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滦州城下
刘弟武功不行,只是比一般人稍强,大约还是因为自己吃得好,这世道一般人都是饿着肚子的关系,看了看曹文诏露出的腱子肉,又看了看自己的单薄身材,顿时露出了羡慕的目光,不过转瞬间刘弟却是又觉得自己是智将,靠的是指挥而不是冲锋陷阵,所以也不用羡慕曹文诏----
不过安慰归安慰,刘弟也知道自己比起一般的老兵都有很多不足,更别说曹文诏这个级别的将军了,只是自己也算是当世名将了,也拉不下脸来请教,于是脸上若无其事的也骑马赶到曹文诏那处,与曹文昭一起观察西城上的防御,肉眼根本看不清楚,用单筒望远镜隐约可以城楼上有许多后金兵和百姓的身影,但是没有看到现在比较通用的撞杆、狼牙拍和夜叉檑之类的守城工具。
刘弟对曹文诏道:“曹将军,建奴看来不懂守城,大概只备了檑木大石之类的东西,我军定然可以获胜。”
曹文诏笑道:“那建奴从未守城,每与我大明战,都是引出来野地获胜,或者就是靠内奸开城,这些山野之蛮夷,怕也是从未研究过城池防御和进攻。”
刘弟笑了下,其实也有些心虚,其实毕竟他年龄在那里,知道这些守城的东西叫什么都不容易了,自然也从未研究过攻城术,刘白羽近期的计划中,也不想旷日持久的攻城,刘弟所准备的自然都是野战,对此也是基本不懂,还好曹文诏自己说道:“马总理没给刘弟将军分配打造器械的活,其他勤王军都在到处砍伐树木,做壕桥、轒辒车、云梯,器械堆积如山,只等红夷炮一到,就是建奴授首之时。”
曹文诏倒是不以为然,在他眼里刘弟这种当世名将,或许因为善于骑兵的原因,城池防御和进攻不是强项,不过要说刘弟一点不懂,只怕也是不可能的-----关键就是曹文诏比刘弟岁数也大不了多少,他以为刘弟成为当世名将,固然有兵强的因素,可是自身也不会太差,相比和自己差不多,也是军官的后代,家学渊源罢了.
只是这年代武官动不动就是死无全尸,甚至同时身败名裂,刘弟不主动说,曹文诏也不好问刘弟的身世,这毕竟是很犯忌讳的事情-----于是曹文诏也不多说,自顾自的指挥起来
就在此时曹文诏身后一个年轻军官对曹文诏道:“将军,有传令兵来。”
曹文诏和刘白羽回头一看,两名插着背旗的传令骑兵正在跑来。
就在刘弟和曹文诏在军营之间穿行的时候,孙承宗本人已到城南,今日大集诸将,他们两人先去了马世龙的大营,等齐了人后,从城西赶去城南参加会议,沿途经过河南、延绥、宁夏、山西、临洮的军营,里面皆在热火朝天的打造器械,最显眼的是各种高大的云梯。
他们绕出临洮军营后,已经看到南边的大营,南边已成旌旗和军营的海洋,更南边的地方,黑压压的人海正在靠近,锣鼓喧天,各种欢呼声不绝于耳,马世龙对众将道:“这是滦州永平的义民,自带行粮兵器,来为家人报仇的,据说有两三万人。”
刘弟应景的大声应道:“建奴坏事干多了,报仇的人当然多。”不过刘弟心里自然知道,只怕都是些被建奴祸害的大户子弟,一般小门小户的,瘦弱的被建奴杀死,强壮的被建奴收为包衣,就是没被建奴祸害的,也被明军收为炮灰了,哪里还能当什么义民?
众人策马继续往中军而去,南边一路都是关宁军营地,同样在打造器械,到了孙承宗大营,众人进去到了中军大帐外面,门口大旗上写着中极殿大学士太子太师兼行边兵部尚书孙,刘弟暗暗咂舌,这么长的官名哪像姐夫的那么简单-----其实刘弟却是相差了,刘白羽对明朝的官职不在意,实际上要是学孙承宗这样摆出来,比孙承宗本人可是更长,更多。
这时才敲第一通鼓,马世龙隔得远,倒是最先到的,刘弟看看周围,都是蓟州过来的勤王军将官,粗粗一看有延绥、河南、宁夏、陕西、山西、临洮、湖广等地兵马。因为人太多了,挤了踩了在所难免,好在都是行伍之人,也不在乎这个,骂了几句,大家发现一时也不进去,就在门口谈笑,其中有几个人笑的下流,显然不知道谁说了荤段子了。
这有事情消磨时间,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第二通鼓之后,陆续有其他军官到达,因为关宁军就在附近,先来的一批都是曹文诏认识的,曹文诏虽然是关宁军的人,但这次没有跟祖大寿一起逃走,便归在马世龙属下暂时指挥,他们许久不见,在一起谈笑一阵,刘白羽看得出来那些人与曹文诏有些隔膜,或许就是因为曹文诏当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就被亲祖大寿的军官视为另类了。
接着曹文诏就给他们介绍刘弟,那些人听说是遵化附近大捷同时击溃皇太极的将领,都有些嫉妒,毕竟关宁军虽然是安全第一,不过毕竟能修炼到祖大寿那种金脸罩铁面皮的,关宁军中也是少数,关宁军拿的钱最多,战国却比不过从未听过的刘家军,当然不是味道。
他们表面上佩服,心里却是嫉妒,实际气氛有些冷淡,刘白羽也是不亢不卑的应付着,这次之后关宁军探得了朝廷的底线,只要他们兵强马壮,皇帝也拿他们无法,可以想见军阀化倾向会更加严重。这帮人只看实利,不是几句话可以交结的,祖大乐也在其中,见了刘弟也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没有暴露他和刘白羽的特殊关系。
两边稍稍谈论一会,刘弟就回到马世龙这边,大家一起进大帐去,里面十分宽敞,上首摆了几张椅子,椅子后是一面屏风。堂下留出中间的通路,两侧也是一些椅子。
几个孙承宗的标营兵领着各位总兵坐了,马世龙坐的是右侧上首,过了一会关宁军众人也进来坐下,却是在左侧,一个穿山文甲的彪形大汉过来和马世龙打着哈哈见面,两人亲热的寒暄一阵,然后那大汉跟其他几位总兵见过礼,回到左侧上首坐了,不用说就是祖大寿,这位未来关宁军阀的核心,功过难分的人物。他坐下后一群关宁参将游击都去围着奉承,还有几个人对着刘弟指点,祖大寿顺着他们手指看过来,微微点点头,刘弟也微笑着抱拳躬身,同时也在仔细打量这个祖大寿。
这次祖大寿从京师城下逃走,一路奔回锦州,刘白羽和刘弟议论,认为他可能有见势不妙就投降的打算,但崇祯没治他的罪,还派出孙承宗好言相劝,保证不处罚他,又拿去袁崇焕手书,祖大寿自己上了个条陈,说是他本来不想跑的,那晚上是准备去夜袭建奴南海子大营,结果走着走着那些兵不知怎地就逃了,害得他也被挟裹着走了,耽误了他为皇上效力,这东西交上去,崇祯捏着鼻子认了,还给他升了太子太保,也难为这位少年天子,现在终于见识到这些老丘八的能耐,也知道袁崇焕的难处,以及毛文龙服从命令是如何难得了。
关宁军这些人总算还要卖孙承宗的面子,毕竟是他们老领导,又是帝师,马世龙也是孙承宗老部下,还有死了的满桂,下狱的袁崇焕,都是孙承宗当年提拔起来,所以由他来带领所有勤王军,在军事上暂且不论,在人事上是最合适的没错。
除了关宁军,又陆续进来一些外镇的勤王军军官,那些标兵把他们引到各自位置坐好,这些人似乎既不是蓟州来的,也不属于关宁兵,刘白羽估计是刚刚赶到的勤王兵马,人基本到齐后,都等待着孙大人到来。
第三通鼓敲毕,孙承宗从屏风后大步走出,身后还跟着张凤翼和胡福弘,身后还跟着两个亲兵,其中一人抱着一把尚方剑,两排标营兵也从大门进来,站到众武官之后。
刘白羽见过孙承宗一次,当时在外学习水军的刘弟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名人,孙承宗穿一件带仙鹤补子的一品文官服,头上戴的也是一般的乌纱帽,他身形和脸颊都很清瘦,虽然已经六十多虽,一双眼睛却非常清亮有神。
他一进来,在场所有武官齐齐站起,等孙承宗三人在正位坐好,全部一起跪下大声道:“参见孙阁部!”
孙承宗,面平静,右手轻轻一抬道:“诸位将士千里勤王辛苦,请起。”
刘白羽跟着大家一起站起,孙承宗清清嗓子,还没说话,就有一人急匆匆跑进来,站到右侧末尾,孙承宗冷冷看一眼那人道:“宋参将请出来。”
刚进来那人畏畏缩缩的出来,声音有点颤抖的道:“孙阁部,小人去巡营去了,消息知晓得晚。。。”
孙承宗似乎听了他解释,手一挥淡淡道:“既然情有可原,死罪可免,标营拿下,捆打五十。”
那人也不再争辩,几个标营兵将他捆起抓走,就在大帐外打军棍,听着外面的军棍声,大帐内寂静的落针可闻。
接着孙承宗的旗牌官就出来一一点名,姓祖的最多,刘白羽还听到了曹文诏这个名字,算是他原来有点印象的人,其他的就基本没听过。
等到点到游击刘弟,刘弟上前一步应了,帐中武官纷纷对他行注目礼,连一直没动的孙承宗也转头看过来,他身边的胡福弘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孙承宗不停的点着头。
等到点完了人,孙承宗坐直身子,威严的扫视一圈帐中武将,开口道:“建奴入口,肆虐京畿,于滋半载,畿辅百姓死伤千万,村村残破,至今仍有四城之地为建奴占据,人民皆为蛮夷之奴婢,万岁思及此,每每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孙承宗在桌案上猛地一拍,声调提高几倍:“主辱臣死!皇上重寄,万民切盼,今日老夫是来此杀鞑子的,只说打仗的事,也只听打仗的事。”
堂下武官都鸦雀无声,吴自勉这帮总兵老老实实的听着,不敢如同在蓟州一样说怪话。连马世龙和祖大寿这两人也是一脸严肃。
刘弟看到孙承宗的威风,顿时觉得人家这才叫大帅风范,哪像姐夫,也是所谓的大儒,却是成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看上去比自己都幼稚得多.
当然,如果刘白羽在这里,就会吐糟孙承宗这是人治,像自己那样,按时发军饷才是得军心的正道…….
马世龙此时站起来躬身道:“孙大人,别的东西,还能凑合,广东红夷炮队何时能到达?万一后日不至,蚁附攻城,怕是伤亡颇重。”
吴自勉也站起道:“马将军说的有理,红夷炮乃攻城必备,下官觉得,宁可等等也要有此利器。”
孙承宗不容置疑的道:“此战非滦州一处之战,尚有朱梅一部攻迁安,何可纲一部攻永平,刘可训一部攻永平,务要令建奴处处草木皆兵,处处无力,红衣大炮就算运到,也未必能每个城池都有,所以没有红夷炮,后日辰时同样必须攻城。”
吴自勉吞了一口口水,面带苦涩的自己坐下了,不敢再说什么。
蓟辽总督张凤翼这才答道:“红夷炮队明日必到,本官已派标营一部护卫,该是万无一失。”
孙承宗接着道:“后日辰时,祖总兵所部辽镇兵马,攻东墙,马总理所部勤王兵,攻西墙,尤世禄并河南勤王兵马攻南墙,唯北门不攻,祖大寿、马世龙所部各留骑兵一部,待奴溃逃,即行掩杀,勿令其整队而退。”
刘弟觉得自己多半是西城先锋,就怕到时没有红夷炮队,自己刘家军要损失惨重,连忙站出来道:“孙阁部,下官有一提议,不知当讲否。”
“刘弟将军请讲。”
“孙阁部高屋建瓴,调派得法,下官只是觉得我大军云集,大可四面围打,全歼滦州之敌,此后建奴必不敢轻起入口之心,下官愿率本部独守北城。”堂中众人一听,都嗡嗡的议论起来。
孙承宗看看张凤翼,两人都微微摇头,然后他转头淡淡道:“刘弟将军所部刘家军,本官已有安排,在西城护卫红夷炮队,不得擅离。”
“啊?”刘白羽惊讶的抬起头来,这样他倒是损失小,但是为什么呢?崇祯皇帝不是该想着刘家军和建奴两败俱伤才是么。
孙承宗对刘弟这个所谓的当世名还算耐心,解释道:“此次红夷炮数量众多,广东六十门千斤小炮,十门两千七百斤大炮,尚有弗朗机番兵一部,原本有官员反对派出红夷炮,担忧此一利器为建奴所获,尤以两千七百斤大红夷炮为要,皇上特旨命刘弟将军所部护卫,才有如此多红夷炮来此。至于攻城之术,围三厥一,以免建奴困兽犹斗,刘弟将军还是随马总理合攻西门。”
刘白羽一听是皇帝的要求,只得无奈的退下。
孙承宗最后扫视一遍诸将:“此战天下瞩目,不容有失,望各位奋勇当先,,早日救我人民于倒悬,有功者必赏,封爵荫子、青史留名不在话下,凡有战阵退缩者,老夫认得你,尚方剑不认得!”
崇祯二年五月五日,比历史上早了几日,明军开始发动收复关内四城的战役,明军参战兵力近十万,除滦州的主力外,还有刘可训一部川军攻永平,朱梅一部关宁军佯攻迁安,孙承宗中军何可纲牵制永平。
滦州城下明军的家丁哨骑呼啸往来,占据了战场,各营寨内人喊马嘶,鼓号之声不绝,各军一大早吃过饭后,大量步兵将攻城器械推出营地,摆在一里之外的出发地域。
滦州城墙上建奴严阵以待,他们大声呼喝着,指挥一些迁安民众搬运土石檑木。
西面城墙一里外,刘家军步兵全部席地而坐,刘家军的集结地就在正对西面门楼的位置,虽然皇帝要求刘家军守护炮兵,但孙承宗可不是呆呆执行命令的文官,他认为建奴不可能在如此情况下缴获红夷炮,默许刘白羽的队伍可以攻城,只是安排时把刘家军和红夷炮放在一起,完成一个字面上的护卫,做的是官面文章。刘白羽领会后,也跟马世龙要来了先锋突击的任务。
刘家军为了应对巷战,已经重新编组为更灵活的战斗组,每组由一队杀手配一队火器队,以杀手队队长为指挥,每局分为五个战斗组,每个战斗组还可以由指挥拆分为两个小组,每小组由一伍火枪兵和一伍杀手组成。
各旗队长正在抓紧时间做最后的作战简报,强调入城后战斗组运用的事项。
刘家军的两侧是各地勤王兵,他们已经将各种工程器械推出,其中最多的是轒辒车和尖头木驴,它们将用于填壕和挖城墙,其次是壕车,这些后面就是云梯车。
马世龙的一丈六尺总兵红旗在偏北位置,各总兵的骑兵都被抽调部分,将用于建奴溃退后的追击。
255站前准备
刘白羽其实就在刘弟军中,不过刘白羽知道自己如果出现,会给马世龙和孙承宗增添多大的麻烦,怎么处理都是一件很麻烦,处的亲密了怕崇祯皇帝记恨在心给自己找麻烦,处的疏远一些,又怕士林清议,所以马世龙和孙承宗干脆装糊涂到底,仿佛刘弟的队伍里没有刘白羽这人一样,使出了大明朝官员最厉害的视而不见神功,刘白羽也不想给马世龙和孙承宗找麻烦,自然也不去为难,于是大家心有默契的把刘白羽这个朝廷的礼部尚书,两朝帝师当成了透明人…….
刘弟跟随在中军,听着周围连绵不绝的号鼓难免心情紧张,他是首次见识古代战争的攻坚战。虽然有着击溃皇太极的盖世名将光环,可是刘弟自然知道自己这个盖世名将水分有多足,抓紧一切时间来充实自己的军事知识.跟刘弟一起来源于京城新收的轻步兵[其实就是炮灰]看着墙头,满眼的恨意,他们本来是安居乐业的京城人士,优越感十足,却是因建奴而失去家园,对建奴的仇恨不比东江难民差。
马世龙笑着对刘弟道:“建奴果然是蛮夷,不知道兵法,就凭几把弓箭也想守城?”
刘白羽把墙头的目光收回,转向刘家军阵列前五十步的地方,那里一字排开几十门二号红夷小炮,面对城楼的地方是十门两千七百斤红夷炮,一部广东兵和一部京营兵正在忙碌的部署阵地,在地上挖开一些坑洞,或者将木方垫在炮轮下。
其中一些会官话的广东军官则在跟京营兵讲解,他们拿着一本册子在各处检查药包和铁弹,指导炮手装填,他们所用的方法远远超过刘白羽交给刘弟的认识,他本以为要很久以后才有定装的炮用发射药包,岂知早已经开始应用,都是棉布包装的发射药,而且每包上均有编号,装入后用铁锥从火门刺破药包,然后倒上引药,随即就有炮手用手或布把火门捂住,防止引药被风吹散。
不过刘弟细一看,却是摇了摇头,原来这和刘白羽制定的东西就是表面上像,实际根本不是一回事.
举个列子吧,刘白羽不对用的尺子都是完全一致的,保养的也是用油浸泡,崭新的一样,这些洋人同样长度的尺子,用肉眼粗略看一下,都能看出不是一般长短.当然,其实就是用同一把尺子,其实也就是心理上有点安慰作用罢了,刘弟看的清楚,很多尺子生了锈不说,甚至还扭曲变形,也还在用呢,这要是傻大黑粗的民品倒是无所谓,用在必须精确的军品上,效果那就是呵呵呵了.
此外还有一群红毛碧眼的弗朗机人,他们比广东军官更加忙碌,用工具不停比划和计算,这些人就是陆若汉从澳门招募的雇佣兵,在原本的历史上,这批人后来成为登州孔有德部的教官,孔有德投降清朝之后,.一部分被杀,一部分认命投降,皇太极因此有了攻城的本钱。
刘弟仔细观察,那些弗朗机人总共用到了四种工具,第一种是一块铜质的板子,板子上画着许多刻度,下面吊着一个坠子,是双手举在眼前使用,第二种是一个外形有点像游标卡尺的东西,也有一个坠子,使用的时候插在炮口,第三种就象普通的尺子,第四种他认识,是单筒望远镜。
刘弟没办法低声问自己身边乔装成亲兵的刘白羽那些是什么东西,没见识过近代落后军事装备的刘白羽也摇头,他刚才粗粗打听了一下,只知道名字分别叫度板、远镜、铳规和铳尺,炮兵可以用这些工具观瞄,至于是如何用的,刘白羽也不太明白,他安排了卢天生这家伙下来后去用重金挖人,总要找到几个专家才行------虽然这年头在远东吃饭的所谓西方军事专家都是半桶水,连保养工具做的都相当业余,总比刘白羽麾下那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铁匠强出太多课.。
当然刘白羽的军舰上大炮是不缺的,不过他的军舰上大炮玩的是密集轰炸那一套,用火海淹没敌人,不折不扣的人傻钱多,和精确射击不是一个路数,所以也对这些半懂不懂.
这批大红夷炮和弗朗机人到京后,上下都十分重视,此时任礼部侍郎的徐光启给崇祯上了个奏疏,说到红夷炮的用途,尤其强调了红夷炮观瞄之术乃是军国秘技,最好让可靠的勋贵子弟习用。兵部和都察院都有多人反对让大红夷炮出城,担心落入建奴手中,成为建奴攻城利器乐子可就大了,以为内反对声音太大所以才有崇祯亲自安排刘家军守护一事。
关宁军也有自己的红夷炮,宁远兵备孙元化将炮队交付参将,一路用牛拉着,赶到了滦州,这支部队由孙元化亲自教习他们发射方法,少数人还在天启三年接受过第一批弗朗机教官的培训,当年指挥宁远炮兵的彭簪古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马世龙和祖大寿两部的红夷炮操作水平都是比较高的。
好学的刘弟还待再问,马世龙中军一声金响,城下的游骑纷纷退开,接着前面突然巨响,一门大红夷炮猛地向后一退,一颗黑色铁弹在空中一闪而过,砸在城墙下的城壕边,激起一团铺天盖地的烟尘。
刘弟吐糟道:“开始试炮了,这炮动静不小,其实威力远远比不上我们刘家军的大炮,大概和狗差不多能咬人的基本都是不叫的。”
接着一门小红夷炮也发炮一次。击中了城墙,墙垣上炸开一朵石块和尘土组成的小花,墙头传来建奴的大声惊叫。
刘白羽军的杀手旗队正在听营长布置任务,那边一放炮,纷纷转头去看热闹,以为朝廷的大炮和刘家军的一样,集中起来,连续不断的轰击一个地方造成破城,谁知大炮又停了下来,排长大声道:“别看了,大家都转过来。这城墙也不是一会功夫就能打塌的——朝廷的炮兵不知道啥叫集中火力,更不知道炮火应该是砸工事城墙的……..。”
这些士兵等人只得恋恋不舍的转过来,他们是新收的京城步兵,没见过刘白羽军数百门大炮轰破遵化城墙的场面,就有些土鳖,这么多红夷炮开仗,他们可从来没见过.
营长接着讲:“咱们第一营的任务是沿小街道穿插,到达北门位置后占领战略要点,封闭北门。第二营将以一个连的部队沿城墙向北突击,第三营沿十字街到达城中心后截断主要通道。我们入城序列在第三营之后,入城后我局即向北转,让出西门大街让后面的兄弟进入,大伙随时记得以北城楼为参照,不得偏离了方向。咱们局编为五个战斗组,各杀手队长为组长,战斗组内再拆分小组后由火器队长任一个小组组长。大街道作战时,战斗组左右分二伍,小街道作战时,杀手伍成小三才阵,注意纪律要求,待火器射击过方上前搏杀,不得逞英雄,逞英雄的就是胜利也没有功劳。西墙城头的建奴旗号,有正蓝旗一部,正黄旗一部,或许还有些蒙古部落兵,咱们不怕他,需要援助之时,组长吹竹哨呼应。。。。。。”
营长此时已经讲完注意事项,看一眼周围的战友,最后强调道:“大家记清了,我们的目标是与第二千总部一起控制北门瓮城,其他皆是枝节,非必要地方,不得恋战,不得往其他方向追击溃兵。听明白没有?”
所有士兵大声道:“明白!”
士兵在做简报,作为一线指挥官的刘弟也没闲着,他与四个千总最后确认了一遍线路,他还是一门心思封闭北门,反正孙承宗没有规定线路,既然不能从城外围堵,就从城内围堵,明军的攻击计划十分粗糙,攻击界限就以城墙划分,入城后的行动也没有具体计划,基本就是打到哪里算哪里,没有第二方案,没有预备兵力,没有穿插迂回,说穿了就是听天由命。
刘弟觉得自己不是老军伍,没有这种本事,还是听姐夫的,照本宣科为好,他打算以第三营控制中心十字街,分割建奴兵力,第一营封闭北门,第二营沿城墙突击北门瓮城,只是城墙难以展开兵力,他只投入第二营一个连,剩余一个连刘弟自己控制,等前述兵力展开后再进入西门大街,随时支援北门和十字街口。能堵住多少建奴,在于刘家军行动的速度,刘白羽对各部的要求都是勇猛迅捷,不分散兵力在次要地方。至于骑兵,刘白羽已经让黄大力留在城外,自行决定攻击时机,但要求除非马世龙调遣,不要去北门外面,因为孙承宗当着大会上许多人说的,围三厥一,刘弟胆子小,不敢去冒犯军令,刘白羽则是心疼自己的兵,又怕被这些明军猪队友把自己的不对坑了.。
这些计划的前提都是攻克西门,刘白羽并不知道红夷炮对城墙威力如何,最好能把瓮城城墙打塌一部分,滦州总共就一千多建奴,四面城墙一分,一边只有几百,几百建奴绝不可能挡得住刘家军的步队,而且城里有街道限制,建奴那点骑马肉壁的本事也用不出来——或者说街道里明军炸营的基本也不会犯,这样的环境可是杀建奴的好时候,一旦放出去,刘白羽自己也没信心在华北平原上歼灭多少,那些友军就更不用说了。
前面的炮兵阵地一阵响亮的号子,炮手纷纷举起手中的点火叉棍,几个广东军官从马世龙中军赶回炮阵,刘弟见状,知道快开始了,打发三个主官返回队列,自己则在中军等着看红夷炮的表演,看一看朝廷的红衣大炮比自己部队的有什么区别.
356破城
朝廷的炮还真是厉害啊!刘弟虽然没见过刘白羽炮兵部队的齐射,不过一门炮的轰击他倒是见过的,至少声音比朝廷的炮小了许多吧.
就在此时马世龙中军,忽然一通震天鼓响,炮兵阵地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炮声,仿佛一串串连绵不断的天雷,电闪雷鸣之中,浓浓的白烟覆盖了漫长的阵线,各门火炮炮架往后一退,数十发两斤到十多斤的铁弹冲出炮口砸向城墙,瓮城上尘土飞扬,无数碎石升上半空如雨点般落下,在护城河中溅起密密的白色水花。
周围骑兵的马匹一片嘶叫,眼前的景象让它们惊恐不已,连长期使用火器的刘家军战兵队亦是产生了些许波动。
刘弟心中狂跳,在一里之外也能感受到城墙那边的地动山摇。战争之神的威力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验。
只是刘弟细细一看,被震撼的心却又换成了不屑一顾.
各炮的炮手开始用裹着打湿的羊毛棍子刷清膛,炮膛中传出水汽蒸发的丝丝声,接着装填手就填入一包新的发射药,另一名炮兵用一块湿布盖在火门上,防止空气进入引燃残余的火星。
铁弹装入后,清膛炮手用那根缠着羊毛的棍子把铁弹压实,炮兵再次调整好位置,第二轮射击再次到来,阵地上弥漫的烟雾很快模糊了刘白羽的视线,鼻中充斥着浓重的硝烟味道,第三轮shè击时,他便只看得到橘红色的炮焰。
滦州城墙那边不断传来砖石垮塌的声音,还夹杂着许多惨叫和惊慌的呼叫,在红夷炮的面前,建奴的个人勇武已经不值一提。
三轮之后,炮兵阵地安静下来,铁炮已经热得烫手,需要等待他们自然冷却,这个时代的红夷铁炮一小时大概只能发射十次,连射三次后需要等待冷却,每日一般不超过一百次,而身管总的寿命大概在六百发。
等待冷却的时候,烟雾慢慢散去,弗朗机人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效果,刘白羽用肉眼都能看到瓮城多处地方砖石碎裂,露出了里面的土胚。
为啥不集中射击一角,集中火力攻击城墙一角,建奴没有火炮,为何不一排炮打出来,一排炮再打出?轮流开炮的气势当然大大不如现在的齐射,不过显然后者对火炮的寿命相当不利的……朝廷这些人不是拿红衣大炮当宝么?怎么用起来毫不爱惜呢?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刘弟想了半天,最后想起了刘白羽对自己说的,政治决定军事,终于明白了这些红衣大炮更大的意义就是震慑这些土包子军头,显示朝廷的力量===这比打死几个建奴更重要.
在刘弟队伍里的刘白羽嘿嘿吐糟道:“拆迁利器------你是来拆城墙的,还是打出一个缺口让陆军进入的”不过后来刘白羽想到明军那悲剧的近战能力,也就无语了,孙承宗和马世龙还真是实事求是,如果学自己那种打开缺口就冲锋的架势,搞不好直接被满洲反冲锋导致炸营什么的,乐子就大了…….
孙承宗和马世龙才不管刘白羽怎么吐糟,红衣大炮集中火力打塌了一节一节的城墙,以力破巧,把敢于埋伏坚守的建奴炸的粉身碎骨,或者是震破耳朵,成为了傻子聋子,满洲勇士的武勇根本无法施展,只能看着战线一步一步的慢慢逼近瓮城.
半刻钟后,红夷炮队发出怒吼,七十门红夷炮再次对瓮城集火射击。
满洲一个勇武的巴图鲁拖着一个人,在一片狼藉的瓮城上慢慢挪动,这里烟尘滚滚,视线不清,到处是惨嘶呼救的声音,身边一些精神崩溃的抬旗汉人毫无目的的在城墙上走动,口中发出绝望的尖叫。
城外一连串霹雳般的爆响,片刻后他身下的城墙传来铁弹撞击城砖的轰隆声,整个城墙都剧烈的抖动起来,前面的几个墙垛向城外垮塌下去,接着半空中落下一些碎石块,砸在他的头盔上叮当作响,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用身子遮住昏迷的牛录额真,待石头雨之后继续拖着牛录额真移动,他现在只想到城楼那里,从城梯离开这恐怖的城墙。
地上倒着几个死去的后金甲兵和汉人,绕过他们,又小心的通过了城垛垮塌的部分,那里的城墙外面部分已经露出土坯,或许再来几炮,这段城墙就会垮塌,通过这里的时候,他能看到一里之外弥漫的白色烟雾,就是那些烟雾打出的铁弹,居然能击破城墙。
刚刚走过缺口,他看到前面有一名甲兵在原地发呆,目光呆滞的看着城外,是和他同村的图里琛,于是大声招呼他道:“图里琛,快过来帮我拉着。。。。。。”他哪里知道图里琛早被炮火震碎了耳膜,身为一个东北猎人,根本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能召唤天雷的玩意,加上双耳失聪,早就神志不清,至于是疯了还是傻子,这就难说了.
当然,图里琛话是疯了还是傻子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而且也成为一个历史之谜了,因为还没等他未说完,“嘭”一声巨响,图里琛前面的墙垛突然炸开,一颗两斤重的铁弹将墙垛变为纷飞的石块,发呆的图里琛被几个大石块打中,如同麻袋一样被撞到后面的女墙上,发出一声夹杂着骨折声的闷响,图里琛的身子顺着女墙软软的滑下,他耷拉着脑袋,再没有一点反应。
勇武的巴图鲁咬着嘴唇,伏低身子,拖着牛录额真的沉重身子艰难移动,城墙上的尸体和石块都让他步步维艰,终于前面烟尘中出现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这个巴图鲁的汉人包衣到处叫喊着他的主子,巴图鲁赶快应了一声,巴图鲁的汉人包衣跌跌撞撞跑过来,上来帮忙拖着牛录额真,巴图鲁心头一松,两人奋力架起牛录额真,很快到了瓮城后的城楼位置。
此时又是一轮炮响,外面的瓮城城墙轰隆隆倒下一段,浓浓的灰尘腾空而起,将那一段城墙完全淹没。
两人吓得心胆俱寒,这种东西怎么是靠人的血肉之躯能抗衡的?就是再武勇也不能让人用**抗衡啊!于是只能赶快拖着牛录额真下城,城下的后金军也是乱成一片,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防守,这里也不是他们愿意拼死保卫的地方,一个正黄旗的牛录额真拿着顺刀凶狠的看着两人,巴图鲁连忙道:“大人,我主子受创了,我和这汉人奴才找地方给他治伤。”
正黄旗的牛录额真看了一眼伤员,又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冷冷道:“那就在这里呆着,不要换地方了。”
巴图鲁和巴图鲁的汉人包衣看着这个牛录额真的凶恶模样,不敢违抗命令,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将牛录额真放在地上,这里多一道城墙掩护,安全许多,周围摆了几十个瓮城下来的伤兵,在一旁哀嚎翻滚。
巴图鲁粗重的喘着气,明军不堪一击的印象已经不存在他脑中,他不再希望回到那道城墙,甚至不想再进关,不光是因为大炮,还因为又看到了据说击溃皇太极大汗的那支明军,他在心中不由大叹倒霉。
巴图鲁上次在遵化城下靠着皇太极的巴牙喇引开杀手队,抽空逃走了,他逃命时牵了两匹巴牙喇的战马,上面的银两竟然比他那匹还多得多,巴图鲁的汉人包衣一直等到巴图鲁出现,才牵着马跟着逃命。他们的牛录额真也没死,但是整个牛录死伤过半,回到良乡后,只剩下二十多人。
攻良乡的时候多尔衮的正白旗率先登城,多尔衮原本十分满意,突闻这个消息,火冒三丈,差点砍了几个牛录额真,最后旗中固山额真和梅勒章京等人劝解,留下那几个牛录额真的小命,回到永平附近之后,巴图鲁又与明军交锋数次,连续大胜恢复了一些信心,因为他们牛录损失太重,多尔衮让他们留下多抓一些包衣,从中选一些合适的人抬旗,于是他们一直在滦州驻防。
他刚才在城墙上看到了黑红间隔坐在远处的刘家军,立即认出了这是在遵化击溃皇太极的那支军队。他不知道这些人会怎样攻城,他们的牛录额真也不知道,大家就傻傻在城头看着,直到红夷炮打过来,大家都惊慌失措,但牛录额真逼迫着大伙不许下城墙,直到一轮炮击中,他们的牛录额真被蹦飞的石块打晕,巴图鲁自己也挨了一下,但并不严重,醒来后就拖着这个牛录额真逃命。
这一次,他受到的打击比皇太极在遵化的溃败更严重,毕竟皇太极的失败,满洲内部的说法就是蒙古人反水闹得——这和汉人打败了就骂汉奸是一个道理,毕竟人都是有自尊心的,老老实实承认自己不行是很难的……
但是这次巴图鲁却是不得不承认有些方面满人却是不行,汉人的红夷炮给他展示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无论多么勇敢强悍的勇士,在红夷炮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他们刚坐下一会,西门的城楼被一枚十多斤的铁弹命中,哗啦啦的倒下一块,一片木头和砖瓦砸到城墙下,将几个伤兵埋在下面,旁边的一个拨什库大声叫喊着,让一群迁安的汉民过去救人。
两人连忙又把牛录额真抬开一点,离开城楼的下方,接着城外传来隐约的大鼓声,无数人的声音响起,声震全城。巴图鲁的汉人包衣颤抖着道:“主子,他们要咋地。”
“他们马上要攻城了!”
357巷战一
说的没错,可是知道又如何呢,吹嘘的号称满万不可敌的满洲巴图鲁们,连基本的守城都不明白,更别说对阵红衣大炮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了,自以为武勇的满洲巴图鲁们把卧倒堵住耳朵啥的视为胆怯,更别说退到二线隐蔽处,等到明军步兵冲锋的时候再发挥肉搏的优势了.
其实红衣大炮这种攻城炮就不用说了,就是军阀混战时候,奉军的德国大炮,面对对方的合格战壕也还是战果不大,鸦片战争的时候,英军也是靠着肉搏击溃了满清…….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人,无论满洲还是明朝甚至是西方,都不知道红衣大炮这玩意应对得当,其实对步兵杀伤力不大…..很多时候,其实先进的理念和科学技术什么的,还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一层窗户纸罢了.
西门外的旷野中,延绥镇的大鼓响起,两千多延绥步兵推着几十架濠桥和云梯冲在最前,刘家军的三个营也依次向西门瓮城外的石桥推进,担任突击的是第二营第七局,他们已经接近滦州西门城壕上的石桥,那处石桥并未被破坏,此时也笼罩在烟尘之中。
杀手队的纵阵顺利通过石桥,一头撞入昏暗的烟尘,两侧穿出几只零落的箭支,毫无准头,前排杀手队队长大声下令,纵阵左右分二伍,然后分为小三才阵,沿着垮塌的凌乱石块和土堆往城墙攀爬。
他们一路摸索,沿着垮塌的城墙攀上墙头,最先几名士兵刚刚探出头去,锋利的兵刃就迎面而来,前面几名士兵都被刺中,惨叫着跌下去,旁边的杀手队士兵立即用手中兵器还击,上面后金兵也倒下两人,后面的后金兵填上来,双方就在坍塌处不死不休的交换着死亡,后金兵占据了地利,不断有刘家军的士兵顺着斜坡跌落下去。
第一个连投入后,第二营的后续部队就在城下等候,第七连的一个杀手旗队伤亡惨重,消息传到石桥旁,第二营指挥官的军旗挥动,第八局又马上投入攻击。
刘白羽也赶到到了第二营指挥官的军旗下,听着城墙的喊杀声,表情平静的看着自己新招的炮灰部队投入杀戮战场。虽然这些新招的部队被当做炮灰和消耗品使用,一是为了让主力不受大的损失,毕竟巷战这玩意不是野战,杂牌和主力其实差别不是很大,打不出很高的交换比,二是让崇祯皇帝放心,自己手下的战斗力也是有相当水的,别吓的铤而走险做出一些事情……
刘白羽的想法暂且别说,战局的发展进入了自然而然的轨道,城墙上的后金军已经不多,虽然他们地利占优,但是在红衣大炮前伤亡惨重的他们,只凭着一股血气之勇,体力不济的满洲军终于顶不住源源不断的明军攻击,死去的后金军在断墙处堆起高高的尸体,终于有第一个明军踏上墙头,他面对着五六名后金兵的攻击,很快被杀死,第二名杀手队士兵挥舞着一个圆盾连连挡开几支长枪的突刺,接着旁边又站上来一个长枪手,长枪手两个突刺杀死一名用大刀的甲兵,两人配合着将其他几名后金兵逼退几步,因为明军吸引了后金的注意力,刘白羽的部队终于发现了空子,更多的刘白羽军出现在城墙上,结成小三才阵攻击,面前的后金兵再抵挡不住,转身向后面的城楼逃去。
刘白羽明军推进一段,占据了一段城墙,前面的杀手队迅速推进,他们在瓮城城墙分岔的地方往北转向,后面的完整战斗组则转向城楼方向,他们必须攻下西门城楼,让大军从城门进城,这是投入兵力最快的方式,也是他们的第一个作战目标。
此时的烟尘已经慢慢消散,最前面的战斗组排出五人并排的正面,直冲已经垮塌了一块的城楼,一群后金军的预备队从城梯上来,赶来迎战,战斗组长大声停下队伍,小三才阵的空隙中伸出五把合机铳的枪管。
待后金甲兵冲到十多步之外,战斗组长喝令一声,五把合机铳同时击发,这么近的距离就是闭着眼睛都很难不中,而且也没有什么盔甲还能挡住火枪的铅丸,于是前面的几名后金兵同时倒地,在地上翻滚惨叫。
后面的后金兵闪避着地上的伤兵,因为城墙这个地形太狭窄,没有闪避的空间和掩体,也没有包衣推着车子作为掩护刘白羽军的火器得到了最大发挥.从没想到火枪威力可以这么大的后金队形变得大乱,火器队退到后排,补上一伍的杀手队,十名杀手队士兵排为两排,迅速击溃乱成一团的后金兵,付出几人的伤亡后占据了城楼那段的城墙。
瓮城的丢失使得后金兵失去了防御的支撑点,后面的火器队纷纷在城楼附近的女墙后列队,在各队队长的喝令下将合机铳架在女墙上对城墙下慌乱的后金兵齐射,不断打散对方的阵型,让后金建制混乱不堪,使得后金兵既无法集结,也无法调动。
“不要害怕,尼堪这样连续开火,火枪不久就热了,坚持不了多次时间的.”一个满洲军官打气说.
平心而论,他说的错了没有?没错!这个时代火枪的性能不是后世的步枪能比的,也不存在后世弹雨这种玩意——但是很多时候战场上被对方控制一点时间或者空间,就意味着主动权的丧失……
连绵不绝的爆响中,城头的明军越来越多,双方的人数对比逐渐颠倒,变成几个明军打一个建奴,因为这次明军都是各军阵出来的战兵,不是一般乌合之众一样的卫所兵能比的,几个打一个建奴,形式对建奴越发不利,让建奴的指挥官不得不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城下的建奴纷纷逃入城墙下的街巷中,躲避火枪的杀伤,大股建奴被打散后,两个战斗组开始沿着城梯攻击城门洞,建奴则躲在巷道口用重型弓箭射击,铁甲在近距离内也无法抵挡带破甲锥的重箭,第一批两个战斗组在城梯上丢下几具尸体退回城上,第二部的后续部队不断涌上城墙,墙上的火器越来越密集,他们分批与建奴对射,只要有建奴冒头射箭,就会有一伍的火枪攻击,五个打一个,就是哲别级别的神射手也没有办法,结果是明军在刘白羽军火枪手的掩护下很快完全压制了那些弓箭手,战斗组反复几次后终于冲入城门洞,打开了城门。
早已从缺口进入瓮城的第三营士兵蜂拥而入,红黑相间的队列沿着宽阔的西大街冲入滦州,西城的后金军已经在城下溃散,分散的小股建奴不敢与这支勇猛的明军交战,纷纷躲入路旁的巷道,第三营在每个巷口留下一个十人战斗小组,防止建奴顽抗,大队毫不耽搁,向十字街路口快速推进。
第三营全部入城后,
第三营营长连声吼叫,招呼着自己这个战斗组,他们是第一营第二局,他们在第三部之后入城,井然有序的跑步进入幽暗的西门门洞,门洞中回荡着密集的脚步声和铁甲甲片的叮当声响。
穿出门洞后,眼前一亮,西门大街上枪声已经响成一片,白色的硝烟在空中飘散,应当是第三营与建奴在西门大街爆发了激战。
第三营营长提醒转向的声音传来,他身边的战斗组按计划往北转入一条小街,其他的各个局也在其他路口开始往北转向,他们将向北突进一段,然后转向东面,直抵北门大街,封闭建奴的退路。
路旁跪着一些留着猪尾巴的人,他们都是汉人平民打扮,大声哭喊这求饶,陈瑛知道是滦州的百姓,被建奴逼着剃了头。作为炮灰来守城,这时候建奴早就自顾不暇,他们如何敢抵抗,自然是下跪求饶了.
看着他们吓破胆的样子,只要他们手上没有武器,刘家军士兵根本不理会他们,有几个忘记放下棍棒的,被路过的刘家军士兵毫不留情的杀死,等到跑过一段后,前方传来弓弦声响,几声呼痛声传来,前排一个战斗组的火器队开始射击,射击后杀手队乘着烟雾快速冲到那些射箭的建奴弓手面前,将他们一一杀死。
接着他们又往东转入另一条街道,往北城门推进,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股数十人的建奴甲兵,他们狡猾的躲在街道两侧,射出连绵不绝的重箭,杀手队伤亡几人后,不敢硬冲,用火器队与建奴互射,一些会射箭的杀手队士兵也取弓在手,帮忙压制敌人。
前面的战斗组进攻受阻,刘弟心急如焚,他希望首先赶到北门大街,转身对这边吼道:“第三营营长,带你的战斗组绕过去。从背后攻那些鞑子。”
第三营营长答应一声,领着这个战斗组跑入一条巷子,里面家家大门紧闭,他们跑进去才发现这条巷子很长,而且没有分岔,只得一直顺着巷道跑步前进,穿铁甲的杀手队士兵都开始粗重的喘气,又拐了几次弯之后,终于出现一个分岔,第三营营长已经分不清方向,不知该往那边转弯。
358巷战二
刘白羽在亲兵的护卫下也进入了城池,仔细观察这个时代的巷战,对他来说,巷战这玩意比什么西班牙大方阵,三段击,骑兵战术海战之类难得多了.
毕竟这些东西还是有很多书籍去推测和归纳的,不至于茫茫然一抹黑,可是巷战这玩意,是和城市地形密不可分的,而城市地形又是千变万化的,这年代除了几个大城市之外又没什么准确的地图,攻击方基本就是靠猜了.
刘白羽不是一个有着非常准确直觉的人,他所谓的军事天才,其实都来源于后世知识的作弊,面对巷战这种和实践紧密联系的东西,刘白羽只好用这些新兵来试错,反正建奴是要杀出一条血路逃走的,就是新兵打不好也不会大败就是了.
不过巷战一开始刘白羽就知道自己很多事想当然了.
比方说,刘白羽觉得巷战中穿着钢甲会让步兵跑不动,于是就让负责掩护火枪兵的步兵穿上了轻型锁甲------刚开始也让建奴的近战部队大大的吃亏,但是建奴很快就采取灵活机动的打法,不和这些锁甲步兵硬拼,直接逃走,甚至放弃了皮甲乃至衣物裸奔,很快刘白羽的步兵就陷入了打得过,追不上,的窘境,而且由于入城的明军是各部精锐,个人战斗力虽强,可是各自为战的现象极为严重,被指挥统一的建奴集中兵力攻击一部,反而是结论败阵,甚至让必胜的形式变得诡异莫测起来……
就是这样,和动不动抛弃皮甲集中兵力的建奴相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明军很多部队的建制都几乎被打散,刘白羽无法,只好下令让新兵脱下锁甲,以灵活对灵活来和建奴拼杀-----他这才明白,不是有了强悍的钢甲就可以不要皮甲,钢甲,锁甲,皮甲,都是各有各的用处,不是和游戏里一样,一套防御高的盔甲就天下无敌了.
由于刘白羽指挥不灵活出现问题之后,接连消灭明军精锐家丁的后金部队也在红衣大炮的威力下清醒过来,发挥起来熟悉城市地形以及肉搏的特长,不断发动攻击,明军居然隐约有了溃败的迹象.
没有办法,刘白羽只好死了保存实力的心思命令部下不顾伤亡的全力出击.
就在此时,第三营营长听着四周的喊杀和火枪声,心中十分焦急,他叫过自己亲兵的蹲下,连长扶着他踩上亲兵的肩膀,第三营营长手上用力撑上一户院墙,站上去游目四顾,东门那边炮声如雷,瓮城上烟尘滚滚,关宁军仍然在炮击城墙,而西门大街的白烟更加浓重,位置已经靠近十字街中心,接着第三营营长就找到了刚才小街的位置,他在心中默记一下方向,跳下墙头,选择了右手边的岔路,他估计自己应当已经绕过后金兵。
再转过一个弯,他终于看到外面那条小街,街上充斥着满语的叫喊,还伴着一阵阵马蹄声,几个骑马的建奴在巷口外一闪而过,看起来恢复建制后街上的建奴很不少,作战**也是非常高涨。
第三营营长舔舔嘴唇,回头看看其他人,然后道:“出去后朝两面分为两个小战斗组,我自己带右手边。。。”
还没说完,身边一扇院门突然打开,十几个建奴急急从里面出来,当先一个提着一把滴血的鬼头大刀,另外一只手还拉着一根缰绳,他抬头看到门口一堆士兵呆住了。
双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起对望着愣了几秒钟,第三营营长总算是个老兵,首先缓过神,大喊一声将手中的旗枪当胸刺去。
当先的建奴下意识的一退,被后面的一个甲兵挡住,当即被旗枪一枪刺中,惨叫声提醒了双方,杀手队的人纷纷将兵器向门口杀去,几名后金兵轻甲弓手往院内败退回去,亲兵的长矛在这里使用不便,他将长矛扔在,捡起当先那个鞑子的鬼头大刀一起冲入院中,追杀那几名后金兵,根本不敢与杀手队交战,有翻墙的有躲进屋子的,里面还有五六匹马,此时惊吓之中,在院子里嘶叫乱窜。
前面刀棍手一棍将一名弓手从墙上扫落下来,被一群战兵围着杀死,跟着他们就冲进各个屋子扫荡。
亲兵跟着伍长,一脚踢开一间厢房,冲进去一看,里面躺着两名受伤的后金兵,上个后金兵身上血迹斑斑,应当是刚刚才受伤送回这里,此时奋力撑起身子,想要顽抗,亲兵跳上炕去压住一人,丢下鬼头大刀,摸出他打磨多时的匕首,锋利的锋刃寒光流动,这名弓手右边肩膀被一枚铅弹打中,根本无力反抗。
那名后金兵惊恐的看着匕首慢慢靠近,拼命的扭动着脑袋,面孔扭曲,口中发出荷荷的声音,亲兵一脸冷酷的道:“建奴你们不是号称以一当百么?原来也知道怕。”
他的匕首刺破了那名弓手的棉甲,继续慢慢推进,锋尖已经有一小截没入弓手的胸口,胸口传来的冰凉感觉让那弓手全身都颤抖起来,声音又象哭泣又象嚎叫,他的眼光在自己胸膛和亲兵的脸之间来回变换,满是哀求之色。只是全家都被满洲虐待杀害的亲兵哪里会心慈手软,只不过是想尽量折磨他吧.
匕首越没越深,弓手的脑袋猛地前后摇动两下,看着亲兵的眼睛慢慢无神,四肢软软的摊开。
亲兵满足的喘口气,把匕首搅动一下抽出来,转头过来时,伍长已经斩了另外一兵的脑袋,在身后看着他,亲兵对他点点头,也拿起鬼头大刀斩了人头,提着到了外面,扔到火兵的挑子里面。
第三营营长对着人头呸一声:“这几个狗鞑子,临走还把这一家人全杀了,鞑子都不是什么人,争天下还这么祸害老百姓。”接着他就对其他人道:“现在咱们得赶快出去,要是外面的建奴发现了,把巷口一堵,咱们就出不去,出去后朝两面分为两个小战斗组,我自己带右手边的,另外一个由黄队长带着,咱们往两头打。”
??
??
“队长,咱们该往西打。”
第三营营长刚说完,伍长就补了一句。
“那东边的冲过来咋办?”
“火枪兵往东边打放一轮,把他们吓住,咱们杀手队直接往西,杀到那伙建奴背后,先把大伙迎过来。”
第三营营长没有时间多想,西门大街的枪声越发密集,估计其他几个城门的建奴已经注意到了,必须尽快赶到北门去,马上道:“就这么干,杀手队先冲出去列阵,跟着老子只管往右边冲,咱们走。”
众人又钻出院子,放轻脚步走过一段,离巷口只有十步了,第三营营长大喊一声,带头冲出小街,刚出去几步就看到站着眼前一个旗手,还有二十多步外一个骑马的拨什库,正在呼号着让几个弓手去前面堵截。
第三营营长乘那旗手发愣,一枪扎进旗手的胸口,旗手猝不及防,被第三营营长钉死在地上,后面十一个杀手队士兵跟着涌出。
拨什库的反应很快,两腿一夹马腹,挥动着手中的马槊直冲过来,第三营营长把旗枪枪头举高,马儿立即往旁一躲,拨什库把马槊对着右边的第三营营长,防止他冲过来,背后出现明军,这拨什库已经心中发虚,目前只有北门没有动静,只要冲过这里,他打算先逃到北门去。
他专注着右边的第三营营长,眼角同时留意到左边巷道冲出的另一个明军,那明军手执一根刀棒,快步往马头方向赶来,手中大棒已经举起,拨什库心头一紧,当机立断把马槊脱手扔向第三营营长,左手抽出鬼头大刀,又准备往刀棍手扔。刚刚才扬起手来,两米多长的刀棒已经呼啸而来,从左前方“崩”一声正砸在马头。
马头瞬间塌陷下去一块,头骨被刚猛的大棒打成碎片,马头被打偏在一边,马儿噗噗的吐出两口血沫,四蹄同时软下去,身子按着惯性摔向前方,倒地时四蹄已经开始痉挛。
拨什库被摔得头昏眼花,头盔也掉了,有点发懵的站起来,刚转过身子,刀棒又向他脚下横扫过来,拨什库的两腿腿骨咔嚓一声被打断,绵腿甲丝毫不能抗拒大棒的威猛,拨什库迎面扑倒在地上,口中大声惨叫,双手在身上乱摸,那个山民出身的刀棍手毫不停留,高举着刀棒一棒砸中拨什库的脑袋,红色的血水和白色的脑浆在青石板上溅开一地。
第三营营长大喊一声好,此时后续的杀手队都冲出来,排出一个横队,接着是火器队。第三营营长匆匆看了一眼东边,十多个建奴正在那里大呼小叫,被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吓了一跳。
“火器队列阵开火,打完来追咱们。”
第三营营长喊完就带着杀手队往西边冲去,前面几个弓手已经抽箭在手,一看这些铁甲明军冲得这么快,不敢停下拉弓,撒丫子就往南边的巷子钻进去,第三营营长也不追他们,冲了一段,前面一阵火枪轰鸣,第三营营长一个激灵,赶紧取下哨子边冲边吹起来,通知对面自己就要过来,否则被自己人的火枪杀死就太亏了。
对面很快也响起竹哨声,接着是杀手队的呐喊,二十多个建奴还在那里shè箭,完全没想到背后来了一支明军,第三营营长等人大吼着冲杀过来,靠后的几个建奴顿时被杀死,前面的甲兵反应过来,纷纷丢下弓箭脱去扳指,换上刀枪掉头对付第三营营长等人,另一边的刘家军士兵也冲过来,中间的建奴没有了退路,反倒拼死力战,双方互有伤亡。
夹在中间的后金兵最终在两头夹击下全数阵亡,刘弟气急败坏,这四十多个后金兵造成了他的第二局二十多人伤亡,杀手和火器队各半,而且还阻挡了他如此之久。
他想着人员补充就头痛,上次遵化击溃皇太极之后之后就在司内调整了一些人员,虽然刘家军训练基本标准化,战术和个人技艺都几乎相同,但是配合的娴熟度是无法标准化的,好容易磨合好了,这次又死这么多。
刘弟一把抓过第三营营长,几乎是吼着道:“你的战斗组最完整,给老子走前面,速度要快,把你平日那抱怨的劲头拿出来,不到北门大街不许停,除非你们全部死完了!”
359阿敏的小算盘
“哼,明军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野地浪战不是我满洲人的对手罢了,自己擅长的所谓攻城战,我看也是依仗大炮,离了大炮的威力,别说满洲人了,就是这些新抬旗的尼堪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阿敏在一个隐秘的二楼,用缴获来的明军望远镜望了望,发出了不屑一顾的声音.
“这也是老天帮我们,几个月的大雪给了我们整备的时间,否则蒙古人不可靠的前提下,光靠几千满洲人如何能够?汉人十个换一个,我们也不行了.”多尔衮在旁边附和道.
本来遵化被刘白羽收复之后,阿敏是想直接抛下刚抬旗的奴才突围的,只是忽然的一场大雪困住了,满洲如果冒着大雪轻装突围,只怕带不够足够帐篷粮草的满洲人都会被小冰河期这种地狱般的严寒冻死大半,所以阿敏在多尔衮的建议下,决定坚守.
不过满洲人人数太少是一个硬伤,城里的粮食也不够支持所有老百姓吃的,多尔衮干脆想出了一招,屠城!在自己占领的城市里烧杀抢掠,然后选择强壮的汉人百姓也一起参与屠城,不从的杀死,被胁迫的汉人则是分到了粮食钱粮,然后剃发易服成了汉八旗.
这些汉人百姓有了血债,又被剃发易服,不得不出死力守城——毕竟明军喜欢杀良冒功,而且手上血债累累的自己算不算良民还有疑问.结果就是满洲人不但化解了粮食危机,而且还增添了不少悍勇的炮灰,多尔衮这招节操虽然低到了地下,不过效果却是好的没话说……
阿敏觉得,满洲最重军事上的功勋,自己又是大贝勒兼任主将,于是厚着脸皮把真正出谋划策的多尔衮功劳抢了过去,回报皇太极,不过又怕正主儿多尔衮闹起来,于是私下里给了多尔衮不少银子物资作为补偿…….
阿敏这点小心眼,多尔衮看的一清二楚,心里暗骂阿敏是个蠢猪,你丫身为叛逆舒尔哈齐的后人,能身为四大贝勒就不错了,还想再进一步么?如果不是还想再进一步,你还要什么功劳?出点小错,把大贝勒的头衔让出去才是平安的好事——再说,你以为功劳就是功劳了么?有时候政治需要,功劳还会成为罪过呢!
当然阿敏这货也不是什么无辜之人,很多事情也是自己作死!努尔哈赤生前,阿敏畏于伯父的威严,不敢流露异志,一旦堂弟皇太极继位,他便无所顾忌。有一次,他居然对皇太极说:“我与众贝勒共议你为汗,你即位后,让我出居外藩就行了。”阿敏的要求令皇太极颇感震惊。由于皇太极和众贝勒的一致反对,阿敏的谋划没有得逞。阿敏还在众贝勒中扬言:“我怕谁?他(指皇太极)能把我怎么样?”这些桀骜不逊的言语,矛头直指皇太极,其间还夹杂着对先汗的宿怨。
而且这货还不是说说算了,还有实际行动,只是没有得逞罢了.
天聪元年(1627),阿敏奉命率师征朝鲜,直逼朝鲜王京,朝鲜国王被迫求和。阿敏往征朝鲜,真实的用意可能在于自立门户,所以当朝鲜国王接受和议条件后,他并不急于退兵,而是对随行的诸贝勒说:“你们愿意回去就自己回去,我是打定了主意要进朝鲜都城,我一向羡慕明朝皇帝与朝鲜国王居住的宫殿,无缘得见,现在既然来了,一定要进去看看。”他甚至打算在朝鲜屯居久住,不再归国。但他的意图遭到其他贝勒的一致反对,其中包括他的亲弟济尔哈朗。阿敏欲留不能,怒不可遏,纵兵掳掠三日而归。
阿敏生性卤莽,口无遮拦,常在大庭广众中散布怨言,诸如:“我何故生而为人?”“还不如山上的一棵树,或者坡上的一块石头”,“即使被人砍伐为柴,甚至被野兽浇上一泡尿,也比现在的处境强”。这些话不仅是牢骚,也是对皇太极的影射,说明阿敏心怀不满,态度跋扈。阿敏还向叔父贝和齐说,自己在梦中被努尔哈赤捶打,但是有黄蛇护身。这显然是在暗示自己是真命天子,包藏着篡夺汗位的野心…….
阿敏的二货行为,多尔衮心知肚明,哪里愿意和他深交?急忙拉开两人的关系:“不管我的奇思妙想如何,那也是身为大贝勒和主将的你拍板才能…….”
“呵呵呵!呵呵呵!”阿敏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随即对皇太极的败仗吐糟道:
“打仗这玩意胜败都是兵家常事,可是胜利了就吹的英明神武,败了之后一败涂地,直接退回满洲老家,这可就不怎么样了——入关之后打胜了就被汉官们吹的不知道北了,明朝二百多年的底子,死而不僵,哪是能一鼓作气的事情?早依照大家说的,见好就收,抢购了就回东北老家,哪有这么多屁事?最后还得兄弟们给他们差屁股…….”
阿敏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多尔衮自然是不敢接的,阿敏看着多尔衮谨小慎微的表情,越发瞧不起他了,对着多尔衮轻蔑的笑着,心里暗笑多尔衮是真的把自己当做皇太极的奴才了…….
多尔衮心里却是鄙视阿敏,连咬人的狗不叫的道理都不懂,活该将来被皇太极玩死……
与此同时,第三营营长的战斗组出现在书院南墙与北门大街的街口,络绎不绝的后金兵骑着马在外面跑过,第三营营长没有贸然冲到大街上,他探出头去一看,长长的南北大街上晃动着一些人马身影,纷纷往北边涌来,看起来第三部还没有控制十字街路口。北边城墙上也有火枪声传来,看起来第二营也快要打到瓮城了。
北门城楼下的城门洞开,已经有一些建奴在往城外逃命。西门城楼上飘起马世龙的总兵红旗,马世龙以这种方式告诉孙承宗,自己这边是首先登城的——其实是刘弟的部队首先登城的,不过刘弟也不靠崇祯皇帝的赏赐活着,对此不屑一顾罢了.。
大批的勤王军士兵正在从西城门入城,有刘家军做先锋,这些打顺风仗的明军突然士气如虹。
西门大街动静就更大,枪声震天硝烟弥漫,守城的这些建奴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西门被攻破了,这群抢掠者根本没有保卫这座城池的意志,也没有守城经验,在红夷炮的打击下连信心也没有了,斗志很快消失,全都往没有受到攻击的北门逃来,路过的几名后金军突然见到街道侧面有一支小小的明军在列阵,不但不攻击,反而策马跑得更快。
伍长在第三营营长身边道:“队长,咱们去不去堵着?可别跑光了。”
第三营营长咬了一会嘴唇,骂道:“堵得住么,那啥,归师勿啥的。”
伍长担心道:“简报可是说了以封闭北门为目标。”
“封闭北门是咱们营的目标,不是咱们一个战斗组的目标,这他娘拦得住么,你不看看那街上多少建奴在逃命,就咱们这二十号人,几个回合就得死光。。”
“队长,刚才刘弟也让咱们要到北门大街,咱们到时咋和他交代?”
“交代啥,我现在就在北门大街,街口也是北门大街的街口。”第三营营长一脸奸笑,对其他人大声道:“滚他娘的,火器队自主射击,亲兵你们两个会射箭的,在火器队两侧掩护。掌握好节奏,一味的用火器,火枪热了会炸膛的.”
第三营营长就在书院路口列阵,火器队队长也看了看街上,把火枪兵排成两排,他们布置的这么一会,外边又跑过去十多骑后金兵。
火器队士兵检查好火绳,端起合机铳对着街道,亲兵也取了一支重箭在手上,半拉开弓箭。
一名后金骑兵出现在眼前的街道中,前排六名火器队士兵同时开火,骑兵和马的身上冒出三股血箭,摔倒在路上。前排射击完后退后装弹,第二伍火枪兵又举枪准备。
街道上有满语大声叫喊,因为第三营营长等人还在侧街里面,只有正对的那一段大街才能看到他们,那些忙着逃命的后金兵顾不得仔细观察,伏在马背上加速冲过。
第二排火器队射击后,又有两名后金兵被击中,两个骑手都掉下马来,其中一匹空马还继续往前跑了一段,此时第一排装弹还未完成,战斗组的火力处于间歇状态,亲兵将弓半拉开,街口马蹄声响,三名留着金钱鼠尾的建奴出现在街口,亲兵对他们十分熟悉,最前面一个头上流血的人铠甲最好,不是牛录额真就是拨什库,最后一个则是只穿普通衣服的包衣。地面上的几具人马尸体阻挡了他们的马速,几个建奴正在减速,眼睛看向这边这列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亲兵拉满弓,拇指一松,叮一声响,一支重箭准确命中那名牛录额真,将他的铠甲击穿,牛录额真一个翻身摔下马去,另外一个后金弓手模样的年轻建奴加速跑了过去,那个包衣的马则在尸体堆中打转,看来是骑术不佳。
亲兵又抽出弓,瞄准那个包衣,包衣一骨碌滚下来,用汉语大声喊着“我是滦州汉民!兵爷爷别杀我。”,亲兵略一犹豫,后面又冲出两个走路的建奴,亲兵立即将目标改为他们,和另外一个弓手连续几箭,射翻那两人,等他在抽箭的时候,看到开始那包衣扶着开始跌下马的牛录额真消失在街。
“狗东西。”亲兵一肚子气,刚才那包衣分明是辽东口音,自己居然一时被他糊弄,第三营营长也看到了,大声道:“稳守阵列,不得追杀。”
他们打杀几轮,地上摆满了人和马的尸体,后面一些狡猾的建奴见势不妙,往东边巷子绕往北门,但大多数仍然是顺着大街逃命,第三营营长他们就在侧街打靶,只有少数建奴企图还击,其他的都是自顾逃命。
360屠城令?
孙承宗和马世龙听着亲兵的急报,也是心急如焚,马世龙更是乱了方寸,没想到城里这一千多建奴在被火炮杀伤几百之后,战斗意志还这样顽强----甚至还有反败为胜的意思,更是让马世龙坐立不安了,毕竟他身为武将,而且又是戴罪之身,自己的实际掌握部队又没有祖大寿那么强大,如果战败,天知道那个外表宽厚实则刻薄的崇祯皇帝会怎么对待自己!
当然马世龙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不知道崇祯皇帝的口味独特,杀文官毫不手软,对于有实力的武官却是只会安抚,生生的把被文官系统压制的老老实实的明朝武官变成了军阀----出于明朝中叶以来的文贵武贱的传统,马世龙吓了个半死,身为孙承宗推荐的武经略,他是知道朝廷里的文官们对军队消耗的粮食的怨念的,自己如果这一战在这么大好的形势下打败了,就是崇祯皇帝大度一把,众多文官的怨念也不是马世龙能接的起,孙承宗能护得住的!
马世龙越想越害怕,对着孙承宗说道“孙阁老,没想到建奴如此棘手,城里面的百姓又大多从贼,依我看……”
“依照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把城里的财宝全部赏给军士,再用火攻???”孙承宗带兵多年,对于这些军头门的花活是一清二楚!
马世龙想做的事,也是明军惯例,无非是把城里的无主之物全部赏给军士,再用火攻毁尸灭迹罢了,其实说的穿了,也就是变相屠城,只不过是顾忌正气凛然的孙承宗罢了.
“这……”.马世龙被孙承宗看出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自然扭捏了一下,不过看着败退出来的明军战兵,也只好厚着脸皮再度说道:
“孙阁老是仁义之人,不过这仁义也有大小之分,末将读的书少,也知道孔圣人说过有经有权之说……”.
“不用再说了,我答应你就是!”.孙承宗反而替马世龙说了出来.
“建奴为了胁迫百姓,逼着城里的轻壮烧杀抢掠,这些人上了贼船,出死力对抗王师,罪不容恕,里面的义民只怕是没多少了——而且我不是不掌兵的迂腐之人,知道你们这些武人的难处,千里万里勤王,朝廷却是连粮食都只能七分饱,所以我这次准了就是!”.
听着孙承宗毫不犹豫的声音,马世龙连忙点头:
“孙阁老心怀天下,马世龙代勤王军将士多谢孙阁老……”.
“多谢就算了!我也有话在先,下不为例…….否则军法面前,不要怪我认不得人!”.孙承宗须发挺立,对着马世龙缓缓的说道.
“这是自然,下不为例,如果有哪个丘八想给孙阁老添堵,不用孙阁老,我马世龙就饶不得他!”.马世龙自然知道孙承宗这一点头就是赌上了孙承宗自己在士林中的清名,心里感激,就要跪下磕头:
“孙阁老,多谢你为了大义而不惜……”.
“快起来,你甲胄在身——要好好指挥,如果这还打不赢,我赌上自己名声可就白赌了!”.孙承宗伸手扶了马世龙一把,苦笑道.
心中暗自问自己,自己真的是为了大义么?或许吧——京城里的东林党发觉了崇祯皇帝借助袁崇焕一案要把东林党扫荡一空的谋划,一边顺着刘白羽打击“私通建奴汉奸”的势头,妄图把水搅浑,矛头直指北方的士绅,一边暗示,东林党巨头刘白羽重兵在手,如果崇祯皇帝不识相,可以换一位皇帝——反正大明朝别的不多,就是藩王多如狗……
孙承宗身为东林党人,自然不能出来打击东林党,可是也不能看着东林党再度掀起党争——毕竟大明朝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而且这些人看不出来么?刘白羽这人可不是安于宫斗的主儿,真要是让他进了中枢,只怕崇祯皇帝就是汉献帝的下场!
孙承宗对朝廷里的党争头大如斗,完全没有主意,于是只好打着用红衣大炮大败建奴,帮助东林党稳住政局的主意,只求东林党和崇祯皇帝都不要再折腾了!
这算是大公无私还是有私心,孙承宗也分不清楚了.
马世龙虽然对政局有点了解,不是单纯的武将,可是很多事他也弄不明白.,否则就不会在魏忠贤眼看要倒台的时候去依附他,险些被斩首了,他哪里知道在文官们义正词严的语言下实际上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传我将令!城里的人都是汉奸,和建奴一起烧杀抢掠!还对抗王师,罪不容诛!里面既然没有义民,全部财物都赏给英勇杀敌的将士!”
“建奴盘踞城中,可用火攻!”
“重赏已下,凡是后退者,斩!”
马世龙这道命令一下,城内百姓的生机,全部断绝!与此同时,勤王军的士气却是升到了极点,高喊着杀汉奸,红着眼睛就冲了进去.
城内的刘弟军不知道外面马世龙的命令,他们的人数和建奴比,依然占优势,自然不会退缩,继续作战.
北门瓮城和十字街中心的枪声响个不停,第三营营长跳上书院的南墙,往北城楼看去,他正好看到城墙上一轮火枪齐射,那里离瓮城已经只有一百步,然后一队杀手队冲上去与一群建奴搏杀,两个建奴弓手慌不择路,从城墙上跳下来。
“摔死你!”第三营营长哈哈笑道,南边的西门大街硝烟位置也逼近十字街口,只要那里落入刘家军控制,建奴的交通将被截断,他们如果从小路撤退,建制必定会被打乱,出现在北门的时候也非常分散,这样北门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第三营营长,老子叫你堵住北门大街。”刘弟的叫骂声从背后传来,第三营营长赶紧迎过去道:“刘弟将军,咱们人太少,逃命的建奴太多了。”
刘弟脚下不停,到火器队身边一看,前面街上摆满尸体,几个后金弓手连马都不要了,乘着火器队装弹,赶紧溜了过去,刘弟看到后,大声道:“咱们就是来堵路的,你们先上去挡着,我带其他几组到街上列阵。”
第三营营长无奈,呼喝着自己的战斗组,往大街过去,刘弟则指挥着其他的战斗组跟在后面。第三营营长那组的火枪兵堵在街上,一轮齐shè将近处的建奴打散,刘弟乘机让其他几组列队,他自己则在街上匆匆看了一番。
这里是书院南墙,离城门口还有两百步,中间不少巷道,里面也络绎不绝的跑出一些建奴,往北门逃出。
刘弟安排两个弓手向北精戒,防止巷道中窜出的建奴攻击背后,其他人一律向前列阵,他仍然是最先赶到北门的人,他洋洋得意的大喊道:“第三战斗组,把地上的尸体搭起来,再拆些门板过来,咱们做一道鞑子胸墙,今天咱们就守在这,谁也别存其他心思,不是鞑子死光就是咱们死光。”
第三营营长对身边的伍长骂道:“又是他娘死光,老子今天才发现最可恶的是这刘弟。”
刘白羽平静的看着前面硝烟弥漫的街道,十字街的中心已经在一百步外,建奴在西大街的抵抗十分激烈,虽然节节败退,但建奴从东门和南门都调来了援军,不断投入西大街后,严重迟滞了第三部的攻击,建奴的反应也并不慢。第三部的千总王营长不断派人从小巷穿插,才逼迫得建奴不断后撤。
刘白羽骑在马上,越过前面第三营队列的头顶,能看到东门的浓浓烟尘,但建奴一直在从东门调兵增援西大街,爬上房顶的中军瞭望手也说南边的建奴旗帜还在,看起来那两面的明军进攻都无力,甚至不知道是否已经开始攻击城墙。
马世龙的总兵红旗到了西门门楼后,西面的勤王军正在源源入城,但他们都没往这边来,而是进入了各个小街,刘白羽不用问都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总之是帮不上忙的。
据那些十分模糊的情报所说,滦州建奴不多,真夷大概也就一千多,包衣可能也有一千,加少量蒙古人也就是两千多,其他两面明军再消极,总也能牵制一些。
刘白羽对身边的亲兵道:“明军来要过增援没有?”
“没有,刚才他回报说已经有一个营赶到北街。另外瞭望手说代千总的第二部快要接近北门瓮城。”
刘白羽点点头,他估计建奴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西大街,只要第二部占领了北门,建奴就算被关住了。
“大人,要不要派人去催一下王千总,这短短一百多步,打了一刻钟了。”
刘白羽想想道:“你去派人告诉他,其他两个营已经快完成目标,其他的不用多说。你亲自去,把中军卫队也带去。”
刘破军应了,亲自往前赶去,王营长已经跑到了最前面,一群火器兵对着前面一座三层楼的食铺连连开火,将二三层打得木屑纷飞,但仍有建奴冒着铅字与他们对shè,偶尔还有鸟铳对这边射击。王营长在队列间走来走去,大声下达着命令。
王营长是最早跟随刘白羽的辽东纤夫,忠诚度高,又有些勇力,敢承担责任,头脑也灵活,所以升职很快,当年他的老属下也大多成了百总或旗队长,他最开始带的那一队人中,就只有第三营营长和伍长两个落后分子,两人一个队长一个伍长。
他这次一路攻击西大街,打得最久的一个地方就是面前这个食铺,是三层楼的结构,刘家军占了一楼,但楼梯口狭窄,二楼被后金兵守住,一些弓手在上面用弓箭和鸟铳封住了街道。因为他们位置高,纵阵的掩护作用减低,第三营攻了几次都没攻下来。
要是时间充足,大可以放一把火烧死他们,但现在没有那个时间。
刘破军到王营长面前把另外两部的情况说了,王营长咬了咬嘴唇,对三个百总大声骂道:“把你们的刀盾手都调出来,配三十个镗钯手,都给老子上。”
几个百总马上去传令,很快所有的的刀盾手都来到前排,第一营旁边的军法官抽出腰刀,大喊道:“退缩一步者,即刻斩首。”
王营长手一挥,一名百总带着这批人冲锋,他们呼喝一声,把盾牌举高,全数冲进一楼,那里有一个战斗组守着。长牌手顶着长牌就往上冲,后面的圆牌手则把圆牌举在头上,守在二楼楼梯口的建奴只见一片盾牌往上面涌来,双方在那里一番混战,明军死伤了十余名刀盾手之后,终于攻上二楼,他们的戚家刀在室内比长兵更好用,后面的镗钯手蜂拥上楼,将二楼的建奴斩杀一空,几名走投无路的的建奴直接跳到街上,被楼下的战斗组杀死。那些刀盾兵接着又往三楼冲去。
食铺的攻击能力大减,王营长不等他们攻克三楼,马上命令最后一个完整的局向前推进。到了离十字街中心路口的前三十步,又一批建奴赶来,这是一批巴牙喇和甲兵混合的队伍,他们竟然在两轮火枪打击下没有溃散,扑上来与杀手队打成一团,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反而把这个局打得节节败退。
东门和南门都响起鸣金声,王营长已经看得到路口不断逃过的后金兵,眼见这个情况大骂一声,抽出自己的腰刀,带着亲兵冲了上去。
北门大街上搭起一道尸体胸墙,有些地方还夹了些门板,胸墙后是三十多个火枪兵,再后面是三十名杀手队士兵,这就是第二局现在剩下的人马。
阵地前面的街道铺满了人马的尸体,给后面的建奴做出了明确的示范,连续几股建奴被消灭后,零落的建奴不敢再往这边硬冲,纷纷从东边巷道绕路。
站在后排的第三营营长到处看看,第一部的其他人还没有赶来,仍然只有他们这个局守在这里,零散的建奴不来,他们阵地前面居然安静下来,但周围的枪声越来越密集。
营长亲兵拿着一把解首刀,来来回回的跑到前面尸体胸墙割建奴人头,然后扔到他自己挑子里面,好容易割完了,两个挑子装满各种表情的死人头,他喘口气,然后过来低声对第三营营长道:“队长,其他人怎地还没来,万一来了大股鞑子咋办?”
第三营营长一脚踩在营长亲兵脚面上骂道:“你狗日尽说坏的。。。。。。”
话音未落,十字街口的东边转出一群密集的骑兵,蹄声隆隆的往这边冲来。
伍长低声骂道:“你娘的营长亲兵乌鸦嘴,快把你那挑子弄一边去,拿刀棒准备好。”
营长亲兵呆呆的看了大街一会,把自己脸上一个耳光,把挑子抬到街边,手执大棒站在了第三营营长后面。刘弟大声指挥,火枪兵排成三排,等着建奴冲近。
建奴前排一个军官大声呼喝着,建奴骑兵开始加速,马蹄声如雨点般密集,地上的青石板不停颤动。
第三营营长多次在演习中看到马匹在胸墙前自己停下,但心中还是有些紧张,面对正面而来的骑兵需要极大的勇气,实战毕竟和演习不同。
八十步,第一排火枪打响,四匹马被命中,翻滚着倒在地上,后面的骑兵绕过后继续冲来,第二轮火枪打放后,建奴阵型再次一乱,地上的尸体阻挡,让他们无法再骑马冲击。
这群后金兵纷纷下马,抽出兵器就蜂拥而来。
第三营营长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后金兵,有些心虚,这一股起码上百人,他们这里只有六十多个,其中还有三十个火器队的,杀手队也是临时拼凑出来,战力肯定不如原来的老战友,他对伍长低声道:“咱们堵了人家退路,不跟咱死磕才怪,刚才在巷口杀得多舒服,刘弟这混蛋非要来拼命。”
伍长吞一口口水,“你就别抱怨了,咱就是这命,就是被这帮杀才折腾的,除了刘大人,其他军官都不是东西。”
两人说话间,后金兵已经冲到三十步,第三轮火枪shè出,七八名后金兵同时倒地,后面的一个后金军官连连大吼,后金兵都没有取出弓箭,而是加快速度猛扑上来。
第三营营长再顾不得抱怨,带队顶到胸墙后,只有伍长来得及扔出一根标枪,一群建奴就来到胸墙前面,前排的甲兵和巴牙喇扔出一波飞剑和短柄斧,打到几名刘家军士兵,然后双方就在胸墙处互相刺杀,建奴急于逃走,此时都是拼死一搏,双方伤亡惨重。
在建奴的持续冲击下,刘家军的阵线也无法维持,很快又演变为混战,刘弟大声吼叫着,火枪兵纷纷丢下火铳,抽出腰刀参与进去。双方的尸体在胸墙处越堆越高,凶猛的后金猎人在混战中占据了上风。
361封闭
“友军呢?都死到哪里去了?怎么好像只有我们孤军奋战的样子?”刘弟气了个半死,只是自己心里不管怎么想,参谋们战前推演的很清楚,满洲人困守孤城,如果坚守到底,无论杀伤多少明军也是死路一条,必须反击中造成明军的大混乱,以少量精锐骑兵突围才算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刘弟发现周围的明军基本都撤退了,一直粮饷充足,没有明军讨要拖欠工资经验的他,哪里知道明军撤退的奥秘?在他眼里看来,政治经济高于军事该是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情,是高级军官乃至文官才应该明白的事情,和一般的小兵没有关系……
但是不管刘弟怎么想,被明军卖队友的刘家军却是根本退不得,在友军全部无影无踪的时候撤退,只能把后背交给敌人掩杀,那样的情况下,比这样面对面的血拼,伤亡可能是十倍甚至几十倍!
所以刘弟没有办法,只能命令士兵死撑下去,半步不退!
亲兵连续刺中两个跳上尸体胸墙的后金兵,他的长枪终于被后面一名大刀手砍断,那名大刀手踩着尸体猛扑过来,亲兵连退几步,躲开大刀手拦腰一刀,再往后退时却被一人挡住,大刀又横砍过来,亲兵往地上一滚,大刀噗一声砍进亲兵身后的一名火枪兵腰中。
那名强壮的后金大刀手抽了一下,那刀被火枪兵的肌肉夹住,一下竟然没取出来,亲兵猎豹般从地上窜起,将大刀手扑倒在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那大刀手同样是身材粗壮,丝毫不逊色于亲兵,两人势均力敌,在地上翻来翻去,都想压在对方身上,他们自己体重加铁甲都接近两百斤,只要压上去,将大占优势。
喊杀声中传来竹哨子声音,是刘弟在向周围的友军求救,亲兵没有功夫去理会,近在咫尺的后金兵吐出浓重的口臭,令人作呕,两人仍在生死搏杀,那后金兵用手死命在亲兵脸上扣着,想挖亲兵的眼睛,亲兵把脑袋扭动一下,突然一口咬在那建奴食指上。
建奴啊的叫了一声,一下疏了神,被亲兵乘机压住,建奴抽出了手,虎吼连连,拼命挣扎,亲兵靠着体重压住他,伸手要去掏匕首,却摸了个空,不知掉到了何处。
那建奴拼命挣扎,亲兵一时也杀不死他,一边搏斗一边晃眼看看周围,发现建奴的箭插中露出的尾羽,腾开一只手抽出一支,猛地向建奴脸面插去,连续几次之后终于刺入建奴的眼睛,那建奴挣扎两下不动了。
亲兵筋疲力尽,不停的喘着气,抬头看旁边,见到伍长也和一个建奴滚在一起,互相卡着脖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过去帮忙,两人一起把那建奴杀死,一人捡了一根兵器要去帮助其他人,十字街口又涌过来一群密密麻麻的建奴。
伍长绝望的道:“你娘的,今天要归西了。”
亲兵哈哈笑道:“我杀够了,多赚了一个,跟着刘大人,这辈子不亏了。”
伍长哭笑不得,他与建奴可不是苦大仇深,打仗归打仗,死了他还是觉得亏。
这时周围突然响起许多哨子声,第一营的另外两个局终于赶到了,他们一上来,刘家军就占据绝对优势,立即将尸墙周围的第一批建奴全部杀死,只有少数后金兵刚才乘乱逃入北门。
尸体胸墙早已经超过胸墙的高度,各种姿势的尸体层层叠叠堆起一人高,第一营的士兵源源不断的从西边巷子涌出,在胸墙前方排出密集队列,火枪射击声不绝于耳,十字街口过来的后金军又在更前面的位置倒下无数。
刘弟的近卫营也出现在街道,他排出一个局往北门运动,打算把北门彻底封死。
伍长哈哈哈的傻笑起来,两侧都有友军,他们已经在安全位置,他赶快到处去看队友,接着就发现了营长亲兵的尸体,他被一支长枪刺中胸膛,已经气绝身亡,第三营营长也受了伤,左手不停的留下血水,铠甲上至少七八道刀痕,脸上也有一道刀口,满脸鲜血。
伍长赶快摸出自己的棉布,这是出发前营长亲兵用开水煮过的,亲兵帮第三营营长解下铠甲,开始帮他止血。
两人正忙着,十字街一阵猛烈的火枪齐射,然后响起巨大的欢呼声,第三千总旗出现在路口,伍长转头一看,北门上也竖起第二营的旗帜,建奴的北门退路已经被完全封闭,从北门城楼到十字街口,刘家军欢声雷动------至于阿敏和多尔衮逃了出去的事情,其实从战略上来说,这两人本来都是野心勃勃之辈,所以跑了的话,在皇太极惨败,威望大跌的情况下,战略上其实却是一个大收获,这一点刘白羽懂得。
巴图鲁的汉人包衣骑在马上,他已经跑出城外,听到满城欢呼声,转头去看看,城头上已经出现红色服装的火枪兵,几名刚刚跑出瓮城的后金兵被城头一阵火枪打杀。北城的两头也开始出现明军的骑兵。
巴图鲁的汉人包衣暗暗庆幸自己跑得快,他扶着牛录额真过了那个街口,就找到两匹无人的空马,巴图鲁接应着他两,一起出了城。
巴图鲁已经吓得脸无人色,那牛录额真身经百战,还算冷静,自己把那支箭杆折断,忍着剧痛骑马赶路。
牛录额真总算想起什么,转头对巴图鲁的汉人包衣道:“你是个好奴才,回去老子要是不死,就给你抬旗。”
巴图鲁的汉人包衣大喜,连连谢谢主子,毕竟在等级森严的满洲是否抬旗可不是简单的出人头地,有时候甚至和现在是否有人权差不多.。
牛录额真其实对自己的命运也没底,这次大半人又丢在滦州,回去会不会被皇太极砍头,他一时顾不得,他希望这两人不要抛下他,他又对巴图鲁的汉人包衣问道:“你还要啥东西。”
“奴才,奴才想要个哑巴。”
刘白羽打马来到尸横遍野的十字街,王营长脸上包着棉布,血水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滴,刘白羽一见就大声道:“王营长你搞清自己是干啥的没有。”王营长看到刘白羽,连忙过来道:“下官一时着急。”
“你是一部的军官,你的职责是指挥和督阵,要是你死了,谁来指挥?”“是,下官知错了。”
“评功的时候你个人的功绩减评一级,第三营不受影响。”
王营长和副千总连连答应。刘白羽跳下马来问道:“防御如何部署的?”“东南两面各部署两个局,就是方才损失有些大,都不满员。”
刘白羽对身后的亲兵道:“调一个火器分遣队给王营长,加强到南面。”刘破军马上分发令箭,吩咐一个中军传令兵去调部队,刘白羽自己拿着一副简要地图继续问道:“确定鞋子中军位置没有?”
刘破军道:“刚抓了几个包衣问了,在东门内的州衙。”
“辐重钱粮在不在那里。”
“在,奴酋走的时候带走了前面的,留下的鞋子压榨的都还在。”
刘白羽脸上现出笑意:“王营长东街配合两个团穿插,第二营第四连主攻,我身边的亲兵队随着第二分遣队都投入东街,一定要在关宁军入城前控制那里,刘弟领镇抚军士随行,不要忘记也派几个军需官去。”据刘弟告诉刘白羽的情况,皇太极在的时候梦想着把四城变为后金领地,那时候多少还有些限制,等他一走,剩下的后金军必定明目张胆的抢劫,甚至屠城抢掠的金银应该不少。
刘弟这时随在中军,听了答应一声,随即问道:“大人,要是其他友军要进去,如何应付?”刘白羽淡淡道:“强卑的抓起来,敢动刀的就地击杀,这事就由你负责。除非是孙阁部和张大人来了,包括马世龙在内的其他人都不准进。卢天生马上派人去北门找个地方,找到州衙的银钱就往那里转移。”
几人大声领命去了。接着卢天生又从北门赶来,他的第一营已经封闭了北大街,每个巷口用一个战斗组堵住,北城的建奴也被分隔为两部分,他专门来街口向刘白羽请示,下了马后对刘白羽道:“大人,北门已经关上,有一支关宁军骑兵从东面绕过来,说想进城。”“不开,你找一个把总去应付一下就是,就说防备建奴,要找上官请示才能开门。”
卢天生嘿嘿笑道:“知道了,兵荒马乱的,一时半会找不到上官。”刘白羽也笑了下,对卢天生道:“当然,咱们占了十字街口,建奴已经必败无疑,关宁军就光来摘桃子,能有这等好事。别理会他们就是,卢天生你还有多少兵能调出来?”
“能调两个营,但是不满员。”
卢天生跟几个军需官布置了任务,又匆匆过来道:“大人,有那许多死掉的后金兵,他们的财物或许都在住处,咱们也去寻一寻。这些畜生刮地三尺,财物不会少。”刘白羽点头道:“我正有此意。”他又叫过聂洪道:“让抓住的那些个包衣带路,去建奴平日住的地方搜,先拿金银珠宝,然后是缎帛,最后能拿多少粮食就拿多少。聂洪带一半中军卫队随行监督,还是往卢天生选的那地方搬。”
卢天生马上道:“选好了。”
“啥地方?”
“北门内的书院,伤兵也放那里,咱们就可以冠冕堂皇的派兵守着,这些将官怕是对书院没啥兴趣。”
刘白羽拍拍手笑道:“这地方选得好。”卢天生倒有点担心的道:“这是读书考官的地方,咱们占了,孙大人和张大人会不会让咱们搬出来?”刘白羽摇摇头:“咱们给他们挣了这么大的军功,谁还会为这小事出头,放心吧,这些大人一个比一个精,他们要是这样的书呆子,也就当不到现今的官位上去,只怕还在翰林院放嘴炮呢。你们马上去,把北城的建奴居住地都抄一遍。”他们几人说话时,预备队第四连从他们身边跑过,进入东街,因为街道狭窄,只能让王营长先部署的两个连主攻,此时东门的炮声已经停止,上面的建奴大多已经抽调或逃散,关宁军随时可能入城,必须争分夺秒的抢在前面。
362破城
本来如果多尔衮和阿敏坚持不走,依赖两人的随身巴图鲁不断反冲锋,这次攻城战依旧是巷战经验不足的刘白羽军的苦战,不过多尔衮和阿敏只怕也很难突围了,多尔衮和阿敏觉得自己是尊贵的贝勒,怎么愿意和这种小城一起殉葬?自然是趁着明军撤退的时机和亲信们冲了出去,让城内的后金部队失去了指挥.
十字街口被攻占后,后金兵的心理迅速崩溃,也完全失去了指挥,东门和南门的后金兵大半逃散,城外的关宁军和其他勤王军并不知情,还在城外小心试探,他们也注意到了城头的异常,但又害怕是建奴诡计,毕竟攻击才开始半天时间,都认为不可能一天就打下来,盼着建奴能自己逃走,大家不用拼命就有军功,而且还可以发点小财。
刘弟被明军坑队友的行为气个半死,自然也不向上汇报进展,甚至安排一些火器队对着无人的巷道轮流开火,做出仍在激战的样子。
第三营的两个连几乎是在东街跑步前进,途中的建奴全都往两侧小街巷落荒而逃,就连王营长都奇怪,刚才还拼死抵抗的建奴,为何一丢失十字街口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赶到州衙,绕过照壁后,发现大门洞开,地上落满银链珠宝和缎匹,卢天生和几个军需官眼睛发亮,急步跑进去,就在大门里面不远就抓到几名正抱着财物的滦州汉民。
卢天生等人用刀逼着这些人带路,进了大堂后往右转,这里是州衙的大仓,里面的几个仓库门也开着,两个建奴包衣刚刚翻上外墙,跳了出去,卢天生根本不理会那些人,直接进了仓库看,呆了一呆,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王营长和第四连的连长也跑过来,看了喃喃道:“起码好几万两金银,还有那么多缎帛,得搬多久啊?”
卢天生知道这些货物的价值,对王营长低声道:“这缎子也是银子,对大人有用,全部都要搬走,你带人去东门,顶住大门,别让关宁军太早进来了。”一群临洮来的明军兴奋的叫着,这些人的口音有陕西、山西、河南,不少被临洮的王总兵一路拉丁抓来的,此时跟着打顺风仗士气如虹,在几个军官的带领下跑出西门的瓮城,进入西大街。
城内密集的枪声和喊杀声,让刘弟若坐针毡,他虽然有些害怕,但又有点好奇,想看看古代战争打扫战场到底是何种模样,他看着各路勤王军源源不断的进入瓮城,终于也按捺不住,带着两个跟班跟在临洮兵后面入城。
几人到了西门大街,地面上到处是血迹,横七竖八的摆满了许多无头的建奴尸体,一些乞丐般的明军辅兵正在录光他们的衣服,刘弟一股胃液涌上来,赶紧转开头,把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抬头时看到刘白羽的认旗在十字街口,刘弟赶紧往前面走去,街道上血流遍地,刘弟踩出一路的血色脚印,当他看到一个脑袋被铅弹打开花的建奴时,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刘弟的亲兵连忙过来拍着刘弟的背,又递过去椰飘。刘白羽吐得差不多了,眼睛有点发红的站直身子,喝了一口水,定定神后大量了一下周围的街道,很多铺子被士兵砸开,里面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
左边一个铺子里面突然跑出一个留金钱鼠尾的人来,刘弟的亲兵手执长枪站到刘弟前面。
还不等刘弟的亲兵上去,后面就追出几名官兵,一顿拳打脚踢,将那人打倒在地,那个留猪尾巴的人在地上大声惨叫着,哭喊道:“兵爷,我是汉民,就是滦州安各庄人,左右邻居都能为证啊。”一名临洮的把总按着他的头,翻来翻去看了,哈哈笑道:“你不是汉民,你是银子。”
刘弟还以为他要敲诈那人银子,谁知那把总猛地一刀挥下,将那人的人头斩落,喷涌的血水把人头冲得一歪,把总一把抓住辫子,提起来仔细看了几眼,满意的挂在腰带上,残留尸身的短颈处还在流出血水,把地上的红色变得更浓。
刘弟粗重的喘气,看着那把总带着人又去了下一家,刘白羽看着地上的尸体,两脚发软,他终于也知道这古代的战争景象了,比起大片更残酷许多。
他喃喃道:“为何要杀百姓。”
刘弟的亲兵大声道:“刘将军,他们不是百姓,是二鞋子,就是该杀。
刘弟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亲兵:“他们也是被逼剃头的,没有头发就是都是二鞋子了?”刘弟的亲兵还是理直气壮的道:“咱们汉人没有这样子的,训导官说没有头发认不到祖宗!”
刘弟知道自己的亲兵最近在兵营到处听人讲打仗,也听了许多训导官动员,只是没想到他接受的是这样的观点,此时周围到处是尸体,刘弟也没有心思教育这个小跟班,摇摇手带着两人继续往十字街街口走去,路上很多地段被尸体铺满,路面流满血水有的地方甚至打滑。
刘弟自己的战靴已经被血水完全浸湿。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刘白羽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或许换一种解释,多尔衮和阿敏血腥屠城,除了极少数无辜者之外,不是做了满洲的炮灰,就是做了残害汉人的帮凶——虽然是被逼无奈,某种意义上也不算是全然无辜…….
接着他在街口又得知刘白羽去了北门书院,又跟着赶过去,这一带都是刘家军控制,两侧全是刘家军的战斗组让他很有安全感。
他见到刘弟的时候,是在书院里靠东一面的魁星楼下,一些士兵从几辆马车上卸下许多缎匹,后面还有士兵牵着一些马从东边络绎不绝的过来。
刘白羽一见是刘弟,过来笑道:“这些靶子怕是把滦州周围都抢空了,州衙库房里面缎帛棉布堆积如山。”
刘白羽对刘弟道:“这些是他们抢的滦州百姓的咱们拿了。。
“咱们不拿就是其他勤王军拿,百姓绝对拿不回去的,就算孙承宗要退,还得靠那些吏目发放,最后也是落到地方官绅亲眷的手中还不如拿去给咱们,咱们再发给愿意去山东垦荒的人。”刘弟长长出口气,他也知道刘白羽说的是事实,自己找根凳子坐了一会,心神才安定下来,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刚才的事,随口对刘白羽问道:“刚才有明军杀百姓好像是临洮的,咱们快派人去跟孙承宗报告一下。”
刘白羽赶紧过来做个低声的手势:“有些话不能说,这可不能去报滦州城里有这许多剃鞋子头的,各官杀些人头假冒都是常例大家都看着那三十两一个的人头赏,你以为孙承宗不知道,咱们一报会得罪多少人。
这些将官就算在蓟州驻防,有时也抓些乞丐来杀了,孙大人带兵多年,真要是认死理,能镇得住这帮丘八才怪,只要不是全城大杀,他不会管也管不住,就他一个人,他能把全城丘八都盯着?”
刘弟嘴唇抖动了几下,终于没有再说,听着里面传来的伤兵惨叫声,站起来,卷起袖口道:“我帮不了啥忙,就帮你去护理一下伤兵好了。”
刘家军乘着城中乱鼻,控制了州衙到书院的道路,卢天生带着三百多士兵一起动手,把建奴存在州衙的贵重财物搬运一空,大街上到处剩下的空马也都拉住,全部往书院送去。卢天生搬完财物后,又搬了一部分粮食,在关宁军入城之前,从州衙全部撤走。
关宁军磨磨蹭蹭的终于入城,他们的炮兵表现也不错,但负责工程的人对建奴十分惧怕,等他们上到城墙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几个刘家军的士兵。
刘家军控制了大路,许多建奴新收的包衣早就没有了英勇,无路可逃,躲藏到了城中的民户家中或是街巷的角落,潮水般的关宁军大呼小叫着冲进城里,他们打顺风仗还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进城就意味着有了抢掠的机会。
南门的尤世禄所部也将大旗立到了南墙,城中鼓号不绝,但所有队伍都失去了建制,谁也不知道是那个营的军号,士兵在伍长的带领下挨家挨户搜索建奴,也同时抢掠收割,稍微有点良心的,收割钱财,没有节操的,直接杀良冒功。
刘家军的部队分为小股,在建奴几个聚居地方扫荡后,又搜得部分财物,刘白羽的骑马亲兵一路吹着竹哨,慢慢回收部队。天黑前大多已经回到书院,卢天生带着镇抚兵开始出门巡视,维持军纪并清查那些还没归队的人。
刘弟在一盆红色的水里面随便洗了洗手,走出书院东门,抬头看去,残阳如血,在东面城墙上染上一片红色,城中升起几股浓烟,北门大街上到处是破门而入的明军。
刘白羽已经点过战利品,过来对刘弟道:“州衙和几个主要地方,搜出近十万两金银,这还是建奴掠夺剩下的,怪不得建奴非要入关呢.”
刘弟听着四处传来的士兵叫骂和百姓的哭喊声,愣愣的道:“真赢了么?或许吧。”
363倪元璐
虽然战后明朝的勤王军让刘白羽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兵过如洗,发出了四城之战到底胜利与否的感想,但是事实上,就是明朝难得的再次胜利,拨掉了后金在关内的据点,北京城再度获得了安全…….
不过话又说来回来了,按照明朝末年的规律,战场上稍微安定下,东林党和其他个党的激烈宫斗又要再度开始了——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就是满洲大兵压境的前提下,东林党也没忘记内斗折腾,直接让左良玉带兵勤王来着……
当然,其实东林党如果按照现代党派的意义上来看,就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概念。
严格意义上的东林应该是和东林书院有密切关系的人,这些人政治上多半是弱智。东林书院的两个创始人,顾宪成高攀龙,顾宪成受攻击后的表现令人惨不忍睹,而高攀龙更是来了个投水自尽以明志。即使是孙承宗和卢象升那样的军事能人,政治上也是大大的不及格。或者如刘宗周和黄道周那样的学术宗师,嘴炮可以给满分如果给他俩的政治能力打分,作者肯定给负分。至于象杨涟那批书呆子,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或者说的明白些,这些书呆子名为儒生,实际上的思想和所作所为,颇有那十年砸烂一切的小将风范。
那么真正执掌朝堂的东林党又是谁呢?说出来会让人吓一跳,原来执掌朝堂的东林党和阉党不但不是势不两立,甚至很多人和魏忠贤有默契甚至有一定程度的合作.
东林前期领袖毫无疑问是叶向高,没有叶向高就没有东林党。如果说叶向高的政治斗争能力是一流的,其它东林的政治斗争能力就是渣五,一群又傻又呆的书生。而叶向高为了维持住这群呆书生不被全部搞死,更多时候在支持东林的对手,在更多的支持浙党和阉党。所以连樊树志那样的晚明史专家都认为应该把叶向高归入浙党的行列。
东林中期的领袖大概得算是钱龙锡。钱龙锡也是一个妙人,开始和魏忠贤的关系相当的要好,天启四年杨涟等一大批东林被搞死了,钱龙锡却超升为礼部右侍郎。天启五年开始钱龙锡和魏忠贤闹矛盾,先调到南京任吏部右侍郎,六年削职回家,躲过了天启七年对阉党的清洗。魏忠贤倒台后钱龙锡入京成了东林领袖。
(有人搞不清为什么东林既然把袁崇焕弄进了逆党名单,为什么有部分东林还支持袁崇焕,在袁崇焕问题上自己先内斗了起来。原因很简单,他们的领袖成分很复杂,立场很犹豫,底下人就很难办了。)
东林后期的领袖范景文和倪元璐同样很有趣。《明史??范景文传》:“魏忠贤暨魏广微中外用事,景文同乡,不一诣其门,亦不附东林,孤立行意而已。”倪元璐在天启年间也不附东林,和浙党因为是老乡多有联系,所以樊树志认为倪元璐开始是浙党。崇祯元年,杨维垣攻击东林,倪元璐突然成了东林急先锋,而此时魏忠贤早死了,东林也已经掌权。
倪元璐(1593-1644),字汝玉,一作玉汝,号鸿宝,浙江上虞人。明天启二年(1622)进士,历官至户、礼两部尚书。李自成入京,自缢死。福王谥文正。所以说网络上说东林党人在崇祯皇帝死的时候无人死节,却是地摊文学了.
当然倪元璐也可以说是帝党,和钱龙锡一样是崇祯皇帝为了整合东林党才捧起来的东林领袖——倪元璐和阉党结怨是因为天启七年(1627)出任江西乡试之主考官,时宦官魏忠贤垄断朝政,败坏纲纪,元璐出考题讥讽之。思宗即位,诛魏忠贤,元璐才幸免于祸.
甚至如果思路广一点,周廷儒其实也可以算作东林党人,他的老师是叶向高,起复也是靠的东林党人为主体的复社,周廷儒起复之后也投桃报李的大量启用东林党人,周廷儒之所以不被算作东林党人,是传说周廷儒毒死了复社领袖张溥——但是明朝末年官场上真真假假的事情多了去了,尤其东林党人发明历史是有历史渊源的.更重要的是,张溥死的时候,东林党人可没觉得周廷儒是杀人凶手,要声讨周廷儒,而是高高兴兴的和周廷儒做了交易,当官去了——所以周廷儒也是东林党人,周廷儒和张溥的事情是东林党人内部斗争的说法,其实也说得通,另外说出很多人想不到的事情,张溥死后,他生前围着他转的东林党人都忙着当官去了,身后事还是被很多东林党人骂成人渣的马士英大力帮助的…….
因为东林党人这个概念本来就是问题多多,倪元璐身上帝党和东林党人的属性也是分辨不易,所以刘白羽也不知道倪元璐来见自己是干什么的,只好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等着倪元璐说出来意,自己随机应变了
倪元璐旁敲侧击了几次,见到刘白羽都是没啥反应,终于明白刘白羽这人不好糊弄,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最后只好图穷匕见:
“青山居士这次击溃满清,让我们东林党人扬眉吐气,打的皇太极那蛮子酋长望风逃窜,可见国事还得靠我等东林党正人,什么满洲边事全坏在东林党人身上,无非是有些阉党余孽再造谣罢了…….”
满洲边事全坏在东林党人身上那是扯蛋,大半是坏在东林党人身上那是事实!满洲崛起之前,李成梁就曾想拉拢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对抗努尔哈赤,却被言官们破坏,李成梁晚年就看出万历三大征之后东北军实力大损,已经无力压制努尔哈赤,提出辽东汉民撤回关内,又被言官们破坏,甚至弹劾——这事虽然是朝廷文官的共识,但是一贯讲究政治正确的东林党人们显然嗓门最大,出力最多..
等到楚党熊廷弼出阵辽东的时候,熊廷弼虽然没到辽东之前,没少抨击持战略撤退的李成梁,但是到了辽东之后,从实际出发,采取了正确的收缩策略,反正努尔哈赤这伙人打仗不错,内政不行,抢不到大量物质就活不下去.让努尔哈赤气的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林党内阁决议,将熊廷弼给免了,派另外一个人去接替他,此人也是东林党,名字叫袁应泰。袁应泰是个好官,也是个杰出的水利专家,可以说,在东林党中,他很优秀,不过他有一件事情不会,那就是打仗。
袁应泰到任后,一改熊廷弼之前的做法,将城外大量蒙古流民放入城中,结果一个月后,努尔哈赤便率兵进攻,沈阳守将贺世贤拼死抵抗,关键时刻,那些被招抚的蒙古流民开始露出真面目,他们大肆在城中进行破坏,攻打守军,与后金军里应外合,贺世贤战死,几万大军覆没,沈阳沦陷。好像努尔哈赤在关外辽地攻克的城池,很多是依靠这种奸细混入的办法;看来不是努尔哈赤攻城强——(事实上如果守军积极抵抗在没有大炮的情况下攻克一座较高大的城池的代价相当大,野猪皮时代后金的人口根本就消耗不起),而是明军将领或者说明军指挥官愚蠢,多次让奸细混入城中里应外合。
攻陷沈阳后,努尔哈赤一刻也不停,又攻辽阳。辽阳堪称辽东第一重镇,比沈阳城还要高大坚固,壕沟围绕,又有红衣大炮,按理努尔哈赤的八旗兵凭借双手是无法攻进城中的。但因为袁应泰轻敌,自视能文能武,对付区区后金蛮子小菜一碟,因此逼迫守军出城与后金军野战。战斗结果:三万人的辽阳守军被后金六万骑兵全歼,无一人生还,战况之烈!后金军进城时,袁应泰尽到了大明臣子的职责,并未惊慌,从容穿好官服,佩带宝剑,面向南方,自缢而死。
袁应泰死得像个烈士,像个忠臣,但这不足以掩盖他的无能!也不能掩盖东林党人在辽东边事的混帐所为!
至于后来东林党人王化贞导致关宁惨败,东林党人钱龙锡推荐的袁崇焕杀毛文龙,导致后金入关,东林党人出于自身目的反对拥立福王,甚至让左良玉出兵翻盘,结果南明剧烈内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不再重复.
辽东边事造成的问题,引申出明朝灭亡的惨剧,后来关于东林党人的误国,更是多得数不清了……
当然,非要挑东林党人的优点也不是挑不出来,比如说郑成功就是钱谦益的记名弟子,不过郑成功军事上也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的错误,其实如果南京之战能和其他南明义军配合好,未必不能恢复东南半壁……
刘白羽正神游物外的发呆的时候,倪元璐咳嗦一声,对着刘白羽说道:
“青山居士,其实建奴打战也就是一般,只是汉奸太多,才让建奴反客为主,这次北京之战不就看出来了么?建奴细作在的时候,王师屡屡受挫,你扫荡和建奴勾结的汉奸之后,建奴就步步失败……”
无非就是没有汉奸蛮族其实不可怕这套,也就是老生常谈——只是,刘白羽忽然觉得不对,老生常谈是老生常谈,倪元璐这个时候老生常谈,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364东林党人的算盘
“汝玉[倪元璐]的字,你其实是对着晋商去的吧?”刘白羽对官场拉帮结派不是很熟悉,对于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下掩盖的经济斗争却是一针见血,立刻就明白了倪元璐隐藏的文章…….
“青山居士果然是……正是如此,北方的晋商实在是太过分了,当年就曾开关放达延汗逼宫,这次满清破口,没有晋商居中协调,鞑子汉语都说不利索,知道哪是哪么?”倪元璐涨红了脸粗声粗气的说道……
“这也就算了,魏忠贤这个阉人能迫害东林,横行不法,不也是靠着这些背靠晋商的北方士大夫支持么????这次正好顺藤摸瓜,接着青山居士打京畿汉奸牵连出这些蛀虫的证据来,一网打尽…….”
这……刘白羽也是服了这些搞政治的,自己打京畿汉奸是为了给自己造声势,也是暗示崇祯,自己在京城里,以后类似这样打击皇帝威信的事情多了,你敢留我在朝么?
但是刘白羽这是造反的思维,倪元璐等文官却从文官斗争的思维出发,给刘白羽的行为另外一个解释…….
当然,从后世的角度来看,倪元璐这种思想基本就是腐儒之见,崇祯这一朝,其实就是中央权威不断降低,地方军阀势力逐渐成型,最后中央权威土崩瓦解的事情——说穿了就是即使把持了这个中央,也没什么大的价值,当曹操都用不上.所以很多文官一直为之高兴或者为之不安的刘白羽进京,入朝为官的事情,刘白羽本人是敬谢不敏的……
刘白羽严格来说,其实不是正路子文官出身,没经过科举也就算了,连被视为旁门的国子监【郑成功走的就是这个路子,里面的含金量,可想而知.】也没有,是因为所谓仙丹有功被封为礼部尚书的,实际上和给嘉靖皇帝炼丹的道士差不多,不过是士林鄙视的对象和笑话罢了.——何况刘白羽本人也没有和魏忠贤势不两立的意思,甚至还借了魏忠贤运作下来的盐道差事,其实按照东林党喷人的标准,骂几句也不是不行.因此刘白羽生死不明的时候,想迎合钱龙锡和崇祯皇帝的言官没少阴阳怪气的说话,甚至编出了刘白羽本人不学无术,所有的学问其实都是骗了一个隐士手稿,欺世盗名的说法…….
当然,话又说来了,东林党虽然号称文官集团的代表,实际上还是因为对立面是魏忠贤这个太监闹得,东林党重要成员汪文言还是渎职在逃公务员呢——所以其实刘白羽这出身其实在东林党内也不算啥…….
不过刘白羽当然不能直截了当的拒绝倪元璐,论起典故啥的,刘白羽这个现代人也不是满脑子八股文,脑洞大开的明朝文官的对手,索性就拿起了转移话题,含沙射影的法宝……
“汝玉,君子有经有权,有些事情,明知道正确,却也是不能做的,这是老成谋国之道……”
如果倪元璐知道网络语言立刻就会吐糟刘白羽这是万金油回复,不过这句话还是让倪元璐立刻火了: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有容乃大千秋几?无欲则刚百世师.比武守疆驱虎豹,论文说理寓诗词.为官首要心身正,盖世功勋有口碑……”
“这是青山居士您自己的名言吧,怎么这次反倒是要东林诸君子和晋商那些卖国贼汉奸同流合污呢?青山居士你……”
那不是我说的,是我山寨林则徐的……刘白羽心里吐糟道,却是摇了摇头,对着倪元璐说道:
“实话实说可就难听了,汝玉,你怎么还不懂呢?晋商岂止是一群商人,这九边重地里面多少边军靠的是晋商活着?多少边军的将军是晋商的子侄,女婿?甚至这北方文人,没有晋商在背后撒钱铺路,能高举之后被重用的又有几人?动晋商就是意味着动九边所有人!这文人也倒罢了,动了九边的边军,你不怕他们勾引建州入关——汝玉你明白了么?”刘白羽一副老师教学生的口吻.
“青山居士您说的固然有道理,却是太暮气了!难道不除掉晋商的这个国家的毒瘤,满洲就没入关不成?与其放任晋商卖国,让国家元气丧尽,还不如奋力一搏——反正这次建州入寇,青山居士你的家丁就把不可一世的建州杀的大败,还怕和晋商勾结的汉奸边军么?”倪元璐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你当军事是2大于1,3大于2,所以3大于1么?刘白羽心里卧槽了一下——晋商的问题其实还不是朱元璋闹得,边境上放了几十万兵,朝廷玩的还是小财政,让当兵的自带干粮为国打仗,诸王作为监军——可是朱棣夺位之后,作为监军的诸王自己就成了监控对象,军队没了监督,手里还有钱干子,做出什么事来算稀奇的?
根据经济规律,作为农耕和游牧分界线的地区,必然有着巨大的商机,必然形成商品交换,无非是两套办法治理,一是效法宋朝搞这个专卖,那个专卖,从根子上把晋商这个群体矮化,这点和大明朝的小政府根本不相容,二就是效法满清,对蒙古采取攻势,维护晋商在蒙古的利益,否则的话,这种利益集团不是骂几句汉奸或者是用政治手段能解决的…….
事实上,比起大明朝万历时期晋商的实力已经是被东林党大幅度打压了,大明朝万历时期晋商是一等一的难惹,王崇古、杨博、乃至前首辅张四维都是晋商人家,彼此之间又结姻亲,盘根错节,荣辱与共。
那么给晋商利益进行交换行不行呢?其实也不行.
东林党和晋商的斗争,说的现代一点就是所谓的西北金融资本和东南海贸资本的斗争。晋商两大财源,一个就是和蒙古的边境贸易【边境走私】一个就是在内地放贷,按理说和在东南玩海洋贸易的东林党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中国在明朝是银本位的,晋商放贷实际上也多是商业贷款,和杨白劳黄世仁之类的高利贷不是一个路数,大额商业贷款必然是以银作为单位的——关键就是这个了,由于墨西哥特大银矿的发现,造成了白银的贬值,以及西班牙不重视实体经济,只想当二道贩子的原因,大量贬值的白银通过东林党掌控的海洋贸易流入中国——说句时髦的话,类似美联储印钱太多造成和美元挂钩的人民币也随之贬值,就是所谓的输入性通货膨胀.
东林党的根本就是江南士绅,海洋贸易得力的大头,根本不可能停止海洋贸易让晋商的银子保值,而晋商因为白银贬值的关系,商业贷款的生意半死不活,只剩下对蒙古贸易着唯一出路,偏巧皇太极入关前,满清已经基本控制了东蒙古和中部蒙古——所以晋商无论是什么立场,要想做生意保住饭碗,或多或少都要和满洲有来往的.
晋商其实也不是满清的铁杆,东林党人卢象升练兵也是靠晋商资助的,总而言之,晋商和东林党的问题,其实说穿了就是两种资本的斗争——崇祯皇帝协调不好这两者的关系,造成了崇祯年间的变局罢了.
倪元璐让刘白羽对晋商出手,认为晋商问题仅仅是一个军事问题,纯属是二十一世纪网络历史学家附体,以为很多事杀伐果断就能解决…….
不过话又说来了,除了叶向高,孙承宗等少数人,东林党人的政治智商也就那个样子了,除了靠着人多嗓门大之外,栽赃陷害都玩不明白…….
刘白羽心里正鄙视东林党人政治智商的时候,倪元璐却是完全理解错了,也不顾文人的体统了,拉着刘白羽的手说道:“青山居士您不必瞻前顾后,您大败满洲之后,京师里的奸臣也是无话可说——”
倪元璐看到刘白羽表情僵硬,还是不肯表态,越发会错意了,说出了东林党的对刘白羽的底牌:
“这次多亏青山居士您慧眼独具,揪出了钱龙锡,袁崇焕这两个混在东林党人中的阉党余孽…….否则这次就可能被奸党翻盘……”
我xxoo!倪元璐这句话算是彻底提醒了刘白羽,啥叫东林党人?东林党人就是打着为国为民的名头搞极端政治斗争的主儿,如果以国家大局来衡量东林党人的政治智商,那东林党人的政治智商基本为负数,从万历到永历,没有东林党人为了党派私利,不顾大局的无下限政治斗争,建州那种内斗频频的野蛮人如何能夺下万里江山?甚至从东林党人本身来说,在自己的江南主场,还被小福王,马士英等人翻了盘,失去了南明的大义名分——也就是外战外行,内战也外行的主儿.
但是,换一个标准,东林党人的政治智商就直接突破天际了,把大明搞得乱七八糟,神州陆沉,最后还由东林党人的后人编撰明史给祖师洗地洗个干净,不但没了祸国殃民的名头,还成了后世正人君子的代表,大明朝的希望啥的——东林党人求名的政治智商直接突破天际了…….
刘白羽把自己的视野从国家调整到东林党人官斗的主场,想了又想,倪元璐反客为主,乘胜追击的想法还真不是没有道理——你们不是想接着钱龙锡,袁崇焕一案打击东林党么?那我们东林党直接就和钱龙锡,袁崇焕切割,然后把钱龙锡,袁崇焕定性为汉奸,再把战火引导晋商身上,操作得当,这次东林党的危机不仅不是一个危机,反而是借攻击晋商为后1台的北方文人的大好机会,甚至能把北方人彻底赶出朝堂,东林党一统天下.
365祖大乐告密1
大明朝的清流喷人的本事那是一流没错,治理国家的本事么……就不说伟光正的东林党了,就说被称为明朝良心,鹰派大佬的夏言首辅吧,政治正确玩的比当今的公共知识分子还熟.
当初嘉靖年出了宁波争贡的事,大明良心夏言就上本,说海商多半为海寇,所以朝廷应该加强海禁——道理说的没错,可是江南武备废弛你老人家难道不知道么?
不过对于清流夏言来说,江南武备废弛是以前造成的——身为官军难道连几个倭寇都顶不住,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强硬二字立起来,自己流放千古才是正事.
按理说吧,这种愤青思维也没啥大问题,作者本人也不是没有嘴炮愤青过,问题是小老百姓愤青那就是一发泄,夏言你一个大明首辅【相当于政府总理】,用愤青理论治理国家,那就是老百姓的灾难了.
于是倭寇之患从此猖獗起来。乃至闹到荼毒东南,糜烂数省,大明膏腴之地,尽为倭寇所侵扰。甚至有真倭一路辗转到南京城外,闹的天翻地覆。
直到后来胡宗宪、戚继光、俞大猷、谭纶等人整兵剿倭。前后折腾了十几年,糜费军饷数百万,百姓伤亡近百万,才算是把倭寇基本敉平,俞龙戚虎谭二华的名声,都是那时候,拿倭寇刷出来的。
这还是明面上的损失,后遗症更是巨大无比,祸害百年.一是因为为了抵御倭寇,江南士绅之中,勾结倭寇的劣绅淘汰了良绅,出现了海商,士绅,海寇一体的人物,代表就是郑芝龙,二是江南士绅看透了朝廷的虚弱,于是在万历年间敢于用群体**件抵制朝廷的钦差.
而且丰臣秀吉想攻中国的野心也不能说和倭寇无关——毕竟在一般人看来,倭寇不过是无组织无纪律,被日本战国淘汰的三流武士罢了,这要是日本精锐武士倾巢而出,打下中国也不是不可能吧…….夏言为了名声,处理宁波争贡的手段简单粗暴,造成的后果极为严重.
其实说穿了,宁波争贡的事说穿了就是一个治安问题,朝廷脸面罢了,非被为了要名冲昏头脑的夏言弄出了天大乱子,这让皇帝怎么还能相信你?
所以后来夏言又在北方想玩这一出,嘉靖二十五年陕西总督曾锐上疏请复河套,夏言大力支持,世宗刚开始被忽悠,默许夏言,后来世宗中途变计,责夏言强君胁众——根据传统的观点,夏言是被奸臣严嵩昏君嘉靖陷害的——可是如果和嘉靖换位思考,你夏言的愤青逻辑把宁波争贡这种小事捅出了倭寇这种大篓子,现在又想在北方玩这一手要名的手段,嘉靖除非是疯了,还敢再信任这个人么?
求名的所谓清官比贪官更坏,因为贪官除了少数心理有问题的,还知道做事什么的要有底线,求名的所谓清官跟狂信徒和疯子差不多,很多时候根本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刘白羽知道东林党人的德行,不过他也知道崇祯时代进京城当首辅就是进了监狱一般,只有在外掌握兵权才是王道——只是要拒绝这些东林党人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
刘白羽也不顺着倪元璐的话说,对着倪元璐说道:
“莫要以为陛下已经没有选择,这位天子精明着呢,据说要为张江陵【明朝宰相张居正,因其为湖北江陵人,故称之为张江陵】翻案呢,这一招出来,我辈东林可不好应付啊.”
听说崇祯皇帝要为张居正翻案,倪元璐顿时没了主意——小皇帝这一招天外飞仙可是打在了东林党人的死穴上…….
东林党人的精神祖宗是历朝历代的清流,本朝追认的精神祖宗是为了名坏事有一个一个的夏言,直接祖师就是顾宪成了,顾宪成起家就是靠喷张居正发家的——主要是喷张居正0
顾宪成之所以能被万历提拔,甚至后来容忍顾宪成的喷子嘴,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在历史上是坚定的反张派。当初成立三元会,就专门发表对张居正新政的不利言论,称其为神奸鬼政。万历对张居正不满不是一天两天,只要是攻击张居正的,有别的毛病都不要紧,都自然被万历看做忠臣栋梁,因此对他还想要破格使用。乃至于万历言官系统的人物,也大多是因为倒张卖力,才被提拔到这个位置上。
可是后来没想到,顾宪成反对的不是张居正,而是要求名,靠实打实的政绩求名,顾宪成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耐心,于是索性玩起了喷人**,专门喷大明朝的内阁。张居正倒了,换了太平宰相申时行,也要被顾宪成变着花样的骂,反对张居正旧法的拥护者王锡爵,也一样跑不了。这时候万历才认清,顾宪成只是敌人的敌人,但不是自己的朋友。
【ps清流只是说基本不受贿,不代表人家不爱钱——南京的风月之地,除了隶属南京礼部教坊司之外,多托庇于清流官。比如刘一儒、邹元标等等,都是清楼背后的大靠山。
这些人地位高,战斗力强,是大明朝最为恐怖的一群存在,谁敢惹他们?清楼托庇于他们门下,也算是可以花钱买平安。便是连教坊司下属的清楼,也有不少结交这些人,逃避花捐,把金花银截留下来自用。】
与这些官对比,勋贵势力如今早已经有名无实。即使魏国公掌握南京兵权,但也受制于南京兵部,因此托庇于他的清楼,无论档次还是规模,都无法与“飘香院”“倚翠楼”等相提并论。魏国公都这样了,一般的勋贵更不用说了,明朝崇祯时期,靠着南方人在朝堂上人多势众的优势,将三饷提编加到北方头上,对南方要求减税。乃至浙江一年上解茶税仅纹银十二两,又不顾实际情况,将各种税收加到了北方头上,最终导致民变四起,流民打进了京师……
崇祯皇帝也是被东林党人逼的没有办法了,钱龙锡和袁崇焕除掉了毛文龙不要紧,反正大明朝武官和文官的家奴区别不大,可是除掉了毛文龙,失去牵制的建奴围着北京来了一次自驾游,还差点让崇祯皇帝当了英宗第二,这就让崇祯对东林党人起了非常大的警惕——甚至进而对所有的臣子结党十分反感,于是索性用给张居正平反的一招给东林党人一个天外飞仙,彻底打乱东林党人的进攻——只是崇祯皇帝似乎忘记了,张居正也是结党的,而且论起结党的本事比东林党强出八条街不止,张居正结党有戚继光这种名将,冯保这种权利极大的太监,甚至连万历的老妈都是站在张居正这边的……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朝廷么,起起落落才是正理,经过皇太极这么一闹腾,大明朝的钱可就更不够用了——现在当家可不容易,东林党人退一下,未必不是好事…..”刘白羽暗示到.
倪元璐听了刘白羽的话,却是更加心烦了,他是东林体制派的代表,不像钱谦益那样和江南的商人混的很熟,也不像顾宪成那样名比天高——只是此人在财政上还算是有点心得,是个能吏范畴的人物,论起政治斗争实在不行,也只好信了刘白羽的胡言乱语,表示东林党人愿意配合刘白羽逼宫…….
与此同时,崇祯皇帝私下召见了祖大乐,决定好好的问一问刘白羽怎么能两年内组织起这么强大的军队,毕竟自己富有四海,如果能得到刘白羽强大的奥秘。不是占有十几个山东县城的刘白羽可以比的.
虽然刘白羽的兵书那不是什么秘密,皇宫里有几十个版本,不过在崇祯皇帝看来,兵书这玩意就是一个似是而非的东西,当年戚继光写的纪效新书那也是遍地都是,结果精妙处根本没写出来,谁练成了?
“祖将军,抬起头来,你是大败皇太极的功臣,在阵眼里,只有功劳,哪里有什么罪过?”
“罪臣不敢!那袁崇焕逼着罪臣去攻打刘白羽的山庄,结果罪臣被擒,早就该死了,这次就是戴罪立功,也不能赎罪,只不过罪臣想把刘白羽的秘密都告诉陛下,所以才苟活下来……”|祖大乐按照刘白羽教的,一副粗人模样,痛哭流涕,却是暗自观察崇祯皇帝的表情,神态..
“不要说这种话,你有什么罪?有罪的也是袁崇焕那厮,什么事情都敢做!快起来,快起来!”崇祯皇帝本来对于祖大乐这种不能一死了之的败军之将没有什么好看法,不过是看着祖大乐似乎得到了刘白羽的强军之法,甚至可能得到了刘白羽的秘密,才和颜悦色的对待祖大乐罢了,厌恶的神态,肢体语言却是免不了的…….
政治家是一个演员,但是皇帝一般来说都是不太合格的演员,毕竟不像大臣那么多顾及,又有无数人揣摩皇帝的心思,再加上半路出家的崇祯皇帝根本没受过这方面的培训——却是被祖大乐看了个通透,祖大乐没想到自己拼死拼活为了皇帝,皇帝却实际上是这么看待自己,再想起刘白羽的信之不疑,折节下交,心中对大明朝最后那一点忠臣也是淡了.
366护士之争
祖大乐彻底下定决心之后,语言也就流畅起来——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撒谎这东西讲究的就是真中有假,全是假的那叫瞎编,除了少数智商有问题或者心理有问题的,不会有人相信,祖大乐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要实话实说,什么事情要九真一假,受命袁崇焕去攻打刘家庄,然后被刘白羽擒住的事情他自然是半点也不撒谎的,直到自己是如何脱身的时候,祖大乐才开始了九真一假的陈述.
“青山居士,不刘白羽那家伙假仁假义,要给我一个前程,前提就是效忠于他个人,我祖家是将门世家,只忠于大明朝廷,如何能效忠别人…….”祖大乐义愤填膺的表决心…….
类似的话语,崇祯皇帝估计听了几百回都不止,自然是有些烦了,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的说道:
“祖大乐将军出身将门世家,一片忠心朕半点也没有怀疑,这个不必说了,不过祖大乐将军,刘白羽的虚实如何?为何用兵如神,却是要细说一下的.”
崇祯皇帝自然也是看过刘白羽的兵书的,也曾经找懂军事的文官,太监和边军军官一起研究过,结论让身为大明天子富有四海的崇祯皇帝非常失望——他们认为刘白羽的兵书说的是天花乱坠,其实说穿了就是两字——砸钱!
纸上谈兵谁不会?土地主还知道把牛养壮了能多干活呢,何况是这些大臣呢?刘白羽的练兵之法,说穿了就是用钱砸,一方面给丘八们一天吃三顿白米饭,五天吃一吃肉的奢华待遇,一方面就是根本不喝兵血,吃空饷——这种待遇练不出强兵都活见鬼了!
这种用钱练出强兵的办法,不用刘白羽吹牛,老军伍们谁不懂?但是…….
但是这种用钱练出强兵的办法是非常不合算的,毕竟除非是想造反夺取天下,否则哪个军官不是为了发财才当军官的?大明朝财政就是那个样子,一年发八个月饷银都是一流的待遇了,还要经过文官们的提留,挪用.不喝兵血,吃空饷,军官们就得倒贴钱帮助朝廷养兵了——这不是傻么?其实说穿了,明末的军事问题,归根结底就是财政问题.
再说了,强兵有用么?野战很有用没错,堂堂正正的战斗之中一千强兵把数万乌合之众大的落花流水也是比比皆是——建奴不就是靠着精兵在堂堂正正的战斗之中击败了人多而不精锐明军么?历史书上这种以少胜多的战役也是让真真假假的历史爱好者津津乐道,穿越小说里也是一直喜欢少数精锐击败大量炮灰的战斗不是?
但是,其实翻看历史书,真正的强者都是用少量精锐加大量炮灰行动,取得一个个胜利的.为什么呢,因为实际战斗里,海量炮灰磨得少量精锐毫无办法,黯然收场的更是比比皆是.需要把大范围的治安战的时候,要么你就是对居民玩种族灭绝,强制集中那套,要么就是数量少的部队被海量炮灰活活拖累,拖垮.
论到守城战,一帮壮丁依靠城池让天下强军没有办法的战斗也是比比皆是——其实说穿了,冷兵器时代王道就是少数精锐配合海量炮灰…….
像刘白羽这种用钱练出强兵的办法,练出强兵之后的维护费用是一个天文数字——反正崇祯皇帝算计过,大明朝的这点收入,如果按照刘白羽的标准养兵,就算文官们不上下其手,武官们不喝兵血,吃空饷,也顶天能养二十几万罢了.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然后问起了祖大乐:
“世人都传说青山居士手下有铁甲军十万,祖大乐将军以为这话有多少水分?”
“铁甲军十万没有,这军盲就知道胡说八道,铁甲十万得需要多少钢铁?有钱也没处买去不是?不过铁甲军十万是没有的,在刘家庄铁甲军只怕就有两万,如果加上日本,高丽的驻军,铁甲军十万没有,三万也是有的…..”祖大乐苦着脸说道.
“铁甲军三万也不简单了…….”崇祯皇帝听了祖大乐的话,越发皱起了眉头,铁甲军十万的传闻他一直当笑话听,铁甲军得需要多少钢铁不说,能穿着铁甲的士兵体格能差了么?想体格好,那肉能少吃了?养得起么?崇祯皇帝根据大明文官虚报冒领,大明武官喝兵血,吃空饷的经验推断刘白羽的铁甲军有个五六千就不错了——李成梁纵横东北,亲兵也不过八千,就已经是北中国最强大的武装了,李成梁的亲兵也没有人人铁甲这么奢侈不是?
“不过刘白羽手里的部队,皮甲和只护住要害部位锁甲确实相当多,如果加在一起,臣估计五六万也是有的……..”
“再加上他打破皇太极的所谓成吉思汗的天马——难道说此人的实力已经在满洲之上了?”崇祯皇帝没想到刘白羽的实力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顿时脸色剧变,手都颤抖起来.
“和满洲比?他差的很远了,青山居士一病,二十多万佃户逃走,还带着武器,却碍于名声不去追回来——此人满嘴仁义道德,实则赏罚不明,只靠着小恩小惠收买底下人,成不了器的.”
“青山居士可能是读书读傻了,民为贵不假,这民是指的士子将军,可不是升斗小民——刘白羽对小兵大方了,一般的军官不能喝兵血,吃空饷,他又任人唯亲,最信任的是自己的亲戚和辽东老乡,刘弟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懂得个什么?升官没指望,发财又不让,底下人自然心中想着陛下的恩德,所以我才能趁乱就拉走了数百战兵……”
崇祯皇帝心中赞同祖大乐,刘白羽这人过于好名了,估计还真是读书读傻了,要当的是圣人英雄而不是开国太祖,这种人手里实力再强,只要自己不犯错误,也成不了什么大害,只要自己想办法把刘白羽弄到南洋去和洋人作战,他也就不能管中原的事情了,只要他不造反,封什么南洋王,高丽王又如何?不过就和蒙古草原上的诸多王爷一个样子么?
崇祯皇帝忽然又想起刘白羽愿意做张义潮的话,心中更是觉得此人读书读傻了,张义潮入唐朝为人质,让唐朝不费一兵一卒恢复了凉州和河西走廊,可是下场是什么?张家子孙被唐朝用不承认节度使继承的办法,挑起了敦煌内乱,最后张家被曹家取代——刘白羽这人就是再厉害,也没有宗族帮衬,一旦早死,或是子孙少,也就不成为威胁了…….
崇祯皇帝想来想去,觉得刘白羽自己完全能通过虚名控制,朝廷的问题还是在北方建奴,这次皇太极在北京惨败,按照蛮夷的传统,就要内斗分裂了,如果这时候能给建奴致命一击,建奴烟消云散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白羽,东林党,崇祯皇帝,算是各打个的算盘.准备在北京这次朝会上大干一番的时候,导火索却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
刘白羽一直觉得古代不重视军医那是脑子有病,所以早就组建了一个这个年代堪称豪华的军医团队,仅仅是能进行简单外科手术的就有四十多名,还有女护士近百名随行——但是因为自家的胜利出乎意料的顺利,伤兵不是很多,许多大明的勤王军军官就去刘弟那里哀求,要到刘白羽的军医那里医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其实也不是明军不重视军医,问题是这年头医生的培训基本垄断在医术世家手里,没有师承的游医,基本和神汉无异.
而且医生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不管什么时代,治病救人的医生都赶不上给有钱人健身,开补药的医生不是?至于和手里有刀的丘八打交道的医生,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另外刘白羽仙丹的名声大名鼎鼎,许多勤王军的各级军官未尝没有借机买药的心思,毕竟钱没有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屁都没有了不是……
至于崇祯皇帝不待见刘白羽,和刘白羽的部队混的太熟可能被崇祯皇帝穿小鞋的事情,反正法不责众,也就那么回事了,再说崇祯皇帝的小鞋有没有还不好说,自己的小命却是要紧……
而对于刘白羽来说,这种结交各地军队,暗藏人脉的机会也求之不得,而且大明朝的老百姓对于外科手术什么的,相当惧怕,好一点的练手对象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进了北京城外临时的军医院三个月,大明的各级军官才发现其实刘白羽对治病救人的标准实在是太高了,不光是那些医生,就是所谓只能辅助的护士其实也会治病救人,而且刘白羽手下的护士都是认得字,会写字的——虽然都是记账用的俗体字,不过又不是让她们去考科举,能教学生,给自己的部队也配一只军医队伍,那自家的军队战斗力岂不是大大提升,比得上几十铁甲么?
367抢亲?
军医是个好东西,各路明军都眼馋的很,如果不是刘白羽军表现的过于强势,不可一世的鞑子都被杀得大败,这些勤王军才不管恩将仇报是什么玩意,半夜把亲手治愈自己的医生护士一棒子打昏了,用麻袋一套——反正这次勤王结束之后就各回各家,刘白羽本事再大,也管不了不是?
硬的不行,软的自然就免不了,只是一打听,这刘白羽军的女护士都是相当于一般部队的战兵待遇,一帮穷的和叫花子一样的卫所兵就没了这个心思,这军医虽好,一帮人养不起就是,毕竟军医的待遇不算,药材也不是一般的土鳖用得起的不是?
唯有财大气粗的关宁军才有这个本事,祖大寿也是个儒将,论起歪歪心眼不输于文官,在自己的亲兵之中,找出了一个眉清目秀却又身体相当强壮,基本相当于现代高帅富模板,叫做祖青云的,给了一个千总头衔,以及一百多两银子,让他去想办法追求刘白羽军的护士长白云,成功了就让这家伙领个实权游击,不成的话就当一辈子亲兵去,这点本事也没有,活该不能当官.
祖青云这家伙外貌符合现代高帅富模板,行为却也是如此,先是骑着一匹白马来和白云耍帅,而后又给白云买了若干首饰等等,总之就是现代高帅富泡小资女的路数.
只是结局却和祖青云预料的不同,白云是把糖衣炮弹的糖留下,炮弹砸回去——也不表个态,祖青云实在没办法,叫了一百多关宁军跪在野战医院,口中喊着恭迎夫人,自己带着四个亲兵穿了进去,扔下了三百两银子的聘礼,这算不算抢亲,就见仁见智了…..
祖青云进到野战医院里,正拉下脸来要叫娘子的时候,却发现白云身边多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憨厚的黑大个,不过身上穿着一件明晃晃的钢甲,几个亲兵也是穿着锁甲,虽然人数少,装备却是不错,气势也不见得就比自己弱了…….
“这位将军,不知道我家娘子和你是什么关系!?”祖青云心里就知道这人穿的和祖大寿都有一拼,一定是刘白羽军的军官,而且全副武装,只怕不会是什么好路数…..
黑大个是个实在人,要是和小白脸祖青云对打没问题,玩软的就不行了,一句话就漏了老底:“我不是什么将军,差的远了,不过是新建一连的连长——对了几个月前还是班长来着的…….”
连长,班长都是什么玩意?祖青云顿时就脑子迷乱了,大明朝的军事制度混乱是没错,可是连长,班长这种东西可是听都没听过啊.
大明朝军队官职是相当乱的.
先说总兵,总兵是派遣官职,无品级,带兵多少不定.有战事的时候带印领兵出征,打完仗印信上交.还分有总镇总兵和地方总兵,总镇总兵相当于军区司令员,地方总兵就像游击队司令员,不过是派遣的.
副将,明朝严格意义上没有副将这一级别.一般是牵制分化总兵的需要,但是后期变成总兵的接班人,按理说明朝总兵下面就是参将.以上总兵参将游击均为临时任命派遣的.千总和把总也不准确.这两个官职都是嘉靖后期设置的,起初各对应6,7品武将,后来随着明军总兵都烂了大街,这两者自然演变成了非常低级的武将.
明朝正统军职从低到高应该是: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都指挥使、五军都督府.
明朝后期为了军事需要,总兵数不胜数,带几千人也是总兵,带几万人也是总兵,如果再加上虚报人数吃空饷,这就是更难说了……
当然再难理解,也比连长,班长这种让祖青云莫名其妙的东西要好,毕竟根本没听说过不是?
好在祖青云不懂不要紧,憨厚的黑大个却是老实人,对着祖青云说起了自己的老底:
“连长管一百人就是说是百夫长,班长管十个人,就是十长了,至于将军,刘白羽大人说了这将军分少将,中1将,大将少将对应的至少是师长,师长管1万人,我差的太远了,可能一辈子都不够呢……”
这话如果叫文官御史知道刘白羽在明朝军职之外另搞了一套,立刻就会上纲上线到图谋不轨什么的——祖青云长得虽然比绝大多数书生更文雅,也会一些文人的小句子,文官思维自然是没有的,而是根据大明朝的武官地位做了换算…….
关宁军军队制度是什长、队长、哨官、把总、守备、都司、游击、参将、副总兵、总兵,也就是说这家伙是什长提拔刚成为哨官的?就算是刘白羽部队待遇高,军官也比关宁军值钱,这家伙顶天也就是个把总而已,和自己这个游击根本就没法比…….而根据大明朝的军队惯例,官大一级都是相当大的差距……
祖青云看着这个憨厚的黑大个自然就起了轻视的心思,于是面带微笑的说道:
“这位兄台,原来你不过是一个哨官,如何能与我这个游击相比?上官的家务事,你还是不要管了吧!娘子……”
就在这个时候,白云从憨厚的黑大个身后闪了出来,皱着鼻子对着祖青云说道:
“祖青云,实话实说了吧,你我没有缘分,你把聘礼拿走就是了…….”|
祖青云哪里会走,如果娶不到白云这个军医,祖大寿哪里会给什么游击给自己?急忙说道:
“白云,你在这里,还要出手服侍别人,也就管着十几个小娘,有什么出息?如果跟着我走,祖大寿将军说了,也给你申请一个游击头衔,这以后吃香喝辣不在话下…….”
只是哪里祖青云想到,白云平时温柔的性子是职业需要,其实真实性格属于小辣椒,女汉子之列,又是极端现实的女人,如果说刚开始还贪图祖青云的礼物,现在却觉得不用给他留面子了.直接讽刺道:
“祖青云,你以为我是那不知道军里虚实的女子?你这个游击能管多少人我不知道?关宁军也就是三千亲兵能拉出啦全国野战,防守的时候加上民团辅兵也就是三万人,你又不是祖家的嫡系,手里平时能有三百战兵就不错了!”
白云想了想,下了决心,拉住憨厚黑大个的手:“与其跟你祖青云,还不如和黑土哥结成夫妻呢!”
这剧情神逆转了,憨厚的黑大个觉得自己躺枪了,急忙红着脸解释:
“我配不上你,你是天仙一般的人儿……”黑土不是没意淫过白云,只是觉得人家不但长得仿佛天仙,还会起死回生的医术,身边追求者众多,自己则是憨憨傻傻的不说,就是军中的官都没有人家的大,如何敢去追求这种仙女?
只是黑土不知道的是,白云对他还真是实心实意——倒也不是白云喜欢这种仿佛人形魔兽的尊容,而是因为白云身为护士长,能无意中了解到很多信息罢了.
黑土虽然人憨厚,其实是性格老实不是脑子有问题,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的,因为刘白羽方法正确,反而比很多看似聪明的人更能做事,这次召集炮灰攻城,他是唯一没有逃兵的连长,被刘弟推荐,已经列入了刘白羽的提拔名单.
白云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军官,不过刘白羽公开说要给每个连长以上军官配上倭国,波斯美女为妻之后,很多人对不许丈夫纳妾的白云就冷淡起来,想到这里,白云索性就看上了老老实实的黑土,前程远大,为人又是忠厚老实——好吧,外貌是有点那啥,不过身为秀才小姐的白云如果说早年还想要什么翩翩佳公子的话,经历了流民生涯,险些被几个看似文质彬彬的书生卖入火坑之后,早就不在乎这个了……
祖青云却是仿佛雷劈,看着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完整的黑土,顿时气得失去了理智——自己输给年少多金的公子哥问题不大,输给这个看上去像黑熊,心眼也和黑熊差不多的家伙算怎么回事?然后又觉得白云既然能看得上这种像黑熊的货色,只怕脑子里是非观念也相当有问题,自己用礼物银钱打不动她,说不定直接抢亲反倒是合了她的胃口.
想到这里,祖青云顿时怒火中烧,也忘记了祖大寿叮嘱的最好不要和刘白羽冲突的话了,冷下脸来: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请夫人回去!”
祖青云带来的一百多人就是干这个的,顿时嗯了一声,就要上来抢白云,白云一看势头不对,祖青云居然敢来硬的,于是尖叫起来.
黑土人看起来憨厚,下手可是半点不软,抽出自己的重剑,足有三十斤重,舞动起来,呼呼的风声打的人脸都有点疼,仿佛拍苍蝇一般,把要冲上来抢亲的祖青云和两个亲兵都拍了出去!
祖青云其实是祖大寿的同性恋人之一,皮肤什么的保养的比一般的小家碧玉还好——现实毕竟不是武侠小说,除了刘白羽这种有位面商人系统金手指强化身体的,都是要刻苦锻炼的——那年月又没有什么健身房,这皮肤好了,功夫自然也就是花拳绣腿了......
368冲突
这货是人么?祖青云感觉自己脑子里面仿佛一个闷雷,震得脑子昏昏沉沉不算,浑身肌肉仿佛都失去了控制,使不上力气,眼前一片漆黑,半天才算是回到了这个世界,视觉和听觉才恢复过来.
抢女人被情敌揍了,是个男人就忍不住,祖青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好歹没有不清醒的去单挑,毕竟自己外面有一百多人呢!
“请夫人回家,谁要敢拦着就给我打倒了!”祖青云虽然气个半死,却记得刘家军相当难惹的事实,掌握一个分寸,毕竟打伤人是一回事,打死人是另一回事,前者只要低声下气,多赔些金银也就罢了,毕竟大明朝军队里,能用钱解决的,就不是一个事.
至于白云现在不愿意,祖青云也不觉得是多大个事,女人们,没成亲之前总要矜持一下的,可无论如何不愿意,被男人抢来,多来几次,肚子搞大,男人再甜言蜜语的哄一哄,为了孩子,女人也就老老实实出嫁从夫了不是……
白云虽然有点小女人的心计,可是哪里见识过一百多壮汉一起对着自己扑过来的壮观景象,也惊呆了,不由的尖叫起来.
祖青云仗着人多,毫不理会的准备人上去抢人——让战地医院里的军官们兴奋的吹口哨加油——大明朝的丘八们,除了少数高级军官之外,抢亲是一个重要的婚姻手段——也先他妈就是从卫所那里抢来的,其实边境上,卫所兵因为和农奴差不多,正经人家女孩谁乐意嫁过去,一般都是和蒙古人抢来抢去——所以这玩意在大明军人眼里,就是一种喜闻乐见的娱乐,根本不是一回事……
“别动,否则放枪了!”战地医院外面忽然有人大吼一声,接着就是关宁军的惊呼,乱成一片,祖青云冲了出去,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是几十个刘将军的士兵结成了长枪阵,前排是锁甲配长枪,后排直接是三排火枪密密麻麻的对着祖青云等关宁军!
祖青云吓了个半死,毕竟军中打架什么的,也是大明军队的常事,但是摔跤斗殴和拿着长兵器,穿着盔甲就完全是两回事了,后者明显是火并么!
大明军队里的事情和文官们品级,清流浊流是不一样的,其实就是看谁的拳头大,而现在对方虽然人数少一些,却是武装到了牙齿,祖青云立刻就浑身都软了,想要对着人解释:
“这位将军,我是来……”
“全体关宁军,都给我跪下,放下武器!”带头的一个白面军官大声喊道.
跪下,放下武器?那岂不是任人宰割么?祖青云身为祖大寿的亲兵出身,大明军队内部军队互相火并他见得多了,自然不能这么傻:
“这事要评理,就得我家祖少保【祖大寿从北京逃走之后,崇祯皇帝无可奈何,不敢处置,反而加封为少保】和刘弟将军来,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说是不是?”祖青云嘻嘻哈哈的走过来,想变武斗为文斗!
毕竟在祖青云看来,刘弟这人好说话,又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好对付的很,只要不被这愣头青杀了,就一切好说.
战地医院里的军官们却是发现领头的白面军官面色不善,都觉得这趟浑水躺不得,于是装睡的装睡,装病的装病,没人出来做和事老.
“不跪下,放下武器,那就是敌人了!”白面军官冷哼一声,把手一挥,几十只火枪中的第一排轰然开火!
关宁军是来抢亲的,顶天预备着打架,哪里会想到对方直接火并,身上都没有甲,离得又近,顿时六七个人惨叫着倒下,在地上翻滚起来!
祖青云哪里想到对方下手如此之狠,顿时呆住了,刘家军火枪第一排的士兵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装弹,瞄准,再度对准了关宁军士兵.
这可怎么办?关宁军士兵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自己这方面人多,可是没有甲,冲击严整的长枪阵就是自杀,有心想跑,又怕失掉了战兵身份,只好一个个口里说着误会,准备放下武器……
“哼!军伍中的一点小事,就直接杀人,你们这么嚣张,刘弟将军知道么?青山居士知道么?”一阵马蹄声响起,祖青云抬头一看,却是呼呼啦啦来了数百人的马队,也都是锁甲护体,高头大马——有这排场的,在刘家军之外的,也就是祖大寿了!
祖大寿也是谋定后动来着的,这人政治上的狡猾不输于任何一位文官,他的算计也是两头不吃亏,祖青云能用软手段给自己找到一个军医固然是好,找不到也不吃亏——如果和刘白羽交恶,也会让崇祯皇帝信任关宁军不是?
崇祯皇帝将袁崇焕下狱问罪,祖大寿既寒心又害怕,率部东走,崇祯皇帝无奈之下让袁崇焕写信招回祖大寿,孙承宗也遣使抚慰,请祖大寿立功赎袁崇焕之罪,祖大寿便又回到了关内.
1630年(崇祯三年)春,后金军攻克明朝永平等四城,皇太极听说祖大寿的族人居住在永平三十里村,就命令军队去抓人,得到祖大寿一个侄子及其亲戚家属。皇太极给祖大寿侄子一所住宅,并派兵监视。
于是祖大寿觉得多疑的崇祯皇帝已经不信任他了,于是他自己从不只身离开军营,出入都带着大批亲兵,生怕叫东厂的特务抓了去——只是关宁军的钱粮还是得靠崇祯皇帝,所以崇祯皇帝的信任也很重要,这次和刘家军起了冲突,祖大寿其实心里是相当高兴的.
如果刘家军的首领是和自己一样的丘八,祖大寿可根本不敢这么玩,大明朝的军官在文官看来,不过是领着朝廷军饷的土匪,只要不出乱子,土匪头子火并关朝廷屁事?
不过刘白羽是当世大儒,自然要脸,所以祖大寿才敢耍一把威风..
只是祖大寿没有想到的是,白面军官根本不买账:
“一连监军白承恩奉军法行事!无关者请离开!”
“连监军?这是什么官衔,百夫长么?我是大明关宁总兵,比你大着不知多少级,还不把武器放下!军中斗殴还用起武器来了!你懂不懂规矩!?打了几个胜仗,就不知道上下尊卑!?我非要代替刘弟将军教训你不可!”
祖大寿鼻子都快气歪了,在他看来,军队里最讲究上下尊卑——你拿上级来搪塞我没关系,拿军法?军法是文官管理我们高级武将的玩意知道不?你这个小官也配谈军法?
“你比我大多少级没用,我们刘家军的军官犯了错也是上军事法庭,由刘大帅【刘白羽】制定的军官合议团公审!就是刘弟将军,除非由我投敌或者违反操典的瞎指挥,也只能关禁闭而已!何况你又不是我的长官!”
这都说的什么啊?祖大寿听得满脑子星星,明朝按理说,总兵副将之类的是要走都察院三堂会审之类的形式没错,实际上兵部的文官合议一下,也就处置了,大名鼎鼎的戚继光不就这样么?真要是武官权力这么有保证,李成梁还至于养狼自卫么?还至于养出建州女真么?袁崇焕假传圣旨杀毛文龙,那是有时代背1景的,袁崇焕是蛮子又不是疯子……
再说了就是都察院三堂会审之类的形式,也是针对副将,总兵级别的高级武官来说的,你丫一个百夫长也要享受这个待遇?这人不是傻子吧!
想到这里,祖大寿气乐了,指着白面军官说道:
“军法那是上官治理你们的,你还当真了!?”
“军法最大,他违反了军法,冲击医院重地,就是刘弟将军亲来,也不能让你把人抢走.”白面军官斩钉截铁的说道!
“官不大,脾气不小!我替刘弟将军教训你!给我上!”祖大寿被连监军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官挡住,如果找不回面子,在诸多军头那里就没法做了,所以无论如何祖大寿也不能退!
“身为军人,就是死也要守住军法!诸位准备!”白面军官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周围的士兵也出乎祖大寿意料的没有半点退缩,长枪兵结成圆阵,里面的火枪兵也结成圆阵,背靠背准备抵抗关宁军的骑兵.
这……祖大寿反而犹豫了,毕竟杀一两个人是一回事,这种可以算小型战争的就是另一回事了,刘家军可是杀败了建奴的强军,真要是惹怒了刘弟,自己被这熊孩子杀了,可就太不值当了…….
就在此时!一阵仿佛地震一样的马蹄声响起,白面军官和他的手下顿时大喜,祖大寿却是面对愁容——这么大的马蹄声震得人都几乎站不稳,除了刘白羽那种仿佛大象一样的夏尔马骑兵,别无分号了.
当刘弟听到了手下的兵丁和关宁军对峙了起来以后,他迅速地带着夏尔马骑兵赶到了现场。他发现这时候,对峙的双方已经有了摩擦,有几个人已经开始被杀伤。还好,所有的人都没有丧失理智,还没有人准备发生大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