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百万新戏
冯晓刚和许帆、葛尤下了车,礼貌的拒绝了几个冲上来采访的记者,进了电动门。
上了楼,刚到了孙老爷子家,就听见里面笑声不绝,十分热闹。
冯晓刚按铃,管家开门把他们迎了进去。大客厅里衣香鬓影,人影如梭。除了易青、依依、孙茹和周讯、大齐等人,还有很多业界的老前辈也到了。
冯晓刚一眼就看见大监制大导演吴司远先生和北影厂的厂长、中影集团的董事长,广电部的当家龙头韩山平正站在孙老爷子旁边低声细语着什么。
客厅的一角沙发上,坐着齐世龙和王敬松师生两代宗师,虽然他们在圈子里没什么实际影响力,但是桃李满天下,地位超然,周围也聚集了一群人。
冯晓刚原来以为只是自己几个人的一个私人拜访,没想到弄出这么大场面。他当然知道最应该应酬的是哪些人,连忙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向吴司远、韩山平和孙老爷子那边走去。
孙老爷子看见冯晓刚夫妻过来了,哈哈大笑,把孙茹和依依、易青招呼过来。
孙老爷子拉过易青道:“听说已经你们见过了。这个是我去年收的关门小徒弟,叫易素,不成器,晓刚你以后多提携他吧!呵呵……”
冯晓刚和许帆对望了一眼,打量着易青暗暗纳罕,不知这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会被孙老头相中,单看外表除了有点虎气之外,好象也没什么特别过人之处。
象冯晓刚这种见识的人,当然会认为这个男生是靠了孙茹地关系以孙家未来东床的身份获得孙老爷子青睐的。当初只知道这小子和依依与孙茹这两个大美女几乎形影不离。却没想到他这么大来头,那今天孙老爷子搞这么大场面,恐怕不是为了他冯晓刚,而是为了这个关门爱徒了。
冯晓刚原来是打算过来给孙老爷子拜个年,问声好就走的,这样看来今天孙府是要晚宴了。要是别人,冯晓刚夫妻两个早就告了罪走人了,他们俩也是出了名地不喜欢应酬。但是孙老爷子请客,哪敢不给面子,何况还有韩山平这样权势熏天的人物在。这种联谊的机会平时找还找来。
孙老爷子看看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了,便招呼众人入席。孙老爷子示意易景和孙茹坐在主人家的位置招呼客人。他们坐得离孙老爷子特别近,反倒是依依初出茅庐,辈分低微,坐到了席末,挨着几个不相干的人。
今天的菜色是纯正的中菜,基本都是国宴或满汉全席里的菜式,王敬松的面前摆着罗汉斋十八色素菜,是孙老爷子的管家特地打听了与会客人地食性之后为他单独预备的。
孙老爷子先给韩山平和易青介绍,他对易青道:“他你一定在媒体上见过了。中国政府管电影地人当中。以他的官儿最大。同时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我年轻的时候收的第一个徒弟,我一辈子收过四个徒弟,头一个就是他。”
易青连忙站起来,隆重的给老师兄敬酒,心里却在想:“韩山平是老大,还有一个徒弟是孔儒,最小是我,不知道还有一位师兄还是师姐是什么来头。”
接着孙老爷子又给韩山平介绍了易青。然后又给易青介绍吴司远和席上的几位大腕。
在中国影坛,象谢进导演、田桦、泰仪老人这样地位超然的著名前辈导演或者前辈演员,并不是掌握实权或者说可以影响到电影业某方面运作地人物;现实中。张一谋、冯晓刚这些当红的电影家也是所谓的实力派。
真正能左右中国电影业并且沟通政府与艺术家关系的,都是孙老爷子和韩山平这些一只脚踩在官场,一只脚踏足影视圈的人物。
这些人接受各个影业公司的干股,在大型影业的董事会又是重要股东,同时,几乎所有影视基地的各个行当,无论是服装道具还是群头老大们,都会定期层层进贡;为剧组服务的这些部门,无论是提供道具还是出租场地,甚至承包盒饭地商家,都有惯例的油水一层层的往上进贡,小制片给制片主任,制片主任给大监制,监制给投资商或者影业部门地负责人,而孙老爷子、韩山平这些人,就是金字塔的尖端全国这个行业各个渠道累积起来的财富聚集到他们手上才是最后一关。,当
所以无论比能力影响力,还是比财富,他们这些人才是电影业的真正大鳄。
世界各国各地区电影业的情况也大多如此。不同的是在好莱坞扮演这种角色的是几大电影公司的主席,在香港担任这个角色的是娱乐圈黑势力的几个黑社会社团的扛靶子;中国会形成这种情形,也是几千年官场文化下的一种中国特色吧。
孙老爷子给易青他们一一做了介绍。然后对易素道:“我今天要告诉你一件事。明年你在电影学院就念大三了。你知道电影学院的学制,头两年学基本功,后两年是有指寻下的实践,大四你们就要出去实习了,大三下半年,你们基本就没有什么课程可修,照惯例是和表演系的孩子们合作,拍一场大戏,一般是个话剧,然后在兄弟高校和本院巡演。我的意思,你和小茹明年就不要参加学院的大戏排演了,我会跟学院方面帮你们打招呼请假。”
易青楞了一下,大感不解。大戏排演对一个导演的统筹能力和专业能力是非常好的锻炼,为什么不让他们参加了?
孙茹却好象早就知道了什么一样,行若无事的在向周讯殷勤劝菜。
孙老爷子道:“我是打算让你们两个换一种形式锻炼一下。明年我打算从中影集团走出品发行,自己投资一部戏,易素,由你来独立导演。”
孙老爷子这话是跟易青一个人说的,但是周围的几个人几乎同时听到了。不但易青目瞪口呆,周围的人全楞住了,长桌后面的人知道什么事,也都纷纷安静下来。一时间,席上突然鸦雀无声。
冯晓刚和葛尤等人面面相觑。虽说孙老爷子爱徒心切,力捧易青,希望他能成名趁早;但是一个刚刚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大学生,只不过进过几次剧组,对很多部门运作都还不熟悉的菜鸟,怎么能让他独立担纲一部胶片电影的导演呢?这也未免太过心急托大了,怎么也该先让他跟个名导做一段副导演甚至是导演助理、场记之类的锻炼一下才是。
孙老爷子仿佛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他夹了一个虾仁放进嘴里,淡淡的道:“论年纪论资质,让这么一个后辈这么早独立执寻一个电影,实在是托大了些。过,我还是以为易青这孩子是可以胜任的。去年阿拉伯国家电影展的时候,想必在座各位有很多人都去看过了,号称平电影王国的伊朗,一次影展出了四部获奖电影的导演在三十岁以下的盛况,其中年龄最小的导演,只过十九岁,另一位女导演,也不过二十三岁。各位请想想,为什么阿拉伯人能做到,我们中国人做不到?”
伊朗是世界上平电影学青最多的国家。在伊朗,小孩从六七岁开始,就会有机会通过各种渠道学习到电影知识。阿拉伯妇女青时受各种限制非常严格,但是很奇怪的,只有在学习电影上,伊朗人会赋予妇女同样的权利,而且妇女只有成为导演才能使唤男人,因为在剧组里导演最大。所以伊朗有大量的女性导演,而这些女导演又是下一代孩子们成为电影创作者的最好启蒙。
因此伊朗被称为平民的电影王国。在伊朗,完全没有发行的问题,所有的众都可以成为独立制片人,经常有一个家庭或家族成员凑钱拍电影的事情。一般只要五、七万美金就可以拍一部电影,因为伊朗电影的演员常常就是自己家的亲人担任,片酬全免,成本自然大幅降低。而整个国家良好的电影氛围,也使得大部分小成本电影,可以赚到一些钱,所以有人开玩笑说,伊朗人热衷于投资电影超过投资外汇和股票。
什么原因造成这种奇特的现象,谁也解释不清,唯一遗憾的是这个国家的贫穷,使他们几乎拿不出上百万美圆的稍大一点的制作。所以各大商业电影节基本没有他们的电影获奖,只有在一些艺术电影节上,能够看到伊朗电影。
孙老爷子说的那两部年轻导演拍的电影,一部是1030年的《一双球鞋》、一部是98年的《飞鸟》,是反战题材的艺术影片,当时在国际上反响极大。孙老爷子以此做比较,易景当然感到压力巨大,后背都冒汗了。
孙老爷子看着易青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除了让小茹给你担任副手之外。山平会亲自给你担任出品发行的工作。而我也会请我的老朋友,也就是吴司远先生屈尊来做你的监制,剧组的其他基层人员,有他们从中影集团给你调拨聘用,这样的阵容,要是你再不能拍好戏,那只能证明你个人的能力有太大缺陷,怨不得旁人。”
易青深吸了一口气,受宠若惊。席上的人已经是议论纷纷,几个当寻演、编寻的羡慕的啧啧连声——他们当年出道之时,去哪里找这等好事,哪有前辈肯这样扶持自己。
第一部戏就由韩山平、吴司远这样的人亲自把关,这等奢侈的事到哪里去找。更何况易青才不过二十几岁,就有这样的机遇,将来自然是可限量。
孙老爷子笑着对易青道:“去年北影的宁豪拍了个《疯狂的石头,票房和风评好象都不错。听说他用了还不到三百万的投入。明年这部戏,我给你的资金限额,也是三百万。如果票房赔了,将来毕业后你去你老师哥的中影集团慢慢打工赚钱,把赔掉的钱还上,要是赚了,管是赚五百万五千万,哪怕是上了亿,这钱都是你个人的,该怎么奖励剧组的成员,到时候也是你作主,连小茹也不例外。”
易青知道孙老爷子的意思,如果自己把票房拍赔了。说明能力还是不行,所以是叫让他去韩山平手下受点磨练的意思。
不过三百万……易青暗暗叫苦,人家宁豪是参加了刘德桦地亚洲新星计划,他的电影是中影华纳横店影视公司出品的。小出品单位。小制作,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最便宜地。现在他这个戏,一上来就是从中影公司组班子,那些杂七拉八的化妆道具服装场记灯光剧务全是全国最好的——也就意味着同时又是全国最贵的,想想都头大!
三百万,不知道够什么的。
易青挠了挠头,想想总算自己还有一个女主角依依,现在已经小有名气了;摄影师罗纲、美术杨娴儿,这都是能力超群的人才,录音师何风、李佩佩……这些人的酬劳大概可以省下不少吧?他们总至于要赚自己的钱吧,这样算下来。易青心里倒也安定了不少。当然有吴司远先生这样的理财高手,又是前辈导演把关。三百万小制作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多年隐居,出门都只坐北京现代轿车的孙老爷子,接二连三地高调力挺这个叫易青的年轻导演系学生,虽然外界那些媚俗地媒体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新闻点,但是业内人士却能清楚的看出,这位影坛大亨对自己的关门爱徒期许之声。
看准了易青是绩优股的众人,纷纷一改开席时的冷淡。对易素曲意结交,一时间虚辞与谀言共舞,场面话与顺耳话齐飞。易青和孙茹也少不得要应酬几句,陪大家喝个几杯。
席间觞筹交错,酒香衣香,言笑晏晏,说话的这些人恐怕自己也分不清哪句是虚情,哪句是真心。
依依实在是非常不喜欢这种场合,只觉得心里烦躁。半点也融入不了这个气氛。她也努力地想听听这些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希望能对自己将来立足于这一行有点帮助。可是就是听的云里雾里,搞不懂他们话里到底有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这些听起来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
孙老爷子家的宴席,自然是珍贵百味,象依依这样的贫家女孩,很多菜式见都没有见过,想象都想象出来。一盘菜端上来,简直就像个艺术品一样,依依怎么看都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个吃法。要是以前,在外面吃大席面,易青是绝对要做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她只要吃易青夹到盘子里的就好,可是今天吃了两个小时,她的肚子还是半饱不饱地。
好容易到了流水菜色上到了八果甜汤,今天的菜都上完了,略嫌气闷的几位客人就向主人家告了罪,纷纷起身,在客厅里四散而坐,聊天消食。
客人们都分做一堆一堆地,心意各一,各交各的朋友,各半各的事,象这样的宴会,可以拉的关系,可以谈的事情太多了,说不定一碰杯,就成就了未来一个月热炒的铺天盖地的某条新闻。
依依看了易青一眼,今晚他是当之无愧的男一号,酒酣耳热,脸红扑扑的正在陪孙老爷子喝甜汤。席上除了他和孙茹祖孙两个,还有韩山平和吴司远还在低声细语;冯晓刚夫妇和大齐、周讯正在说他们自己的事。葛尤是出了名的能吃,还在集中精力对付一碗才动了几汤钥的翡翠排翅,看来葛大叔对甜食没什么兴趣。
虽然如此,易青的还是每隔三四秒,眼神往依依这里扫一次,看得依依有点不好意思。她知道能进这里赴宴的全是人精,要是被人看出来取笑上几句,她这薄脸皮可挂不住。依依连忙偷偷对易青嫣然一笑,放下自己的筷子,跟孙老爷子和孙茹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席而去。
她谁也不认识,更不想认识谁,一个人挑了一个最安静的角落。她独自站在窗边,临窗俯瞰楼下的万家灯火,禁脸上浮起微笑。任凭周遭世界如何变化,再有浮华名利、纸醉金迷如烟云过眼,她还是觉得,世间只有平民百姓槽糠夫妻的那种相濡以沫的生活,才是最为纯净可爱的。
正在她傻傻的数着楼下的灯火的时候,忽然觉得鼻畔一阵高雅已极的神秘香水味儿,沁人心脾的传来,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她抬头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见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一脸落寞的悄然站在窗前。看她面貌文雅秀美,充满了知识女性特有的书卷气;身材清瘦高挑,带着一副金边眼睛,一身白色男女两宜的燕尾服更衬得她高贵大方,出尘脱俗。
那女子明显是个非常敏锐的人,第一时间就觉察到有人看她。她略一侧身,就看见了依依。
显然,她是个阅人无数,人生经验远远超过了她本身年龄的人。在接触依依眼神的那一刹那,一丝惊讶惊艳的神色籁然从她眸子中略过。
很少有人,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敢于直视依依的眼睛,这一点依依从小就知道。她眼眸里那种特殊的清澈与灵气,往往会使异性迷醉,使同性自惭形秽。
这个女子第一眼与依依的目光相汇,坦然注视了两秒之后,就转移开去。依依也同时被她眼睛里那种特殊的表情,一种落寞清高,傲骨兰心式的雅致深深吸引,只觉得这个女子如同她身上的香水一样神秘且迷人。
“嗨!”依依今天晚上第一次萌生了想结交对方的念头,她怯怯的说道,打招呼的方法显得有点笨拙。
那个女子微微一笑,仿佛一个大姐姐见到了一个可爱至极小妹妹一般看着依依,她笑得时候非常优雅美丽,露出一口如贝如珠的白牙。
“嗨!周依依小姐!我叫宁倩华,刚从香港来。我的朋友叫我阿华,或者华姐。”
“您认识我?”依依惊讶的问道。
宁倩华淡然一笑,道:“最近关心娱乐圈的人,谁不知道未来的双料最佳女配角周依依呢?”
依依脸都红了,不好意思的道:“香港金像奖还没有评呢。”
宁倩华看着窗外迷离的夜色,道:“非你莫属。”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看过那个电影里你的表演,同年龄的女演员中,向你这样水准的演技,整个华语电影圈找不到第二个。”
这时,佣人过来奉上饮料。宁倩华拿了一杯红酒,而依依只是拿了一杯矿泉水。
宁倩华道:“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很注意你。你好象很不喜欢这种场合。”
依依随口道:“我都没吃饱。在这样的地方,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手脚该往哪里放。”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宁倩华给自己的感觉十分的亲切,一种奇妙的缘分感在依依心里油然而生,只觉得可以百分百信赖这个人。于是不管什么话都可以脱口而
下页而出的告诉她。
宁倩华回头,有点厌恶的看了一眼身后那些放肆言笑的红男绿女,转头对依依微笑道:“我们两个这点倒是志趣相投。只不过,我是从小在这个圈子这些场合长大,经历太多而厌倦了,不知道你年纪轻轻,怎么会跟我这老太婆有相同的感受。”
依依甜甜一笑道:“华姐若是老太婆,圈子里一半的女明星不整容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这种恭维宁倩华一辈子不知听了多少,不过由依依这种毫无心计的清纯女孩说来,倍觉真诚,十分受用。
两人越聊越是投机,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晚宴已渐渐接近尾声,众人都有了倦意。这时,孙茹过来,说孙老爷子请宁倩华小姐过去聊两句。
宁倩华跟依依打了个招呼,起身向孙老爷子走去。看来老爷子是要单独介绍宁倩华和易青认识。
依依不禁好奇的问孙茹道:“小茹,我刚认识的这位宁倩华姐姐不知是什么要紧的清高人物,怎么老爷子不在席间一起介绍,要这么郑重在这个时候单独介绍给易青啊?”
孙茹听了以后大吃一惊,讶然道:“会吧!你连她都没听说过吗?你跟她聊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她是谁!”
第十五章 职业经纪人
宁倩华,现任香港最大的经纪人公司“华新财团”的高级行政助理。其母为该公司总裁陈书芳女士。陈书芳曾是梅燕芳和张国容的经纪人,现在是张雪友的经纪人。
只1973年陈书芳创办香港“华新娱乐,,是首家聘请外国音乐人来港表演的华人娱乐公司。1976年首办“华人歌手个人音乐会”,其中包括著名歌星汪鸣荃、邓莉君、许官杰、罗闻、徐筱凤和后期的梅燕芳、张国容等。
1982年“华星,成立唱片部,发掘了新人梅燕芳、吕房、杜德威等人,公司同时把他们推向了国际音乐市场。
1987年陈书芳再创办“恒星娱乐’。张国容、沈典霞、李智等均为其签约艺员。
宁倩华是陈书芳独生爱女,7岁起在美国游学,独立拿下七个奖学金,五个学位。她从小淡雅高洁,从不愿意依靠父母荫顾,也因此不愿继承母亲的事业,只愿在公司里挂个行政助理的名头,交自己喜欢的朋友,做自己喜欢的事。
只1992年,年仅十九岁的宁倩华为公司主办钢琴家理查德菲克莱德曼、魔术师大卫柯波菲、歌星惠特尼休斯顿、迈克尔杰克逊等到香港的演出,大获成功。宁倩华顿时威震业界,众多明星认为她的经纪能力和敏锐目光甚至超过母亲。争相聘请她为自己策划星路。
只1995年陈淑芬再次创立香港娱乐公司“天星,。宁倩华协助乃母,成为新公司一系列演出计划地主要策划者,担纲大梁。
在1年多的时间里,宁倩华主持举办了音乐家雅尼、歌手张雪友、草蜢、Beyond等的音乐会及演唱会。1996年12月至只1997年初。为张国容举办告别歌坛7年之后首次个人演唱会。
只1997妒年7月,,年仅24岁的宁倩华代表香港“庆祝回归委员会”邀请作曲家谭盾谱写交响曲《天地五人,大提琴家马悠悠、张雪友等众多明星加盟音乐会。
香港回归后,年纪轻轻地宁倩华忽然生出厌倦情绪,放下如日中天的事业和正在大把捞钱的公司,告别母亲,只身环游世界。
其后,宁倩华只在梅燕芳、张国容两位巨星过世之时,回到香港,以朋友身份并且接受其母亲委托。打理梅、张两位的丧事及本港的各种纪念活动,由于她策划得力。每次纪念活动华新都因之大大获利,因此香港某些媒体也抨击她“大发死人财”,宁倩华对此屑一顾。
去年也就是2006年,著名的香港才字美少女组合中的阿娇被无良杂志偷拍到换内衣的裸胸镜头,全港艺人愤慨不已。宁倩华受成龙大哥委托秘密返港,和母亲一起组织策划全港艺人大游行,向特区政府施加压力。要求修改相关法律,加大执法力度,封禁肇事杂志。
香港业内有句近人皆知的话:“美国有好莱坞造星梦工厂,香港有陈书芳、宁倩华母女是造梦星工厂。”只有想象不到的创意,没有她们母女策划出地演出。
……
孙茹这一番如数家珍的介绍,听地依依目瞪口呆,神往已。没想到这个清瘦得弱不禁风的华姐居然是一个这样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做下这么多这么精彩的大事,而且还有点传奇色彩呢!
孙茹道:“据我看。宁倩华的本事还在她母亲之上。经她手的明星,几乎没有不红的。她带过张百芝、阿娇、阿SR、吴雁祖……太多了,数也数不过来。过她这个人非常高傲。是个怪人。”
依依讶然道:“不会啊,一点都觉得,我觉得她很亲切地。”
孙茹道:“也许你比较合她眼缘吧。她这个人做事情,从来看钱,除非是帮公司做。她自己给别人做经纪人,要是跟她合得来的,要佣金也做;合不来的,搬座银行来也白扯。当初张子仪进军好莱坞,年薪百万美金找她做经纪人,还让她抽15%的佣金,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搞的张美人很没面子。今天来这里的客人里,连冯晓刚都算上,恐怕她是唯一一个敢不卖我爷爷面子的人,所以我爷爷对她也特别看重,专门给易青介绍。”
依依微微一笑。她听易青说过,这叫“惟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些人巴结孙老爷子,无非是有求于他,或者是自己在事业上有某方面在孙老爷子的影响力范围之内,得罪不起老爷子。象华姐这样,视金钱如粪土,视俗世如无物的超然女子,自然是可以潇洒自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谁都可以买帐。
刚才孙茹说了一大堆,依依都没觉得有什么好羡慕的,这时她却真是仰慕不已地看着正在和易青交谈着的宁倩华的背影——如果她也能象华姐这样,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演自己的戏,不用理世俗的种种纷扰,尔虞我诈,那该有多好啊!
依依正想的出神,孙茹捅了她一下,低声道:“依依,你今天可算赚到了。难得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强人跟你这么投缘。宁倩华家里有华新、恒星、天星三大经纪演出娱乐公司,各种高手经纪人计其数。一会儿你抓住机会,让她介绍一个又便宜又好的经纪人给你,最好是不要薪水只抽成的那种。别得不说,光是这次去香港参加金像评奖,你就有机会打响名堂了。”
依依笑道:“人家可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大财团高层,我哪请得起她旗下的人才。”
孙茹道:“这可难说!这个人的脾气古里古怪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喂,不说了!来了来了……
说着,孙茹坐直身子,满脸灿烂笑容,看着向她们走来的宁倩华。
依依挽着孙茹,心里一阵温暖,世上只有易青和孙茹两个人,每分每秒每件事都会想着她。
“宁小姐,哦,坐。”孙茹连忙请宁倩华坐下,道:“还要要喝点什么。”
宁倩华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没有和孙茹说话。她笑着对依依道:“依依,我要走了哦!你有没有名片给我一张。”
说着,宁倩华自己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张碧绿可爱的银边名片,递给依依道:“我在北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有空找我出来饮茶。”
依依笑道:“就是知道北京喝喝的到广式的茶。我还没有名片呢,我还是个学生啊。”
宁倩华笑着道:“不要紧,你打给我吧,那我不就有你的电话了。那,我先走了,改天见。”
孙茹看依依还是不紧不慢的笑着,还要起身送宁倩华,她顿时急了。这个依依,怎么搞得。
孙茹连忙道:“宁小姐,依依还有事情要求您!”
依依看了孙茹一眼,说实话,她虽然领孙茹的情,但是还是觉得很别扭。一个晚上,她跟宁倩华就象老朋友一样,聊得都是风花雪月、人生理想、艺术境界,就象知己久违重逢一样。
现在这个话题一提出来,立刻就成了一种类似生意上的关系,多少带上了一丝功利的色彩,在依依看来,仿佛亵渎了宁倩华的高雅脱俗似的,很有些尴尬。
其实这只是依依的小女孩心思,象宁倩华这样在红尘中翻滚过来的精明女子,比这龌龊功利一万倍十万倍的场面都见识过了,这算什么——她反倒因此更觉得,这个叫依依的女孩子实在纯洁的可爱,令她十分喜欢。
宁倩华笑着用眼神询问依依。孙茹赶紧说道:“依依呢,到现在还没个象样的经纪人呢,哪有人想着给她设计名片呀!宁小姐手下有全亚洲最好的一票经纪人,要是能……”
没等孙茹说完,宁倩华就听懂了她的意思,微笑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想让我给依依在我公司里物色一个经纪人是吧?”
说着,宁倩华想了一下,道:“依依,明天一早,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来我们华新在北京的分公司找我吧!十点前我等你!”
……
第二天十点。
易青宿醉未醒,呼呼大睡。手机倒是没关,只是孙茹怎么打电话他也不接。
这也难怪他,昨天他是主角,跟所有在座的人都喝过了,红的白的啤的,也不知灌下去多少,酒量再好的人也放倒了。
孙茹只好自己和依依两个人去二环海信大厦的华新分公司找宁倩华。
华新在海信大厦租了一层。孙茹开车拉着依依到了海信,坐电梯上楼。在华新服务台告诉小姐,是宁倩华小姐约好了的。
那位小姐上下打量孙茹和依依,有点不相信华新这位孤傲的大公主会对这么两个小丫头假以辞色。再多看两眼,才认出来了,惊讶的道:“你是……周依依吧!冯晓刚戏里的女杀手!”
依依微笑着点了点头,本来以为又要经历飞机上要签名的一幕了,谁知那小姐只是笑笑,语气亲切许多,并没有大惊小怪。公司里办公的人听见,眼皮抬了抬,看依依一眼,除了男士出于本能多瞄两眼外,所有人都漠然低头继续工作。
依依和孙茹对望了一眼,这个公司的人一定是见过大世面的,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前台小姐认出依依的身份之后十分热情,连忙道:“周小姐,我们宁总早上已经有交代。她在会议室给分公司的同事吩咐工作。真对起,请您在她办公室先等一会儿。”
孙茹连忙道:“别客气。是我们来早了。”
依依心想,这位华姐真是勤劳,一大早就开会。
“两位小姐喝什么?”
“热红茶。”孙茹道:“两杯。”
那位小姐点头离去。依依坐在沙发,顺手摸了摸沙发垫子,悄悄对孙茹说道:“咦,这垫子好软,跟涂了油一样,坐着真舒服。”
孙茹摸了一下,惊讶的道:“哇!这是松鼠毛的垫子,只有意大利才有卖的,这两个垫子少说两千美金。”
尽管依依对物质享受没什么特殊感觉,但是还是吃了一惊,整个办公室,包括宁倩华自己坐得那长大的象床的老板椅,都铺着这种坐垫。关键不是这个价钱,而是这些香港富豪享受生活的这种态度。令人咋舌。
不一会儿,小姐进来送茶,笑着对两人道:“两位可以随便参观一下,这个位置看北京街景很美地。这个办公室里的陈设都是因为宁总要在北京呆几个月而特意从香港本部空运过来的。两位请随意一点。宁总马上就到。”
依依点了点头。小姐出去了。依依端着景泰蓝茶杯,喝着醇厚的英式红茶,站起身来四处看看。她忽然发现在当眼处地一排书柜上,摆列着一长串文件夹。文件夹中缝的标签上写着人名。
有些人的名字不认识,但是也有很多是认识的,而且大名鼎鼎。
这时孙茹也注意到了这些资料夹,她站在依依旁边看着,轻声念道:“满闻君、满疆、麦俊龙……韩雷、韩弘……”这些标着人名的文件夹按照字母顺序排列着,全是活跃在北京乃至内地的电影、电视、流行歌坛的名人明星。
依依看的是孙茹的上面一排,才看了两眼就吓了一跳。因为她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同班同学陈云可!
陈云可是跟依依同期考上地,也是一位出色的美女。是依依这届地专业考试第二名。
依依心里一动,在“W’行里一找,果然找到了第三名吴明玉。
这时,孙茹惊讶的叫了起来:“看,居然还有大木头!”
依依目光下移,果然在Y字类找到了易青的名字。,这时,办公室门一开。宁倩华走了进来。今天她在自己公司穿了一身红色职业西装套裙,胸前别着一个全钻的胸针,更显得她知性大方,精神焕发。
宁倩华走过来拍了拍依依的肩膀,径自走到办公桌前的大老板椅上坐下。
孙茹和依依坐到她对面。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宁倩华说着,职业化的翻开办公桌上放着地一个粉红色的文件夹,念道:“周依依,象1988年,月出生。江苏人。单亲家庭,随母亲长大,16岁毕业于师范音专舞蹈班。2006年第一次投考电影学院失利。补习一年,次年以专业考试状元生成绩被电影学院表演学院录取。2006年接拍第一支奶粉广告,同年末接拍冯晓刚新戏《再杀我一次;得奖情况:柏林电影节最佳女配角奖……”念完,宁倩华合上文件夹,微笑道:“北京公司的资料搜集的太粗疏了。不过,相信随着你的星路断高升,我这里的关于你的资料一定会越来越详细的。”
依依瞥了一眼文件夹上的标签,果然贴着周依依三个字。
宁倩华笑道:“你放心,我们集团下所有搜集资料地人员办事都非常守法而且尊重名人的**的,不便公开地决不会去查,至少跟记者们比起来,我们是非常专业的。”
依依道:“华姐这么忙,我们还是赶紧谈正事吧。”
宁倩华坐直了身子,微笑的道:“那么,周小姐。您希望本公司为您提供一个怎样的职业经纪人呢?”
孙茹看了依依一眼,她担心依依一会说。毕竟依依跟她不一样,不是在这个环境长大的。她刚要替依依提要求,依依自己就说了——“我希望,”依依淡淡的笑着,盯着宁倩华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宁倩华小姐能亲自做我的经纪人,专属经纪人。”
孙茹吓了一跳,心说依依是不是疯了。以她现在养生病的母亲还养不过来的经济情况,居然敢去请一个坐在一千块美金的坐垫上工作的财团高层?太异想天开了吧!而且还是专属经济人,也就是说,宁倩华带依依的同时,不能再带其他艺人——这怎么可能!
宁倩华也坦然的看着依依的眼睛,嘴角带着一种难测的笑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我很贵的。”
依依笑道:“我没有钱。”
宁倩华呵呵大笑,她顺手从文件夹底下抽出两份合约,转过来推到依依的面前,道:“签名就行。”
依依拿起桌上笔筒里的一支签字笔,看都不看合约内容,抬笔就签。
孙茹有点不知所措,又不好意思当着依依的面问宁倩华,更不能让依依看清楚合约再签。她抬眼看去,两份合约的最后一页双方签名的地方,早就已经签好了宁倩华的大名,而且用上了华新娱乐的公章,墨迹早干,看来在她们两个来之前,宁倩华就已经把合约准备后,自己签完了。
依依签好名字,自己留一份,把另一份推给宁倩华。
宁倩华看着依依,摇头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依依笑道:“把我卖了还不能买一个坐垫回来,还要花很多时间,华姐你岂不是亏了。”
字倩华大笑道:“好啊,才来了一会,已经盯上我的东西了。听说你妈妈身体不好,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一个坐垫回去给伯母用。”
依依想起妈妈肾不好,腰经常痛,一个温软的高档坐垫对这种病人来说真是无价之宝,她也不客气,点头就应了下来。
孙茹欣赏的看着这两个潇洒的女子。世上有多少“君子”成天标榜自己淡泊名利,不在意钱财。又有几个人能象宁倩华和依依这样,真正超然。
孙茹拿起依依的合约仔细的看了看,一边看一边吸气,象这样的合约,依依不签才是傻瓜。宁倩华不要依依的一分钱薪水,只是依依合约期内所有的演艺方面的收入宁倩华抽50,应交税款两人按比例共同承担。除此之外,依依需要承担任何义务,而宁倩华有义务动用华新财团一切可动用的资源帮助依依,如果被发现藏了一手,依依还可以告她违约——这种好事到哪里去找?
……
回去的路上,孙茹开着车,依依坐在驾驶副座上,怀里抱着印有华新公司标志的礼物袋子。宁倩华的秘书包这个栗鼠毛坐垫的时候手法纯熟,看来华新公司平时就备有包装礼物的彩纸彩带和礼盒、礼袋;方便有客人来的时候,包一些现买的礼物给公司做人情。孙茹在镜子里看了依依两眼,实在忍住问依依道:“你怎么想的,居然让宁倩华来做你的经纪人。”
依依道:“我可不是有意跟你商量。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就在我听你说她办公室的坐垫都要一千美金的时候。你想啊,以她公司的规模和他们对钱财的观念,恐怕就算是她旗下最便宜的经纪人,我也请起。可是她明知道我是个穷新人,昨天晚上还一口答应给我介绍经纪人,而且一早亲自见我们。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早就想好了要把自己介绍给我。”
孙茹惊讶的看着依依,她终于明白,依依根本就不是那些不了解她的人所想的那样,是个弱不禁风,没有主见的女子。
她只是含蓄内敛,不喜欢张扬而已。她的坚强都在内里,她的能量和智慧,以及敏锐的直觉和判断只在关键的时候迸发光芒。
她这种人不会整天把“我懂了,、“我知道”、“那件事不过是如何如何”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她不喜欢显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但是她心里却思路清晰明快,她做人做事的有自己的准则和自己的追求。
在这个世界上,小聪明和大智慧,是截然不同的。
第十六章 求有华服衬仙子
法国的贵族服饰品牌丝帝玛中国的展示会,三月二十日在北京隆重举行。
依依和宁倩华做在T型台下,凭着华新财团的面子,她们的位置在最前排。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依依对这种奢糜灿烂的贵族浮华场合从不向往,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看着高挑美丽的模特们,穿着漂亮的眩目的晚礼服,象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一样,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款摆动腰肢的模样,怎能不砰然心动呢?
宁倩华一边含笑欣赏着模特们的演出,一边指点依依看这些晚装,告诉她这件是什么风格,那件符合时下欧洲的什么潮流;这件是复古主义思路的杰作,那件是里蕾丝和丝绸为主要素材……
长达90分钟的展示会终于结束,丝帝玛的华裔设计师,亚洲区力捧的亨利李牵着丝帝玛中国公司的行政总裁、也是他做模特出身的妻子的手,出来向到场的观众鞠躬致意。
掌声如潮,鼓掌鼓的最起劲的就是那些富豪们身边的美女,因为她们都在期待那些美丽的衣服穿在她们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展示会后,丝帝玛的发言人就出来,将一件件手工晚礼服标售。各家淑女装模做样的谦让一番,就纷纷上前,挑选自己中意的晚装,然后让她们的男人们去刷卡付钱。
宁倩华看中一件黑色真丝的镂空露背晚装,这些法式晚装不但是名师设计。而且是纯手工剪裁地,价格最低也要五万人民币以上。宁倩华看也没看价格,就买下了。
依依估摸着宁倩华是要借她穿这件礼服去参加金像奖的颁奖礼。毕竟香港电影节金像奖之夜,是美女如云。堂皇奢糜的斗富聚会,不穿得贵气一点是很丢面子的。前两天周讯还说要借衣服给依依穿去,还让大齐给她们设计造型来着。
依依看了一下那件礼服,整个背部完全裸露着,比去年25届张百芝穿得那件更加大胆性感,不禁看了宁倩华两眼,有点踌躇。
宁倩华无意思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在意。后来反应过来了,她笑道:“怎么?你会以为我让你穿这件去领金像奖吧?拜托,你没听说过老公和心爱的衣服女人都是不能让的吗?我不收薪水给你打工了还要贴钱买衣服。世上哪有这么伟大的凯子?”
依依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笑了。她这才打量起宁倩华来。想象她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宁倩华是清瘦型的美女,胸前不是很丰满,但是背部纤美,引人遐思,这件晚礼服恰恰突显出她的优点,而且性感之中失高贵,非常适合她的气质。
不过。依依现在又开始为自己月底去香港金像奖之夜穿什么衣服发愁了。不管穿什么,太寒碜总是不行的;但是要是买件晚装,动辄几万块,自己又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来。依依今天出来的时候,宁倩华告诉过她是出来为香港之行准备礼服地,看着样子不知道宁倩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宁倩华等丝帝玛地工作人员刷了卡,然后填了送货地址交给他们。然后,宁倩华拉着依依道:“走,我们去后台找人。”
两人钻进后台。门口站岗的保安一把就拦住去路,很有礼貌的道:“小姐,这里面是私人地方。订购衣服请到前面展示会现场。”
宁倩华站住了,拿起手机拨个电话,跟一个什么人说了两句,然后道:“你快出来接我。”
不过一会儿,依依看见刚才跟设计师一起出来答谢宾客的那个中年美女模特,也是丝帝玛中国区的一把手从里面施施然的走出来了。
人还没到,声音就高八度的响了起来:“哦……依娃,你不爱我了吗?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呵呵呵呵……”
宁倩华笑骂道:“瑟琳娜!你这正经地女人,什么时候才能象个做人老婆和做人妈妈的样子。”
依依这才知道宁倩华的英文名字叫依娃。
被称做瑟琳娜的这个女人,眉飞色舞的走过来,跟宁倩华来了个法式拥抱的贴面礼,然后道:“来,我们去咖啡厅聊,这儿太乱了。”
三人两前一后,来到大厦休闲区的咖啡厅,点了咖啡和果汁,坐下了。
瑟琳娜着才注意到依依,不禁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忍不住赞叹道:“这位小姐简直美得象天使!唉,还是年轻好啊!依娃,你还没给我介绍,这是你的女儿吗?”
宁倩华气得笑道:“瑟琳娜,我有那么老吗?别乱开玩笑,周依依小姐现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现在是她地经纪人。”
瑟琳娜听了这话,惊讶的嘴型变成一个“”,十分有趣,她讶然问道:“,姐,您是哪位富豪的小姐,居然请地起依娃!而且,依娃还不是有钱就能请的到的!”
依依自豪的和宁倩华对视了一眼,笑道:“宁小姐不想给其他明星做经纪人,但是她太红了,整天被那些天王天后骚扰,所以跟我这个无名小弈签了个专属,找我做挡箭牌。”
瑟琳娜当然知道依依是说笑,但是她知道依依和宁倩华签得居然还是专属经纪人合约,更加对依依刮目相看。
宁倩华给依依介绍道:“瑟琳娜是丝帝玛服饰在亚洲区的高级行政,她是中法混血,当年可是参加过世界小姐选美的,是亚洲最红的模特之一。”
介绍完,宁倩华对瑟琳娜道:“你最近看娱乐新闻吗?我们这位周小姐,刚刚在柏林拿了一个银熊奖杯,马上月底就要出席香港金像奖之夜了。”
瑟琳娜立刻道:“明白了。依娃,原来你不是好心来看我,而是来敲竹杠的。”
宁倩华笑道:“别这么说。我刚才在前面也光顾你们了,还没找你打折扣呢!大家这么熟了我也不多说。周小姐地金像奖颁奖礼晚装,由你们丝帝玛赞助,明年你们用我们华新旗下的任何一个经纪人所属的艺人做宣传或者代言,华新给你们优先签约权。”
瑟琳娜不动声色的打着哈哈,一边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下,象丝帝玛这种贵族服饰的利润是非常高的。刚才宁倩华在前面订得那件晚装,如果要求折扣的话,以宁倩华的身份和她与丝帝玛高层们的交情,少说也要打个六折,就这一样上。已经赚到不少了。再加上优先和华新缔约的权利,其实省掉不少行政上的资源,而且。如果这个周依依在金像奖上出点什么风头炒个花边新闻,甚至拿一个奖的话,她身上的丝帝码晚装肯定是要带动流行地,到时候只要买出去四五件,赚头回来了。
不管怎么算,这笔生意实在是做的来。更何况,能够跟宁倩华这位娱乐界经纪界地天后级大人物搞好关系。这是别的品牌求都求来的好事。
想到这儿,瑟琳娜笑道:“你宁大小姐开口了,难道我还敢打你的回票吗?你等等,让亨利亲自来给周小姐设计一下。”
瑟琳娜一边说着,一边非常殷勤的给丈夫打电话。三个人喝着饮料,聊了会天,不多时,刚才见过的那位设计师走进咖啡厅,远远就向他们挥手致意。
亨利是在法国长大的华裔。也就是传说中地香蕉人。他听了瑟琳娜的介绍之后,知道了宁倩华的来意,于是就很礼貌的请依依站起来。
依依站起来转了一个圈。亨利很专业的打量了她几眼。点了点头。他是国际服装高级设计师,别说是依依这种天然的衣服架子身材,穿什么都能上身的美女;就是一个身材臃肿的肥婆,他也能找出适合的礼服来。
宁倩华再次向亨利强调了一下她地要求,她认为依依在起步时要以清纯路线为主,但是过于保守的服饰在金像奖之夜那种场合会显得非常老土,因此又要有点小性感。更重要的是,要与众不同,不能在晚会时出现与其他女明星“撞衫”地尴尬事件。
亨利知道宁倩华订了一身露背装,那露背系的礼服就不考虑了,因为依依和宁倩华一同出席,总能两个走的这么近的人穿相似款式的。
依依的胸型倒是非常的美丽,虽然她不是属于那种超级伟大型的,但是坚挺圆润,造型非常紧凑优雅,是任何男人看见眼里就舍得把眼珠子挪开的那种,本来低胸系的晚装该是比较好的选择,要是酥胸半露,一定艳冠全场。但是宁倩华又坚持依依第一次进入香港主流电影社会,不能露的太多。
经过几番权衡,最后亨利为依依配了一套雪狐款的白色礼服。这款礼服以丝绸和蕾丝为主要素材,属于拖地长裙系的礼服;上身简约,下身华丽,高贵得体之余有一种狐性的伶俐和俏皮,非常适合年纪偏小的美女;礼服胸前镶满碎钻,受光后闪闪发亮,特别抢眼;闪身为全领,遮住了背部和前胸,前面设计为无袖倒LV字型,露出两个圆润的肩膀,背后的丝质又略微透明一些,不凑近十厘米内很难看清楚肌肤的颜色,若隐若现,这种含而不露的性感更有可令人流鼻血的杀伤力。
依依被两个丝帝玛的模特带着换了衣服下来,宁倩华越看越满意,冲亨利翘起大拇指。尤其是无袖露肩的设计,比起传统的性感低胸露肩更显得依依的青春无敌,纯情如水。依依的肩膀是模特界梦寐以求的那种珍珠肩,肩型圆润,肌肤柔滑,在灯光下会反光,既会显得太瘦骨,又不会觉得太肉感。
这款礼服完全释放了依依的容貌和身材上的魅力,依依穿上之后,整个咖啡厅所有目光掠过的男士都有一个定格动作。象被点了穴一样从或近或远地角度紧紧的盯着这个美得不象凡间人的女孩。一个年轻的白领刚端起咖啡杯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把嘴够上去,就呆住了,半杯咖啡不知不觉全倒在西装上。
遇到这么完美地模特。作为艺术家的亨利的灵感也是大大被激发了。经过宁倩华和瑟琳娜的商谈,决定再由宁倩华做担保,由丝帝玛同时赞助依依在金像奖颁奖夜所佩带的珠宝——当然,衣服是送给依依的,这些珠宝却是要还回来的。
亨利为依依挑选了一条价值五百万港币的紫水晶宝石项链,一对全钻耳环,和一个玛瑙心的亮片手提袋。
紫色代表神秘,白色代表纯洁。那条紫水晶项链带在依依修长的脖颈上,在清纯与灵性之外又加进了神秘冷艳地色彩,配合上白色露肩晚礼服。堪称完美。
精益求精的亨利要亲自对这件礼服做一些小细节上地改动。所以宁倩华留下了地址,让丝帝玛到日子把依依的礼服和刚才自己订得那件礼服一起送来。
这令依依有点失望。她一向凡事以易青为先。其实她刚才就一直在想,要穿给易青看看。因为易青可能跟她去香港,依依总是希望自己漂亮的样子先让易青看到,然后才出去给别人看。
不过,让易青那个色狼看到也好。要是这副美态被他看到,不知道又要提什么非分的要求了,最近易青在那方面的要求和想出来的花样越来越千奇百怪。象依依这样家教长大的女孩,只要想想就会羞地全身发热。
依依坐在回去的车上,还在胡思乱想,脸红扑扑的。宁倩华一点也没察觉,她拍了拍依依的手道:“打电话约孙茹出来,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我得跟她借个人用。”
“啊?哦……什么?”依依半天没回过魂来,终于定了定神道:“跟小茹借个人?借谁啊?”依依一下子就想歪了,因为同时能跟她和孙茹两个都发生联系的男人,好象只有那么一个。
宁倩华道:“吴宝。你知道吧?就是孙老爷子的那位特种兵出身的保镖。”
“宝叔?”依依知道自己想歪了。红着脸道:“找他干什么?”
宁倩华道:“衣服搞定了,然后就是车的问题。这个好办,香港是我们华新的地方。我们什么豪华地车都有。接着就是你的安全问题。香港娱乐圈的老大是政府更不是艺人,而是那些社团老大,堂口地堂主大佬们。如果我没估计错误,你这样的身材样貌和打扮,而且又这么年轻,在金像奖上一露面,整个香港娱乐圈非疯了不可。到时候,全香港的娱乐圈黑势力眼睛都会紧盯着你。那些想赚快钱的吸血鬼们,是不会放过你这样一棵摇钱树的。这种情况下你要是没有点强有力的保障,简直就象光着身子在街上走一样。”
宁倩华屑的道:“内地人整天说娱乐圈如何复杂如何脏,跟香港娱乐圈比起来,你们大陆娱乐圈简直就纯洁的象天堂一样。我们华新到时候也会有自己的保镖,每年我和我母亲都会象征性的带几个人去,但是今年,必须有个高手跟着我才放心。那位吴宝,以前是全军的格斗冠军,要真有是,他一个人放倒十几二十个不在话下,有他我就放心了。”
依依默然。她就是很不喜欢这些东西。以前她也听易青他们说过,要想洁身自好,最要紧留在国内,千万别沾香港娱乐圈。连成龙大哥那么硬气的汉子,也免不了要向黑社会低头,至于那些女明星,几乎每一个都有一部泪迹斑斑的血泪史。
“所以,”宁倩华道:“你不知道这淌水有多深,到了香港,千万什么事都不要自作主张。尤其是不能乱答应接戏,什么事都由我来出面。我们华新虽然背后没有什么社团撑着,但是我妈妈黑白两道都有面子,只要你低调一点,一般不会有人敢得罪我们的。”
依依点了点头,她还是比较喜欢留在学校里学表演,以她现在的专业能力,做个大明星是绰绰有余了,但是要成为她自己心中梦想的那种成就辉煌的艺术家,她的路还很长。香港那些导演,除了王家伟,她对别的导演的戏,还真没什么兴趣。
“对了。”宁倩华道:“请吴宝来帮忙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跟孙茹到底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是普通好朋友关系,还是好到除了牙刷和老公,什么都可以一起用的那种……”
依依简单的道:“我们比亲姐妹还好。不用跟她拐弯抹角,直接连宝叔一起约出来吧。他也一定很愿意帮我的。”
说着依依看着窗外,想起和孙茹相识以来的种种情形,想起易青,忍不住嘴角浮起一个温柔的微笑,轻声道:“就算是两个人分一个老公,也没什么呀……”
第十七章 倾城倾国谁比肩
“进来进来,对对……哎呀小心点……”
易青满头大汗的指挥商场送货的工人把新买的等离子彩电搬进依依母亲住的房子里。
为了能让依依的妈妈看到凤凰卫视今晚的直播,易素特意咬牙大放血,去买了这台三十四寸的长虹牌新出的等离子彩电来,还临时加钱去做了卫星频道的快速开通。现在北京能收的一百多个频道,这台电视都能收到了。
依依的妈妈昨天做了一次洗肾,今天一大早,就由孙茹开车陪着,去超市和菜场买菜去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周妈妈忙了这一天,半点也不见累。八荤八素十大冷盘,各式好菜码了满满一桌子,还做了依依最喜欢吃的糯米珍珠丸子。
不过依依今天可吃不到,依依昨天就上飞机跟宁倩华去了香港。
周妈妈和孙茹在厨房里忙碌着,易青在外面调电视。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门铃响。
周妈妈在围裙上擦着手,出来开门。大门一开,杨娴儿、李佩佩带着陈云可、吴明玉、罗纲一大群孩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水果、鲜花、礼物盒子什么的大包小包,一起大声问阿姨好。乐的周妈妈嘴都合不拢了,连忙把他们往里面让。
易青俨然象个男主人一样,指挥男生把租来的八仙大桌对着电视搭上,安上转盘。摆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东西。女生们进厨房想帮忙,又被孙茹轰了出来。
晚上六点。一切就绪,杨娴儿和李佩佩进厨房帮着周妈妈和孙茹,把做好地菜一盘盘的端上桌。摆上杯子给大家倒上饮料,男生倒上啤酒,各自安席。
没等坐稳,一个女生已经高声叫起来:“开始了开始了……
电视上打出字幕,香港卫视中文台,第26届香港电影节金像奖颁奖典礼。
镜头切进去,还是外场的镜头。香港那边六点天还没有全黑,淡淡的暮色中,先到明星们刚一下车,立刻全场镁光灯爆闪。背景一些听不懂地粤语叽里呱啦。
红毯名车,鲜衣华服。一个个明星走上红地毯,星光璀璨,艳光四射,香港一年一度的烧钱斗富盛事又告开场。
张百芝去年一身欧式露背装示人后,今年酥胸半露,性感大胆的低胸礼服令人喷血。也许是由于这一年与锋仔爱情滋润的缘故,胸部似乎也丰满许多。不再有当年瘦骨美人的颓废模样。
不过同章小慧的波涛汹涌相比,百芝就略显失色了。今年章小慧再度以胸前伟大本钱示人,尽显成熟女人妩媚风情。
梁超伟刘嘉灵十指紧扣登场。刘嘉灵斑斓若凤凰,梁超伟则沉郁若青鸟,亲密的保暖杯与水的关怀,在红毯上再次演绎,令人称羡慕。
同样的夫妻档出场还有甄自丹夫妇和张大明夫妇。甄自丹轻揽爱妻蛮腰:两人一黑一白,互补交叉,男英俊。女优雅,夫妻间的浓情蜜意在轻揽蛮腰地举止间毕露无疑。张大明夫妻连笑容的弧度都一样,足见二人之间地默契。完全是模范夫妻档现身。
最抢眼的还是陈可新着吴君茹这对夫妻,去年吴君茹大肚子出席金像之夜,今年出场身材恢复情况好的令人惊叹,想必跟陈寻爱心关怀分不开。
冯德仑与莫文薇甜蜜依偎着携手亮相,神色亲昵,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浓烈的爱恋气息,金童玉女的配搭十分抢眼。
这几年大陆美女们在金像之夜越来越抢风头,毕竟香港这几年美女缺货,新人不多,而内地人口基数世界第一庞大,潜力资源丰富。今晚走上红毯的第一个内地美女是张靖初。这位福建籍美女一身服饰性感撩人,露背装妩媚典雅,着实令人惊艳。波浪发型,优雅的珍珠耳坠,精致地黑色蕾丝,还是时尚剪裁的短裙秀出匀称**,整张美背更光滑可鉴,确实下足一番功夫。一双复古造型的金粉细高跟鞋,整体效果令无数在场的人失声尖叫。
孙茹正在担心宁倩华的露背装会不会被张靖初PK下去,明天一定会被香港传媒拿来炒,易素已经笑着指着屏幕道:“星爷出来了。”
周星池今晚一身装扮可谓风情款款。黑色领结配黑色休闲衬衣别致精彩,对襟西装有儒雅之风,一双白皮鞋完美演绎了雅皮绅士形象。他西装的袖口特意圈起,露出黑色腕表,整体造型至INN至MAN,正映衬了今年的时尚精髓——低调中略显奢华。令易青大声叫帅。
一伙女生们一边吃菜,一边七嘴八舌的议论哪个人的着装不行,哪个人比去年胖了,哪个人今年肯定会得哪个奖。
周妈妈对这些个八卦毫不关心,这些明星她一个也不认得,一个也不知道,孩子们说地话她一句也听懂。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一口菜也没吃,紧张的握着筷子目转睛的盯着屏幕,隔几秒钟就嘀咕一句:“依依怎么还没出来?怎么还没到依依。”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忍得大家哈哈大笑,她很紧张地问易青:“你是不是调错台了,不是这台吧?再找找,再找找!”
“出来了!”杨娴儿高兴的一拍桌子。
果然,屏幕上出现了一辆加长的黑色奔驰,六门的豪华名车,尽显奢华的贵族气派。
车门一开,第一下车的是宝叔。
“哇!看看我们宝叔!”孙茹啧啧赞叹道:“好个猛男啊!”
……
香港红馆外,金像奖颁奖晚会外场。
难怪孙茹失声叫好。平时着装保守的近乎土气地宝叔,大概是拗过专业时尚的宁倩华大小姐,今天以一身西部牛仔造型亮相,蓝色牛仔裤搭配牛仔帽小西装。立马看年轻十岁;金框墨镜黑皮鞋,望之若二十七八岁的一个帅哥;魁梧的身材加上出自军营地龙行虎部威风凛凛的整体气势,给依依和宁倩华的登场做足面子。
四个华新的保镖下车站好,给女士们拉开车门。这个派头,把无数先到场的明星的气势全比了下去。
宁倩华下来了。黑色真丝镂空露背装,性感典雅之中失知性大方的高贵气质。同样是露背装,张靖初的跟她完全是两个感觉。宁倩华的知识女性的书卷气质无与伦比,她是让男人会关注她地五官,关注她的思想和语言而多与关注她地胸的那种女人。
朴素淡雅的打扮,身上也不见太多的珠光宝气。右手一个意大利名师设计的古董宝石镯子价值百万美金,是她的唯一饰品。
宁倩华下车后不理那些记者高声的拍照要求。因为今天她不是主角。她回头让出车门,一条美得让人心悸地秀腿出现在镜头里。
然后,一个雪白的身影高挑靓丽的出现在宁倩华的身旁,向四周招手微笑示意。一个美得纤尘不染的仙子风姿绰约,亭亭玉立。白色雪狐晚装,露出一双滑腻发光的修长玉臂,象从整块温玉雕琢出来的一样;一对珍珠型的圆润香肩我见犹怜。俏丽生辉;配上干净纯明的挑不出半点缺点地五官容貌,转眸间有千言万语的表达里丰富的眼波,和青春无敌地二九年华的年轻清灵的气质,一种美到令人心灵震撼的感觉,使人产生置身天堂,置身天使身边的错觉。
喧嚣嘈杂的会场本来人声鼎沸,依依下车站定的那一瞬间周围明显有三秒左右的停顿。仿佛时间空间都短路停滞了一样,一下子鸦雀无声,静得怕人。远处见到这里情形的地方遥遥的传来一点声响和说话声,格外显得辽远。
很快,各种惊叹声和要求拍照的声音立刻加十倍热烈的响起!来这里的记者之前早以做足了功课。都知道有个大陆妹子提名最佳新人和最佳女配角,但是谁也没有心理准备,真人居然会美到这种程度。
过度兴奋的记者很多拍照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后排的记者一个个支起事先预备好抢拍用的梯子,就是装修工人换灯泡用的那种,一个个奋力登上,玩命大叫,手上拍个不停。
“唔该……周小姐,哩度,哩边哩边……”
“依依姐,哩度,Look哩度少少,多谢噻!”
“挥挥手……笑,哩度笑下,唔该……”
依依事先和跟宁倩华恶补了几天粤语,她天性聪明,学得也很快。这是应记者的要求,慢慢的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很合作的配合记者们拍照。公主式的贵族微笑,令人心折,好感大增之余,谋杀记者们无数菲林。
……
“哇……依依好漂亮哦……”
在千里之外的北京,依依租来的单元房里,陈云可抱着吴明玉,一脸陶醉羡慕的表情,两人在那里发呓症。
这两位美女是依依一届的榜眼和探花,但是她们从来没嫉妒过依依,而且对依依是佩服不已,心服口服。不仅仅因为依依漂亮,最重要的是,依依即使在外面拍戏期间,也是班上交小品作业最多,质量最好的。她们班主任崔新清老师只要一节课不夸依依,就觉得好象少做了点什么事似的。
这里最熟悉依依的当然是易青,连他也看得发直。
依依的妈妈从依依一入镜头开始,她的眼睛就没有眨过。她紧紧盯着屏幕,泪水溢满了眼眶。
女儿从小懂事勤奋,吃苦耐劳的种种往事忽然都异常清晰的浮上心头,守得云开见月明,梅花香自苦寒来。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女儿依依还能有这样一天,还能有这么美丽的时刻。
依依进场之后没多久,冯晓刚和葛尤、周讯也进场。因为《再杀我一次》是华裔和港资老板的投资,所以这个电影有一半班底是香港的。今年提名香港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音乐设计、最佳服装美术、最佳剪辑、最佳编剧八个奖项。
外界议论最多的就是周讯的最佳女主角。这位小个子美女去年凭《如果爱封后金像奖,今年冯晓刚这部戏里女杀手更堪称是超演技派大挑战,她又完成的非常好,成为本届金像影后大热门。要是周讯这次能再度拿下这个奖,就将以内地演员身份成为第一个金像奖历史上连续两届封后的内地女星。这个噱头也成为本届的一大悬念。
镜头进入会场。
这届金像奖男司仪还是多年雷打不动的曾之伟,而女司仪居然是大笑姑婆杨千华,这对搞笑搭档很快把现场气氛搞High。,前面没等颁了几个奖,就轮到最佳新人奖,除了依依,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红男绿女,在银幕扮靓装酷的样子令人作寒。几乎没有什么悬念的,颁奖嘉宾吴雁祖和阿娇钟馨童就念出依依的名字。
依依高兴的和周讯、宁倩华拥抱,和冯晓刚、葛尤握了手,然后上台领奖,感谢一大堆人。
“哇!”杨娴儿和一帮女生高兴的尖叫起来。孙茹怕周妈妈血压高,连忙告诉她还有一个最佳女配角没颁,那个奖对依依比较重要,叫周妈妈别激动。
易青对依依拿最佳新人一直很有信心。虽然香港金像奖外界评论内幕重重,但是总体上还是一个比较公平的奖。
不过,最佳女配角能否拿下真是毫无把握。跟依依一起提名的除了莫文薇、阿SR蔡卓嫣这种本港美女、玉女之外,还有罗蓝这种老前辈,个个实力强劲。要是只比演技的话,依依当然谁也不怕,但是谁都知道,香港电影圈,不是单纯靠演技吃饭的,还有太多其他因素。
负责颁最佳女配角奖的是去年的男配角黄片升和功夫里的“包租婆”袁片。
黄秋升一阵抽科打诨之后大力撕开信封,念道:“第26届香港金像奖最佳女配角系……啊,哩个就犀利啦,系一个女仔!”
袁秋道:“你做咩古古惑惑搞耶?最佳女配角啊,如果系男仔就怪噻!”
黄秋升一边笑一边念道:“哩个女仔系……系一个靓女……”
袁秋打他一下:“莫搞怪好咩,我来念……她就系……”
易青紧紧的盯着屏幕,盯着袁片的嘴,周妈妈也紧张的眼睛都红了,小小的房间里鸦雀无声……
第十八章 我不拍黑帮戏
“周——依——依!”
当袁秋在电视上报出这个名字的一刹那,小屋里一片欢腾。
“干杯!”孙茹和杨娴儿、陈云可、吴明玉等几个女孩高兴的举杯欢呼。
电视上,依依和周讯也在庆祝。
依依刚刚拿完新人奖,还没坐稳,就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周讯看到依依拿奖,显得比依依自己还要高兴,兴奋的站起来和依依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而且贴面而语。
依依含笑曳着长裙上台领奖。
曾之伟打趣道:“天要你在这里多站一会儿,这么靓的女仔怎么能让我们多看看。”
依依刚才上来领奖的时候已经按照宁倩华教的,说了一大通例行公事的谢谢这个谢谢那个的话,现在再度领奖,反倒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她拿着金像奖杯,带着恬静的笑容站在台上,似乎一点没觉得自己是以一个大一学生,十**岁初出茅庐的女孩子的身份在领一个全亚洲知名电影节的奖。
易青微笑着看着电视上切出依依的近景,她娴静从容,不卑不亢,一身洁白的礼服,戴着神秘晶莹的紫水晶,象一朵高贵的紫罗兰一样,表现出与她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大气,半点也没有露出受宠若惊、欣喜若狂的那种小家子格局。
在那一刻,易青与依依心意相通。他知道对依依来说。最重要的是演戏本身,艺术就是她地生命,表演如同她的呼吸,至于拿不拿奖。根本是她毫不关心的事。有,就拿,没有,也没什么感觉。对艺术的敏感与执拗和对名利地迟钝和淡漠是依依最显著的性格特色,也是易青深爱她的原因。
“我……我要感谢一个刚才我没有感谢的人。”依依自己笑了笑:“刚才我没有感谢她,是因为我的经纪人没有教我……”
全场都笑了起来,宁倩华也在笑。
依依道:“感谢这个人,应该在许多新新人类的朋友看来是非常老土的事情。尤其是香港这么时尚前卫的地方,所以依娃没让我说这个是对的……”
……自过我还是要说,我感谢我的母亲。我今天能够站在这里。帮助我地人很多。但是谁也比不上我的母亲,也许她没有给我富裕地生活。显赫的家世,也没有给我演戏上的指寻,更不能给我拍戏的机遇。但是只有我的母亲,她会十几年如一日的爱我,把最后一块钱留给我花,把最后一丝力气用来保护我。一个人是否爱你,不在于她能给你多少,而在于她是不是有多少就给多少。母亲节就要到了。今天这个奖,我要献给我伟大的妈妈!妈妈,节日快乐!”
在全场雷动地掌声中,汪鸣荃大姐、冯保保、罗蓝等几位中年以上的女星,全都情不自禁的落下了眼泪,刚刚晋身母亲的吴君茹,更是热泪沾襟。
这时易青和孙茹他们才注意到,周妈妈已经哭成了泪人。她真没想到女儿站在领奖台上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十几年来的辛酸,当年失去丈夫时的艰难,严格教养女儿的含辛茹苦。这时全化做了满心的喜悦和一捧热泪。
周妈妈握着易青的手,握着孙茹地手,握着杨娴儿的手。泣成声的道:“谢谢你们!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么帮依依!要不是遇到你们这么好地孩子,依依她就没有今天!”
孙茹抱着周妈妈,拍着她的背,象安慰自己母亲一样安抚着她的情绪。这时,她也情自禁的想起了自己在美国的妈妈。想到自己虽然家世显赫,在这点上却远不如依依,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对父母没有什么印象,从出生那天起,就在爷爷身边长大。
……
一年一度的金像奖之夜终于降下了帷幕。
香港一线寻演杜其峰的《放逐、《蝴蝶飞成为本届金像奖的最大赢家,一举瓜分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在内的七个奖项。
事前好评如潮的大热门冯晓刚电影《再杀我一次只不过拿到最佳女配角、最佳新人、最佳音乐设计三个无关大局的奖项。
周讯蝉联金像奖影后的梦想也终告落空,而内地美女李冰,则因携手杜其峰而凭《蝴蝶飞,女主角身份成功封后,成为张子仪、周讯之后又一位以大陆明星身份登上金像奖影后的宝座。
每年颁奖结束之后都会一个富商们赞助的酒会,得奖的人接受采访发表一下获奖感受,顺便给机会让他们捧捧那些没得奖的对手;没得奖的也有机会装装大度。然而更重要的是,许多这一年的新片约新计划,也在礼貌性的试探询问中浮出水面,而那些出钱赞助的有钱人,也可以趁机会,渔色猎艳,打打那些本身太能赚钱,偏偏又很会享受的小明星的主意。
今年金像奖最大的两个看点,一个当然是令无数人跌破眼镜的超级美女周依依的出席,被香港媒体称为金像奖史上最美丽的女嘉宾。另一个足以被热炒的看点,就是拿过无数个金像奖各种奖项的导演杜其峰,号称从来不参加金像奖颁奖礼的杜大炮,第一次亲临金像之夜的现场,令各界猜测纷纷。
因此今年的传媒也分成两大块,一群围着杜其峰和他的主创们,一群围着依依和宁倩华。
“失踪”多年的华新“长公主”宁倩华的重出江湖本来就是最近香港媒体热炒的话题,而今天晚上,大家更见识到了她的眼光,原来她这次所相中辅佐的竟是这样一位如此年轻,如此美丽不可方物的极品美女。
以十九岁不到的年纪,如此专业的演技,又如此绝代的美貌,自然引来各种猜测。记者们千奇百怪的提问也是层出不穷。依依按照事先宁倩华所教的一一见招拆招,跟记者们打起太极。
就容貌而言,就是当年全盛时期的王祖娴、李佳欣这些美女也无法与青春逼人的依依相比,这样前所未见的美貌,更惹的无数富商、小开、大佬垂涎三尺,纷纷上来佯装祝贺,或显示身家,或趁机合影,有几位更险些失态。
宁倩华早有准备的上来挡驾,嘻嘻哈哈,若无其事的把这些讨厌的苍蝇与依依隔开。依依是第一次应付这种纷乱的场合,渐渐觉得有些快和烦躁。她和一些镜头前演戏行、生活中演技一流的明星们不同,依依可是专业表演能力绝没问题,生活中让她装假怎么样都做不出来。
宁倩华正要想个办法提早把依依带出会场去,宝叔也站在了依依的身后。依依正在跟记者们做最后的告罪,准备离开。这时,忽然一群更多人的记者簇拥着另一拨人向这边移动了过来。
宁倩华在人群中看的分明,正是今届的最大赢家,有杜大炮之称的杜其峰导演。宁倩华连忙悄悄对依依道:“应酬他一下。”
依依就是想走也不成了。何况她以前也在电影学院听说过很多人谈论杜其峰,易青也经常跟她讲讲杜其峰、游海、韦佳辉这银河影像铁三角的电影,她也有些好奇。
杜其峰和林学、李冰、周雨等人刚刚做完几个大传媒的访问。一群人正在象巡场一样绕一圈,也是为影片和杜其峰明年的新戏造势的意思。
李冰一见到依依,就非常开心的上来祝贺,两人拥抱在一起,并且对着记者们的镜头亲密合影。依依虽然之前不认识这位戏出身的东北美女,但是同是大陆女演员,在这种场合碰到也有种分外亲切的感觉。
今天晚上杜大炮可谓是志得意满,声势喧天。经过宁倩华和依依她们这里时,杜其峰也进来祝贺依依。宁倩华虽然年纪比他小,在资历上却是前辈了,当年宁倩华跟张国容、梅燕芳他们这些天王天后风声水起,华新娱乐称王称霸的时候,杜大炮还是无线一个小编导而已,而他的银河影像还没成立。
所以杜其峰对宁倩华当然是非常客气。但是对依依就完全是一副提携后辈,给依依面子的模样。他倒是没什么恶意,只不过这个人出名的脾气暴躁,而且在剧组里就是独裁跋扈的性格,恐怕他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也是怕自己一时率性,引来什么负面新闻。
杜其峰握着依依的手,笑呵呵的恭喜她;依依也向他表示祝贺。杜其峰指着依依对记者们道:“这样的靓女,前途一定是非常好的。”
下面有记者凑趣的喊道:“那杜导要提携她一下了,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合作啊。”
杜其峰其实正有此意,这也是他过来跟依依接触的原因。他可是位商业片的高手,赚快钱、抓票房是他的拿手好戏,而且他看人眼光极准,很多不起眼的二三线小演员经他用过之后都光彩逼人。
以依依今天晚上在香港造成的轰动效应,再加上她惊人的美貌,趁热打铁,把她拉进自己新戏来,对来年的票房绝对是个巨大拉动。
“明年我们银河要拍《黑社会3》,不知道周小姐有没有兴趣出演我的戏,明年一起来拿最佳女主角啊?”杜其峰一副半认真半玩笑的态度,笑呵呵的看着依依道。
“对不起,我不拍黑帮戏。”依依想都没想,含笑着脱口而出。在话出口的一刹那,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太缺心眼儿了。
可惜话是收不回来了,杜其峰明显的微微一楞,尴尬不已。
《黑社会1之龙城岁月和《黑社会2之以和为贵可谓是杜其峰这几年来的颠峰之作。至少杜其峰自己和他的拥护者们是这样认为。《龙城岁月甚至登上了戛纳的大雅之堂。想当年,杜其峰正是凭借《龙城岁月这个片子,居然打败了当时声势喧天的,刚刚拿下四尊奥斯卡小金人的《卧虎藏龙。
象这样的一个系列电影,本身就是名利票房的保障。以依依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初出茅庐的新人,能够和香港最当红的导演合作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更何况一上来就可以主演这么当红系列,这对于任何一个新人来说,都是千载难求的好机会,对她将来的发展大大的有利。
杜其峰完全是用一种抬举依依的口气,以一种前辈长者在给一个后辈机会的口气说出这番话的。象他这种老于世故的人,当然不可能在公众传媒面前正式的发出签约邀请,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
所有地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新晋的最佳女配角、最佳新人思考问题的方式,跟大多数热衷名利,爱慕虚荣的香港女星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星球上地人。她们所推崇向往的绝大多数东西,依依都天生的迟钝,所以她才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杜大炮,而且不假思索,回答的斩钉截铁,非常的没有给前辈留面子。不但令杜其峰颜面无光,也使得李冰和宁倩华等人面现尴尬之色。
这些老奸巨滑的记者们触觉何等敏锐,一时间周围的镁光灯骤然多了一倍,噼里啪啦纷纷亮起,大家都想抓住这个新闻点。回去就怕没的写了。
幸亏宁倩华经验老到,立刻哈哈大笑。把话锋接了过来。她站在杜其峰和依依之间笑道:“杜导,做咩叽大整蛊,教细路女做古惑仔咧?而家我地依依系乖女嗄,咩都唔知。明日就返学噻。”
杜其峰立刻就势下台,呵呵大笑,用国语对依依说道:“回去上学好,还是上学好啊。你这么小。前途无量,要拍戏以后机会好多的。再说小孩子拍黑帮戏也不好,还是等你大一点好了。”
大家打个哈哈,轻轻松松地把这一段掩过。
杜其峰和银河影像的人也连忙趁机宣传自己地立场,借着一位记者的提问回答道:“我们银河的态度一向都好明确的。我们决不是鼓励后生们加入黑社会,而是告诉你地,古惑仔是一条不归路。”
趁着记者们的精力都集中到杜其峰那里去了。宁倩华跟几个重要的媒体告了罪,说周小姐要早点回酒会休息。两人分开人群,又好容易婉言拒绝了几拨主动请缨要送依依回酒店的狂蜂浪蝶。终于杀出重围,上了华新地车。宝叔立在车旁,不怒自威。光是用魁梧的身躯和杀人的眼神就把蜂拥尾随的记者和影迷拦在了车外一尺。
折腾了一个晚上,终于回到了酒店。依依真觉得这种应酬比拍三天夜戏都累,礼服都来不及换,整个人砸在床上不想起来了。
宁倩华笑道:“这才是刚开始呢,小意思而已。”
依依苦笑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厌倦各种应酬场合了。我要是象你一样,从十四五岁就开始出入这些场合,整天费尽脑筋想着这些事,我非神经病了不可。”
宁倩华道:“刚开始都这样。以后慢慢的锻炼出来了,你就会应付这种场合了。今天你差点闯祸,搞得杜大炮差点下了台。”
依依从床上坐起来,吐了吐舌头。她其实对杜其峰并没有什么恶意,更不是故意要得罪他的。相反,因为易青也比较喜欢杜其峰的黑帮电影的缘故,她对这个香港导演还充满了好奇。
但是,以依依的性格和成长经历,她对黑社会和黑帮电影实在有种本能地抗拒和厌恶。而且她也听易青他们说过。香港最惯拍黑帮戏的这些剧组,尤其以杜其峰的剧组为典型——组里地武行、替身、服化道各个部门,有许多人本身就有黑社会社团背景,有的还半明半暗,一边拍戏一边捞偏门。
象依依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想象跟这样一群人在一起拍戏工作,一呆好几个月,这里面的复杂,毕竟不是她这种年纪可以应付的。更何况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象她这样的美女,在这种**高度膨帐的圈子里,简直就象是摆进了野牛群里的瓷器,想不碎也不可能。
很多女孩在这种情况下会被好奇心驱使而深陷其中,特别是那些温室中长大贪图享受和安逸的女孩,会把这个复杂的圈子想得很简单,而把所可能得到的利益想得过于美好,或者是对自己有超高估计的自信,觉得一切都是好解决的。而依依这样在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坚韧少女则完全不同,她很小的时候就清楚的知道人在**的驱使下会变得多么可怕,光是上次因为一念不查差点毁在宫大胡子手上的事,已经足以令她警惕了。
依依歉然对宁倩华道:“我就知道我不能说话。我根本不懂这些交际,该注意什么。什么话能说,一张嘴就得罪人。我是心里这么想的我就这么说了,我反正不拍黑社会那种戏。最多,以后我见人就笑。一句话不说,什么话都让你帮我讲,微笑总不会惹祸得罪人了吧?”
宁倩华倒了两杯红酒,笑道:“象你这样地美女,冲哪个男人微微一笑,还不把人家魂都笑飞了。不笑还好,要是把人家笑出什么误会,自作多情起来,那麻烦可就更大了。”,当
说着,宁倩华把酒杯递给依依。道:“不管怎么说,今天两个奖都拿到了。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吧?有了这两个奖傍身,以后我们在华语电影这个圈子,也要得起价钱了。”
两人开心的碰了一杯。依依酒一入口,就想起好酒贪吃的易青了。她看了一下钟,已经快,点了,本来打算给妈妈和易青一边去一个电话的,现在看来太晚了。会影响他们休息,大陆那边人地作息习惯跟香港这里可是相当不同的。
宁倩华摇着酒杯道:“其实我可是说你不应该拒绝杜其峰。相反,我还觉得你做的非常对,只不过,表达方式太生硬了点,以后在这个圈子里要避免这样说话。”
依依道:“华姐,你也不希望我接黑帮戏?”
宁倩华点头道:“仅如此。准确的说,短期内我也不希望你接这些香港商业片导演的戏。这些戏,等将来有朝一日你大红大紫了。单纯以赚钱为目的的时候再拍吧。有远见的策划者和经纪人跟那些短视的经纪人有什么同?区别在于有些经纪人整天想着赚快钱,管什么片约送上前都觉得是个机会,忙迭的要扑上去;拍戏只看片酬。跟导演只跟名气。有地美女一出道连着接七八部赚钱的商业片,结果拍了一堆烂戏,赚来地钱看似少,却是用少女的青春换来的,等到她想拍茬高档次的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相貌和年龄的本钱已经差不多耗没了。”
……个当然,有些人是没条件,没资格挑戏,那没话讲。象你这样条件的,起步又不低,就一定要好好规划一下,否则地话,我也不会不要年薪的给你打工。你看张子仪就知道了,她的前三部戏基本奠定了她这一辈子必然要大红的命运。大家都说她运气好,却没看到她把握运气的能力更加好,一个女孩子没点心机和头脑,混成她那样。”
依依傻呆呆的听了半天,才笑道:“这么复杂。其实我没有想那么多。我拒绝杜其峰,只是因为第一我讨厌黑帮片;第二,我怕档期上配合,会影响我拍明年易青的那部电影。”
“易青?”宁倩华一下子没想出来,迟疑了一下才恍然道:“就是那个孙老师的小徒弟?唉,一个三百万的小制作,而且还是替那个叫易青地小男生扬名的替人作嫁的作品,你怎么会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因为他是易青啊!”依依红着脸道:“虽然他没跟我说,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是他地新戏的女主角。而且我不支持他,谁支持他?对我来说,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帮易青重要。”
宁倩华惊讶的问道:“这个易青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是孙茹中意他吗?瞎子都看的出来啊!依依,你不是要横刀夺……”
依依不高兴的噘了噘嘴,道:“其实我跟易青……已经在一起快两年了。”说着,她就把自己当初如何到北京求学流浪,如何认识易素,如何被他感动,对他一见倾心;他又是如何才华出众,正直深情,胸怀大志;而自己和孙茹又是如何的姐妹情深,她为何不忍心告诉孙茹自己和易青之间的关系……这一说说了十几二十分钟,听得宁倩华感叹不已。
“唉,还是年轻好。”宁倩华眼睛里有点晶莹的东西,语气里满是憧憬的回忆,毕竟她也曾从那些少女情怀中走来。
“你真的那么爱他?”宁倩华问道:“现在这个世道,我们这些老人精活得都快要不相信爱情了。”
依依想了想道:“我最喜欢的是演戏。但是,为了易素,我可以随时放弃我的表演。”
宁倩华耸然动容。她清楚的知道依依对表演,对艺术那种近乎偏执的狂热,而她居然书为了一个男人可以愿意不再演戏,难怪人说女子一生所图,不过是个“痴”字。
女人毕竟是情感的动物。这句平淡的话令宁倩华对眼前这个小妹妹倍增怜惜。她同情的看着沉溺在恋爱幻想中的依依,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毕竟,爱情的幻梦最容易在现实面前粉碎,有许多很实际的问题,是依依这个年龄所考虑到的,宁倩华决定要好好帮她。
人和人的缘分真是奇妙,依依连对孙茹和杨娴儿这些闺中密友都没有说的秘密,却对宁倩华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压抑在心里这么长时间的秘密,一旦对人倾诉了出来,依依感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意,一下子全身放松了下来。她今天实在太累了,没等跟宁倩华说晚安,只是脱掉了礼服,她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她在香港清晨的阳光中醒来。躺在酒店豪华的大床上,感觉跟家里的硬板床很是不同。
依依使劲回忆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了披在沙发上的晚礼服和摆在旁边的两尊金像奖,她才想起自己自己原来是在香港。
宁倩华在香港是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的,所以昨天晚上依依一睡着她就开车走了。
依依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跟宁倩华说的那些话,自己也觉得有点害羞和好笑。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真是……
她拿起浴袍,走进浴室洗了个舒服的晨浴。水流冲过身体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不可遏止的想起易景来。想象他的手和唇粗鲁的在自己身上索取肆虐时的感觉——上天赐女人以身体,使她认识到能够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全身心的结合**是一件多么令人沉醉、狂热,和痴迷的事……
依依顺手在满是水汽的墙上写下了易青的名字,羞得全身发烧发烫。她迫不及待的冲掉沐浴液,擦拭身体,穿着浴袍,回到房间,拨通了易素的电话。
这时候,她最想听到他的声音。
第十九章 两个人的奥运
嘟……嘟……嘟……”一连响了好几声,依依满的看了看墙壁上的钟,都快九点了,难道还没起床吗?虽然是周末不用上课,可是这个时间很多香港人都起床了呀!
正想着,易青接起来了:“喂,哪位?”
依依听到易青的声音,顿时高兴了起来,不知怎么的,以前放假分开一个多月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想,她悄声道:“喂……是我啊,大坏蛋,你想我了没。”
“咳咳……咳……”易青连忙在那头假装咳嗽了起来,大声道:“啊!依依啊?香港好玩吗?我跟孙茹和娴儿在这里吃豆浆油条呢!满手油,接电话慢了。”
哦!原来说话方便,孙茹和杨娴儿都在旁边。依依有点失落,总不能再和他说些什么亲密的话吧?
她只好随口道:“那你们在干嘛呢?”
其实易青昨天晚上看金像奖颁奖晚会看迟了,就在依依家沙发上睡了,孙茹和杨娴儿陪周妈妈说了半夜的话,后来两人就在依依的床上睡了。三人一早起来,周妈妈昨天实在做的太累了,连碗都还没洗。孙茹和杨娴儿帮忙洗了碗,三人又一起下来吃早点,准备吃完了给周妈妈带一份上去。
不过易青这时忽然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笑道:“我昨天想了一夜,想到了下学期我打算拍的新戏地剧本。我正准备跟小茹她们商量呢!你知道啦,现在你可是家喻户晓的新玉女红星了。要是我们再不加把劲,将来陪你出门只好做陪衬啦周小姐!哈哈……”
依依听到那边传来易青的笑声,孙茹和杨娴儿也在笑。她娇嗔道:“去你的!给我好好写!女主角地戏要写的难一点,性格多面一点。演起来过瘾我叫华姐收你双倍片酬。”
她心情又高兴起来,本来她就不是小心眼的那种女孩,她刚想再跟易青说点什么,那边已经在抢电话了,然后是传来孙茹的声音:“依依,亲爱的,你昨天晚上好迷人哦!哈哈哈……”
孙茹讲完又换杨娴儿,好容易两个人都讲完了,电话回到易青手里,没说两句。易青就说道:“算了算了,反正后天你就要回来了。见面再说吧!我们要给你妈妈带早点上去,再说豆浆全凉了。放心吧,你妈妈这里有我照顾的,大孝女!”
依依应了一声,心有不足的把电话挂上了。她噘着嘴想了一会儿,真觉得有些烦。她一点也不吃孙茹的醋,更不怪易青。可是总是觉得,好象心里少了点什么。她随手抓过一个枕头,用手指点着,轻声道:“死易素!臭易青!打你,戳你,大坏蛋。大色狼……”
“哇……谁得罪了你,一大早在这里打小人啊?”说话声中,宁倩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依依没什么住酒店的经验,门没关好都不知道。
依依被宁倩华吓了一跳。一看是她才不好意思的道:“宁倩华,吃过早点没有?”
宁倩华笑着举起手上地外卖,道:“给你买上来了。鲍鱼鸡粥。怎么样?”
“哇,一大早就吃这么好,”依依笑道:“好奢侈哦。”
宁倩华道:“还有更奢侈的呢。我一早就做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啊?”依依接过鸡粥,顺口问道。
宁倩华笑道:“我刚刚跟王家伟地秘书约了,王导呢,有意思请你出演他明年的新戏。已经确定的男主演有金诚伍和梁超伟!”
“啊?”依依有些意外的看着宁倩华,道:“我们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明年之前不接戏吗?”
宁倩华道:“什么啊,是不接那些随便的商业片,不接黑帮戏而已。王家伟的戏怎么同。他是出了名的在演员片酬方面肯下大价钱地人;更重要的是,王家伟是戛纳电影节的宠儿,法国人已经把他的电影上戛纳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件车纳少了王家伟的华语电影,都会觉得整个电影节少了什么一样。你想想,如果你明年能以王家伟的女主角身份在坎城电影节露面,这意味着什么?一夜之间,你就可以成为比肩世界顶级女星的演员,而且大家谈起你的时候,会说你是演艺术片地。想想看!二十岁到的实力派演技女星,到时候你再拍戏,整个身价可就大大不同了!就连张子仪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啊!”
依依望着宁倩华热切地眼神,砰然心动。这样的一条路,正是依依梦寐以求的。她倒不是急着上位出名,但是她之所以当初拒绝赵保刚的电视剧,昨天又拒绝杜其峰的黑帮戏,就是为了给自己选定一个好的定位。
如果能以一部纯艺术影片在电影艺术之都法国戛纳成名,这就意味着她可以成为观众概念中象朱里叶比诺什,象章曼玉一样,以艺术女星为形象定位的国际女演员。也就是说,将来她就可以自在的挑戏来演,哪怕一年只拍一部,或者两年一部……这样可以避开无数商业圈子里的各种纷扰,专心的享受拍戏的乐趣,把精力更多的放在角色本身上,这正是依依一直希望的生活、工作方式,是实现她“做演员不做明星’的梦想的最佳捷径啊!
宁倩华道:“你知道杜其峰为什么突然现身今年的金像奖之夜?这八成跟前年他的《龙城岁月》在戛纳被人冷落有关。去年、今年,他又拼命的削尖脑袋,把自己的电影送去多伦多,送去威尼斯参加电影节,希望能够拿下一个大奖,结果到处碰壁。到哪里都得不到艺术界的肯定。其实以杜其峰今天地地位,在商业片里他能得到的东西已经全得到了,他是不甘心被人家说一句他杜大炮只是个不懂电影艺术的商业片寻演,所以一连几年到处在各大电影节转。这次破例出现在金像之夜就是要摆出高调参加亚洲乃至世界一流电影节的样子。做给那些评们看,做给全世界看地。我说他的事是什么意思?依依啊,象杜其峰这样苦苦熬了这么多年的一流商业片导演,尚且为了车纳,为了晋身世界顶级艺术国如此钻营,现在你二十岁不到就有这个机会,你要是不珍惜,真是傻到家了!”
依依犹豫着想了又想,最后勉强笑道:“可是……可是易青也很需要我呀!而且……哪有那么容易,王家伟只是说约谈。要是谁都能被他选上,或者选上了谁都能轰动戛纳。那世界一流艺术女演员是太多了。”
宁倩华知道依依动心了,她神秘的一笑,道:“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王家伟看人的眼光何等毒辣,又是内心何等高傲的人。他肯花时间见我,已经说明他对你非常感兴趣了。事实上,看过你在冯晓刚的戏那段商场追逐的戏的任何人,都一定会对你印象深刻地。我对这件事非常有信心的!你只要等着拿到剧本以后好好演就是了!”
依依心里七上八下地。还是拿定主意。她知道没法找易素商量,以易青的脾气和对她的感情,只要一跟易青说了,易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鼓励她以自己的前途为重。拍王家伟的艺术电影,去戛纳亮相,这是什么意义?一步登天啊,易景非得乐疯了可。
宁倩华看了依依两眼,叹道:“算了,干脆我坦白说了吧。本来昨天晚上之前。我还没有这么大胆的想法,毕竟你跟王家伟没有接触过。我呢,虽然以前靠着‘哥哥’张国容地关系曾经和王家伟有点交情。但是如果你在艺术上不合他的意,也是没希望的。但是,昨天我听你说了那些关于易青的事,就突然萌生了要帮助你抓住爱情的念头。”
“抓住爱情?”依依讶然道:“这跟拍戏有什么关系。”
“傻丫头。”宁倩华象个大姐姐一样拉着她,道:“女孩子在你这个年纪,总会把一切想的很美好,知道现实的残酷和人生的无情。我跟你说,孙茹当然是个非常好的女生,我也相信你们感情比亲姐妹还好。但是你要记住,再好地朋友,只要她是女人,老公和男朋友是没办法分的。将来不见得就是孙茹会跟你抢,但是如果你在这场战争中输了,老天会自然判你出局的。你想想,孙茹是什么人?她是中国第一电影世家地唯一继承人,她含金钥钥出生的。你呢?一个小地方长大的穷女孩,你能跟她竞争吗?现在你们都还在读书,一切还可以风花雪月,可是毕业以后呢?人生的抉择转眼就杀到眼皮底下了,你逃避不了的。所以,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提高自己的身价和地位。将来有一天,你要能以一个国际巨星的身份,成为你的心上人在生活和事业上的巨大助力,才有机会跟孙茹平起平坐的竞争一番,你懂不懂?”
依依默然听完了宁倩华的话,每一句都打在她心坎上。宁倩华真是她的知己,把她内心深处最深的**和最脆弱的地方全给找到了。她终于下定决心,道:“那,华姐,你约了王导什么时候?”
宁倩华欣然笑了,道:“王家伟是个非常顾家的人,他每天早上都要和他太太、小孩开车上山顶饮茶。我们这就去吧!”
……
易青和孙茹、杨娴儿吃过了早点,拿着打包的豆浆煎饼油条往楼上走。
孙茹拍着他的肩膀道:“喂,你搞什么鬼。你什么时候有什么剧本跟我们商量了?跟依依乱吹牛。”
易青道:“昨天晚上刚想的,还没来得及写呢。我今天中午约了吴司远先生吃午饭,他要跟我谈新戏的事。我想总得有东西交差吧!”
杨娴儿好奇的道:“哪你想拍个什么戏?告诉你,要构图和美术发挥空间大一点的,过瘾的话本小姐拆了你!”
易素长叹道:“救命啊!刚才依依说要女主角戏难度大一点,你现在又要求美术发挥空间大一点。我们才三百万本钱,你要弈多大的制作啊!看把你们一个个能耐的,都狂得没边儿了。”
孙茹和杨娴儿挽在一起哈哈笑道:“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要不把我们几个全照顾满意了,我保证你的下场一定很凄凉。”
易青道:“我倒是有点想法了,不过等和吴先生谈过再说。还不知道拍摄条件允许允许,租租的到场地呢?”
“租场地?租哪里的场地啊?”杨娴儿好奇的问。
……
“奥运场馆!你要租用奥运场馆?”吴司远被易青的话吓了一他跳,差点把鲜蘑汤喷出来。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五星级的王朝大酒店,环境高雅幽静。易青今天特意换上了自己的一千零一套西装,一本正经的来和吴司远谈,结果一开口就吓了这位大亨级人物一跳,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向这边注目。
易青用叉子搅着大虾沙拉,笑嘻嘻的道:“吴先生还有什么办不到的,我听说先生做监制,借故宫来拍戏都借过,新修的几处奥运场馆,也没有什么怕损坏的照西。以您的能量,加上韩山平主席的人脉,租来几天不是大问题吧?”
吴司远想了一会儿,终于展颜微笑道:“你小子。模样倒挺忠厚,看来将来也是个会占便宜捞钱的角色。明年全世界都在关注奥运,你要是紧跟在奥运后把这个题材的戏拍出来,光是让观众看到那些熟悉的奥运场馆这个噱头,就能吸引不少好奇的眼球了吧?”
易青笑咪咪的道:“我这点道行,哪里逃得出您老的法眼呀!您一个人,起码顶三千万本钱!这么好的发行人不知道用,我可真成了棒槌了!”
吴司远道:“过有件事情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清楚的。那天场合太隆重,你家老爷子没来得及告诉你。韩主席只在你的电影里挂个出品人的名字,反正中国现在有一半的电影都是挂他名字出品的。而我,最多让你在字幕里放个顾问的头衔。我只负责监督你用钱,还有在整个过程中你有什么操作上的问题,实践经验不足的部分可以来问我们,但是我们是不会参加创作的。包括出剧本、请人组班子、选景到最后拍摄,全部由你自己独立完成。”
易青楞了一下,他本来以为孙老爷子是请吴司远做监制的,他还在考虑这么大的腕酬劳怎么办——三百万分一半给他也不够啊!
这么看来,孙老爷子真是深思熟虑。要是请这两位巨头参加创作,哪儿还有易青和孙茹这些孩子说话的份儿啊?就算拍好了,人家也会说是吴司远导演拍的戏,给年轻人挂个名而已。当初陆闯师兄拍《寻枪,虽然得了奖,可是人家全都说这个奖是江文得的,就是一个例子。
现在只是让吴司远和韩山平用自己的经验提点一下易素,给他独立创作权,这才是对他真正的锻炼呢!
吴司远又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老韩帮孙老师做事那是天经地义的,没钱拿也应该,而我那部分,孙老爷子已经单独算给我了,否则你这三百万可请动我。小易。你要体会你师傅的良苦用心啊,他对你地期望真是非常的高。”
易青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尽全力做出好戏给孙老师,也给各位前辈老师看的。”
吴司远道:“现在地观众说不好伺候还真够麻烦的。但是说好伺候他也好伺候啊!你看你们电影学院的宁豪,一个学图片摄影的,从好莱坞电影里面模仿搬套了点东西来,不就大获好评了吗?我们对你的要求,只要你在票房能接近那块疯狂的石头就行了。”
易青雄心勃勃的道:“宁豪那个片子,只是在网络上口碑风评不错。只能说它适合时下网们的欣赏趣味,比起那些两亿俱乐部的电影,他的票房只是十分之一而已。我有信心超过他!”
“嗬!这么有把握”吴司远笑道:“在我面前这么说就算了,将来在媒体面前说话可别说地这么满。过,我知道你身上没有那些学院派的又偏执又孤芳自赏地毛病。我在你们学院的学报上看过你那些人本主义观念的论文了。虽然有点书生意气,但是观点相当精辟啊!希望你能做到雅俗共赏。别拍一部晦涩深奥的照西出来为难观众。”
易青微笑着端起红酒酒杯,举杯平视,向这位中国影坛以务实著称的前辈致敬。
……
吃完饭,易青向吴司远告辞,留下了自己的联络号码,走出了酒店。
早春的寒风还有些凉意,易景身上却暖洋洋地。他拨通了何风的电话。请他上午作曲课完了以后,来电影学院找自己和大家一起去吃午饭;然后,易青再给孙茹打电话,让她通知罗纲、杨娴儿他们几个,中午一起吃饭谈事情。
今天是周末,只有念音乐学院的何风有课,说起来,现有的几个能帮忙的朋友,专业最强的就是这位青年音乐家了。毕竟他是从维也纳刚刚回来,又曾经给新版《红楼梦做音乐设计的世界级录音师、演奏家、作曲家。
只可惜小云不在,易青有点惋惜的想。不然就可以多写一个女角色的戏了,过转念想想,这个丫头就是在,估计也不能象依依那样好打发,依依肯定是全程免费地了,小云想要免费,感情再好恐怕也难了。
易青就在这些兴奋的胡思乱想中回到了学校。他自己坐在图书馆里,又把要办的事思路理了一遍,然后想了想剧本地事,看看差不多时间了,才向给孙茹发了信息。
孙茹很快打电话过来,原来何风和李佩佩已经跟孙茹他们在一起了,就等易素,大家约在学院门口见。
易青连忙去大门口跟大家会合。最近北京很流行吃肥祟火锅,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绿原小肥祟,点菜要酒,热乎乎的坐成一圈。
易青道:“咱们几个也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吃顿饭了。今天我为什么请大家吃饭想必也都心里有数了吧?**教寻我们,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革命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大家听他背语录,都哈哈大笑。杨娴儿瞪他一眼道:“别拿伟人开玩笑!”
易青接着道:“今天来就是跟大家说说,明年我和孙茹拍戏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孙茹的爷爷孙教授,拿钱给我们拍戏。我们这些做后辈的,一是不能辜负老人家的希望,二来这可说的上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的电影学院和整个影视圈,有哪批年轻人有我们这么好的机会,没出校门就有人肯投资让我独当一面。”
杨娴儿虽然早就知道孙老爷子和易青、孙茹之间的关系,听易青这么说,还是酸酸的看了孙茹一眼。
易青道:“我先征求大家的意见。电影在今年国庆前后开拍,大约在春节前后放映,也算个贺岁档,紧紧跟在奥运会之后。时间上大家能配合吗?”
何风笑道:“这小子真贼。他提早半年通知我们,不就是想让我们把所有的事都推掉,把时间空出来吗?”
“人有时候太坦率了怎么那么招人烦哪!李佩佩,管管你们家乐圣。”易景笑道:“我们这里的人才还挺全的,导演、美术、摄影、录音都有了。”
………不过,麻烦的事。我们这次手上本钱太少,如果按照国内常规的薪资标准,整个剧组班子建出来,再加上我们大家的酬劳,估计要一百万下,这还是保守估计。这样一来,我们能用在电影上的资金就少了很多了。”
杨娴儿指着易青笑道:“你们大家听听,这周扒皮,我说这么好请我们吃饭呢,原来一顿饭就想让我们当免费苦力。”
李佩佩抿嘴笑道:“杨大小姐,您就别装了。我看呀,你和孙茹两个,倒贴钱也肯做的,不受片酬有什么关系。”
孙茹和杨娴儿被说中心事,顿时飞红了脸。易青也不在意,他接着道:“我可不是想让大家白干。天地良心,我只是想让大家换种赚钱的方法而已。我想,我们大家能能用一种技术合股的方式。等于说有孙老爷子给我们出了钱,我们出力,如果赔了钱,大家一起承担责任,孙老爷那边,我一个人去交代;要是赚了钱,我们大家来分。至于怎么分,凭各人的技术贡献我们事先分派股份,签下合约,到时候无论赚多少,按比例分钱就是。”
“股份制?”孙茹笑道:“这个挺新鲜呀!”
易青道:“我提个方案出来,大家看行不行。这部戏是孙茹家里出资的,她占30%我作为导演占20,杨娴儿负责服装、化妆、道具三个部门,从组班子到创作全是她负责,工作最重,她也占20%其他的30%,摄影师、录音师、女主演各占10%……大家看这么分配行不行?”
“不行。”孙茹第一个反对,道:“要说出资,我爷爷这笔钱是给他徒弟的,跟我这个孙女根本没关系。再说了,哪有一部戏副导演比导演拿的还高的。我和易景占的比例要倒过来,他30%。我5020%”
孙茹一说完大家都纷纷附和,就工作量来说,其他分法都非常合适,但是做寻演的跟做美术的一样多,好象有点说不过去了,何况易素还同时做的编剧的事呢。杨娴儿就说道:“要是易青拿20%。我是怎么也不敢拿跟他一样的了。”
最后推了半天,李佩佩烦了,随口道:“你们两个还推让什么呀,再过几年都快成一家人了,走这形式干嘛!”
孙茹急了,来掐李佩佩的脸,嗔道:“今天就把这烂嘴的小蹄子下锅涮了,我负责再帮何师兄介绍一个。”
说到最后,易青终于妥协了,决定跟孙茹对半分,他和孙茹都各占25%。
商量好分钱的事,实际上易素已经省下了一大笔,几个关键部门的头不用在三百万里给钱,剩下的各部门工作人员的薪水、加上配角演员和群众演员,基本在五十左右就能搞定了。
说完了这件事,罗纲道:“别的都不用急了。急也急来,设计美术、音乐方案、选景取景、演员走戏……这些都得等剧本拿出来了再说。易素,你什么时候写本子出来。”
易青道:“我想过了,我不写本子。”
“啊?”大家吓了一跳,孙茹道:“你怎么学好,尽学香港人拍戏不带剧本哪?”
易青笑道:“不是这么个意思,我在你家里,不是说过我构想的未来中国剧作创作的模式吗?”
易青道:“我会尽快拿出一个故事梗概来,然后,我们按照好莱坞的模式,在电影学院的文学系请十位会写剧本的高手来。在他们当中选择年纪大有经验的作为主笔,其他九位协助,一个专门负责人物,一个专门负责剧情,一个专门负责台词,一个专门负责喜剧包袱……总之根据具体剧本的需要和每位编剧的特长,进行分工不合作……”
“分工……不合作?”杨娴儿讶然道:“怎么是合作。”
易青笑道:“这些酸文人个性那么强,在一起合作谁也不服谁,还不打起来啊?我让他们分头写,每人拿出一个自己所负责任务的草样来,然后我再将这些草样根据我自己的导演构想组合起来。其实剧本还是我自己写,但是所有的台词、剧情转折点、人物个性化的语言的行为,都是非常典型的、非常精彩的。这种做法,才是真正符合中国现实情况的利用群体智慧的模式,而不是照搬好莱坞。”
大家低头想了一会儿,好莱坞典型电影的编剧方式就是这样由几个人分工合作,但是常常因为意见不统一而使一些剧本流产,或者拖延时日糜久,影响进度。易青的这种做法,实际上是把处置剧本的权利交回到导演或者主编的手里,等于给创作者加了十个参谋,应该还是值得尝试一下的。
孙茹想了一下道:“那酬劳方面呢?”
易青道:“我们学院的文学系学生卖个中短篇幅地剧本差不多是五千到八千,我们这个戏只要他们写十分之一。也给他们一人八千,照高了给。但是一开始只给一千定金,告诉他们写不精彩不收货,不给剩下的钱。这件事就请咱们孙大小姐去办吧!你不是跟文学系的帅哥们很熟吗?”
孙茹白了他一眼道:“这可是得罪人的活儿!谁知道写成什么样叫精彩。精彩到什么长度你肯点头?”
易青给她夹了一筷子粉丝,道:“没有难度地事我也不会叫你去做的,大小姐。总之现在吃粉丝,将来事成了就请你吃鱼翅。”
罗纲是这里面平时最爱说话的一个。从一开始说事他就埋头在吃,半斤一盘的祟肉片他已经吃到第五盘了,这时候才腾出嘴来问了一句:“咱们到底拍什么片?”
易青同情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这位饭桶兄在食物资源匮乏的日本是怎么活过来的,他一个人吃一顿够十个日本人吃的。易青道:“我想过了,老爷子拿钱投资,总能拍艺术片赔本。所以我们还是要拍赚钱的商业片。至于什么样的商业片呢,我想功夫片、古装片、警匪片这些类型都要场面戏。三百万怎么也不够,所以只能拍都市剧。都市剧无非是悲剧、喜剧、正剧。普通地正剧要票房高比较难,那要赚钱只能是煽情的悲剧或者喜剧。”
“悲剧吧!”杨娴儿随口道:“易青最擅长煽情。”
易青道:“要我写,当然悲剧比较好写,要写点感人地东西是很容易的。但是奥运会刚完,大过年的,哭哭啼啼的多扫兴啊!所以,基本没什么好选择的。我们只能拍喜剧。”
孙茹笑道:“你还真会给自己增加难度。”大家都知道喜剧是各种剧种里最难写,最难拍的。一个人要搞点故作深奥的东西其实比较容易,但是真要弄点东西,既不庸俗,又能让大伙儿由衷地笑出来,这个就非常不易。有的喜剧片,是惟恐别人不笑,使劲胳肢着人家挠人痒痒的勉强人笑,那种感觉就象言情剧不知道怎么感动观众,就让演员从头哭到尾的道理一样。
易青道:“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找文学系里最擅长写笑料的。至少找三个。另外这部戏的基础故事我已经有数了,我觉得这里面喜剧的元素还是很丰富的。”
罗纲喝了口冰啤酒,舔了舔油嘴。道:“你说的这好那好,到底什么时候拿出剧本小样来给我们看看。”
“明天。”易素道。
……
易青跟大家吃过午饭,交代了他们几句,也没让孙茹送,自己打了辆车回到住处。他先给依依打了个电话,两人腻歪了几句。
然后,易青就把手机关了,大门紧闭,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他要闭关写剧本了。谁也不见,谁地电话也不接。
无论戏剧还是电影,各类型剧种之中最难的是喜剧,难编难寻难演。
事实上,现代电影理论对于各种类型片和剧种的研究都取得相当地成绩,只有喜剧,基本还是空白——这当然是跟其他剧种相比。
一般创作中所认为的喜剧的基本创作规律,也就是如何能产生喜剧效果——在已有的有限的研究中,方法无非两种。
一种方法是设计出一种特殊的情境,能使目标人物陷入某种窘迫可怜的境地,突显出其猥琐可悲的一面。这种方法周星池就经常用,并且常常和无厘头手段结合在一起。比如一个人很开心的吹蛋糕上的蜡烛,结果蛋糕下面装个弹簧弹上来,整个蛋糕拍在他脸上;又比如象《功夫里胖子和阿星去拿飞刀标包租婆,结果刀柄飞出去了,刀刃插在阿星身上等等……
这种方法是利用了人性中狭隘的一面,因为世人多喜欢看别人比自己差比自己惨,越是卑微的小人物陷入窘境,越能使人们对比之下觉得自己真是高贵幸福,所以产生愉悦的情绪。
另一种方法则高深一点。是通过某种对现实社会的现象的放大或反射,对现实中的不合理进行讽刺。例如在张一谋的《片菊打官司里有个情节:片菊问一个律师:“你是干啥的咧?”律师说:“你给我钱,我帮你打官司,法院就能给你个说法。”秋菊就恍然大悟:“那你就是天天在这收钱,收了钱就给人家个说法?”
这种辛辣的讽刺现实往往能令观众会心的一笑,产生较久的幽默效果,但是又会启发人深思感悟。当然,这样的桥段一个商业电影里不能太多,不然就成思想性艺术片了,观众会发闷的。
创作上来说,专业不专业,写的好不好,其实功夫都不在动笔之后,而在于那个思索的过程。很多人从表面上看以为电影是由故事情节、桥段、对白构成的,往往用一种堆砌拼凑的方法,把某个创意点和桥段用故事情节串接起来。
早期的香港电影和一部分国产电影就是用这种方法编写剧本的。结果出来的东西粗制滥造,惨不忍睹。
这类的创作方法是从外在向内在思考,因为凡事看表面肤浅的东西总是容易的。而专业的创作方法则是从内在思考开始,从内淋往外发展,最后得出整个剧本。
易青写剧本的方法,是先根据要拍的戏的需要,确定受众也就是观众的基本构成。比如这部戏是贺岁档,那就是以普通城市居民为主要服务对象;第二步根据受众构成和剧种需要设置人物,这次的戏是喜剧,又是拍给普通老百姓看的,所以主角只能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就是大家一看都觉得他不如生活中的自己那种,第三步,对人物进行规定情境的设定,尤其是设定人物性格,第四步,根据人物性格编写故事情节,故事是人和人组成的故事,情节是由人物与人物在性格和**的驱使下碰撞出来情节,是自然产生的,而不是作者编出来的;第五步是根据故事情节编一些出彩的创意和桥段,整理人物台词,进行最后修改。
这样五步,一部戏的剧本就写出来了。
现实中很多写剧本的、写影评的,他们的思路完全是反过来的。他们以为桥段和创意是天上掉下来、或者是干想出来的,有了一个创意然后去编故事,有了故事往里加人物,结果写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
什么是人本主义创作观。易青的理解就是,任何艺术作品都是——人创作出来的虚拟的人做给人看的。也就是说,创作者要用正常人的思维思考,写出来的东西要以人的思想和行为为核心(而不是以故事情节,拍出来的东西最后的目的是给观众看的(而不是给深奥的艺术理论看的)。
易青想起那天他和孙茹在学院门口看见一个买馄饨、油炸糕的小贩,挺清秀的一个年轻人,哭哭啼啼的数落世道不好,生意不好做,要活不下去了。他恨恨的说:“我就是自杀死,也得拉几个当官儿的当垫背,弈个土炸弹,炸死丫的!”
易青很早就想写写这个典型人物了,在他的幻想中,他希望给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一份爱情,一个大生意,一个美好的结局,用一种幽默诙谐的方法。
易青拿出一本崭新的黑皮笔记本,这是他专门买来做导演笔记的。他郑重其事的点上一支中南海香烟,然后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他第一篇导演手记——
〈两个人的奥运》……
第二十章 春天陪你去戛纳
“两个人的……奥——运……”孙茹大声的念着标题,然后臭易青,道:“怎么听怎么象一个三流言情剧的名字。”
在拉片室的桌面上,码着十本刚刚复印好的剧本草样,还带着复印机的温度和淡淡的油墨香。
杨娴儿坐在桌子上,也随手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两个人的奥运》讲的是一个满怀雄心壮志的大学生,刚刚从学青毕业,一心要回报社会,出人头地,创一番事业。结果到处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处处碰壁。心灰意冷的他又遭遇失恋,被爱慕虚荣的女友抛弃,被又老有丑但非常有钱的情敌奚落侮辱。回到家中,不但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反而被父母看扁。
倒霉到了极点的他变的愤世嫉俗,仇恨社会,萌生了要轻生的念头。因为全世界都看不起他,他决定做点轰动全球的事情让大家都看看他的能量。
一天,他在电视上看到奥运会某场馆落成,新闻里介绍届时有某国和某国运动员等重要人士在这里参加比赛。于是他想到在奥运场馆里放置炸弹,跟几个他讨厌的外国运动员明星同归于尽,选择一个震惊世界的死法。
他变卖掉自己所有的东西,求学化学的好朋友找人给自己做了个炸弹。
为了能够进入这个奥运会场馆,他用自己全部的积蓄,在这个奥运场馆外面租了一间小小地店面。开了一个小店铺,卖馄饨。每天他就借卖馄饨之机会观察场馆里的保安漏洞,准备伺机潜入:他还想到从铺子后面挖条地道通往场馆内,悄悄把炸弹安放在观众席下面。
谁知。从馄饨铺开张的那一天开始,一系列喜剧就此展开。
本来为观察地形,掩护自己的主要目地而开的馄饨铺,随着奥运会的临近,来往人流的增加,居然生意大卖。来吃馄饨的人足足排了两条街。
为了挖地道而准备的工具都已经买来了,结果因为客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生意好的忙不过来,他根本不敢动手挖。怕传出动静被外面的人怀疑。
与此同时,他认识了年轻美丽的青年志愿者女孩小菲。小菲从小热爱舞蹈和体操。奥运期间,她放下自己所有的事情来做志愿服务北京奥运会地工作,甚至连陪男朋友的工夫都没有。
小菲地男朋友是个非常有钱的英俊帅哥,但是天性凉薄,胸襟狭隘,人品极差。他不断阻挠小菲去参加志愿者活动,只想逼小菲结婚。小菲意外发现原来男友不断向自己求婚只是因为他的父亲得了绝症。只有两年寿命,他希望小菲赶紧为他生个孩子,好跟自己已经有女儿的大哥抢遗产。
对男友极度失望的小菲遇见了主角。馄饨铺小老板的憨厚、朴实、风趣引起了姑娘的好感。小菲让主角冒充自己地男友和自己原来的男友周旋,引发了一系列笑料。
最后,女孩的纯洁美丽,和她对社会对国家的热爱打动了想法极端的主角。他渐渐打消了原本暴戾荒诞的念头,把炸弹分拆卖给了炸鱼的农民。
小菲也在主角的帮助下狠狠惩戒了黑心的男友。影片地结尾,主角的馄饨店成为红遍京城的著名品牌,他地第一家注册商标的正式馄饨系列产品快餐店在二环繁华地段开业了。
在主角本来要放炸弹的那个奥运会场馆里。体操比赛正在紧张的进行。最后中国女子体操队几经艰难,拿下了团体金牌!在观众席上欢呼雀跃而起的小菲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主角,忘形的亲了他。主角趁机向小菲提出求婚。影片在害羞的小菲不知该不该答应时结束。
易青这个草样其实已经基本具备剧本的雏形,但是主要的笑料包袱和台词都还没有设计,不过孙茹和杨娴儿看完,嘴角已经有了笑意。
这个故事本身是非常有喜剧的发展空间的。前半部分和后面对付小菲的前男友那个部分,很容易写出陷人于窘迫式的那种喜剧效果,大整活人就是了。
而整个故事真正精彩的构想是,一个青年人在热爱社会的时候处处碰壁,被浮躁虚荣,金钱当道的社会逼得走投无路;可当他愤恨社会,意图走上极端的不归路时,偏偏一连串的幸运降临在他头上,从爱情到事业连获丰收。这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强烈反差造成的喜剧效果贯穿全剧,形成了一种对社会现实的强烈讽刺,对社会资源的种种公平配置提出了发人深思的质问。
尤其是本来开馄饨铺是为了放炸弹进会馆的,结果第二天主角一开张,馄饨生意大卖这种喜剧效果强烈的转折,令人情不自禁的莞尔。
孙茹和杨娴儿看完剧本对望了一眼,不得不对易青写个服字。就三百万的拍摄计划来说,这种样式的喜剧是唯一适合的体裁,一个下午就能拿出这样一个思路清晰,发挥空间巨大的故事来,确实不错。
易青道:“好了,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看孙大小姐怎么拉班子改剧本了。”
杨娴儿道:“这种戏美术方面难度大,关键是你得把场地借到。今天下午我就去给戏里的‘馄饨店’选址去;还有时装戏最要紧是找品牌赞助衣服,总不能让演员们穿自己的衣服演戏吧?”
孙茹道:“我反而比较担心演员。女主角的戏难度不大,清纯小美人嘛,依依闭着眼睛都能演了;但是男主角必须是个天生喜剧脸的谐星才行,我们现在哪里找这种人才。”
易青道:“没事。表演系这么大,让老师给我们推荐就是。实在不行,破着几十万,请个已经成名的,或者话剧团体里有经验的回来就是。”
正在商量的时候,罗纲从外面进来了。孙茹埋怨道:“胖子,又迟到,这么慢。”
罗纲道:“我去上网了。你们看了关于依依的新闻没有?”
“依依?”易青笑问道:“你又去看香港娱乐八卦了?”
罗纲道:“你们不知道吧?今天香港一家媒体爆出一条猛料,挺轰动的。说依依将有可能出演王家伟的新戏《影爱之舞。”
“切,香港媒体的报道你也会信?”杨娴儿嗤之以鼻,道:“前天还说依依是华尔街大亨的情妇呢,你也信?”
罗纲道:“有照片啊!很清楚,应该是真的。”
易青道:“是是真的,一会打个电话给依依不就行了。别说了,纲子,看剧本吧。”
孙茹蹙眉道:“糟了。如果依依要接王家伟的戏的话,跟我们的戏档期正好撞上。现在依依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她的片酬收益直接跟宁倩华联系在一起,如果我们要依依不收钱先拍戏的话,不知道宁倩华和华新会不会肯。”
易青想了一下,道:“你们先别操心这个了,分头去办事吧。我们要抓紧了,8月8号就要开奥运会了。我们要抢在奥运之前先把场馆内的戏拍出来,不然总不能让人家奥运期间把场地租给我们拍电影吧!”
孙茹点了点头,拿了几份草样先去找文学系约好的那几个人去了。杨娴儿和罗纲一起去选景。
易青走到走廊上,给依依打了个电话。手机关机了。易青再打酒店电话,那边总台告诉他,周依依小姐已经退房了,订了下午五点的班机。
易青有些诧异,依依决定要回北京怎么也不跟他说一声,让他们去接机呢?
……
香港飞往北京的班机上。王家伟和他的金牌摄影师杜可风正在低声交谈着。
在他们两个的前座,宁倩华正在闭目养神;依依则低着头,正在专心的看着王家伟新戏的剧本。
王家伟是本来写剧本的。众所周知,他是前一天晚上现写明天要拍的几场戏的剧本。
这次为了迁就非常好学的周依依,他象征性的写了个脚本,非常潦草。
不过依依并不嫌他写的粗,因为依依心里清楚,这个本子就是写的再细再清楚,她还是看不懂。
依依是个非常感性的人,她理解艺术的方式是用心用感情和体验,而不是用思考。王家伟的精神世界是她想象不到的。而王家伟恰恰不要她用理智和理论去理解,就是要那种困惑和迷茫的朦胧体验代入戏中。
那天早上在山顶的咖啡座,王家伟和依依交谈了几句,立刻惊为天人。他正在为新戏发愁,新戏女一号年轻时代的小影这个角色,他需要一个会演精神戏、心理戏的年轻漂亮的女演员。可是他最喜欢用的章曼玉已经四十几岁了,年轻的张子怡也已经二十七八,而且她的戏太实了,精神力量不够。
依依的出现令他眼前一亮。一个学院科班出身的完全的体验派青年女演员,年纪小,外型条件好,而且跟那些浅薄虚荣的小女孩小明星不同,一种对艺术强烈的近乎偏执的高洁,纯粹的情绪包裹着她,形成了一种莫名的独特气质。
她就是小影,王家伟导演非常确定的想。
依依已经算不清自己已经把这个剧本看了多少遍了。虽然还是朦朦胧胧的半懂不懂,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只要易青看得懂就行了。
宁倩华睁开半闭的眼睛,拍了拍依依的手,道:“傻丫头,笑什么?”
“没。”依依情不自禁的想象到一会儿她突然出现在易青面前时他的表情,开心的满脸都是笑意。
“还说没有呢!”宁倩华笑道:“真是个孩子,才几天没见嘛,至于想成这样吗?今天周日啊,内地的学校没上课,你去哪里找你那位易大公子啊?”
“我昨天晚上装做漫经心的问过了。他这两天天一黑就回家修改剧本!我直接去他家,一定不会扑空。”依依得意的道:“何况我还给他带了一份大礼……”
“王家伟的剧本?”宁倩华道:“说真的,你可不能再给第三个人看了。提早泄露剧情可是大忌。真不知道王导怎么会让你把剧本给不相干的人看。”
依依道:“华姐,你要是看过这个剧本,你就知道王寻为什么放心了。这个本子就是放在网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能看的懂,谁能从这个剧本上看出剧情来?除非很专业的人。这个剧本几年前王家伟导演在电影学院座谈的时候就曾经透露过一点了,现在资料还在图书馆的名人资料谈话记录里收着。易青对王家伟的所有电影都很喜欢,对这个舞蹈家地梦想幻灭故事更是着迷的很。所以这次他非高兴坏了不可。”
宁倩华微笑的看着依依,叹道:“你们这些人,跟香港那些小明星们,和那些天天想着出名发财的人真是非常不一样。你已经是这么疯了。很难想象那个易素,会跟你一样地偏执。不过,如果他也和你一样热爱艺术的话,他应该不会阻止你去拍这部伟大的电影吧?”
依依有点歉疚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后座的王家伟导演,轻声道:“虽然我知道这么做有点不识抬举,但是我还是坚持……接不接这个戏要等我跟易青商量过后才决定。”
宁倩华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道:“说出去都没人信。周大小姐,你的架子可算是比天都大了。在金像奖颁奖礼那天你拒绝了杜其峰,现在又和王家伟讲条件,整个香港电影圈都装不下你了。也只有王家伟这种偏执狂的艺术疯子。才肯这么迁就你。你们,还有那个易青。估计都是同一类人。”
“依娃,背后莫讲人是非。”背后冷不丁传来一把懒洋洋的声音。吓了字倩华一跳,这个王家伟,以为小小声他听不见,没想到他一直拉长耳朵听着呢,真够贼的!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
由于宁倩华突然神秘退房,王家伟行事低调。并没有引来多少记者,有一两家神通广大地查到了王家伟的行踪,等在机场。没想到意外地发现新晋最佳新人奖得主周依依和她的经纪人居然同机飞回北京,如获至宝,连忙拦住发问。
宁倩华坚持称她们和王家伟只是碰巧同机,然后强调周小姐身体不舒服,匆匆先走了。
好在有个更大的目标王家伟在,记者们没有跟着来,依依得以脱身。
宁倩华把依依送到北三环易青的房子附近。然后让她下车,临别时交代道:“开着手机。记得明天要去舞蹈学院跟王家伟试场地试戏。就是易青不让你接这个戏,你也得跟王家伟那头打个招呼。”
依依高兴的应了一声。背着自己的小包,走进了小区。
……
易青在自己家附近的一家网吧里。
他搜索了一下香港金像奖地有关链接报寻。跳出一大堆索引,其中隔着三条就有一条是和依依有关的。
其中最醒目的一条写着——“大陆美女艳冠全场,本港美女尽失色”。下面小字写着:“年仅十九岁的周依依现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容貌清丽,气质高雅的她2006年报考……”
当然也有一些非常狗血的花边新闻,比如有一条说周依依是一个姓孙的华人富豪包养的**,该富豪是华尔街一家上市集团行政主席云云。
别说,这些狗仔队还是闭着眼睛瞎编,不知道他们的消息网怎么查探到孙茹和依依地关系的,他们说的这个孙姓富豪明显就是影射孙茹地父亲。这些媒体是不会百分百说假话的,他们擅长的是九句假话里加一句真话,人物是存在的,把人物关系变一变,就弈出新闻来了。
易青一行行搜着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了罗纲说的关于王家伟的那条。这家网媒也算够强的了,只有他一家抢到了这个新闻,平媒有没有报道不知道,网上只有他这一家。
易素点了进去,一进去上面就是一张拍得有些模糊的图片,照片上一个露天咖啡座,一边坐着王家伟和一个中年女人;另一边坐着宁倩华和依依,几个人脸上隐约都能看见笑容,可见谈得十分开心。
这条新闻标题叫“昨夜婉拒黑帮戏,今早山顶结新欢”,内容就是说周依依为什么敢在金像之夜拒绝杜其峰的邀约呢,因为她已经心里有数,有王家伟的戏可以拍了。
不过吸引易青注意的是这家资深网媒下面的报道:据说今次王家伟即将推出的新戏是他多年前创作的一个脚本《影爱之舞。
当易青看到这个新戏的名字时,竟然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是象他一样热爱艺术的人不会明白他的感觉。就象一个饕餮之徒看到了世上最美味的佳肴,就象一个性饥渴了十年的色狼看见了少女裸露的**一样。
易青听导演系的师兄和老师们说过这个剧本。据说这个剧本当时写出来时,王家伟拿去给投资商和影业公司的专业监制们看,大家要不是知道王家伟是个很棒的艺术家,准会以为他疯了,拿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来胡闹。总之根本没有人给他投资。
王家伟自己也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只好把这个剧本束之高阁。他自己也曾说过,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驾驭这个剧本,因为他是在“梦一般的情况下”写成这个剧本的。
易青的老师在班上说过王家伟来电影学院时跟导演系师生座谈时的情况,大家谈过那个剧本该如何翻译成电影镜头语言的问题。
那时易青就非常的神往,恨不能早生十年参与这场讨论。现在,这个梦幻般的戏居然要拍了,居然还和依依联系在一起,传说中的事情仿佛一下子离自己如此接近,这种奇特的感觉让易青觉得好象比自己要拍戏还要兴奋。
易青关掉网页,去柜台付了个开机费。他走出网吧,拨通了一个导演班同学的电话,道:“李响,你在拉片室吧?下周咱班拉片室钥钥是不是你管?”
“…”
“什么?你现在就在看片子?喂,你帮我个忙,帮我把学校拉片室所有的王家伟电影的序列号找出来,短信发给我行不行。王家伟的电影应该序列是连在一起的。”
易青挂掉电话没多久,那边短信就传过来了。还真不少,密密麻麻的传了两条短信,第二条末尾写着:“你小子能白使唤我干活,明天带包中南海来孝敬本大爷。”
易青笑了一下,打了辆车回家去了。
到了家门口,易青拿钥钥开门,他进了屋子,刚脱掉外套,忽然觉得里屋有点西西籁籁的响声。
这里的钥匙除了他自己有,只有……
易青暗暗好笑,他悄悄的走到卧室门口,装做低头往里走。突然人影一晃,从门后钻出来一个人,易青猛一抬头大叫一声:“哈!”
“啊……”依依躲在
在门口本来想吓易青一跳,没想到先被易素猛喝一声吓得心跳差点停了,回过神来只觉得又羞又气,使劲朝易青打去,嗔道:“死易素,大坏蛋,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后的!”
易青一把抱住她,笑道:“瞧你那小样儿。就你那智商还敢算计本天才,武大郎搬砖头你够得着吗?治不了你我还叫兽医。”
依依气得又要打他,却被易素用力的吻住了她。两人一下倒在了床上,缠在一起。
不知缠绵了多久,依依的领子、裙子全开了,易青还在依饶的乱揩油。依依红着脸推开他道:“别闹了,跟你说点事。我带了个好东西给你看,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呢。”
易青四仰八叉的躺成一个“大”字,喘了口气,松了松领口道:“王家伟的剧本是吗?快拿来我看。还有啊,我下午把拉片室的王家伟电影的序列号抄来了,你要演人家的女主角,有空去学校拉片室好好做做功课。”
依依惊讶的看着易景,瞪大了眼睛,失声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随即她才反应过来,一把骑到易青的肚子上,掐着他的脖子道:“大坏蛋,你笨一点儿能死啊!”
“谋……谋杀、杀……亲夫啊……”易青夸张的瞪眼喘气吐舌头,挣扎着道:“亲……亲爱的……在我临死前让我看……看一看王家伟这种高手的……剧本再……再……”
“不理你!丑死了!”依依笑着跳下床,把自己的小包拿过来,把飞机上看的那个剧本扔给易素,然后自己对着镜子整理衣物去了。
易青躺在床上翻着剧本对依依道:“我们那个新戏的剧本也写出来了,在外面桌子。”
“哦!”依依应了一声,高兴的跑出去拿剧本了。
依依拿着易青的剧本,走进房间靠着房门细细的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依依看完了剧本,呼了口气道:“哎呀呀,这才叫剧本呢!对,应该说,这才是写给我们这种水平的人看的剧本呢!王家伟那么大的名气,写出来的东西人家都看不懂,真是郁闷死我了……咦?易青你干嘛呢?”
以易青的阅读速度,依依看一个剧本的时间大概他看十个剧本都有富余了。断不可能依依都看完了他还在看的,所以依依觉得很奇怪。因为易青躺在床上,双手高举着剧本,呆呆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差多是晚饭时间了。依依回头按亮了屋里的电灯,她向易青那里看去时吓了一跳。易青还是呆呆的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勾勾地盯着剧本。眼眶里满是泪水。
依依吓得连忙走过去推了推他,急道:“易青你怎么了,魔障了吧?”
易青长叹了一口气,好象一个定格的腊像突然活了起来。他拿起手上的剧本朝着依依翘起的臀部重重地打了一下。笑道:“黄毛丫头懂得什么,尽瞎说。人家这个才叫剧本呢,我写的那个跟他怎么比,太小儿科了。”
说完,易青神往了一下,满怀信心的道:“过,我那个剧本拍出来国内票房一定比他的强。何况我是照三百万的成本写的小商业片,将来我有钱自己做独立制片人了,我也弄个纯境界的艺术电影玩玩,不一定就比他的差。”
依依好奇的在他脸上抹了一下。湿湿的,依依看看自己地手掌。惊讶的道:“你还真流眼泪啦?”
易青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来,想了想道:“这剧本看地人心里挺难受的,有种很绝望的感觉。”
依依笑道:“我就说你不会看不懂的。王家伟就会故弄玄虚,你快跟我说说,这个故事说的什么,我就看出来一个女孩子神经质的天天对着自己的影子跳舞。”
王家伟这个剧本。写地是一个从小练习舞蹈的女孩子,非常纯洁高雅,她有一种病态的思想,仿佛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有资格与她比肩、和她交往。她每天只和自己的影子交流,对着自己的影子跳舞。
后来她结识了一个卖音响的男孩,那个男孩非常帅,女孩很喜欢他。可是这个女孩从不让男孩靠近她,两人用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方式在一起谈了三年恋爱。
终于女孩长大了。而她的家庭也在这时候破裂,有钱的父亲破产自杀。她地母亲生了重病,天天都要用钱;弟弟还在读书。
这个女孩知道自己能再在舞蹈学校跳舞了,她决定去演出赚钱给母亲治病。本来非常高洁的女孩突然变得堕落十足。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当那个纯洁的男孩再看到她地时候,女孩已经变成一个妩媚的女人,整天周旋在有钱男人中间。
男孩愤怒的打了女孩,把她拖到音响店里,把音乐疯狂的开到最高。在昏暗的灯光中,女孩又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对着影子跳起舞来,好象自己少女时代经常做的那样,跳着跳着,她蹲在地上大声的哭泣起来。男孩双拳紧握,对着墙壁愤懑的大吼不止。
“啊?……”依依听到这里,惆怅的叹了一声,道:“没看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镜头切来切去的,还有那些跟梦话一样的对白讲得是这么一个故事啊?也不是很希奇啊?”
易青笑道:“傻丫头。你去看电影史上艺术评估前十名的电影和这几年票房前十名的电影,有哪个是故事很新奇古怪的?组成故事的元素永远是那么几个,人类在文学、戏剧、诗歌这些领域早把这些故事的套路用完了。世界上所有伟大的电影本身的故事都是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俗滥的。关键的不是故事,而是讲故事的方法。”
依依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不对啊。这里还有一对男的和女的,是梁超伟和章曼玉演的……”
易青道:“是啊。这就是王家伟讲故事的一个方法,这个他最经常用了,〈花样年华、《2046或多或少都用过。就是在故事里加一个辅线进去。整个故事是以女主角小影的回忆来叙述的。三十几岁的小影,就是章曼玉演的这个,已经是一个非常风骚的,交际手段高明的一个女人,她有一个固定性伴侣,就是梁超伟演的这个男的。之前的时空里,就是小影的少女时代,她和那个男孩不是纯粹的精神恋爱吗?后面这段,她和这个男的就是纯粹的****,非常沉沦堕落的那种,镜头出来的感觉应该是让人看了有一种原罪的冲动那种。”
依依坐起来,拍了拍脑袋,恍然道:“我知道了。就象《索菲亚的回忆那样,是两个时期地小影。也就是中年的小影和回忆中的小影交错起来拍的那种。”
易青笑道:“这么点简单地道理您到现在才想明白啊,你可真是笨到了姥姥家。”
依依气得提着他的耳朵把他拉了起来,嗔道:“学导演的了不起啊?”
易青连忙岔开话题,道:“哎哟哎哟。你把我疼死了,可没人教你怎么剖析这个角色了。”
依依放开他道:“快说!说的好就饶你不死。”
“哎哟,谢老佛爷。”易青揉揉耳朵道:“影子在这个电影里是非常重要的。影子代表什么,很多哲学家都把影子比做人们内心观照的又一个自我,或者是人内心世界的另一面。影子这个东西的特性很奇怪,你越是身在光明之下,你的影子越清晰;等到了昏暗的地方,影子就越来越模糊,等到了完全地黑暗中了,你就没有影子了。”,当
依依喜道:“懂了!没有影子的人。就是没有自我了,或者内心地另一面死亡了。变成行尸走肉了!少女时代对着影子起舞的小影就是有自我的,中年时的小影就是沉沦到黑暗中,失去自我了。”
“聪明!”易青亲了她一下,道:“演这个角色,关键的是抓住她一个内心死亡的过程。你说失去自我是不确切的,应该说,小影地第一自我看着自己的第二自我死亡了。或者说小影的‘人’看着自己的‘心’死掉了,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依依道:“这是不是就是老师们说的,艺术就是把普遍意义极端化的一个过程。”
易青点头道:“完全正确。王家伟真是这方面的高手。现在社会上为了金钱和虚荣出卖自我、出卖灵魂的事情还少吗?但是同样一个故事,有人会拍的很俗气,有人会拍地很深刻。有的人拍出来观众看一遍就忘记了,或者一边看一边还哈哈大笑,吃爆米花;但是有的好寻演拍出来,观众看了会哭;会哭还不算高明,要拍到让人有种心里裂开了一样地绝望感。想哭还哭出来的深邃的那种感觉,才叫大师,当然。前提是观众要看得懂。观众看不懂的东西,拍得再深刻还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依依噘嘴道:“那这个电影我就看不懂。我就不信,这么拍出来有几个人能看懂,除非你们学专业的。”
易青笑道:“王家伟的电影从来都是上映三到五年之后,才开始有一部分人能够看懂,这奇怪啊。他的目标市场不是国内和香港,而是北美和欧洲的艺术院线。”
依依呆呆了想了一下,忽然激动的搓了搓手,道:“这个角色演起来一定非常过瘾,非常非常非常的过瘾。”
易青郑重的帮依依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认真的道:“依依,这种电影,一个演员一辈子能演一部,就足以向自己的后人夸耀了。你简直比张子仪还要幸运了。好好做功课,好好演,千万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依依惊讶的看着易青,道:“你考虑也不考虑一下,就让我去演王家伟的戏?那你的第一部戏怎么办?”
易青微笑道:“傻丫头。我那部戏,女主角的戏份又容易又简单,让谁来演都可以。而且,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三百万的小制作,让你放弃问鼎戛纳影后的机会?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浅薄自私的人吗?”
依依道:“可是……那是你第一部作品啊!”
易青收敛起笑容,非常正经肃然的道:“我——没有——处女情结。”
“去死!”依依笑着捶他,道:“没点正经。”
易青道:“王家伟去年刚刚做完戛纳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现在正是他在国际电影界艺术界如日中天的时候。《影爱之舞》是他这么多年酝酿的颠峰之作,这样的一个本子,这样的一个机会,千载难逢!错过这样一个机会,我和你都要后悔一辈子的!明年这个戏参加戛纳评奖是来不及了,但是它一定会作为戛纳电影节的参展影片。明年春天,你先和王家伟在坎城露面,后年,也就是2010年春天,你就可以凭小影这个角色角逐戛纳影后!”
易青激动的抱住了依依,道:“想想看,到时候你才不过22岁!一个22岁的女演员,登上戛纳的舞台,哪怕拿不到奖,只是提名,都足以令全世界的女明星艳羡了。依依,你一定把这个合约牢牢攥住了,千万别让机会溜了。”
依依讶然道:“哪有什么合约?还没签呢。我跟王导说,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易青气得跳了起来,道:“世上还有你这么笨的?宁倩华难道就由着你胡闹?行不行,现在就去找她,让她今天晚上就找王家伟签约,订机票,明天飞香港!有没有搞错,你们这些小娘们儿,能干啥事儿,哎哟,真不够操心的!”
依依笑道:“你别急。王家伟跟我们一个飞机回北京的,他现在正在跟舞蹈学院的老师谈租场地、借替身演员的事呢!小影的少女部分要在北京拍!我明天一早约了过去在场地上试戏,然后谈合约的事。”
易青松了口气,道:“还好。告诉宁倩华别谈片酬了,没钱拿白干也拍了。”
依依定定的看了易素一会儿,忽然道:“易素,你真的一点都介意?一点点,一点一点都不介意?我不拍你的戏,你就要花钱到外面请演员了。”
易青微微一笑,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从自己衣服衬里掏出一条银色的链子。朴拙的链子上有个挂坠,是一个小小音符。
这就是当日依依初次离家时,周妈妈送给依依的唯一象样的东西。在小汤山上,依依把这个链子交给易素,也象征着把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全部交给这个认识不到一个礼拜的真命天子。
依依知道易青把这个链子天天贴身挂着,有时候两人在一起疯狂造爱的时候也不摘下来.易青拿起链子,轻声的道:“还记得吗?这是你给我的佣金,所以我必须为你办事。我知道你的梦想是要做一个演员,我一定要帮助你完成你的梦想!我要帮助你,成为未来中国最杰出的女演员……为了当初答应你的这句话,这一点小小的牺牲,算得了什么?”
依依呆呆的看着易青,眼眶微微的发红了。虽然她猜到易青不会拦着她,她知道易青一定会为她着想,但是她没想到会如此的顺利,更没想到易青会处理的如此自然。她幸福的双手抱住了易青的脖子,把头埋在易青的肩膀上,轻声道:“易素,你……你可真好。”
易青吻着她的秀发,道:“好好用心演戏。明年春天,我陪你去戛纳!我们去告诉全世界看电影的人,中国出了个女演员,叫周依依!
第二十一章 龙女归来
两天后,易青和宁倩华陪依依参加了王家伟的新戏《影爱之舞的北京部分开机仪式。
到场的除了中影集团和北京电影圈的一些前辈老师之外,还有一群身材婀娜,俏丽多姿的舞蹈演员,她们是特意从舞蹈学院附中甄选出来的十三四岁的小演员们。
在香港,还真的找不出来这么多位精通各种舞蹈的少年舞蹈演员来担任这部戏的配角及替身演出,只有大陆最好的舞蹈学院才有这种人力资源,何况还能给孩子们配上现成的生活老师和舞蹈指寻。
事隔十五年后,王家伟终于混到了他的名气可以使投资商根本看剧本只冲他的名字就砸钱下去的地步。他的电影虽然在香港和国内票房不高,但是在欧美所有的艺术院线全是狂卖,王氏电影在法国的平均票价最高可达只20法郎,居然场场空,成为全世界单场价码最高的华人电影艺术家。
这时,王家伟觉得可以完成自己当年的梦想了。事实上,《影爱之舞的香港部分,也就是章曼玉和梁超伟的表演部分早在半年多前,就已经在香港拍好了。一直是少女时代的小影这个形象,现在王家伟终于找到了依依,当然迫不及待的要把另一部分拍出来,这样《影爱之舞,就可以成片了。
其实宁倩华也跟依依悄悄商量过,看看以王家伟的进度。能不能和易青地戏错开。对宁倩华来说,她在香港看明星们同时开几组戏的事早看惯了,平常的很。毕竟易青的那个戏,女主角地戏非常平常。哪个女演员来演基本都能完成。以依依的能力,只要时间上能配合,拍两个戏没问题。
但是没等跟王家伟说,在易青这里就给否了。易青告诉宁倩华,王家伟从来就不允许自己的演员串场。更何况,作为一个女演员,同时开两部戏,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是对自己专业的一种亵渎。演戏是要用心的,用感情去体验的。难道一个人的心可以分成两份?用这种方法拍戏的演员,只能说他根本没有百分百投入到自己的角色里去。这种事决不允许在依依的身上出现。更不要说依依这次演地小影这个角色。本身的难度那么大,全情投入还怕演不好,哪有精力两头跑。
宁倩华本来是为易景着想,或者说是为依依和易青地感情着想,没想到被一个晚辈一顿教育。在香港,那可是连曾之伟和刘德桦这些人都得叫她一声“华姐”的。过宁倩华却因此对易青更加刮目相看,觉得易青和依依这些人跟香港名利场里的那些明星们大大不同。
她偷偷的告诉依依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喜欢这个男人了。他跟你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疯子。偏执狂。”
在王家伟的签约仪式当天,男一号金诚武也飞抵北京。他所饰演地音响小子这个角色的戏份其实不多,只是作为依依心理戏的一个陪衬。但是凭借他成名多年的明星身价,还是以四百万港币接下这个电影。
依依的片酬经过宁倩华的争取,最后以一百万港币的价码达成协议。扣除去在学期间拍戏必须上缴给学院的三十万和宁倩华的二十万佣金,再扣去税款,实际到依依手上地只有四十几万。
但即使如此,也已经把依依和她的妈妈吓坏了。尽管她们都是重视钱财的人,但是依然生出许多感慨。
依依在开机仪式地现场。当众签下合约,在记者的镁光灯下和导演王家伟握手。王家伟在媒体面前盛赞依依实在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女演员。
依依悄悄对易青说道,当初在徐晓君的补习班里。准备考电影学院备受徐的刁难陷害事,几曾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言下感慨良多。
易青笑着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自己回想起那段日子,也十分感慨。说到底还亏了乔帆机智肝胆讲义气,要不是他弈来证据抓住徐晓君夫妇的小辫子,最后还告不了他们。
乔帆?
易素忽然想起这个名字,心里一喜!算起来,他也算易青的半个学生,当初在表演补习班的时候,易青就常跟他开玩笑,说他是潘常江第二。
原因当然是因为他个子比较矮,而且外型上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平心而论,单从外貌上来说,乔帆是属于那种天生的谐星,跟潘长江老师、赵本三老师绝对属于同一类型的,而且他有非常过硬的演技,和依依一样,接受过一年多纯电影学院系统的表演教育,天分又高……
易青越想越兴奋,他悄悄的拉了依依一把,两人走到一边。易青问依依道:“你还记得乔帆吗?”
依依呆了一下,毕竟和乔帆很久没联系了,一下子听见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不过很快,依依就想起了这个跟自己做过一年同学的恶搞天才来,立刻嘴角满是笑意,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他那年好象最后考到南京艺术大学表演系去了。”
易青道:“你说,让他来演〈两个人的奥运的男主角怎么样?”
“啊?”依依眼睛一亮,拍手道:“好主意!我们早该想到他了。他可是天生就该演喜剧的!以前我们班上交喜剧作业,他即兴表演的小品都能把人笑得肚子疼。”
易青一搓手道:“太好了,解决一个大问题!我还发愁呢!请他估计比请我们本院的男生演还要便宜一点吧?”
易青这两天真是为新戏男女主角的人选愁坏了。女主角还好说,小菲这个人物,无非是个清纯阳光小美人。这种类型的女孩子,电影学院一抓一把,随便找一个都能演。但是男主角就非常难找。电影学院的男生,个个都是照着身高180以上,样貌朝着路毅那个方向发展的男人招进学院的,一下子要找个有喜剧天分的,一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想笑的,真是相当有难度。
易青一直想着,去北京的老牌话剧团体,找一个象〈疯狂的石头的主演郭滔那样的资深老话剧演员有喜剧感的,哪怕多花一点钱。却没想到换一换思路,这下想起了乔帆,顿时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易青十分高兴。正好这时候王家伟跟金诚武也签完合约了,大家开始分烤乳猪和烧肉。照香港剧组的规矩,开机和杀青都要分烧肉,发红包。
易青端了一盘乳猪皮和烧肉,拿着牙签躲在一旁吃的津津有味。他这人,心情一好就想吃东西。
依依知道他是肉食动物,特意拿了一大盘肘花肉,端过去给他吃。两人正在边吃东西边说笑,字倩华端着两杯果寸过来了。她悄悄的挡在两人身前,低声道:“现在记者慢慢多起来了,你们两个小心些,不想明天做头条人物的话,说笑要检点一些,现在公开你们两个的关系,对依依可没好处。”
依依和易素对望了一眼,做了鬼脸。易青笑着问宁倩华道:“华姐,怎么这会儿现场的媒体突然多起来了。刚才也没看到这些人哪!”
宁倩华笑道:“这些都是后进场的媒体。现在世道不好,大家混饭吃都不容易,记者们也赶场啊!”
易青道:“没听说最近北京娱乐圈有什么大新闻啊!市场这么萧条。”
宁倩华笑道:“那是你消息慢。你还不知道吧?你们电影学院毕业的那位小龙女,从美国镀金飞回来了。估计要在国内呆上一段时间,她可是全国影迷无数的少男杀手,这种新闻焦点人物的消息当然要抢了。”
依依道:“哦?刘一菲?难怪了。嘿嘿,当初她跟我们易大导演还传过绯闻呢!唉,女孩子千万不能漂亮,漂亮了就千万不能红,要不非得被那些狗仔队写得一文不值不可。”
易青听了宁倩华这话,忽然呆呆的出了半天神。他想起当初刚进电影学院的时候,在美术系的一个沙龙上,他三场三胜赢了杨娴儿,那时在场的刘一菲曾经当众表示如果易青做导演,她愿意收一半片酬给易青拍戏。
当时有点象句戏言,而且按照行内的规律,易青当时不过是个大一学生,等他独立执寻,起码也是十年之后的事了。现在事隔两年不到,一帆风顺的易青居然就拿到了三百万资金和独立执导权,不知道刘一菲会不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要是这位“神仙姐姐”、“小龙女”能够接下《两个人的奥运,出演女主角的话,以她在国内的人气和受支持程度,对这个戏的票房无疑是个巨大的推动!
想到这里,易青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匆忙的把装烧肉的盘子往依依手上一放,道:“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再回来!”没等依依发问,一溜烟就没影了。
依依端着纸碟,又气又好笑。这个易青,他做事情永远是这样想到什么一秒也停不住,说做就做,说的好听叫雷厉风行,说的不好听就叫楞头楞脑。
易青一边往走廊上走,一边心里打鼓。要等停下来想想,他才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办成。当时因为一些媒体的恶炒,把刘一菲的这个一时兴起的承诺炒作的格外暧昧,甚至传出了龙女怀孕这样恶劣的无聊谣言。现在自己初次执导,就力邀刘一菲出演女主角,会不会又被传媒大肆恶炒?一向洁身自好的刘一菲会会为了避嫌而拒绝这个戏?还有,刘一菲的戏大多以电视剧为主,她的电影片酬是多少,“一半片酬”是多少,能承受的了吗?
易青想来想去,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冒冒失失跑到去找刘一菲,要是一下被拒绝了,把话说死就没下文好讲了。刘一菲是在电影学院是出了名的娇娃娃脾气,她是不会拒绝人的,更不会食言,但是她的经纪人和她那位保护神一样的妈妈就说不定了。所以,中间搭桥的这个人非常重要,要找一个面子大的连刘一菲的妈妈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的人去谈才有门儿。
易青想到这里,得意的笑了,咱哥们儿现在没别的本事,就是人面儿广。
他拿出电话来,打了一个给孙茹,告诉她自己所在的位置。叫她开车来接,一起去买点东西。
孙茹正在和文学系地系学生会主席谈改剧本的事。孙大小姐也算神通广大,硬是花了不到四万块把十个很强的文学系大四毕业生和在读研究生给忽悠到一起来了。她刚好也要向易青汇报加工剧本的情况,接到电话就开车来了。
易青回到会场。里面依依和金诚武正在那里摆姿势给记者照相。易青知道这时候跟依依交头接耳不方便,会被记者乱写。他悄悄把宁倩华拉到一边,道:“华姐,你跟依依说一声,我先回学院找她地系主任办点事,叫她一会结束了抓紧回学校一趟,因为她也要向主任请假,还要让老师给她安排怎么补落下来的课程。”
宁倩华点了点头。易青看了依依两眼,转身出了酒店礼堂,站在楼下等孙茹的时候顺手给依依发了条短信。
不一会儿。孙茹开车过来接了易素,一起回电影学院去。
易青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把请刘一菲来演新戏的想法告诉孙茹。
孙茹最近实际上是把副导演和制片主任甚至监制的一部分工作全给做了。她一边联系剧本的事,一边跟吴司远联系,跟他学了很多做电影、管钱办事的细致活儿,忙得不亦乐乎。所以她一听易青这么说,没想到对戏本身有没有帮助,先想到钱上去了,立刻道:“行啊!钱够!七除八扣。我们现在能用在演员身上的钱只有五十万了,全给刘一菲可能都不够,再说还要请几个配角和群众演员。我们当初算帐的时候,以为女一号是依依,可以免片酬地。”
易青想了想道:“能不能从其他预算里省一点出来。”
孙茹在心里算了一下,道:“最多抠出五万。其他的损耗如果能减少,比如实拍地时候少NG几次,减少胶片的消耗,也许还能省出几万。但是这个金额是没办法确定的。”
易青长叹一声,靠在车座上,道:“一文钱气杀英雄汉哪!又不能去拉赞助拉投资。又不能超出老爷子规定的三百万,又要请已成名的人气明星来演,真是难办。”
孙茹道:“说来说去,要是依依或者小云有一个在时间上能配合就好了。她们两个现在正是刚刚红起来的时候,在国内也都算小有名气了。特别是依依,在金像奖出了那么大的风头……”
“现在别说这个了,”易青道:“不管怎么样,先跟刘一菲谈一下,我们地底线是三十万,再加上原来打算算给依依的10%收益。其实我们可以算笔帐给刘一菲的经纪人听,我们的电影投资三百万,只要票房一千万,就可以赚进七百万,他们分10%去,就是七十万,加上事先拿的三十万,等于拿了一百万。刘一菲虽然有点名气,但毕竟是个电视剧明星,有胶片电影给她拍,还有百万片酬,而且这一百万对外还可说是她的一半片酬,还想怎么样?”
孙茹道:“那他们要是说,谁知道你们的电影是赚钱还是赔钱,怎么办?”
易青道:“所以我想到找依依的班主任崔新清老师做中间人,别忘了老崔可是刘一菲当年的班主任,一菲这个人可是出名地乖乖牌,尊师重道,找老崔去,叫她不好意思说不。”
“天哪!”孙茹叫道:“这又是一笔,你总能让崔新清老师白干吧?封个红包是至少的,她可不比齐世龙老师,送包茶叶就行了的。”
“没办法,”易青苦笑道:“拍摄地时候我们省一点就是了。省一盘胶片下来,就有三四万了,不用担心,总有办法的。”
两人又聊了点剧本的事,还有找乔帆来做男主角的事。很快就到了电影学院门口,孙茹把车停好。两人一起上了表演学院大楼,崔新清刚刚下课,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休息。
易青和孙茹刚一进去,崔老师立马满脸笑容。这两个导演系学生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大大的红人——这也是电影学院独特的现象,其他的大学里可不太容易会出现学生提携老师的事;而在电影学院,学生红了带老师赚点外快,拍个戏什么的,或者老师在圈子里办事,还要求着自己学生,都是很平常的事。
崔新清知道易青和孙茹甚至自己班上的周依依平时跟齐世龙、王敬松走比较近一点,今天看他们两个主动来找,自然十分高兴。
易青和孙茹先说明来意,先说帮依依来打个招呼,依依可能要上王家伟的戏,要请假一段时间,一会儿依依自己也回来正式请假。
崔新清何等老到,知道易青一定有事,依依一会儿自己也要来,那你们多余先来一趟干什么?
易青跟她寒暄了几句,才说起自己拍电影的事,然后提到想请刘一菲演女主角。
崔新清没等易青说完,就笑道:“原来是找我牵线搭桥来了。好在茜茜这孩子最听我的话,每次回北京都会来看我,我就顺便帮你们说一说好了,不过先说明了,不一定能成啊!”
易青在孙老爷子熏陶下这么久了,也知道她说的是这个圈子里的行话,所谓“不一定能成”,意思就是说,这事成不成,把握多大要看你红包封得多厚——一般都是这么说的。
刘一菲小时候跟父亲姓,名叫“安风”;后来父母离异,跟了母姓,根据她们老家的风俗,爱在名字后加个“子”,所以改名叫“刻茜美子”;等她长大以后,自己不喜欢这个有点象日本人一样的名字,于是再改名叫“创一菲”。“茜茜,是她叫刘茜美子时候的小名。只不过,这个小名好象只有她的母亲和崔新清这些长辈叫,刘一菲自己和她同龄的朋友都不喜欢当初那个什么子的名字,所以连带着小名也没人叫。电影学院的同学和朋友间都叫她“菲菲,,演了央视版〈神雕侠侣后也有戏称她“龙儿”的,以男生这么叫居多,其实是以“过儿”自居,开玩笑讨她便宜。
易青见崔新清一口应下,知道这事成了**分了。两人随便扯了几句,没多久,依依随后也回来了。
易青和孙茹陪依依办了请假手续,三人一起去见齐世龙和王敬松,老老实实的挨了顿骂。王敬松还好一些,齐世龙老师一向主张学生在毕业前急着出去接戏。易青和孙茹还罢了,毕竟只是占用了大三拍话剧的时间,而且他们也不是表演学院的学生,齐老师管不着;依依就有点大逆不道了,她可是齐世龙和王敬松寄以厚望重点培养的学生,他们还指望望依依将来能成为一代艺术家的。齐世龙老师当然希望依依能够多把时间放在钻研专业上,毕竟她在表演方面可挖掘可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应该先把基础打扎实了,外面的世界再精彩,将来毕业了机会有的是。
好在王敬松毕竟比恩师强一点,也略知一些红尘俗世里的事务,知道拍王家伟的戏和去戛纳对一个演员的意义,替依依说了几句好话。依依也表示一定会把落下的课程补上,而且将来毕业了还要考齐老师的研究生,终于把老顽童哄的转嗔为喜。
接下来两天,易青每天一下课就跟罗纲、孙茹、杨娴儿和孙茹选出来的两个编剧代表开会,对剧本进行最后的定稿修改。
第三天上,崔新清那边有了消息。果然不出易青所料,崔老师一联系刘一菲,刚提了易青请刘一菲拍戏的事,刘一菲的妈妈刘晓丽女士就婉言推托,只是不好意思不给崔老师面子,没把话说死。崔老师趁机帮易青跟刘一菲约了时间,双方在电影学院见面再谈。
第二十二章 开机大吉
约见刘一菲那天,易青和孙茹求着宁倩华一起去的。说到谈合约,讨价还价,谁也比不上她,好在依依现在已经进组了,基本不会有什么事,宁倩华当然不会推辞。
三人在电影学院图书馆外的茶座等了一会儿,刘一菲的经纪人陈进非和她的妈妈刘晓丽女士一前一后到了,却不见刘一菲本人。
易青和孙茹先做了自我介绍,当介绍到宁倩华的时候,陈进非立时耸然动容,等听说这个电影是由吴司远先生担任监制时,这位职业经纪人的神色便有几分尴尬。
经纪人谈判,初始的功课和第一面的态度非常重要。在陈进非原本看来,这个电影不过是一群富家子弟出身的二世祖在电影学院念了两年书,按捺不住向有钱老爸爸要笔钱出来玩一票,想求师姐刘一菲出马撑撑场面而已。所以陈进非来的时候姿态摆的非常的高,一副提拔后进、施恩于人的德行。
谁知一见面就撞了这行的大行尊,鼎鼎大么的字倩华小姐,东南亚最大的经纪公司的副总监,更是这一行里的传奇人物,立马教他威风不起来。只能一个劲儿的陪笑脸。再一听说这个电影是吴司远监制,心里更加疑惑,摸不清易青地深浅。如果是玩票性质的电影,刘一菲接接无所谓。可以敞开了往欺负人里要价;但是如果真是个象样的大手笔,或者是在圈内有特殊意义的片子,错过了是会成为业内地大笑话的,但对刘一菲有损,对陈近非他自己和他的经纪公司更加是个污点。
相比之下,刘妈妈就显得端庄大方的多。这位以精明干练、心细时尚闻名的著名星妈,不愧是舞蹈家出身,保养的如同三十许人,说话犹如倒豆,思路清晰。见多识广,三两句话就把易青挤兑住了。
刘妈妈的意思是。刘一菲目前的任务还是以美国的学业为重,放假还工作太辛苦了。而且做母亲的在乎女儿赚多少钱,只是愿意再让女儿跟什么“龙女怀孕”之类地新闻联系在一起了。好在刘一菲是个明理的孩子,既然答应了易导收一半片酬,易导第一个片子是一定要捧场地,但是我们家茜茜压力真的是很大,而且,对外都说是一半片酬了。数字要是太少,对刘一菲将来跟其他导演合作很不利,会要不起价钱。
这话圆得连宁倩华都不得不刮目相看,句句在理,可是句句都占着好处。也就是说她们不图钱,但是剧组不能薄待了她女儿;片酬要的高不是因为她要跟剧组要钱,而是为了以后的发展。说白了,刘一菲在剧组的生活待遇能和其他演员一样,片酬还必须高——这还是易青应该做的。天经地义。
刘妈妈用特别谦和的语气说完这些话,就把所有权利交给经纪人了,那意思是谈得成就谈。谈不成不接这个戏也无所谓。易青看了宁倩华一眼,暗自偷笑,心说这位可真是谈判高手。
不过有宁倩华在,易青心里踏实地很。而且在陈进非这个经纪人的角度来说,他当然最好刘一菲接下这个戏,没有人会嫌钱赚的多的。既然刘妈妈说全权信任经纪人,其实已经等于接下这个戏了,所欠的只是讨价还价而已。
果然,在宁倩华舌灿莲花的游说之下,陈进非敲定明天签约,但是提出来的条件也十分的吓人。
首先是最重要的一点,陈进非肯接受易青地所谓戏后分110%效益的提案,认为圈子里从来没有这种先例,这种做法等于把票房风险转嫁给演员,是不合理的。
为了尊重刘一菲两年前就有意和易青合作并且只收一半片酬地初衷,他提出先接受易青剧组的三十万片酬,在开机前就要付清;然后在合约里注明,请宁倩华的华新娱乐担保,在电影上映完下片之后,易青剧组应一次性再付给刘一菲一百二十万人币的尾数。同时,在影片宣传期间和对媒体发布消息时,不能公布两次支付片酬这一内幕,对外必须说,刘一菲接演本片片酬为一百五十万,而且是正常支付。
这样一来,两次一共就要付给刘一菲一百五十万的片酬。对外宣传这只是一半片酬,换言之,也就是肯定了刘一菲拍摄胶片电影的身价应为三百万人币,将来再有其他导演找她拍戏,也要比照这个价钱——陈进非这个算盘打的可真是响。
此外,陈进非转达刘一菲的意思,因为她看过崔新清老师转交的剧本后,对女主角的戏很满意。第一她要求要加戏,女主角的戏份不能太少;其次,刘一菲提出重新设定女主角的性格。
因为刘一菲之前在电视剧里的演出,无论是“神仙姐姐”还是小龙女,都是那种冰清玉洁,典雅清丽的人物形象。纯情小宝贝这个形象的人物她演了又演,再演也不可能突破小龙女的那个高度了。
然而在美国长大的刘一菲,其实就表演专业而言,在解放天性这一部分上的优势非常明显,可以说超过大多数国内的一线演员。解放天性对于演员的表演性格的形成有着非常深刻的影响,天性地侧面越丰富。将来戏路越宽。所以对她来说,精灵古怪、活泼刁蛮、**火爆也同样是她的本色表演。刘一菲和她的经纪人都认为她将来会成长为戏路很宽的那种演员,但是她地多方面表演才能一直没有得到发挥,所以她想借这个戏换一种表演方式。
宁倩华跟易青稍微商量了一下。认为这两条都可以接受。易青本来写这个女主角,是给男主角的喜剧配戏的,所以一开始他就觉得没必要浪费依依来演这么个角色,大材小用。如果从电影学院找个学生来演,这个戏份和戏码刚刚正好,但是现在用刘一菲又有不同,她是国内正当红的小花旦,对票房有巨大的刺激作用,用这么贵的价钱把她请到组里来,结果只用她拍点清纯少女的配戏。简直是太浪费了。
易景当即表示,愿意请刘一菲来和编剧们开会。一起商量修改剧本。陈进非听说这个戏有十个编剧,又吓了一跳,更觉得这个剧组有点名堂,处处都着不可捉摸。
商量完了原则问题,剩下的就是宁倩华的专长了。两人接下来谈的都是些细节上地问题,比如陈进非提出刘一菲拍戏期间不能和其他演员住在一起,她不能住招待所。必须和刘妈妈一起住在五星级酒店;而且剧组要给刘一菲准备专用的化妆车,车上要有专门地更衣室,不能太冷不能太热;拍戏期间,刘一菲的饮用水由剧组供应,要从香港空运来的太空水,而且她不跟剧组吃盒饭,要另外开伙,等等。
最后经过宁倩华跟他的讨价还价,确定把刘一菲的住宿条件从五星级改到三星级;化妆车照给;伙食方面在王府井的一家中档酒楼给刘一菲订饭。一日两餐,中西结合,一顿中餐一顿西餐,太空水空运太麻烦。改成国内牌子的矿泉水和葡萄糖饮料。
易青从前常常听说请大牌明星拍戏如何如何地麻烦,今天算是亲身体验了。平心而论,刘一菲算是非常好伺候的了,提出的条件也基本合理,无非是吃住上待遇高点。据说张子仪小姐在剧组,专门得有一个制片人员每天伺候她喝豆浆,因为她的喝法是拿一杯冰豆浆和一杯热豆浆,吸一口冰的再吸一口热的,在嘴里用舌头搅和成温的豆浆再喝下去。有人问为什么不直接喝温豆浆?张美人曰:口感不一样,差很多。
谈妥了合约细节,约定好签约时间,易青就客气的请陈近非和刘妈妈吃饭。推托了几下之后,这饭还是终究没吃。其实易青一早上答应出去三十几万,心里正在不停的肉疼呢,根本就让地不坚决。
不过那两人走后,易青却力邀宁倩华去燕京饭店吃一顿贵得象金子一样的西餐,感谢宁倩华的这顿,再多钱易景花地也是心甘情愿。宁倩华今天的表现也是让易青和孙茹这两个初哥大开眼界,粗粗算下来,宁倩华一早上至少给易青省了十万,要是易青自己来谈,可能皮都被陈进非扒了去。以宁倩华的身家,包个再厚的红包她也不会稀罕,所以只好尽尽心意了。
……
第二天,按约定时间是易青他们中午下学的时候,可是刘一菲和陈进非就早早的等在昨天谈判的茶座上了,显得很有诚意。
明星在谈合约是越是斤斤计较,在合约谈成之后就越是加意和剧组搞好关系,这是一向的规律,也是圈内做人的法则。
易青和孙茹、杨娴儿、罗纲、李佩佩一起出来和刘一菲签约。签完合约,照陈近非的意思是大家吃顿饭增进一下感情。可是立马被刘一菲否了,她着急着要改剧本,坚持让陈进非先行消失。她认为合约一完成,演员就该专心工作,其他的事例如交际应酬这些事该再列入演员的日程。
这也是使易青对刘一菲刮目相看,虽然电影学院历来重视这方面的专业教育,但是课堂是课堂,出了校门谁还记得这些专业操守。电影学院出身的小明星们一口气开三四组戏,整天出席各种公众场合吃吃喝喝,美其名曰为影片做宣传的事现在一抓一把。
所以说一个人能红起来也许有许多不可明说的原因,但是能从红到大红到超红的地步,此人必有过人之处,决不是因为那些浅薄的媒体编造的千奇百怪的理由。
当天中午,易青和孙茹和刘一菲以及十位编剧吃的就是肯德基的汉堡。这样的工作气氛非常的好,在孙茹借来的学生会的小会议室。大家用一个下午时间商量了修改剧本的最后方案,订下大纲,准备用两天时间分头去写,由易青最后定稿。
改过的剧本大大增加了女主角的戏份,小菲这个人物也从清纯型改为野蛮女友类型。改过的剧本加了许多小菲戏弄前男友的戏,同时憨厚的男主角被刁蛮女主角修理的新加戏份也大大增加了喜剧感,使得整个剧本的娱乐性和可看性大大提高一个档次。
第二天,刘一菲一早就来电影学院找易青看最后的定稿。
孙茹在最初选人的时候非常注意这些编剧的籍贯,这也是她心细如发,别有匠心的地方。一个地方的方言习惯和风俗直接影响这个人的思维习惯和表达方式,香港式的喜剧和大陆冯晓刚的喜剧绝对是两个风格。孙茹挑出来的这十个人中有三四个本来就是学院出了名的活宝,生活中就笑料百出,嘴皮子非常利落,经过他们合作出来的剧本,简直笑料百出。
易青和孙茹、刘一菲在最后定稿的过程中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孙茹几次差点笑到桌子底下去。而且大家在一起用一种放松的日常生活状态闲侃,在聊剧本的时候,又会不经意的商量出很多新的笑段子来,大家全都笑疯了,做卫生的大婶偶尔路过,神情非常惊讶纳罕,敢情这些孩子是神经了吧?
一开始担心剧本喜剧元素够,到最后发现笑料、包袱根本用完,孙茹细心的把所有段子都记下来,将来拍其它戏也许还能用上。
这周周末,易青和孙茹坐上南下南京的火车,亲自去请男主角。跟南艺的领导老师们打了招呼后,被领到乔帆班上去。
易青和孙茹在门口就听见教室里爆笑声喧天作响。进去一看,乔帆和另一个长得非常有“特点”的女生在交小品作业,从老师到学生已经被他们两个笑倒了一片人。
易青背着手在教室外等着他们下课。一年见,乔帆的演技更加娴熟了,易青仿佛已经看到戏院里观众们对着乔帆乐不可支的样子。
“易老师!”乔帆走出教室,一下子就看到了易青,立刻大叫起来,跑到面前道:“我不是做梦吧?又不是假期,你怎么会跑到南京来?”
易青开心的拍着乔帆的肩膀,道:“你小子。都说了以后叫名字就行了,我哪是什么老师。我是专程来请你来了。”
乔帆又和孙茹打过招呼,他们在北影的时候也有几面之缘,就不用介绍了。南艺表演系的老师说明了易青的来意。乔帆大喜道:“易老师……呃,易青,你终于要自己做寻演啦?真厉害,才上大二就拍戏了!”
孙茹笑道:“你运气也很好啊!才上大一就有人找你拍男主角了?”
乔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知道我行不行。”
易青呵呵一笑,乔帆一点没变,这个人厚道重情义,质朴善良没心机。其实有许多了不起的喜剧天才,在现实中的人品和性格都是非常憨厚而少言语的,也正因为他们这种木衲的性格,所以他们的喜剧表演就显得特别诚恳。当一个人用特别诚恳的态度去演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时,就会显得格外有喜感。象葛尤、赵本三,这些人都是如此。从这个角度说,乔帆无疑也是一个天生的喜剧演员,他将来地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
按照中国国情。易青要在非假期把人家学校的学生拉走拍戏,这顿饭是少不得免不了的。要不然人家领寻一不高兴,来一句:“我们一向要求学生以学业为重”,咬紧了不放人就完了。
当年梅葶为了拍《红色恋人》在学期间出去拍戏,也不知道在哪位领导身上没按照国情办事,结果人家死活放,性子刚烈的梅小姐为了和偶像张国容哥哥拍戏,一火之下居然把自己地大学给炒了,从中戏退学。后来大名鼎鼎的中戏97级四朵金花(张子仪、泰海露、袁筌、梅葶)居然有一个是没毕业的,真是遗憾。
南艺的表演系主任。就是大名鼎鼎的老一代表演艺术家陶则如老师,易青请他们吃饭的地点在南京最大的小肥牛酒楼。
现在南京人已经不流行吃海鲜了。海鲜酒楼早已过气,吃肥牛正在兴起。肥牛火锅跟那种平民涮祟肉可是大大的同,一顿肥牛下来并比一桌海鲜席便宜多少。最讲究的是要把一整头牛的每个部位都去最精华地几片,下锅涮吃,再就以各种珍奇菌类,荤素搭配;其中有一道菜,听说是从小乳牛羔子的腰部取下地嫩肉。血淋淋的上盘生吃,细腻嫩滑,口感鲜甜,可称一绝。
酒酣耳热之际,易景问起乔帆对片酬有什么要求。乔帆道:“你看着给吧!多少我都无所谓。难道我还能跟易老师讲价钱吗?”
易青和孙茹相对一笑,越是这么说,他们越不能亏待了乔帆。按照国内艺术类表演专业大学生的一般议价,胶片电影男女主角的一般价格是毕业生十万,在读生五万。电影学院和中戏的学生,价格要比其他学青的学生高些。
易青和孙茹最后决定,给乔帆的片酬。按照电影学院地在读男生来计算,一次付给乔帆六万块人民币。这个价钱南艺表演系的老师也很满意,说了一大堆勉励的话,让乔帆要好好演。南艺这个学校没有向在学期间拍戏的学生收取一部分片酬的规矩,这笔钱可以全由乔帆所得。
谈过了片酬,易青就拿出事先草拟好的合约,乔帆看也没细看,就在席上签了字,大功告成。易青心里打定主意,将来票房要是赚了钱,非大大的封一个红包给乔帆不可。
办完了正事,易青和孙茹也不想多呆,当天晚上就买了回北京的卧铺火车票。好在男生比较简单,乔帆随便收拾了一个大包,当晚就跟着易青上火车,回到了北京。
……
依着乔帆的意思,第二天他看过了剧本以后,就象去舞蹈学院场馆去探依依地班,毕竟他跟依依同学一场,许久没见了。可惜王家伟的剧组根本不许外人进去,记者也不让采访,就连易青和宁倩华进去,也得再三要求才行。王家伟拍戏历来象搞玄幻通灵术一样,讲究空灵玄奥,要求演员要用纯精神感受的方式去思考,所以他常常强调要给演员一个绝对与外界隔绝地寂静状态。
乔帆碰了壁,泱泱而归。不过象他这样喜欢演戏的演员,拿到这样一个喜剧剧本,而且自己还是主角,心里的喜悦已经冲淡一切了。
剧组没有正式开机,女主角刘一菲不在,乔帆就整天拉着孙茹给他配戏,颠来倒去,如醉如痴,自得其乐。只是苦了孙茹,每天为易青跑断腿,好容易歇来还要被拉去做长工。
五十万的演员费用,女主角一个人就拿了三十万现金去,男主角六万。剩下的十四万怎么也不够再把所有的角色演员请齐了的。于是易青跟孙茹商量,决定自己来演男二号这个角色,就是那个在戏里被刘一菲耍得够戗又被甩了的倒霉鬼。决定,也没说易青适合不适合,只是大嚷:“加钱!给我加钱!加福利!我也要住五星级!”
易青诧异道:“我自己免费出演男二号,你加什么钱?”
孙茹哭丧着脸道:“你看看前期筹备我做了多少事!从剧本到建组到各部门的预算全累我一个人,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活儿!据说我也是学电影导演地耶。我是管理系的,更不是壮丁啊!现在你下场演戏了,也就是说戏开拍以后凡是你的戏我还要做执行导演,做你的工作。这还有天理吗?”
易青看着孙茹,真是一脸疲惫地样子,最近好象忙的都清瘦了许多,心里一阵感动,表面上还装做满不在乎的笑道:“没关系嘛!人家都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易青随口说出这句话,立刻有点后悔自己嘴快,这话未免也太容易引人误会了,他连忙更正道:……自哈,我是说每一个成功的导演背后都有一个累死了的副导演……”
谁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孙茹佯装生气的转过脸去,其实已经满脸笑意。天下最笨莫过于痴心女人。有易青这句话,孙大小姐只怕累死也心甘。
……
六月一号,易青召集孙茹、杨娴儿、罗纲、李佩佩开会,组成一个剧组成立前的筹备小组。首先易青强调在场的人全部要下场客串角色,因为演员片酬地预算已经不够了。好在孙茹、杨娴儿、李佩佩的相貌都绝对拿地出手,上镜也十分养眼。
接下来就是各部门的建组情况,孙茹要负责组建制片部门和导演部门。一个这样的剧组至少需要制片十人,场记及导演助理八至十人,因为易青的记忆力超好,所以导演组人员减半,请五个就行;此外还要联络好北影厂的群众演员、预先请十到十五个场工剧务。
杨娴儿负责组建道具、服装、化妆三个部门,并且为自己请两位美术助理。
罗纲虽然是摄影师,但是他毕竟是国外回来的,人生地不熟,就由易青亲自帮他请两位摄影助手。另外配六位摄影师,再组建灯光部门,还要请四位器材保养师。
最麻烦的是录音部门,涉及地器材设备太多。易青让李佩佩列出所需要的器材。到时候去北影厂和中影集团租用,而李佩佩自己只须拉人组建剧组的录音部门就行。
最后易青在和大家商量,列出所需物清单,要租用哪些场地,租用哪些器材等等,一一列明;易青还交代各部门把自己的建制列出来,电脑打印,自己留一份,还有一份拿去给吴司远先生看,因为他们这些年轻人经验不足,可能遗漏了什么不知道,要请经验丰富的老前辈把把关——孙老爷子当初请吴司远来帮忙也是这个意思。
散会前,易青强调,各组能图方便,直接从电影学院的各系同学里拉一批人出来用就算交差。因为一方面,开机的时候学校还没放假,一下子拉出去这么多学生,学校肯定有意见;另一方面,不是没个在青的学生都可以马上参加剧组工作的,象易青、孙茹、杨娴儿这样地人才毕竟是少数,一个剧组全是没经验的年轻人是不行的,必须有老前辈来带领。
……
商量完毕后大家就分头行事去了。都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剧组地工作,各人都是干劲十足。在中国,也不知有多少影视类的学生毕业多年,多方奔走,只求能挤进剧组做个基层而不可得。他们如此年轻就有这种好运气,有人肯拿钱让他们拍胶片,当然都觉得机会难得。
不过一个星期,各部门都有了个粗略的样子。
孙大小姐真不愧是神通广大的影坛第一世家出来的人,居然廉价请回来三位北影厂的资深副导演,论年纪都是父辈,跟过许多著名的导演,经验丰富。其余的导演部门成员有的是导演系毕业多年的师兄,有的是导演系在读的研究生,也有在电视剧的剧组里担任副寻的人才。
制片方面,孙茹也是按照这种新老结合的结构请人,有经验丰富的北影厂老制片,也有管理系的师兄、同学甚至还有一位管理系的退休老师。
孙茹拉起的这个班子,已经可以同国内一流导演的电影剧组媲美了,可是所花的钱还不到市价的八成,这自然是沾了孙老爷子的光,但是也体现出孙茹心思过人,办事能力极强的特点。易青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孙茹做监制和制片的潜质还要大过做导演。
整个剧组除了孙茹,最辛苦就是杨娴儿。好在将门之女体质健康异于常人,可以白天黑夜连轴转,出去应酬也不怕吃亏——谁敢打杨门女将的主意?
杨娴儿不但是美术系状元生,而且被称为美术系长公主,但是易青私心以为,应该叫美术系女王才对。居然被她杨大小姐拉壮丁一样拉来一帮不花钱的美工,全是女王陛下的粉丝追随者,自愿来干活。好在这个戏美术的活儿不重,有了他们这些人,杨娴儿再请一位美术系的退休老师坐镇,就算搞定。
服装方面,易青一早就花钱请华新公司旗下的经纪人出马,协助杨娴儿谈妥了几个品牌的服装赞助,时装戏在服装上花费不多,象刘一菲这样的时尚女孩,还喜欢带自己喜欢的漂亮衣服进组拍戏。
同样的,时装戏对化妆师的要求也不高,杨娴儿请了自己化妆系的几位闺中密友,又从北京燕莎俱乐部请来几位资深造型师。
道具部门是易青帮着杨娴儿去弄的,因为反正要请群众演员和场工,易青和孙茹就找一天带着杨娴儿去北影厂,顺便把群众演员、场工、道具员全给订下了。杨娴儿事先已经请了一位北影的老道具师,请他帮着挑人,好在这个戏也不需要太多的道具,多少请几个干活麻利的就行。
摄影部门可费了易青老大力气,罗纲这个憨货什么事都不理,整个一个甩手掌柜的,他这个人整天痴迷于摆弄他的器材,精进自己的专业水平,来北京两年多了,还是火星人一个,一点社会关系都没有。好在电影学院的院长张汇君教授原来就是摄影系的,跟易青关系又好,张院长给易青推荐了几个摄影系出身的老师傅,有一位还是院长和张一谋当年的同班同学。
因为何风太忙,所以让李佩佩负责录音系,但是事情交给李佩佩其实等于是不花钱白使唤何风干活。何风失恋过一次后,对现在这师妹女朋友格外珍惜。录音部门里全是靠何大音乐家面子拉来的顶级录音师,有电影学院出身的录音师,也有中央、中国音乐学院出身的资深唱片录音师。
现在各部门人马齐备,就等易大导演一声令下,宣布开机了!
“噗!”
一声闷响,白花花的香槟沫喷了出来,在大家的齐声欢呼中,易青和孙茹、刘一菲三人高高的举起香槟瓶子,和全剧组一百五十多名成员一起纵情欢笑着。
今天是如两个人的奥运石剧组正式成立的日子。易青包下一家东北菜馆摆下十几桌流水,宴请全组人员。算是开机饭,也是激励大家的士气。
这家在三环上的平价东北菜馆,是中央电视台著名吉目主持人赵忠翔老师开的店,素来以菜式地道,分量十足而著称。以各色东北炖菜和粗粮细做而知名,每天都有很多人专程开车来吃。
易青选择这里就是贪它便宜,十几桌连包场还不用五千块钱,但包酒水,吃完还可以唱唱K。
几位剧务主动接过一瓶瓶香槟,把酒逐一倒进大家的杯子里。易青站起来举杯道:“感谢大家,尤其感谢各位前辈老师对我易青的支持!我年轻见识浅,以后在一起拍戏,如果有什么做不周到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海淋。现在剧组穷,预算紧,今天这一顿算我怠慢大家了,等开春电影上映赚了钱,我请大家吃海鲜鱼翅席!”
易青说完,副导演兼制片主任孙茹也站起来给大家说了两句。底下的年轻人早已按捺不住。使劲吹口哨起哄,要听“小龙女”刘一菲说话,其实是要灌她喝酒。剧组吃开机饭,座上地女明星一般都是最容易被灌倒的一个。大家其实也没什么恶意,都喜欢跟着起哄而已。
刘一菲甜甜一下,站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等到大家灌她喝酒的时候,刘妈妈站起来为女儿挡酒了。这位模范星妈在圈子里是出名的千杯不醉,管你什么白地啤的,来了就干。
刘一菲从来是无论去哪儿拍戏,她妈妈都和她形影不离,除了挡酒还挡各种骚扰,无论是狂蜂浪蝶还是狗仔娱记。通杀。刘一菲出道这些年,基本没传出什么绯闻。跟她妈妈的保护分不开——人家有妈妈跟在身边,你总不能再编什么在某某地方看见某某男星跟刘一菲如何如何吧?
大家吃的热火朝天,易青和孙茹、杨娴儿却还躲在一旁愁眉展的商量事情。首当其冲的钱的问题。到现在,花出去的和预租场地什么的已经划出去的钱,已经有一百**十万了不见了,这么大个剧组又要吃又要住,一百来万真是捉襟见肘。随时告急。
光是住宿这一块,不住宾馆住普通招待所,除去家近地本地人,组里至少要有一百人左右要花钱住,一个月下来怎么也要六万,拍三四个月就是二十万出去了;还有伙食,一天三百多个盒饭,一个月至少三五万;还有买胶片的钱、化妆组、道具组地各种损耗;还有将来做后期的钱,其中有一些还要用到电脑特效……
说是吴司远先生监制。其实他就是个高级顾问,他那天跟易青吃饭的时候也说明了,第一他没在剧组拿工钱。根本没义务干活,第二,孙老爷子要考察易青和孙茹他们自己的能力,有什么事情吴司远只提供意见。
可怜孙大小姐这么年轻的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天天管着这么大摊子事,天天柴米油盐,抠抠算算,杨娴儿现在整天取笑她是地主婆、管家太太。
易青知道杨首长的一个退伍老下属现在管着一个军属招待所,地点就在奥运村附近,能住三四百号人。他就和杨娴儿商量,能不能让她地将军爸爸打个招呼。军属招待所的收费过四五块钱一晚,人多还能便宜。
杨娴儿一听就连连点头,笑道:“易寻,你可以啊!脑子挺好使,这也能让你想到。和青年代那些军队的招待所整天空空荡荡的没人住,国家还要贴钱养着里面那些闲人。咱们大队人马过去,这一笔就能给剧组省十几万呢!”
易青笑道:“我都想好了,每天两顿盒饭,可以包给招待所的食堂做,一定会比外面饭店里订盒饭便宜,他们食堂人手想来是不够的,我们请几个好厨师去帮忙,把菜做的好吃一点,营养一点。请一两个厨师的钱,再贵也有限。”
孙茹一看自己愁了好几天的事情,易青一下子就搞定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恨恨地道:“早又不说,到了快开机了才跳出来,显你能耐是不是?”
易青连忙赔笑,给孙大小姐夹菜,道:“知道您老这两天跑腿辛苦了,来来来,吃个猪蹄,以形补……哎哟……”
孙茹在剧组成员面前给他留了面子,只是在底下给了他一记黑虎掏心,疼得易青龇牙咧嘴的。孙茹还待说他,易青连忙岔开话题,忍痛道:“娴儿,我想过了,我们不用出去花钱做后期,电影学院动画学院的机器现在就是国际水平地,美术系是你的地盘,你去帮我们联系电脑特效吧,我们按市价的一半给动画学院付钱。”
这样一来,最花钱的几个项目都有了着落了。易青又和孙茹商量了要租用的车辆,包括每天把剧组人员从招待所接到外景地,晚上再接回来的大巴车;专业化妆车要租两辆,刘一菲专用一辆,大家公用一辆;导演组和道具组、服装组出去公干、选景踩点时要用的拍摄车……
这些费用已经在预算里了,孙茹事先联系好了,还在每辆车上都配了饮水机,拍摄现场也找专门的两个剧务负责茶水。剧组的饮用水是北京一个品牌的纯净水赞助的。
吃过这顿开机饭,易青让制片和剧务留下大家各人的联系方式,然后通知了下次集合的时间,大家各自道别,回去做进组开拍的准备去了。
诸事齐备,易青现在最担心的是时间和场地的问题。孙老爷子的意思本来是让他先准备,大三开学的时候,也就是当年的九月开机。可是易青却弈了个跟奥运有关联的题材,如果九月才开拍,那时正是奥运会正火热的时候,如果拖到那个时候,但租不到场地,而且各种拍摄进度也要受影响。所以易青在犒劳了众人之后,就把剧组人员的名单拿去给孙老爷子过目,并且提出六月底开机的要求。
孙老爷子见易青这么有干劲,愿意在暑假里顶着烈日工作,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他老人家一个电话,孙茹掌管的帐户里立刻到位三百万;接着,吴司远出面联系,奥运村里的有关场地租用临时合约也下来了,价钱当然不便宜,不过这个钱也是省了的。
任何电影开拍前,和杀青后,免了都要有一系列的宣传。易青这个组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基本的工夫还是要做的。
六月二十日这天,《两个人的奥运,剧组的开机仪式记者招待会在奥运村外的一家大酒店举行。
一般剧组会在成立的当天自己人在一起吃顿开机饭;然后向外界宣布正式启动的时候,还有有一个以宣传为目的的,款待传媒的冷餐会之类的活动。所以内地的剧组常常要吃两顿开机饭——热衷于吃饭,大概也可以看做是一种中国国情吧。
这天高朋满座,来自全国各平媒、纸媒、网站的记者们在底下乌压压坐了一片。
为了不抢小字辈的风头,吴司远今天没有来。易青居中而坐,旁边是孙茹和刘一菲,然后是乔帆、杨娴儿、罗纲、李佩佩等主创。
不得不说明星的力量真是巨大,今天几乎所有的记者都是冲着刘一菲来的,要是这个组没有她,今天来的人估计连一半都不到。
易青首先介绍了一下剧组主要成员,然后感谢了一堆要感谢的人,说了一大套场面上的废话。接下来就是记者发问,来的这些人哪有兴趣知道这个电影是拍什么的,导演名不见经传,投资额又小。他们的焦点全放在挖刘一菲的新闻上。
不出易青和刘妈妈所料,没等问几个正经问题,记者们就开始旁敲侧击的问起易青和刘一菲的关系来了。当年刘一菲答应以一半片酬出演易青的戏,传得沸沸扬扬,甚至爆出龙女怀孕这样荒唐的绯闻。现在事隔短短两年,当初的承诺居然兑现了,这里面有什么耐人寻味的隐情呢?大受刺激的娱记们想象力超级丰富,各种古怪问题层出不穷。
易青微笑着用公式化的语气回答着他们这些无聊的问题,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轻松之中又带着空虚的感觉,身体渐渐放松了,只想大睡一觉。
整整一个多月的忙碌,从定演员到组班子到一大摊子各种各样的杂事,真是忙到腿抽筋。终于开机了,终于可以透口气了。易青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选择了一项多么艰苦忙碌的事业,一个电影的诞生,是何等的不易……
第二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易青眯缝着眼睛在军属招待所唯一的一个单间里醒来。在哪一秒钟,他仿佛有种错觉,不知今日何日,身在何方。定了定神想一想,哦!原来字生平的第一个剧组生活已经开始了。
前两天易素和孙茹、杨娴儿一起回学院请了假,虽然已经六月底了,还有一周就要放假。但是但他们三个请假,还从各系拉出去那么多人,少不得挨一顿骂。不过,从小就厌恶考试的易素,对于能够不参加期末考试还是十分窃喜。
易青从枕头旁边摸出手机来一看,居然已经早上七点多了。这个时间在普通人来说还算比较早,但是对于拍戏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太迟了。
易青连忙一跃而起,在卫生间里飞快的洗漱了一下。刚刚擦完脸,门外孙茹和杨娴儿推门而入,从卫生间里把易青揪了出来。
杨娴儿粉面薄火,数落他道:“好啊,易大导演,你好意思吗?居然让全组人等你一个人。”
易青赔笑道:“嘿嘿,都起来啦?叫食堂放早饭,吃了再走。”
孙茹白了他一眼,道:“还用你说,都吃过了。没给你留下。一会你跟这里猪圈里的小猪一起吃吧。”
“哟,这里还养猪,”易青嬉皮笑脸地穿起外套,道:“不愧是军队的招待所。刘一菲和乔帆呢?”
“人家刘一菲都早早起来了。”杨娴儿道:“现在他们两个在化妆呢!”
“那不就结了。”易青道:“还有时间,慢慢来,等男女主角化完妆再出发。”
孙茹晃了晃手上的分场分镜头单子,道:“快点把今天要拍的场次和镜头勾出来,我先拿去给场记写板。”
易青接过孙茹手上地单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人看了就头大的蚂蚁字和一堆场次名称。一般来说,一个电影首先要有创意和故事梗概,导演的工作从这里开始;然后,编剧根据故事创作出剧本,教给寻演。导演再将原始的剧本改成分场次剧本和分镜头剧本。
所谓分场次剧本,是将原始剧本分成一场一场。列出拍摄顺序;这个拍摄顺序并不以故事情节的发展为准,而是根据演员档期,器材场地的租用使用情况,天气季节变化等等诸多现实因素决定的。
分场次剧本又可以改为分镜头剧本,也就是把每一场戏分割成若干个镜头。分场剧本和分镜头剧本一般都由导演自己来创作。分镜头剧本是导演工作的最后凭据,里面标注了每一个镜头所使用的景别、长度等要点,。通过阅读分镜头剧本可以清晰地了解一个导演对如何使用镜头、摄影的角度、用光用色等艺术手法地使用情况,是导演个人风格的最直观体现。
做起正经事,易青还是非常认真细致的。他扫了一眼剧本,自己写的东西当然记得比较清楚,他很快勾出了五个镜头,全是要在奥运会场馆和奥运村外面拍摄的。
上次的剧本最后定稿的时候,易青已经听取一位编剧地意见,把故事发生地点改在奥运会游泳馆了。这样改主要是游泳池容易加入喜剧戏份,而且刘一菲的泳装演出也算是一个强大的卖点,必然会吸引无数男性观众的眼球。
易青和吴司远说了之后,吴司远很快就和韩山平一起联系办妥了租游泳馆来拍戏的事。而且以五千块一天的价格约定下来。
当下孙茹诧异的道:“一个上午才拍五个镜头啊?会不会效率低了点。”
易青笑道:“五个少了。而且这五个镜头你来帮我导一下,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再来接替你。早上你们在馆外拍,我约了吴司远先生。进馆里跟他们的负责人说租场地拍戏地事。”
孙茹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这是什么导演,第一天拍戏就溜号。”
杨娴儿问道:“场地的事情还没弄好?会不会有问题?戏好象挺紧地,别到时候拍不完就完了。”
“能有什么问题?”易青笑道:“老早就谈妥了,什么都说定了,就差没付钱,我今天就是去签单付钱的。8月8号开奥运会,奥运村里面7月5号就封闭做安检了。今天才二十一号,我们还有整整二十五天。我昨天看了,在奥运村里拍的镜头才一百多个,加上损耗什么的最多二百来个,一天拍十个镜头的话富富有余了。”
杨娴儿点了点头,道:“好,我去看看刘一菲的妆好了没有,顺便让道具和服装准备早上的戏。你们快点出来,大家都在食堂大堂等你们。”
易青点了点头,杨娴儿出去了。易青又跟孙茹讲了讲早上要拍的镜头要注意的地方以及他自己的一些想法,具体还要到现场即兴来看。
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锁门出来,到了大堂。孙茹闪身进了食堂后厨,一会儿拿了四个大包子、两个煎荷包蛋、一瓶鲜牛奶出来,往桌子上一放,瞪着易青道:“吃吧。猪!”
易青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了有孙大小姐在,一定饿不到我。哇,一大早就吃这么好。折福折福,消受了。”
孙茹笑道:“吃吧,早晚有一天下药毒死你!我去找场记写板,你吃完大家就出发。”
大堂里,刚刚吃完早饭的剧组成员看着他们两个都神态暧昧地吃吃而笑。孙茹毫不在意,好象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走到导演组那桌,把单子一放,开始交代场记做事。
现代电影的导演部门由导演、副导演(执行导演)、场记三个主要部分组成,正副导演一般还配有助理。场记的主要职责就是写板记录场次、镜头号。等于是导演地秘书。
拍电影的时候,拿块黑黑的板写上XX场第X个镜头以及这场的名称。把这块板往镜头前面一放,听导演一叫预备开始,场板往下一敲,“卡”得一声,机器就开始转动。这一声表示全场所有不相干的人都不能再进入镜头范围,而同期录音的电影还要求这一声之后现场要绝对的寂静,不属于作品的声响决不能进入收音机器。
拍摄完的胶片洗出来。在每个镜头或者一个场次之前都会有这块写着白字的黑板。这是为了剪辑地时候方便。导演在电影里进行蒙太奇创作的过程中,经常会把镜头1拼到镜头3和西镜头2中间,有时又把镜头27放在镜头39和镜头4后面……这样剪辑地过程中,如果把每个镜头放出来看一下是演什么内容的,到哪里结束,到哪里是需要停顿的——那非要把后期制作人员累死不可,有了场次号、镜头号,就可以直接在电脑上用数字或英文字符把镜头移来拼去,非常方便快捷。
孙茹给易青请回来的这个场记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写板的时候也一丝苟。好容易等他工工整整的把五个板都写好了。易青地早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刘一菲在自己的化妆车上化好了妆出来,和乔帆一起进来催大家出去。原来他们早已经等不耐烦了。
易青三口两口把牛奶喝完,拿起最后一个包子。站起来道:“出发!Go!Go!Go!”
大家哄然而起,先帮着摄影组和器材搬上车,然后大家上了大巴,罗纲跟着大巴车;孙茹、易青、杨娴儿坐着孙茹的那辆宝马小车在前面带路,两辆化妆车跟着,大巴和拍摄车断后,这一条车队浩浩荡荡的向奥运村开去。没多久到了奥运村体操馆门外,根据剧本,乔帆扮演的张山就是在这个馆里邂逅刘一菲扮演的女主角小菲的。
大家到了地方,易青就叫了一个就叫了一个剧务去跟附近的派出所和治安岗亭打一声招呼,请他们配合,这事先前也已经通知过了。然后几个场工一起动手把场地围起来,罗纲带着摄影组地摄影师和摄影助理们把机器一一架好,灯光师打起一盏平光灯……
刘一菲和乔帆已经拿着剧本在对词了,刘一菲还时不时的跑过去跟罗纲商量一下机位和调度;在这方面,乔帆没有经验,而刘一菲则表现的非常热心和善,事实上,对于一个一直拍电视剧地女明星来说,能够有个机会在胶片电影里担任女主角,是一个非常好的表现自己的机会,刘一菲显然也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希望能以此证明自己是一位女“演员’。
易青把了张折叠靠椅,在监视器后坐了下来,忽然觉得非常振奋,跃跃欲试,摩拳擦掌。那么多同行从助理和场记开始苦苦熬炼打拼,从郎当少年熬到不惑而立之年,多少师兄学长寒窗苦读,四处钻营,上下活动——他们就是想坐到这个位置上来,通过活生生的电影镜头,来倾诉自己的梦想吗?
易青觉得自己真是何其幸运!这么轻松的就坐到了这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上。他打开监视器,罗纲他们正在调镜头,晃来晃去的镜头扫到了一辆车,好象正在往场地里开进来。
奇怪,都清场了。怎么还有车能进来。易青站起来一看,不禁笑了,车上走下来的是别人,正是这个戏地大监制。无人不识的吴司远先生。
吴司远老远就冲易青招手,开心的笑道:“好啊!挺有朝气蓬勃的新戏气象地嘛!”
易青笑道:“您约了场馆负责人几点?”
吴司远看了看他的劳力士,点头道:“是时候进去了。你交代一下。”
易青冲着孙茹做了单拳砸在肩膀上的手势,这是他们在电影学院自己发明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手势,表示全靠你了、我信任你之类的意思。
孙茹回了句:“少废话,赶紧走。”说着,她笑嘻嘻的坐到监视器前,拿起步话机,监视器上的扩音器随即响起她的声音:“好,各单位各部门注意了。最后检查一次;各单位都最后检查一次器材用具,群众演员到位了没有;演员再走几遍;好。摄影机,罗纲,你OK吗……”
吴司远笑道:“孙小姐还挺有样子的,不愧是在剧组玩大地小孩,哈哈,小易,你可能还没有她老练吧!”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场馆里走去。
……
“哎呀呀,这位就是易导吧?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来来来,快请坐,小王,泡茶……”
这个体操馆的负责人是一个满脸精明地中年瘦子,南方口音,一双手又白又嫩,一看就是做久了领寻。从来不用亲手干活的人。
负责人拉七拉八的寒暄了一大堆,罗嗦的易青直想打呵欠。吴司远也有点不耐了,找个话茬把话接了过来。问道:“咱们那个租赁合同,现在签了吧,也好快点转帐。”
负责人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正事要紧,正事要紧。不过嘛,我昨天请示了一下上头,这个价钱上有些变化,可能一天的租赁费,要加到八千块。”
“啊?”易青心里咯噔一下,皱眉道:“这样不合适吧?我们事先讲好了的,一天是五千啊!怎么临到付款又惩价了呢?”
“哎哟,易寻,你这个话就不好这样子讲的哦,”负责人有点悦地道:“你看看,我们这个不是去超市买东西哦,超市买东西是明码实价没有错:但是我们这个是国家审批的奥运会场馆,什么价钱都是上头定的哦。上头说要多收一点费用我是没有办法的哦!”
易青和吴司远对望了一眼,大出意料之外。
这时秘书泡了茶进来,负责人也不让吴司远和易青,自己倒了一杯,喝得吁吁有声,悠然的说道:“然这样,你们两位可以再回去商量一下。我跟你讲,我们这个场地租不租真是无所谓哦,都是国家的资产嘛,又不是酒店。我跟你讲哦,你们不要误会,不是我要提你们的价哦,这个钱我个人是一分钱都不进口袋的哦。”
易青心说**你大爷,谁不知道北京这些奥运场馆全是包给承建商的,挂国家资产地牌子而已,这钱没进你的口袋,那全是狗叼去了?拿着国家的东西你来发财,要是换了两年前地易青,非半夜套个麻袋胖揍他一顿不可。
吴司远从香港来大陆工作也好几个年头了,跟很多寻演合作了少部电影,对大陆这套办事方法和各种禁忌也算相当了解了。在大陆,任何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只要一抬出“上头”来,就万事大吉,而且这个“上头”是绝对不能碰能置疑的,也就是说,“上头”说的话,基本就没有我们这些“下头”的人说话的份了。
除非改剧本不拍这个场馆里的戏了,否则只能照这个价钱给他;即使现在改剧本,换一个场馆,比如换到体操馆或者某个球类馆,一来改剧本或者改拍摄方案以及再联系场地都需要时间,二来所有的道具服装都是按照原定剧本购置的,要是再改一遍,哪儿来的钱再去置办东西啊?
易青想来想去,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咬了咬牙,道:“那就签吧!二十五天,一天八千……那就是……”
没等易青心算出来,那位负责人道:“不对不对,不是二十五天,是十天。嘿嘿,十天,十天……”
“什么?”这下易青比刚才还要吃惊,简直措手不及,连忙道:“不是说到七月十五号才清场安检吗?”
“是啊,没错啊!”那位负责人慢条斯理的道:“就是到七月十五号。不过,另外有个《再恋2008》,剧组,租了我们从七月一号到七月十五号的场馆使用权,所以……”
易青再也按捺不住了,语气不善的瞪着他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们事先说好的,是我们先跟你们接洽的啊?这不是不守信用吗?”
“信用?”负责人笑道:“易寻,我看你还是太年轻了吧?你们一没签合约,二没付定金,怎么扯到信用上去了?人家可是六月初就跟我们签约了,而且一天租赁费可是一万块呢!”
这时吴司远也有点高兴了,道:“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没听说过跟国有资产场地签约还要事先付定金的,而且那个剧组七月份用场地,六月初就签约,还把我们的使用时间半中间截了,哪有这样做事情的,这不分明是摆我们一道,搞针对打擂台吗?”
易青最生气的也是这点,他们其实是照足了国内拍戏的惯例和规矩做的,否则就算他年轻,象吴司远这样的老江湖,不可能想的不周到。确实是做到他们这种程度就行了,没必要事先在签个保险付个什么定金。可是这个负责人和那个剧组简直就象故意要算计易素这个剧组一样,背后难道有人搞鬼?
“您老发财呀,嘿嘿!”易青满脸吃人的微笑,在吴司远的签名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现金转帐支票推给负责人。剧组的规定,动用五万以上的现金,得有易青和吴司远两人的同时签名才有效。
负责人笑的满脸牙花,连连点头道:“好了,这样就好嘛!理解万岁,理解万岁!”说着,拿起支票看了又看,郑重的放进贴身内袋里,道:“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易青气得骨头都酥动了,真想一鞋印盖在这个王八蛋脸上,冷哼道:“您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他还要说什么,吴司远在后面捅了他一下,把他推向大门的位置,然后向那个狗崽子挥了挥手算告辞。
吴司远走出办公室,拍了拍易青的肩膀,苦笑道:“我到大陆做事这么多年了,什么困难都不怕,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只有一碰到‘上头’,我就没法搞了。上头啊上头,你到底是谁啊?”
易青哑然一笑,心里已经渐渐没有了愤怒,却忽然有种特别的悲怆。因为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他做群头的时候带的那帮每天吃苦受罪,只赚十几块钱的可怜人。
在中国,一本科毕业的大学生青均月收入是八百元左右。在这个水平以下,不知有多少弱势地人们挣扎在与贫穷抗争的不归路上。一餐之饱一泪垂,一衣之暖一呜咽!
可是那些无耻的官僚、奸商、恶势力们,只要漠然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把别人口袋里的血汗所得据为己有,而被他们盘剥地人还得主动双手奉上,对他们无可奈何。
这是个怎样的世道,这是个怎样的社会!易景悲愤的仰天长叹,若他日我易青有能力,愿尽倾所有,哪怕多济一人!
吴司远理解的对易青说道:“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想你这样的。别想那么多了,好好把你的电影拍好。等你到我这个年龄了,或者不用那么久。你就会真正体体会到,对种种公青的人和事最好的回应和反抗。就是用公平地法则去认真尽责的做好自己地事!人人都能如此,这个社会就得救了。”
易青满怀敬佩的回头看着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心于这位电影界的前辈如此接近。
……
“好,停!”孙茹拿着步话机大声道:“非常好!刘一菲好极了,这一条过!”
刘一菲嫣然一笑,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拿起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对孙茹笑道:“孙导,电影学院的同学,还有我的朋友都叫我菲菲。”
孙茹笑着关掉步话机,看着她道:“我地朋友都叫我小茹。”
“呵呵,”刘一菲开心的挽挽秀直的长发,忽然向远处一指,笑道:“那他叫什么?”
孙茹抬头一看,只见易青一脸苦大仇深,梗着脖子愤愤平的向这里走来。孙茹笑道:“他叫大木头!”
孙茹说着。站了起来,拿起一瓶水一边拧盖子一边向易青走去,叫道:“喂。怎么快,我们才拍了三个镜头呢!你干什么拉长个脸,跟中央电视台李永似的,谁欠你钱啦?”
易青从孙茹的手里一把抢过那瓶矿泉水,仰脖子就灌,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有一多半洒在了衣服上。
孙茹还想问点什么,易青猛得把矿泉水往地下一掼,啪得一声,塑料瓶被砸破了,溅起一溜小烟儿,里面的水流了一地,吓了孙茹一跳。
易青搂了搂孙茹的肩膀安慰她一下,自己一声不吭的走到监视器前,拿起步话机说道:“各部门注意了,马收拾东西,改拍摄计划今天早剩下地两个镜头不拍了。我们现在要马上进场,马上进场!我们要在十天……不是,是九天十夜之内,把场馆内的戏赶出来!”
孙茹一听就急了,愕然问道:“怎么变成这样了?九天拍二百多个镜头,开什么玩笑!出了什么事?”
易青没作声,从兜里掏出那份已经被揉成一团的刚才签地合约,抛给孙茹,道:“自己看吧!”
刘一菲和乔帆还有远处的罗纲他们全都楞楞的看着易青。
易青突然吼道:“我拜托你们,动动手吧,快一点!我们没时间了!”易青举起步话机差点就砸了下去,想想砸了还要花钱买,最重要是要花时间去买,最后还是放下了。
远处,吴司远靠在自己的车门,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随即笑了笑,自言自语的道:“未必不是好事……”
……
游泳馆里,那个负责人等吴司远和易青走后,又拿出那张转帐支票看了又看,乐得直咂牙花子。他美孜孜的收起支票,出门走进隔壁一间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最舒服的那张大转椅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英俊男子异里拿着一罐易拉罐咖啡正在悠然自得的喝着,皮鞋都翘到会议桌上去了,就象在自己家一样。
那个负责人一进来,冲着他眉花眼笑,竖起大拇指道:“您老真高,实在是高!吴司远那么大个名人,拿我一点办法没有。真象您老说的,老老实实的就把合约签了,早知道他们不得不签,我干脆就把价码再抬高一点,嘿嘿。”
那个年轻人正眼都看这个小丑一眼,伸了个懒腰。把咖啡一口干了,空罐子往桌子上一扔,拍了拍自己的皮鞋。他站起来,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支票。往桌子上一拍,道:“这是你地。以后别告诉别人你认识我。”
那个负责人一叠声的道谢,赞道:“一看您老才是做大事的,出手就是豪阔!那象那些穷酸,加他点钱跟睡了他妹子似的!不过,嘿嘿,您老花这么大价钱、这么多心思对付这小子,该不是这小子抢了您老婆吧?哈哈哈……”
这话这戳到这年轻人地痛处,他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嘴真***贱!”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这间会议室,高傲的样子仿佛再看那个负责人一眼都是亵渎了他一样。
那位负责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他在意的那张支票上的零,没等人走远,他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来支票数起零来……
……
“停!可以了,过!”
易青关掉步话机,回头问正在看分镜头剧本的孙茹道:“看到下一个镜头拍什么没有?”
孙茹道:“看是看到了。不过……”
易青不耐的道:“过什么,快说场次镜头号,让他们准备。”
孙茹道:“21点了,餐车已经来了,先放饭吧,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工作啊!”
易青看了看手机,真是12点多了,他把步话机一扔,道:“放饭吧。”
说着。易青靠在椅子上喘了口气,闭上眼睛直生闷气。
本来早至少可以拍五六个镜头的,但是收拾东西又进场什么地折腾了两番。最可气的那个负责人还找人时间都耗没了。好容易安定下来刚拍了一条,午饭时间就到了。
这里是一个新建地国际性大型游泳馆,装修豪华,又大又漂亮。要在平时,易青肯定会为我们中国能有这么高水准的奥运场馆建筑而自豪。可是现在,他看到的全是在建设过程中知有多少大大小小的蛀虫在这其中牟取私利。
风气如此,推而广之,这么大一个奥运工程,全国上下不知道有多少象那个负责人一样的贪腐之徒在啃噬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奥运!
易青正在怔怔地出神,忽然觉得有人捅了捅自己,他抬头一看,刘一菲笑嘻嘻的站在自己面前,拿着一个包好的饭盒。
“导演,今天饭店给我送来的东西我不爱吃,你帮我吃了吧,要不浪费了。”刘一菲说着,把饭盒往易青面前一递。
易青愕然道:“那你吃什么,减肥啊?”
刘一菲笑道:“我去和大家吃盒饭,我好久没吃剧组的盒饭了。”
易青这才会意过来,开心的笑了。这世上除了依依那种傻丫头,有谁会真心喜欢吃剧组的大锅菜盒饭的。不吃星级餐馆的高档午餐吃盒饭,哪有这么傻地人。分明是刘一菲看见自己心情不爽,特意来安慰自己的。
刘一菲看他笑了,高兴的道:“笑了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笑呢!吃吧,吃光哦!”
易青一把拉住她,道:“按照你地饭量做的,给我我也不够吃。还是你吃吧!再说了,我要吃了,恐怕跑去吃盒饭的不是你,而是你妈妈。害长辈吃不好的,我吃好的,这事我可做不了。”
刘一菲呵呵灿然一笑,道:“你脑子转的倒快。”也不坚持,拿着自己的午餐回化妆车去了。
刘一菲和她的妈妈都在饭店另外订了伙食。刘一菲倒是善解人意了,把饭给易青吃,她妈妈看到女儿没有了,一定会把自己那份让给女儿,自己去吃盒饭。易青眼睛一转就想到这层了,这就是父母的心。
不过,易青此时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有些女孩真是天生就令人愉悦。
易青拍了拍手,向餐车走去,准备好好吃一顿,一次吃两个盒饭。
但是他的胃口不会好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远远的向这里走来,一个他非常不想看到的人。
原来是他!
第二十四章 九天十夜
孙茹今天换下了她从小最喜欢的红色皮风衣套装,换掉了高贵潇洒的红色高跟皮靴。她穿上一件中性化的“寻演”服,两排八个口袋里插满了剧本、脚本、群众演员名单工资单之类的资料。
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她心甘情愿的挽起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一头秀直的美丽长发,扎起一个马尾,然后盘在头上,戴着一个土拙的遮阳帽,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
这一身中性的打扮,掩盖了她一向迷人夺目的容光丽色,她现在就象一个英俊的小男生一样。象男人一样在人群中大声说话,象个男人一样跟摄影师、灯光师、道具师……跟这些一身臭汗的男人混在一起;跟他们一起蹲在地上吃部队招待所食堂做出来的粗劣的盒饭,跟他们一起边吃边聊,时而开心的大笑……
煮得烂乎乎的米饭、炸得过老的带鱼、做的太咸的番茄炒蛋、肥腻腻的回锅肉、芡汁厚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炒油菜……在美食家孙老爷子身边长大的千金小姐,现在却辑着这样一份东西吃的津津有味。
娇生惯养的孙大小姐一点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对,为了易素,她一点没有觉得辛苦。
可惜有人不会这么想。
当易素看到那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地时候,孙茹也看到了这个人。
孙茹尴尬的捧着盒饭站了起来。看着这个人慢慢的向她走近,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良久,她慢慢叫了一句:“孔大……孔先生,你好。”
孔儒听见孙茹这样叫他,惨然笑了一下,呆呆的打量着孙茹,他从来没有见过孙茹这种样子,一下子不能适应。
易景当然会记得去年当孔儒被孙老爷子赶出家门地那天,他和依依躲在小区的假山后面看到的那一幕——孔儒一脸死色,铁素着脸切齿道:“易——青!你从我手里抢走的,我早晚要把它全抢回来。抢回来!抢回来……”
易青回想着,忽然打了一个寒噤。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恨自己会恨成那样,那种野兽一样的目光,好象要吃人一样。
他怎么会在这里?易青脑子乱乱的,还没来得及联想什么,本能的迎了上去。
“孔……”易青刚一张嘴,就被孔儒愤然打断了。
“易青!易大导演!”孔儒指着孙茹手里的盒饭,忿然道:“你就给小茹吃这个?在她家里。这种东西喂狗都不配!”
孔儒这话说的非常大声,一下子周围剧组里所有正在埋头吃饭的人都听到了,大家忍不住抬起头来,眼光善地瞪着孔儒——这***是什么话?
只有易青知道孔儒说地是事实,他看了一眼孙茹,突然觉得一阵心疼。说实在的,孙茹最近真的是太辛苦了,她一向是光鲜亮丽的飘逸美女,此时却如此朴素的象个小男生。
“说起来。我好象还应该叫你一声师兄。”易青慢条斯理的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做的是哪一行,过得应该是什么生活。这是在城市里拍戏,要是到乡野山间出外景。条件还要更差。难道您不知道?还是请您自重一点。”
演员是什么人?导演是什么人?干这行地就是一年要吃六百多顿盒饭、一百多顿酒席却独独吃不上几顿家常饭的人。干这行的人,除了开机、杀青、做宣传的时候拿高盐多味精的酒席当饭吃之外,就是得吃这种盒饭,想吃精细健康的,上哪吃去?
孔儒怒道:“小茹跟着你这样的人,那是你小子前十八辈子做狗吠叫了几百年修来的!可是你有珍惜她吗?你看你给了她什么!要是她在我的剧组,我决不会让她吃一点点苦!我要会给她独立地化妆车,在外景地也要有地方睡觉,有独立的卫生间,每天都能洗澡换衣服;要在最好的饭店订餐,每顿都能喝到热汤吃到甜品,要住五星级地酒店,出入有专车,总之所有待遇都不能低于女主角才对!”
“你的剧组?”易青不会无聊到跟这种心胸狭隘失去理智的人争风吃醋,但是刘一菲才认识两天也夸他脑筋转的快,他的聪明又岂是白给的?一瞬间他就敏锐的抓住了重点,联想到了一些什么。
“哼!”孔儒傲然昂起头道:“那是自然。象我这种人,总能凭自己本事找到发挥才能的机会。不象那些不学无术的毛头小子,只会靠拍马屁骗女人和老头儿的钱自己往上爬。,当
说着,他转头看着孙茹,柔声道:“我现在在哥伦比亚寰球影业做独立导演,今年刚接了一个戏,叫《再恋2008》,要是你能来帮我就好了。本来是年前开拍,明年暑期档的戏,不过现在情况有变,”说着,他轻蔑的道:“现在连易导都要上贺岁档了,我这做师兄的,怎么好意思不出来给小辈儿的带带路啊?”
孙茹面若寒霜,森然道:“果然是你!”
易青听孙茹说“果然”,心里一怔,难道她早就隐约猜到是孔儒了?
孔儒笑道:“小茹,你可别误会铱擅挥写蚶尢ǖ囊馑迹乙沧饬苏饫铮还耆桥纳阈枰T偎盗耍椎伎春么航诘担以趺匆驳美创沾杖饶职。彼底牛粜剖降目醋乓姿氐溃骸氨鹚滴也荒钕慊鹎椋一垢懔袅耸欤话涯愀暇C髂甏航冢孟蠊诘暮厮甑担挥心愀艺饬讲科影伞ビ矗圆黄鸲圆黄穑彝嗽勖侵涿挥谐逋唬颐钦庵旨盖虻拇笾谱鳎趺纯赡芨籽罢庵中〈蛐∧值难白髑婪钩裕Ю袷Ю窳恕?
易青哑然失笑。此时的孔儒看似得意,其实整个计划里,此刻他所做的是最蠢的一步。显然是他实现探听到自己要租用这里,所以仗着哥伦比亚方面提供的资金雄厚,拿钱砸路,以本伤人,故意贿赂那个负责人,抬高价钱,缩短自己的使用时间,摆了自己一道,确实让自己有点措手不及。
其实本来易青在明、孔儒在暗,对孔儒来说,一直躲在暗处放冷箭,不让易景知道对手是谁,是对孔儒最有利的方法,这样真的能整垮易青都一定——至少能令易青在孙老爷子心目中大大减分。
可是孔儒偏偏嫉妒成狂,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奚落易青,想在孙茹面前表现一下,结果却忘了这样一来自己就暴露了。对易青来说,孔儒的这个错误令他松了口气,现在他一点觉得孔儒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了,知道了对手是谁,明着来易青还真是爱谁谁,谁也不怕。
孙茹叹了口气,她真是想通,好好的一个才华出众的研究生,怎么会变成这样。眼前的这个人跟她从小认识的孔儒简直完全不能联系在一起,卑鄙、浅薄、尖刻,甚至愚蠢……
世上只有两种人会处于绝对疯狂和不理智的状态,一种是陷入畸恋中的女人,还有一种是陷于嫉妒之中的男人。孔儒现在这种状态,跟他说什么都是废话。
孙茹怜悯的看着孔儒,叹了口气,漠然转身,回到罗纲、杨娴儿他们中间,继续吃自己的盒饭,连声再见也不说,再也不看孔儒一眼。
孔儒愕然站在那里,一种强烈的失落和痛苦的感觉一下子击倒了他。他做这些无非是做给孙茹看的,他还一直很得意,以为这下可以好好在孙茹面前奚落一下易景,让孙茹看清楚易青是个怎样的小毛孩子、绣花枕头了……
可是他没想到,孙茹的反应会是这样的,就象一个人使劲扮了半天小丑,却得不到半点掌声反而被人嘘下来一样。孔儒现在觉得好象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嘲笑自己,他气的就要疯了。
其实本来以孔儒的素质,他没这么笨的。但是嫉妒和理智使他做出来的事浅薄幼稚,象个白痴。这时候,他只会把所有的怨毒全算在易青头上,心胸狭隘的人会觉得,别人永远在挡他的路。
“喂,哪个谁谁谁,你没事赖在我们这里干什么,还不走!等着谁赏你呢?我们中午吃的肉都是不带骨头的!”杨娴儿早就看这个孔儒不顺眼了,听说他就是跟剧组过去,抢场地又抬价的那个导演,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易素和孙茹好象都认识他,吃不准他们和这人的关系,杨大小姐早就把这个傻b踹到游泳池下面去了。
孔儒闻声望去,见说话的又是一个极出色的美女,身材还非常性感颀美,心里更加是妒火中烧。这个易景身边从来美女不断,所以他不珍惜小茹!可是孙茹怎么就死心塌地的跟了他呢?
孔儒瞪着易素,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道:“姓易的,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小茹知道,谁对她才是真心的!我要让那个瞎了眼的老糊涂知道,他选错了人!”
孔儒甩下这句话,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失态,表现的很不理智,急忙低着头急匆匆的走了。
易青看着孔儒的背影,心里的气愤忽然消了一大半,他甚至有点同情起孔儒来。嫉妒和狭隘,竟会让一个原本优秀的人如此的幼稚和歇斯底里。
易青挥了挥手,大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吃饭吃饭,大家吃饭,吃完了下午还要赶戏呢!”
易青说着,自己走到孙茹的旁边蹲下,低声对孙茹道:“喂,别吃了。奥运村门口有牛排有印度菜,还有川菜杭州菜……想吃什么,我负责包买包送。”
“哟,导演送外卖啊?”孙茹端着盒饭笑道:“别闹了,全组人吃盒饭,导演和副导演出去吃好的,这成什么话,影响士气的。做这行就该吃这行的苦,你快去吃饭吧,免得一会大家等你。”
易青又心疼又歉疚的看着孙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起来,孔儒说的也不是全错,自己真是只顾拍戏,忽略了孙茹,没把自己身边的人照顾好。
易青拍拍手站起身来。走到餐车旁边,往里一看,里面地盒饭已经领走了大半,只剩下二十几个放在里面。大多数都是备用的,提防有些食量大的人吃一个盒饭不够。
易景刚想随手拿一个,忽然发现最面上有一个盒饭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易”字。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字,所以没有人去拿他,留给了易青。
易青把那个盒饭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地菜跟大家的完全不一样。除了凉拌生菜、煎带鱼之外,居然还有一个红烧鸡腿、一份蒜黄鱿鱼卷。
南方长大的易青平时最爱吃这些海鲜类的东西,这个习惯,当然是只有孙茹才知道。
易青端着这个爱心盒饭。心里一阵温暖。他抬头一望,只见周围剧组的人都在看着他暧昧的偷笑。
易青走到孙茹旁边。随手拉过一张小椅子坐下,悄悄的道:“喂,你还说不搞特殊,怎么给我开小灶了?”
孙茹笑道:“我自己昨天晚上亲自做的菜,自己掏钱自己加工,别人最多说我拍寻演马屁,哪又怎么样。”
易青微微一笑。把那个大鸡腿夹到孙茹盒子里,道:“来,跟你换块带鱼。”
“这鱼都烧得快糊了,有什么好吃的。”
“你碗里的东西都是好吃地。”
孙茹脸红红的,咬着嘴唇一笑,别过头去不理他。
易素看着她,禁呆了一呆,自觉地想起前人的一句词:其奈风流端整外,另更有。动人心处……
孙茹转过来,看见易青神情恍惚,笑得古里古怪的样子。嗔道:“你笑什么,笑得那么傻?”
易青吃了一口饭,想了想,看着她由衷的道:“认识你这么久,你今天最漂亮。”
孙茹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手都有点发颤了,脸、脖子都烫烫的,要不是周围有一百多号人看着,她真想一纵身跳下游泳池去,泡在冰凉的水里上来……
远处场馆外,不知街面上哪个店面放着中国乡间特色地民谣小调,远远的,空灵的,象从天上隐隐飘来——
“冬冤家,我有心将你打,却一个心儿怕;要不打,只恨你这冤家羞人煞;罢罢罢,低眉红了脸儿帕,嫁了吧!”
……
吃过了饭,易青就和孙茹、杨娴儿、罗纲一起,重新拟订了拍摄计划。原来二十五天要拍完的戏,要在九天十夜里全部拍完,时间真是非常的紧。
现在电影的成片,以时长九十分钟的惯例来计算,差不多有八百到一千个镜头;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后,全世界都流行短镜头、碎剪镜头,这样一来,一部电影的镜头数又大大增加了,通常都要超过一千个镜头,达到一千三四百个左右;香港的一些动作电影,甚至要达到一千七八百个镜头。
在实际拍摄中,还有个拍摄损耗地问题,很多东西拍下来成为后期制作的素材,但是实际把电影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又会发现其实某些东西是没必要地,或者甚至是会起反作用的,就必须舍弃。也就是说,实际拍摄过程中,拍一千多个镜头是根本不够的,一般的导演都要拍二千多个,甚至超过二千五百个以上的镜头作为最后创作的素材。
这样一来,除了大大增加了拍摄成本之外,也大大增加了拍摄的难度,对演员的表演也是一大考验。
好在当初写剧本的时候,真正非在奥运场馆里拍的戏并不是很多,而易于比起一般的导演还有一个别人无法比拟的长处,就是他有连续记忆电影镜头的能力。他的脑力和记忆力能够使他把分镜头剧本里的一两千个镜头在没拍之前排列起来,换言之,他在拍摄一部电影之前,这个电影的一千多个镜头已经在他脑海里连贯起来了。
拍摄之前脑子里先能看到整部电影,这是电影界公认的作为一个导演的最高境界;也是所有导演梦寐以求的最高追求。在全世界各国的资深电影家中,能够练到这种水平的不会超过五个,而年仅22岁天赋惊人地易青。就是其中的一个。
一般的导演之所以拍摄损耗高的原因,是因为实际拍出来地东西跟他们想象中的东西不一样。象易青这样,闭眼睛能想象出将来电影成片后是什么样子的导演,[风月网wap.www.uu234.com]拍摄过程中的素材损耗当然就比较低。
易青仔细的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电影。把原先准备二十五天内拍摄的二三百个镜头,压缩到一百五十个镜头之内,基本上去掉了可能损耗的一些多余的、本来打算要拍的素材,减掉了一场纯搞笑而对剧情没有太大影响的戏。
在剩下地九天十夜里,要拍完一百五十个镜头,也就是说,以上午、下午、晚上,一天为三个工作单位来计算,每个工作单位要拍五六个镜头,这样看来。好象还没有那么悲观,多赶赶还是可以赶出来的。
……
然而实际地情况却远远不是如此。
以前在电影学院。天天听人家说拍戏苦,只是象听八卦一样听个有趣,今天亲身体验了,易青、孙茹、杨娴儿、罗纲这些初哥才真正体会道其中的滋味。
易素发现,当初发明八小时工作制的那位真是伟大,完全抓住了人类生物钟运行的特点。
到了第三天上,易素心里除了把电影拍好之外。就只剩下一个愿望——让他好好睡一觉。
易青从小就是属于胡吃闷睡,懒人馋鬼那种类型,从来都是每天要睡足八小时的人,偶尔熬夜看球赛太兴奋了睡不着,只要躺在床上拿本数学课本看几道例题,准保立刻鼾声大做。从小他就不知道睡眠足和失眠是什么滋味。
可现在他知道了。一天三个工作单位,每块五个小时——拍一个镜头加上架设器材、选择机位、演员走位到实拍,包括演员拍坏了ng重来的时间,少说也要一个小时。
观众在银幕前看的哈哈大笑甚或是破口大骂:拍地什么烂东西——一个镜头不过是看几秒钟。可每个镜头都是一个剧组一两百号人一个多小时的辛勤劳动。
一天二十四小时,拍戏占去了十五个小时,出发和回来整理器材加上在路上往返的时间。起码要两三个小时;再加上吃饭洗澡和一些七七八八的时间,每天留给睡觉的时间有多少,可想而知。这几天易青和他的剧组,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洗漱吃早饭,整理器材出发,到地方就七点了;拍五个小时到十二点,放饭吃中饭,易青还要趁这一个小时跟孙茹商量下午的戏;下午一点开始拍,又是五个小时到六点;吃完晚饭七点开始拍,拍到晚上十二点,人都快坐不住了,背上象插了根铁棍儿一样的疼;顾上在背上捶两下,赶紧收拾东西往回赶,回到到招待所见到了床,整个人砸下去就睡着了;没等睡舒服了,闹钟又响了,又得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准备出发。
易青累得有时候连澡都不想洗,回去趴在床上就睡。可是六月地北京正是学生们快放暑假的时候,天气越来越热了,洗澡是根本不行的。几乎每次都是易青回到招待所都蹭着床睡着了,又被孙茹提着耳朵拉起来,强逼着去洗澡。
易青现在知道为什么导演大多数都是大胡子,而且非常邋遢了。太辛苦了,这活儿。
才拍了三天,易青就发现这样下去不行了,非把整组人拖垮可,而且人家领你一份工资也不能把整条命卖给你呀!
第四天中午吃饭地时候,易青向孙茹这位大制片主任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易青想到的解决办法是一般大型剧组经常用的方法:分组拍摄。
易青将整个剧组分成A、bA阶椋阶槁只慌纳悖蠹揖涂梢月至餍菹ⅰ?
这个方法一说,孙茹傻眼了,她连忙道:“方法听起来听好的,但是一组你来导,另一组谁管?你可别指望我!一直以来我只是负责一些管理上的事,做制片而已;现在突然要我接手导演,我要重新做功课才行,可这么多事情等着我,我哪分的开身啊?”
易青笑道:“你还做你的事。两组都是我来导,只要大家有的睡,我一个人辛苦一点也就是了。”
孙茹道:“那……那怎么行!”
易青苦笑了一下,出去叫大家集合了。
不行怎么办呢?这三天才拍了二十几个镜头。这样下去怎样都是来不及的。
……
分组拍摄之后,进度果然快了很多,但是易青地精神却一天天委糜了下去。
两组人马每组工作十个小时后一组轮换,没白天没黑夜的赶戏。最苦的就是易青。每天两组轮换的时候,他赶紧钻上车睡几个小时,一天连吃饭睡觉上厕所一共就四五个小时,还得在间隙里抠时间。
后来他在商场订了一张贵得没天理地豪华沙滩椅,让送货的送到拍摄场地来。这个椅子平时立着,要睡的时候只要向后一靠,在扶手上一提,整个就成了一张躺椅。
没几天易青就发现了一条真理——说黑咖啡和浓茶能提神纯粹是扯j8淡!这些东西越喝越想睡,喝再多也没有用。喝多了还得浪费体力上厕所,不如省点力气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从第五天起。剧组一些经验丰富的大师傅们,开始向年轻的易导演传授剧组拍连场戏熬夜的三宝。
第一样叫“贼眼亮“——在口味浓重的骆驼香烟里滴上几滴风油精再抽。烟味入嘴特别的浓烈和刺激。据说抽这种烟晚上拍戏特别有精神,眼睛会放光,贼亮贼亮,故而得名。
第二样叫“壮阳宝”——二锅头二两,生鸡蛋一个;把酒装在长颈杯子里,磕入鸡蛋,搅匀一口喝下。据说喝了这种酒不但提神。最重要是能壮阳,可减轻连续熬夜对肾的损害,为剧组男人居家旅行、赶戏救场必备之物。缺点是喝这个酒量要好,要是不会喝酒的,还是别碰为妙,免得本来为提神地,一杯下去反而醉不醒了。
第三样叫“满口香”——其实应该叫满口臭。说白了就是大蒜。困的时候大蒜连蒜衣一起嚼服,满嘴地蒜味能持续刺激相当一段时间不想睡。这个东西的缺点是,使得后来孙茹和杨娴儿看见易青就躲。被熏的。
熬夜本来就是非常上火的一件事,香烟,二锅头,大蒜又都是火的东西,易青才吃了两天。嘴都起泡了。睡眠不足,胃口就不好,看见那些粗糙的盒饭就一口都不想吃。一连两天,易青没吃一口东西,就靠喝很浓的蜂蜜水,喝得胃寒发疼了才罢。
后来孙茹在招待所自己花钱雇了一位军属大嫂,南方人,每天给易青炖一点清火滋补地补汤,易青的体力才稍微好了一点。
转眼到了第七天上,易青又发现一条真理——原来熬夜熬多了不会越来越困,而是会越来越精神。
刚开始几天,易青曾经有一个阶段,痛苦的真想自杀,或者偷偷逃走大睡一场,什么电影,什么责任去他娘。那段时间,他只要一站起来不是天旋地转,就是眼前模糊一片,拍戏都是靠直觉随口发号施令;两条腿象灌了铅踩在棉花上,轻飘飘又沉甸甸。
平心而论,易青、孙茹、杨娴儿、罗纲这些人此时的才华,是足以胜任一个三千万以上的大型制作的,连孙老爷子都知道,这三百万只是给易青练练手,让他熟悉一下剧组工作流程。要不是他们的能力驾驭这个题材有富余,易青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非出大错不可。
可是到了最后几天,易青突然就一天早上发现自己特别的精神。就象一个人饿过了劲儿就不会再觉得饿了一样;伴随着精神大振地同时,是胃口也恢复了,而且比原来吃得多的多。
从第七天起,易青的精神突然好地吓人,效率也比平时高了许多,两组人都快有点吃不消他了。原本担心赶完的进度,忽然快了起来。
孙茹和杨娴儿看在眼里,却一点没觉得高兴,反而心疼的跟刀绞一样。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易素整个人瘦下去两圈,原本的单眼皮变成了内双,眼睛瘦得又大又亮,眼窝都陷下去了。
第八天,易青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一下眼了。他的精神依然很好,眼神象鹰一样,从演员到收音师、灯光师,有一点纰漏都会被他抓出来。压到后面的都是一些重场戏,易青这时觉得自己安排地真是太英明了。好象事先知道自己越到后来精神会越好一样。
这天拍到晚上六点多,A组回去休息,b组吃了饭来了,这样只要带着易青一个人的饭过来,方便很多。
易青匆匆忙忙吃了两个盒饭,喝了大半罐孙茹带来的鸡汤。看看天已经全黑了,正好可以拍夜戏。
易青站起来拿着步话机大声喊话,让各部门准备。
这两天大家看易青都象看怪物一样。尽管分了组,但是一天十小时的工作强度依然是很累人,大家地精神都很差,可惟独这个导演,简直就象个榨不干耗不尽的疯子一样,挥着一条无形的鞭子,驱赶着大家。
易青对电影。对作品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所以各部门的人都很怕他,虽然他对人很客气。不骂人,但是大家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因为过分求好而散发出来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做不到易青的要求的时候,或者出了差错浪费了大家时间的时候,易青从来不费力气去骂谁,他只是抬眼冷冷地瞄这个人一眼,即使是五六十岁的老师傅也会惭愧地一身冷汗。
其实说到压力。谁的压力又能比易青大呢?
这天晚上拍的是一场非常浪漫的戏。戏里的刘一菲是个奥运会的青年志愿者,她非常喜欢游泳,所以报名在国家游泳中心帮忙。她每天尽心尽力的在游泳馆打扫清洁、布置场地,接待来参观地外宾……但是她自己却没有机会真正跳进美丽清澈的泳池去感受一下。
她对乔帆说她前世一定是条美人鱼。
戏里的乔帆本来为了在场馆里放炸弹探出了一条路可以翻过一到矮墙辗转摸进场馆的后门。当他听说小菲想在奥运会比赛游泳的泳池里游泳的愿望时,就偷偷带着小菲从自己事先探查的路径里进去了。
凌晨半夜的游泳中心没有一个人,保全人员都在偷懒打盹。两人换了泳装在水里嬉戏打闹,开开心心的圆了小菲地梦。
在这种浪漫的环境下,男主角终于鼓起勇气向小菲表白爱情,然后两人在清澈的泳池里有一个拥抱亲吻地戏。
易青拍喜剧还是秉持了一种学院派式的严谨大气。就好象《大话西游里,整部电影的搞笑其实只是为至尊宝和紫霞的爱情铺垫,前面的搞笑笑得观众很过瘾的时候。突然来一段紫霞为至尊宝而死的戏——当紫霞说完“我猜到了这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局”的台词之后,穿着喜服的娇躯消失在空中时,所有的观众都不禁唏嘘。
这种电影理念就是非常传统学院派的,在反复的喜剧元素运用中酝酿一种悲剧冲突的张力,来获得最大的矛盾冲击效果,是导演学中的一个基本功。
易青在这个戏里用的就是这个方法,在一连串的搞笑中制造一种反差,让乔帆突然严肃起来求爱,使得这种小人物的诚恳益发的感人。
刘一菲作为一个已经拍了很多部电视剧女主角的演员,又是电影学院毕业的,拍这种戏应该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了。
所以易青也没觉得这场戏会有什么难度,前面几天演员演的都挺顺的。他让刘一菲和乔帆走了几遍调度,调整了机位,各部门准备好了以后,就开机了。
前面两三组镜头很快搞定,到了晚上九点左右,这场戏的最后一个镜头,也就是男女主角在池子里拥吻的戏。这个吻当然是假吻,利用摄影机借位置而已,国内的吻戏,一般除了特别需要用这个来增强某种效果外,都是假吻。
尽管是借个位置,但是身材样貌都非常美丽的刘一菲衬上她那白皙柔腻的皮肤,身穿泳装,长腿玉立在碧水池中和男主角拥吻的镜头,依然是非常的有噱头,易青早就和刘一菲、孙茹商量好,将来用这个镜头做电影海报,所以这个镜头一定要拍好。
“预备,开始!”
两人在镜头前互相凝视,忽然向对方游去,还没等拥抱在一起,刘一菲忽然笑了。
“停!”
“哈哈哈哈……”全组人哈哈大笑。乔帆穿条游泳裤,尴尬的直挠头。
拍了这几天,大家都混熟了。刘一菲生活中可不是小龙女那种清纯类型的,她古灵精怪,是个淘气的大女孩,整天捉弄乔帆。现在突然要和他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她实在憋不住了。
易青叹了口气,拿起场板敲了敲,大声道:“不要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快点拍完,今天早点收工休息!”
“好,摄影机……预备,开始!”
……两人穿过池水,拥在一起,凝视中,四目相对,唇和唇慢慢的接近——
“噗嗤……”
刘一菲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笑着推开乔帆,指着他笑个不停。乔帆自己也笑了。
“哎呀,有没有搞错。”
弄了半天又要重拍。摄影组和灯光师们重新调整了一下,折腾半天,准备再来一次。
易青本来就不是个好好先生的脾气,加几天没睡,肝火正旺;压力大、身心俱疲之下,强忍了半天才没有让自己发泄出来。
他尽量耐心的对刘一菲和乔帆非常严肃的说了:“笑场是作为一个演员非常业余的表现!演员会笑场,原因是对角色的信念感不足!快调整一下,一条过了。”
事实上,电影学院表演系入学第一学年,就会给学生专门解决信念感的问题,属于解放天性课程。刘一菲整天忙于拍戏,没好好上课,可能确实是差一点,但是偶尔笑场很多老演员都不可避免,连续笑场实在太过分了。
刘一菲正了正色,想了一下规定情境,点头示意易青自己可以了。
“摄影机……灯光!好,预备……开始!”
……两人穿越池水,相对方飘去——
“噗嗤……哎呀行不行……对不起对不起……我……哈哈哈……”
这次干脆开机没两分钟,刘一菲又笑开了。全组人都忍不住仰天长叹,真够麻烦的!
刘一菲还在笑得花枝招展的还没煞住,只听上面啪得一声响,全场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易青猛地把木头场板往地上一甩,跳了起来指着刘一菲大吼道:“有那么好笑吗?你第一天拍戏啊!你在学校没有人教你怎么做内在控制吗?你还打算笑几次!笑!笑!现在让你笑!摄影机给她,笑吧!笑到你痛快为止!”
连孙茹和杨娴儿都吓到了,她们认识易青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易素发这么大火。全组人呆呆的看着象愤怒咆哮的狮子一样的导演,大气也不敢出。
别说这样一个年轻的导演,就是张纪忠那样的资历,也从来不敢或者不会在剧组跟刘一菲这样说话。可是不知怎么的,就连一向护女心切的刘晓丽女士都不敢上来替女儿说句话,这个年轻的导演似乎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让人感觉他象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不敢接近他。
刘一菲脸色煞白,呆呆的站在池水里,不知道怎么办好。
易青的冲天怒火发泄出来之后,突然有一种极其疲惫与失落的感觉。他颓然坐回到椅子上,呆呆的半天不出声。
这种爆发之后的沉静压抑的能让人窒息。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调整了一下自己,整理器材的整理器材,摆弄道具的摆弄道具,实在没的弄的人就挠挠头清清嗓子咳嗽两声什么的,气氛真是尴尬。
易青默不作声,看了一眼刘一菲。她正在自然的理着被水浸湿的一头秀发,一阵风吹过,皱了池面水波,易青忽然想到,虽然临近夏天,但是刘一菲在池子里泡了那么久,多少也会觉得冷吧?
实际上,剧组除了易青和孙茹两位导演之外,最辛苦的就是刘一菲和乔帆这对男女主角。
尽管易青已经尽量根据剧本把两人的戏排开来拍,但是还是有很多戏是两个人一起演的。经常是前一组回去休息了,后一组刚来,刘一菲来不及回化妆车休息一下,马上又跟下一组继续投入拍摄。
想想当初自己刚刚考进电影学院,第一次在学院沙龙上赢了杨娴儿的时候,刘一菲作为一个成名演员和明星。毫不掩饰地对自己表示欣赏的那份真诚,只收一半片酬支持自己拍电影的这份情意,以及为了这件事后来承担了外界的种种必要地非议、诽谤和压力……
想到这些,易青觉得一阵阵后悔,自己真是压力太大了,太辛苦了。正常情况下,自己怎么也不该对刘一菲发这种无名之火才对。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到一分钟,孙茹连忙出来缓和这个局面,她大声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为了拍戏,振作一下……来,各部门准备一下,我们再走一条。”
就象一群行尸走肉突然活了一样,片场一下子有了生气,大家立刻打着哈哈。略显做作的说笑起来,一边专心干着自己的工作。
刘一菲这时表现的非常专业。她很快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她拍拍还在发呆的乔帆的肩膀,还以一个前辈师姐的身份反而安慰了他。
乔帆恍然大悟,连忙相互勉励似的向刘一菲点了点头。
刘一菲游下池边,撑起身体,让化妆师给自己擦干净脸上地水珠,重新上水妆。
易青感激的拉着孙茹地手握了握。也恢复了自然。说实话,他有些感到意外,刘一菲表现出来的宽容和冷静令他佩服。要是换了一些大牌或者自以为大牌的浅薄女人,早就大吵大闹不依不饶起来了。
“摄影机……灯光准备……好……预备,开始!”
这一条进行的非常顺利。易青在监视器里看的很清楚,被骂了一顿后的刘一菲虽然脸上依然带着戏里的陶醉和爱意,但是眸子里分明有一种女孩子受了委屈之后特有地楚楚可怜的感觉,配上这时的情境,显得特别的动人。
她的神情显然感染到了她的表演对手乔帆。这个滑稽的大男生表现的前所未有的深情和投入——这条太完美了!易青兴奋地心砰砰直跳,再过三五秒中,一声cs,这条就行了。搞定收工!
男女主角在池中央相遇,四目相对。岸上一个大青光灯和岸边的一个低灯把整池水打亮的金碧辉不,在半明半暗、波光粼粼之中闪耀着醉人地光芒;易青事先还安排了一组柔和的追光灯,由一个经验丰富的灯光师傅手动操控着跟着女主角刘一菲曼妙的身材与美丽的肌肤,最后停留在两个人相吻的中间,这样做可以增加浪漫的气氛,可以突出刘一菲的清纯雅丽,最重要是可以加强摄影时黄晕光的效果,使得这种明黄暗黄交替的彩色和角色的内心世界结合在一起,从而达到……
咦!追光灯呢?这时应该照在两人之间呀?易青还在美孜孜的想着,忽然觉得对劲了,一直缓缓跟着刘一菲移动的追光灯忽然停住了,还在微微晃来晃去,光全打在刘一菲背上了——这样拍出来的摄影
效果不是一半黄一半黑吗?
易青脸满意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一股莫名的怒火腾腾的窜心头。他铁青着脸,一脸寒霜的抬起头来,向池子对面看去——
他一眼就看见罗纲气闷不已的把眼睛从摄影机窥镜上移开,双手叉腰满脸遗憾的看着易素,冲他缓缓摇了摇头。
“停停停!”易青暴跳如雷的吼了起来:“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易青说着,向罗纲身后的灯光组看去。剧组的灯光师当初也是他亲自三请六顾去北影厂请来的前辈老师坐镇的。灯光组的头儿姓侯,侯师傅年轻的时候可是跟谢进导演拍过戏的,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做着一份技术工种的活,经验丰富。
易景当初特地请他来带组里的年轻人,今天又请他亲自负责这场重头戏。
谁知道,拍到关键的最后这个镜头,失败了几次,好不容易有条这么理想的,关键时刻追光灯居然不动了!
易青一眼就看见,老侯师傅不知所措的坐在大灯下的一张小凳子上,一个年青的楞头楞脑的小伙子,一脸闯了大祸的惶恐,拉着追光灯的摆头,回头看看师傅,又看看暴怒的寻演。好象快哭了一样。
在这么关键地时候,这姓侯的老家伙居然偷懒!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位置扔给一个没经验的年轻人!
易青气直接抓起地上自己地不锈钢保温杯,隔着一个对角线向池子那边的灯光组砸了过去。
“砰!”瓶胆碎裂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想干都他妈说话!还拍不拍了,不拍的滚!”易青一回头又把自己坐的沙滩椅踢倒了。跺脚发狠的喊道:“再来再来再来!我看看谁再给我掉链子!”
老侯师傅做这行做了几十年,跟过谢进、张一谋导演等好几个组,这些老剧组的人早就被骂惯了。不是做导演的都爱骂人,而是这个工作岗位压力大的能让最坚强的男人疯掉,经常是毫不容易折腾了一上午刚有点效果了,不知哪个小地方有出错了,不宣泄一下会变得心理不正常,会变态失心疯地。
但是被这么年轻的后辈导演当众完全不给面子地叱骂,侯师傅还是第一次,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了。被自己孙子辈的人骂……
侯师傅揉了揉自己风湿病老寒腿的膝盖,站了起来。易青是不知道。上了年纪又有旧患的人,实在站久。前面刘一菲那几次笑场,把老师傅的力气都耗没了,他的双腿直颤抖,才换上自己徒弟上去顶一下位置地。结果年轻人不争气,过也是,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盯着刘一菲那么纤美柔滑的裸背看了那么久。还能精神高度集中的,一个走神手上就慢了……
侯师傅一句也没解释,默默的回到岗位上,拍拍徒弟的肩膀让他走开。老师傅带上解放棉纱白手套,熟练的操控起摆头,准备下一次拍摄。
“……预备……开始!”
当这条镜头终于完美的拍完的时候,随着易青地一声:“cs,好,这条过!”全组人沸腾的欢呼了起来!仅仅是因为这条拍的艰难,也仅仅是因为今天提早完成了拍摄任务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为了大家有缘分凑在一起拍这个电影吧!
易青长舒了一口气。靠回椅子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全身地力气都耗尽了,累到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很想笑一下,可是脸上的肌肉却不停他的使唤……
孙茹大声的招呼大家把不能露天存放的器材收进车里带回驻地,粗笨的东西留下……辛苦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一天是可以提前回去休息一下了。
“大家赶快,抓紧时间,我们……”
“嘘……”
“嘘!小声一点,小声小声!”
随着杨娴儿的一个手势,距离杨娴儿和易青最近的几个人纷纷把手指放到嘴唇边。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易导睡着啦!看,睡得这么沉……”一个化妆组的女孩子,哑着声音小声向大家说道。
“哦……”孙茹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走到易素旁边,看着一脸疲惫的易青睡得象个玩累了的孩子。这么多天的辛劳,易青的胡子蓄得象个海盗,头发都硬了,不过却更增了几分男子汉的魅力。
孙茹心疼的看了易景两眼,和杨娴儿交换了一下眼神。
她们两个回头看着大家,示意大家收东西轻声一点。
起风了。
北京的夜风特别的凉,而且了解北京的人都知道,六月的风都是夹沙带土的,而且夜里螺旋着的裹着人,吹的人又难受又容易着凉。
孙茹和杨娴儿默默的站在风口,用自己的身躯挡出了夜风来的方向,静静的看着酣睡着的易素。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影默默的站了过来;又一个身影站了过来……渐渐的,整组人都放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约而同或远或近的走了过来。
一百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站了过来,围着他们的导演——这个疲惫的,为了这九天十夜累到筋疲力尽的年青人……
易青在沉沉的熟睡中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母体的羊水之中,被一些温柔的东西包围着,轻轻的抚摩着他的脸……
忽然一个轻微的颤动,他醒了。沙滩椅毕竟没有大床睡的舒服,他揉了揉发疼的腰,刚想站起来就楞住了。
一个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刘一菲似笑非笑的俏脸,一双晶莹的眸子注视着他。易青回头一看,孙茹和杨娴儿站在他的身后,而他的身边周围站满了剧组的人。
他急忙看了看手机,记得刚才是不到,点收工,现在都快2点了,自己迷迷糊糊一个盹就睡了一个多小时。而大家为了怕吵醒他这来之易的睡眠,就这样站了一个多小时,不敢发出声响。
被这么多人看着睡觉,易素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身体。
看到他这样,刘一菲、孙茹、杨娴儿和大家都笑了起来。
易青想起刚才自己对刘一菲的态度,想起她这些天其实跟自己一样的辛劳,易青心里一阵歉疚。好象很多导演都是这样,骂人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可是骂完之后又后悔。
易青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管灯光地侯师傅。这时的侯师傅看上去就象个慈祥的凝视着自己子侄的长者。
易青连忙站起来走向前去,握着侯师傅地手,道:“侯老师,刚才我……”
“别说这个。寻演,”侯师傅拍着易青的手背,坦然微笑的道:“没什么。都是为了拍戏,都是为了电影嘛……”
都是为了电影!这句话令易青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
这是一个星期以来易青的唯一一个整觉。醒了以后,他和大家一起回了招待所,一个星期没洗澡,他通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从凌晨一点开始,睡了六个小时才在闹钟声中醒来。
尽管还是没有睡舒服。但是易素已经觉得幸福死了。今天是九天十夜的最后一天,由于几天来的奋斗。易素和他的剧组居然超额完成了拍摄任务。当初看来几乎不可能在半个月内拍完的东西,居然真的让他们在半个月内拍完了!
今天剩下最后地八个镜头,还包括一个易青要自己上场的,也是小菲地前男友在这个电影里唯一一场在游泳中心的戏。这个镜头比较长,易青把自己的戏排到了最后,列出今天的拍摄单子,交给孙茹。
早上八点。易青和大家一起出发,时间宽裕,大家都很兴奋,孙茹和杨娴儿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等到了片场,孙茹又跑到刘一菲的车上去了,又不知道两个人说些什么,神神秘秘的半天不出来。
易青可没有心思管这些女孩子的事。以前孙老爷子给他讲过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个长工,给一个地主干活。这个地主在城里开饭馆地。有一天,地主买了一百个碟子,一百个碗,一百个盘子,全都是瓷的:地主让他把东西从家里挑到饭馆里去。并且告诉他碎了一个要扣他一年的工钱。
从家里到饭馆要走一百里,这个长工很小心的挑了九十里,连肩膀都不敢换一下。终于他远远的看见了酒楼高挑的酒旗,马就要到了。长工一颗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一松劲猛得把担子往地上一放,叹道:“总算可以歇口气了!”
结果就这么一下,担子里三百件家什全碎了。地主要扣他三百年工钱,他三辈子给人家打工也还不完。
易青知道孙老爷子当时说的这个故事的意思。行百里者半九十,有很多人的事情不是毁在进程中地关键时刻,而是毁在出现成功曙光的前夕。
导演们后期剪片子的时候,会发现杀青前半个多月二十几天拍回来地东西都特别差,主要原因就是大家都魂不守舍,想着杀青后领到钱,该怎么怎么享受。拍戏实在太苦了,不减压人会发疯的。
所以任何阶段,别人可以松懈,导演得提醒大家。很多导演干了十几二十年才明白一些道理,易青的优势在于他从一开始就在中国最好的电影学校,由业内最优秀的一群人带入门,少走了很多弯路。
……
“cut,好,很好,过!”
易青拍着手站起来,大声道:“晚饭时间!”
“呼呼……耶!”
大家欢呼一片。今天拍的特别顺利,早上到现在,七个镜头全拍完了,只剩下易青要演的那个镜头。吃完饭拍完这个镜头,游泳中心这个场馆景地的戏就全拍完了。
大家围着餐车领盒饭。孙茹拿着爱心盒饭过来给易青吃,今天的加菜是鱼香肉丝也是易青比较喜欢吃的川菜之一。
刘一菲最近很喜欢端着自己的饭过来跟剧组的人一起吃,然后用她盘子里那些精美的好东西来换易青和孙茹的大锅菜吃。
孙茹对易素道:“怎么样,只剩一个镜头了。趁有时间,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镜头要加拍两个的,省的将来还要回来补镜头。或者之前有没有哪个不满意的,再拍一条。”
易青从自己盒子里夹了一筷子肉丝给孙茹,瞪眼道:“我靠,还惦记着回来补拍?打死我也不回来了!省得又看见你们那位孔大哥!”
杨娴儿拿着手机正在联系约好的群众演员。今天地群众演员要一群比较象样的年轻女孩子,所以要临时叫。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太贵了,也不太容易肯出群众戏,所以由杨娴儿去化妆系找人。
吃过了饭。化妆戏的十几个女生也嘻嘻哈哈地来了,围着杨娴儿开玩笑。
于是易青叫开机。孙茹坐到了监视器前面,杨娴儿拿着扩音喇叭巡场。
这个镜头是一个长镜头,罗纲架着机器在轨道车上跟着易青。易青跑进场馆来,另一架机器拍小菲和一些女孩披着志愿者的红绸带正在学接待外宾的外语和礼仪。
易青跑来要跟小菲复合,还拿了一大堆礼物,一些很俗气的珠宝什么的表示自己很有钱之类的。
结果被小菲冷面拒绝,两架机器对拍两人对话然后易青有个喜剧性的大哭而去。
孙茹叫预备开始,易青开始跑……
这个镜头拍了好几条,老是不成功。倒不是易青不会演,他好歹连表演老师都冒充过。这点难度还是应付的来的。关键是这个戏是同期收音,易青总是演了一半。旁边剧组的人就哄堂大笑。
他们见过易青骂人,却从来没见过导演这个样子,尤其最后还要演闹剧、滑稽扮相。每次只要易素一哭丧着脸求刘一菲,旁边地人就笑到戏没法进行下去。
易青自己也被他们弄的笑了两次场。
最后易青没办法,只好翻脸道:“都许笑了,憋住!一会儿谁第一个笑,扣他钱。笑一声扣一百块!”
这下没人笑了。易素定了定神,总算把这段给拍完了。当孙茹满意地叫停的时候,易青还惯性的向前哭喊着走了两步,这下大家放声大笑。
易青自己也笑着走回来,指着他们道:“我看谁再笑?谁再笑?笑得最大声的人一会负责背器材回去!”
根本没人理他。易青等大家笑够了,拍了拍手道:“各位,现在我宣布——〈两个人的奥运,剧组,在国家游泳中心的戏……告一段落!明天起剧组放假休息王天!”“哇呼!哈哈哈哈……”
这一百多个人的欢呼声把游泳池里地水都震起了波纹。就象千斤重担一下子放下了,大家这几天真是累疯了。一下子松下来,大家都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孙茹从车上拿下几瓶事先买好的香槟,还有一些熟食、糕点、汉堡包和零食之累的东西。把器材箱道具箱都拉过来做餐桌。
香槟打开了,雪白的泡沫泉涌而出,大家一起拍手欢笑,有人唱有人跳,象狂欢节一样。
易青举着杯子道:“我个人要非常感谢大家!要是没有大家这么拼了命的苦干,我们不可能在十天不到的时间里拍完这么多场戏,而且是高质量的完成了拍摄任务,我们真是太了不起了!我要谢……”
易青脑子热热的,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些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内容的话。没提防孙茹和杨娴儿、刘一菲已经悄悄的朝他围了上来,两个搂腰一个抬脚,把他整个人搬了起来一下子就扔进游泳池去了!
孙茹和刘一菲还算罢了,杨娴儿那双手可是从小练擒拿格斗地,易青措手不及,没等反应过来,脚上象上了铁箍一样,一下子就被杨娴儿弄的失去了平衡,没等叫出声来就被冰凉的池水淹没了。
岸上的一片哈哈大笑,数那三个女生笑的最大声。
现在已经是六月底了,满身热乎乎的被冰凉的水一泡还真是挺舒服的,何况还是被美女搂着扔下去的。易青浮上来抹了一把脸,看着三个笑得花枝招展的美女,恍然大悟!原来早上起来,她们三个唧唧咕咕的在一起就是商量这个!
易青舒服的仰面躺在水上,全身放松的飘了起来……
终于结束了,这是易青导演生涯里度过的第一个难关,这难忘的九天十夜!
第二十五章 混血美女和易青的反击
“咦!看来叫你大木头还真是没有叫错哦!居然把你扔到水里也淹不死,还会飘起来!”孙茹和杨娴儿在岸上指着易青戏谑的大笑。
易青笑着在水里翻了个跟斗,游到池边,撑了上来。开玩笑,南方城市在海边长的男孩子,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易青一上岸,忽然一把就把孙茹抓了过来,使劲往下推。吓得孙茹大声尖叫:“啊!我不会游泳!要……救命……娴儿救我!易青……啊!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易青笑道:“切,旱鸭子还学人家玩水,你快点找衣服来给我换,然真的把你扔下去。”
其实孙茹更怕的是被扔下去弄湿了,身材暴光,这里这么多男人,这辈子还做不做人了。
听易青这么说,她其实早准备好了,赶紧道:“有衣服,有衣服!”
孙茹挣脱易青的魔爪,跑到道具箱里翻出一套黑色的短袖短裤来,拿给易素,道:“看看这是什么。”
易青接过来一看,只见黑色的TB恤正面胸口印着“两个人的奥运”几个小字,背后印着——北京紫禁城影业、《两个人的奥运,剧组等两行大字;再看看短裤上,一样印着《两个人地奥运字样。
易青欣喜的道:“你可以啊!悄没声儿的连文化衫都做出来了?这两天这么忙。你哪儿来的时间啊?”
孙茹笑道:“早弄好了!进馆拍戏之前我就承包给北影厂地服装部了,这套是样品,你穿着要是可以,我就通知他们生产四百套。很便宜。打了折扣以后一套成本才十块钱!”
易青仔细一看,做的还挺细致,短裤做的象运动员的球裤一样,里面是两层的,有一层是棉纱的三角裤,穿上连内裤都省了,显然是专给剧组里这帮既没时间又没老婆的光棍设计的,省事省力省时间。
国内的大部分摄制组都有这种统一的文化衫,上面写着电影地字样。最初的时候,是向香港电影摄制组学习。每个出入拍摄景地地工作人员都带一个卡片作为身份证明,拿条链子挂在胸口。作为身份证明,跟狗链似的,看起来特傻。
后来就有人想到做这种文化衫。天热做短袖,天冷做成外套。印上电影名和出品公司字样,除了作为身份证明比挂卡片自然好看之外,还有很多好处。第一个作用是在大街小巷晃荡的时候有宣传作用;第二个作用是做统一制服,一个组几百人。一看衣服大家就知道是同事;第三个作用是有纪念价值,如果这个电影能够大红大火,若干年后大家从箱底翻出这个衣服来,穿着聚会一下,想想当年让自己发家成名的作品是怎么在一群人手里诞生的,多有意思。
易青早就想给剧组弄套统一服装了,特别是那些北漂的场工、剧务、群众演员,多两套夏天的衣服对他们来说真是件可以解决点生活具体困难地事。不过一开机就被孔儒这么一闹,为了赶戏。什么其他事都忘了,哪还顾的上这档子事。天下也只有孙茹这种心细如尘的女孩,还会记得这个茬儿。
易青笑呵呵的推开几个冲上来要抢衣服看的老爷们儿。跑到化妆车上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易景刚要从车里出来,忽然觉得外面怎么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刚才大家还在兴高采烈的庆祝,现在怎么……
哦……肯定是那几个小妖精又想到什么法子来作弄本导演!易青小心翼翼的推开车门,偷偷看向外面……
这一看,易青就知道为什么安静下来了。原来来了外人,而且其中有一位非常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易青扫兴的用脚开了车门,跳了下来。
外面来了两个人,走在前面地一个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让易青觉得讨厌的,就是那位拿了孔儒的红包,摆了易青一道地场馆负责人。
显然,今天是最后一天,这位一定是奉了孔儒的命令来看笑话的。按照孔儒本来的想法,原计划二十五天的戏放在十天里来拍,怎么赶也拍不完的,这时的易青应该是丢盔弃甲,筋疲力尽才对。
按说孔儒的想法很合理,易青原来确实要拍二百多个镜头的戏,加上损耗可能要三百多条,没想到易素凭着自己的才华与能力,能把原来二百场的戏缩成一百五十多场来拍;而且凭着易青独一无二的记忆排列镜头的能力,使得素材损耗这回事对他而言几乎可以无视和忽略。此时孔儒要是自己亲自来,看到易青的剧组在狂欢庆祝的场面,不知是什么感觉。
易青冷笑了一声,刚要迎上去说点什么。忽然那位猥琐的负责人身后人影一闪,现场所有的男人呼吸都突然停了半秒。
世上有一种女人,让男人第一眼看到就联想到罪恶和**的,眼前这位无疑就是一位。
这是个混血美女。从外貌上看,应该是亚洲的黄种人和西欧白人的混血,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波仿佛在强调她的西方血统,雪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一头微微自然卷的黑色长发,而眸子却是蓝水晶色的。
这个美女大约二十七八岁上下,正是一个女人最风骚和有成熟韵味的年龄,久经风尘的身体**火爆地让人血脉迸张。由于身高颀长,至少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所以一对造型优美的**很容易与男人的视线平齐,显得格外惹眼;纤细的腰肢,在胯骨附近明显而夸张地现出丰满匀称的臀部,修长的大腿让人看后口中干渴。
易青平时见过的美女也称的上计其数了。但是大多数都是纯正清纯的中国女生,象这种西洋混血辣女,还真是没见识过。在他认识的女孩儿中,以杨娴儿的身材最为性感优美,但是跟这位比起来,好象所有部位包括身高都小了一号。
孙茹和杨娴儿、刘一菲都算是非常出色的美女了,可是这位混血美女一出现,现场男人的眼神立刻显得不自然起来,看得她们三个俏脸绯红,孙茹低声啐道:“一帮臭男人!”
并是她们三个没人家漂亮。有时候一些原始**与审美无关。
易景刚要说话,那位混血美女已经很主动地跨上一步。老练而不失优雅的道:“哪一位是易青导演?”
易青惊讶于她地中文说的如此之好,他上前点了点头,道:“我是。”
混血美女走上前来,跟易青握手,露出一个性感的微笑,诱人的嘴唇湿润润的轻轻凑近,娇声道:“易导。久仰你的大名,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年轻英俊。”
杨娴儿在旁边看地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心说这女人第一次见面说句话也要连抛媚眼,真够不要脸的;再说,易青那小子哪里英俊了,有点英气倒是真的,俊可一点不觉得,应该叫英而不俊,可谓之英丑。
易青跟她的手握在一起。听了她说话,心里不禁一荡,真有点色授魂与的感觉;这么高挑的一位美女。一只小手竟然温软的象没有长骨头一样,握在手里柔柔的舒服极了。
易青连忙定了定神,问道:“过奖了。请问,您是……”
“我叫玛吉娜。玛吉娜贝莱斯!我的母亲是中国人。”混血美女道:“我是代表我们哥伦比亚影业亚洲公司寰球影业新投拍地电影《再恋2008》剧组前来的,唐突之处,请易寻原谅。这是我的名片。”
易青双手接过名片一看,这个美女在剧组里地职务是剧务主办,也就是中国剧组里的制片主任。这真是有意思了,本来易青这个剧组用孙茹这位二十不到的女生做制片主任也就够新奇的了——谁能想到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别人家里还在撒娇的年龄,居然能做许多四十岁久经社会的大男人都做不了的事;而孔儒这个剧组,居然用了一个混血美女做这些事,这些累死人的活怎么看也不应该让这样一位高贵成熟的美女来做才是。
易青把名片翻过来一看,背面有个特别精美漂亮的图案,是一株月桂树,前景是一只雄鹰叼着一颗石榴。这个图案倒有点象现在的哥伦比亚国旗,过只有易青这种博览群书的人才知道,这个图案是哥伦比亚在上世纪西班牙殖时期,被称为新格兰纳达时,殖民政府的统治下的哥伦比亚傀儡王室的徽章。
“贝莱斯……这是王族的姓啊……”易青默默的想道:“没想到这位混血美女来头还不小!”
哥伦比亚影业是美国好莱坞十大电影制片和发行公司之一。
1920年,原来在环球影片公司工作的HP科恩、J.科恩两兄弟和J.布兰特在好莱坞成立了一家摄制喜剧短片的小公司,名叫CBC电影销售公司。1924年改名为哥伦比亚影片公司,原本附属于美国可口可乐公司。
因为哥伦比亚建立主国家,原来富可敌国的哥伦比亚落魄王室失去了政治地位,成为贵族商人。1968年他们注资这家公司,成为大股东,从此公司改组,改名为哥伦比亚影片工业公司,下属两个主要分支机构哥伦比亚影片公司和银幕珍品公司,继续从事对独立制片的投资、电视片摄制和新兴的录像带工业,渐渐自立门户。
好莱坞真正纯美国资本的电影公司其实最多只占一半,很多这种外国豪强资本奠定了美国电影的辉不,美国鬼子不愧是世界上最会借鸡生蛋的家伙。
易青知道哥伦比亚人在乔治报告时代就非常垂涎观众群庞大的中国市场。看来这几年中国经济发展起来了,他们认为可以把手伸进中国来了,这个亚洲公司估计是新成立的影业公司,难怪孔儒第一个电影就有三千万以上的庞大资金,一上来就以本伤人,用钱砸得易青这三百万小资本的导演没脾气,原来背后有这么大个靠山。
如果这个美女和她背后的势力全心全力帮助孔儒对付易青的话,这乐子可就大了。
易青不动声色的笑道:“失敬了,贝莱斯小姐。”
玛吉娜笑道:“请叫我玛吉娜就好了。今天我是代表我们公司和剧组来通知您,并且与您交接。我们的剧组今天晚上12点前要进入这个场馆进行拍摄,希望易导能根据合约,按时把这里的拍摄使用权交给我们。”
易青笑道:“如您所见到的,我们已经完成了这个阶段的拍摄,正在庆祝呢!玛吉娜小姐需要一杯香槟吗?”
玛吉娜有些意外的向易青身后看了一眼,语带双关的道:“看来易导比传闻中的更加优秀。那我就不打扰了,祝您好运。”
说着玛吉娜再次伸出手来,和易青握手告别,两手相握的时候,她看似无意的的在易青掌心虎口肉上轻轻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然后看着易青诱人的一笑,转身而去。
易素缩回自己的手,暗骂这**真是个妖精,只这样一下小小的挑逗,就可以让男人有生理上的反应,真是个魔鬼一样的女人!
易青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相比之下,孔儒显得又莽撞又狭隘,不理智还嫉妒成狂,易青还真没把这位师兄放在眼里。可是这位天生尤物的玛吉娜小姐又不同,成熟老练,圆滑而有城府,心思细密又善于利用自己的天赋本钱,拥有女人最犀利的武器,简直是条美女蛇——那个男人也不会希望自己有个这样的敌人。“看看看!还看,眼睛都贴到人家的屁股上去了。”杨娴儿气鼓鼓的踢了易青一下,她心理不平衡不光是为了易青一直呆呆的看着那个混血美女,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直引为自豪的身材在人家的比较之下,显得象个小女孩——玛吉娜走路时的背影,那一扭一扭的坚挺浑圆的臀部,实在是……连女人看了都会联想到性吧!
易青没理会杨娴儿,他无意识的挥了挥手,低头沉思着什么。
杨娴儿没趣的瞪了他一眼,刚想走来。易青一把揽住她的纤腰道:“过来!”把她拖到一边去。
易青平时跟孙茹在一起随便惯了的,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暧昧。可是杨娴儿就有点习惯了,脸儿绯红。说起来奇怪,要论打架,只怕四五个大男人也拿杨娴儿没办法,可是她被易青这么轻轻一揽,全身却软的一点力气使不上来,活似给人点了麻穴一样,骨头都酥了。
易青把杨娴儿拉到一边,低声道:“娴儿,放假这几天想着帮我做件事。”
“恩。恩?哦……啊?什……什么?”杨娴儿还没从刚才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好容易才反应过来易青是让自己帮他做事,连忙问道:“什么事还要躲着小茹他们,神神秘秘的。”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美孜孜的,易青一向什么事都是最先跟孙茹商量的,这一点她腹诽很久了。
易青道:“你回去跟你老爸说,跟他借一个人用用。”
“借一个人?谁?”杨娴儿诧异的问道。
易青道:“我上次去你家,听你爸爸说你们家有些亲戚是当侦察兵的。有些退役了以后去做了私家侦探。好象天津有个中国三大神探什么地人物,就是你爸爸的老部下?”
杨娴儿吓了一跳,低声道:“你干什么!怎么用上私家侦探了!难道你看上了刚才那个混血儿,要差她的底细?”
易青摇头道:“不是。比这个要简单的多。你一定能做到。我要他帮我查孔儒地《再恋208》剧组原本用在租用国家游泳中心这一块的拍摄费用的预算是多少;而他实际使用的超出部分是多少,还有,最要紧的是他为了打击我,花了多少钱去贿赂那个场馆的负责人!要查清楚最好有证据拿给我。”
“啊!”杨娴儿讶然道:“你要查孔儒的帐?有什么用?”
“你发现没有,”易青低声道:“孔儒说他是独立寻演,根本是!这个戏他不是独立制片人。”
杨娴儿皱眉一想,立刻恍然大悟,也差不多猜到易青要干什么了。她随即有点不好意思,按说这么简单的道理,眨眼就该想通了,可是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女孩子的那些小心眼上。又是争风吃醋又是比较身材,哪还能想到正经事。
易青道:“哥伦比亚人安插了玛吉娜这样一个厉害角色在孔儒身边。显然是管钱管事又牵制孔儒地。以玛吉娜的显赫身份来看。很明显她才是代表哥伦比亚公司地,而孔儒不过是签约导演,给人家打工的。你想想,孔儒自己从孙老师家里只不过带出去几万块钱,他自己要吃要住,而且还享受惯了的,第一部戏的片酬还没有拿到。他有什么钱去贿赂游泳中心的负责人来整我们?还有,如果他们租场地的费用跟我们的一样,没有超出正常地价码很多,人家凭什么对我们失信而帮他的忙?”
杨娴儿惊道:“你是说……你觉得孔儒挪用哥伦比亚公司的剧组公款!”
“哼!不但是挪用公款做私人用途,而且为了私怨打击自己的假想敌抬高了本来可以省下的场地费。”易青冷哼一声,道:“本来我以为孔儒是独立寻演独立制片,剧组的三千万全归他支配,那样的话我拿他没办法。谁知道今天让我见了玛吉娜之后,使我怀疑哥伦比亚公司对他的信任度。想想看。虽然十几万人币钱是不多,但是哥伦比亚人可是以小气和精打细算出名。如果他们知道一个签约没几天的小小中国导演,居然挪用他们地钱。他们会怎么对待孔儒?”
杨娴儿耸然动容道:“换导演!他们一定会把孔儒这个导演炒掉!而且按照合约,他们不但不用赔孔儒的钱,而且孔儒违规操作,很可能还会被告违约,反要赔钱。”
易青叹道:“这招好象太狠了点儿,以孔儒现在的经济能力,要是哥伦比亚人留情面地话,真的赔死他了。而且他刚刚离开孙家出来打天下,名声一旦臭了,哪个投资商敢挺他?还有哪个公司敢签他?”
杨娴儿肃然道:“你可别心软!打狼手不狠不行!你想想他那天的样子,跟要吃人一样,这可是条疯狗、野狼!你不对付的他没有还手之力,将来可是后患无穷!”
易青默然道:“唉,说起来也算是同盟一场,算了。也是他自找的,他既然挪用剧组的钱,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想到一样是孙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他做事这么没有职业道德。”
杨娴儿视的看了易青两眼,忽然微微一笑。要是两年前她刚认识易青那会儿,说不定这个空有一腔热血的毛头神真的会拎杆大锤砸上门去打孔儒一顿,可是现在的易素已经很会思考和处事了。回想起他当年的莽撞,才真正觉得,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
孙茹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贼头贼脑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商量了那么久,还好象有意不让自己知道,她连忙上前问道:“喂,你们说什么呢?神秘兮兮的。”说着,也凑过来要听。
易青笑着把她的肩膀扳过去,道:“大小姐,没你什么事。我让娴儿帮我办事呢。你这两天就够累的了,好好放两天假吧!你只要把这些衣服搞定,放假完生产出来发到大家手上就行。”
杨娴儿看着易青的背影,不知道是该欣赏他,还是该嫉妒孙茹。易青现在对女孩子也细心多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本来这些事情,他都会找孙茹去帮他做的,孙家是有个现成的侦察高手宝叔吗?人面又广,办事又快。
易素显然是照顾到孙茹的感受,才找自己去做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孔儒总是在孙家住了那么多年,曾经跟孙茹兄妹相称了那么久,让孙茹帮着易青去赶绝孔儒,恐怕孙茹再偏向易青也会觉得心里有点疙瘩。
……
玛吉娜的父亲安托贝莱斯正是哥伦比亚亚洲公司寰球影业的行政总裁。
安托当年在中国浪荡挥霍的时候结识了一个中国情妇,和她生下玛吉娜。说来奇怪,安托风流成性,子女无数,唯有对这个乖巧聪明的中国女儿独有偏爱。玛吉娜在北京长大,从小就能力突出,学习成绩也好。毕业后安托把她送到美国去念MBA,结果这个性格独立的女儿偏偏跑去L。A念了五年的电影。
九十年代末,玛吉娜力劝身为落魄王子的老爸把钱拿出来做正经生意,要再胡花了,不然迟早被她几个不成材的哥哥败光。在女儿怂恿下,安托注资哥伦比亚影业亚洲公司,成为这间公司的实际主事人。
说起来,寰球只是挂了好莱坞的哥伦比亚公司的牌子,跟美国方面没有什么大的干系。但是安托野心勃勃,想借着哥伦比亚公司的大名声做一番事业,做一番逊色于美国总公司的事业。同时,也可以把他们家当年在殖民政府帮助下,从哥伦比亚老百姓身上残酷搜刮来的民脂膏,用拍电影的方式,洗个干干净净,彻底漂白。
孔儒不过是寰球今年进入中国市场签的众多本土导演中的一位而已。安托之所以签他,只是看中了他在这个圈子里,尤其是北京的电影业内有着非常广阔丰富的人脉而已;有这样一个人,再加上美圆砸路开道,不愁中国内地的电影人不和他们合作。
不过玛吉娜这位公主却显然更加看中孔儒的才华。在北京长大的玛吉娜比起他父亲那些只知道赚钱的西方人更加清楚,孔儒肚子里装的那些东方式哲学的艺术表达方式和电影才能贮备,是美国的电影大学里教不出来的。
奥运游泳场馆的这位负责人,当然知道玛吉娜是代表大资本家的,远比孔儒还吃的开。所以曲意逢迎,百般接纳。算起来,他还有两个大学毕业的侄女和一个刚从国企下岗的小姨子没有工作,要是巴结上这位财神奶奶肯帮着安插在哥伦比亚中国公司里做个白领,那简直就美死了。
玛吉娜虽然反感这些说话没营养的无聊之人,但是身为剧组制片主管,要在人家的地方拍半个多月的戏,吃顿饭还是跑了的。只好象征性的陪他和几个负责陪吃的人到酒楼去坐坐。
席间,那位负责人滔滔不绝的讲述孔儒导演如何如何的慷慨,如何如何的会“做人”,言下之意,无非是请玛吉娜最好也会“做人”一下。这位负责人铺垫了半天,刚要讲出他酝酿许久的要求,谁知玛吉娜却对另一个话题发生了兴趣——
“对了,刚才您说,我们孔寻花了多少钱向你们租用场地?”
玛吉娜离开酒楼回到自己住的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安托的这个财团自己在内地就有酒店业方面的投资,在北京他们也有自己作为大股东的星级酒店。
《再恋2008》这个剧组,象孔儒、玛吉娜和美术、录音指导以及男女主角这样的高级工作人员就住在公司自己的酒店里;而部门主管以下的基层工作人员,住在附近的一家小宾馆里。
玛吉娜回到酒店的时候,一进大门就看见大堂上和走廊下乌压压的或站或坐来了好多人,仔细一认,全是自己剧组的工作人员。
玛吉娜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上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都来了?”
一个老师傅苦着脸道:“孔导下午就通知我们,让我们白天抓紧睡觉,晚上12点准时开工。没办法了,虽然辛苦一点,但是加班费也不少,看在钱的份。”
一个嘴快的后生抢着道:“孔寻说了,一个小时也不给那个姓易的导演留下。好象说要跟一个什么喜剧片打擂台,抢他的拍摄时间,那家剧组在游泳馆的戏肯定还没拍完,所以我们大家杀过去估计要大打出手了,嘿嘿。”
大陆和香港的剧组经常爆出打架事件。这个玛吉娜是早有耳闻地。一个剧组要是有几个武行或者特技演员的话,简直是个敏感型炸药,碰一碰就炸;再加上剧组的烟火、道具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那种知识分子斯文人的出身。这些人合在一起,动不动就跟一些单位或者拍摄当地地居民起矛盾。
可是象这样剧组导演公开支持或暗示自己的工作人员跟另一个剧组的人打架的事,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玛吉娜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左右看了看,看见一个寻演组的助理背着器材。玛吉娜走过去拿起那个助理手中的扩音喇叭,大声道:“剧组的先生们、女士们,你们注意一下!大家辛苦了,今天晚上不需要大家开工,请注意,今天晚上的拍摄计划取消了。请大家回到驻地去休息吧,请大家回去休息。明天早上的开机仪式和剧组地新闻发布会准时召开,请大家届时准时出席就可以了。谢谢大家!”
这话一说完。大堂里的人立刻一片哗然。半天,没有人动。这些人大多数是孔儒凭自己以前在孙家地关系在内地聘请的老剧组,灯光、道具、服装、化妆……除了动作和特技人员,其他大半个个剧组都是孔儒组织起来的。所以这些人当然只听孔儒的招呼,玛吉娜进组时间尚短,大家只知道她是管钱的制片,但是她具体是什么地位什么角色。大家还分不清楚。
玛吉娜一看大家都是满脸迟疑,立刻道:“请大家回驻地去休息吧!我是总公司派来的剧务主官玛吉娜!孔导演那边我会去和他谈,他许诺给大家的今晚加班地费用,我会照付给大家。请大家有秩序的退出去,安静一点,不要再骚扰到酒店的其他客人了!”
玛吉娜这段话语气软中有硬,大有你们再不听我的话,别怪翻脸的味道。大家面面相觑,这些剧组里混的人都是老社会面上的了。谁是老板谁是打工的,他们当然分的清楚。而且玛吉娜说了夜戏加班地工资照给,没道理不干活有钱拿这么好的事不做嘛。
于是大家三三两两。议论纷纷的往外走,不多时作鸟兽散,大堂里地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玛吉娜粉面含忿,重重的把扩音器往那个倒霉的助理怀里一塞,道:“你也快走吧!”
说着,她走到前台,对前台小姐道:“孔儒那个房的钥钥卡给我!”
那个小姐嗫嚅的道:“玛吉娜,这样好象不合规矩,我们是不能……”
“少废话!狗屎!”玛吉娜盛火之下说的是英语,厉声道:“你看不清我是谁?我是玛吉娜,玛吉娜贝莱斯!快给我!”
前台小姐吓的花容失色,连忙把钥钥卡奉上。
玛吉娜劈手拿过钥钥卡,按开电梯门,上楼去了。
孔儒的房间在八楼,VIP套房。马吉娜直接走到门口,拿出钥匙卡一插,推门而入。
里面传略显焦躁的一声:“谁让你们进来的!”
玛吉娜冷冷的蹬着高跟鞋,嗒嗒嗒的敲着地毯,走进里间书房,把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看着孔儒。
孔儒一看是玛吉娜,火气立刻没了,叹道:“是你啊?坐啊,喝什么自己拿。”
玛吉娜冷笑道:“你冰箱里现在除了果千和汽水还有什么?酒店给妾个客人准备在冰箱里的红酒和啤酒早被你喝光了吧?”
孔儒有些尴尬的看着桌上的几个捏瘪了的啤酒罐,道:“不好意思,你先坐,我让他们上来收拾。”
玛吉娜坐到沙发上,看了孔儒身上的睡袍一眼,道:“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把全组人都弈到楼下说马上要出发,可是自己连衣服都不换,你什么时候变的头脑这么清醒正常了?”
孔儒乏力的靠在椅背上,道:“没办法,时间太紧了。我……我有点乱。我在改剧本,今天晚上要拍什么我还没想好……”
“你当然没想好!”玛吉娜没好气的道:“原剧本一共就几个夜戏镜头,还全部不在游泳馆里。你要拍游泳馆地夜戏。哪有东西给你拍?”
说着,玛吉娜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几张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脚本草稿来看。一边道:“你改什么?剧本半年前就定好了,你到底想改什么,为什么不跟编剧商量。”
孔儒一拍桌子,恨恨的道:“易青那小子要拍喜剧片,我也要拍喜剧片,拍喜剧比拍动作片省钱,省下来地钱我全部砸在宣传上。这个贺岁档,我一定要那小子在票房上赔个血本无归。让孙老头子看看,他相中的这个革包是什么东西!”
孔儒话音刚落,只听“啪”得一声巨响。孔儒的左脸狠狠的挨了玛吉娜一记而光!
……”孔儒惊讶的抬起头,瞪着玛吉娜。半天说不出话来。
“啪!”玛吉娜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下更重,打的孔儒右脸五道血痕,幸好这个女人今天没带她的宝石戒指。
“喂,你够了啊!”孔儒捂着脸,恼羞成怒,又痛又急。指着玛吉娜道:“我是给你老爸打工,不是你!别以为我不会打女人!”
玛吉娜转身从手提袋里拿出自己的化妆镜,狠狠的甩给孔儒,厉声道:“就你这德性还想打人,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还有人样吗?”
玛吉娜火气未消,接着道:“当初你要把本来暑期档的电影提前到贺岁档,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弄地时间这么紧张。是我爹地说要给你导演的创作自由,我才没说什么。现在你还要把剧本改成喜剧?这剧本是我们花了上百万港币买回来地,你现在要把它改成喜剧?你跟谁商量了?”
《再恋2008》是一个日本编剧写的戏。请了香港、韩国、日本三地的明星来演,光是片酬就花了一千多万,是一部动作一言情的大戏。
“演员都签完了,我们花了大价钱从香港给你配动作导演,整个武行特技班子都请回来了,现在你说要改喜剧?你是不是疯了!”玛吉娜怒道:“你要在戏里加喜剧元素我没意见,那是你做导演的自由,可是你为了针对某个对手,为了你的私人恩怨影响整个剧组,我就一定不能让你胡来。”“我不管!戏是我来拍,票房赔了我会向公司交代!”孔儒焦躁的道:“总之,姓易地那个小子不管做什么事,我都要千方百计的把他搞砸,我一定要把他踩死!”
“孔,我一向很看好你的,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玛吉娜泄了一口气,呆呆的看着孔儒,叹道:“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年轻的易青导演有什么私人恩怨,让你恨他恨到这个地步。但是我知道,象你这样头脑发昏和不理智,不但不能使你赢他,反而会使你自己一败涂地。”
“我会输给他?哼!”孔儒不服气的吼道:“你们为什么都高抬那个小子?他只是个小B崽子!他凭什么跟我比!是他抢了属于我的东西!他是混蛋,我一定要他死!”
“要一个人死,可以有很多种方法。”玛吉娜冷冷的道:“你要跟对手斗,先要保护你自己。象你这样冲动、幼稚、歇斯底里,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人家只要出一招,你就死了,还凭什么去整垮对手?”
说着,玛吉娜绕过书桌,走到孔儒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居然会愚蠢到挪用公司地钱去贿赂一个起眼的游泳馆负责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对手把这件事查清楚了透给公司,你会有什么下场?你连在这行立足地资本都没有了,还想玩死自己的敌人吗?”
孔儒听了这话,仿佛一个重锤敲在心口,混沌的大脑一下清醒了。玛吉娜正是公司中国内地的负责人,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如果她……
“玛吉娜!”孔儒惶恐的抓住玛吉娜的手,冷汗涔涔而下,连声道:“玛吉娜,你要帮我,你要帮我!”
玛吉娜冷笑着低头俯视着他,淡淡的道:“你好象还知道怕。还好,证明你还不算没霏药救。”
孔儒逃避着玛吉娜的注视,狼狈的低下了头。一刹那间,种种的往事闪电般浮上心头。
他本是一个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处心积虑的在孙老爷子门下蛰伏那么多年。
只不过,他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忘记那天下午,在小区楼下,孙茹那种鄙夷的眼神,刀一样的割在他身上,她冷冰冰的语气透着那样的厌恶自己——
“孔先生,我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易青……就算没有他,你也不会有半点机会。易青为人正直慷慨,才华横溢,最重要的是他真诚大度,不象你这样虚伪狭隘……我这辈子就是喜欢定了他,恨不得立刻就嫁给他!至于你,再练一百年,也不上我的易青的一根手指头,再练一千年,也别想稍微动摇一下易青在我心里的位置,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一想到这些,孔儒就焦躁痛苦的想去杀人。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会无限风光,继承孙老爷子的电影王国,享尽荣华富贵,娶得娇妻美眷……可是易青一来,一切全变了……
孔儒想想玛吉娜的话,怵然心惊,他忽然自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这还是我吗?我怎么会变得象个毫无心计的泼妇、疯子一样,那么不理智,那么歇斯底里,我每天都在想什么?
孔儒慢慢的抬起头,忽然笑了,英俊的脸上充满了暧昧,他轻轻的握着玛吉娜的手,顺着她光滑的小臂轻轻的摸了上去,柔声道:“谢谢你,玛吉娜……你……你不会这么容易生我的气吧?”
“算了,十几万的帐,我会帮你填上。你是不是也该好好想想,怎么既能踩死了你的对手,又保住了自己的富贵?靠冲动和嫉妒,是成不了事的。”玛吉娜微笑的象个母亲一样抚摩着孔儒的头发,慢慢的把他按在自己丰满高耸的乳峰之间,轻轻的道——
“傻孩子,路很长,要慢慢走,走急了,要摔交……”
第二十六章 我喜欢男上女下
“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去……来客请登记。喂,你!出来!我们这里是军区的招待所!”
“嘿嘿,同志,我们都是记者,喏,这是采访证……”
易青昨天晚上早早的结束了在游泳中心的拍摄,辛苦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睡个囫囵觉了。
可是一大清早,易青就被楼下的喧哗声吵醒。他呆呆的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更不想下去应酬那些记者。
为了时间的关系,易青的剧组在游泳馆拍戏期间是禁止记者探班的。而且,这两天他想让大家好好休息,也没打算让记者来采访。
是谁把这些记者找来的?难道是孙茹?这么有宣传意识……
啊啊啊……吵死了,我要睡觉!
易青拿起枕头扣在自己脑袋上,袋鼠一样缩进被子里。
没等他把枕头捂热,屁股上被人打了一下,身后想起孙茹的声音:“起来吧!躲不了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易青郁闷的翻身而起,嚷道:“大小姐,戏才刚拍了一个头啊!这么早你安排什么宣传,去惹那些媒体干什么?”
“你以为是我安排的?”孙茹没好气地道:“你自己起来看看!”
易青披了个睡衣,走到窗前向下一看。只见一辆银色奥迪停在招待所的门口,一男一女正在笑面如花的扶着车门让记者拍照。
这男的女地都衣着光鲜,英俊漂亮,可是都漂亮的那么妖异。那么让人讨厌!
易青哀叹道:“又是孔儒和这个玛吉娜!他们来干什么啊?救命啊……天地良心,我只是想拍个电影而已嘛!”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门口传来杨娴儿的声音:“人家找上门来了,难道你要做缩头乌龟?”
杨娴儿今天穿了一个露肩露脐的小洋装,蹬着一双红色的小马靴,淡淡的妆容更显得青春无敌,身材火辣。
易青噗嗤一笑,想必这个妆是一早发现玛吉娜来的时候马上让化妆师给她弄的吧!
不过确实是好看!易青本来就喜欢清纯型的而不是肉女型地,东方人以娇小纤瘦为美,洋妞那种大胸大屁股他可吃消,更何况易景身边这么多嫩生生的水灵妹妹不要,难道去要一个知道多少前辈男士经手过地老菜吗?他可没有什么御姐之类变态的特殊嗜好。杨娴儿跟玛吉娜较这种劲可真是没必要了。
杨娴儿看易青笑她,杏眼一瞪就要大发雌威。吓得易青赶紧岔开话题:“你打扮的这么漂亮,我跟小茹也要稍微修饰一下了!你先带几个象样的伙计下去挡一阵,我们马上就来。哼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家帮我们宣传新片,咱们就来一招‘顺水推舟’……哈哈!”
杨娴儿瞪着喋喋不休胡说八道的易青。冷冷的问道:“那人家要是来一招美人计呢?”
“哈哈,美人计呀?那本导演就来一招将计就计!那……”
“我看你是活腻了!”“扁他!”
“哎呀!不带两个打一个的……——”
……
易青和孙茹收拾好可以见人地样子下来的时候,杨娴儿和几位应酬惯了的老剧组正在解释请记者门退到楼下的空地上去,因为还不方便让大家拍剧组人员日常生活的驻地。
他们一拨人再这边跟记者周旋,那边孔儒和玛吉娜还在靠着车门接受记者采访,描述他们的新戏。
“他们导演来了……易寻,易导来了……,
一看到易素和孙茹从楼上下来,一群记者立刻离开杨娴儿和剧组的人,蜂拥而上。
孔儒和玛吉娜看见易青和孙茹。也立刻向记者们告了声罪,带着假的不能再假的亲切笑容,离开车子向易青和孙茹走来。
“哎呀……哈哈哈。老易,怎么样,缓缓过劲儿来了吧,前两天听说把你累坏了。”孔儒跟前几天判若两人,语气亲热地好象易青是他亲弟弟一样,旁边的媒体举着相机、摄影机不停的拍,孔儒一边上来握手,一边还照顾着镜头,扭着头给正面。
这一句“老易,叫地易青全身寒毛都乍起来了,他早知道孔儒在孙老爷子门下就非常擅长搞交际,没想到这张脸说变就变,跟他比起来,当初的徐晓君又是另一种小儿科了。
孙茹感兴趣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孔儒这个人有本事她是从小就知道的,但是这个人心胸狭隘、看不开,非常情绪化,有时候很神经质,她也是知道的。
是什么人、什么力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让陷入疯狂嫉妒的孔儒由偏激转回冷静呢?她对这个问题倒是很有兴趣——因为比才华能力比关系,现在的易青谁也怕,要比心眼手段的话……
“做我们这行的真的很辛苦,前两天易寻刚刚封闭拍戏出来,你看他样子还很憔悴……当然啦,好多天没的睡……”孔儒一脸真诚的道:“希望我们媒体能多多报导一些正面的东西,请大家支持易青导演的处女作新戏,请大家支持中国电影!谢谢大家!”
易素非常无奈的被他握着手,礼貌的回答一些记者没营养的问题,十个有九个是关于刘一菲的。
玛吉娜笑着道:“易导,我本来让密斯特孔不要来了。怕影响你休息。可是他说什么也要亲自请你这位师弟去参加我们下午地开机仪式……”
“原来易寻和孔导是同门啊,知道是哪所高校出来的,看来两位感情很好,而且相识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透露一下……”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我们说起来是同门师兄弟了。”孔儒拍着易青的肩膀道:“我们都是电影学院出来的学生,我是管理系地,老易是寻演系的,不过在学院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是后来我们毕业后拜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学电影,他是老四,我是老三。”
“哎呀,这可真是一段佳话呀!孔寻和易寻的新戏差不多同一个档期。两位对于撞档是怎么看的,不会引起一些冲突吗?”
“绝对不会。易青的戏票房胜过我。我也会很高兴的。”孔儒道:“这次我签约哥伦比亚寰球影业,也是为了实现我们两个当年学艺时共同的抱负,繁荣我们国家的电影事业。中国电影正需要我们这些稚嫩但是有使命感的年轻人尽量多出片,多出好作品来共同努力,至于撞档不撞档,我想票房应该是由观众来决定地……”
趁着采访的间隙,孔儒大力摇着易青地手道:“老易。我知道你忙。不过师兄我下午开机分烧肉,你可一定要来哦!小茹你也一定要一起来哦!”
说着,孔儒又向记者们介绍道:“易青剧组这位神通广大,才华横溢的孙副导孙小姐,是我们年纪最小的师妹,当时本事可比我们年纪都大呢!你说是不是啊,老易!”
“真是没想到,真是佳话呀!”记者们个个都露出了挖到大八卦时的欣喜笑容,两个贺岁新戏。三个同门导演,回去有东西写了。
“三位,三位照张相吧!”
“麻烦看一下这里。谢谢!”
在噼里啪啦的照相机快门声中,易青和孙茹始终带着淡定的微笑,动声色的看着孔儒这家伙还要搞什么鬼。
孔儒一边老练地对着镜头,一边貌似亲热的凑近易青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悄悄道:“嘿嘿,小师弟,师兄的演技怎么样?昨天,我学到一句话,觉得非常好——路很长,慢慢走;走急了,要、摔、交!”
易青满脸欢笑,转过头来冲孔儒点了点,好象刚才孔儒说的是一些兄弟间很温暖的私人密语一样,在旁人无法注意到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却凌厉地如同愤怒的鹰!
……
折腾了半天,总算把麻雀一样的记者送走了。
易青揉了揉笑得快要僵硬了地脸部肌肉,沉着脸回到房间,脱下外套扔在床上,一言不发。
杨娴儿和孙茹一前一后走进来。杨娴儿气鼓鼓的道:“真亏你们两个装的出来!那个姓孔的搞什么飞机?人也是他,鬼也是他!一天变一个样子!”
“唉……”孙茹叹道:“他这个样子才正常。这才是他的一贯面目呢,小时候我没细想,现在想起来,这人真是……太可怕了!”
易青冷笑道:“他恢复正常的倒快!依我看,厉害的还不是他,是那个混血大咪咪才对!”
“什么大咪咪!那么难听!”杨娴儿嗔道:“说不定人家是看上你易大导演了,特地逼孔儒来向你示好呢?”
“少扯犊子!”易青恼道。杨娴儿伸了伸舌头,知为什么,易青真发火的时候,她就是再能打也不敢拂逆易青的意思,这才叫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易青疲倦的揉了揉眼睛。至于孔儒今天这举动到底是什么目的,是示威还是怀柔,是宣战还是另有诡计,他也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但是基础的心理学他还是知道一点的,越是最有城府的人越是容易在某种特殊的情境下陷入一种疯狂的狭隘和冲动,可是只要这样的人一旦从这种不理智的状态中超脱出来,那么就会立刻变得比原先加倍冷静——这就是所谓辨证的心理哲学。
“小茹!”易青道:“你去通知罗纲、李佩佩,最重要是通知刘一菲,下午我们要盛装高调出席孔儒的开机仪式,顺便给自己做宣传。你交代一下刘一菲该帮剧组说哪些话。”
孙茹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办事了。
“娴儿,”易素看着孙茹走出去,才想了一想道:“那天我说的让你办的那件事,取消,不用做了!”
杨娴儿一楞,随即知道是指查孔儒帐的事,因为当初没告诉孙茹,所以再提起的时候先把她支开。杨娴儿愕然问道:“为什么不做了?难道放过他?不趁机整垮他,省得猜他想干什么!”
易青道:“你没看到玛吉娜今天那副支持他的样子?明知道没用的事做了干什么?哥伦比亚影业的大公主要肯挺他,这十几万的帐算什么?妈的,这个女人象蛇一样,一看她我就浑身不舒服,天晓得她打什么鬼主意!”
……
“老师,目前还看清楚他们打什么鬼主意。过他们的姿态摆的很高,签下孔儒的条件是一年超过一百五十万美金。”
在孙老爷子的客厅里,一个背影向着正在写大字书法的孙老爷子汇报道:“大致就是这样。”
孙老爷子在宣纸上随手写了五个大字:不变应万变……他满意的撂下狼毫大笔,退后看了看这四个字,漫不经心的道:“知道了,你回到易青剧组里去吧,有什么消息再回来告诉我。哼,争市场嘛!以前美国人亲自上阵都行,哥伦比亚人又怎么样?中国国情也好,封建行会残余也罢,至少有一个好处,铁板一块,外人……进不来的!”
那人点了点头,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吴宝!吴宝进来!”
宝叔应声从门外而入,自从陪依依从香港回来,宝叔一直在放假。孙茹有事做,车子开走了,他可就清闲了。
“阿宝啊,”孙老爷子低头吹了吹纸面,把那张大字拿了起来,对宝叔道:“把这幅字帮我裱起来,然后,拿到易青那里送给他。另外,你带他和小茹到聚春楼好好吃一顿,钱算我的。唉,这些孩子也太苦了自己了。”
宝叔点了点头,走过去接过那幅字,念道:“以不变应万变……老爷子,好字啊!”
“老婆,我们以后生孩子按什么生?”乔帆色咪咪的靠在沙发上,嬉皮笑脸的往刘一菲怀里蹭,一边问道。
“什么按什么生?谁要跟你生孩子了……’刘一菲把乔帆的头用力推开,镜头推到近景。
“按足球队生就是,个,按篮球队生就是5个,那,你自己选吧!”
“你给我去死!”
“哎哟哎哟,那按乒乓球生好了,不是单打就是双打,你满意了吧!”
……”刘一菲含羞瞪了他一眼。
镜头推向乔帆变了型的特写鬼脸:“嘿嘿,中国队今年包了七个金牌,那就是七个喽!”
“哎呀!”乔帆屁股上挨了一脚,跌向镜头……
“Cut,Good!搞定了,过!”
“乌呼!哈哈哈……”全组人员沸腾雀跃的欢呼起来。
随着最后一个镜头拍完,早已准备好的场记拿着场板过来给最后一卷胶片定个尾,啪得一声,随即他大声道:“《两个人的奥运》全场次拍摄完毕!”
“耶!”大家围着男女主角和寻演兴奋的鼓起掌来!终于拍完了,从六月底到今天十一月底,整整历时五个月的拍摄。所有地辛劳全在这一刻化做了喜悦。
易景高兴的热泪盈眶,这是他的第一个电影杀青礼,仿佛是目睹了一个孩子的诞生,又象是自己经历了一个成长。
“干杯!”无数只酒杯举了起来碰在一起。酒花四溅中一张张快乐地脸。
易青看着剧组的所有同事,忽然觉得他们真象自己的亲人一样,那么可爱,那么亲切。
“现在,我宣布——电影《两个人的奥运》拍摄部分,杀青!”
“噢!乌呼呼……”
……
剧组的关机饭是在易青租来的小屋里吃的。
电影拍到最后,所有的钱都用的光光的,连做后期地预算外都抠了一部分出来用,孙茹连请大家吃顿饭的钱都实在拿不出来了。
本来孙大小姐是想要自己掏腰包地,叫易青给拦下来了。整个戏。最辛苦做事最多的就是孙茹,哪有再让她贴钱的道理。易青想到的办法是象乡下人凑份子那样。剧组每个人带一个菜来,不论冷热荤素还是甜品都行。
,月底的这一天,在暖融融的小屋里,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易青和孙茹做了酸汤鱼火锅,没过多久,各个部门的剧组成员就陆续顶着一身地大雪,欢声笑语的上楼来了。
顷刻之间。桌子上摆满了几十道美味佳肴。
今天除了剧务、场工和群众演员,其他的人都来了。摄影、灯光组;美术、化妆、道具组;录音组、导演组和男主角乔帆。只有刘一菲拍完戏急忙和妈妈飞到美国去修她的学分了。
这些人当中,工作能力强的,和易青合拍的,孙茹都已经细心的记录下了联系方式。有一些人,比如灯光组的侯师傅师徒这样的,已经在易青心目中地“御用”易家班名单中,决定要长期合作的。
酒酣耳热之时,大家说起这个片子的后期制作。易青告诉大家。吴司远先生已经把毛片带到香港找到代理公司了,明天易青和孙茹、杨娴儿、何风四个人就飞香港,把后期做出来。
“为什么是香港啊!”一个年轻一点地录音师不满的问道:“我们是手头紧吗?有什么理由拿钱给香港人赚。内地不是能便宜点儿。”
“没办法!”孙茹无奈的道:“我们内地的工业不争气,技术上达不到我们罗大摄影师要求的那种效果。”
罗纲咬着一块糖醋排骨道:“没……没办法的事啊!现在亚洲的电影后期、冲印,制作剪辑,不是在香港做,就是在日本做。除非你想拍出来的东西象一些国产主旋律电影一样,屏幕上灰灰的,还有一些不均匀的色块,否则就不能在国内做。”
易青放下酒杯道:“可不是,我以前看张一谋他们的片子,动不动就鸣谢什么日本某某会社,又是什么日本某某公司冲印,心里就特别不爽,难道国内就不能做后期了?后来上了电影学院才知道,张一谋也不想拿八倍十倍的钱给日本人赚,可是没办法呀!象十面埋伏和英雄那种银幕效果,香港都做不出来,就得靠日本人,然就得花更贵的钱去德国、美国做……”
说着,易素愤懑的喝了一口酒,拍着桌子道:“等将来我们有能力了,一定要发展我们自己的电影工业。要说搞理论,说艺术水准,我们中国谁也不怕,只要技术和工业水准上去了,好莱坞又怎么样?”
“对,毙了好莱坞!干!”
大家都在兴致勃勃的YY未来中国电影的前景之中,李佩佩却一个人端着杯果汁在一旁拿着一本杂志看的入神,“喂,佩佩,吃点东西,看什么呢那么入迷。”杨娴儿招呼她,把一个肉丸子舀到她碗里。
“小八卦精!”何风笑着帮李佩佩理理头发。李佩佩拍了他一下,抬头对易青道:“我是帮你注意你的竞争对手,还不谢谢我?”
易青笑道:“谢谢你请你吃个鱼眼睛,省的你那么费眼!什么我的竞争对手啊?”
李佩佩大声念道:“《再恋2008》海外发行大举宣传,寻演孔儒笑称无意勇纳……还有这个。金西善、陈观希夸赞寻演,双双赴港宣传……哇,头儿,咱们形势可不妙啊。从上个月开始,所有的娱乐周刊、电视台综艺栏目,还有报纸和一些平媒,都在主动或者侧面宣传孔儒地新戏,这个《再恋2008和我们撞档啊,同一时间上片,会抢走很多票房的。”
易青耸耸肩道:“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人家怎么宣传是人家的事。”
孙茹道:“我们就是想宣传也不行啊,哪来地钱啊?不要自己贴钱做后期就好了!”
“哇!看这里!”低着头的李佩佩突然发现的新大陆,咯咯的笑了起来。道:“头儿,你那位云妹妹可真是心疼你呀。真够帮忙的。”
“什么云妹妹?小云?”易青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红楼梦也快拍完了吧?都快八个月了。她说什么了。”
“这里……,李佩佩念道:“记者问薛宝钗的扮演者,就是曾经在《绝爱倾城中扮演妹妹而风糜全国的新晋玉女明星卢云小姐……这里一段都是拍红楼梦的心得了,这个跳过去,关键是后面……狠者问拍完戏最想干什么——卢云小姐说,先睡一觉,然后自己去充充电。看场好电影,而且她强调是优秀导演拍的好电影……呵呵,说你呢,头儿。”
易青拿过杂志来跟凑上来的孙茹、杨娴儿一看,果然,上面小云地大幅古装照片亮丽逼人,她对记者说:“我在北京学表演时候的老师易青导演地处女作《两个人的奥运会近期杀青了,算算他的作品上档的时候正是我拍完〈红楼梦的子。这部戏我一定要去看,因为易青实在是位非常有才华的导演。”
“哈哈哈……”孙茹大笑起来。指着易青道:“哎哟,易老师,你可把你的漂亮学生给仰慕坏了。闭关拍戏地时候还想着你。”
易青呵呵一乐,这就是小云,八面玲珑。说起来,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依依,王家伟的要求那么高,不知道她辛苦不辛苦,真希望赶快忙完了,大家早点见面,唉……
……
北京某酒店的大堂。
“孔导,请您在发表一下,关于……”
“孔寻,此次环球斥资八千万来投拍这个戏,是是大举进入内地市场的先兆?”
“孔寻,据说金西善小姐在剧组曾经多次因为交流问题和香港武行发生争执,是否确有其事,请您发表一下……”
“孔导……”
“对不起各位,今天的访问就暂时进行到这里,孔儒导演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谢谢大家,谢谢谢谢……”
孔儒的助理和保镖费力的分开人群,拥着孔儒走出酒店上了车。
孔儒回到自己的住处,走进套房,疲倦地摘掉领带,扔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
他是卯足了劲做这个电影,自从《再恋208文戏部分拍完之后,他趁着香港导演拍动作戏的空子,到处做宣传。把剧组里每一点有新闻价值地东西都拿出来炒,就差没公布金西善的袜子穿什么牌子的了。
有时候对一个有创造力的导演来说,应付那些无聊的记者比拍夜戏还累,心累。
这时,里间卧室里的浴室门一开,玛吉娜披着块浴巾,光着两条大腿走了出来。看见孔儒淡淡的一笑,道:“回来啦!又去做宣传了?”
说着,她把身上的浴巾解下来往床上一扔,一丝挂的站在穿衣镜面前,从衣橱里拿出几套内衣乳罩,一件件的比量着,看哪件比较性感。现在孔儒的房间里全是她的东西,衣柜光她的内衣起码十几套。
孔儒看着她滑腻的背和挺翘的臀部,发现她屁股上有一道吻痕,不禁冷哼了一声。
玛吉娜终于选定了一套内衣,把乳罩和内裤穿上,然后对着镜子里的孔儒轻佻的一笑,不屑的道:“怎么?吃醋了?你会是爱上我了吧,甜心……呵呵呵呵,我有时候真觉得你们这些中国男人对于性的态度实在是太可笑了,亏你还是个有文化的文明人。难道女性就没有自由享受**和选择性伴侣的权力?”
玛吉娜从衣橱挑出一套恨不得大腿开叉到腰上的性感旗袍,穿上后勒的一对**都快要飞出去了一样。玛吉娜对着镜子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然后走到孔儒面前道:“别这样,宝贝,我跟那些官老爷们应酬也无非是为了你。如果我们不把自己的戏的政日期排到那位易青小朋友的前面去,再办妥全国院线放映的事,你又怎么能在你心爱的小美人面前扬眉吐气呢?”
孔儒又重重的哼了一声,他知道玛吉娜早已经把他和易青、孙茹的恩怨纠葛查的一清二楚,包括他在孙老爷子那里失宠的事。
本来哥伦比亚人签他是以为可以透过他接近孙老爷子这棵参天大树,因为他在业界的外人眼里依然是代表孙老爷子的。谁知他自己跟易青这么一闹,引起玛吉娜的怀疑,一调查之下才知道,选择孔儒这个代理人的初衷竟是大错特错了。
要是已经签了合约,安托不肯单方面违约,再加上玛吉娜看好他的才华和办事能力而力保他,他早就被寰球踢出局了。
孔儒一开始还以为玛吉娜是巨眼识英雄,好比当年红拂女风尘中识李靖;没想到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能猜透的,若非她认定自己有利用价值,早被她踢开了。跟她讲感情,哼!
孔儒没好气的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去找那些关口上的官儿是没用的,最后拍板的只是我孙老师一个人。你以为他们会为了跟你睡一觉不顾自己的乌纱帽?姓孙的老头平时慈眉善目的,翻起脸来谁不怕他?中国不是美国,不是法国,很多方面很**的,铁板一块,你以为陪他们床就行了吗?这些老东西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
玛吉娜自信的对着镜子摆了个姿势,然后走到孔儒面前,神秘的道:“我今天晚上要找的这个人不一样……呵呵,甜心,早点睡!”
说着,玛吉娜拿起手提袋,飘然而出。一会儿走廊上传来她腻人的声音:“斯蒂芬,宝贝,过来给我化个妆。今天……要清纯点儿的,呵呵呵……”
孔儒慢慢的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愤然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贱!”
《再恋2008》的文戏部分几乎和易素的剧组同一天杀素,但是孔儒这边还有很多动作戏没拍,一个是因为开机晚、而且早期没有易青拍的进度快;再者他这个戏排场、场面本来就比易青的大,对外界号称投资八千万,实际也砸了三千多万下去。
因为时间上的原因,所以孔儒这个戏走正常渠道国内政一定会排在易青这个戏的后面。
国内没有争院线这回事,因为电影没分级。国外三级片有三级片的院线,二级片有二级片的院线;而国内一部电影过了政审,什么院线全能放映,所以国内电影竞争都是抢档期。
孔儒这个戏的档期正常排就该排在易青后面,也就是说易青的戏先上片,放半个月后下片,再上映孔儒的片——局部院线略有差异,但大体是如此。
可是春节期间一般人都不会去看两场电影,通常人有看电影习惯的都是在同一时期的上片电影中挑一个合自己口味的。因此两片撞档的电影,谁先上谁后上就非常重要,排在后面的这个显然要吃大亏。
正因为这样的原因,玛吉娜最近四处钻营奔走。三千万的投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寰球在中国内地的第一炮是绝对不能哑了。
玛吉娜在美国念书地时候。就是“大麻性派对”俱乐部的成员,收集各国八十到十八岁的男人是她的爱好之一。但是当这种女人一旦玩累了想做点正经事地时候,或者当她将生活上的放荡转化为事业上的野心的时候,就会成为最强大可怕的公关高手。
寰球成立这几年来。安托一直当这个女儿是得力臂助,他自己是花花公子出身,生意上的事什么都不会,说白了玛吉娜才是寰球的话事人。
然而不止是哥伦比亚人,不止是影视圈——世界各国的生意人到中国做生意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中国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铁板一块,钻都钻不进去;这个国家对自己本民族的产业、工业地保护是世界一流的,要想在中国取得利益,就必须专门搞一套与西方国家不同地生意经才行。
玛吉娜在中国长到十六七岁,已经算是很熟悉国内的情况了。结果一进内地第一个决定还是吃了瘪。
玛吉娜虽然视**如握手一般青常,并且深知其中乐趣。但是内地那些官老爷们作为**对手的质素实在不敢恭维。更可气的是,这帮老东西脱裤子的时候比什么都快,可是一旦要他们具体的提供某些“便利”,他们就支支吾吾。
玛吉娜不知道这个圈子实际上早由各种利益关系维系成了一种“潜规则”,无论是性贿赂还是其他公关手段,圈里人只会照规矩办事,不会因为她脱了裤子就破坏规矩给她某种特殊的便利。
娱乐圈是名利圈。不是皮肉场。
利字当头之下,什么都得靠边。前两年有个叫张玉地泼妇跳出来大爆所谓潜规则,其实犯的是跟玛吉娜一样的错误。
那个货以为只有跟导演上床才能混到角色,而且还认为只要这样做就能成名成星。结果把自己到处送了一圈之后,就混了几个不用上床也能抢回来的小角色;那帮男人个个提起裤子不认人。气得这娘们儿大喊“只要我付出了我就要得到”,到处告这个告那个,还有模有样的揭发什么潜规则。
什么叫潜规则?长期形成的不能宣之于众,但是这个圈子里大家都遵守的规则就叫潜规则。比如群众演员的片酬出门先扣一半,这就是潜规则之一。有了这个规则之后。大家心照,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张玉那个傻女人也不想想,她和一些与她有相同遭遇的女人。不但不能证明**易是这个圈子地“潜规则”,而恰恰证明了这个圈子不存在这样的规则——如果有这种规则就好办了,上一回床拿回来一个角色,可张玉她们恰恰是白和人上床了也拿不到角色。
可见这个“潜规则”是她们自己想象出来的,事实上根本没有——而一些老色棍男人恰恰就利用了她们爱慕虚荣和迷信脱裤子能换回上戏机会地错误心理白占了他们便宜。
所以说一些败类进行“性欺骗”是有的,是利用了这些女人急于成名的心态,睡了白睡,白睡谁不睡,但是**易就扯淡了,这些导演根本是空手套白狼,他们拿什么交易啊?睡了你也得按上面的要求办,角色该给谁还给谁,根本不理你脱没脱——这些角色都连着钱呢!谁都可以开玩笑,跟钱可是没的玩笑开的。
无论是玛吉娜还是张玉的事都证明了这个圈子其实有另一种潜规则根本不是以性为纽带联系的。
经济学告诉我们,当有一种第一利益价值形式在领域流通时,任何第二价值形式都不可能做为等价物流通。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当钱是天下第一的时候,“性”就不可能成为潜规则中交易的纽带。
性,在娱乐圈从来都只是花絮,不可能成为主流——这跟什么光明、黑暗的没关系,这叫社会现实!
网络上那些无知的未成年网民不知道这个道理,整天幻想当导演的想要哪个女人就要哪个女人,以为做了导演或者做了官就能随心所欲。
其实这都属于“处男的想象:——如果你是一个握着几千万地导演,你会为了跟一个象张玉那样的破鞋上床而把一个关系几千万的角色给她吗?够名气够实力的演员能把几千万变几亿。象张玉那样地只能把几千万变成负数,这笔帐谁不会算?
真想要女人别说几千万,肯花一万块钱到上海的国际酒店坐坐,要什么样的国际应召女郎没有。多漂亮的都行。
只有血气方刚、精虫上脑的小处男们才会相信**是多重要的人生大事,以为全世界那么多导演、官员整天就琢磨这件事。
……
玛吉娜或多或少也受了国内这种典论的影响,以为中国这个圈子真是可以靠脱裤子走天下的。
结果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这里面都已经被千丝万缕的利害关系焊接成了一块铁板,形成了一种中国社会特有的“潜规则”——你不跟导演和官员上床,他们会按照这套利益规则办事;反之,你就算陪所有地相关导演和官员都上一遍床,他们还是要按照这套规矩办,跟雷打不动的“规则”力量比较起来,性贿赂地影响力根本微乎其微。
那些官员老爷脱裤子的时候胸膛拍的梆梆响,可完事一听说是要动孙老爷子投资的戏。个个都顾左右而言它——有谁会为了跟个美女上床就去得罪孙国放这种大鳄鱼,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玛吉娜这才意识到孙老爷子在这个圈子里的影响力有多么大。
当初他们父女就以为签下孔儒作为寰球在大陆的代理人就能接近这位中国电影第一世家孙国放老爷子。结果折腾了一圈才隐隐觉得,孔儒跟他师傅的裂缝不小,而另一个名不见经传地小徒弟好象才更适合充当“代理人”这个角色。
当然凭孔儒的本事,即使没有孙老爷子这层因素,也是寰球很需要的高级人才,但是以年薪一百五十万美圆签进这样一个人才,着实是贵了点。
玛吉娜本来天真的以为。将错就错不用靠孙老爷子这条路,靠自己的美人计寰球也能杀出一条路来,说不定还能建立一种中国影视圈的新秩序……
结果事实证明了她的想法多么可笑。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世上很多女人都会以为,自己是规则中的例外,因为整个中国社会都在夸大女人脱裤子的作用,误寻了她们——玛吉娜是这样,当年张玉也是这样。
资本家地本质就是追求利益的最大化。[风月wap.www.uu234.com]玛吉娜现在想的,是怎么弥补之前地错误,把孔儒卖个好价钱。让那一年一百五十万美金有点价值。
……
乱哄哄的闹了一个晚上,易青抓着一帮女孩子把屋里打扫干净,然后送走了剧组里的人。孙茹、杨娴儿也回去收拾明天坐飞机去香港的行李。
易青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的大皮箱拿出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丁冬,丁冬……”
房东安的老式门铃响起来声音特别大,听得人怪烦躁的,不赶紧冲出去开门都不行。
易青拉开大门前还再猜,是孙茹还是杨娴儿还是罗纲呢?
“怎么啦,什么宝贝忘记带……是你?”
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玛吉娜象一只妖艳的孔雀一样高傲妩媚的站在门口。保暖的裘皮大衣里面,隐约可见一身紧得不能再紧的色彩斑斓的鲜绿旗袍使她看起来越加性感暧昧。
“易寻,怎么,你习惯于站在门口欢迎一位女士吗?”
易青淡淡一笑道:“地方太简陋,不敢请玛吉娜小姐进来坐。”
玛吉娜媚然一笑,一闪身侧着就钻了进来,丰满的胸脯在易青的手臂上紧贴着蹭了过去,隔着几层衣服还能感觉到那种弹性。
易景关上门,和玛吉娜一起走进客厅。
玛吉娜一进屋就笑道:“小屋子有小屋子的好处,暖气特别暖和。外面下大雪,可这屋里却这么热。哎呀,穿这种高档皮草真是燥得很。”
说着,玛吉娜慢慢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易素解开自己的裘皮大衣。修长地手指划过衣襟的样子充满了淫糜的暗示。
玛吉娜脱掉外套,抚了抚旗袍,撩起前摆,慢慢的坐下。高地开到腰际的下摆有意的被她甩到一边。可以清晰的看见裸露的光洁大腿和里面的黑色蕾丝内裤。
易青一脸坦然的坐在她对面的双人沙发上,道:“玛吉娜小姐有什么指教请快说,我明天还要上飞机。”
“你可以叫我玛吉娜。”她心不在焉的四处打量着,叹道:“易导真有古君子的风范,谁能相信,未来中国最伟大地导演会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易青听她这样恭维自己,更增不耐,哼了一声。
玛吉娜忽然看到了挂在客厅上地那幅孙老爷子的字——“以不变应万变,。她欣赏的站了起来,凑近了看落款的小字,不仅赞叹道:“哎呀。这想必是尊师孙老教授的巨笔吧?真是铁划银勾,笔力非凡。”
易青微微一笑。他现在的态度正是孙老爷子给他的这七个字,管你出什么花样,我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玛吉娜见易青不接茬,略有些尴尬。她坐下正色道:“我们寰球集团对孙老先生也是仰慕已久了,不知道易导能不能在合适地时候代为引荐一下,好让我们也聆听一下前辈大师的教诲。”
易青笑道:“我师兄孔儒先生现在是贵公司的签约导演,玛吉娜小姐要见我们老师。何不请孔导代为引见?”
玛吉娜忽然放声浪笑,冲易青抛了个媚眼道:“易导真是会说话。”说着,她施施然站了起来,慢慢坐到易青身边,拈起葱根玉指,轻轻在易青肩膀上划着小圈,柔声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孔儒和易导你的恩恩怨怨,还有你们两人和孙老爷子之间的关系,我们心里是很清楚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和易寻谈一桩生意。”“对不起,我只是个拍戏的,不做生意。”易青冷笑道。
玛吉娜笑着摇头道:“人间万事。莫不是生意,只不过交换物,交换价值各有不同而已,易寻何必太过执着?”
玛吉娜说着说着,整个胸都贴了上来,吹气如兰,就在易素耳边说道:“易导现在还只不过是个将毕业的学生。来年夏初,您就要毕业,面临一个去向问题。国内象您这样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青年导演凤毛麟角,我们哥伦比亚寰球集团对易寻这样国际型地人才实在是很有兴趣……”
易青笑道:“贵公司是想签我,还是想签我背后的孙老师?”
玛吉娜笑道:“这里面的事彼此心照了。为表诚意,除了我亲自登门之外,我还有三个条件,相信普天之下,包括易导在内,没人能拒绝这样地条件。”
易青摇头道:“那就坏了,我这个人自小就不太正常,普通人拒绝不了的,也许我就不太喜欢。”
玛吉娜咯咯娇笑,伸出一条白皙修长的大腿轻轻夹着易青的小腿,似无意似有意的摇晃着,媚然道:“第一,我们寰球给孔导开出的价码是年薪一百五十万美金,给你的薪资翻一倍,一年三百万!第二,只要易导答应我们的邀约,《再恋2008》退出明年贺岁档的竞争,延期到明年暑期上映;而且,寰球愿意私下和易寻达成口头协议,无偿代理《两个人的奥运》在海外院线的放映和音像制品的发行,利润当然全归《两个人的奥运,剧组所有……”
“听起来真是非常的吸引人啊!呵呵,”易青笑道:“就是不知道玛吉娜这么把我孔师兄卖了,孔寻会怎么想?”
“这就是我们提出的第三个条件——只要易寻愿意加入寰球,我们会把孔儒交给您。姓孔的居然敢对我们易导不恭敬,那是他咎由自取。他有合约在寰球手上,到时候凭易导的意思,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易青听了最后一句,心里一寒,心说这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今天你眉毛都不皱一下就把孔儒卖了,明天我易青要是失去利用价值,你卖我的时候又岂会心软?
易青不动声色的道:“听起来倒真是不错。不过,我要是签了寰球。不知道是听命于公司董事会呢,还是在玛吉娜小姐之下,直接听命于你做裙下之臣呢?”
玛吉娜眼睛一亮,一扭腰跨坐在易青地大腿上。搂着易素的脖子腻声道:“哎哟,小弟弟,你这就不乖了……啊哼……到时候自然是我亲自和里联系,充分的、全面的、无所不至地联系……难道我还会亏待你吗?”
玛吉娜一边说着,一边蛇一样的扭动了起来,一点一点的蹭着易青的牛仔裤攀到易青的腰际,掀起的旗袍下摆里内裤的蕾丝花边紧紧的压着易青最敏感的部位,在牛仔裤拉链上轻轻摩擦着;修长的手臂搭在易青地双肩上,丰满的一对乳峰距离易青地鼻子只有几厘米;她媚眼如丝,樱唇蠢动。轻轻伸出一条小小的舌尖,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声……
易青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他长这么大除了小云和依依之外,再没有什么性经历,几曾见过这等淫猥至极的风流仗阵。一刹那之间,立刻爆发了蓬勃的生理反应,顶得玛吉娜一生**,脸上立刻是一片潮红。
玛吉娜急忙揭开自己的旗袍扣子,抓着易青地手整个的塞进自己的内衣中去。嘴里不停的呻吟着,向着易青凑了过来。
确实是无人能拒绝的三个条件——百万横财、美人在抱,玩弈仇人于鼓掌之上!试问普天下有那个男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我能!
易青使劲摇了摇头,神智登时清明,他冷笑了一声,一把捏住了玛吉娜的左胸,捏得着**一声尖叫,不能再向他凑近一点,易青随即伸出另一只手扳在她的腰上,一反手。翻身将玛吉娜按在身下!
玛吉娜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已经由坐在易青身上的体位变成了反被易青压在身下。易青捏着她胸部地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按在了她修长的脖子上,掐得她喘不过气来!
玛吉娜还不知易青是什么意思,本能的夹了一下双腿。易青冷笑着把腿伸到她两腿之间霸道地用力向两边分开……
玛吉娜喘息的道:“宝贝,你可真够劲的……来吧,快,我……我受不了了……说着她迫不及待的掀起自己的旗袍下身的两片布,用力塞进背后,然后自己把内裤扯了下来。
易青压着她,按着她的脖子,突然放声大笑,他凑近玛吉娜的眼睛,眼神凌厉,声音冷静的听不出一丝感情——
“对不起,女士!我喜欢男上女下!”
说着,在玛吉娜愕然的眼神中,易青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戏谑的在她潮红的脸上拍了一巴掌,不屑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向大门口走去。
易青走到门口,头也不会的说道:“玛吉娜小姐,我给你十分钟时间穿好衣服滚回去。我下楼去买包烟,一会儿我上来的时候,不希望你还光着屁股躺在这里。”
玛吉娜呆呆的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抓着脱到膝盖的内裤,此时的表情仿佛是脸上被人踩了一脚……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度的被辱和羞耻的感觉涌上心头,使她感到一阵茫茫然失措。直到易景出门时那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传来——
“砰!”
玛吉娜这才猝然惊醒,易青那高傲不羁的声音仿佛又响了起来:“我喜欢男上女下!”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他不喜欢女人在上面?那是……
突然,醒悟过来的玛吉娜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抓起地上的高跟鞋用力向大门砸了过去!然后她发疯似的吼了起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狗屎!装你妈b装……”
一大段中文夹英文的很多无法写出来书面表达的污言秽语流水般的从她诱人的红唇里喷了出来,很难想象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肚子里竟能装得下这么多脏话……
……
易青坐在楼下的小店的小马扎上,打开一包新买的烟,拿起一瓶汽水,想起刚才的事,突然想痛快的放声大笑。
试问天下谁不爱酒色财气,但是用这种方式得到的财与色,又岂能令易青低头!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美色不能惑其心,阴谋诡算不能动其志——此之谓大丈夫!
他仰起脖子,把一整瓶冰凉的汽水一口气倒进嗓子里,对着外面缤纷的漫天大雪,高声喊道:“***爽!”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第二十七章 一代大亨的悲哀
在香港完成了〈两个人的奥运的剪辑工作之后,距离元旦已经不过两周时间了。
在飞返北京的飞机上,易素看着窗外掠过的朵朵白云,忽然有一种非常安逸的幸福感,伴着一种突然闲下来的无所事事感。
在后期制作结束之后,易素等人的创作工作可以说全部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交给制片方、发行方和吴司远先生他们去做了。
易青对吴司远先生和北京紫禁城影业的专业水准当然是毫无挑剔可言,《两个人的奥运》在他们手上必然会拿到政合格号,在全国的院线播映,然后发行到海外,然后发音像制品,然后被盗版,然后……就象所有的普通商业电影一样。
易青还是有遗憾的。他亲自参与创作了之后,才真正理会到当年谢进老师所说的,拍电影是一个捧着水走路的过程——一捧水在手里,水滴不停的在指缝间漏了出去,看捧水的人走地多快。手夹的多紧,才能保住越多的水。
易青漏了多少水,他心里很清楚。电影和文学一样,是缺憾的艺术。任何一个作家去写小学作文。都不会在老师手上拿到一百分;再伟大地电影家拍出来的电影,也没听说过不被一些观众破口大骂的,不管是伍迪艾伦还是希区柯克。
易青将来会不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导演,他自己并不知道,但是〈两个人的奥运一定不会是什么上戛纳上奥斯卡的伟大电影他心里是清楚的。自从他下决心要拍电影给普通人看开始,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从基层默默的作起,而不是一下子成为什么艺术大师。
……
易青他们回到北京第二天,就会到学院各自的系里去销假。
易素先好好的休息了两天,足足地睡了十几个小时。然后,他回到系里看其他导演系的同学给表演系地导话剧大戏。他们也已经排了一个学期了。差不多也该公演了。
有件事易素觉得挺遗憾的,208北京奥运会全国人民盼了那么多年。今年下半年全国都围着奥运会转,可是他和孙茹、杨娴儿他们却为了电影而错过了这场百年难遇的盛典。唯一可以安慰一下自己的,是拍了一个跟奥运会有关的电影,将来人家问起他奥运年他都干了什么,不至于尴尬的答不上来。
易青现在有时间了,一天给依依发几十条信息;发烦了再给小云发。
依依早就结束了北京部分的拍摄,跟着王家伟去香港和欧洲一站一站地宣传起来了。
小云参演的《红楼梦》据说已经做完了后期。不过按照中国国情,拍好的电视剧起码也得审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播。没办法,电视剧长嘛,万一有个反动的照西在四十集八十集里面没发现,那不是对观众不负责吗?会毒害未成年观众的。
小云现在可谓是风声水起了,动不动就在综艺节目上看到她,俨然又是一个刘一菲。不过对老百姓来说可能觉得熟脸了就是明星,她自己却知道靠拍电视剧红起来跟靠拍电影红起来根本不是一回事,要想名利双收还得象依依那样。
也许当年她和依依一起推了赵寻的戏去考电影学院。明年去戛纳的人就是她了呢?
看来小云的下一步,就是想涉足电影圈,真正地拍一部胶片。所以她在媒体力捧易青的新戏了之后。每天都和易青与孙茹联系。她很清楚她要拍电影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跟易青和孙茹在一起,就算易青这部戏砸了他自己不行,透过孙茹家庭也会有机会上其他导演地戏。
可惜国内的媒体这两年虽然大有向香港狗仔队拜师的趋势,但是还不如他们那么“专业”,要不然就凭小云深情款款的赞美易青的那份青睐,就足以发挥一篇联想恢弘的八卦文了。
结果所有报道〈两个人的奥运的媒体都在对小龙女刘一菲与导演易青的诽闻,无非是当年龙女怀孕的延续。
这个圆子的规律是,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要践踏,不然某些人的心理怎么平衡?
你刘一菲不是清纯吗?不是玉女吗?那就妖魔化你,叫你清纯,叫你玉女!就说你是做变性手术的,就说你是老女人,而且十四岁打过胎,你能怎么样?
易青和孙茹每每说起这些事,就哈哈大笑。孙茹开始还收集跟《两个人的奥运的相关新闻,到后来根本不去看了。
她发现虽然剧组没什么钱做各种宣传,但是实际上的社会反响却比花了大钱还要好。
现在,刘一菲’和“易青”在很多网站都是热门关键词,到处在铺天盖地的炒他们两个的“丑闻”,水惩船高,《两个人的奥运这部戏也渐渐开始被很多人讨论和期待。
前两天有某个门户网站推出一个标题,叫做“玉女还是**,刘一菲性感泳装出镜转型火辣尝试”——这个标题发出以后,点击率暴高了几天,而几天后网站做了个投票调查,问《两个人的奥运上映后是否愿意去看——选择愿意买票去看的人居然高达六成,选择“就算买盗版也要看”地也占了两成八。
……
元旦过后。春节的脚步就渐渐近了。
易青过了一个多月安逸的日子,闲着没事去找杨首长喝喝酒下下棋,每周三天送依依的妈妈去医院治疗,剩下地时间整天跟孙茹她们在一起厮混。算算依依回北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易青现在手上有两个钱了,就想着和依依在北京过年,再把自己的父母接来北京玩几天。
老北京都有喝暖春早春酒的习惯,这天上课,孙茹来告诉易景〈两个人的奥运审查结束了,准映证也下来了,正在安排播映时间,周末去孙老爷子让他去家里喝春酒。
易青一想也有阵子没见孙老爷子了,挺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周末他和孙茹一起去买了一些老爷子爱吃的东西,回到了家里。
进门时是管家开的门。告诉易青说,老爷子和宝叔在书房说话。马上就下来。
……
书房里,老爷子正在量血压,前一段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他这辈子就毁在这张贪吃的嘴上,硬是吃出了“三高”——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加上他心脏又不好,最近精神差了很多。
还好在朝阳医院做了一段治疗之后,各种指标基本正常了。血糖和血压也用药物控制住了。渐说话声音又洪亮了起来。
“40,98。”宝叔解开血压计绑带道:“略高一点,老爷子,吃不吃药?”
“不吃,只高一点,没关系。”孙老爷子揉揉手,忽然听见楼下地响动,笑道:“咱们的第七代导演回来了,呵呵!走。咱们下去。”
宝叔会心地一笑,人老了特别恋亲,孙老爷子现在拿易景当自己亲孙子一样。一说起跟易青有关的事,那种打心眼里了出来的亲,真是让人看了感慨不已。
“老爷子,那孔儒的事,该不该让他知道?”宝叔有点担心的问道。
孔儒的《再恋2008因为动作场面太过血腥被政审卡住了,他以为是孙老爷子故意交代的,赶紧跑上门来求老爷子放他一马。
其实孙老爷子巴不得他跟易青明刀明枪地竞争一下,给易青一点压力。
以孙国放的身份淋养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使绊子耍手段的小动作。孔儒这纯属是心胸狭隘,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结果老头当然没理他,孔儒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灰溜溜的走了。
孙老爷子道:“让他们知道也没什么,我老头子又没有使手段帮他。哥伦比亚寰球的人太没行情了,怪得了谁?来中国拍戏也不研究一下尺度,满片的脑浆子乱喷,怎么过的了审查?”
两个人说着话,走出了书房,下到客厅里来。
易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了脚步声,他仰头看着孙老爷子走下来。
在医院住了一段日子之后,孙老爷子明显地老了。不知怎么的,易素的鼻子酸酸地。
他连忙站起来,叫道:“老师……”
孙老爷子咧开大嘴笑呵呵的走到易景面前,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子,道:“我听说了,我都听说了。易大导演,你近来好风光啊!你拍戏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连你在片场骂了几次人我都知道。”
那倒是,有宝叔这种侦察高手在身边,老头子想知道什么事查不到?他只好老实的点点头,等着受教训。
谁知孙老爷子转头过去和宝叔会心的大笑了几声,再次拍着他的肩膀道:“-子,我给你三个字的评语——好,好,好!”
晚饭喝的是管家自己给孙老爷子泡的补酒,特别有劲,很能满足易青这种酒囊饭袋。
说起来,有小半年没有在孙老爷子家吃饭了,易青在香港吃过一顿吴司远请客的排翅鲍鱼大餐,可还是感觉比不上孙老爷子家的一顿普通家宴。毕竟孙老爷子这种对食物精益求精的美食态度不是以赢利为目的的酒楼可以比拟的。
今天因为易青这个南方伢子要来,迁就他,所以吃的是海鲜。
孙茹虽然出自大富人家,但是北方人家庭的饮食习惯和南方沿海不同,对一身铁甲的生猛虾蟹还是束手无策。孙老爷子看易青不停的剥龙虾、剜蟹肉给孙茹,做的纯熟自然,显然两人已经非常默契了,深感老怀弥慰,胃口大开。
吃过了饭,泡上一壶绿茶,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孙老爷子让宝叔把小放映机找出来,熄了灯,在自家客厅里把易青的〈两个人的奥运》样片拿出来放。
孙老爷子显然已经对爱徒的处女作十分熟悉了,不停的指导讲解其中的得失。易青平时很少和孙老爷子做专业上的交流,他一直以为孙老爷子只是一位很有人生智慧的老人,没想到今天听他一本正经的教电影,居然令易青眼界大开。佩服地五体投地。
一个半多钟头的电影放完,管家打开灯。
易青发现孙老爷子还是坐着不动,非常认真的把银幕上一行行浮上来的,易景他们做地剧组工作人员的字幕仔仔细细的看完。直到最后鸣谢国家游泳馆和某某馄饨连锁店的字样飘上来定格,孙老爷子才释然舒展了一下,表示看完了。
易青此时对老爷子的崇敬更是带了些自惭形秽的意味。他在电影学院上课的时候听导演系的老师说过,观众不看字幕是天经地义的,因为人家掏钱买了票,要看什么不要看什么,看多少都是人家的自由;但是身为从业人员,或者说身为一个学电影地专业学生,不看字幕就是对自己同行的不敬,更是一种没素质地表现。
那些灯光、道具、剧务、烟火也是制作这个电影不可或缺的重要创作者。即使不可能象记住导演、主演一样记住他们,身为同行也应该给予他们起码的尊重。这也是一种电影人的职业操守。
那时在课堂上听老师这么说,下课嘻嘻哈哈一下也就忘了。易青自己拍的电影,自己看样片的时候还不看自己剧组工作人员的名字呢,根本没把这个当一回事。
但是孙老爷子做到中国影坛地执掌门户的人物,年近七十了还如此一丝不苟的以一个普通专业工作者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实在令易青这样的小毛头感佩。易青看着白发苍苍的恩师象个小学生一样认认真真的坐在那里看字幕,又一次深深体会到了“敬业”这两个字的分量。
有些导演就会骂观众不买票。不掏钱,没让他赚够;再不然就说投资商没眼光不支持他的艺术——不知这些人在拍戏、做人、处事地时候,有没有孙国放教授这样的从业素质和精神。
所以说万事都有其因。拍不好电影不检讨自己的实力而强调外部原因,这跟演不好戏到处想靠脱裤子来换角色是一样地——败类导演跟败类演员哪里都有,时时都有,而且永不消亡。
……
孙老爷子看完电影后站起来松了松筋骨,人老了,精神就不济,坐久了身上硬。
他第一句话就问易青:“你预估一下票房多少?”
易青道:“我也没有这方面经验。实在不敢估算。不过情形好象很不容乐观,张一谋最近有个新片出来,好象也是这个时间段;小商业片市场好象也有一两个片子。是国内一些喜剧演员做的,中档的……不用说您也知道,哥伦比亚寰球的《再恋2008大搞宣传,风头很盛。这样看来,高中低三个档次都有影片和我们竞争,这个档期……”
正说着,旁边宝叔忍不住插嘴道:“不用考虑孔儒的那个电影,他的审查已经卡住了,今年暑期档能上映就不错了。”
易青一下子楞住了,他迟疑的看了孙老爷子一眼。以他的个性,如果孙老爷子通过自己的权柄故意对孔儒“重点照顾”来帮助他易青赢得票房市场的上风的话,易青是打死都不愿意接受的。他的脾气,要赢就得堂堂正正,痛快淋漓的赢,不能象小孩打架靠家里大人一样,搞些小动作。
不过马上他就打消了心里的这个想法,以孙老爷子这种脾气的人,象他这么豪气这么睿智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去做这么小家子气的动作——他要看谁不顺眼,要修理谁,还用的着暗箱操作?
孙老爷子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哥伦比亚寰球虽然挂了美国好莱坞旗下公司的招牌,但是实际上只是安托贝莱斯07年注资的一个买壳上市的私人家族公司而已。这个企业底子太薄了,管理上也不行;安托父女两个,一个是不务正业的老花花公子,一个是喜欢卖弄小手段的放荡贵族娇女,这两个人能成什么气候?当年日本两大影业会社,美国五家好莱坞公司想分割中国市场,甚至利用了中国加入WTO这么好的契机,结果他们都没能做成这件事,区区一个哥伦比亚的过气贵族,居然也想在我们中国分一杯羹。还想插脚进来?真是异想天开!”
易青想起玛吉娜那天色诱自己地方法,不禁哑然失笑道:“闯荡天下最后还要靠真本事,玛吉娜一开始就尽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不栽跟头才怪。”
孙老爷子笑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很高兴。我们中国人自古就讲究要成事的人,必须主之以道,辅之以术。‘道’就是主流的本事,‘术’就是辅助地权谋手段。打个比方说,一个女演员来讲,她的样貌身材和她的演技、人气这些因素就是她的‘道’,至于她的家世背景、学历出身以及她是否肯牺牲自己和某些不道德的权柄人士做**易,就是她的‘术’。一个女演员要想成名赚大钱,首先她要有‘道’她要让别人觉得,她是能够换会票房。能够完成作品使影视作品赚钱的,因为观众的钱包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东西:其次。当某些特定地情况下,比如另一个女演员也有同样的‘道’,同样地条件,这时她用一点小手段,比如**易或者其他不正当的方式,也就是‘术’,就可以战胜对手取得角色。”
………但是真正使她赢得角色的。是她能够在利益权衡的各种关系中使重用她的人赚到钱,而不是因为她肯陪谁睡觉,什么是主什么是次要分清楚,才能做一个成功的女明星。不肯钻研‘道’,只钻研‘术’的女人,无论如何肯于牺牲,甚至廉耻丧尽,也不可能得到名利。”
易青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地道理。笑道:“哥伦比亚寰球公司既不具备进入中国市场的‘道’,又被玛吉娜自作聪明的玩弄‘术’给毁掉了进入中国的最后一丝机会。”
“孺子可教,呵呵。”孙老爷子笑道:“其实贝莱斯家的那位小姐,老老实实的通过正常渠道申请,再适当的塞点红包,就完全可以了;她公司的电影能不能过审查,是由电影本身决定了的,那些官员都是胆小鬼,电影这东西是要在千万人中放映地东西。真的有违禁的东西在里面,她陪谁上床都没有用,都要剪掉。如果她把精力都放在公司管理和电影运作上,最多不过是剪一部分上映。可就是她自作聪明,到处大张旗鼓地性贿赂,搞得人人都知道她,也搞得人人都知道她和孔儒要跟我这个老头子的得意门生,也就是你易大导演作对。结果弄的她的电影没事也弄出事来,受到了过分的‘关注’。那些跟她发生过关系的官员不但不会帮她,反而会暗地里加倍苛刻的对待她的电影。”
孙茹在旁边听了了半天,好奇的问道:“那为什么?”随即想到这个话题似乎不适合小女生参与讨论,立刻红了脸。
易青大笑道:“正是这个道理。那些官员彼此都知道玛吉娜那个**到处跟相关的人发生关系,那么如果某个官员表现出对她的特殊照顾的话,岂不是等于公开告诉同僚,自己跟玛吉娜那个什么……过?所以这些君子老爷们当然要正义凛然,公事公办,格外认真的完成本职工作了!”
孙老爷子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为什么有些圈内名声很不好,很‘敢作敢为’的女演员,就算她做的再下贱再彻底,也没有人肯用她?因为她不去性贿赂那些寻演、副导演还好,偏偏到处主动送上门之后,人家明明知道她的演技可以胜任某个角色也决不肯用她了。为什么呢?因为她的破鞋名声已经传出去了,那些伪君子们心里很清楚,要是用了她,就算是出于公心,也会被别人误会跟这个女人有一手的。所以他们占了便宜也不认人,反倒急于跟她们划清界限。”
易素点了点头,他在电影学院这么久,多少也知道一点。许多考不上电影学院的女孩子,落榜后不肯走,死活留在北京,成为北漂。
被院校否定并不见得真的天分就不好,也有被命运耽误了的,可是这些女孩偏偏不走正路,不以磨练演技提高自己的“道”为奋斗目标,受了社会上一些表浅无知的典论的蛊惑,天真的以为,女人只要肯“豁出去”,只要肯和导演上床就能换到角色。
说到底,这些女人根本没有了解到游戏规则,肯脱跟能演根本就不能联系在一起。女人每脱一次,在男人心目中就贬值一分,试问哪个中国男人不喜欢玉女喜欢破鞋。
有多少原本清纯的女孩,脱到最后,脱成张玉那个样子,就一文不值了。无论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哪个导演也不肯用她——谁会自己拿个屎盆子往头上扣?所以做人就是有多大本事享受多少富贵,有多少演技就演多大的角色。没本事再靠什么旁门左道也没用,爱慕虚荣的人永远是自找苦吃。
所谓“饱暖思淫欲”,只有物质利益得到确保了,人们才会想到拿点床第之欢点缀点缀生活。钱包都不鼓,甚至还要赔钱贴钱影响到饭碗去搞女人,世上哪有这样的傻瓜。
娱乐圈这种地方,利益当先,不能换来利益的人被无情的抛弃,这才是这个圈子无上的、也是唯一的规则,更是最大的黑幕!
不过话说回头,人类的哪个圈子不是尊奉这种规律呢?
孙老爷子正色道:“这就是我要教给你们的另一条做人做电影的原则。所谓认认真真拍戏,老老实实做人这觉不是什么虚伪的君子言论,这是能让你发财和取得富贵的不二法门。自古以来,多少自作聪明的肤浅俗人,对这些道理不屑一顾,以为他所注重的那些边边角角的旁门左道可以获得成功,结果沦为生活的丑角。物质利益永远是第一性的,其他一切都是第二位,只有你满足了别人物质和利益上的需要,人家才会对你付出回报。”
孙茹作为一个女生,显然对这个话题不太愿意入耳,噘着嘴道:“黑幕重重,暗无天日我看那些爱慕虚荣的堕落女演员可恶,那些伪君子男人更可恶。中国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到处都是利益关系连接好了的,一潭死水,不泛波澜,哼!”
易青一听就乐了,刚想取笑她几句,却楞住了。
只见孙老爷子沧桑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悲哀……
易青想起当初孙茹为依依给郭承安那个老色棍录象的事,倒象是和张某人学的。他刚想取笑孙茹两句,看到老爷子如此严肃,话就缩回去了,冲孙茹扮了个鬼脸,举起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拿DV拍东西的姿势。
孙茹现在跟易青的默契已经达到了他眉毛一耸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的地步,看他古里古怪的,稍微一想,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气得大小姐含羞带嗔的瞪了他一眼,用沙发上的靠枕做掩护,面带微笑的看着祖父,同时伸出手去在易青的腰上狠狠的掐了下去。疼得易青龇牙咧嘴,不过在老师面前怎么也不肯叫出声来。
孙老爷子点起一支熊猫,淡淡的烟雾之中,他沧桑的脸上充满了回顾往日岁月时的怅惘。老爷子弹了弹烟灰,思索着说道:“年轻真好……可以毫无负担的愤世嫉俗,批丑骂恶。等到老了、麻木了,世上的善恶美丑也就很难说了。”
孙茹显然不想再听这类话题,连忙把话题岔开道:“爷爷,你跟我们说说国内电影业对抗外国资本的事吧!将来我们出去工作,也许会再遇到跟外国公司打交道的事。”
孙老爷子深深吸了口烟,道:“中国的国产电影业。经过了两次特别大地市场危机,都是莫名其妙的就化解了。除了那两次,从乔治报告一直到现在,每年都有一些外国公司陆陆续续在打中国市场的主意。没办法。中国这块肥肉实在太诱人了,十几亿的人口,两亿多地城市小康人口——这个民族如果发展起成熟的电影文化,如果观众接受电影的物质和精神基础跟上来,这里将成为全世界最庞大的市场,无与伦比。”
易青点了点头,这些他在课堂上也老师们说过,两次外片进埠危机,一次是日本,一次是美国。不过他打死也不相信那两次是因为中国的电影人的辛勤劳动和杰出创作赢得了群众的支持。象电影学院的老师们说的那些童话故事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几年的电影易青都在拉片室里看过了。日本来地时候中国人刚刚经过文化大革命,哪有什么杰出电影创作可言;至于美国人来的时候,中国最有本土特色地第五代导演正在被各方压力攻击的焦头烂额,哪有什么群众的支持。
孙老爷子接着道:“那时候,中国刚刚经历文化大革命,正是群众们文化上、精神需求上最贫乏的时候。而日本的几大电影公司则刚刚经历了日本电影的第二次新浪潮运动,正是日本电影界花团锦簇的时候。《远山地呼唤、《寅次郎的故事《椿十三郎》……以黑泽明和日本新浪潮三杰为首的这些日本电影。刚进入中国的时候看疯了当时的中国观众。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差不多是你们父母这一辈的,没有不知道高仓健、山口百惠这些日本明星的。”
………那时候日本电影人确实是雄心勃勃,他们认为中日文化同文同流,一定很容易被中国观众接受,趁着中国电影业还在摇篮阶段,还不赶紧杀进中国市场来。中央那时候正在重视外交,而且,那时候的人对文化侵略这回事根本完全没有概念……呵呵。”孙老爷子说到这里笑了一笑,道:“以日本地电影,文学为代表的大和思想给亚洲下一代的孩子们洗脑,进入支那、高丽、马来,遍及整个亚洲”,叫嚣着当年在军事上没有能实现的大东亚征服计划,今天要通过文化来实现。”
孙茹听得入神了,悚然动容道:“好险!这些鬼子真是……象一群疯狂的野兽一样!那时候整个东南亚文化产业那么落后,他们当时的优势太明显了。如果被他们得逞了,简直不敢想象结果会怎么样!”
易青肃然道:“精神和文化上的沦亡比国土的沦陷更可怕。王家伟拍了一个〈花样年华,全法国的旗袍都买断货了,一时一地的着装时尚都改变了。文化可以做到原子弹都做不到的事。不敢想象,如果所有八十年代生的孩子都在日本电影、日本小说、日本动漫的氛围里长大,如果我们崇尚都吃寿司,女孩穿和服,体育比赛讲武士道……那岂不是不战而败了?”
孙老爷子点头道:“这就叫文化同化。优势文化群体向弱势文化群体的同化结果就是融合,就象我们当年对蒙古人和满洲人做的那样。”
“夜郎自大!”孙茹恨恨的道:“这些小日本真不要脸,一个弹丸小国还想吞下中国这么大个庞然大物,也不称称斤两。”
易青笑道:“日本人一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们真以为自己是亚洲的主人呢!”
孙老爷子笑道:“他们当然没有得逞。日本人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中国电影和所有的文化业都有着独特的政治审查制度,这种看似落后的行政手段,成了保护本国弱势文化产业的大网——任你日本电影再好,也要观众能买到电影票才行。那时候很多电影院放电影还是以赠票为主,日本人在中国赚到的钱连买米都不够,根本生存不下去。他们也做了很多渗透,什么用钱用色,软硬兼施美人计。能想的都想了;根本没用,无数利益关系连成了一块铁板,无论从那个角度进来都无法瓦解整个关系网。那些官员明目张胆地收了日本人的好处,根本不给他们办事。这些日本人终于知道游戏规则不是这么玩的。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易青笑道:“就象这次地玛吉娜一样。”
孙老爷子点头道:“后来爆发了日本政要第一次参拜靖国神社事件,中日关系开始恶化,日本的大和理想邦计划彻底破产了。如果当时中国有一个廉洁开放的市场环境,让中国电影跟日本电影公平竞争的话,也许整个亚洲乃至整个世界的文化格局今天都会不一样。”
“那美国好莱坞十大电影公司进入中国市场和乔治报告又是怎么回事呢?”孙茹平时也很少跟爷爷谈论这方面的话题,现在面对历史亲历见证人,显得非常兴奋。
孙老爷子道:“好莱坞不愧是世界电影工业和商业的顶尖电影集团,他们是总结了日本的失败教训来的。事实上美国人在世界上也做的很成功,‘美国价值’现在世界很多国家和民族中根深蒂固,被洗脑地发展中国家不是一个两个。日本电影失败在中国当时的机制不开放。审查制度繁琐等原因上。而当时中国加入WTO世贸组织谈判正到了要紧地时候,从经济大局上考虑。我们不可能再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加入世界村的机会;但是,要加入世贸首先要做的就是开放市场,在各个产业上,都要放弃种种对本土产业保护的政策。”
……自当时很多中国知识分子都很忧虑,各种议论很多。拿电影业来说,首先就是简化查制度,然后就是开放外片进埠渠道。外国三级以下的电影可以无限制的进入中国市场。税率和审查门槛都和国产电影一样。这对当时委糜地中国电影业简直是个天大的噩耗。那时候张一谋、陈凯歌这帮人都已经被日本的文化间谍骂得进入闭关艺术空白期了,整个中国影坛除了主旋律电影就只有冯晓刚一个人还在拍电影。”
易青笑道:“原来如此。原来‘中国的狼’这句话是这么来的。”
孙老爷子微笑道:“电影学院的孩子看来没有不知道这个掌故的。”
当年中国加入WTO,中国电影市场宣布全面对外开放,青中国电影周刊》在首页全版登出了一篇社评《狼来了》。把即将入侵的外国资本称为西方来的狼。
同年,冯晓刚来到电影学院与学生座谈地时候,当时的学生,也就是后来的张元、管虎这些第六代地导演们在座谈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扯起一条红字条幅,上面写着“冯晓刚——中国的狼!”意思是关门防狼是不行的。要把中国自己的狼放出去跟敌人对咬。可见对冯晓刚冀望之深。
孙老爷子接着道:“结果小冯这条狼最后还是没用上。”
孙茹问道:“为什么啊?那后来是谁带领大家干掉了美国鬼子,不是爷爷你吧?”
易青瞄了孙茹一眼,心想不管多有才华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喜欢幻想有个救世英雄,孤胆侠行什么的。
孙老爷子笑道:“我哪有这个本事。是中国的政府和老百姓,让在世界上无往不利的好莱坞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
“什么意思?”孙茹问道:“大家联合起来不去看美国电影?不会啊,现在的年轻人还很迷恋好莱坞大片啊!”
“是盗版吧?”易青试探的问道。
孙老爷子笑道:“还是易青脑子转的快。美国那些电影公司的股东现在说起来,还气的快要疯了。以前中国人用录象带的年代,盗版这东西还非常少。后来都用光盘了,在技术上来说,制作盗版影碟就成了一个普通三口之家都可以操作的简单工作了,有家伙什就行。”
易青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起来,现在做电影的人整天骂盗版,原来美国佬也受过这种罪。
孙茹白了他一眼,不屑的道:“切,狭隘!”
孙老爷子笑道:“那个时候国内的盗版商根本对国产电影没有兴趣,即使冯晓刚地电影。那时候盗版了利润也不高。可是美国大片就不一样了,一本万利呀!所以盗版商们就象苍蝇逐血一样一拥而上。那时候只要进来一部好莱坞的电影,还在审查的时候,市面上就开始出现铺天盖地的盗版,等到电影上映地时候。电影院空空荡荡,就那么几个观众躺着看都可以。美国人第一年送进来十部大片,包括著名的那部《真实的谎言,几乎连运营费用都赚不回来。但是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对中国观众说,票房几千万又上亿什么的,结果年底国家统计核算的时候,发现全国电影院这一年的票房值也才一亿多,如果按照美国人对外宣传的那样,那就有十几二十亿乙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自弈成这样。美国人当然不干了。同样被侵权的美国软件业和那几个电影商纷纷通过世贸组织给中国方面施加压力,说中国的知识产权状况这么紊乱。不具备进入世贸的资格。国内地那些领导根本不理睬他们,进都已经进了,还能再让我们退出来吗?实在逼的急了地时候,就来个严打整风,狠狠打击一批,当众烧掉什么的,通过新闻让全世界都看到中国政府是一直在抓知识产权的侵权问题的。至于成效不好。那就是中国国情了。”
易青会意的一笑,孙老爷子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这里面的风向他当然很清楚,话说到这样就足够了。欧美各国都有盗版问题,并不是只有中国人懂得贪便宜,但是这些国家的盗版完全形不成气候。为什么?不是因为中国多穷而这些国家有多富裕,再富裕地人也不会嫌钱咬手,有便宜普通老百姓干嘛不买?
而是因为解决盗版问题其实根本没想象的那么难,欧美的很多国家都有法律规定。收藏盗版产品达到若干限额就算违法。如果中国政府真想解决盗版问题,很简单,谁买盗版就抓谁——家里查出来有十张以上盗版的就开始罚款。一百张以上重罚,五百张以上劳役、拘留还可以酌情追究刑事责任。
真要这么干了,谁还敢为了点小便宜去买盗版?
但是以现在国内软件和电影产业的脆弱程度,要是没有了蝗虫一样的盗版,外国资本一下子就把中国市场鲸吞了。
中国电影现在还在扭扭捏捏的不肯承认当初“纯艺术路线”遗留下的错误,2006年百花奖居然好意思在《功夫、〈神话、《十面埋伏、《霍元甲等众多大片竞争下把最佳影片奖和百花影帝“安排”给一部主旋律电影,还硬说是观众评出来的。这样地风气,怎么可能跟观众至上,票房第一的美国商业大片抢市场啊!
所以说广电部、电影局的这种做法说到底还是两败俱伤,光脚地不怕穿鞋的,放任盗版,国产电影和外国电影一起死,看谁损失大。
孙老爷子叹道:“美国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和日本人一样,没有输在中国同行手上,却莫名其妙的输在了铁板一块的中国国情上面。后来几年,美国大片进口的情况就渐渐少了,国内趁着压力减轻,又恢复了外片进埠审查制度,限定一年只进口七到十部外埠影片,而且包括香港电影在内。从那以后,中国的本国民族产业保护主义在全世界就出了名了,不论哪方面的外国公司要进中国,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所以后来也就有了长篇中国电影市场分析《乔治报告,乔治在这篇报告里第一次提出了中国电影人的理论研究水平世界第一的论断,并鼓励好莱坞把中国作为廉价的美国电影人才后源地,而对进入中国市场要审慎再审慎。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基于这个报告,美国每年派很多大学生来中国学电影,并且把中国的基础技术人才成批的挖走。”
易青听到这里,心里忽然一动,他终于明白了孙老爷子刚才的感叹——
………世上的善恶美丑也就很难说了’——可不是吗?两次保卫了中国电影命脉的,居然是他们这些年轻学子最看不起的繁琐机制和形同盗窃的盗版影碟。如果历史不是如此,也许今天中国年轻人中哈日崇美的就不是少数而是主流了,那真是太可怕了。
孙老爷子苦笑道:“我们都知道廉洁开放的机制,健全的知识产权保护系统,是一个民族文化产业发展的关键。你们年轻人也整天抱怨,为什么别人国家那么容易就解决了的问题,中国永远也解决不了……个中的难处,又有谁知道呢?”
说到这里,孙老爷子突然道:“你们知道中国电影业最大的悲哀是什么?最大的罪人又是谁?”
易青和孙茹一起看着老爷子,孙老爷子缓缓的伸出一个手指头,指了指自己!
易青看着孙老爷子,忽然感到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英雄迟暮,壮士白头,一个为中国电影呕心沥血了一生的老艺术家,到头来竟发现自己和自己所代表的某种规则成了阻碍中国电影业前进的绊脚石,怎不令他唏嘘良多
第二十八章 打碎铁板
孙老爷子叹道:“有的选择的话,谁又希望是用这种方式赢得苟延残喘的机会;身为中国电影人,谁不希望自己国家的电影,和自己民族的文化雄踞傲视于世界之林……这一天我是看不到了,但是只要你们努力,你们是可以看到的,而且也一定要看到!”
易青笑道:“老师您别这么说啊,您还年轻着呢,我们都陪着您长命百岁。”
孙老爷子摇头道:“不活那么长咯!太累了。别说我没有那么久的命,就是有,我也不想留在这世上碍你们的事……老了的,旧了的,阻碍历史进步的,就该主动退出历史舞台,给年轻人让路。”
说着,老爷子把手里的烟头重重的掐进了烟灰缸里,拂了拂腿上的烟灰,道:“这块铁板一样的落后机制和行政手段相结合的模式,客观上好象是挡住了一时外国文化对民族文化的侵蚀,但是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当时对盗版的放任,已经造成了今天中国电影两厢狼狈的局面,美国人早早的退却了,可是商业利益受到了损失,却不影响美国价值通过盗版在中国下一代民众中传播;而盗版的发达,更大大损害了本民族知识产权的健康发展。再说这些层层审查地行政制度,使得中国电影死气沉沉。创作者们迫于审查压力只敢拍几种固定类型的电影,受众小、创作范围窄的问题已经几乎让中国电影发展不下去了。”
………任何一种制度、一种模式都有一个适用于某个时期的‘保质期’;一些东西在当时也许是有益地,是能推动历史发展的,但是发展到一定阶段。它就会反过来阻碍历史的进步。”孙老爷子道:“我们这些人现在就已经到了应该消失、应该退出这个舞台的时候了!中国电影不再需要一个行业首脑,不再需要一个精神象征了,中国电影应该迎来一个由少数精英分子引寻的,以基层观众需求为第一创作方向的,百花齐放、万马奔腾的轰轰烈烈的辉煌时代!”
易青和孙茹看着孙老爷子激动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有点心酸。这孙老爷子怎么了,怎么会在今天说这些话。
老人显然没注意到他们地心疼的眼神,继续动情地说道:“但是,这个机制、这个铁板里的人,是不会甘心退出历史舞台的。因为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而且这个圈子里带给他们的利益实在太巨大了,我想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拒绝这种巨大利益的诱惑……”
……自所以。我迫切的希望我退出之后的空白,是由一个有有魄力、有理想,又不为富贵荣华、权欲美女所动地年青人来继承——这个人就是你,易青!”
易青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只是心里沉甸甸的。
孙老爷子道:“这就是我没有选择孔儒而选择你的原因。论能力,论潜质,孔儒都不在你之下。他的才华足以成为一个很有前途、很会赚钱、很能拿奖的电影导演。但是,他自私、狭隘、占有欲太强。如果现在这块铁板还处在能保护中国电影,能推动中国电影进步的情况,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你而选择孔儒;但是我现在需要一个象你这样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美色权欲皆不能迷惑其心志,内心崇尚自由快乐的年轻人站出来,利用我留给你地财力、物力、人力隐身于这块铁板之中左右逢源,腾挪经营,最终打碎这块顽固的铁板,教日月换一番新天!”
……
在回去的出租车上。易素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地夜色,有点晕忽忽的感觉。
“打碎铁板……”易青傻呆呆的复述着这句话,觉得象做梦一样。
他本来不过是一个为了逃避数学高考而报考艺术类院校的大男生而已。
曾经。他一生最大的志愿就是可以不靠父母自己找一份优越的白领工作养家糊口,过上小资一点的生活。
他的理想无非是希望口袋里有两个钱,除了能吃饱之外,周末能去高档餐厅来个法式牛排全套,或者海鲜火锅自助;吃完再到酒吧里喝个两杯,找个豪放娇娃一夜情什么的,将来存钱买个三居室,找个小家碧玉的纯情老婆;结婚以后攒点票子,买个房子,生个孩子……
最多最多,奢望一下中年时能有点余钱让自己孤身环游世界,说不定半路上还遇上一个金发美女来个“廊桥遗梦”……
这样的人生,易青从小已经勾画过无数次了。可是自从踏进电影学院,认识了孙老爷子之后,他的人生轨迹竟不可遏止和无可拒绝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命运之手,一步步的把他推上了一个风急浪涌的宿命中去。
居然有人冀望他来改日月换新天,还要他跟整个落后的中国电影业旧有机制PK。***,介个玩笑开滴忒大咧!
易青在车上自嘲的笑了笑——孙老师啊,但愿你可不是所托非人,俺可没答应你什么。
车窗外,北京2009年的春天就要到来了……
……
“过年了过年了……,
“新年好!新年好!”
“喂!捧场捧场,谢谢谢谢,到时候早点到!”
旧历腊月二十九这天,电影学院的其他科系年级地学生早已放假。而这天却是电影学院导演班和表演系大三的学生毕业话剧大戏巡演的最后一天。
没有参加排戏的易素和孙茹专门给同学们做了一个月地后勤,当然也没少忙〈两个人的奥运上映的事。
汇演结束的这天,易青和孙茹笑容满面,一身崭新的唐装站在电影学院小剧场的门口。挨个给从门里出来的观众发自己的首映礼电影门票。
这些观众可不是普通的观众。
电影学院的各年级各科系巡演,一般地规矩是排出来以后先在各校巡回演出,然后邀请社会各界不同的观众阶层来看。最后这天地这场,邀请的全是文化界的人士,有各个大学的教授级人马、作协影协画协的知识分子、电影学院本校的学生干部和老师,还有北京ITT业的一些精英人士……
易青地电影,定在农历正月初八上映,正是过农历年后的第一个周末。真是黄金不换的好日子,吴司远先生不愧是制片发行界的大牛人。
易青和孙茹从韩山青那里拿到北京本地各院线的首映礼电影票三百张,除了剧组部分负责人和比较重要的伙伴们拿去一百多张以外。还有给依依她们留下一部分以外;易青和孙茹全部在这天发出去。
“谢谢谢谢,我们自己的电影。不好意思,请多指教……”
“哎呀,吴老师,听说您升副教授了,哦?什么?不是您,那你升了什么?什么!生了个女儿?恭喜恭喜,请您看电影。到时早点到啊,多提意见,谢谢谢谢……”
“哇,这不是刘老师吗?听说您也升那个什么……是升教授了还是生小孩啊……哎呀总之新年新气象一定有的升啦,您赏脸,到时候来看看……”
两人正在人群里忙的晕头转向,忽然听到一个银铃般地声音笑道:“喂,卖票的!现在怀疑你们炒黄牛票,跟我派出所走一趟吧!”
易青愕然转过头去。眼前忽然一亮,一个朝思慕想的人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后,巧笑嫣然。亭亭玉立……
“依依!”易青声音都发颤了,要不是周围人实在太多,他简直要冲上去把依依举起来转一个大圈。
“依依……”孙茹也回头看到了她,立刻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所谓姐妹情深有时候真能超过男女情爱,尤其是在学校读书的闺中密友,有些可以成为一生的伙伴。
孙茹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依依,两个人都流着喜泪抱着对方摇摇晃晃的叫着对方的名字。
“易大导演,别来无恙吧?”一把成熟老练的多的,又不失悦耳女声,易青不用看就知道主人是谁。
“宁姐,辛苦了,刚到吧?”易青笑着走上前去和宁倩华握手,道:“昨天我跟依依通电话,你们还在香港呢。”
宁倩华笑道:“是啊,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我们刚从法国回到香港,王家伟的庆功酒鱼翅席都没吃,依依就闹着马上要回来。大概是和你们分开太久了,实在想坏了吧。”
“易……易青!”依依有点羞涩的站在易景面前,分开太久了,虽然天天打电话,也是天天想,一见了面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易青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大影后,不准备准备开春去戛纳,才几天时间又跑回来干嘛?”
依依笑道:“我听你说你们的电影要上映了,不让我演女主角,还不让我参加首映礼啊!”
易景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乒乓一声响,北面的太平庄桥上市政府的礼花开始放了,一个七彩流星窜得老高,五色斑斓的亮光炸开来,一下映着依依红扑扑的笑面格外灿烂美丽。
过年了,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