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用心险恶的中学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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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园西洋楼,大水法前面,道光皇帝悠然而坐,身侧两人侍立,一人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中国有人口有四万万,土地疆域辽阔之极,物产富饶,远胜欧罗巴之洲。若能举国一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地尽其利,守中学之本,用西学之技,师夷之长,攻夷之短,何愁国家不兴,中国不强,雄踞亚洲,龙腾东方,指日之待也……”
“老六,可以了,就背到这儿吧。”
道光皇帝打断了六阿哥奕欣,淡淡地挥了下手,奕欣愣了愣,朝道光拱了下手,“皇阿玛,儿臣可有背错?”
“没有背错,一字不差。”道光皇帝又回头看看自己的四子奕詝,问道:“老四,你先来评一评,这朱济世的体用之说,有没有道理?”
本用之说,是朱济世最新在他所创办的香港中文报纸《大公报》的创刊号上,所提出的中国效法西洋进行变革的观点。依他所言,中国的人口、土地、资源都远强于西方。之所以会在鸦片战争中败北,主要就是科学技术不如人,工商不如人,行政效率不如人,军队的组织训练不如人。
因而必须要改革,但是改革不等于全盘西化,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化,孔孟之道的思想,都是国家、民族之本,就犹如西方的基督教,是必须要坚持的“本”。如果放弃自己原有的文化、思想,那么四万万中国人,将会分崩离析,中国也将不复存在。因为华夏民族的认同,便是基于这传统文化和思想的。但是在这根本之外的东西,却不能墨守成规,丝毫不知变通,因为当今世界强国林立,弱国如不肯图强,灭亡瓜分不过是早晚之事。而要图强,当然就要学习他国之长了,只要本守住了,向他国学习之事,便不需有什么顾虑了。
这张新鲜出炉的《大公报》,已经被白斯文搞到手,和自己的密折一起,用六百里加急递到北京的道光皇帝手中了。道光则让自己奕欣和奕詝都阅读了这篇大作,现在更要征询他们的意见,这其实也是在考察两人的心智是否合适当未来的大清之君。
奕欣就是历史上的恭亲王,今年虚岁不过15,周岁才过13,不过极是聪明,记性很好,看了两遍就能通篇背诵了。不过当皇帝不是有个好记性就成的,还要有政治上的真知灼见。
然而一个13周岁的小正太又能懂多少政治?所以道光皇帝让奕欣背诵了《中学为本,西学为用》一文后,便首先征询比奕欣年长两岁的奕詝的意见。
“儿臣,儿臣……”奕詝却是心中叫苦,他是比奕欣大两岁,可是脑子比较笨,反应也慢,理解能力更差,平日皇帝老子问话,都是由师傅杜受田预先拟定好几个备选答案,让奕詝记着到时候回答的。可是今天的问题却出人意料,杜受田这会儿又没看过朱济世的这篇文章,当然不可能事先拟好答案了。
“儿臣以为,祖宗之法,必有它的道理,不可轻易改变……”憋了半天,总算憋出这么一句祖宗家法不可变来了。
道光摇摇头,不大满意,又问奕欣,“老六,你说说看。”
奕欣朗声道:“儿臣以为,朱济世所言有理,咱们之前被英吉利打败了,败了必有败的原因,必须要找到原因,进行改革,方能使国朝长安。”
道光点点头,奕欣所言听上去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并没有言及根本。
“老六,你觉得中学为本,这个说法对不对?”道光又问。
“这个……对啊!”奕欣稍加思索,便回答道,“孔孟之道当然不能变了。”
道光心里叹口气,有些失望,奕欣虽然聪明,但是比起圣祖康熙爷还是大大不如的,他的这份聪明还是小聪明。
“老四,你说,中学为本对不对?”
听到这问题,奕詝都快哭出来了,今儿是怎么回事?皇阿玛的问题怎么难成这样?这是考儿子还是考进士啊?
“皇阿玛,儿臣,儿臣不知……”
道光皇帝斜了奕詝一眼,长叹了口气,两个儿子,一个有些小聪明,一个虽然愚笨,却也是诚实之人。
“朱济世此人,用心险恶!”道光皇帝原本平静的容色忽然就变得极为阴沉,沉声道:“国朝之本,从来就不是中学,而是八旗!只有守住了八旗这个本,国朝才会安泰。朱逆将中学说成国朝之本,其实是在讨好全天下的读书人,是妄图动摇我大清之基!此人若是在圣祖、高宗之时,早就已经身死族灭了!”
这是要兴**?奕欣、奕詝心说,朱济世在香港岛眯着呢,就是皇帝老子要灭他的族,也得问问英吉利人答不答应啊?
若是朱济世听到道光皇帝对他这篇大作的评语,绝对会喊一声冤枉的。他真没想过用什么“中学为本”来替代“八旗为本”,不过用“中学为本”来争取国内知识分子对“西学为用”的支持的想法,倒的确是有的。
“我们这份《大公报》所要灌输给读者的核心思想,就是:中学为本,西学为用。因而一方面要突出中学之本的好处,将孔孟之道同西方的基督教、Y斯兰教、印度教进行比较,要让读者意识到孔孟之道的长处和优点,要让读者认识到,我们是拥护信仰孔孟之道的……”
香港岛,深水湾,香港济世大学,会议室内,朱济世正召集《大公报》的几个编辑,就是黄植生、任怡江、汤启文他们三人,向他们布置《大公报》的宣传口径。
说起来真是让人有些头疼,现在朱济世的班底里面,打手到是有一些了,会做买卖的商人也有不少,各种各样有一技之长的洋鬼子更多,但是中国儒家知识分子却少之又少,考中过功名的更是一个都没有。能写点文章的,就是这间会议室里的区区四人,所以争取中国儒家知识分子的支持,就是朱济世的当务之急了。
对于儒家,后世褒贬不一,褒得少,贬得多。似乎中国之衰弱,便罪在儒家。然而在接受了西方民族国家的那一套理论之后,朱济世却认为,对于中国的儒家,只能改造,不可抛弃。就如同基督教世界对基督教也只能改造,不能彻底否定。由于中国人并不重视宗教,所以儒家这种哲学思想,就是实际上的宗教。正因为有儒家思想在,四万万人才会凝聚成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如果朱济世现在拿出另一种思想来替代儒家思想,那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肯定会出现思想上的混乱,原有的信奉儒家思想的知识分子,全都会站到朱济世的对立面。更糟糕的是,如果朱济世在短期内没有办法统一中国,那么中国人就会在两种思想的指导之下生活,最终极有可能会形成如基督教公教、东正教和新教之间的矛盾冲突。国家甚至也会因为两种不同的思维模式,而最后走向分裂。
第154章 洋务衙门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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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园,含经堂。
“皇上,臣以为,朱济世此人冒充南明之后,夺地兰芳,依附英夷,居香港,窥测闽粤,实在是国朝大患,应遣一熟悉闽粤政务,并通晓洋务之大员,往镇两广,扩编团练,精练八旗、绿营,仿造西洋利器,以实边防。”
说话的是满头华发的老臣潘世恩,他眼下的官职是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衔,入直军机,也就是后世人们所说的军机大臣。他是乾隆58年的状元,历尽乾隆、嘉庆、道光三朝,称得上是元老重臣,今年已经78岁高龄。因为年老体弱,行动不变,道光皇帝还特许其紫禁城乘轿。
道光皇帝点头,潘世恩的话句句都是挑不出毛病的,说是持重也好,说是老狐狸也罢,总归是清流领袖,眼下朱济世在香港举起“中学为本,西学为用”的大旗,想来就是为了争取这些读书人,大清朝虽然是以八旗为本的,但是面子上还是笼络住儒生的。
“潘师傅,”潘世恩还是上书房总师傅,理论上是所有皇子的老师,道光皇帝也尊称他一声“潘师傅”的。道光道:“两广总督耆英上奏,请开海防捐,筹饷以练广东八旗新军,你以为如何?”
听得道光说到编练八旗新军,潘世恩就微微皱眉,朱济世这个“南明之后”方到香港,朝廷就急匆匆在广州练八旗新军,不是摆明了不相信汉人吗?此举在入朝为官的汉臣看来或许是天经地义,但是那些考来考去总是落地的秀才、举子会如何想?
“八旗……新军是国朝根本,当练。只是劝捐筹饷……”潘世恩是汉臣,清朝的汉臣在涉及满汉的问题上,总归是要表现得偏向满人一些。潘世恩为官数十载,当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面含糊。但是劝捐筹饷可不是什么高招,谁还不知道下面那些污吏有多贪?上面要筹70万两,他们保管能从老百姓口袋里挖200万两出来。
“练八旗新军也是为了保两广黎民,区区70万两,以广东之富庶,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道光显然已经决定要练八旗新军了,白斯文给他的密折上已经说了兰芳之变的大致情况,包括刘阿兴“扶清讨明”之事。对于朱济世,道光已经感受到了切实的威胁。
“臣知道了。”潘世恩不再说什么话了。
道光目光转向穆彰阿,穆彰阿上前一步,道:“奴才以为,或可同英夷交涉,迫其驱逐朱逆出香港。”
“可以一试。”道光点点头,不过他却不打算向英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让步,如开禁鸦片之类的,这事儿,同样会动摇大清根基,万万使不得的。
穆彰阿见道光没有进一步的指示,便知道交涉之事难成,又建议道:“福州、杭州、江宁等地也需编练八旗新军,另外,可调一部八旗新军驻防台湾,以免朱逆据台湾以扰东南沿海。奴才奏请在闽浙、两江开设海防捐筹饷。”
这八旗新军的数量一下子又增加了好几倍,如果福州、杭州、江宁、台湾的八旗新军每年都要花费七十万两的话,可就是二百八十万两了,而大清子民要拿出来的银子,恐怕还得翻上几倍啊!
“此议可行。”道光皇帝沉声又道,“耆英、白斯文又称,法兰西公使拉萼尼建议我大清自办军工,以免在枪炮、火药、铅弹等事体上受制于人。另外,该公使还建议成立一洋务衙门,选精通洋务之干练臣子具体操办,负责一切洋务事体。尔等以为如何?”
洋务之事,满清王朝的大员们都是一窍不通的,因为不通所以不屑,因为不屑所以不想同洋务之事发生什么关联。历史上洋务运动时,洋务派所开设的官办企业虽然薪俸优厚,油水更丰,但也很难找到正途出身的官僚去管理,所以多用捐班。
而现在,道光皇帝的大臣们,也是如此心态,没有谁想当这个洋务大臣的,所以一时也没人吱声,免得被道光硬派个洋务大臣的差。
“老臣以为,拉萼尼之请,实为我大清着想,理应采纳。”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的是潘世恩,他都78岁了,自然不会被道光皇帝派去当洋务大臣,另外他还想举荐一人。“署理陕甘总督林则徐精通夷务,目前尚在京师,或可命其管理洋务衙门。”
“穆彰阿,你说呢?”道光皇帝不置可否,却问起领班军机穆彰阿的意见。
“奴才也同意潘师傅的看法,应该设立洋务衙门,林则徐也足当洋务大臣一职。”他思索了下,又道,“另外,奴才举荐琦善担任洋务大臣。”
清朝六部向来设两位主官,满汉各一,名义上二者在行使职权时不分级别,不过满尚书的官衔却比汉尚书高半品,满尚书为二品,汉尚书为从二品。如今要设立洋务衙门,这洋务大臣自然也该是满汉各一,林则徐当的是汉大臣,穆彰阿便举荐自己的党羽琦善当满大臣。
道光摇头,道:“琦善还是当他的成都将军吧,洋务衙门的满大臣,让耆英来当吧,洋务大臣的官衔就定为从一品、正二品。另外两个洋务大臣也别都呆在北京,让他们俩一个驻北京,一个驻广州吧。”道光顿了一下,又说,“林则徐驻广州,耆英就在北京的洋务衙门坐堂吧,两广总督让徐广缙来当吧。”
“皇上,这八旗新军该由那个衙门管理?”提问的是兵部尚书,入直军机的何汝霖,清朝的兵部没有什么实权,也管不到八旗。不过道光皇帝今儿只说要练八旗新军,没说让哪个衙门负责此事,因而何汝霖才有此一问。实则是提醒道光要安排专人,督办八旗新军操练之事,否则这个八旗新军,多半是要流于纸面的。
道光捋了下胡须,沉吟片刻,说道:“八旗素来有驻防八旗和禁卫八旗之分,广州、福州、杭州、江宁四地所练之八旗新军,由广州将军、福州将军、杭州将军、江宁将军负责,台湾八旗另外设立一都统,由驻京八旗和各地驻防八旗抽调一千五百精壮前往。至于禁卫八旗,也是要换装洋枪并严加督练的,不过扩充员额倒不必要,着领侍卫内大臣督办即可。”
何汝霖暗自叹息,八旗新军看来是没有前途的!这大清朝兵事的一大弊端就是多头管理,以绿营为例,名义上管兵的兵部只能管武官的人事,而具体的兵事也不是由各省提督,各镇总兵负总责。总督、巡抚、驻防八旗的将军甚至是分巡兵备道,都要插手管理,而且督抚和将军,还有直辖的督标、抚标和军标。而多头管理的结果,自然是职权不明,有好处的时候人人分润,板起面孔负责的时候人人推诿。
至于八旗兵,情况也差不多。虽然驻防八旗的将军、都统倒是职权明晰,然而这些八旗武官,大多不通兵事,多由亲贵出任,任期也不长。而下面的低级军官、兵丁,则和绿营一样是军民不分,平时都在居家过日子,根本不像是当兵,说是一帮有武装的老百姓也不为过。
这样的军制哪里能打仗?就算换了西洋火器,又能有多大用处?
第154章 洋务衙门
第154章洋务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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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以为,朱济世此人冒充南明之后,夺地兰芳,依附英夷,居香港,窥测闽粤,实在是国朝大患,应遣一熟悉闽粤政务,并通晓洋务之大员,往镇两广,扩编团练,精练八旗、绿营,仿造西洋利器,以实边防。”
说话的是满头华发的老臣潘世恩,他眼下的官职是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衔,入直军机,也就是后世人们所说的军机大臣。他是乾隆58年的状元,历尽乾隆、嘉庆、道光三朝,称得上是元老重臣,今年已经78岁高龄。因为年老体弱,行动不变,道光皇帝还特许其紫禁城乘轿。
道光皇帝点头,潘世恩的话句句都是挑不出毛病的,说是持重也好,说是老狐狸也罢,总归是清流领袖,眼下朱济世在香港举起“中学为本,西学为用”的大旗,想来就是为了争取这些读书人,大清朝虽然是以八旗为本的,但是面子上还是笼络住儒生的。
“潘师傅,”潘世恩还是上书房总师傅,理论上是所有皇子的老师,道光皇帝也尊称他一声“潘师傅”的。道光道:“两广总督耆英上奏,请开海防捐,筹饷以练广东八旗新军,你以为如何?”
听得道光说到编练八旗新军,潘世恩就微微皱眉,朱济世这个“南明之后”方到香港,朝廷就急匆匆在广州练八旗新军,不是摆明了不相信汉人吗?此举在入朝为官的汉臣看来或许是天经地义,但是那些考来考去总是落地的秀才、举子会如何想?
“八旗……新军是国朝根本,当练。只是劝捐筹饷……”潘世恩是汉臣,清朝的汉臣在涉及满汉的问题上,总归是要表现得偏向满人一些。潘世恩为官数十载,当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面含糊。但是劝捐筹饷可不是什么高招,谁还不知道下面那些污吏有多贪?上面要筹70万两,他们保管能从老百姓口袋里挖200万两出来。
“练八旗新军也是为了保两广黎民,区区70万两,以广东之富庶,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道光显然已经决定要练八旗新军了,白斯文给他的密折上已经说了兰芳之变的大致情况,包括刘阿兴“扶清讨明”之事。对于朱济世,道光已经感受到了切实的威胁。
“臣知道了。”潘世恩不再说什么话了。
道光目光转向穆彰阿,穆彰阿上前一步,道:“奴才以为,或可同英夷交涉,迫其驱逐朱逆出香港。”
“可以一试。”道光点点头,不过他却不打算向英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让步,如开禁鸦片之类的,这事儿,同样会动摇大清根基,万万使不得的。
穆彰阿见道光没有进一步的指示,便知道交涉之事难成,又建议道:“福州、杭州、江宁等地也需编练八旗新军,另外,可调一部八旗新军驻防台湾,以免朱逆据台湾以扰东南沿海。奴才奏请在闽浙、两江开设海防捐筹饷。”
这八旗新军的数量一下子又增加了好几倍,如果福州、杭州、江宁、台湾的八旗新军每年都要花费七十万两的话,可就是二百八十万两了,而大清子民要拿出来的银子,恐怕还得翻上几倍啊!
“此议可行。”道光皇帝沉声又道,“耆英、白斯文又称,法兰西公使拉萼尼建议我大清自办军工,以免在枪炮、火药、铅弹等事体上受制于人。另外,该公使还建议成立一洋务衙门,选精通洋务之干练臣子具体操办,负责一切洋务事体。尔等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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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道光皇帝的大臣们,也是如此心态,没有谁想当这个洋务大臣的,所以一时也没人吱声,免得被道光硬派个洋务大臣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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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彰阿,你说呢?”道光皇帝不置可否,却问起领班军机穆彰阿的意见。
“奴才也同意潘师傅的看法,应该设立洋务衙门,林则徐也足当洋务大臣一职。”他思索了下,又道,“另外,奴才举荐琦善担任洋务大臣。”
清朝六部向来设两位主官,满汉各一,名义上二者在行使职权时不分级别,不过满尚书的官衔却比汉尚书高半品,满尚书为二品,汉尚书为从二品。如今要设立洋务衙门,这洋务大臣自然也该是满汉各一,林则徐当的是汉大臣,穆彰阿便举荐自己的党羽琦善当满大臣。
道光摇头,道:“琦善还是当他的成都将军吧,洋务衙门的满大臣,让耆英来当吧,洋务大臣的官衔就定为从一品、正二品。另外两个洋务大臣也别都呆在北京,让他们俩一个驻北京,一个驻广州吧。”道光顿了一下,又说,“林则徐驻广州,耆英就在北京的洋务衙门坐堂吧,两广总督让徐广缙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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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捋了下胡须,沉吟片刻,说道:“八旗素来有驻防八旗和禁卫八旗之分,广州、福州、杭州、江宁四地所练之八旗新军,由广州将军、福州将军、杭州将军、江宁将军负责,台湾八旗另外设立一都统,由驻京八旗和各地驻防八旗抽调一千五百精壮前往。至于禁卫八旗,也是要换装洋枪并严加督练的,不过扩充员额倒不必要,着领侍卫内大臣督办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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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八旗兵,情况也差不多。虽然驻防八旗的将军、都统倒是职权明晰,然而这些八旗武官,大多不通兵事,多由亲贵出任,任期也不长。而下面的低级军官、兵丁,则和绿营一样是军民不分,平时都在居家过日子,根本不像是当兵,说是一帮有武装的老百姓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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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洪教主 求推荐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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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皇帝“八旗为本”的政策,香港方面已有所知,深水湾大宅之内,罗香梅正捧着一叠刚刚送到的邸报,在细细翻阅,不时还提笔在一张白纸上记录着什么。
这邸报是由尚处于秘密状态的“大明山”驻广州的复兴分堂搞来的,其实也没有多大难度,不过是花几个小钱罢了。广州那里的行商大多是一只眼睛盯着洋人,一只眼睛盯着朝堂,在北京有专人帮他们抄录邸报,然后再星夜急递回粤,当中只间隔不过半月。所以道光皇帝下旨设立洋务衙门和大练八旗新军的事情,“大明山”总山,在半个月后便知晓了。
而朱济世近来事体颇多,英国方面已经派来了一批教授和留学生,济世大学的所有教材、课本都已经准备就绪,准备在1846年四、五月间开学。而济世书院,更是先一步开了张,朱济世是书院院长,自然隔三差五要去向学生讲学授课,还要亲自考察前来应聘的老师。
另外,济世行的生意繁忙,需要朱济世处理的事情也极多,兰芳大公国也是处立,总理大臣刘鹏、陆军大臣韩四,都会按期向朱济世通报请示。总之,就是日理万机,所以就无暇去关心大清朝的邸报了——其实这邸报上面废话颇多,实事很少。于是就一股脑丢给怀孕当中的罗香梅,权当消遣吧。
当晚,朱济世仔细看了罗香梅送来的报告,摇头暗笑,自己提出“中学为本(和中学为体差了一字,意思则更加明确),西学为用”的主张看来是歪打正着,击中满清的命门了!之前原以为历史上的满清是支持“中学为本”的,谁知道竟然是忽悠人的,真正的本,不是中学,而是八旗!
这道光皇帝不但下旨编练八旗新军,还命令各地督抚严禁《大公报》,还让洋务大臣林则徐去和英国公使交涉,想要驱逐自己这个逆明反贼。
看起来,真是被戳到痛处了!
“看来这舆论攻势,还得加强啊。”朱济世放下手中的报告,笑呵呵地对罗香梅道,“香梅,这《大公报》已经成了咱们挖清廷墙角的利器了!”
罗香梅笑着摇头,“只是清廷的反应迅速,要禁你的《大公报》啊。”
“他禁他的,我发我的,有什么相干?”朱济世无所谓的一摆手,“郑洪、王德虎已经潜入内地去联络天地会、小刀会兄弟了,有这些洪家兄弟帮忙,将《大公报》散发天下,还是可以做到的。现在的问题,只是能写的人太少,要是再有一些儒生来投就好了。我现在,刀把子,钱箱子都不缺,倒是没有笔杆子。”
笔杆子的威力,朱济世向来是知道的,他得以在英伦扬名,其实也是借了笔杆子的助力。可是在香港,眼下能为他效力的笔杆子,却寥寥无几。
罗香梅笑道:“夫君,莫要着急,咱们到了香港才几日?国内那些有心复明的秀才、举子,或许还不晓得夫君的大名吧?”
朱济世叹了口气,确实如此,这个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真是比乌龟还慢!
“只是这样坐等贤士来投怕是不行的。”朱济世按着额头,这贤达之士,到底不是洪家兄弟,眼巴巴盼着自己这个“海外天子”来带领他们造反,好为他们谋一场富贵。这个时代,真正的儒家精英,家里面大概都颇有资产,恐怕不会轻易来投的,要不派人去请?
对了,这个晚清的精英都有谁啊?李鸿章?曾国藩?左宗棠?这些人才,自己能请来吗?
正琢磨的时候,书房的房门被人敲响了,进来的是王云娇,她虽然比罗家姐妹早进朱济世的房帏,但至今都没有怀上身孕。
“老爷,夫人,外面有济世书院的学生,叫洪谦益的求见,还带了他的两个兄弟。”王云娇恭恭敬敬给朱济世,罗香梅见了礼。这位小妾虽然是江湖出身,但思维却是比较传统的,见到朱济世、罗香梅的时候都会恭敬见礼,不像罗香菊那样没有大小。
不过朱济世却不大顾及礼仪,居然安排王云娇去锦衣卫做事,今天晚上是她当值,带着十几个锦衣亲军,负责深水湾大宅的安全,所有要求见朱济世的人,都必须经过她这一关。
“洪谦益?还有他的兄弟?”
朱济世思索了下,想起洪谦益其人了,他是广东应嘉州人,客家人,身材微胖,笑起来是一副恭喜发财的模样,很有亲和力。他还是福汉会的教徒,会说一点英语,还读过几年私塾,在济世书院里面,倒算是一个成绩比较优秀的学生,将来应该能入济世大学的。
“好的,让他在客厅等候。”
……
洪小胖子的两个兄弟,都是中年人,长相平平,不过肤色都比较白皙,瞧着就是经常干农活的样子,但穿着朴素,不像是有功名在身,估计是两个屡试不中的读书人吧。
看到朱济世在王云娇的陪同之下,从楼上下来,那两个中年人,忙后退一步,长揖到地,“明之遗民,应嘉后学洪秀全(冯云山),见过明公。明公所著所言,如在后学晚生眼前破开迷雾,后学晚生,愿就此追随明公,驱除鞑虏,济世复明!”
洪、洪、洪教主!朱济世如何不知道洪秀全的大名!当时就愣了又愣。
洪谦益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洪秀全是学生的族兄,冯云山是学生的同乡,他们二位都是读过圣贤书,又信了基督教,还创办了一个名为‘拜上帝会’的布道会,在广西永安州一带有不少信众,可为老师的助力。”
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这个时代的大BOSS啊!旁边那个叫冯云山的应该是太平天国的南王,洪秀全早期的助手!都是人才啊!
朱济世心说,刚才还在和香梅议论身边没有人才,现在一下就来了俩!还都是这个时代顶级的造反专家!
等等,洪教主和冯云山是要跟着自己干革命?他们的天平天国不搞了?是不是觉得跟着自己反清复明比较安全,希望也大一些?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和满清王朝单练了吗?
没有洪教主在北边儿顶着,什么湘军、淮军、八旗、绿营的,都得源源不断来广东和自己为敌,自己的压力可就太大了!而且那个洪秀全还自称是上帝他老人家的儿子,野心大得很,能真心实意跟着自己干?该不是来忽悠自己出钱出枪去支持他们拜上帝会的事业吧?
这事儿,一定得多生几个心眼!
第156章 秀才造反? 求收藏
四月一日就要上架了,在此先呼吁一下首订和月票。大罗罗已经被足了存稿准备爆更,至于爆多少就看各位大大们手中的月票!让月票来得再猛烈些吧!
洪秀全、冯云山,还有一个位小胖子叫洪谦益的,原来还有一个名字,是洪仁玕。都是历史上太平天国的大人物!估计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石达开等人,现在也都被蛊惑进了拜上帝会了。
同组织松散的洪门相比,拜上帝会这个新兴宗教团体的组织肯定要严密许多,所以朱济世不敢对洪秀全、冯云山二人等闲视之。吩咐王云娇去安排了酒宴,就在深水湾大宅的花厅之内,摆宴替洪、冯二人洗尘。
对于太平天国,后世新中国正史的评价是极高的,不过现在的朱济世却对这种靠邪教造反的方法很不以为然。虽然用邪教凝聚人心的速度很快,短时间里就可以造成诺大的声势,但是你造反为什么呢?
爽一把就死?
朱济世可没这个追求,金钱、女人、地位,他都已经有了,还很多,他不是为了这些去造大清朝的反。
即便有成功当皇帝的希望,进了北京,坐了龙庭,靠一帮信了邪教的老农民能把国家管理好?可不是不相信劳动人民,而是这个世界已经不是靠传统的邪教蛊惑出来一批不怕死的炮灰就能横扫的了!所以洪秀全的那一套,压根完成不了救国救民的使命,朱济世更不屑为之。
他要造的反,其实是一场资产阶级革命!虽然眼下中国的资产阶级人数少了点,就他一个,但却是代表先进生产力的。他现在赚钱的速度肯定是中国第一的嘛。所以他现在造反的对象,不仅是满清王朝,还是中国封建的社会生产关系。而要在今后的中国建立起资产阶级专政——那个啥,社会发展是有阶段性的,得一步一个脚印稳步发展,别想越过资产阶级专政直接上无产阶级专政的大餐,这个问题马克思、恩格斯都认为不可能(亲口说的,错不了)做到。不仅是社会生产力跟不上的问题,还是封建生产关系下,农民的受教育水平和思想觉悟根本达不到那个高度,即使让一帮老农民夺取了政权,也不可能建立什么无产阶级专政,顶多就是换一批人当皇上、当地主。
这样反,也不是朱济世想造的,因为他知道,中国如果不在短期内完成资产阶级革命,是逃不出被压迫、被奴役、被掠夺的命运的。当一个在世界上人见人欺的半殖民地国家的皇上,真心没有什么意思。
而那些帝国主义国家当权的资本家有贪婪,多无耻,济世行的大老板朱济世是很深刻体会的,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而要完成资产阶级革命,建立近代国家,就离不开一批有新思维,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才。因而朱济世在造反前的准备工作,就是培养人才,同时还要通过宣传开拓中国知识分子的眼界。
所以朱济世见了洪秀全、冯云山之后,所提出的要求还是要人,要落地不中的书生,要粗通文墨且聪明伶俐的少年,最好是广西人——最好能把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什么的,都送来香港!当然,朱济世没有点名要人,只是让洪秀全、冯云山往香港送人。
听到朱济世这样的要求,洪秀全、冯云山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些许不屑。
“明公,拜上帝会在广西永安州的信众不下数千,而且广西境内,占山为王的洪家兄弟多如牛毛,如明公能提兰芳之兵,自钦州登岸,在下和冯兄弟在永安州举兵响应,广西一省指日可下,而后向东席卷湖南,北上武昌,再顺流向下,长江以南可一鼓而定!”
洪秀全的建议是可行的,历史上太平天国好像就是如此打下了江宁,又以江宁为大据点,同满清对峙了十数年之久。
可是这个计划,对朱济世而言,实在太急了一些。
朱济世轻轻转动酒杯,斟酌了一下用词,笑道:“不瞒洪兄弟,取满清天下之法,早就在我心中,不是夸口,取满清天下对我而言,易如反掌!可是要想为中华开万世基业,却不大容易。方今世界,已是强国林立,不再是可以关起门来打内战的时代了。洪兄弟,冯兄弟,你们可明白?”
洪秀全无所谓地一摆手,笑道:“明公此言差矣,想我中华人口四万万,比那英吉利国多二十倍有余,若非满清无能,何至于有英夷入寇之祸?”
还是对牛弹琴!真不知道朱济世的那些大作,洪秀全到底有没有拜读?
朱济世依然笑呵呵地道:“洪兄弟,欲成大事,也不急这两三年嘛。”
他笑着将一杯酒一仰而尽,“不怕二位兄弟笑话,我现在是秀才造反,没有两年准备是不成的,不过这反一旦造起来,就不会有失败的可能了。”
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造反规划,须得先培养出两三千效忠自己的青年军官,还要在兰芳和香港初步建立起一个军工体系,包括钢铁、枪炮、弹药、风帆舰船都能够自产,并且供应一支十万人以上的大军进行高强度作战,最后还要建立起一支能进行海上破交战的船队,不指望它们能和西洋海军强国的舰队对抗,但必须要能够在海上打劫西洋商船。
如此才能在遭到西方国家封锁的情况下,打败满清,统一中国!
当然,这两年还是一个宣传“革命思想”,培养官僚队伍,还要挖大清朝墙角的两年。别到时候地盘打下来,却找不到像样的人去做官,靠一帮黑帮大佬可管不好事情的。
朱济世说完这些道理,见洪秀全和冯云山都无话,就知道两人完全没有被说服,于是就让王云娇取来黄金两百两和两把柯尔特手枪,赠与洪秀全、冯云山二人,让他们回广西去后,尽快给自己送些人过来,又让洪仁玕负责联络,便起身送二人离开了。
出了深水湾大宅,洪秀全和冯云山却同时叹了一声。
“仁坤大哥,怎么样,可以投靠朱爵爷吗?”跟在两人身后的洪仁玕忙低声发问道。
“秀才一个,造反难成呢!”洪秀全摇摇头苦笑道,“到了如今,朝廷都已经盯上他了,还不赶紧举事……再过两年?呵呵,只怕朝廷早就把广东、福建打造成铁桶一般,还能容他夺地称王?”
“这样也好,有他这棵大树,咱们就好乘凉了,朝廷的注意力都在香港,都在闽粤,都在洪门天地会,咱们就可以从容在广西发展拜上帝会了。”冯云山一边往济世大学宿舍走去,一边笑着说道。
“我觉得爵爷还是有望成就大业的。”洪仁玕这段时间在济世书院念书,开了不少眼界,也知道朱济世已经积累了相当强大的力量。
“当然,当然,这条线还是不能断,咱们日后还能接茬管他要金银枪炮。”洪秀全嘿嘿一笑,拍了拍肩膀上面装了黄金的包袱,“黄金百两啊!广西那边想筹那么多钱真是难如登天。对了,谦益,我听说这个朱爵爷颇好女色,是吗?”
洪仁玕点点头,道:“倒是有此一说,据传朱爵爷在西洋时就喜好流连花国。”
洪秀全仍是嘿嘿笑道:“谦益,宣娇妹子颇有姿色,不如给朱爵爷做个妾吧?”
第157章 洪门兄妹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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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秀全、冯云山夜访深水湾的第三天,接风洗尘的宴席,又一次设在了深水湾大宅的花厅之中。这一次来的是郑洪、王德虎,还有一票被他们二位从闽粤桂三省请来的洪门兄妹。既然是兄妹,当然是有男有女的,中国人民推翻大清王朝的事业,向来是有许多女同胞参加的。早先有什么王聪儿、王囊仙,天平天国运动当中有洪宣娇、苏三娘、周秀英,后来还有廖观音和鉴湖女侠秋瑾。
而这一回,被郑洪、王德虎请来香港的反贼当中,就有一位历史上著名的女英雄,横行两广边界,占山为王的苏三娘!
“爵爷,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灵山苏三娘,她是天地会的英雄,在两广边界的大山里面往来驰骋,干的是杀富济贫的事业,手底下有两三千条好汉!”
王德虎这个黑炭头说起话来真是不经过大脑,杀富济贫的话能在朱大资本家面前说吗?
济世行1845年度的年报和分红,刚刚被一艘南洋贸易公司的飞剪式快船送到香港。由于过去一年,许多欧美矿山都开始使用铵油炸药,同时橡胶轮胎也开始流行,因而济世行的利润继续维持大幅增长,已经超过了四十万英镑,朱济世个人得到的分红,也多达十五万英镑。全部换成了纺织品、炸药(火药)、机器、钢铁、洋酒、西药、钟表、洋枪、大炮等物资,运到了新加坡、坤甸和香港,堆满了济世行的所有货仓。保守估计,这些物资全部销售之后,可以得到超过三十万英镑的现金,足够支持朱济世在香港和兰芳的庞大投资计划了。
好在朱济世也知道,自己这个为富很不仁的大资本家,肯定不是眼前这位美女强盗要杀害的对象。于是便用洪门的礼仪拱了拱手,笑道:“大明山朱济世久仰苏女侠大名。”
真的是久仰了!他隐约还记得年幼时曾经看过名曰《太平天国》的连续剧,里面就有苏三娘、洪宣娇这两个女英雄。没想到今天见着其中一个的庐山真面目了,似乎比后世电视里的那位还要漂亮不少。
眼前这位苏三娘,二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婀娜,穿一件月牙白的单衣,肤如凝脂,秀发如云,美目流盼,貌似仙子。冲着朱济世盈盈一拜,用甜腻腻的嗓音柔声道:“天地会广义堂堂主苏玉娘,拜见大明山主。”
玉娘?好名字,人如其名!朱济世悄悄咽了口唾沫,低声赞道:“好一个如花似玉的苏玉娘!容貌绝美,英姿无双,女中丈夫,巾帼豪杰!”
这番话溢美之词出口,苏三娘白嫩的面皮便微微一红,勉励牵动红唇,展出一丝笑容,“明公过奖,小妹愧不敢当。”
“哪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我看三妹就是女中豪杰,明公一点没说错。”
朱济世的那番话搁在后世没什么,放在这个时代的欧洲绝对是好话,但是在眼下的中国却有轻薄的嫌疑,一旁的郑洪连忙打着哈哈圆了下场,然后又指着他身边的一个三十来岁,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道,“明公,这位是上海来的周立春兄弟,他是咱们小刀会义兴堂的弟兄。”
接着他又指着另一位二十五六岁,留着八字胡,鼻梁高挺的青年道:“这位是刘丽川刘兄弟,他是广东天地会金台山的义安堂堂主,和留守兰芳的刘慕文还是远方亲戚呢。”
“哦,还是慕文的亲戚,”朱济世看着这眉目英挺,颇有大将风度的青年一眼,这个名字听着耳熟,估计也是历史上的一号人物。“可识得文字?能说洋文吗?”
刘丽川拱了拱手,答道:“回明公的话,在下上过几年私塾,还曾经跟师傅学过医,但却不识得洋文。”
“不会洋文也无妨。”朱济世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老皮尔他们五个法兰西老军官还有十几个英国派来的教官,都在恶补中文,等过一阵子就能用中文授课了。如果这刘丽川有意学军事,倒是可以去鸭脷洲书院或济世大学军学院就读。
“这位兄弟是何金殿,表字贤相,也是咱们天地会的好兄弟,何兄弟家里在东莞开米铺,还曾经随名师习武,身手很是不错,他是代表东莞五义堂来香港拜见公爷的。”
王德虎又给朱济世介绍了一位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长得虎头虎脑,冲着朱济世就是一揖到地,“小的愿追随公爷左右,反清复明,恢复咱们汉家天下!”
呃,这就是传说中的虎躯一震,小弟纳头便拜吗?朱济世笑吟吟地点头。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小弟是越来越多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把这般浑身上下都是江湖气的小弟,改造成能为反清复明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的资产阶级反动军官了!
引荐还在继续,郑洪和王德虎二人,又为朱济世介绍了好几位代表两广、福建等地天地会山堂的黑社会小头目,不过大多是一些平平的人物,只有三人给朱济世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影响,一个名曰陈开,同何金殿是同乡,矮壮敦实,瞧着就是个练家子。一个名唤李文茂,模样俊秀,堪称美少年,原是个粤剧武生,也是洪家兄弟——这个时代的洪门天地会在两广福建真到了无处不在的地步!还有一个是湖南人,名叫焦亮,豹子眼,络腮胡,瞧着也有点名将的模样。
引荐之后,自然是把酒言欢,在座都是行走江湖的洪家兄弟,酒量甚是豪迈,就连苏三娘一届女流,也是杯到酒干,面不改色。朱济世喝得最少,他的地位超然,不必一杯杯的拼酒装豪爽。
酒桌上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起兵造反。朱济世的想法已经日益成熟,此时娓娓道来,条理极为清晰。起兵之前,先要整理好内部,一是发展洪门大明山,这大明山,不是寻常洪门弟子可以随便加入的,因为大明山乃洪门造反先锋队,号令严明,纪律森严,只有反清意志最坚定者才可加入;二是网罗各方人才,特别是儒生,儒生满清统治的基石,想要推翻满清,必须有大儒相助,因为大儒最了解满清的虚实命门;三是建立军工体系,这是为造反提供有力的后勤保障;四是培养军官、官员,济世书院和济世大学就是为了大明军官和文官的摇篮。
“公爷,你的书院可收女弟子?”
听到济世大学和书院弟子的前途如此光明,在座诸人不免眼热起来,除了年龄颇大的周立春,其余诸人都纷纷表示想要入读,连苏三娘也提出同样的要求。
“有何不能?”朱济世耸耸肩膀道,“三妹非寻常女子,已经将着两三千弟兄,入读军学有何不可?只是你那两三千弟兄该怎么办?”
“这个好办啊,小妹的队伍虽然有两千七八百弟兄,不过精锐不过六七百,剩下的不是老弱便是家眷,可将老弱家眷安置到香港岛,再在广东沿海找个岛屿安置精锐令其扮作海盗即可。”
第158章 林则徐,左宗棠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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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作海盗?就不怕广东水师来剿灭吗?”朱济世还没有同清兵交过手,不明对方底细,因此有些担忧。
“清兵?”苏三娘淡淡一笑,无所谓地挥挥手,笑道,“清兵有什么好怕的,小妹在两广边界同他们打了两三年,还没有遇到过对手呢!”
那么厉害?还是大清朝的绿营兵丁真的很弱?
“倒是香港这里的洋兵不好对付,公爷,听说您和洋人交好,只要您有办法阻止洋人出兵,小妹的人就能在香港边上打下一个岛,作为公爷暗自屯兵的据点。”苏三娘徐徐地说,“如果那清兵不来便罢,真要来了,也是咱们练手的好机会,咱们手里没有洋枪洋炮的时候,都打得清兵哭爹喊娘,要是有了好枪好炮,还有什么好惧的?”
这话牛气冲天,听得在座的天地会人物都频频点头称是,朱济世也觉得不错,说道:“既然如此,就想法子把大屿山拿下来吧,那里有些清兵绿营驻扎,正好寻个机会把他们端了!不过光是三妹的兵马恐怕难以取胜,等些时日我从兰芳调一营人马过来,就能稳赢了。”
苏三娘的这个建议真是不错的,朱济世现在虽然有兰芳大公国这个大本营,又在香港岛立了一番基业。然而兰芳距离中国大陆太远,香港又是英国人的地盘,不会容自己屯驻重兵的。因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香港附近夺岛屯兵,一来可以作为反攻大陆的据点;二来也是个练兵的战场,大清朝的广东水师,想来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广东沿海的岛屿尽皆落入“海盗”之手吧?
想到这里,朱济世心情大悦,再看苏三娘,更觉得是才貌双全的女中豪杰……
……
公元1846年5月,湖南正是阴雨连绵的日子,绵密的细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空气更是潮湿的都能滴出水来了,道路更是泥泞不堪,根本不是出门赶路的好时候儿。
从北京南下去广州担任洋务大臣的林则徐,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长沙,并不急着冒雨南下,而是在城南书院盘桓,顺便见一见长沙这里一位名满三湘士林名流。
在城南书院里面,一身便服的林则徐光头未戴帽子,守着个红泥火炉,悠然自得的翘着腿坐着,手里则捧着一叠书卷,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品评道:“好书,好书!虽然文字粗鄙,然而却将西洋列国之军略合盘托出,若早得此书,何至于有六年前的那一场败仗啊!季高老弟,著这书的恩先生,应该是西洋名将吧?”
“穆翁,这书的作者不姓恩,而是姓恩格斯,是西洋普鲁士国人,曾经在普鲁士陆军当过炮兵,只是普通一兵罢了。”说话的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五官生得极有精神,特别是两眼炯炯有神,给人一种极为干练的感觉。
此人就是晚清三大名臣之一的左宗棠,季高是他的字号,不过他还有一个别名唤作“今亮”,意思是当今之诸葛亮。倒也不是在吹牛,左宗棠的才名早就名动三湘,只是他研学的是经世致用之学,八股文章的水平却不太高,虽然在20岁时就中了举,但此后3次赴京会试,均不及第,因而至今已经35岁的左宗棠还没有做官,窝在家里靠老婆养。
“如此见识,只是一兵?”林则徐直笑,“看来这恩格斯也是如季高老弟一样,是他们普鲁士的隐世大贤吧?”
左宗棠嘿嘿一笑,指了指林则徐手上的书本,笑道:“看到这些书之前,我的确自以为是当世大贤,看了这些书,才知道不过是井底一蛙尔。我想,做这些书的那位,才是真正的济世大贤啊!”
林则徐闻言冷冷笑道:“哪里是什么济世大贤,我看是乱世大贼才对!”
左宗棠摇摇手,正容道:“穆翁,此处又非庙堂,不必说这些讨皇帝老子欢心的话。这朱济世,若只一贼尔,杀之如翻掌,如何能一到香港,便使朝堂震动?如何能让穆翁您放着陕西作乱的刀客不理,南下广州去坐镇呢?所以这朱济世,实是当世大贤!只不过同这大清朝水火不容罢了。”
林则徐只是点头不语。左宗棠的话没有说错,朱济世实是大贤!但是却极为危险,因为左宗棠这位名动三湘的经世之材,在提到朱济世时,已经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了!
左宗棠是什么人?身怀大才而不遇,有心报国而无门!一篇八股文章,虽使天下英雄尽入毂中,却又让无数如左宗棠这样的人才无缘天子之堂。现在朱济世在香港另开了一番局面,也给了如左宗棠这等人才一展所长的机会!这左宗棠如果到了朱济世麾下,将来如果成事,怕不失一个公侯之位,没准还能当上明朝的首辅大臣吧?而在大清这里,软饭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
看着林则徐凝眉不语,左宗棠沉沉一笑,捋着胡子道:“这天下英雄投清还是附明,其实全在道光皇帝一念之间。眼下这个大清朝虽然疲敝,但还没有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如能对症下药,朱济世是没有机会成事的。他若没有成事的机会,天下英雄是不会相投的。”
“哦?”林则徐眉毛一挑,捋着胡须问道:“季高老弟有治大清顽疾之策?”
左宗棠嘿嘿一笑,道:“是朱济世有治大清顽疾之策!而且早就在他的《大公报》上登出来了!”
“中学为本,西学为用?”林则徐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了,“天子闻之,龙颜大怒啊!”
“讳医忌药罢了!”左宗棠冷笑着摇头,“大清之疾,表面看来,似乎是所谓奇技淫巧不如西洋,实则却是出在根本之道上!这大清,不是天下亿兆黎民的大清!这大清皇上,也不是亿兆黎民的皇上!现在朱济世用一个‘中学为本’就戳破了大清满汉一家的画皮。而道光皇帝,居然还想出搜刮汉人膏脂练八旗新军的馊主意,这一国之君,怎么糊涂如此?”
“季高老弟!”林则徐瞪了左宗棠一眼,沉声道,“慎言!慎言!”
左宗棠的话,当然有大逆不道的成分。不过林则徐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们二位已经彻夜长谈了数日,结成忘年之交。今天的谈话,又无第三人在场,这林则徐要是命人拿下这位名动三湘的才子,士林清流怎么看他?他现在要去当的,可是让清流不耻的洋务大臣,身边除了个五十多岁才中进士第魏源,就是一水的捐班。再要“毫无凭据”拿个大才子开刀,铁定搞到名声狼藉。
左宗棠只是笑,“穆翁,我这番话真是句句赤忱,这朱济世打的是朱明子孙的牌子,拨弄的就是满汉之争。而国朝必须要用儒家的忠君爱国还有入华夏者华夏以抗之,这中学为本的大旗,是无论如何都要牢牢抓住的!如果让朱济世一手高举朱明大旗,一手拿着中学为本,这国朝还能有什么戏唱?靠八旗新军?皇上还真以为现在的八旗兵是200年前的无敌天兵啊?”
第159章 一探究竟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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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则徐闻言只是苦笑,他是当过湖广总督、两广总督这种掌兵事的文官的,又经历过鸦片战争,还在伊犁军前效过力。在清朝的文官当中,算是相当知兵之人,对八旗、绿营的朽坏也有极为深刻的印象。
“但也不是完全无望吧?”林则徐沉默半晌,又道,“八旗子弟当中,还是有些壮勇之士的。”
左宗棠轻轻一笑,“不是壮不壮,勇不勇的问题,而是八旗军制败坏。问题就出在他们八旗的祖制上。八旗军民不分,200年前或许还能说是出则为兵,入则为民,耕战二事,未尝偏废。如今却是当兵没个当兵的样子,当民没有当民的样子,军营更是没个军营的样子。一帮子拖家带口的大爷兵,哪儿有心思训练征战啊?你说他们是民吧,却又不事生产,全靠旗饷禄米生活,人人耽于安逸,整日优游度日。只要这种八旗体制还在,八旗新军是练不出来的,这道理穆翁不会不知道吧?而且扩充八旗兵丁之举,对咱们汉人士子来说,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林则徐闻言长叹,左宗棠所言,庙堂之上,谁人不知?可谁又肯说出来呢?汉臣对满汉问题,避之尤不及,满臣更是视八旗为根本——这八旗其实就是旗人专用的一条升官发财的捷径!整个八旗体系当中,有多少大臣、将军、都统、副都统、参领、协领、领佐、领催、侍卫的差事?另外还有内务府系统的一大堆肥缺,也是建立在八旗上三旗的基础之上。这些所有的官职,一律都是旗人在做,汉臣根本是无缘。而旗人通过八旗、内务府系统,很容易就能升到高位,也能很容易当上阁部、督抚,至于地方上的道员、知府、县令之类,更是不在话下。
哪里像汉人书生,苦读数十载,也未必能有金榜题名之时。求一官,真是难如登仙!连左宗棠这样的大才,现在都没有官做。而汉人的武官,则地位低下,不仅要受文臣的气,还要被这帮八旗大爷欺压,想要转行当文官,根本也和登天差不多,哪像八旗的武职那样地位高贵,而且随时可以转入文职呢?现在可以给汉人士子的官本来就不多,科举正途上面,平均一年不过上百,而八旗扩充之后,会不会有更多的八旗武官会和汉人士子抢官做呢?
林则徐叹了口气,摆摆手,想结束今天的话题,左宗棠却意犹未尽地道:“穆翁难道还没有想清楚国朝的出路何在,明清之争的关键所在吗?”
林则徐一愣,“季高老弟,此话怎讲?”
左宗棠笑了笑,伸出三个手指头,道:“方今天下,已是三分!一分为八旗,一分为朱明,一分为天下士子。八旗虽大,但弊端从生,犹如当年满清入关前的大明。朱明虽小,却精悍干练,犹如当年崛起于关外的后金,足以抗衡八旗。而天下士子,现在就是可以决定天下属谁的关键!这朱明打出中学为本的大旗,实是仙招!而国朝还练什么八旗新军,实在是昏聩之极!
这天下的好处若有十分,他们旗人已经占了八分,现在还想再扩张利益,置我们汉人士大夫于何地?如果没有好处,谁去给他们旗人当奴才?还不如去和朱明共天下呢!”
林则徐想了想,拍了拍手,道:“高见!高见啊!这天下之事,说穿了就是个利字。现在该是八旗让利给天下士子的时候,哪能再扩充什么八旗新军,同天下士子争利呢?圣上真是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左宗棠心中暗笑,这皇帝老子什么时候不糊涂啊?
话说到此地,也就到了头,救大清的药方,左宗棠已经替林则徐找到了。可是林则徐敢和道光皇帝说吗?当下两人相对无语,过了片刻,左宗棠才道:“穆翁,我想去香港,见一见朱济世其人。”
“季高,你这是要……”
左宗棠摆摆手,打断林则徐道:“穆翁,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去香港,就是为了知彼,听闻朱济世的济世大学、济世书院在招儒生前往授课,我想趁此机会去一探究竟。”
……
罗德理洋行委托济世洋行采购的两万杆褐贝斯滑膛枪,在1846年5月,就已经悉数运到香港了。这些洋枪,并不是从加尔各答运来的,而是直接从兰芳运来,在之前的新当会战中,济世军缴获了大批滑膛枪,再加上朱济世之前从加尔各答采购的洋枪,足以凑出两万之数,正好卖给大清朝,狠赚一笔。
西班牙人罗德理亲自点验货物之后,又雇船将其运往广州交差,不过几日,又飞也似的从广州回来,举着一张敲着粤海关衙门大印的聘书到了深水湾大宅,笑呵呵地道:“爵士,爵士,我马上就要当大清朝的官了,我要发财啦!”
这是要去当贪官啊!朱济世皱了下眉,接过罗德理手中的聘书看了一眼,原来是个粤海关衙门的顾问,根本算不上官。
“白斯文已经向我保证,会向将要到广州上任的两广总督林则徐林大人保举我做一个正式的官,起码是知府一级的。”罗德理眉飞色舞地道,“而且白斯文还给了我一份新的订单,这次是三万杆褐贝斯滑膛枪,三百吨黑火药,一百门六磅野炮,总价值高达130万两白银!”
“130万两?”朱济世心说,这大清王朝还真是有钱啊!自己的济世行和大清朝一比,就是个穷光蛋。
“110万两,”罗德理笑着道,“爵士,这个价钱能做吗?”
他的意思是把130万两的合同用110万两的价格发包给济世行,这20万两的差价自然就进他的口袋了。
“当然可以做的,”朱济世点点头,这个罗德理是打入大清内部的特务,应该要给他赚多点银子的。“不过枪炮交货的问题上要拖一拖,明年六月之前怎么样?”
朱济世刚刚收到兰芳来信,贝色麦管理的铁厂的建设进度极为顺利。济世行派来的技术人员,在兰芳发现了煤矿和铁矿,现在已经用土著战俘进行开采了。铁厂的反射式炒铁炉、坩埚炉都已经建成,并且开始出铁产钢了。不过兵工厂的进度不如人意,主要是兰芳缺少技术工人,贝色麦已经派人去印度请加尔各答工厂的印度阿三来当老师傅——加尔各答兵工厂一度是大英帝国最大的兵工厂(现在已经被济世行取代了),拥有大量的印度籍技术工人,请他们比从欧洲请人划算多了。贝色麦保证,兵工厂在明年年初保管可以投产。所以朱济世就想把兰芳厂的产品卖给大清朝,至于火药嘛,香港厂已经投产了,倒是可以马上让罗德理提货。
另外,贝色麦还在信中告诉朱济世一个好消息,圆锥形底部扩张弹已经试制成功。贝色麦还预备设计一种专门用来发射这类特殊子弹的步枪,一切顺利的话,这种步枪在年底之前就可以设计出来,如果好用,还可以拿到欧洲去销售。
“明年六月交货吗?”罗德理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这没有问题,不过在价钱上还要减去十万两,这样我在白斯文那里也有个交代。”
“价钱的事情好说。”朱济世笑了笑道,“不过你得帮我搞到八旗新军的底细。”
“没问题!”罗德理拍着胸脯道,“白斯文帮着八旗新军请的几个法国军事顾问都和混的挺熟,什么消息打听不到啊。”
第160章 法兰西汇丰银行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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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胸脯之后,罗德理却没有离开朱济世书房的意思,而是从口袋里取出几个闪亮的洋钱给朱济世看。
“爵士请看,这是我们西班牙帝国所铸的银元,按照你们中国的称重标准,等于库平七钱二分,含银约90%,每块银元的含银量,也就是六钱五分的样子,不过在中国的市面上,却能当成色十足的一两库平纹银使用的。”
“哦?”朱济世拿起一块银元端详了片刻,若有所思。他虽然是商人,但做的都是几十万上百万银元的大买卖,是不用自己数钱的,自有济世行的职员代劳。因而也没有接触过大清朝的流通货币——白银或是铜钱。所以也没有想到要自己铸造银元来获取其中差价的事情。
“你是要建议我铸造银元来牟利?”朱济世这点商业头脑还是具备的,他把玩了一下洋钱,笑了笑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的,里卡多,我看你也别去给清朝当官了,干脆到济世行来做大班吧。”
罗德理哈哈一笑,摸着络腮胡子道:“爵士,您这里的钱哪里有大清朝的钱好赚?我现在还没有做清朝的官,已经赚到十几万两银子啦!所以我拒绝您的邀请。不过我准备把这笔钱拿出来和您合作,开办一家发行银元的银行。”
“开银行?还要发银元?”朱济世皱皱眉,他是这个时代的比尔.盖茨加乔布斯,玩得主要还是高科技,银行这个买卖,是真不熟悉。
“爵士,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要开银行?这可是个非常赚钱的买卖,不过只有最有实力的洋行才可能进入银行业。我想,济世行是香港目前唯一有这种实力的大洋行。”
朱济世微微一笑,对罗德理的吹捧表示高兴。不过开银行的买卖太大,朱济世可不能一言而定,而是找来了济世行大班安德鲁.琼斯商量。
“里卡多说的不错!”安德鲁.琼斯赞许地向罗德理点点头,“铸造银元的确可行——对济世行而言,铸造银元的技术难度根本不存在,我这就给贝色麦写信,让他派人去新加坡和巴达维亚招募铸币工匠,铸币的机器可以让铁厂和兵工厂的工程师设计一下,需要的部件可去印度采购。不过要把咱们铸的银元销售出去却是个问题,首先就是以谁的名义铸造?是不是要仿冒西班牙银元和墨西哥鹰洋?”
西班牙银元和墨西哥鹰洋是目前在清国市面上流通最广的两种银元,所有的钱庄、商号还有官府,都承认这两种银元,一枚西班牙银元或一枚墨西哥鹰洋,全都相当于一两白银。
“我们铸自己的银元,不要仿冒别人的。”朱济世思索着道,“不过用济世行的名义,这银元怕是很难在清国境内流通……”
安德鲁.琼斯点点头,“没错,我们现在很难同清国的行商展开直接贸易,他们都很害怕和我们扯上关系。”
朱济世笑道:“那就另外搞个名义,就如里卡多所言,开个银行吧,就叫……汇丰银行!”
正牌的汇丰行,现在还没有开张,所以朱济世就把这个名号拿来一用了。
“最好别用英商的名义。”罗德理提醒道,“现在清朝官府亲法仇英,白斯文关照我自称是法兰西商人来着。”
“用法国的名义就是了。”朱济世道,“我会给玛丽亚.克莱门蒂娜写信,请她入股汇丰行,在法国也开个汇丰行分行,再给我派些银行家过来……我想将来可以开展中欧之间的汇兑业务。唔,汇丰银行的股本就定为一千万法郎(合四十万英镑,约一百二十万白银),我个人出六成股份,让玛丽亚出三成,剩下一成就由里卡多出吧。”
这个时代英国的金融业并不发达,上个世纪英国曾经出现过一场股票危机,叫“南海危机”的,给银国银行业造成重创,随后英国议会又通过一个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的《反泡沫公司法》,严重限制了英国金融市场的发展。所以现在欧洲的金融中心是在法国,想请经营银行的专家最好也去法国。
因而这个时空,也不会有英国香港上海汇丰银行了,只有法兰西汇丰银行。而法兰西汇丰银行香港分行的第一任首席大班,则请塞古尔酒行的法国大班,亨利.卡斯特尔担任。当然,只是暂时挂个名义而已,在玛丽亚派的法国银行家们到达香港之前,汇丰银行的业务将由朱济世和他身边心腹直接控制。
“银元铸出来后,发行的问题就包在我身上,一块银元算九钱银子即可。”开设银行的事情敲定,罗德理又接茬提出银元发行的问题。“不过这一钱银子的利润不是我自己拿,而是给白斯文的。他是海关监督,管着海关的库银,十三行也得给他面子的。”
“九钱银子也行,不过成色上可不能再打折了。”朱济世知道罗德理肯定要从中渔利,但也不点破。“至于银元的图样,你去问问白斯文用什么比较好,只要这大洋钱能在清国地面上流通无阻,哪怕是把道光皇帝的头像刻上去都行。”
朱济世已经在心里默算过了,铸造洋钱的利润是极为丰厚的。六钱半的银子,掺点铜和铅,就能卖出九钱银子,扣掉所有的成本,铸一块银元,怎么都能有一钱半到两钱的利润。如果能把全大清流通的白银都换成银元,这里面最起码有上亿的利润!谁还管银元上面刻什么啊?
……
“银元的图案……唔,法兰西人倒是挺懂规矩的。”
广州南关,白斯文外宅。刚刚因为采购两万杆洋枪有功,被赏了从三品顶戴,还晋升洋务帮办大臣,同时还兼着粤海关监督的白斯文白大人听了罗德理报告的法兰西汇丰银行,预备为大清铸造银元的事情,当然是非常开心的。
现在一块钱银元可以在市面上换到一两纹银,而汇丰银行给白斯文的回扣则是每块银元四厘银子!这可是一笔巨款啊,如果汇丰行通过白斯文的路子,每年可以发出去一千万银元,白斯文就能坐收四十万银元的暴利。
不过更让白斯文高兴的是,这个法国汇丰银行还非常恭敬的向他征求银元图案的问题。
“新钱的图样可以参考西班牙银元和墨西哥鹰洋,不过中间的徽记要换成‘清’字,年号也不能用西洋公历,而是要用我们大清的道光年号。”白斯文盘算着道,“等到这新钱的样品做好,就给我送些过来,我着人送去北京给万岁爷瞧瞧,也让他知道法兰西国和咱们大清是好朋友来着。”
“好的,下官这就去吩咐汇丰行。”罗德理笑吟吟地道。
“嗯,就这样吧。”白斯文又笑着说,“洋务大臣林则徐林大人不日就要到来,已遣家人送信到我的海关衙门,说是想要见你这位洋员一面,若是可用,就像皇上保一个道员衔给你。你回去准备些礼物,再换一身长衫马褂,三日后随我一起去洋务大臣衙门参见吧。”
第161章 鸭脷洲一期 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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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脷洲上的济世书院分院在1846年6月份的时候,终于完成了建设,可以投入使用了。这个岛子不过一个多平方公里的面积,还有一个名为玉桂山的小山丘,剩下真正可用来建设校舍的平地也就在一平方公里上下。在后世的香港,约有九万人居住在这个小小的岛屿之上,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岛屿。不过济世书院接管这座小岛的时候,这里却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岛,也没有桥梁同香港岛连接,整个小岛十分封闭,非常适合进行密谋活动。当然,如果香港警务处长威尔.海明上尉真的想要弄清楚鸭脷洲上的情况,还是易如反掌的。
“相公,咱们为什么不把军校放在兰芳啊?”陪同朱济世上了鸭脷洲的罗香梅很有些不解。现在,朱济世已经是一国之主,为什么还要把军校放在香港呢?
“兵者,国之重器也!将者,兵之魂魄也!须得切实掌握,不可假手他人。”朱济世解释道,“中国之人,最重师生之谊,我既兼任鸭脷洲军校之长,又时常亲自教导,足以收未来大明诸将之心。”
罗香梅心想,这个法子真新鲜,然而却是个好办法!自己这夫君,越来越有人君之相了。
“只是香港远离兰芳,这些将总见不着兵。未免会有纸上谈兵之嫌吧?”
“这个问题,苏玉娘已经替我找到解决之策了。”
“苏玉娘?”罗香梅似笑非笑地看着丈夫。“她是……相公的红颜知己?”
“她也是鸭脷洲军校的学生,”朱济世脑海中浮现出苏大美人(其实不姓苏)的倩影。“等她从广西回来,我再替你引荐吧。”
“军校的女学生?”罗香梅怔了一下,瞪大了美目看着丈夫。
“是女学生。”朱济世笑道,“不过也是位江湖豪杰,她是天地会广义堂的堂主,在广西占山落草,手上有两千多人的武装。这一次,她会带着几百精锐来香港,先安置在鸭脷洲上。等我从兰芳再调一营兵,就合兵去打大屿山。以后,大屿山就是我们的屯兵之地。”
“好,好,真是好办法!”
罗香梅赞了几声,盘算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在大屿山不仅屯兵,还能用实战练兵,大屿山是大清朝的地界。被咱们打下来,这广东水师提督可不好交代,一定会发兵来攻,咱们正好拿大清的水师练手。”
稍通兵事的人都知道。这真正的精兵劲旅不能光靠练,还得有实战!因为训练和实战永远是存在差距的,初上战场的士兵。即使练得再好,十成本领里面最多发挥出两三成。然而久经战阵的老兵,却能把十成本事都发挥出来。
所以在战场上。同样数量的新兵一般都打不过百战余生的老兵。鸦片战争时,英军可以用区区万余人,把清军打得一败涂地,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英军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大战小战不断,在实战中打出了一支精兵。
夫妇二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在一大堆随员簇拥下,走到了鸭脷洲军校的大操场上。此时正有五队,每队约120人,拢共600人的士官生在法国教官老皮尔等人的督促下,已经排出了五个连横队,肃立在大操场之上。每名士官生都是全副装具,军服、背包,军靴和行军毯俱全,扛着上了刺刀的褐贝斯步枪,目不斜视,只是全神贯注听着老皮尔的口令。
刘丽川、焦亮、何金殿、李文茂、陈开这些被郑洪、王德虎带来投靠朱济世的洪门弟子,也在这队士官生当中,他们五人都是士官生队的队长。现在的鸭脷洲军校一共只有五个队,其中三个是步兵队,一个是骑兵队,一个是炮兵队。拢共有六百名学生,都是济世书院学生当中比较年长的学生。在经过了几个月的西式基础教育后,就发来军校,成为一期学员。计划中的学制是一年半,毕业后部分分配入济世军担任军官,部分留校担任二期学员的教官,这样二期学员就能扩招几倍。三年之后,最少就能有两千可用之军官了。
另外,在深水湾的济世大学内,还有一所军事学院,这里的教官是以丘胖子为首的英籍军官。课程也同皇家桑切斯特军校相仿,教育水平远高于鸭脷洲岛上的那所速成军校。培养的自然也是高级一点军事人才,将来可以当参谋使用,学生的数量也不多,只招了区区百余人,都是有些西学功底的学生,任怡江、黄植生都在其中。他们在锦衣卫里的工作,已经由张泽根和王云娇接管了。
“全体……立正!”
看到朱济世到来,老皮尔忙用不大流利的中文喊了声立正,停住队伍。然后跑步到朱济世跟前,大声道:“鸭脷洲军校第一期第一队全体士官生,向明公报道,请明公训话!”
朱济世点了点头,大步走到组成三列横队的士官生跟前,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扫了一下众人。所有的士官生全都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只能听见各自粗重的喘息声。这些人,不是兰芳子弟就是洪门弟子,只有少数是从新加坡招募来的华人学生,但也都加入了洪门大明山,剪了辫子,接受了反清复明的思想。可谓是复兴大明,复兴中华的骨干!
“诸位,你们都是我中华的好儿郎,从各地聚集到这个小小的鸭脷洲上,来接受完全西式的军事训练,知道是为什么吗?”
“驱除鞑虏,济世复明!”
众口一词,吼声如雷。
朱济世微微点头,绷着脸,沉默半晌,才道:“可是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除鞑虏吗?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复大明吗?不是为了我朱济世个人的荣华,也不是为了我们朱家的江山社稷,而是为了中国这个国家!将来我们要复的大明,同200年前灭亡的大明不是一回事。将来大明的君王不是中华的主人,而是国家的第一公仆!君王为国家服务,而非拥有国家。这在我们中华儒学当中,就是孟子所言的君为轻,名为本,社稷次之。而在西洋,则是民族国家理论。这个道理是一样的,也是我朱济世的主张。
如今世界上的强国,如英吉利、法兰西、俄罗斯、普鲁士和美利坚,无不是这样行事的国家。他们的君王或是总统,都是服务国家,他们的朝廷都是为国民、为国家的利益服务。而现在统治中国的大清朝呢?大清朝是不是在为中国服务,是不是在为天下万民着想呢?
诸君心中的答案,想必都是一样的。大清朝是爱新觉罗家的大清朝,是几百万八旗子弟的大清朝,不是我们四万万华夏子民的大清朝。这满清朝廷存在的作用就一个,搜刮天下万民之膏,以养数百万八旗贵胄。这是什么道理?这是将我中华四万万同胞,当成他们几百万旗人的奴隶!这样的事情,在世界上只有被英吉利国殖民下的印度才有的。我中华亿兆子民,现在的命运就如亡了国的印度人一样,甚至还不如!
因为他们满洲八旗之野蛮残忍,远远超过英吉利,超过欧罗巴之任何一个文明国家!昔日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广州庚寅之劫——那可是整整十二日的大屠杀啊!杀了我广东乡民七十万!列为诸君大半是我广东同乡,我等的祖先,就是这样被他们旗人杀戮!他们杀了人不算,杀完之后还要幸存的广州人向他们谢恩,谢不杀之恩!
这是何等的禽兽!何等之凶残!我四万万同胞,就在被这样的禽兽奴役压迫,诸君,你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杀尽鞑虏,恢复大明!杀尽鞑虏,复我国仇!”六百名士官生,齐声怒吼。(未完待续……)
第162章 八旗要振作了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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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内城校场,一行文士打扮的人站在校场边上,看着黑压压一大片的八旗兵丁在列队操练。以往靠随便比划一下弓马骑射糊弄事儿的广州八旗,今儿居然破天荒耍起了洋枪!清一色的褐贝斯滑膛枪,也不是八旗兵丁自备,而是广州将军衙门往下发的。校场之内,无论老少,人手都有一杆,正摆弄着玩呢。大概每300个八旗兵丁聚成一团,都有个领佐在教他们使用滑膛枪。
这群文士当中,有个瘦小中年眉飞色舞地道:“这回广州的旗人真是振作了,一下子扩编了十五个牛录,除了马甲和炮队,全都换了洋枪!要是英国鬼子再敢上门,准保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小个子身边有个上了年纪,但是气度颇为不凡的老者,捋着胡须道:“洋枪再犀利,也需握在精兵手里,否则也是无用,而用西洋利器,则需西法操练,远芳,广州八旗有人懂西洋阵法吗?”
问话的老者,正是新任洋务大臣林则徐,而同他说话的人叫乌兰泰,原是京旗火器营的翼长,因为广州八旗扩编新军,又大量使用火器,因而被道光皇帝派来当广州副都统。和林则徐同路南下,不过没有在长沙盘桓,因此早到了几日。
而今天。林则徐一行刚到广州,以车马劳顿为由。推了广东官场上的接风宴,径直就来观看广州八旗新军操练了。其实。这也是道光皇帝的吩咐,要他留心八旗新军一二的。
“穆翁果然是知兵的,这西洋利器是得配合西洋操法,穆军门已经着人在广州东关开了西洋武学,请了法兰西的教官,教咱们协领和领佐使用洋枪和西洋战阵,再有协领和领佐们回来交给下面的八旗兵丁。”
“这操是几日一回啊?”
乌兰泰的话刚说完,林则徐身边就有个三十多岁的矮壮文士插了句嘴。这人就是左宗棠,布衣之身。也不是林则徐的幕僚。乌兰泰又些厌恶地看了这个多嘴之人一眼,刚想教训几句。却听林则徐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只好陪着笑脸回道:“现在是两日一操了,每操都是大半天!就算是禁卫八旗也没有如此精练,这广州八旗新军是必成劲旅的。”
林则徐颔首道:“两日一操,倒是振作不少了。”
说完这话,就拱拱手,带着左宗棠等随从人员,离了广州内城。奔自己的洋务衙门而去了。
这广州的洋务衙门是在粤海关衙门的基础上扩建的,粤海关也归洋务衙门管辖。而白斯文则为林则徐这位远道而来的大清重臣,准备了舒适的西洋马车。
在回衙门的路上,林则徐邀了左宗棠同他共乘。刚一进车厢。林则徐便问:“季高老弟,如何啊?”
“悬了!”左宗棠的回答就俩字。
“什么悬了?”
“当然是大清朝悬了!”
林则徐笑吟吟道:“为什么啊?都两日一操了,比之绿营不晓得强了多少。旗人可以振作如此,总是国朝之福吧?”
左宗棠冷笑着摇头。“这八旗子弟,要是提笼架鸟。优游嬉戏,这大清国祚或许还能有百年,可他们一旦要振作了。”他放低了声音,“呵呵……穆翁,不是我咒大清朝,这朱济世真的要成气候了!”
林则徐苦笑,“我知道,我知道的,当官的路子就这么些,旗人假装振作了,汉人的机会就更少了。”他又长叹一声,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可是旗人繁衍日广,缺钱使,没官作,已经嚷嚷了几十年……咱们汉人也笑旗人腐朽,只知玩乐,不肯振作。如今他们刚有了些许振作气象,谁敢在这当口给皇上泼冷水?而且,汉人士子的路子不会全断,只是窄了些而已。”
左宗棠也压低了声音,道:“穆翁,您老也是明白人,当知激流勇退的道理,您为官数十年,清誉满天下,何不趁着大清朝海清河晏的时候退隐林下呢?将来无论谁当这皇帝,一定会敬重您这位士林领袖的。”
林则徐沉默半晌,他现在做的是洋务官,少不得要和西洋列强交往,如今大清国势衰弱,这外交之事肯定不好办,稍有不慎,就是半世清明尽毁。更麻烦的是,那朱济世也不知道何日举兵反清,到时候这广州城必然首当其冲……
“还是再看看吧。”林则徐捋着胡子叹道,“毕竟食了半辈子大清俸禄,不好就这么退下来。对了,季高老弟,那个白斯文说有个叫罗德理的法兰西商人愿意给我朝效力,还说此人颇有才干,在这次采购洋枪的差事中出力不小,想保举他一个道员,你要不要见一见?”
“一个洋商?不见!”左宗棠哼了一声,“这大清的官还真是人人都做得!”
一个洋商都有官做,可是才高八斗,智比诸葛的左宗棠左大举人,竟然还是湘中一农人,叫他如何有心情去见罗德理这位洋大人啊?于是洋务衙门也不想去了,出了广州内城,就和林则徐道别,径自去天字号码头,准备搭商船去香港见识一下朱济世其人。
这里正是全亚洲最繁忙的商港,宽阔的珠江之上,泊满了各式的商船,既有西洋式的软帆武装商船,也有中国广船,不过大部分商船都挂着各色西洋国旗,左宗棠也不认得。码头上面熙熙攘攘的全是等着上船的客商和苦力。其中客商打扮的旅客聚集在码头左侧,苦力模样的旅客则在码头右侧拥挤成一团,都蹲在地上抱着小包的行李,还有些穿着黑色拷绸衣裳的流氓样的人物在这些苦力周围巡视。
“这位小哥,请问那些苦力都是这么回事啊?”左宗棠觉得有些奇怪,便问身边的一位瞧着颇为伶俐的锦衣少年。
“回先生的话,”那少年彬彬有礼地答道,“那些苦汉子都是下南洋去谋生的。”
“下南洋?”左宗棠一愣。
少年笑道:“听先生的口音不是广东人吧?”
左宗棠笑道:“我是湖南来的。”
少年道:“那就难怪不知道下南洋的事情了,这几年广东的收成不好,税赋繁重,民生艰难,许多中产之家都陷于困苦,升斗小民更是难以度日。幸好南洋的爪哇、新加坡、兰芳还有英吉利人的澳洲都需要劳工,开出来的工钱也高,才给了这些苦汉子一条活路啊。”
“可为什么像是有人看守的样子?”左宗棠指着那些打手模样的人问。
“那些都是洪家兄弟,”少年叹道,“因为下南洋的船费高昂,大部分的苦汉子都负担不起,都是借了几个洪门山堂高利贷,所以才有洪家兄弟看管,等到他们上了船,自有老板出钱买下债权……实际上这些苦汉子就是卖身去南洋的,咱们广东这里管这叫‘卖猪仔’,等到了南洋,多半又要被卖一回了。”
“哦,原来如此。”左宗棠想了想,又问,“小兄弟,再请问一下,这些下南洋的汉子都被卖给什么人啊?”
“什么人都有,不少洋行都在做这个买卖,现在最大买家是济世行下面的南洋南洋贸易公司。”
“济世行!”左宗棠瞳孔微微一索,心道:“高!高!实在是高啊!这些苦汉子哪里是什么‘猪仔’,分明就是一支虎狼之军啊!道光皇上的八旗兵再怎么振作也是膏粱子弟,怎么能和这些苦汉子练成的精兵打?莫非这天命真的回到大明一边了?”(未完待续……)
第163章 来了个左秀才 第三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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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有两艘广船同时靠了岸,都挂着英吉利的米字旗。其中一艘是英资香港水陆洋行的船,是专门跑省港客运航线的,另一艘则是南洋贸易公司的船。虽然大清朝和朱济世已经快势同水火了,但是大清的水师却没有胆子碰一下南洋贸易公司的船。因为广东水师的人都已经透过各种渠道知道,这个南洋贸易公司有英国女王和王夫的股份,是正经的英吉利皇商!谁要碰一下就是开边衅,搞不好就引来英吉利大兵了……
左宗棠和那少年还有码头上的客商,都上了水陆洋行的船,由于跑的是短途,所以船上没有装多少饮水、食物,载客量自然大增,满满的有两三百人。左宗棠和那少年在靠近左舷的地方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继续说话。
“小哥贵姓啊?”
“免贵,姓风,名成。”少年的姓氏倒是少有,往上追溯因上太昊伏羲氏之后,算是华夏民族的老姓,不过到了清朝,风姓族人已经不多,广东这里倒还有一些。这少年便是世居广州,家里世代都是行商的管事,因此从小就受了西式教育,对西洋的“奇技淫巧”极有兴趣,这次是去香港考济世大学的。
“在下姓左。名今亮,也是去济世大学的。想谋个儒学教席的差事。”左宗棠捋着胡须笑着自我介绍道。
“哦,那我可要喊先生一声老师了。”风成冲左宗棠很有礼貌的拱了拱手。
左宗棠见这少年机敏有礼。也颇为喜欢,正想继续与之攀谈,忽然有人走到他们俩跟前,塞过两张报纸,还喊了一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口号,便转身离开去向别的乘客发报纸了。
“这个是……”左宗棠拿起报纸一看,竟然是一份已经被清廷严禁的《大公报》。
“这是替朱爵爷做事的洪家兄弟。”风成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了,一边展开报纸。一边笑着解释道,“这份《大公报》是朱爵爷出钱办的,本来广州城的大街上有人发卖,也就是几文钱一张。结果被官府禁止了,这朱爵爷干脆不卖《大公报》了,改成白送,还雇了洪家兄弟办这事儿。所以《大公报》在广东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大概只有广州城内的督抚将军假装不知道吧?”
“官差就不管了?”左宗棠展开报纸一瞧。上面刊登的内容还不少,有西洋各国和南洋各地的时政消息,有各种商品、货物的报价,有洋行招人的信息。还有介绍各种洋货的文章。不过最吸引眼球的,却是一篇名为《中华亡国二百年》的文章,文字颇为粗鄙。内容嘛,不用说。自是大逆不道。将200年前的明朝灭亡称作是“中华亡国”,也就是儒士们所言的亡天下。又指满清在中国的统治是殖民统治。并且将满清治下的中国,同奥斯曼帝国治下的希腊、塞尔维亚,英国治下的印度,俄罗斯治下的波兰相比,最后得出结论,认为满清统治比起奥斯曼、英国、俄罗斯更为残暴,亿兆汉人的地位比之印度人还略低一等,实在是悲惨到了极点,不造反真是没天理了……
“除非上面拿鬼头大刀押着,否则谁管这个啊?”风成一边津津有味看着报纸,一边随口答道,“一开始的时候是有人管过,可人家洪家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多管闲事的那些官差,回到家里就让人跺成八块!朱爵爷还放了话出来,哪个官差不开眼,敢和发《大公报》的洪门兄弟过不去,他就出一千块银元下江湖格杀令!您说这等要命的差事谁去做啊?好在洪家兄弟不进广州城里去发报纸的,所以官差们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其实广东衙门里当差的衙役,大多也是洪家兄弟,都是拜过五祖,立志复明的。”
这大清朝的统治,是北方严密,南方松弛,京师周围是不可能有这等事情的。可是在鱼龙混杂的广州,这官差和洪门,真的是官匪一家亲的!清朝官差的薪俸极低,几近于无,当官差的如果不想办法受贿,肯定是吃不饱的。而广东洪门势大,贩夫走卒都是洪家兄弟,这官差如果不拜老头子入洪门,想要索贿可就不大容易了。在广州这里,打死个把官差,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最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广东的绿营兵丁,也多有洪家兄弟。因为绿营兵饷微薄,还时常被上官克扣,没有哪个兵丁可以靠这些军饷养家糊口,所以都在外面有各自的营生。而广东各城市里面,又都是洪门弟子满地走的局面,对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来说,要是不入洪门,就只有回乡下去种地了。
“朱爵爷是朱明之后,乃是天下洪门所奉的领袖,又在香港开了大明山,广东这里的洪门大佬都尊称他一声:明公。如果按照江湖上面的规矩,广东绿营大半的兵丁,都该叫他阿爹的。”
左宗棠闻言暗笑:好嘛,大清朝的绿营兵要管逆明反贼叫爹……这事儿要是让道光皇帝知道了,大概就更加不相信汉人了吧?
此时正是夏季,往香港行船不是顺风,因而船行缓慢,一天一夜才到了米字旗飘扬的香港岛,停靠在了中环码头。
香港的中环正对着九龙半岛,是眼下香港的中心地段,西洋式的马路已经建起了好几条。其中最繁华的当属1842年2月落成的女皇大道,女皇大道上面,已经有不少崭新的西式建筑矗立在女皇大道之上,如:香港会所、香港法院、库务署及邮政总局、宝顺洋行、香港大药房、东藩汇理银行等等,不过最高大也是最豪华的建筑物,则非济世行、塞古尔行、南洋行这三处原本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大楼莫属。另外,在济世行大楼之侧,还有一个工地正在建设,那便是“法兰西汇丰银行”总行的所在了。
左宗棠和风成的目的地都是济世行大楼,大楼的正门大门之上,除了挂着“济世洋行”的牌匾之外,还有两块临时挂出来的牌子,上面分别写着“济世大学及书院招聘处”和“济世大学及书院招生处”的牌子。不过这个“招聘处”和“招生处”其实是一回事,在济世行二楼有个办公室,负责人是济世洋行买办汤启文。而且也冷清的很,没有什么人来报名,所以左宗棠和风成自然受到了极为热情地接待。
“风少爷,您要报考济世大学?好啊!这是考卷,您拿着到一旁的办公桌上去做一下,只要答对一半题目就算及格,立马可以入学……学费?哦,咱中国人上学不交学费的,是有全额奖学金的!”
打发风成去做题目,汤大买办又来招呼左宗棠。这个左宗棠上了些年纪,气度不凡,瞧着就是有点学问的。
“您老是秀才!”
听到左宗棠自称是秀才(左宗棠实是举人)功名,汤启文的眼睛都瞪圆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学问家啊!呃,济世大学里面科学院院士也有一个,西洋过来的博士、硕士有一堆,可偏偏没有精通儒学的老师,这大清国的儒生,到现在还没有接受朱济世这位预备反攻大陆的前明余孽呢!
所以这左宗棠现在是第一个前来投靠的“秀才”,汤启文当然不敢怠慢了。他知道朱济世是要造反的,现在来投靠来的“秀才”可不是教书授学那么简单,这都是从龙之臣,将来不是督抚就是部阁。(未完待续……)
第164章 明主得英才 第四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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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快来瞧瞧这个。”
才从鸭脷洲军校回到深水湾大宅,朱济世就从夫人罗香梅手里接过一份写满了毛笔字的卷轴。
我们的朱大校长近来真是忙得脚不着地,每个礼拜,一、三、五去鸭脷洲的军校坐镇,给士官生们灌输民族国家的大道理。二、四、六则去济世大学授课,主讲医学和化学,有时候还要示范外科手术——济世大学眼下有一所小小的附属医院,医疗水平当然是全亚洲第一的!服务对象,都是广州、香港一代的洋行大班和买办,收费虽然高昂,但还是顾客盈门,谁让这些人有的是银子呢?
今天是星期一,朱济世便是刚刚从鸭脷洲军校回来。接过卷轴,展开一看,原来是一篇策论,《论中学为本》。这是济世大学和济世书院招聘儒学教师的考题,八股文章什么的,朱济世自己也看不懂,所以就考这个策论了。由于大学和书院给教师开出的薪水颇高,所以过去几个月已经招到了一些儒生,都是些考来考去连个秀才都不中的家伙。也做不出什么好文章,朱济世就捡毛笔字还过得去的录用,让他们去误人子弟了。
不过今天好像有人才上门了!先不看文章,单看这手苍劲有力,大气磅礴的毛笔字。就不是那帮秀才都不中的书生能写出来的。
“唔,这笔字很不错啊!”朱济世点了点头。将外套脱了递给罗香梅。
罗香梅却不接,而是正容道:“相公。您再看看文章的内容。”
“文章的内容?”朱济世怔了一下,忙展开卷轴接着往下看,只看了几眼,便完全被上面的内容给吸引住了。
“……满清自顺治二年以来,便以科举治士人,以士人驭天下,科举之名,虽为取才,实则牢笼。探其根本,却为满汉分利之用。爱新觉罗氏者,满人也,向以八旗为腹心,以亿兆汉民为奴仆,欲尽得其利,又惧汉家英雄行洪武之事。乃分天下之利一二,以科举之名,散于士林。使草莽之雄,有渺茫之望,熄刘项之念,一心于八股文章之间。做暮登庙堂之梦。满清江山,得享二百年国祚,皆因于此也。
方今。满清虽有失德,但气数犹在。所谓气数者。便在科举,在于天下英雄。为一二之利所惑,愚忠满清,为虎作伥。江湖之人,不过寥寥千万,固翘首以待明公,却难敌士林所挟之亿兆农人。若明公举大事,满清必会再让一二之利于士林,使之广练团勇,为明公死敌。明公之兵虽精,能尽杀亿万农人乎,即便取胜,也将使中华生灵涂炭,国家元气丧尽,西洋之国,必得渔翁之利……”
这篇文章,虽只寥寥千言,却直指满清天下的根本,让朱济世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说是拨开云雾见日月,也不为过。
“这位左今亮先生在哪里?”朱济世扭头便问罗香梅。
“还在女皇大街,汤启文为他安排了住所。”
“快派人去请。”朱济世大声吩咐道。
“相公,”罗香梅正色道,“如此大才,该你亲自去请!”
“对对对!该亲自去请!”朱济世抚掌道,“这位今亮先生既然点出满清天下的根本所在,那就必然有破其根本之策!若得起相助,真是天下有望啊!”
我们这位朱大爵士,虽然是后世穿越客,但却是一心想靠读书上进的理科男,不大了解清朝的那些事情。要他这个时代整点能赚钱的药品、化学品固然不难,可要弄清楚满清的命门所在,却是不大容易。虽然依靠强大的财力可以培养出优秀军官,可以练出东亚无敌的强兵,但是取天下并不光靠兵强硬打,否则打下一片废墟,又不知道要花多少年重建了。
而且这大英帝国定然没按什么好心,谁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出卖自己这个朋友呢?所以,这天下还是全取下来比较好。
……
左宗棠现在被汤启文安排在塞古尔行大楼里面最豪华的客房里,这塞古尔家族的业务原来还包括经营酒店旅馆,塞古尔行大楼里面就有一家眼下香港最高级的远东大饭店,里面吃喝玩乐俱全,还开有赌场,算是香港这里洋商们的销金窟,最好的客房,住上一晚需要10个英镑,实在是昂贵之极。所以左宗棠对自己所受到的礼遇,还是颇为满意的。
但是在这间布置的豪华舒适的西式套房之内,左宗棠却没有丝毫睡意,而是整好衣冠,点了鲸鱼油灯,恭候朱济世的大驾。若是那位“明公”看了他的文章,仍然不打算连夜登门,那么明天一早,他就打算离开香港返回广州了,这面不见也罢。
好在,朱济世并未让他久等,天色方黑,客房门外便传来了汤启文的声音。
“左先生,左先生歇息了吗?我家公爷来访了。”
“请进吧。”
左宗棠的语调中有很浓的湘音,一听就知道是三湘子弟。朱济世出门的时候换了身长衫,做文士打扮,配上他这段时间在军中磨砺出的军人气质,给人一种文武兼姿,潇洒倜傥的样子。
他整了下衣衫,朝汤启文微微点头示意,汤启文推开房门,朱济世便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左宗棠也衣冠整齐,显然是知道自己会漏夜来访的。
“左先生是么?”朱济世拱了下手,温言道,“在下朱济世。”
“湘中左今亮,久仰明公大名。”左宗棠没有报自己的真名,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他左家一族的安危考虑,如果朝廷知道他这个湘中名士附了贼,只怕要祸及满门的。
“今亮先生的字是什么?”
朱济世微笑问道。左宗棠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还是淡淡地道:“在下字朴存。”随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便将朱济世和汤启文请进自己的套房。
双方分宾主落座,朱济世也不寒暄,直入主题道:“先生大作,我以拜读了。”
左宗棠也道:“明公的雄文,今亮同样拜读过了。”
“是中学为本,西学为用吗?”
左宗棠点点头,说道:“此文正中满清要害!”
中了满清要害?这话什么意思?朱济世面露不解,左宗棠继续侃侃而道:“以中学为本对八旗为本,实是拉拢士林,离间满汉,不是切中要害吗?”
什么?一个中学为本居然可以这样理解?历史上,洋务派不是也说什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吗?难道也是在离间满汉吗?
朱济世摇摇头,苦笑道:“可惜士林不为所动啊!”
“在下不是从湖南赶来了吗?”左宗棠淡淡道,“而且,士林不动,满清却动了。士林望满清如父母,满清待士林如家贼,所以动士林之心难,动满清之心易。”
“如家贼?”朱济世怔了一下,这满清和儒生不是一体的吗?怎么会防之如家贼呢?(未完待续……)
第165章 香江对 第五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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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文,去准备些茶点,我要和今亮先生夜谈。”
朱济世现在是求贤若渴,所以没有吃东西就匆匆赶来,和左宗棠聊了几句,顿觉腹中饥饿,便让汤启文弄了些茶点,又吩咐他守在门外,这才继续向左宗棠请教。
“满清素来以八旗子弟为亲子,以汉人士林为恶仆,以亿兆汉民为奴隶。虽以恶仆驭奴隶,收天下八成之利以养亲子,然尤嫌不足,以天下一二之利赏奴仆,却嫌太多。因而处处克扣,又恐恶仆欺主,夺了他们旗人的天下,故而处处严防,犹如待贼!而汉人士子,却读圣贤之书,讲伦理纲常,仍以君父待满清,不知醒悟。所谓子不言父过,虽为满人苛待严防,但仍然以赤诚之心以待,所以极难动摇其愚忠之心。明公不必奢望同满清争夺士人之心,不过却可反其道而行之,使满清自绝于天下士林”
随着左宗棠地侃侃道来,朱济世只觉得恍然大悟,对于眼下的中国知识分子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原来就是一帮子傻逼啊!虽然有几个聪明人,不过傻逼还是主流,所以不能和他们讲理。有这功夫还是用在满清身上,因为满清的皇帝和王公。同样是群不知道好歹的傻逼。忽悠傻逼,永远比和傻逼讲道理容易。
这个左今亮何止大才。简直就是张良复生,诸葛再世啊!也不知道历史上这位眯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没听说过清朝有个姓左的大官呢?呃,不对!好像有个左宗棠啊,晚清三大名臣,好像也是湖南人!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左今亮的亲戚?要是的话,最好能把左宗棠也挖过来……
“可我又如何使满清自绝士林呢?”朱济世按下挖左宗棠的心思,继续请教道。
“此事极易尔。”左宗棠笑着捋捋胡子,“满洲皇帝素来不信汉臣。只因为他们旗人不大争气,而汉人士子又极为恭顺能干,所以才不得不渐渐重用的。如果八旗子弟能振作一二,而汉人士子又露出不臣之心,满清必将尽夺汉臣之权而重用八旗。”他嘿嘿一笑,望着朱济世道:“这八旗子弟俱是膏粱,好对付的紧啊!”
呃,好像是这么回事!朱济世心想,如果当年满清不是重用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这样的汉臣办团练去对付太平天国。而是靠他们的八旗子弟,这洪秀全铁定坐上北京城里那张龙椅了。
“可我又如何能让八旗子弟振作一二,又如何能让望满清如父母的汉人士子心生不臣呢?”朱济世又问。
左宗棠大笑着摆手道:“明公,你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让八旗子弟那帮废物振作的。同样让汉人士子生出贰心也难如登天。”他顿了下,唇角露出轻蔑地笑容,“但是你能让道光皇帝误以为他的八旗子弟堪用。汉人士子生有异心!”
“骗道光皇帝?”朱济世蹙眉,“能行吗?”
左宗棠很肯定点点头。笑道:“有何不能?道光为人糊涂的很,昏君一个!他身边的满臣个个贪鄙无能。汉臣人人老奸巨猾。庙堂之上,主昏臣奸,这大清江山败坏如此,就是明证嘛!”
这个话……有道理!朱济世心说,满清的君臣肯定都是混帐王八蛋,要不然凭着眼下中国的人口、资源、财富,怎么都该弄出个列强啊!最后搞得差点亡了国(中国),还不是因为这帮君臣都是笨蛋蠢驴?
可是具体该怎么骗呢?
左宗棠也不卖什么关子,接着给朱济世道来,“这汉人士子虽然愚忠满清,不过真要出力维护满清江山,也不是光靠一腔子热血就行的。还需有权,特别是有兵权!要不然,最多就是宁死不当朱家官罢了,不过愚忠至此的,肯定也是少数,这汉家士子,最不缺的就是官迷了。所以明公一定要在‘汉人掌兵’的问题给满清狠狠敲响警钟!”
朱济世点点头,他的济世军,靠一帮子翰林学士写文章骂,是肯定骂不死的。汉人士子想要挺身而出保卫他们的满洲爹妈,就得有兵权,如果满洲不许他们有兵权,那么这帮士子再忠心也是白搭。
“汉臣的兵权,向来是分为绿营和团练的。其中绿营是满清的经制之兵,虽然朽坏的厉害,却有数十万众,实是满清武力的支柱。而这绿营的兵权,是极为分散的,督臣、巡抚、兵备道等文臣,还有满洲八旗的将军,全都有权管辖。绿营的武官,如提督、总兵、副将、参将等等,兵权反而不重。而且八旗子弟也可以做绿营武官,满清向来是用八旗统驭震慑绿营的。但绿营之中,毕竟还有掌兵权的汉将存在。
至于团练,则是兴起于白莲教之乱,现在各地都有团练存在,用于安靖地方,镇压叛乱。广东这里也不例外,是存在大量团练的。而掌握这些团练的,则是居于乡里的汉族士子。”
左宗棠目光灼灼地看着朱济世,顿了顿道:“掌绿营的汉臣和手握团练的士子,其实就是你夺取广东的最大麻烦,得让道光对他们完全失去信任!”
……
朱济世和左宗棠的长谈几乎持续了整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朱济世便请左宗棠同他共乘一车,返回了深水湾大宅。当日中午,便召集在香港的重要部署,宣布拜“左今亮”为军师,地位和兰芳总理大臣刘鹏相当。又命人立即在深水湾建造大宅,供左军师及其家人入住。
而与此同时,白斯文和罗德理,则捧着一堆帐目几块银元,在广州城内的洋务大臣衙门内,拜会洋务大臣林则徐。
这帐目,是白斯文向罗德理洋行采购洋枪、火药、铅弹的开支明细,当然是天衣无缝的。几块银元,则是法兰西汇丰银行所呈上来的“清洋”样品,是由济世行下的香港造船厂手工所铸,不过做工还是极为精细的。中间一个“清”字和周围的道光年号,都是请两广总督徐广缙所书。这徐广缙显然也是支持法兰西汇丰银行发行“清洋”的,由于法兰西国在外交上的“恭顺”,现在满清上下对该国都充满好感,就是林则徐也不例外。
“发行清洋该有不少差价可图吧?”林则徐把玩了一会儿银元,笑吟吟地问白斯文道。
“的确有利可图的。”白斯文道,“而且还不是小利,一块银元能获两钱银子的纯利,咱们大清现在弄不出这样的银元,所以只能听凭洋商得利了。卑职建议咱们洋务衙门下可自开银元局,从西洋购买机器,开铸银元,以免利钱外流。”
“应该如此。”林则徐思索片刻,又道,“不过法兰西汇丰银行的银元还是要助其流通的,毕竟上头有我大清国号和道光年号,比西班牙银元和墨西哥鹰洋要顺眼多了。以后,咱们自己的银元也应该是这个样子。”
一个国家铸造的货币居然模仿私人银行发行的货币……林则徐脑子里大概也没有铸币权的概念,放下银元又翻看起购买洋枪的帐目,觉得价钱颇贵,便摇摇头道:“这洋枪的价钱还是贵了,一杆索价27块银元……这可是一户小农两三年的开销啊。”
白斯文叹口气,也露出肉痛的表情,道:“穆翁所言极是,可是这已然是洋商的最低报价了。不瞒穆翁,咱们现在所买的是印度加尔各答厂的褐贝斯洋枪,这是英国人的厂子,英国和咱们不对付,而且从加尔各答贩运鸦片到广州的利润更厚……”
林则徐摆摆手,打断道:“你说的我都知晓,看来还是得自办工厂。恩铭,你有这方面的计划吗?”(未完待续……)
第166章 请他人做嫁衣 第六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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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您就是名动三湘的大才子左宗棠左季高!”
在深水湾大宅之内,朱济世猛地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望着自己这位左大军师,心里面甭提有多激动了。晚清三大名臣之一的左宗棠居然投到自己门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反清复明大大有望啊!要不然左宗棠会赌上全副身家里香港附逆?看来自己真的是真命天子!呃,一定是的!
左宗棠捋着胡子心里面也颇为得意,他觉着自己是遇上明君了!什么叫明君?明君首先就要慧眼识英才啊!自己这么大一个才子,还有不少清流名臣上书向道光皇帝举荐,道光怎么都该给自己一个官吧?哪怕是候补的也行,大不了来日再考一次进士。可这道光昏君居然理也不理,你大清朝的官又不怎么珍贵,不少八旗子弟一生下来就有,家里趁几个钱的豪商也人人都捐了顶戴,连某个洋商居然都要做官了,就没有自己一顶官帽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冲这个也要把大清朝给掀翻了。
而眼前这位朱明之后,听说自己是湖南人,就向自己打听“左宗棠”其人,想要揽为己用,真正是求贤若渴啊!道光皇帝跟他一比,就是老混帐王八蛋,根本不配做人君……
“属下正是湘中农人左宗棠。之前用今亮之名,实是为宗族家人所虑。”左宗棠站起身。拱拱手解释道。
“无妨,无妨。先生实乃当今诸葛亮,今亮之名,名至实归。先生宗族家人,也可尽接来香港安置。族中子弟,可入济世书院读书,将来学贯中西,都是国家栋梁,族中长辈,便是朱某长辈。由朱某养之。”
左宗棠笑着点点头道:“湘阴左氏虽非名门,不过在下的妻室却出自豪门,同湘中名门多是古旧姻亲,如果能把他们都接来香港,半个湖南都能易帜附明了,可惜左某没有这样的号召力,为宗族乡党计,只能先用今亮之名,为大明效力了。”他顿了下。又道,“不过左氏族中,倒是有些不第秀才,我可写信招来香港。使其入鸭脷洲军校读书吧。”
“如此甚好。“朱济世略一思索,又吩咐左右,去将罗香菊和朱济世的长子国杰一并请来。
“夫君。左先生好。”罗香菊怀抱着个丁点大的男婴迈步走了进来,冲着朱济世和左宗棠点了下头。就将孩子塞到朱济世怀中。
“此子国杰,虽非嫡出。但却是我的长子,预备等他周岁之后封兰芳大公世子,将来继承兰芳大公之位。不如请左先生先做他的老师,将来若有缘分,再结为翁婿如何?”朱济世又将儿子递给左宗棠。这孩子虽然才足满月,不过生得极为俊秀,将来必是个美男子,又是一国之主,得婿如此,左宗棠如何不高兴?
笼络了一番左宗棠,朱济世便命人将小少爷罗国杰抱走,留罗香菊一起陪着左宗棠说话。谈话内容,自然转到了左宗棠的那位忘年交林则徐身上。历史上,林则徐便极为欣赏左宗棠的才干,称其为“非凡之才”、“绝世奇才”,还一再向满清皇帝举荐左宗棠,可惜却毫无效果。这个时空的情况也是一样,不过左宗棠还是极为感激林则徐的。
“穆翁同满清庙堂之上的大部分官员是不同的,他是能做事,也想做事的。可惜早生了二十年,一生格局已定,改不了了。”
朱济世从书桌上取过一封书信,递给左宗棠道:“军师,你先瞧瞧这个,这位穆翁现在做事情的劲头还很足呢,想要在广东办铸币厂和铁厂。对了,还有一位叫魏源新科进士也到了洋务衙门做事,当了林穆翁的总文案,军师可认得此人?”
左宗棠接过书信,一边看一边对朱济世道:“魏墨生此人我认识,也是我们三湘子弟,颇有才学,又能任事,在贺耐庵(贺长龄,现任云贵总督,左宗棠老师的哥哥)、陶髯翁(陶澍,已故两江总督)和林穆翁幕中做事时就展露才华。还写过一本《海国图志》,专门介绍外洋诸国情况。虽然不能同琼斯先生的《西行漫记》相比,不过在中国之人来说,也算是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了。只可惜道光昏聩,不识英才,如魏墨生这样的大才,也被一篇八股文章所累,蹉跎半生,才得了个进士。已经五十多岁,不过是个从五品的知州衔,这辈子督抚无望,部阁也无望了。”
他这话说的感慨,其实是在替魏源的进士惋惜。儒家士子,是讲究忠臣不二主的。魏源如果不中这个进士,不过是举子捐候补官,没有食过君禄,自然不需要给满清尽忠。现在正好投靠朱明,尽可一展所长,将来督抚部阁是毫无困难的。可惜却在道光二十五年中了个进士,还放了洋务衙门的差事,只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进士,还能有多大前途?好端端一个英才,就此埋没了。想到魏源,左宗棠顿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他也已经35岁了,再考个四五次会试,这辈子就浑浑噩噩过去了,幸好遇上朱济世这个明君,将来少不得要图形功臣阁的。
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左宗棠一心二用,已经把一封错字连篇的书信看完。这封信是张泽根托人捎来,他现在是洋务衙门顾问罗德理的长随。信中,张泽根报告了林则徐接见罗德理时的情况。这位做事情劲头还很足的满清名臣正筹谋要在广东开铸币厂和铁厂,一为朝廷敛财,二为北京的八旗炮厂、枪厂提供原料。
“呵呵,这道光果是昏君,为我大明做嫁衣却不知。”读完书信,左宗棠便抚掌大笑起来。
“左先生何出此言?”问话的是罗香菊,她姐姐正在待产,朱济世“秘书”的工作就由她来担任,张泽根的信,也是由她先过目,因此知晓内容。
左宗棠捋着胡须道:“满清的炮厂、枪厂均设在北京,却不肯在北京周围寻找煤矿、铁矿,开办铁厂以供原料。而将铁厂开在广东,使人万里转运,不但运费高昂,而且一旦广东为明公所取,这铁厂便为明公所有,我看可以暗中助林穆翁一把。”
“满清为什么不肯在北京周围开矿炼铁呢?”朱济世隐约记得后世新中国最早的重工业基地就在北方,而广东境内虽有韶钢、广钢,但是规模不大,效益也平平。
“准是那些腐儒用什么龙脉五行之说蒙骗道光,他们满人也迷信,对此是深信不疑的。”左宗棠笑着解释,这大清朝的科举就考八股文章,有真才实学的人未必能高中,中了进士的多是腐儒,正事儿干不了,就喜欢折腾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八旗一帮糊涂蛋也喜欢这一套,庙堂之上,多有荒唐之论,不足为奇的。
“琼州和韶州都有铁矿,不如让穆翁把铁厂放在那里吧。”朱济世还是知道石禄铁矿和韶关铁矿的,后者是广东韶钢的根本,朱济世是广东人,当然知道。前者在这个时空已经很有名气,朱济世是到了香港后才听说的。
左宗棠摆摆手,笑道:“铁厂、钱厂必是设在穆翁眼皮底下的。穆翁为人我最清楚了,为政必躬亲,铁厂、钱厂之事必是穆翁亲理。”他看着朱济世道:“明公如果同那罗德理有联络,千万提醒他一声,可不能把林穆翁当成白斯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