第167章 替他人做嫁衣 第七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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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洋务衙门。
“穆翁,根据我们的调查,广东有极好的发展西洋工业的条件。首先是人才不缺,广州历来就是对外贸易交流的口岸城市,因而广东人对西洋事务的了解要远远超过中国其他地方的人们,能够流利使用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者极多。而且广东的手工业向来非常发达,如佛山的制铁业、铸造业在前明极为发达,佛山出品的铁器、铜器一度行销整个南洋。就是目前,佛山铁业仍然是全中国最为发达的,想要雇佣善于制铁、锻造、铸造的工人一点都不困难……”
正滔滔不绝给林则徐灌迷魂汤的是洋务大臣衙门的是位洋大人,知府衔的顾问罗德理。这个洋鬼子现在是全副顶戴花翎,一副满清朝廷命官的打扮,说得也是一口极流利的广式官话。而且讲的也头头是道,身为听众的林则徐更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就凭广东人比较了解西洋,还有不少人能讲洋文,这广东的确是全中国最适合发展西式工业的地区。罗德理说的没有错。
“海安,”林则徐唤着洋鬼子罗德理的字号,“你说说看,如果国朝要办西式工业。当从何处着手?”
“当然是军工!”罗德理早就琢磨过该怎么忽悠林则徐了,如果说要从纺织工业和修铁路开始搞。估计林则徐根本就不会听。“西洋各国之中,凡属列强者都有强大的军工作支撑。否则一旦同外国开战,武器弹药就会受制于人,这仗是没有办法打的。”
林则徐点点头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海安啊,如果我大清要办军工的话,又当以何为先?”
“办军工当以采矿为先。因为造枪铸炮的主要原料便是钢铁,如果钢铁都购自海外,同样是受制于人,自办军工就毫无意义。而要炼钢铁光自办铁厂也不行,还需自办铁矿、煤矿。而广东的矿业向来发达。梅州、韶州都有现成的铁矿、煤矿,琼州府的临高县还有一个大型铁矿。如果朝廷要在广东自办铁厂的话,应该在梅州、韶州、临高三地设立矿务衙门,聘请西洋工程师,购买西洋采矿设备进行大规模开采。”
一旁的白斯文也附和道:“穆翁,咱们广东自乾隆年间就开了矿禁,因而矿业发达,熟练的矿工也好找。要是在北边儿还行矿禁的省份,想要开铁矿、煤矿都不大容易。因而这铁厂只能放在广东。炼出钢铁再运往北京供给八旗炮厂、枪厂。”
听到白斯文的建议,林则徐赞同地点点头,而罗德理却在心里面哭笑不得。这满清官僚的脑子怎么都蠢成这样,到现在还以为能垄断造枪铸炮的法门。他们难道不晓得济世行是眼前全球第一大军火制造商吗?在英国、法国、普鲁士、奥地利、俄罗斯和美利坚都开了制造杰森式手榴弹和铵油炸药还有黑火药的工厂,而且已经始涉足枪械制造了。不过这话是不能当着林则徐、白斯文两个满清大员说的。
“采矿之后,当是交通。因为广东的煤矿、铁矿并不集中一处。穆翁又想将铁厂摆在广州。因而铁矿、煤矿和铁厂之间的交通极为要紧,卑职建议修建铁路以通往来……”
林则徐摆摆手道:“铁路……暂时不考虑。不过可以着人整修道路,发展水运。”
读了朱济世翻译出版的那些个著作。林则徐自然知道铁路是个什么东西了,不过立即在广东修筑铁路还是操之过急了。他考虑的倒不是风水龙脉之说,而是洋务衙门的经费实在有限,不能办太多的事情。
“那么……就该是培养人才。”罗德理斟酌着用词,“无论是西法开矿、冶铁,还是造枪铸炮,都是需要专门培养工匠的。卑职建议在广州开设一个工匠学校,聘请西洋能工巧匠为师,将各种技法传授与中国工匠。另外,还应该在广州开办一家专门培养翻译人才的学校……”
白斯文也道:“穆翁,西洋列国都重视工匠之学,不仅有普通做工的匠人,还有专门研究工匠之学的学问家。那朱逆便是个研究工匠之学和医学的大学问家,他的香港济世大学就是传授工匠之学和医学的。”
林则徐捻着胡子叹了口气,左宗棠已经托人给他捎了封信,将朱济世的底细一一告知。他现在晓得朱济世不仅是工学和医学大家,还精通商道、兵道,说是全才也不为过。只可惜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朝廷所用,不仅朱济世这等人才不能用,就连左宗棠这样的大才同样不容于庙堂。就算广州办了“工学堂”,教出来的学生,又能得到多少重用呢?
“穆翁,这西洋的采矿、冶铁之法尽可以传授,不过造枪铸炮还有配置火药之术不可轻传,须得由内务府选派专人到广州来学。”
是啊,枪炮火药都是军国利器,必须要掌握在旗人之手,怎么可以教给汉人呢?
林则徐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恩铭所言极是,这等枪炮火药绝不可落入居心叵测之人的手中,否则必为国朝巨患。”
这两个中国大官怎么可以这样……一本正经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呢?他们要生在欧洲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律师的。罗德理不确定地想着,嘴上却接茬给大清王朝支昏招。
“采购机器,选择厂址,建设工厂这些当然也是必须要做的。开办铁厂还需烧造耐火砖,建反射炉、坩埚炉;开矿场和铸币厂需要采购蒸汽机和模具;开枪厂、炮厂也需要蒸汽机、模具、车床等器械……”罗德理装模作样地心算了一下,对林则徐道:“穆翁,卑职粗略计算了一下,这些个开销加在一起大需要花费三百万两银子。其中约一百八十万两是采购器械所需,剩下就是工厂建设的费用。”
三百万两银子……这当是天价啦!是把我们的民族英雄林则徐林大人当傻瓜在宰!
“三百万两是不是多了一些?”林则徐眉头微皱,看着罗德理问道。
罗德理也笑了笑,回答道:“那一百二十万两的建厂经费下官不方便评论,不过就一百八十万的采购经费而言……的确是贵了。如果换朱济世来做这些事业,有六十万两就足够了。但是换成咱们大清,一百八十万两还是要的。”
“这是怎么个说法呢?”林则徐心说,难道大清朝就是可以随便宰的傻瓜吗?
罗德理一脸为难地道:“因为朱济世本身就是英吉利巨商,他要购买机器设备不需要去欧洲,直接在印度下单即可。而且也不需要买新出品的机器,买些加尔各答厂淘汰的旧货就可以了——这个印度加尔各答兵工厂是英国的东印度公司所投资,是昔日全世界最大的兵工厂,不过自欧洲拿破仑战争结束后山河日下,世界头号兵工厂的宝座已经被朱济世的济世行所取代。最近加尔各答厂又在裁汰人员,出卖机器,据下官所知,朱济世已经着人去低价购买用于兰芳的工厂了。
而我们大清是不可能向英吉利的加尔各答厂买旧机器的,一来咱们和英吉利关系不大好,他们不肯发卖。二来旧机器的质量没有保证,买来以后要是不能用,对方也概不负责。这个麻烦自然难不倒济世行的工程师,就是坏了的机器他们也会修好的,可咱大清这里……没有这等人才啊。所以只能走法兰西的路子买新机器,这个价钱贵,运费也高,非一百八十万两不可。穆翁如果不相信,可以请塞古尔行、汇丰行的大班来广东询价。也可以请美国、普鲁士、西班牙的洋行大班来广州,如果有低于一百八十万两报价的,下官情愿革职。”(未完待续……)
第168章 助敌为快乐之本 上 八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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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理当然没有被革职,非但没有被革职,林则徐和白斯文还联名给道光皇帝上了保举折子,要给罗德理升官儿。
因为林则徐在询问了塞古尔行、汇丰行、旗昌行等几个非英资洋行的大班之后,确信罗德理给出的180万两白银的报价真是最低价了!
而白斯文则得了十万银元的贿赂——他当然是大清王朝的忠臣,可也是贪官!谁说这贪官就不能当忠臣了?这忠不忠和贪不贪,其实也没多大关系的。
“明公,这是罗道台给您的亲笔信。”
张泽根将一个蜡封的信封双手递给了办公桌后面的朱济世。
“坐,坐下说话吧。”
朱济世一边招呼张泽根落座,一边拆开信封,取出里面信筏一目十行看了一遍,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明公,有什么好事情吗?”
左宗棠摇着纸扇,笑呵呵地问朱济世道。他现在是军师嘛,自然要跟着朱济世身边摇扇子的,这是军师的谱,就是大冬天也要摆出来的。
“当然有好事情啦,大清朝预备花300万两银子开矿山,办钢铁厂、铸币厂、火药厂、枪炮厂了,要大办洋务了。”
“300万两!?”左宗棠吃了一惊,“林穆翁没那么好糊弄吧?”
“这个……隔行如隔山嘛。林穆翁到底是不会做买卖的。”朱济世放下书信,脸上都笑成一团了。“其中150万两的设备采购订单是由汇丰行、塞古尔行拿下的,其实就是给我们的。总能落下90万两的利润。”
“有那么多?”
“当然啦,”朱济世笑了笑道,“这个机器也是有新有旧,运输又有远有近,门道大着呢。别说林则徐一个不会做生意的外行,就是我这个大商人,也不一定能都搞清楚。所以济世行是有一套西洋企业管理制度,有董事会、监事会,有严格的会计和财务管理制度。还聘请各方面的专家进行管理,还实行了管理层持股制度。满清的官办洋务工厂,若不能全面引入这一套商业制度,只是将工厂当成衙门来做,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官办企业并不是一定办不好,眼下欧洲也是有不少官办企业的。但是身为一个成功商人,朱济世深知管理一家大企业是极为复杂和困难的事情,绝不是一帮对生意经一窍不通的官僚可以管好的。
“如果满清想要办好洋务工厂,最好的办法还是高薪延聘西洋各行业的专家来负责具体的管理和经营。同时向外国派遣留学生,学习工商管理和工学技术。等到官办的洋务工厂形成规模之后,再出售给私人资本,将大部分官办企业变成私营企业。”
朱济世现在说的这套办法当然是他作为一个大商人的心得。虽然外国的职业经理人未必可靠。然而肯定比一堆完全不会做生意的外行在瞎折腾要强。济世行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并不全得意于朱济世开金手指拿出来的几个重大发明,同斯科佩尔.威廉、安德鲁.琼斯、汉斯.施密特、弗兰克.哈恩、布隆施泰因父子、贝色麦、柯拜这些西洋经理人和工程师的贡献也是分不开的。
在历史上。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后所推行的“殖产兴业”政策,也是如此。同国家的钱请洋人来办工厂。等到有了效果再低价出售给三井、三菱、川崎、古河等大资本家。虽然有国有资产流失的之嫌,但也确实扶植出了一批实力强大的财阀。有力地推动了日本的工业化。
而在眼下朱济世统治的兰芳,也成立了一家由朱济世出资,由贝色麦担任大班的兰芳行,算是半官办的企业。主要任务便是在兰芳开始“模范工厂”,除了最核心的钢铁、军工、采矿、橡胶种植、棕榈树种植等产业之外,还涉足制糖、纺织、酿酒、造船、土木建筑、铁路等行业。所执行的使命倒是和日本的“殖产兴业”类似。
左宗棠从朱济世手中接过信筏细细看了一番,笑着说道:“明公,您不会真让满清把这些军工机器运到北边儿去吧?”
朱济世闻言一笑,默默算了下日子,笑道:“交货期不如就定在明年年底如何?”
“明年年底?来得及吗?”左宗棠笑呵呵望着朱济世。
“来得及!其实还可以早一些的,不过总要给林则徐一个做事情的机会吧?”朱济世说着话就取过纸笔,给罗德理写了封回信,信中除了同意罗德理提出的报价之外,还约罗德理到香港岛一见。
……
北京,紫禁城养心殿。
“一百七十万两买枪炮弹药,三百万两建铁厂、钱厂、矿山外加铸炮造枪的机器,这四百七十万两银子就像流水一样出去了……”
道光皇帝捏着林则徐、白斯文用六百里加急递上来的折子,皱着眉头低声嘟喃起来了。这一轮满清的洋务运动是在朱济世的刺激下发起的,道光皇帝不仅赞同还是积极推动者。他现在嘟喃几句,只是花钱花得心疼,并非动摇了办洋务的决心。
这个时空的情况同历史上不一样,历史上入侵的西方列强贪图的只是钱财,总归从汉人头上去刮便是。因而办洋务以自强并非当务之急,道光皇帝对此更是兴趣索然。
不过朱济世现在摆明了车马要夺大清江山!所以办洋务自强就是在保大清江山了!因而朝廷上再保守的大臣,也没有如历史上一样强烈反对洋务运动——现在洋务已经和保大清江山划等号了,谁要反对岂不是有反清复明的嫌疑?这可是严重的立场错误,庙堂之上的满清大员们是不会糊涂至此的。
“皇上,林则徐是清官儿。”
今儿在养心殿西暖阁里面的就是五个军机,说话的老狐狸潘世恩,林则徐是他的门人,自然要力挺一下的。
“对,林则徐的确是清官。”道光也点点头,这林则徐的官当然是清的!哪怕是林则徐的政敌穆彰阿也从来没有说过林则徐是贪官儿。
“皇上,林则徐是能任事的。”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何汝霖,他也是潘世恩的人,和林则徐算是一党。
“确实能任事!”道光的声音有些阴沉。
这一点也是毫无疑问的。林则徐非但两袖清风,而且勇于任事,也很有能力,只是有些激进。上一次禁烟的时候就急躁冒进,这一次的洋务也推进的极快,才到广州没有几日,就谈妥了一百八十万两的对外采购,还把开办钱厂、铁厂、煤矿、铁矿的计划都做好送到北京了。只是这个花钱的速度也忒快了一些,节俭成性的道光皇帝,真是肉痛得紧了。
“皇上,”穆彰阿是最能揣摩圣意的,这个时候当仁不让要给道光皇帝支招了。“据洋务衙门所奏,开铸银元之利颇丰,铸造一枚银元可得利一钱有余,若朝廷一年铸银元两千万,当可得银两百万,足以应付洋务上的开销。另外,鸦片之利甚大,每年输入不下千万两!若能开征两成半的烟税,便是二百五十万两有余……”
“开禁鸦片?”道光皇帝眉头一紧,沉默着不吭声。
穆彰阿瞅了眼身旁三个同样不吱声儿装木头人的汉臣军机,接着又往下道:“皇上,据洋务帮办大臣白斯文上奏,英夷欲使我朝开禁鸦片久矣,若能应允,或可另英夷绝交朱逆!”
“有这等事体?”道光皇帝眉毛一挑,感兴趣地看了穆彰阿一眼,却没有再继续开禁鸦片的话题……(未完待续……)
第169章 助敌为快乐之本 下 九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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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远东大饭店。
这里整个香港岛最好的去处,也是来华经商的洋行大班们享受西方舒适生活的销金窟。这家饭店,虽然是塞古尔行的产业,不过在香港的塞古尔行却有济世行的一半股份,因此朱济世便让自己的情妇杜兰夫人来参与远东大饭店的管理,将这座饭店变成了他在香港市区的一处据点。已经潜入大清洋务衙门的罗德理,自然是远东大饭店的常客,在这里长包了客房,每次回香港便会入住。而朱济世如要同他秘密会面,也会选择在远东大饭店内进行。
“杰森,里卡多已经到了。”
一间豪华套房的房门被推了开来,进来的正是穿着西洋露肩长裙的杜兰夫人,香港这里气候炎热,所以西洋女子的衣着比在欧洲要暴露一些。
“请他过来吧。”朱济世笑了笑,给身边的左大军师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外室,罗曼.杜兰,是法兰西人。”
左宗棠打量了一下杜兰夫人,微笑着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那个白斯文之前也曾经写过本介绍西洋风土人情的书,叫《欧游趣闻录》的,其中就有关于朱济世在欧洲的风流韵事。这些风流之事,自然成了某些迂腐书生不耻朱济世为人的理由。不过在左宗棠看来,朱济世向日流落西洋,如果不睡西洋女子。难道要个豪富贵族去做和尚不成?而且西洋行一夫一妻,朱济世不肯在西洋娶妻。就只能养情妇了。以此取笑,根本就是无聊至极。
不一会儿。杜兰夫人就领着罗德理从朱济世长包套房的一个暗门走了进来。罗德理看见朱济世身边有个长袍马褂的光头男子(投明当然不能再留辫子),顿时就是一愣。
“这位是今亮先生,我的军师。”朱济世又指着罗德理道,“这位是罗德理,西班牙文名字是里卡多.唐.罗德里格斯,现在是大清洋务衙门的顾问,道员衔。”
左宗棠朝罗德理拱拱手,罗德理也还以中国礼仪,随后便一屁股坐在朱济世对面的沙发上。
“罗曼。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人靠近。”安排杜兰夫人去望风之后,朱济世便直入了正题。“那林则徐,对洋务之事,颇为上心,是吧?”
“不错,林大人的热情很高,可惜对西洋之事还是不大精通,满清朝廷上下。也多有不同之见,因此要办些事情很不容易。”
左宗棠问:“都有些什么不同之见?”
罗德理摸着胡子道:“我所知也不多,只是听白斯文讲过一些。洋务之争,表面来看是清流迂腐。不知变通,可实际上还是满汉争利。一帮迂阔汉臣,见不得旗人借着洋务事体振作。夺了他们的利益,所以遑论中外之防。想坏国朝大计。虽然表面上不敢反对,但是总归不肯卖力配合。对朝廷在江南、两广、闽浙开征海防捐一事也颇多非议。”
这就是说,现在对洋务之事说不的主要是汉臣而非满臣,似乎同朱济世印象当中的情况有所不同。他看了看左宗棠,后者笑道:“大清朝国无论何事,最后都绕不过满汉之争的。不仅这次的洋务如此,之前的中英战争也是一样的。”
鸦片战争和满汉之争也有关系?朱济世摇摇头,表示不解。左宗棠笑道:“国朝败于英吉利,表面上看是八旗、绿营朽坏,而英夷船坚炮利,实则却非是如此。八旗、绿营的朽坏,并非一日。当日白莲教起事作乱之时,八旗、绿营就已经不堪一用,结果满清用乡勇、团练,保甲制度,筑堡团守,坚壁清野的办法,最后还是把白莲教镇压下去了。那么,满清为什么不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英夷呢?”
“英吉利不要道光的皇帝宝座啊。”朱济世冷笑着道。
“这当然是一个原因了,可是满汉之争的因素却更大一些。”
左宗棠捋着胡子道:“当日如果道光皇帝要打下去,靠八旗、绿营肯定不行,唯一的法子就是兴团练。而这团练,又得靠汉人士子去办,一战下来,花去军费无数不说,又不知道有多少汉人借着军功升到督抚、部阁的位子上,万一战事迁延太久,还要担心汉人团练成了气候,尾大不掉。所以战事一起,道光就免了林穆翁的总督、钦差,前方稍一不利,就打发琦善出来卖国,早点了结兵事。否则一个白莲教就打了八年的满清,怎么会那么轻易向英夷认输呢?满清的这点心思,其实都用在对付汉人身上了。”
有道理!朱济世心说,大英帝国根本不可能在中国战场上投入大兵,鸦片战争与其说是生死之战,还不如说是维多利亚这个胖妞一时冲动跳出来张牙舞爪吓唬道光老儿。道光真要拿出打白莲教的劲头,维多利亚保管吃瘪。
“而庙堂之上的汉臣,对满清皇帝虽然一片赤诚,但是同那群满大人的明争暗斗也没有停过。他们是不得不争,若不争他们的子弟门人,就再无封疆之望。要如了满大人们的意,汉臣最好如纪晓岚那样,做个词臣,写点花团锦簇的文章来粉饰太平,得个虚名就可以了。庙堂上的那帮官迷,如何能肯?所以中英议和方始,琦善就被汉人清流群起弹劾,和穆翁一样丢官获罪了。”
左宗棠说完鸦片战争的内幕,又把话题转到洋务上面,说道:“如今的洋务也是一样,洋务如以旗人为主,则汉人清流要出来挑毛病。如洋务以汉臣为主,则就该为旗人说话的清流跳出来了。当然,庙堂之上的汉臣从来不是一体的,他们内部也会分成派别,互相攻击,这又给了满臣以汉制汉的机会。所以这满清的洋务肯定是办不好的,明公尽可放心。不过我们还是要帮着林穆翁做一些事情,因为我们得帮着穆翁保住洋务大臣的位子。”
“为何啊?”朱济世不解地问。
左宗棠道:“一来林穆翁是能做事情的,让他在广东办好洋务,咱们将来接过来都是大明的基业;二来林穆翁已经到了为身后之名考虑的时候了,他素来是把清名看得比满清朝廷更重要的,他在广东做洋务大臣,明公就不用担心他勾结英夷来对付明公。”
洋务大臣的主要职责其实不是办工厂,而是搞外交,类似于外交部长。不过林则徐这个外交部长肯定是极不好打交道的,别说开禁鸦片了,就是一个洋人进广州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办下来!所以现在香港总督兼驻华公使戴维斯爵士都快恨死林则徐了。至于卖朱济世的问题,根本就无从谈起,因为根本没人肯买。呃,也不是没有人买,而是没有肯负卖国求荣的罪名。在这一点上,林则徐是真的不如琦善、不如耆英,也不如白斯文的。
“可是该如何助林穆翁一臂之力呢?”朱济世皱眉道。
左宗棠笑道:“那就要问罗德理先生了。”
“里卡多,你说呢?”
罗德理想了想,答道:“林大人所负责的公务一共就是三样,一是粤海关的税收;;二是采买西洋机器、军火,开设西式工厂;三是中外交涉。其中前两件还好办,只是第三件有些困难,光是一个洋人进广州城的事情就闹得不可开交……”
“就在洋人进广州的问题上发力!”左宗棠对朱济世道,“还请明公游说英吉利使臣,请其放过广州城。”(未完待续……)
第170章 九龙开埠 十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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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英国人“放过”广州城?朱济世心说,左宗棠真当自己是什么手眼通天的英吉利大人物了?虽然戴维斯爵士在面子很尊重自己,可涉及到根本利益,自己的话根本不管用。
“广州开埠是条约上规定的,现在林穆翁拦着不让洋人进城是不对的。”朱济世皱着眉头低声道。言下之意,这件事情,他也爱莫能助。
左宗棠笑吟吟道:“如果穆翁能够推翻条约上规定的事情,自然就有士林领袖的人望,不但那些满臣动不了他,道光皇帝一样拿他没办法。只要穆翁在粤一日,满清和英吉利之间的关系就不会缓和。”
朱济世想,左宗棠的话倒是不错,只是……自己该如何说服戴维斯爵士呢?
“爵士,能不能用九龙替代广州呢?”一旁的罗德理忽然提出个建议。
“九龙替代广州?”朱济世想了想,罗德理的意思应该是以香港代广州,把中国对外贸易的市场从广州搬到九龙——香港,这样香港的市面肯定会很快发展起来。如果能让林则徐的洋务衙门也搬到九龙,那以后香港的西洋各国使节要见林则徐就方便了,只要过海到九龙一行即可。
“这倒可以一试,只是林穆翁会答应吗?”朱济世回头看着左宗棠。
左宗棠拍了拍手,笑道:“怎么会不答应?用九龙这个不毛之地替换广州。朝堂之上无论满汉,都会挑起大拇哥为穆翁叫好。一个头品顶戴加双眼花翎是不会少的,多半还会赏个什么爵位。”
“会不会让他兼摄两广总督?”朱济世担心道。
“这倒不会。上次中英之战的教训,道光皇帝可牢记着呢。”
朱济世微微点头,思索了下,又问:“如果英方提出要允许中外商人在九龙开设银行、码头、船坞还有工厂呢?如丝厂、布厂、自来火厂、洋灰厂、铁厂等西式工厂,并且雇佣华洋职员……这样可否行得通?”
“明公的意思是欲将九龙划为租界?”左宗棠皱眉追问。
“当然不是租界,但一应制度应别于内地,九龙一地或可由洋务大臣衙门直辖。”
“只九龙一地,应该是可行的。”左宗棠斟酌片刻,答道。“以九龙易广州已经是大功一件,许华洋商人在九龙开设工厂、商号不是问题,现在广州城外也有洋人所设船厂、船坞,广州各衙门还不是睁一眼闭一眼。”
听左宗棠这么一说,朱济世心里顿觉有了把握,吁了口气,脸上方始露出笑容。
“里卡多,你在香港多待一两日,等我说服戴维斯爵士再回广州不迟。”
此时。左宗棠忽然又提醒一句,“此事体颇大,最好能说服白斯文附议,他是洋务帮办大臣。又是满员,据说圣眷正隆,有他说话。朝堂上的满臣当无异议了。”
“汉臣清流呢?”
“穆翁自有办法让他们支持的。”
既然如此,事情就此说定。朱济世让左宗棠和罗德理在远东大饭店等候。然后又让杜兰夫人去约了威尔.海明,三个人一同前往港督府。之所以带着威尔.海明一起上门。主要是因为这位老弟最近不但官运亨通,还交了桃花运,泡上了戴维斯爵士的女儿西尔维亚.戴维斯,眼见就是港督大人的乘龙快婿了。
当然,朱济世对戴维斯爵士的说辞又是另外一套了。不是用九龙换广州,而是“开发九龙,拉动香港”。这九龙和香港只隔一道海峡,往来极为便利,说是港九一体也不为过。如果十三行、粤海关衙门、洋务大臣衙门,都能从广州迁往九龙,并且准华洋商人在九龙经营各种工商业,那九龙定然可以在短期内替代广州,成为中外贸易中心。而香港,也能借助九龙大发展的东风,迅速崛起。
此外,对戴维斯爵士而言,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他能继续兼领香港总督和英国驻华公使两个职位。否则,一旦中国方面允许西洋使馆进驻广州,他就没有办法再当港督了。港督职位的油水,当然远远超过一个公使。而满清的洋务大臣一旦搬到香港岛对岸的九龙办公,那么英国驻华公使馆就可以继续设在香港,戴维斯爵士也就不用辞去港督职位了。
所以戴维斯爵士立即表示支持,反过来却担心林则徐不肯从繁华舒适的广州搬来荒凉偏僻的九龙吃苦。
不过他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唔,以九龙易广州……此计倒是可行!既保全了广东省城不被西夷所扰,又能解决中外交往之难题。罗德理,这趟差事办得很好!”
“谢林大人夸奖。”罗德理心里长吁了口气,随即又肉痛起来,原来为了促成“九龙易广州”他还奉命给白斯文塞了三万块银元的支票(当然朱济世的钱,用汇丰行的名义开具的),说是戴维斯总督的一点意思。早知道这个林则徐会这么痛快,他就该眯了这笔银子。
“恩铭,你通晓洋务,觉得此事可行否?”林则徐捋着胡子又向白斯文征求意见。
“可行,当然可行了。”白斯文笑着点头,“穆翁一到广州,英吉利人就退往九龙,也不再嚷嚷着进广州城,这都是摄于您的威名啊!”
“呵呵,他们也不是白白让步的。”林则徐笑道,“咱们还许他们在九龙开设工厂、银行、码头、船坞了。”
“这些条约上面本来就有的。”白斯文笑着回道。
林则徐却摆摆手,笑道:“条约上有,不等于他们能办成,不过九龙那里倒是可以任洋夷去折腾的。另外,咱们的铁厂、铸币厂都放在九龙,就搁在洋务衙门旁边,也好时刻监管。”
“那是……”
白斯文微带失望地点了点头,继而想起另一个话题,却又兴奋起来。
“穆翁,北京的介翁(指耆英)日前给下官来信,提及皇上有意对鸦片才取以税代禁之法……如果英夷可以答应逐朱济世出香港的话。”
“什么!?”林则徐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地望着白斯文,“这真是皇上的意思?为什么没有明诏下发?”
发明诏?白斯文心说,您林则徐还不知道鸦片这玩意有多遭人恨?您老名满天下的清誉还不就从禁烟而来?这朝廷要是公开说要用开禁鸦片换取驱逐英夷驱朱,这天下人会怎么看?会怎么说?为人臣者怎么能让皇帝背这样的骂名!
“穆翁,这事儿……皇上不方便下旨,咱们这些当臣子应该主动为君分忧……”
“一派胡言!”林则徐猛地一拍桌子,打断白斯文道:“莫说天子没有明诏,即便有旨意下达,老夫也当力谏皇上收回成命!欲平朱逆之乱需靠天下民心向附,绝不可行这种祸国殃民之政!如果开禁鸦片,天下凡是对鸦片深恶痛绝之人都会背清向明!到时候这大清江山还能依靠谁?”
这话说的不是一般重啊!若说这大清天下谁最恨鸦片,大概非林则徐莫属了!难道朝廷一旦开禁鸦片,林则徐也要去投靠朱济世吗?
不过这样的质问,白斯文也说不出口。不管怎么样,林则徐都是清流领袖,现在又摊上“以九龙易广州”的好事儿,还不得被天下士林捧在手心里面?真把他惹毛了,参上白斯文一本,这个洋务帮办大臣可就说没有就没有啦!所以白斯文也只好在心里面对道光皇帝说声对不起:奴才还得留着这官身替皇上,替大清办洋务,为皇上对付朱逆反贼呢!(未完待续……)
第171 日本来客 上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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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树湾,一行穿着中西各色服装的人站在南洋行专用的客运码头上,看着一艘崭新的广船缓缓靠上码头,码头上的工人们熟练地接过从船上抛下来的绳索,栓在码头的石柱上面,然后又将长长的跳板搭上了船舷。早就拥挤在船舷边上的旅客全都迫不及待通过跳板下了船。最后才见几个仆人打扮的汉子挑着担子牵着几少爷小姐模样的娃娃,还有一人背着个穿着林罗绸缎的妇人,慢慢走过跳板。
“明公,您看,那就是我家里人!”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眉飞色舞地指着那一堆最后下船之人道,“从湖南到这里可不近啊,真是难为他们了,难为他们了。”
这中年身边一个西服笔挺的高个子点了点头,低声道:“军师,尊夫人家中都安顿好了吧?不会把你们夫妇在香港的消息透露出去吧?”
中年人摆摆手道:“不会不会,我那夫人是女中丈夫,才学见识不在左某之下,家中之事定然料理妥帖,没有人会晓得我夫妇皆在香港的。明公,在下去去就来。”说着便迈开步子向刚刚踏上香港的土地,正东张西望在找寻丈夫身影的那名贵妇走去。
这一行人正是朱济世和他的军师左宗棠还有一些随从护卫,此时是到中环码头迎接左宗棠的家人。那名让人背下船的贵妇就是大名鼎鼎的左夫人周诒端,是湖南有名的才女诗人。出身湘潭豪门,而且容貌也还过得去。属于这个时代的三高女性。
而左宗棠呢,呃。说起来有点凄惨,他们左家虽然也曾是大户,不过到左宗棠之父左观澜一代已经破落,到了左宗棠这一辈更是连个中产也快混不上了。左宗棠虽然才高八斗,但也娶不到好老婆,于是只好倒插门去给周家当上门女婿……虽然仗着周家的财富,左宗棠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可是一顶吃软饭的帽子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在湘潭民间还有人编了个顺口溜嘲讽左宗棠,说:桂在堂(周家豪宅的名字),讨个郎。呷掉一仓谷,睡烂一张床。
这让自比诸葛的大才子左宗棠情何以堪?而且混到35岁还没考中进士,连个微末小官都不得。这个左宗棠能不对大清王朝心生忿恨吗?他现在之所以投到朱济世旗下,想在大明这里谋一个开国功臣的地位,大概也同这样的经历分不开吧?
“刘君,在看什么呢?”
此时此刻,在大树湾内,一艘挂着面古怪的黑底白三星旗帜的破旧广船上,也有几人正倚着船舷观察着大树湾周围的风景和建筑。其中一个穿着长衫马褂又黑又瘦的青年忽然好像中了定身咒一样。两眼死死盯着客运码头的方向,一动不动。此人,正是刘阿亮!
身边同他说话的,是一个和服青年。同样又黑又瘦,不过眼睛大而有神,一对剑眉显出了些许英武。手里还握着一把武士刀。看这身打扮,就知道此人是个日本武士了。不过这个日本武士却在用中文同刘阿亮交流。
“小松君。你看那人,高个子穿着灰色大衣的。便是朱济世了!”
刘阿亮抬手指着客运码头上的朱济世,咬着牙恨恨地道。
那位被他称为“小松君”的青年忙掏出一个单筒望远镜,朝刘阿亮手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会儿,居然点头赞叹道:“果然有人君之相,真世之俊杰啊!又是洪武皇帝子孙……若日本有此等英雄,我小松清猷当舍命相从!”
“小松君,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和调所家老说好的……”刘阿亮回头瞪着这个日本青年。
“呵呵,你们大清不是还没有答应我萨摩藩提出的条件吗?再说了,就算你们大清皇帝答应免除琉球国商船的关税,我小松清猷还是可以欣赏朱济世之才华的。”
“你……”刘阿亮哼哼了两声,不和这朱济世的日本粉丝争辩了。
他到了日本长崎之后才知道,朱济世在日本的名声居然远远超过在大清内地了!朱济世文章和他翻译的书籍,是日本国内最时髦的读物!谁要是没听过朱济世的大名,不知道“中学为本,西学为用”的道理,准是个没见识的乡下武士……
而刘阿亮这个曾经见过朱济世本人的清国官员,更是被长崎奉行所奉为上宾,破例允许他在出岛以外地区居住活动。他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同长崎的萨摩藩代表勾当上的,还和萨摩藩家老调所广乡搭上了线。
之所以找到萨摩藩,是因为在眼下的日本,只有萨摩藩是“睁开眼睛看世界”的。也只有萨摩藩的藩士可以轻易离开日本。因为琉球国在240多年前被萨摩藩武力征服,沦为其附庸。而德川幕府的锁国令对不属于日本领土的琉球国又是无效的。因而萨摩藩士可以搭乘琉球国的船出来看世界,现在刘阿亮所乘的这艘广船便是属于琉球国的。由于琉球还挂着满清藩属的名义,所以在广州一直便有一个琉球商馆,也是萨摩藩窥测中国虚实,了解西方的一个窗口,而萨摩藩士自然是一早透过琉球了解朱济世其人的。
而且不仅是萨摩藩,就算是德川宗家,碍于闭关锁国的祖宗家法,想要派人离开日本出去转悠一下,一般也是走萨摩藩和琉球国的线路——虽然历史上的倒幕运动中,萨摩藩是倒幕派的中坚,然而眼下萨摩岛津家和德川宗家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因而这次小松清猷还受幕府老中阿部正弘所托,捎了几个德川幕府派出的使者和留学生到香港来见朱济世求学。
这事儿说起来真是有点讽刺,奉命来和满清官府讨论“刺朱”的日本萨摩藩藩士小松清猷居然是朱济世的崇拜者,而和他同船前来香港的,还有被德川幕府派来向朱济世求学的学生和使臣。
在香港将德川幕府的人送上岸之后,这艘挂着琉球王旗的广船便往珠江口而去,转眼便到了广州天字号码头。小松清猷带着他的人直接去了琉球商馆安顿,刘阿亮则去了白斯文在广州城外的宅院复命。
“什么?要取消琉球国入口商品的关税?你答应了?”白斯文皱眉望着又黑了不少还瘦了一圈的刘阿亮。
“哪儿能啊,小的哪儿敢答应,这都得大人您做主啊。”刘阿亮笑嘻嘻地道。
“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白斯文按着太阳穴觉得脑仁都有点疼,他是一心一意在保大清,可无奈手里面的权力总归有些小——只是帮办洋务事宜,不是大权在握的总管洋务事宜大臣。
“对了,那些日本刺客可靠得住?都是高手吗?”白斯文又问。
“是不是高手不好说,不过定然是死士!”刘阿亮沉着声道,“这一点小的敢拿脑袋担保!”
“这样啊……”白斯文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让那个什么小松……”
“小松清猷。”刘阿亮提醒道。
“对,叫小松清猷的,到我府上来一见吧。”白斯文想了想道,“他是萨摩藩派出的死士?”
刘阿亮笑着摆摆手道:“不是,他是萨摩藩的贵人,有好几千石的领地……就是一年能打好几千石粮食的大地主。”
“几千石粮食?也不多啊。”白斯文皱皱眉,“你去和他说,只要他能帮我把姓朱的除了,我给他十万两银子!够他收二十年租子了!”(未完待续……)
第172章 日本来客 下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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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日本岛津藩藩士,一年能收几千石租子的土财主小松清猷在广州的琉球商馆等着同白斯文见面的时候儿。朱济世这里,也有日本客人到访。
“日本人?被你的香港警察抓了?为什么找我保释?”
日本客人来访香港的消息,是威尔.海明带到香港济世大学的。话说这几个日本人也算倒霉,大概是从来没有出过国,所以没什么见识,到了香港见到什么都好奇。特别是对那种胸脯很大,穿着有比较清凉的西洋女子……呃,日本人嘛,在这方面一向是非常松的。结果就同充当护花使者的西洋商人起了争执,还动了刀子,虽然没闹出人命,但还是惊动了香港的警察叔叔。不过香港警务处长威尔.海明倒还算讲道理,听说他们是远道从日本到香港求学的,便亲自领着他们的头头水户简煜到深水湾的香港济世大学找朱济世了。
朱济世静静听完了威尔.海明的一番解释,挠了挠头道:“好吧,我就保他们出来,那个水户简煜在哪儿?请他进来吧。”
威尔.海明刚一离开,在办公室门口站岗的锦衣卫就把一个高高瘦瘦,身穿和服脚蹬木屐,脑袋剔了一大半,还梳着根冲天辫子的青年领了进来。
这青年瞪着挺大一对圆眼睛,看了看朱济世,用流利的中文问道:“阁下是朱济世朱先生吗?”
“正是。”
那青年忙躬身一揖。清了清嗓子,郎声道:“后学日本国德川幕府旗本朱简煜。见过先生。先生大名,已传至扶桑。后学等六人万里求学,万望先生收纳,传以西洋技巧!”
“朱……简煜?”朱济世皱了下眉,“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学生的先人是东渡日本的明之遗民朱舜水,因而学生是朱氏,苗字水户,名简煜。”
还是个中国人的后裔,怪不得个子挺高的,足有一米六十几。朱济世点点头。又问:“你刚才说你是德川家的旗本?”
朱简煜恭谨答道:“我水户家之祖乃舜水公之子国崎公,授德川光国公之提拔成为将军大人的直臣,有250石家禄,世世代代都为将军家的儒学师范役,传至学生,已经是第八代了。”
朱济世是知道德川光国其人的,他在后世看过一部很搞笑的日本历史剧,名叫《德川葵三代》,里面就有个很滑稽的德川光国。是德川家康的孙子,水户藩的继承人。这等身份提拔一个明朝大儒的儿子当德川直臣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不过儒学师范役的官职就有点奇怪了。不过只有250石家禄实在是有点少了,这个德川将军家的派头真有点小。
“日本也有人学儒学?”朱济世思索着问道。
朱简煜笑道:“日本国内影响力最大的水户学就是以儒家的朱子学为核心。加以日本化后的学派,比起眼下清国的儒学,恐怕还要更加正宗一些。”
听到朱舜水的日本后代对清国儒学的评论。朱济世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水户君也精通儒学?”
朱简煜听到“水户君”这个称呼稍稍一愣。然后恭恭敬敬地说:“学生自幼便在父亲教导下学习儒家学说,对孔孟之道早就烂熟于心。这次奉阿部老中之命随同学生而来的诸人,也个个精通儒学。”
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因为这个时代只有精通儒学的武士或是在长崎经营对华贸易的日本人,才能流利的使用中文,而被幕府秘密派遣的只能是前者。
“原来如此啊。”朱济世心说,自己手下精通儒学的中国人只有左宗棠一个,虽然军师的问题解决了,可是济世大学、济世书院里面还是没有合格的儒学教师,不如就让这些日本鬼子当一阵子代课老师?另外,这些日本人又想自己这里学到什么呢?
“学到些什么倒是其次,学生等此来香港,首先是探听西洋列国虚实,听说先生所著,多有介绍西洋风物地形,希望可以求到几部,带回国内。”
“原来如此。”朱济世心说,日本人一定是听说满清在鸦片战争中被英国海扁的事情,也知道害怕,想急于了解西方的虚实,以制定应对之策了。呃,既然他们找到自己,那么出于中日友谊源远流长之考虑,还是应该指点一二的。
“西洋列强之虚实,《泰西兵略》、《泰西政略》、《西行漫记》等书皆有详尽介绍,都已经译成中文,想来你们也是能读懂的。”朱济世放沉了声音,露出凝重的表情,“不过知道了西洋虚实,不等于能够阻挡西洋列强入侵的步伐,纵观西洋列强东进之史,尚没有任何一个行分封割据体制的东方国家,免于沦为殖民地的……你们日本现在还是藩国林立吧?”
“这个……确实如此!”朱简煜凝眉道。
朱济世叹了口气,“我还有《印度亡国史》、《奥斯曼帝国及埃及改革史》,你可拿去一观,到时候就知道东方弱国同西洋强国交往需时刻留神,最好能先固国防,而后开国,方可保国家主权不失。若是防不固,而国门先开,西洋虎狼之国蜂拥而至,各施手段,强攻暗取,国亡只是早晚之事。”
“有……有这样的事情?”朱简煜吸了口气,《泰西兵略》、《泰西政略》、《西行漫记》等书在日本其实已经有盗版面市了!朱简煜并不是德川幕府向清国秘密派遣的头一批密谈。自鸦片战争的消息传到日本,德川幕府就开始紧张了,之前主持幕政的老中水野忠邦就派了好几拨人跟着荷兰商人的船只去过香港和广州,还带回了《泰西兵略》、《泰西政略》、《西行漫记》等书,朱济世和恩格斯的大名,也因此早早在日本传播开来了。
不过《印度亡国史》、《奥斯曼帝国及埃及改革史》还有马克思的《鸦片贸易史》这三本书却是刚刚开始由济世书院印刷厂出版,没有来得及广泛传播,日本人自然也没有得到。
……
由于中英之间达成了以“九龙易广州”的协议,这段时间广州南关原先各国商馆林立之处,已经显得有些萧条了——当然商埠转移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完成,因此在短时期内,广州和九龙是同时开埠的,不过市面已经大不如前了。
琉球商馆是乾隆年间从宁波迁到广州的,选址在广州南关之外,不是在最热闹的地段,而是在个僻静的小巷子里面。就是一座青砖白顶的馆阁,此时已经略显破旧,看来琉球国的贸易进行的实在不怎么样。
小楼之外,悬挂着琉球国的三星旗和琉球商馆的招牌。以往在这里当家作主的都是琉球国王派出来的官商,多是琉球的贵族。不过今天,在这座小小的商馆之外,却整整齐齐站了十几个穿着和服的壮汉,人人腰间都插着一把细长的武士刀。忽然看到一顶八人抬的绿呢大轿在一群挎着腰刀的清兵护卫下到来,都感到有些诧异,互相看看,便有一人飞奔进去报信了。
而乘在这大轿之中的,便是洋务帮办大臣白斯文,撩起轿帘,他也在打量着这些跟着刘阿亮到来的日本人。
他们这些人,真的如刘阿亮所言,俱是悍不畏死之徒?若如此,取朱济世性命倒非难事,只是他们提出的条件稍微有点难办唉,有这个林则徐在,真没有什么事情是不难办的!真不知道这位林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升官走人?(未完待续……)
第173章 谁是樊於期?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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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商馆之内的布局,完全是日式的。在亲自出迎的小松清猷的带领之下,白斯文和刘阿亮经过一条明亮的日式回廊,便到了一扇日式拉门之外。两名和服女子跪在地上,伺候三人脱鞋,继而将拉门向两侧拉开,俯身又拜,请三人入内。
里面是个不算宽敞的小厅,地面全以榻榻米铺就,白斯文光脚站在上面极不习惯。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一名姿色妖娆之极的女子所吸引,这女子最多不过20岁,身材娇小,穿一件绣着华美图案的和服,见到三人进来,便柔顺地拜伏在地。这等柔媚,让白斯文打心眼里觉得舒坦。除了这女子,屋子里还有一个极高大的青年,顶多十八九岁的样子,身边也有一名年轻女子,像只温顺的猫儿一样,俯伏在那青年的怀里。看到小松清猷和白斯文走进来,这青年也恭恭敬敬的拜伏行礼。
“白先生,”小松清猷的中文不错,不过却始终不愿意称白斯文为“大人”,他指了指眼前拜伏于地的高大青年和那名姿色极妖娆的女子。“他们就是你要的人,他叫西乡善兵卫隆永,是萨摩藩士。这位女子叫阿绝,是山潜众忍者。”
白斯文哦了一声,便大摇大摆盘腿坐下,他并没有穿着大清三品文官的官服。而是便服而来,所以不必太顾忌形象。而刘阿亮则弯着腰。伺候在白斯文的身后。好一个小奴才伺候大奴才的场面。
“他们的身手怎么样?能杀得了朱济世?”白斯文看了两名小松清猷提供的杀手一眼,将信将疑地道。
那位名叫西乡善兵卫隆永的汉子瞧着倒有几分蛮勇。只是朱济世身边有上百人的锦衣卫护着,这家伙能一个打一百个?而且那一百个人还都是用柯尔特左轮手枪的!至于那女子,倒是个做小妾的料,派去杀朱济世?色诱吗?好像也不大靠谱,朱济世喜欢的是丰胸肥臀的西洋女子,这个娇小柔媚的日本货人家多半看不上……
小松清猷呵呵一笑,“身手再好也挡不住火枪,不是吗?而且你们大清有人口四万万,武功高强之士一定是车载斗量。若凭武功高强就能杀朱济世,刘先生也不用千里迢迢到日本找杀手了。”
这话也对,如果以武功而论,日本最厉害的剑道高手对上大清朝的武进士顶天就在伯仲之间。而道光皇帝身边的蓝翎侍卫都是武进士充任,好几十个武林高手呢!他们真要能杀得了朱济世,道光皇帝也不会想用开禁鸦片来和英国做交易了。
“那他们两人有什么办法除了朱逆?”
“他们不怕死!”小松清猷坐在了那名叫阿绝的女子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阿绝是山潜众训练的死士,随时可以为藩主大人去死!善兵卫也一样。是我们萨摩藩的忠勇之士!白先生,如果你们满清有这样的忠勇之士,取朱济世的性命也没有多困难。只需遣个进士、举人去香港济世书院、济世大学当学生当老师,就能伺机取朱济世性命了。”
白斯文沉默不言。小松清猷此话不假!只要有某个举人或是进士可以豁出性命。投到朱济世的学校里面当个老师,还怕没有接近朱济世行刺的机会?可惜这些汉人士大夫都是满口忠义的懦夫,真到要他们挺身而出保卫大清江山的时候。却无一人肯牺牲性命。这汉人,果然都是懦弱无用之辈……
“他们二人准备用什么办法近朱济世的身?”
“阿绝的美色如何?”小松清猷淡淡地道。“在下看过白先生的《欧游趣闻录》知道朱济世是好色之徒。”
“可以一试。”白斯文皱着眉。显然不看好这个名叫阿绝的女子能近朱济世的身。
“至于善兵卫嘛……”小松清猷忽然把目光投向了站在白斯文身后的刘阿亮,冷冷道:“需一物为见面进身之礼!”
“什么东西?”白斯文皱皱眉。想不出朱济世需要什么见面礼?他现在可是超级大富豪!在南洋还掌握着一个国家!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能入他的法眼,好像只有大清江山了!
“白先生听过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吧?”小松清猷忽然一把推开了身边的阿绝,那女子站起身,悄无声息就走了出去,不过没有走远,只是侍立在门口,还从守在门外的武士手中接过一把武士刀。
荆轲刺秦王?白斯文还是不大明白。《史记.刺客列传》他是看过的,知道荆轲其人,但就想不起来荆轲刺秦和刺杀朱济世有什么关系。
“荆轲是怎么见到秦王的呢?”小松清猷笑吟吟地看着白斯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荆轲送了一件秦王最想要的礼物,樊於期的头颅!”
樊於期的头颅?白斯文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这个樊於期原来是秦将,后来背叛,还到处说秦始皇是吕不韦的野种,所以秦始皇最恨就他了,荆轲带着他的脑袋去咸阳,当然能见着秦始皇了。
可是朱济世最恨的人是谁呢?想到这里白斯文猛地就跳了起来,指着小松清猷大声嚷道:“你混蛋,朱逆最恨的就是本官啊!你要用本官的头去做见面礼!你安的什么心?这里是广州,你信不信本官一句话就封了你的琉球商馆!”
这回轮到小松清猷发愣了,他呆呆看着白斯文,好一阵才道:“白……白大人,您说什么?朱济世最恨的人是你?这是为什么啊?”
白斯文一怔,细细一想才知道自己想岔了。没错,朱济世最恨的人肯定是自己,自己现在的荣华富贵可以说都是从朱济世这里来的,可是不但不思回报,还一心想要朱济世的命!想必朱济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自己和朱济世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人知道,朱济世自己好像也没有对外宣扬,这个日本人肯定也不晓得。所以自己不是那个“樊於期”,自己应该是“太子丹”,荆轲怎么也不能取了“太子丹”的首级去讨好秦始皇吧?
可谁是樊於期呢?
白斯文转过身,冷冷看着身后的刘阿亮!
“阿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朱济世出一个伯爵加一座金矿换你的脑袋,有这回事吗?”
刘阿亮闻言脸色大变,扭头就想往外跑,可是只看见眼前寒光一闪,脖子就是一凉,然后就有一种被高高抛起的感觉,接着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快的刀!”白斯文望着刚刚动手杀人的女子阿绝,还有她手中那把闪着寒光的武士刀,倒吸口气,如果刚才那刀斩的是自己……
小松清猷轻轻拍了拍手,笑道:“阿绝,你的刀又快了不少!”他看着白斯文,“白先生,现在礼物已经有了!我的条件你能答应吗?”
白斯文皱皱眉,“小松先生,我只是洋务帮办大臣!”他看看地上横卧着的尸体,“你的人下手也太快了吧?万一林穆翁不答应豁免琉球国的关税,我这家人不是白死了?”
“怎么会白死呢?”小松清猷一本正经地对白斯文道,“刘阿亮的脑袋可是一件不错的见面礼,可以让吉之介得到朱济世的信任,不是吗?”
什么意思?合着刘阿亮一条性命就成了这个日本大块头讨好朱济世的礼物了?
小松清猷耸了耸肩,笑道:“白先生,朱济世并不是我们萨摩藩的仇敌,他是你们大清朝的死敌!如果为了这个死敌,你们连区区十几万两一年的关税都舍不得免,我们萨摩藩为什么不能去和朱济世交个朋友呢?”(未完待续……)
第174章 这是欺君啊! 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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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洋务大臣衙门。
“穆翁还记得下官跟您提过的兰芳刘家的刘阿亮吗?”
“刘阿亮……就是那个让朱济世夺了家业的莠民头头?”
“对,正是此人,他刚刚从长崎回到广州。”
“长……崎?在哪个省?”林则徐自问对大清山川地形了如指掌,却怎么想不出长崎在什么地方?
“长崎在日本。”白斯文低声答道。
“嗨,这个家伙怎么还不好好在国内呆着,又去日本作甚?”说实话,林则徐对兰芳刘家没有一毛钱的好印象。当了莠民,还在外洋霸占了块地盘,想来不是什么好人,最可恨的是居然矫诏起兵,冒称大清官员,结果还被朱济世的兵打得全军覆没!要不是白斯文一定要保他,林则徐都想下命令捕拿问罪了。
“他是去日本雇佣刺客的……”
“雇到刺客了?”林则徐脸上的厌恶之色更浓了几分,倒不是因为他是当世大儒,而是行刺之事根本就靠不住,朱济世身边岂能没有高手护卫?一旦失败,对方很有可能报复,也派刺客来杀满清官僚,到时候大家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
“已经有些眉目了。”白斯文微微皱了下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啦?有话就说吧!”
白斯文吸了口气儿,压低声音道:“穆翁。您也晓得这朱逆身份贵重,不是寻常高手可以刺杀的。须得是专诸、荆轲之士方可成功。而这等死士在日本也非比寻常,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雇佣到的……”
“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雇来刺客啊?”林则徐心说。杀朱济世需要专诸、荆轲之士,杀自己只要个寻常江湖高手就行了!
白斯文摇了摇头,低声道:“对方开出些条件,只要穆翁答应下来……”
“条件?什么条件?”
林则徐的脸拉的老长,一看就是很不好说话的样子。
白斯文笑了笑道:“穆翁,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日本人只是要求咱们给琉球国的商船一点儿优惠,允许琉球商人在通商五口购置土地开始商馆,从琉球输入的货物也豁免关税……”
“等等!这个刘阿亮是到哪里去雇杀手的?”林则徐一下就听出不对味儿来了。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斯文,沉声问道,“雇日本杀手,为何要给琉球利益?恩铭,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老夫吧?”
“这个……”白斯文一脸莫名地看着林则徐,“穆翁,这个琉球国是日本萨摩藩的附庸啊……”
“一派胡言!”林则徐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白斯文,“你个洋务帮办大臣是怎么当的?琉球国是我大清藩属!怎么会是日本国什么什么藩的附庸?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老夫上折子参你!”
白斯文闻言是哭笑不得,合着这位林大人对外洋的事情真是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穆翁,这琉球国在前朝万历37年就被日本萨摩藩藩主岛津家久派兵占领,琉球国王、王子和百官都被俘虏回了日本。此后萨摩藩就向琉球国派出官员。驻扎军队,琉球国王就是萨摩藩的傀儡,而琉球国同咱们进行贸易的收入也大多归萨摩藩所有……”
“有这事儿?”林则徐真是头一回听说!朱济世的那些介绍世界的书里面没有说过日本、琉球。都是西方的情况。所以他老人家真不晓得大清藩属琉球国居然在明朝的时候就被日本控制了!
“不对啊,顺治年间的时候琉球国王还遣使请求册封。朝廷也是答应了的,这事儿又怎么说?”
“这事儿其实就是萨摩藩为了获得和咱们大清贸易的利益搞出来的鬼把戏……”
“竟有此事!”林则徐重重哼了一声。“这日本的萨摩藩真是可恶!居然欺瞒我朝两百余年!恩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为何不上奏朝廷?”
“这……”白斯文愣了一下,突然想到,琉球国这事儿吧……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便是番邦小国奸诈无信,往大了说就是欺君!而且一欺就是二百年!把大清朝的列祖列宗当傻瓜在骗!这个日本人你说有多可恨?
“老夫要上奏朝廷,绝了同琉球国的贸易!恩铭,你要不要同老夫一起将琉球之事奏明圣上?”
断绝同琉球的贸易!!!
白斯文真有哭死的心了,这大清朝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办呢?
给琉球国贸易优惠是刘阿亮同萨摩藩家老调所广乡谈出来的条件——这日本国现在也在搞改革,而且已经开始十好几年了,改革的重点就是整理财政。萨摩藩虽是日本的强藩,但是摊上一个“兰癖“藩主叫岛津重豪的,在萨摩藩里面开了许多学校,除了传授砍人的“国学”之外,还教授“兰学”,也就是西方自然科学,结果花了太多的钱,欠了一屁股债,只好进行藩政改革,就是想办法多捞钱。而这个调所广乡又是个为了捞钱什么事情都肯干的主儿,连铸造假钞的事情都干过!自然不在乎派个把死士出去杀个明朝后裔了。所以才派了小松清猷带着杀手乘坐琉球国的商船秘密到了广州。
可是现在,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洋务大臣林则徐也不肯答应!非但不答应,还要上奏朝廷绝了同琉球国的贸易!这么一来,不仅雇佣日本杀手的事情没有指望,就连刘阿亮的那颗脑袋也让人白白摘了去,万一萨摩藩和朱济世借此勾搭上……那自己的脑袋恐怕就危险了!
“穆翁,同琉球的贸易事关咱们大清和日本国的关系,须得谨慎……如今西夷东侵,日本国同样感到威胁,也在琢磨着要和咱们一样办洋务。”白斯文吞吞吐吐地道。“所以这回和刘阿亮一块儿回来广州的,还有几个日本萨摩藩的密使……穆翁,您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那个……那个刘阿亮把日本人领来广州作甚?”
听到白斯文的这话儿,林则徐只觉得一阵脑仁疼。日本国不是朝鲜、越南、暹罗,同大清素无正式的外交往来,双方属于“互不承认”。而且就算自己要见也得是日本皇上派出的使者,哪儿能见什么萨摩藩的使者?这个于礼不合啊!日本的什么藩顶天就是大清国一个县的大小,自己一正二品大臣怎么可以同一个县令派出的代表谈判?这也太掉价了吧!
“那些来访的日本人里面,有一个是萨摩藩的重臣,名叫小松清猷的……听刘阿亮说,如果咱们不同意和萨摩藩交好,他就会去香港见朱逆……”
林则徐一愣,“见朱逆!?这算什么?威胁本官?本官不怕!”
白斯文都快哭出来了,心说,您当然不怕啦!您是汉人,又是名满天下的大清官,朱济世只会想要拉拢您,不会想要杀您老人家。可我怕啊!要是让朱济世知道自己想要雇日本杀手杀他,自己往后可真没安生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白斯文咬了咬牙,又往下说:“穆翁,其实这朱逆在日本也是极有名望,他的书在日本传播甚广,日本还有人称他为朱圣,这小松清猷也是极为仰慕朱逆的,说不定朱逆和萨摩藩会就此勾结起来……”
“甭说那些废话!”林则徐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恩铭,你叫本官如何处置这位小松清猷?扣留还是斩杀?
他又不是中华之民,在外国看几本朱济世的书又不犯大清律法,而且他还是日本使臣。你认为这事儿报到皇上那里又能怎样?我大清礼仪之邦,能做诱捕外国使臣的事情?”
白斯文心说,您老怎么就不怕日本同逆明勾结起来反对大清呢?您也是誉满天下的名臣,怎么这点担待都没有?
“穆翁,他们日本也和咱们一样闭关锁国了两百年,眼下正日夜担忧西夷入寇,或许可以与之结盟……”白斯文试探着道。
“既然如此,你就去同那个小松清猷说一说,如果日本真有心交好中华,就让他们的皇上派大臣来广州同老夫见面。”林则徐面无表情地说,“还有那个刘阿亮也早一些打发了,这种人根本不懂规矩,你要保他做官,来日必守连累。”
“穆翁,那……那同琉球国的贸易怎么办?还要不要维持?”白斯文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道。
“这个啊……”林则徐捋着胡子想了想,道:“先照老规矩维持着吧。恩铭啊,老夫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朝廷在办事的,不过为朝廷办事也是要守规矩的,不能一味急进而不择手段,知道了吗?”(未完待续……)
第175章 日本人民的老朋友 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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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白斯文不知道该怎么和小松清猷交代的时候,鸭脷洲军校的大操场上,整齐的脚步激起漫天尘土。一队队的士兵在军官的口令声中,一会儿组成横队,一会儿又变成纵队,一会以便步前进,一会儿又迅速跑动起来,显出了一种同这个时代的东方军队完全不同的纪律和气质。
这些士兵,并不都是鸭脷洲军校的士官生。1846年7月底,苏玉娘和韩四各带着约600名精兵,乘坐海船秘密上了鸭脷洲岛,又陆续有600名身强力壮的“猪仔”被运来鸭脷洲。三拨人上岛以后,被重新编组了一番,组成了18个连,每个连都配了西洋教官(都是原先那个洋兵营里面的西洋老兵),现在正在进行强化训练,就等着出征大屿山了。
朱简煜似乎也得到了朱济世信任,今天和左宗棠一起,陪着朱济世上了鸭脷洲,正一块儿在观摩济世军的日常训练。消瘦的身板挺得笔直,微微深陷的眼窝里散发出惊诧的目光,看着军队一队队地从面前经过。朱济世已经告诉他,济世军是仿造西洋陆军组织训练出来的军队,不过比之英法普奥俄等国的军队,还相差甚远,甚至比英国人的印度雇佣军都不如。
可朱简煜却觉得。眼前的这支军队,看上去要比自己所知的任何一支日本军队都要严整。同自己在广州所见的满清兵丁相比,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整齐的踏步声中。朱济世突然回头,笑道:“水户君,感想如何?现在如果有数万这样的兵士,乘坐西洋大帆船到了江户湾内,德川幕府有应对之法吗?”
朱简煜沉默着摇摇头。一旁的左宗棠却接过话题道:“这西法练兵,其实也没多大难度,无非就是一个严字,训练严、号令严、纪律严,再配以西洋利器和西洋战阵。精兵便训练出来了。”
朱济世笑着点点头,指着前方正在训练的士兵道:“西洋兵法是不注重个人勇武的,若比较武艺,水户君的剑道绝对能够一个打他们三四个。可是上了战场,1000个如水户君这样武士,绝对打不过一个营的西式精兵。”
对于这番评论,朱简煜似乎不大服气。不待他反驳,朱济世却笑着往下道:“其实满清、日本、印度、奥斯曼帝国的军队,都是讲究武艺精熟的。他们西洋列强早先也是如此。但现在已经不是靠弓箭刀矛打仗的时代,洋枪洋炮才是战场上的主宰,因而个人勇武也就起不到多大作用了。而以武艺为基础的战士,在纪律上往往不如这些按照西式兵法组建起来的新军。
这道理也很简单。武艺不是几个月可以练成的,非得数年甚至十数年之功。这样的人不可能只服役两三年就退伍,常常要在军中服务数十年。当然不可能要求他们如西式新军士兵一样,每天住在军营里面。日日严加操练了,要不然就没有时间照顾家庭。繁衍后代了。因而,东方的传统军队,即使吸取一些西式新军的训练方法,也很难真正具备西方军队的严格纪律和严整战阵,所以在战场上的表现常常令人失望。”
“先生的意思是,即使将西洋枪炮和战法引入日本,也没有办法用武士练成精兵以抗列强?”朱简煜将信将疑地问。
现在的德川幕府当然不会认为大日本帝国如何牛逼,要称霸亚洲建立什么大东亚共荣圈的,他们只想保住德川家的一亩三分地,舒舒服服过过小日子而已。这个日本后来之所以为中国所害,一半原因就是西方的入侵打醒了日本这匹“睡狼”;另一半的原因则是大清朝过于衰弱,不断以血肉滋养日本,使其步步崛起的。
而朱济世对于未来的中日关系,也有自己的一番谋划。现在满清未灭,列强虎视,自己的实力也有限,哪有功夫去折腾日本啊?而且日本人的脑子比满清清楚,很容易被打醒,到时候开国图强,自己岂不是哭都哭不出来?所以朱济世现在就想让日本人把国门锁的牢牢的,别让帝国主义进去,自己也别出来。
想到这里,朱济世淡淡一笑,回答道:“以西法操练武士,当然可以使之为精兵,虽不足以争雄与世界,但足以保全日本列岛安泰。因为日本地处远东,离欧陆何止万里,有数万新军,就可自保。只是西人并非只善于武力,还长于计谋,由善使落后之国内乱,自相残杀,昔日印度之亡,奥斯曼之衰,皆由于此。如今,英人支持我反清复明,目的也是让中华分裂,可以方便他们的侵略。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在日本发生的!而中华国大,日本国小,大国即使分裂,只要有一隅可以振作自强,还是足以抵御西洋。而小国一旦分裂内战,就只有为西洋列强所灭了!”
朱济世悠悠地说着,朱简煜已经收起了质疑的表情,肃容的仔细听着。
“……东方之国,尚存主权者,只有中华、日本、暹罗、越南、朝鲜等寥寥数国。而中华将乱,暹罗、越南国小兵弱,亡国之期不远。日本、朝鲜想来就是西洋列强的下一个目标,估计中华战乱一起,西洋兵舰就要扣关日本,现在留给德川幕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水户君,虽然大明和日本在二百多年前曾有一战,不过那一战同德川幕府无关。自德川家当国以来,中日关系一向良好,清鞑祸乱中国之时,日本也是站在大明一边。因而来日大明得复,中日两国,朱家和德川两家,也应该互为盟友,共同为东方民族保留一片净土的。所以,现在德川幕府同我合作,不必有任何困扰,完全可以将我和济世行视为朋友。你们需要警惕的,只有西方列强!”
这个话,倒是合情合理!朱简煜之先祖,不正是在明亡之时,流亡日本的吗?虽然没有借到精兵,但还是受到德川幕府之礼遇。现在朱济世的目标也只是恢复大明,同日本,同德川家族没有任何利害冲突,肯定也不希望日本沦为西洋的殖民地吧?
朱济世话音落后,朱简煜便躬身一揖,“先生果是日本之友,学生不日将启程回国,可替先生传递书信,先生若要遣使赴日,可同学生一同返回。”
“我也正有此意。”朱济世笑对朱简煜道:“我的济世行在兰芳建有枪炮厂、钢铁厂,在香港有火药厂,都可以为日本国打造枪炮的。不过济世行在日本却没有分号,没有办法同幕府做生意。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在江户城外开设一个济世行商馆。”
朱简煜闻言蹙眉道:“先生,日本目前还实行锁国,是不允许外国人在长崎出岛之外的日本土地上居住的……”
朱济世笑了笑摆手道:“国家大政,如何能死板如此?锁国之策实为防敌,不为拒友,我与日本实为朋友,为何要拒之千里?”
朱简煜叹了口气,想解释两句,朱济世却道:“近日我又做一书,名《先军开国论》,详细阐述了东方之国在锁国、强兵、安内、攘夷等事宜上的先后顺序和可行之法,水户君可带回日本,献于幕府。我再遣使者携带礼品同你一起回国,等你们的德川将军看过《先军开国论》后,定然会接见我的使者,同意我济世行在江户开设商馆的。”(未完待续……)
第176章 朱圣人和先军开国 第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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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人自工业革命以来,欧陆雄杰并起,强国鼎立。英吉利、法兰西、普鲁士、奥地利、俄罗斯,以及新大陆美利坚等国,皆为一等列强。政治以国家为本,强兵富民,对外扩张,不遗余力。凡科学、经济、工业、军事无不远胜东方传统之国。西人本性悍狠,欧陆千年争战,弱肉强食,所存至今仍雄踞一方者,无不长于用兵取胜之道,又工于不战屈人之谋,绝非我东方温文尔雅之君子国可比。
拿破仑战争之后,欧陆稍安,西洋列强转而虎视东方,中英之战,实为西人图谋东亚之第一战。清国既败,东亚如日本、越南、朝鲜者,领土人民远逊于清国,安能不奋起而得自保乎?
而奋起图强,必须法效西洋,师西洋之长技,守国族之根本,以国本夷用之道,渐渐而行,切忌急躁冒进,全盘西化。之所以如此,盖因西洋之国奸诈多谋,尤善以土治土之法,师其之长,犹如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使之侵入内地,勾结不臣,挑起祸乱,则印度亡国之祸不远矣。
因而师法西洋,须有轻重缓急,不可一蹴而就。奋起之道。当以强军为先,西洋列强之国。皆以军国之事为首,无不拥精锐之兵。日夜操练,强中求悍,精中求锐,东方之国,若无精兵以保国基,骤然开国,使西人探知虚实,则亡国之日不远。
强军之后,当为安内。西洋强国,皆为政令统一,绝无国中之国,豪雄割据。而奥斯曼帝国之衰,印度帝国之亡,皆祸起诸侯军阀勾结西洋以作乱。东方之国,当以为戒,先安内然后开国,方可无虞。
开国锁国。实为攘夷,绝非自闭门户,绝交世界。锁国之法,是为使夷狄不知虚实。使不臣难通外敌,以此保国家之安宁。然东方诸国,行锁国之法者。多忘及本意,只知一味封锁国境。闭关自守,无视世界之剧变。实为坐等灭亡之道也,绝不可行。因而开国实为必然,但开国之道,不可一蹴,必须渐行渐进。执一国政者,当率先而行,睁眼以观世界,遣使考察列国,探其长技,知其虚实,择其优而习之。先强军事,后安国内,再及经济、教育、工业、科学,循序而进,国恒强……”
罗香梅用柔声细语念出的,就是朱济世所作的《先军开国论》。
来到东方已经年余,朱济世的文言文水平,总算有了不少进步,写出的文章在左宗棠、朱简煜这等“大儒”看来,已经不是毫无文采了。不过除去文采稍逊,文章的观点却是极为精辟,可以说让每一个读到的东方政治家,都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篇《先军开国论》,虽然文字不多,但却足以成为东方落后国家“改革开放”的指导性文件!因而在后来的许多年里,此文在东方各国流传极广,特别在日本国内,几乎到了人人都可倒背如流的地步。而朱济世之名,也随之更为响亮,还被人观以“圣人”之名,几乎堪比孔孟了。
“嗯,相公,你现在的所为似乎同《先军开国论》上所言的,完全不一样啊?”罗香梅有些不解地看着丈夫。
朱济世的怀里正抱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在逗弄,是罗香梅为他生下的次子,取名朱国雄,是朱家正经的嫡长子。小家伙刚出生没多久,闭着眼睛正在呼呼大睡,压根就不理睬自己那位圣人老爹。
而这个“国”字辈,是朱济世新续出来的,根据他给自己编造的族谱,他老爹朱先圣是朱棣一系的“先”字辈。按照朱元璋给他的子孙所指定的辈份,属于第十九辈,而朱济世是第二十辈的“猷”字辈。为了让自己更像是朱明子孙,朱济世声称“济世”是字号,而他的大名则是“猷勇”。当然这样的名字并不合朱明王朝取名的规则,不过朱济世的祖先流落南洋,不知道那套规矩也不奇怪。而这个“猷”字辈已经是朱元璋为朱棣的子孙所制定的辈份的最后一代,虽有流落各方的朱明之后,新续了辈份,不过朱济世俨然是大明中兴之主,自然要继往开来,不会用这些落魄王孙所定的辈份了。
这里顺便提一下,这段时间,倒有不少自称是朱明之后的人前来香港投靠,朱济世也不辩真假,将他们一一收纳到旗下。反正现在还是造反的时候,人当然越多越好。
“少言,你怎么看?”朱济世回头看了眼屋内一个着青衣,头上梳了个发髻,一副明朝文士打扮,皮肤却黑得好像奥巴马一样,颧骨高耸的年轻人,笑着问道。
此人名曰朱默,字少言,原先是南洋一带的海商,出生在巴达维亚,自称是祖上为永历帝朱由榔长子朱慈爝,于1646年从广东逃往日本,随后流落南洋,1662年死于西班牙发动的南洋华人大屠杀,全家唯其一幼子独活——也就是说,和朱济世一样,没有多少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朱明之后。
不过这位“朱明之后”倒有些才干,不仅能之乎者也说一堆儒家的道理,还通晓英语、荷兰语和日语,时常往来于琉球——南洋的航线,所以被朱济世派遣去出使日本。
“《先军开国论》实为稳妥渐进之策,不过明公早就通晓西洋之情,自不必如此实行了。”朱默斟酌着用词说道。
“嗯,这说法也不错,其实我这个朱明之后,本来就是从西洋而来,也算是西洋东进的一部分吧?”朱济世望着他说,“这话不妨和德川家之人明言,我和西人虽有共同利益,但也有分歧,并不希望东方之国全数沦陷。未来复明之后,还指望同日本结为兄弟之邦,共御西夷呢。”
“属下明白了。”朱默躬身道。
“可是相公,你这大作早晚流传于世,若为西人和满清所知,恐怕……”罗香梅秀眉微蹙,似有担心。
“有何惧哉?”朱济世摆摆手笑道,“所谓小鬼难过,阎王好见。我所交厚的都是西洋的阎王,不是他们放在东方的小鬼。如阿尔伯特,维多利亚者对远东之事不大清楚,也不急于要把中国、日本、朝鲜等国一一变成英国殖民地的。倒是西人在远东的那些小鬼,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发动侵略战争。好在这些小鬼,都奈何不了我这个同阎王深交之人的。
至于满清,没有这篇文章,他们也必然强军为先,只是他们强的肯定是八旗军。而八旗愈强,汉人士子必然愈加离心,这对我是有利的,因为满清的天下所倚仗的根本不是八旗,而是汉人士子啊!”
“原来如此。”罗香梅思索一下,觉得丈夫所言句句在理,便绽出笑容,“只是那道光昏君糊涂,不知道自己正走在自绝天下的路子上。”
朱济世微微一笑,又回头对朱默道:“少言,你以为倭人如何?”
“本性凶残,诡诈多智,虽僻处岛隅,却藐视中华,若其国强,必西进大陆,为中国之患。”
朱济世点点头,笑问:“你准备如何待日人呢?”
朱默笑一笑,说道:“属下预备以诚欺之,使日人沿着明公设计好的路子走下去。”
罗香梅插话道:“是《先军开国论》的路线吗?我看这路子似乎不错,莫非有什么陷阱吗?”
“没有陷阱。”朱济世道,“以诚欺人,阳谋而已。若日人依《先军开国论》徐徐而行,对他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日本的有识之士会看到这一点的。”(未完待续……)
第177章 西乡来投 第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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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刘阿亮的脑袋?怎么那么瘦?我记得刘阿亮是个胖子啊。”
香港深水湾大宅,朱济世指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子发问。木匣子里面正是一颗据说曾经属于兰芳刘家二公子刘阿亮的头颅。今天早上,有一个自称是日本国武士西乡隆永的壮汉,带着这颗人头到深水湾大宅求见。现在壮汉就在候见室里面,由朱默和朱简煜两人配着在喝茶聊天。装了脑袋的木匣子就由当值的锦衣卫送到朱济世跟前了。可朱济世却一时没有认出这颗又干又瘪的脑袋是刘阿亮的,因为他和刘阿亮只见过几面,印象当中这货就是个小黑胖子,不是个小黑瘦子。好在罗香梅、罗香菊两姐妹同刘阿亮非常熟悉,到了减肥成功都认得出的地步。
“没错,这个就是刘阿亮的脑袋!没想到竟然瘦成了这样……看来这些日子他也吃够了苦头,不如好好安葬了吧。”
罗香梅和刘阿亮相熟,不说青梅竹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如果不是朱济世的横空出现,这刘阿亮没准还会成为自己的丈夫,现在见他就这样让人砍了脑袋,心里面并没有多少喜悦。
“那位西乡先生说他是在什么地方砍了刘阿亮的脑袋吗?”
在确定了这个脑袋的确是从刘阿亮的脖子上取来的之后,朱济世的兴趣便转移到那位日本国武士西乡隆永身上了。朱济世远远见过此人一眼。这个日本鬼子的块头真是不小!身高起码有1米78,体重大概有一百七八十斤。瞧着跟个铁塔似的。这号壮汉真的是日本人吗?还有,在日本幕末时代是不是有西乡隆永这号英雄?光是看这块头在日本就是罕有的……
“请朱默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对于日本人,朱济世是有一种本能的不信任感,特别是西乡隆永这号一看就英雄了得的日本人。
“明公,您找我?”朱默恭敬地给朱济世行了一礼。
“那西乡隆永是什么来路?问清楚了吗?”
“那西乡隆永是日本萨摩藩的武士,出身在萨摩藩的鹿儿岛城附近乡间。父亲是萨摩藩的小吏,他自己也有个书记官的差事。这次是随萨摩藩负责琉球贸易的奉行小松清猷一块来广州做买卖的,路过琉球的时候遇到了自称是清国商人的刘阿亮。那刘阿亮见其壮勇,便以厚礼结交,同他和小松清猷同路到了广州。在广州才告诉他欲以重金募起为刺客来杀害明公。结果西乡隆永仰慕明公为人。便出手将之斩杀,砍了脑袋献给明公。”
萨摩藩……好像是倒幕四强藩之一!西乡隆永……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知道有个西乡隆盛是什么维新三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西乡隆永的兄弟?
“明公,属下以为这西乡隆永所言属实。”朱默思索一下,分析道,“琉球国名为满清藩属,实际上是由日本萨摩藩控制,萨摩藩的藩士也时常冒用琉球商人的名义进行海贸。而且朱简煜也认得西乡。他们是同船从琉球而来的,那刘阿亮当时确实也在船上。”
“刘阿亮去广州干什么?”朱济世忽然蹙起了眉头。白斯文那匹白眼狼现在是洋务帮办大臣兼粤海关监督,人就在广州!刘家同自己的冲突就是白斯文煽动起来的,这刘阿亮逃离兰芳后肯定投靠了白斯文……
“广州方面有什么动静吗?”
大明山、小刀会、广义堂等朱济世所控制的秘密组织送来的报告。都是由罗香梅过目的。她思索了下,摇摇头道:“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洋务衙门和粤海监督忙着搬家。十三行和各家洋行也都准备从广州迁往九龙……”
“也就是说风平浪静,这刘阿亮之死便没有引起一点儿波澜吗?”
“一个莠民死就死了。还能有多大波澜?”罗香梅思索了下,又道:“相公。您是在担心白斯文?”
“刘阿亮很有可能是白斯文派去琉球雇佣杀手的,而广州又是白斯文的地头,一个日本武士在广州斩了白斯文的狗,居然还能大摇大摆到香港,难道没有一点可疑之处吗?”
这也可疑?罗香梅心说,自己的相公现在越来越多疑了!这白斯文又不是广州将军,不过是个没有兵权的洋务帮办大臣兼粤海关监督罢了。他的人不见了,只能让粤海关关监的差役和十三行的伙计去找。要动用广州府的力量,银子还不花海了去——谁不知道海关监督有钱啊?为了一个莠民,白斯文犯得着吗?
“西乡隆永提出什么要求没有?”朱济世也觉得自己有些多疑了,便问朱默道。
“一开始只是想要些赏赐,”朱默笑道,“可后来从朱简煜那里听说济世大学军学院和鸭脷洲军校的事情,便改为提出要在咱们这儿求学了。明公,属下见那西乡颇有英雄气概,或可延揽为将。”
“延揽为将?一个日本人?”朱济世皱皱眉,怎么都觉着不大靠谱。
“一个几十石家禄的小吏罢了。”朱默呵呵笑了笑,“那些日本下级武士都是穷光蛋,应该可以用厚利延揽。属下还晓得日本国有许多穷得连饭都吃不饱的武士,如果明公有意,属下可为主公招募一些,这些人可都是悍不畏死的。”
招募日本雇佣军?越听越不靠谱!这些日本雇佣军要是在外面见了市面,打老了仗,回国之后还不正好倒幕开国?
“日本雇佣军就免了,不过这个西乡可以去济世大学军学院当个学生。”朱济世斟酌了一下,又道,“下了他的刀,带他到客厅一见吧。”
虽然觉得可疑,不过见还是要见一下的。现在朱济世身边护卫众多,个个都是火枪在手。武功再高也能打成筛子!所以不担心一个赤手空拳的日本武士取自己的性命。
另外,现在的日本毕竟不是明治维新以后那个野心勃勃的国家。他们只是闭关锁国过自己的小日子罢了,同朱济世的事业并没有什么厉害冲突。
“果然是条好汉!”见到铁塔般的西乡隆永站在自己跟前,朱济世也不由得赞了一句。这样的汉子,在朱济世的麾下都是没有的——广东人长成朱济世这样就不容易了,西乡隆永这号又高又壮的得去山东找找看,也不知道这个西乡的祖上是不是从山东跑去日本九州的?
“晚生后学,西乡隆永拜见明公,愿明公传晚生济世救国之道。”
正感慨的时候,西乡隆永便是长揖到地,口中说的是生硬的中文。
“西乡隆永,”朱济世点了点头,沉声道,“这刘阿亮是你斩杀的?”
“正是区区在下!”
“很好!我曾以一座金矿和伯爵封号悬赏刘阿亮父子,现在你斩了刘阿亮的头送来,可以在金矿和伯爵之间选一个。”
“晚生想要拜明公为师!”
朱济世摆摆手道:“拜师归拜师,奖赏归奖赏。”
“学生想要钱!”西乡隆永也不做作,大大方方地道,“学生不会开金矿,只想要一万两银子。”
“可以。”朱济世笑着点点头,既然自己给刘阿亮的脑袋开出了悬赏,那就要兑现,要不然还有什么公信力?
“隆永,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弟子,不过我没有什么时间亲自教授你学识,你可先跟随几位通晓中日语言的学生学习中文,然后再入济世大学的军学院学习军事,待有所成就,为师会亲自写信向家庆将军推荐你。”
朱济世的这一大段话说得比较快,西乡隆永没有听明白,朱默又翻译一遍,他才皱着浓眉道:“老师,学生是萨州武士,不是将军家的直臣……”
“那又如何?”朱济世吩咐罗香梅取来一本《先军开国论》和《印度亡国史》交给西乡,才道:“隆永,这两本书你拿去看,看明白了就知道该为将军家效力还是该为岛津家效力了。”(未完待续……)
第178章 九龙大开发 第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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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香港岛隔海相望的九龙半岛上,有一名曰笔架山的小山丘,山丘之上,一座灰扑扑的寨城俯瞰着南面的海湾和港岛,还有一道壕沟护在外面,两三丈高的围墙上,正有一群顶戴花翎的满清官吏登高遥望着荒无人烟的四周。
这是刚刚从繁华热闹的广州城移驻到新建成的九龙寨城的林则徐、白斯文、魏源等满清洋务大员还有广东水师的几位提督、总兵。
“穆翁,您请看那里洋楼云集之处就是香港的维多利亚城,所英人在香港岛北岸的据点,共分四环,既西环、上环、中环和下环。英人在那里驻兵约4000,其中大部分是印度雇佣兵,他们的总兵叫德已立,官拜少将,还封了爵士。”
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大清从一品武官,名叫赖恩爵,是眼下的广东水师提督,是在关天培以身殉国之后担当此任的,在鸦片战争中是主战派,现在仍不忘收复港岛,还上疏朝廷,提出将九龙汛扩充为九龙寨城,把大鹏左营移驻到此,用来防御香港之敌。
清朝实行以文御武,绿营的汉人武官地位极低,纵然如赖恩爵这样的一品大员,见到白斯文这个从三品的洋务帮办大臣,也要以下官自居。在从一品(刚刚加了尚书衔)的林则徐跟前,更是态度谦恭了。
“朱济世在维多利亚城内吗?”林则徐举起单筒望远镜遥望着日渐繁华的香港岛。淡淡地问了一句。
“回穆翁的话,那朱逆并不常居在维多利亚城中。他在香港岛的南边另有据点,名叫济世大学、济世书院,还开设有工厂、码头、船坞和医院,市面很大。不过却无多少英军驻扎保护,如果遣一队精锐攻其不备,或许能为国朝除此巨患!”
赖大提督显然是大清忠良,所提出的办法倒不是不可行。不过林则徐却不置可否,而是转换话题道:“皇上已经准了以九龙易广州之策,还夸奖我等办事妥帖。并督促早日移埠九龙。简廷啊,九龙这里,可有地方适合建立港口?如果许夷人自建码头、船坞,会不会对九龙的防御构成威胁?”
听林则徐这话,赖恩爵已知其不同意自己的冒险之策,心中轻叹了口气,走了一遭新疆,林穆翁的棱角已经磨掉了七八成,再也不是往日那位勇于任事的林大钦差了。
“九龙这里就有天然良港。”赖恩爵指着维多利亚湾道。“那里英人称为维多利亚湾,便是天然良港。如果许夷人修码头、船坞,当然不利于九龙防守。不过九龙无甚要紧,即便失去。英人也难从此处进攻广州,因而以九龙易广州,还是值得的。”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九龙根本守不住!不过即便丢了九龙,也比丢省城广州好吧?眼下每天停泊在广州城外珠江水面上的夷船就有两三百艘。在广州城外活动的夷人更有数万!真要有什么变故,广州立马就不保。还是将这些人移到九龙妥帖。
一旁的白斯文也笑道:“穆翁,他们英夷来咱们这儿是求财的,只要有生意好做,有银子好赚,是不会横生枝节的。这九龙将来就是中西贸易的中心,英人若出兵占了,中西贸易立时就断绝,他们何苦来哉?”
他见林则徐频频点头,又压低嗓音道:“如果咱们能许之厚利,那朱逆的项上人头,也不是买不到的!”
“厚利?是什么啊?”林则徐不动声色。
白斯文道:“开禁鸦片!”
雇佣日本刺客去杀朱济世的事情已经彻底黄了,林则徐死活不答应减免琉球国的关税,而白斯文也不敢把这事儿往道光皇帝那里捅——毕竟琉球国已经为日本萨摩藩所控制的事情是不能拿到朝堂上的,这等欺君二百年的事情道光皇帝怎么能无动于衷?既然免税的事情谈不成,这刘阿亮也只好白死了!不过白斯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小松清猷临回日本的时候把女忍者阿绝送给白斯文做了妾,说是给刘阿亮之死赔罪……估计还是想通过这女人保持同白斯文的联络。不过刺杀朱济世的事情,暂时是不可行了。因而白斯文又开始打开禁鸦片的主意。
林则徐还没怎么样,一旁的赖恩爵却已经冷哼一声,投过来的目光满是敌意。白斯文却只当没听见没瞧见,接着侃侃而谈道:“这鸦片之禁,其实早就如同虚设,驶来广州的洋船至少一半是满载鸦片的,每年输入的价值不下一千余万两,如果能抽二成半的税,三四百万两的巨款唾手可得,都用来振兴旗军,又可多练数万精锐啊!”
他说得激动,朝林则徐躬身一礼,提着嗓门道:“穆翁,我等为人臣的,所谋所议当为君为国,下官请穆翁率我等联名上奏,请开烟禁!”
林则徐当着众人之面不好大发雷霆,只是冷冷道:“移埠九龙之事还是要抓紧一点,狮子山、笔架山以南之地,皆可许华洋商人购入用于商业,不过要预留出几条道路以供车马通行,恩铭,这些你多费些心思。”说着又回头对魏源道:“墨生,钱厂、铁厂的总办,赞由你来兼任,过几日同罗德理一起跑一趟香港,最后再考察一下各家洋行的报价,所谓货比三家嘛。知道了吗?”
“下官知道了。”
林则徐点点头道:“今日乏了,到此为止吧。”说着也不理白斯文,径自往城墙下走去了,赖恩爵和魏源也紧跟而走。
望着林则徐等人的背影,白斯文在心里面也是一阵冷笑。这汉臣,果然是靠不住!满脑子就是那点清誉,以为名满天下,皇上就不舍得动你们吗?这林则徐的洋务大臣,怕是做不久了。
……
而在同一时刻,朱济世也带着济世行和大明山两拨人马,在济世行香港分行的顶楼平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九龙。
“济世行的牌子是不方便打的,不过九龙半岛的布局,无论如何要及时跟进。码头一定要拿下,由汇丰行和塞古尔行出面成立个专营码头的洋行,就叫九龙仓吧。”
“知道了。”一旁的济世行大班琼斯和塞古尔行大班卡斯特尔同时答应道。
九龙的发展前景毋庸置疑,无论于商于政都应该早点插手布局。
“汇丰行、塞古尔行、远东大饭店都要在九龙买地建楼,三处最好能连成一片,面积尽可能大一些,离开九龙码头也不要太远。”
那里将来就是济世军取九龙的大据点,这个新兴的商业城市,在朱济世眼中,已然是囊中物了。
“还有九龙地面上的帮会也要完全掌握,大明山也要在九龙设置秘密据点。另外,九龙寨城的那个大鹏左营有办法渗透吗?”
郑洪拱手道:“早就着小刀会和广义堂的兄弟去办了,已经有不少大鹏营的兵丁被咱们的人收买了,九龙的清兵若有举动是绝对瞒不过咱们的。”
郑洪控制的小刀会和苏三娘领导的天地会广义堂,现在成了大明山的外围组织。通过这两个外围组织,大明山正在加快向广东的绿营渗透,不少为生活所迫或是心怀异志的绿营官兵,都被已优厚的报酬,拉进了小刀会和广义堂,成了朱济世的眼线。
所以,广东绿营的一举一动,几乎逃不出朱济世的耳目。那位赖恩爵还有白斯文在九龙寨城上向林则徐提出的建议,不出两日便由郑洪报告给了朱济世。(未完待续……)
第179章 得动手了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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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白斯文可恨,赖恩爵也一样可恶!”
鸭脷洲军校的校长办公室内,左宗棠沉声说着。他还是一副文士打扮,脑袋还是光溜溜的,没有如朱济世一样留短发。朱济世和左宗棠刚刚送别朱默、朱简煜两人,才回到鸭脷洲,罗香菊就亲自送来了广义堂的急报。对于白斯文提出的用鸦片开禁换朱济世人头的建议,左宗棠根本不当回事——林则徐又不傻,怎么会去用自己的一世清誉去当白斯文升官发财的阶梯?道光皇帝如果想卖国,可以自己提出来,这万世骂名自己去背吧。不过对赖恩爵的建议,左宗棠却不敢掉以轻心。
“赖恩爵此人曾经当过关天培的副手,指挥广东水师同英军多次大战……当然都是惨败的。不过却败成了名将,是著名的主战派,为人比较冲动,没准真干出夜袭深水湾的事情。这堂堂之阵咱们不怕,可是奇兵突袭的事情真不好讲,还是尽快把这个名将从广东水师提督的位子上撵走吧!”
“军师啊,你这话说得轻巧,可这事儿却不好办。”郑洪摇摇头道。
他的本职是兰芳大公国海军大臣,不过一直不在兰芳,而是在香港指挥南洋行的广船船队做苦力贸易,大明山同两广福建洪门山堂的联络,也一并归他负责。实际上有点特务头子的意思。不过却是对外不对内的。朱济世另有一个锦衣卫负责内卫,是由罗香菊、王云娇两位侍妾共同控制的。此外。远东大饭店也在杜兰夫人的经营下,成了专门对西人开展情报工作的部门。这三者相加。就构成了朱济世的特务组织。
“有什么不好办的?打上几仗不就能把赖恩爵轰走了?”左宗棠捻着胡子道,“他的广东水师在大屿山有一营兵,约莫数百人,咱们发兵打下大屿山,灭了他的兵马。他是广东水师提督,有守土之责,必然会发兵反攻,多打几次败仗自然官位不保。”
攻打大屿山早就在朱济世的计划当中,为此还秘密在鸭脷洲屯了10个连的兵。还把韩四从兰芳招了来。
“海军没有问题吧?”朱济世不担心陆军,1200名经过西法训练的步兵,再加上鸭脷洲军校的炮队,要打不下大屿山真是见鬼了。不过海上的事情却不好办,不能动用西式的武装商船。这些船上都有西洋船长、水手,用他们去和满清水师开战……这个无异于中英交战,各方面都不好交代,所以只能用广船船队出击。
郑洪呵呵笑道:“能有什么问题?咱们的眼线早就遍布广东水师上下了,他赖恩爵就是武穆再世也打不过咱!”
“既然海军没问题。这大屿山就是咱们的了!”朱济世肃声说了这么一句,便敲定了攻打大屿山的事情,同时也拉开了反清复明战争的序幕。
……
“攻大屿山?那个岛子可比香港岛还大啊!至少得带9个步兵连,1个轻步兵连。1个炮连,1个工兵连,弹药得备足!还要准备几船粮食!”
说话的是苏玉娘。她现在是鸭脷洲军校的旁听生,听了三个月的课。进步很快,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营连一级的西式作战了。这就是在战场上摔打多年的军官同普通士官生的区别。说起来最好的军校还是战场!
“唔……一个小小的广东水师大鹏右营而已,用得着投入那么多兵力?”
郑洪压根没有把大屿山上的那一营清兵放在眼里。事实上,这一营绿营兵名义上虽有数百人,不过真正在兵营里面保卫大清江山的不知道有没有五十个人?其余的不是打渔就是种地,还有一些还跑到香港打工了。
“这是难得的练兵机会,该让军校的士官生参加一些实战。而且攻大屿山易,守大屿山难,赖恩爵怎么说都是久经战阵的宿将,咱们不能掉以轻心,要有大打的准备。”
苏玉娘顿了一下,蹙着秀眉,侃侃而道:“大屿山靠近香港,如果丢失,赖恩爵一定会想到是咱们济世军所为。所以他不反攻则以,一旦反攻必是倾巢而出。广东水师账面上的员额有两万余人,有战船300余艘,还有数艘安置舷侧炮的大型广船以及一艘西式武装商船。如果南洋公司的西式武装商船不参战,我们的海军恐怕不是对手。大屿山很可能会面临围攻,所以必须有同广东水师主力在大屿山决战的准备!这一战,必须得把广东水师打残打垮!”
她到底是和清兵打老了仗的匪首,知道大清王朝的绿营里面也不尽是酒囊饭袋,要不然这江山早就丢了。
而就在此刻,香港中环码头,一艘飘着米字旗的大型广船刚刚靠岸,接着是两个土豪模样的男子和一位长得有些妖艳的少女,在一群少年的簇拥下走过栈桥,上了宽阔平整的码头,看着周围高大气派的洋楼,一个低低的惊诧声忽然响起。
“好气派的房子!”
感叹之人就是那位妖艳少女,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已经出落得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最让人称奇的还是那双眼波迷离的媚眼,无论打扮的如何端庄,都给人一种艳绝一世的感觉。
“不知朱大爵爷的房子,可有这么大气派?”
少女笑吟吟地问身边一位土豪打扮的小胖子。小胖子笑呵呵指着不远处一栋气派非凡的洋行大楼道:“宣娇妹子,瞧见没有,那栋房子就是济世洋行商馆,就是朱爵爷的产业。这样的商馆还不止一处,在新加坡和坤甸也各有一座,在欧罗巴洲更是不下十处,在新大陆的美利坚国也有一处。听说这世界上的豪富,朱爵爷当属第一了。”
和这小胖子同行的是一个中年汉子,一身的绸缎,腰带上面还挂着些粗糙的金玉,标准的乡下土财主的打扮。
“瞧着朱济世身上的油水还挺足的,咱们的宣娇妹子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嫁过去,得叫他多出些聘礼,怎么都得一万两银子!”
那少女咯咯笑道:“仁发大哥,不该说聘礼,该说买妾之资才对,小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那中年土豪赶紧陪笑道。
“凭着宣娇妹子的姿色,还怕不能得宠?扶正只是早晚之事。”
“扶正小妹是不想的,人家朱家什么门第?咱们洪家又是什么身份?能给那等贵人为妾,小妹已经知足了。只是……”妖艳少女的黛眉微蹙起来,看着小胖子道:“仁玕哥哥,你和仁坤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公侯之位,还不知足吗?”
这小胖子原来就是洪秀全的族弟洪仁玕。那中年土豪是洪仁发,洪秀全的嫡亲大哥。这艳丽少女便是大名鼎鼎的洪宣娇,是洪秀全的族妹,不过父母早亡,便由洪秀全的父亲养大,因为生得貌美,便成了洪秀全用来结好朱济世的棋子。
洪仁玕听了这妹子的话,嘿嘿笑着摇手道:“仁坤哥哥是有大志的,我这个当兄弟的不过是替他奔走,不晓得那么许多,宣娇妹子,你若进了朱爵爷的房帷,也需记得自己是洪家人。”
一旁的洪仁发却嗨了一声,摆摆手道:“什么大志,纯是脑子烧坏掉了,宣娇妹子,你若在朱爵爷身边得了宠,就替你仁发哥美言几句,给我在济世行谋个买办的优差,日后我有了钱,也在香港置个大宅子,把咱们爹妈也接来享福,省得整日提心吊胆过日子。”
洪宣娇嗯了一声,笑道:“我听仁发大哥的,若是爵爷宠我,定不会忘了阿爹阿妈的好。”
不过这位对自己的姿色颇有信心的洪小美人却很快听到一个让人失望的消息,朱济世竟然不在香港岛上。(未完待续……)
第180章 夺岛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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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屿山,这个位于香港岛西南的大岛,是控扼进出珠江的龙鼓水道的咽喉。自满清乾隆年间起,广东水师便在大屿山的东涌地区构筑了东涌所城,设有6门大将军炮,以控制附近海面交通,此处也是广东水师大鹏右营的驻地。
清朝绿营兵的编制非常混乱,并不是标准化的,所谓的“一营兵”,也是时多时少,多者可达两千,少则只有一二百。驻扎在大屿山的这个大鹏右营账面上的人数,应该是五百一十八,和近代西式陆军的一个营差不多。不过绿营兵和近代军队完全不是一码事儿,他们是“世兵制”,就是父死子替,当个兵要当一辈子的那种。而且绿营军饷微薄,上官有多有克扣,根本不足以养家糊口。在鸦片战争之前,这个大屿山的大鹏右营倒是红火过一阵子,因为当时进出珠江的鸦片走私船都要给他们上供,哪怕是普通一兵,在广东的陆地上也有良田美宅。想要补进大鹏右营当兵,没有一两千两的孝敬是办不成的。
不过鸦片战争之后,这个大鹏右营便迅速衰弱下去了。不仅是因为在鸦片战争中,这个营的官兵几乎被打光了一茬,更重要的原因,是眼下进出珠江的西洋商船都不再理睬广东外海上面广东水师的缉私船,就是要给贿赂,也是进了珠江之后再给。
所以驻防在此的大鹏右营官兵们,只好各自去谋些生路。东涌所城这里便没有几个兵丁当值了。还在东涌所城没有出去找钱的除了军官就是些兵丁上了年纪的老兵,清军绿营实行的是世兵制。服役期限极长,这些老兵都在大鹏右营服役多年。鸦片战争时就因为太老所以没上战场,便幸存下来了。这些人早先都是阔过的,家里面都有良田美宅,也不屑几个军饷,之所以还在当兵,其实是为家人产业谋个保护伞——绿营兵丁虽然不如举人老爷那么值钱,不过打起群架来还是颇为骁勇的。地方上面的乡绅是不敢欺压他们的,否则家丁和绿营开练,怎么都有扯旗造反的嫌疑。
虽然还呆在军营里面。但是这些老兵既不训练也不巡逻,而是摆开了赌桌,吆五喝六的每天也甚是快活。
1846年11月8日这天,留在东涌岛上带这个营头的都司老爷,王金宝王大老爷正带头在这里赌个昏天黑地。他的手风正顺,赢下的赌注已经堆了一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底下一个家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过了,远远的就喘吁吁的喊:“老爷、老爷。不好啦!”
王大老爷心情大坏,把眼睛一瞪,“你老爷我好着呢!滚滚滚,天大的事情也等我赌完这把再说!”
那家人心想。等你赌完这把,可就来不及逃命了。想到这里,就忙不迭地向王金宝报告:“大澳村的李阿水遣人来报。说是有几百个凶神恶煞一样的海盗正在登陆,东涌城北面的海湾上还发现了三艘西洋武装商船!”
“几百个海盗!三艘西洋武装商船”王都司一下跳了起来。连赌桌都带倒了,筹码赌具散了一地。陪他赌博的几个老兵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呼起来,纷纷往外面就跑。王金宝喝了一声:“慌什么!不就是几百个海贼吗?他们还能攻破这个东涌所城?”
话音为落,就听见呯的一声,远远的似乎有人在放枪。紧接着枪声就响成了一片。王金宝的两腿一软,就要坐倒在地,还是他的家人扶了一把,“老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对对,一定要留住青山!”王金宝深吸口气,听了下枪响的方位,“海盗是从西面来的,海路也被封锁,咱们只能走南门,躲进大东山里去。”他手下几个老兵都大松口气,也不管撒了一地的银元,都飞也似的出了屋子就往南门跑去。
就在同时,东涌所城南门外的山坡上面,朱济世和苏玉娘带着三连步兵刚刚一路小跑过来。在大澳渔村登陆以后,十二个连的济世军便沿着海岸线一路东行。在东涌所城之东一分为二,由韩四指挥三个步兵连、一个轻步兵连、一个炮兵连、一个工兵连在东涌所城的西面展开,亲率三个步兵连迂回到东涌所城南门外的山坡潜伏,又让老皮尔和左宗棠指挥三个连绕到东涌所城东门外潜伏。就等着城里的清兵被韩四吓唬出来。
“他们真的会弃城?”
下面的士兵还在列队,朱济世站在片树荫底下,伸着脖子望着东涌所城——城墙倒是不高,但却是一座石城,用大块的条石垒起来的,济世军这次带上岛的9磅加农炮只怕打不动,如果要搭云梯攻城,损失就小不了啦。守城的清兵只要不傻,是不会弃城往山里面钻的吧?
“公爷,您就放120个心,东涌城的清兵不会死守只会逃跑。”苏玉娘安排好了下面三个连的阵型,就恭恭敬敬守在了朱济世身边。这个女人现在是大明山的成员,宣誓效忠服从朱大反贼了。而且还是朱济世麾下的中校军官,这次攻打大屿山的作战计划就是她领衔制定的。在制定计划之前,她就上过大屿山,对东涌城进行了一番化妆侦察,早就把里面的兵力情况摸了个通透。
“东涌城里的守军不会超过200,管营参将、游击都不在这儿,只有个都司领着。武器除了6门老掉牙的大炮,就只有鸟枪和刀矛,而且大炮是对着海面,打不着咱们的。就算那些清兵吃错药要坚守,属下带人一个冲锋就能打下来,今晚上保管让您在东涌城内过夜。”
朱济世撇了眼穿了身灰色军服仍然遮不住婥约风姿的美人儿,心说,长夜漫漫,如有美人相伴就好了。
“出来了,公爷,清兵出城了!”苏玉娘的喊声,将朱济世的心思拉回了战场。他定睛一看,果然,东涌城的南门已经被人推开,几十个穿着清军官兵衣服的人正慌慌张张跑出来,大部分人都没有带兵器,看来这一战真是赢得轻松。
“别开枪,都别开枪!”苏玉娘嚷道,“上刺刀,冲上去,抓活的!”下完命令,她又扭头冲朱济世嫣然一笑,解释道:“东涌城里的老兵都有些身家,捉了他们可以换钱的,一个老兵最少有一千两!”
还真是顾家啊!朱济世心猿意马地想到,这么好的女子不能让她一直守寡下去(苏玉娘是寡妇),自己一定要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弟兄们,跟我冲!”
苏玉娘不知道自己一心效忠的朱大爵士在打什么主意,她的全副精神都在战场之上,看到底下的三连士兵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滑膛枪开始向前,她也拔出军刀,快步走到队列之前,带头冲锋了!
“老爷,不好啦!咱们中计了!”
王金宝王大都司昏头昏脑的正往山坡上跑着,就听见自己的家人又吼了一嗓子,抬头一看,就见前方不远的树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三队大兵!一水灰色军服,灰色军帽(到了香港就不带草帽了),手里全都端着洋枪,还上了明晃晃的刺刀!
“老爷,往回跑吧!”家人抖着声儿道。“前面都是贼兵!”
王金宝带着哭腔道:“跑不了了,老爷我这回真要为朝廷尽忠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拔自己的腰刀,这意思是要抹脖子自尽啊!
“老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家人一把按住王大都司的胳膊,哭喊道:“这朝廷对您没多少恩,把命搭上不值啊!”
“我等投降!我等投降!好汉爷爷,我等投降……”就在王大都司要死不死的时候,跑在前面的老清兵们一个个都乖乖跪在地上求饶,听凭济世军的好汉上来拿绳捆了准备“卖钱”。还有几个济世军端着步枪就冲王金宝这边过来,这位都司大人见状,也不闹自杀了,一样乖乖跪在地上做了大明的俘虏。(未完待续……)
第181章 弃清投明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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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46年11月8日,大屿山。
东涌城内外,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原来守在这里的几十名大清绿营兵将,已经悉数当了济世军的俘虏。刚刚结束的战斗,只能用兵不血刃来形容,交战双方,除了几名在逃跑时崴了脚的老清军,再无一例伤亡。东涌所城之内,本就有监牢,所有被俘的清军,都被押了进去。韩四带了几个手下,对他们一一审问,弄清了身份官职报告给了朱济世。
朱济世正和苏玉娘还有左大军师一起在东涌所城的库房之内点算缴获,除了数量不多的粮食和十几箱子银元就是军火了。东涌所城毕竟是“抗英前线”,虽然兵丁大多外出谋生了,不过所城内储备的武器倒是不少的。根据绿营兵制,士兵需要自备一部分武器,但是大炮、鸟枪、弹药,还是由朝廷提供的,东涌所城库房里面的武器,主要就是这些。
“这些火绳枪太过陈旧,而且枪管的制造工艺不佳,很容易炸膛,不能使用。”
为朱济世服务的法国炮兵军官雷耶已经指挥部下,将所有的武器、弹药都检查了一遍,现在正好向朱济世报告。
“还有这种……很大的‘长枪’(其实是抬枪)也没有任何价值,正不知道谁能拿得动这种枪?”
左宗棠在一旁插话道:“这是抬枪,要架在一个人的肩膀上使用。”
雷耶耸耸肩,“真是挺有创意的。等会儿找两个人试用一下,看看这抬枪的射程和精度怎么样。”他又指了指另一边架在手推车上的六门火炮笑道:“这是我们法国的大炮。1826年式12磅铜炮,比我们现在使用的9磅铁炮要好很多。只是没有合适的炮架,估计是海军型的大炮。我建议立即将这6门大炮配上炮架装备部队。”
“这些大炮不是林穆翁在中英开战前购自澳门,便是这两年由耆英购自法国的。”左宗棠苦笑道,“可惜,满清的八旗、绿营都朽坏了,只晓得购械,却不会使用,这6门铜炮只怕运来东涌城后就一直扔在库房里面吧?”
雷耶又道:“明公,这里的黑火药有大约三四千磅。不过都受潮无法使用,需要晾晒一下,然后实验一下看看能否使用。炮弹有一千多枚,都是实心弹。我想,我们可以用这6门大炮替代城楼上的古炮,用来对付从北面靠近的满清战船。”
“嗯,可以,尽快把它们挪上城楼吧。”
朱济世心说,这6门大炮估计就是买来替换那些古炮的。不过东涌所城的清兵却懒得把它们搬上城楼,就一直扔在库房里了。
正想到这里,韩四和苏玉娘一起进了库房。
“明公。”韩四行了个抬手礼——看上去有点像纳粹!不过却是几个法国军官带到济世军的,这个军礼其实是罗马军礼。眼下欧洲许多军队里面还在行这样的军礼。
“俘虏都审过了,有一个都司,三个千总。十一个把总,还有三个外委把总。其他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兵。”
“还有一个都司?太好了,这可是大清朝正四品的武官啊!”左宗棠拍了拍手笑了起来。
“军师。咱们是不是要宰了这个姓王的都司祭旗啊?”苏玉娘柳叶眉一竖,摩拳擦掌似乎想要亲自操刀的样子。
“不用宰,不用宰。”左宗棠笑吟吟地道,“应该要招降,一个都司,三个千总,十四个把总,最好都招降成大明的武官。”
“这些废物有什么用?”苏玉娘一脸不解地问。
“废物自有废物的用处。”左宗棠唇角露出冷笑,“绿营虽然俱是废物,却是汉人晋身做官的一个门路,也是满清朝廷笼络汉人武者的手段。虽然满清的武官是以行伍出身为正途,但是武举出身者数量也不少,在军中占有很大比例,而且武举制度严密,录取相对公正,武举出身的武官又被科举出身的文官所重视,所以比较容易升官,民间也有不少习武之人趋之若鹜。如之前在虎门殉国的关忠节就是武举出身,二十三岁考取武庠生,五十三岁做到江南提督。虽然绿营武官在官场上的地位比不了科举出身的文官,然而绿营官职众多,得官、升官都比较容易,因而给了许多孔武有力之人晋身为官的路子,免得他们聚众扬旗,同大清朝为难。”
这左宗棠虽然没有做过官,但是对满清那里做官的路子却是门清儿,而且还有一整套理论。按照他的说法,满清便是用一个“官”字笼络住汉人精英,以维持自身的稳定。对读书人用科举牢笼,对习武之人则用武举拉拢,总归让想做官的人,都有个盼头,不要去造反。
“现在大屿山往外的交通已经完全封锁了吧?”左宗棠忽然问韩四道。
“岛上的渔港都控制起来了,延平侯的船队还在四下巡弋,说不上密不透风,却也能封锁住消息传递。”
“这就够了,”左宗棠笑道,“满清的反应慢得很,如果没人去虎门向赖恩爵报信,过上俩月他都不会知道大屿山丢了,这就给了我们用计的机会了。”
“军师的意思是?”朱济世问。
左宗棠捋了捋胡子,笑道:“要把咱们攻占大屿山变成大屿山的大鹏右营弃清投明!”
“弃清投明?”韩四晃了晃脑袋,不屑道,“这些废物要来作甚?”
左宗棠看向朱济世,朱济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呵呵笑道:“一个营的绿营兵丁,由一个四品都司,三个千总,十四个把总领着集体背清投明,这个消息传到北京,道光老儿怕是连肺都要气炸了吧?”
左宗棠捻着胡子笑道:“这下道光该知道汉臣终是靠不住的!”
……
吱呀一声,东涌所城的牢房大门被轻轻打开。
牢房里面缩成一团的十几个沦为阶下囚的大清武官一下被惊动,阳光从门口射进来,那位四品都司王金宝眯着眼睛,一手遮光,同时把心提到嗓子眼,朝门口看去,生怕来人要拉他出去问斩。
“谁是王金宝啊?”一个黑漆漆的汉子在几个端着洋枪的兵士簇拥下走了进来,沉声问道。
“本官……便是。”王金宝颤着声儿道。他已经知道攻占东涌城的不是什么海盗,而是逆明反贼济世军了!所以也晓得生还之望渺茫。
“本官是大明锦衣亲军指挥使韩四!”韩四阴沉着脸道。他其实不是什么锦衣亲军指挥使,不过锦衣卫在清朝的名声不好,比较有威慑力,所以朱济世便嘱咐他用锦衣卫的名号吓唬人。
锦衣卫!王金宝倒吸口凉气,心中叫苦,这逆明反贼怎么还建起锦衣卫了?不知道有没有东厂……
“儿郎们,把这建夷反贼拖出来。”
几个大兵如狼似虎一样就冲上前,捏小鸡一样拎着王金宝就往外走。
“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王金宝见到苗头不对,经典的求饶词儿顺口就出来了。
啪的一声,一个大耳刮子就上去了。
“胡说什么呢?老子是锦衣卫指挥使!知道什么是锦衣卫吗?”韩四的手重,打得王金宝满嘴是血,继续吓唬道,“大明十大酷刑咱们兄弟只是在秘籍上见过,没有机会练手,今天就便宜你了!你可是二百年来,第一个死在大明十大酷刑下的反贼。到了下面,记得给顺治、康熙他们报个信,就说咱们早晚要把爱新觉罗的子孙都捉了来和你一样剥皮抽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