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霸王娼
凝玉的声音和表情,让人不会产生丝毫的怀疑,随同乔明堂出来的大商人都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陆世勋。
其实大秦帝国虽然以武立国,但是定国之后,皇帝陛下却也是多用文人,他是深知打天下用武而治天下用文的道理,所以在立国后立刻就恢复了科举考试,便是为了大量的选拨人才,用于建设百废待新的大秦帝国。
而大秦帝国文风弥漫,也造就了风花雪月的气氛,大秦十六道,乐坊青楼多不胜数。
陆世勋去找姐儿风流快活,众人倒也不觉得如何,但是被青楼的姑娘找到府上,而且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可就十分罕见了。
乔明堂背负双手,冷冷看着,并不说话,陆世勋却已经急得满头冒冷汗,声音都有些沙哑:“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诬陷本少爷?你们……你们受了谁的指使?”
卫天青冷冷瞥了陆世勋一眼,上前去,向那徐娘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徐娘忙上前行了一个礼,戚戚惨惨切切道:“回禀大人,这位陆公子前天晚上去了我们芙蓉阁,他气度不凡,进去之后,便要奴家送上楼子里的头牌姑娘,奴家给他找了几个,他都是不满意……!”
陆世勋气急败坏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去过芙蓉阁?”
楚欢在琳琅身边压低声音道:“大东家,前天晚上,这位陆少东家似乎真的没有回来,难道……他真的如此不羁?”
琳琅脸色已经有些发寒,十分厌恶地看了陆世勋一眼,并不说话,但是心中却是十分的恼怒,陆世勋在外面风花雪月倒也罢了,却将楼里的姑娘招惹过来,这让琳琅都觉得十分跌面子。
卫天青冷冷看了陆世勋一眼,沉声道:“陆公子,你能否听她们将话说完再分辨?”
陆世勋恨恨看了那徐娘一眼,却不敢再说话。
徐娘继续道:“后来奴家实在没有法子,芙蓉阁明年要举行花魁大选,楼里有四位姑娘正在训练琴棋书画舞蹈歌技,本来是绝不会送出来的,但是这位陆公子说他是太原陆家的少爷,是名门望族,家资巨富,奴家不敢得罪,才将本来要参加花魁选举的凝玉送了出来。”顿了顿,看了满脸乌黑的陆世勋一眼,继续道:“不过事先奴家已经说好,凝玉只能卖艺不卖身,可以为陆公子献艺陪酒,却不能破了她身子……!”
琳琅在旁听见,她是过来人,知道老鸨这是什么意思,羞得满面通红,低下螓首,又急又恨。
卫天青皱眉道:“那后来如何?”
“可是这陆公子还是占了凝玉的身子,奴家质问凝玉为何如此,凝玉却说陆公子对她一见钟情,而且答应为凝玉赎身,更要带回太原纳为小妾。”徐娘叹道:“凝玉真有这样的结果,奴家也是愿意看到的,所以也就准备成全她。可是陆公子临走之时,却……却没有付银子为凝玉赎身,而且……而且那夜的花销竟然也分文拿不出来!”
陆世勋急怒无比,想要说话,卫天青已经冷冷看了他一眼,他骂人的话顿时缩回肚内。
此时那凝玉已经别过脸去,娇躯颤抖,偷偷拭泪,看起来是伤心欲绝,她身形苗条,在这寒夜之中,看上去如同风中弱柳,便是琳琅见了,也是生出同情之心。
“大人,你也知道,咱们都是做生意的人,姑娘们生活不易,靠身子挣几个钱活命。”徐娘悲声道:“凝玉十三岁便开始被我收养,养了六年,花了奴家无数心血,本来等到明年花魁大选,若是能够成为花魁,少不得挣些银子过下半辈子,可是被陆公子占了身子,却一文钱也拿不到,奴家身为他的妈妈,自然不能置之不问,找陆公子讨要说法。陆公子当时倒也说得好,是定要取凝玉,他说自己的钱袋子被偷了,所以拿不出银子,还说他是和盛泉苏家的贵客,就住在苏府,他回来取银子送过去,要为凝玉赎身……!”
陆世勋再也忍不住,叫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此时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十分的奇怪,心中却也是相信这徐娘的话,若不是陆世勋果真干过见不得人的事,这老鸨也不可能找上门来。
一想到陆世勋竟是嫖霸王娼,众人的目光中就带着鄙夷之色。
身在风月场,谁都知道,这天下有一样债钱那是万不能欠,就是姑娘的身子钱,赔笑卖欢,若是有人连这等钱都欠下,那人品可是败坏到极点。
“你的意思是说,陆公子一去不复返,并没有送银子过去?”卫天青陈着脸问道。
徐娘叹道:“本来奴家不让陆公子离开,是想让人替他来取银子,但是凝玉却被陆公子花言巧语所蒙蔽,只以为是陆公子是真心,苦苦哀求,奴家这才让他回来。”她苦笑道:“可是陆公子一去就没了音讯,奴家本以为是个骗子,但是凝玉清白被毁,我这做妈妈的必要给她一个公道,万般无奈找到这里,却想不到陆公子果然在这里……!”向陆世勋道:“陆公子,你若是真的不想替凝玉赎身,奴家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凝玉处子之身被你毁了,你总该拿出个说道来!”
便在此时,却听得一阵笑声响起,楚欢却已经站出来,向陆世勋冷笑道:“陆公子,你还真将凝玉姑娘当做玩物不成?她出身虽不好,但也是清白姑娘,你骗了人家,就想罢手不管,还是不是男人?莫非你在太原府横行霸道惯了,来到我云山府也要如此的嚣张跋扈?”
楚欢这话一出口,那群商人看陆世勋的眼神便更是古怪。
一个太原的富家大少,来到云山府嫖霸王娼,那还真是不将云山府的人放在眼里了,其实这中间有两名商人和这徐娘十分熟悉,只是这种场合不好说笑而已。
陆世勋心中对楚欢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见楚欢站出来,立时抬手指着楚欢骂道:“这事与你何干?你他妈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卫天青冷下脸来,沉声道:“姓陆的,你还真将自己当成一个人物?楚欢是我禁卫军的卫将,你这样指手画脚辱骂他,可是觉得我云山府五千禁卫军都是摆设?”
陆世勋一怔,随即想起来,楚欢可不是苏家的下人,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禁卫军卫将,自己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辱骂楚欢,那可是以下犯上,真要论起来,也是有罪的,一想到这里,冷汗直冒,忙道:“是我失言。但是这些人确实是在污蔑我,他们说我在芙蓉阁寻欢,可有证据?”
徐娘回过头,道:“凝玉,陆公子给你的信物可还在手中?”
凝玉伸出一只手,竟是一枚玉佩,徐娘接了过来,递给卫天青,卫天青接过看了一眼,冷笑道:“这上面写着‘陆’字,却不知是不是陆公子之物?”
陆世勋见到那玉佩,豁然变色,吃惊道:“我的玉佩……怎地在她手中?”他这一说,也就等于承认这玉佩确实是他的。
凝玉抽泣道:“这是陆公子你交给凝玉的信物,说此生不负凝玉,陆公子,难道你都忘记了?”
陆世勋也不只是因为气氛还是恐惧,浑身发抖,后退两步,道:“这……这是陷阱,这枚玉佩前两日我上街之时被人偷了……是你们偷了我的玉佩?”
卫天青冷然一笑,回身问众人:“诸位可相信陆公子的话?”
当然没有人相信。
卫天青淡淡道:“陆公子,此时你看如何处置?是让她们去衙门告状,请你去衙门喝杯茶,还是在这里解决了此事?”
陆世勋浑身发冷,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辩解,他实在不清楚,自己被偷掉的玉佩,怎地会出现在这凝玉手中。
琳琅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再不看下去。
陆世勋一咬牙,恨声道:“那你们想怎样?”
徐娘这才道:“凝玉是我们芙蓉阁花了数年时间训练出来,若是参加花魁大选,少说也能出来三五百两银子,而且陆公子还占了凝玉的身子,既然不打算为凝玉赎身,但是总要做出赔偿吧?”向卫天青行礼道:“还请大人做主,主持公道!”
乔明堂一直站在后面冷眼旁观,他身为一道总督,自然不会插手这样鸡皮算毛之事。
卫天青向陆世勋沉声问道:“陆公子,这银子你是否愿意赔偿?”顿了顿,继续道:“今日本官做主,陆公子若是赔了五百两银子,这事儿就此作罢,否则……就往衙门里去一趟,自然有人专门审理此案!”
到了这个份上,陆世勋无话可说,他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叠子银票,丢给徐娘:“你们陷害本少爷,记着就好!”
徐娘捡起银票,数了数,才笑眯眯道:“这是六百两银票,多谢陆公子,日后我必定好好照顾凝玉!”又谢过卫天青和楚欢,这才牵着凝玉的手,缓缓离去。
乔明堂此时终于上前来,瞥了陆世勋一眼,冷哼一声,道:“真是败兴,回府!”
当下卫天青众人护着乔明堂离开,琳琅也过来相送,到了大门前,楚欢向琳琅道:“大东家,我送总督大人一程!”
当下楚欢跟着卫天青一同离府,乔明堂马车在前行,楚欢与卫天青并肩跟在车后,向卫天青笑道:“卫大哥,今日的事情,可多谢你了!”
卫天青哈哈笑道:“我瞧那小子就不顺眼,这次可真是痛快。”随即压低声音道:“楚兄弟,粮食的事情,大人不好插手,刘聚光是圣上钦封的商会会长,管理云山府商界,大人也不好说话,这事儿看来你还要另想办法!”
楚欢点点头,他也知道刘老太爷刘聚光掌控着云山府商界,那是存心与苏家过不去,今夜罗世良前来,恐怕不是给陆世勋面子,而是与刘聚光合谋侮辱琳琅而已,乔明堂虽然位高权重,但是素来隐忍不发,这个时候,也不会为了苏家轻易与刘聚光撕破脸面。
卫天青拍了拍楚欢肩膀,温言道:“楚兄弟,今日你替大人挣了脸面,日后必定会前途无量,为兄只说一句,只要你尽心办事,大人绝不会亏待你!”
楚欢笑了笑,也不说话,不置可否。
便在此时,街边出现几个人,却正是徐娘和凝玉,另有一名跟随的男子,卫天青上前去,徐娘已经媚笑道:“大人,凝玉没有让你失望吧?奴家就说过,凝玉一定可以!”说完,将那六百两银子银票送上来:“这是姓陆的银票,大人您点点!”
卫天青摆手道:“你自己收着就好,算是你们的辛苦钱!”
楚欢此时也上来,却接过银票,从中间数出三百两,递给了凝玉,另外三百两还给徐娘,淡淡道:“今夜都有功,一人一半,赛花香,丑话说在前头,凝玉的银票,你不可要回去,否则若是让本将知道,你自己小心后果!”
他知道楼子里的姑娘都是老鸨用来摇钱的工具,给了三百两银子凝玉,凝玉也就能够早一日攒满赎身的银子,早日脱离苦海。
凝玉接过银票,一脸感激,徐娘赛花香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是却不敢与楚欢作对,满脸堆笑道:“瞧楚大人说的,凝玉今夜有功,这是她该得的,奴家绝不敢要回来!”
卫天青笑道:“还是楚兄弟考虑的周到。”挥手道:“你们去吧!”
徐娘这才千恩万谢,带着凝玉离开。
送了卫天青一程,楚欢这才告辞返回,回到苏府,那些商人也都早已经离开,苏府冷清下来,楚欢快步回到大堂,就见到陆世勋正在和琳琅说着什么,而且还伸手去拉琳琅,当下三步当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陆世勋的肩头,用力一扯,陆世勋竟是被这一扯扯翻在地,楚欢已经护在琳琅身前,冷笑道:“陆世勋,你还要在这里撒野?”
第一一九章 原形毕露
陆世勋被推倒在地,很快就爬起来,满脸怨怒地看着楚欢,冷笑道:“姓楚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卫将,就真的能唬住我?小小卫将,我还真她妈不放在眼里!”
楚欢淡然道:“我现在也不和你讲什么卫将的身份,现在老子只是苏府的护院师傅,谁在这里撒野,我就会让他不舒服!”
陆世勋对楚欢是又恨又怕,冷笑道:“好!”看向琳琅,道:“世妹,你要相信我,今夜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从未去过什么芙蓉阁!”
琳琅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你去没去过芙蓉阁,与我毫无干系。”
陆世勋道:“世妹,我也不知道罗大人会有此一出,要是知道他今夜与你为难,我一定不会设下这样的酒宴!”
琳琅道:“你已经解释过好几次了,不必再解释。有些事情既然过去,那也就不必再多言。”
“那世妹可是相信我?”陆世勋忙问道。
琳琅也不看他,只是道:“天已经很晚了,琳琅身体有些困倦,要先去歇息了。”转身便要走,陆世勋两步上前,想要拦着琳琅,楚欢却已经不动声色横过去,挡住了陆世勋的道路。
陆世勋恶狠狠地看了楚欢一眼,却也不敢再往前,大声道:“世妹且慢走,为兄还有事情要与你说!”
琳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蹙眉问道:“你要说什么?”
陆世勋忙道:“为兄本想是借着今夜酒宴解决世妹的困境,但是目前看来,只怕粮食问题在云山府是无法解决了。”
琳琅沉吟一下,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望着陆世勋,问道:“陆世兄有什么话,尽管直接说出来,琳琅说话不喜欢转弯子。”
“世妹,为兄可以向你保证,从今日起,我太原陆家就是你的靠山。”陆世勋拍着胸脯道:“世妹这边需要的粮食,我太原陆家会源源不断地供给上来。”
琳琅点头道:“那一切就有劳世兄,还请代我谢过陆世伯。”
楚欢却是微皱眉头,总感觉这陆世勋似乎还有居心。
却见陆世兄指着椅子向琳琅问道:“世妹,为兄可否坐下来与你细说?”
“世兄还有其他事情?”琳琅蹙眉问道。
她现在对这个陆世勋已经是厌恶到极点,除了生意往来,实在不愿意与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甚至于若非迫不得已,都不愿意与太原陆家继续做粮食生意。
陆世勋神色有些古怪,似乎在想着什么,但还是点头道:“确实有一件重要事情要与世妹商量,其实……其实也是家父临来之时嘱咐过,让我必须向世妹提及。”
琳琅听说是陆老太爷的嘱咐,肃然起来,颔首道:“却不知陆世伯还有何吩咐!”
陆世勋瞧了楚欢一眼,道:“世妹,此事事关重大,也不好被外人知晓……!”他又瞅了瞅楚欢,只希望楚欢明白自己的意思,识趣离开。
但是楚欢显然不是一个识趣的人,反而拉开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琳琅道:“大东家,我担心有人居心不轨,留在这里保护你!”
他一本正经,琳琅看他模样,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温暖,向陆世勋道:“陆世兄,楚欢是我雇来的护院师傅,我对他十分信任,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陆世勋皱起眉头,神情有些尴尬。
琳琅见他犹犹豫豫,便站起身来,道:“陆世兄若是无事,琳琅真要下去歇着了。”
陆世勋急了,忙道:“世妹,先别急,为兄……为兄说就是了。”
琳琅这才重新坐下。
灯火之下,琳琅容颜如花,美艳成熟,散发着少妇的妩媚气质,陆世勋喉头动了动,终于道:“其实……其实家父是担心世妹日后还要被人欺负。如今苏世伯不在人世,整个和盛泉只靠世妹一个人撑着,便是一个男人也辛苦无比,更何况世妹一介柔弱女子。”
琳琅淡然一笑,俏媚生花,明媚妖娆,“有劳陆世伯记挂了。不过琳琅受家父嘱咐,便是再苦再累,这和盛泉也会撑下去。这是家父的心血,决不能断送在琳琅的手中。”
陆世勋叹道:“世妹,这次有人断你粮食,那么明日说不准他们又要想出其他法子来对付你……世妹就算有心撑下去,但是经不住有心人算计啊!”
楚欢在旁似笑非笑道:“陆公子这倒是一句实话。”
陆世勋一怔,想不到楚欢还有为自己说话的时候,还在惊讶,楚欢却已经接道:“这世上人心算计,从来没有歇止过。不过人生在世,处处担心,那反倒是活的没趣味,更何况这天下也未必有那么多厉害的人物,就好比陆公子,若是你想算计大东家,大东家是不怕的!”
陆世勋怒道:“楚欢,你胡说什么,我……我何曾算计世妹?”
“我只是一个比方。”楚欢悠然道:“陆公子也不必如此激动。”
琳琅淡然一笑,问道:“世兄此言,却不知是何意思?”
陆世勋勉强笑道:“世妹可曾想过,如果……如果世妹能够与我陆家结好,有我陆家在明面支撑,这云山府的一些人恐怕就不敢与世妹危难,世妹日后无论做什么,也会顺利得多。”
琳琅冰雪聪明,似乎明白什么,俏脸淡然,问道:“世兄的话,琳琅听不明白。家父与陆世伯曾经也是互称兄弟,这……难道还不算交好?”
“那是前代人的事情,咱们这小一辈的,也该结好才是。”陆世勋看起来有些犹豫,说话的神色也不是十分自然。
琳琅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看着陆世勋。
陆世勋看了楚欢一眼,有些尴尬,但还是咬牙道:“世妹,不瞒你说,此番前来,除了送粮,家父还交代为兄,要……要与世妹商量一件大事!”
琳琅轻轻一笑,声音却无感情:“世兄想要商量何事?”
陆世勋微一沉吟,终于道:“家父想要为兄与世妹结为秦晋之好……!”见琳琅脸色沉下去,不等琳琅说话,急忙道:“世妹,为兄……为兄是真心喜欢世妹,愿娶世妹过门……只要世妹同意,为兄一定会好好待你,而且为兄会动用整个陆家的力量,帮助世妹应付一切困难……!”
琳琅脸色有些恼怒,却还尽量保持镇定,反问道:“世兄莫非不知道琳琅已为人妇?”
陆世勋见琳琅并没有一口回绝,还以为有希望,忙道:“这个为兄自然知道。但是为兄也知道,几年前世妹就已经与那边断绝了关系,再无瓜葛!”
琳琅缓缓道:“世兄厚爱,琳琅心领,但是琳琅只怕没有这个福气。”起身来,道:“琳琅身体不适,先告退!”
陆世勋急了,一时顾不得楚欢在旁,起身急道:“世妹,为兄一片真心,绝非开玩笑。世妹,你上次前往太原,为兄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倾慕不已……!”
“世兄请自重。”琳琅厉声道:“这些无聊言语,还请世兄不必再言,免得大家再无相见之颜!”
陆世勋也沉下脸去,道:“世妹的意思,便是此事无法商量?”
“断没有商量的余地。”琳琅正色道:“琳琅虽然是柔弱女子,但是还能谨守礼法,世兄还请代为转告陆世伯,陆家若是能够瞧在家父的面子上相助一把,琳琅心存感激,否则琳琅也绝不会屈膝求人!”
陆世勋脸上的肌肉抽搐,他还真没有想到琳琅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甚至不考虑和盛泉的利益,握起拳头来,冷笑道:“世妹,为兄也不怕直说,没有了我陆家的相助,你们苏家只怕躲不过这一劫。你要守住苏世伯留下的产业,没有我陆家相助,恐怕也难以守住!”
楚欢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终于道:“陆公子,你这是威胁大东家?你是否觉得,苏家没有了你们陆家提供的粮食,就不能继续存活下去?”
陆世勋此时也已经撕破脸,冷笑道:“莫非还能想出其他法子?”
楚欢淡然道:“有没有法子,轮不到你来动问。”他缓缓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冷笑道:“陆公子还真是打得好主意啊!”
“你什么意思?”
“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你的人品秉性,还想高攀我们大东家,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性。”楚欢毫不客气道:“迎娶大东家?难不成还想将苏家的产业吞并过去,让和盛泉改姓陆?”
“你……你胡说八道。”陆世勋指着楚欢怒声道:“我也不与你胡搅蛮缠。”看向琳琅,道:“世妹,为兄确实是一片真心,还望你好好考虑,为兄在这里等上两天,你不必急着答复。”拱了拱手,又道:“为兄也不好继续在你这府邸住下去,会出去寻个住处安顿下来,过得两日,还望世妹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陆世勋离开之后,楚欢去看琳琅,只见佳人面色苍白,娇躯颤抖,两只粉拳握在胸前,看起来十分的悲愤,又瞧她两只漂亮的眼睛已经泛红,泪珠儿在眼眶中滚动,似乎随时要滚落下来——
PS:红票加收藏,一路向前进!
第一二零章 出路
楚欢取出粗布手帕,递了过去,笑道:“大东家,我听人说过,漂亮的人哭得多了,就会变得越来越丑!”
琳琅抬起头,一把抢过粗布手帕,瞪了楚欢一眼,斥道:“胡说八道,你又是听谁说的?我……我又不漂亮!”
楚欢叹道:“大东家这是自欺欺人了,你走到街上找人问一问,我可以保证,十个人会有十一个人说你长得美,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
琳琅脸上一红,破涕为笑,她梨花带雨嫣然一笑,那是美得动人心魄,用粗布手帕擦拭眼角,嗔怪道:“你尽胡说,我又没哭……!”但是听楚欢夸赞她美丽,她心里还是十分的欢喜,脸上带着绯红,美艳异常,倒是让楚欢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琳琅坐了下去,神情黯然下来,轻叹道:“恐怕我和盛泉撑不下去了!”
楚欢皱眉道:“大东家,你是觉得陆家不会再供应粮食?”也不等琳琅说完,他自己便点头道:“陆世勋此人品行不佳,大东家这次拒绝了他,恐怕他不会再帮助咱们。”
琳琅看了楚欢一眼,这大堂之中,此时也就剩下他二人,十分的清净,柔声道:“你先坐下吧!”
楚欢坐了下去,问道:“咱们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家父在世时,就防止粮食出问题,酒坊无粮,那是万万不能支撑下去。”琳琅轻声道:“所以我和盛泉的粮库一直都储存着至少半年的粮食,以防不备之需。如今粮库的粮食,最多也就只能支撑两个月……!”
“两个月?”楚欢皱起眉头。
琳琅幽幽叹道:“和盛泉有近两百名伙计,都靠着酒坊度日,府城还有我名下的几家酒庄,出售的也都是和盛泉的酒,一旦粮食断绝,无酒供应,那么非但酒坊和酒庄面临困境,最紧要的是酒源供应一旦断绝,家父几十年创造的商脉也会因此而出现麻烦。”
楚欢点头道:“大东家是担心没了酒源,那些与我们合作的酒商就会弃我们而去?”
“未必是他们弃我们而去,但是生意人合在一起,本就是利益结合。”琳琅道:“没有了酒源,他们自然无法继续与我们合作,而天下酒坊众多,不说他处,仅我云山府就有四五家大酒坊,这些酒家也必定会趁我们苏家无酒供应,趁虚而入,抢夺了我们的酒市!”
楚欢知道苏家这次还真是陷入大大的困境之中,沉吟片刻,终于问道:“大东家,咱们能否暗中购粮?不以苏家的名义,化整为零,私下里用其他的途径购粮?”
琳琅苦笑道:“不行。各行各业,那都是有规矩的。我们酒坊酿酒,所需的粮食数目巨大,若是化整为零购买,不可能不走漏风声,若是被那些别有居心之人找到把柄,反倒会诬陷我苏家私下暗中购粮,说不定还要扣上谋反的罪名……!”
楚欢靠在椅子上,寻思着是否有法子解决此事。
“不出意外的话,陆家这批粮食也不一定能够供应。”琳琅冷笑道:“我与陆世勋接触不多,但是却也清楚此人瑕疵必报,虽然这一批从太原运来的粮食或许真的在半道上,但是……陆世勋一定会想出借口,让粮食无法送达!”
楚欢摸着下巴道:“明里不成,暗里也不成,难道没有其他法子?除了陆家和云山府,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购粮?”
琳琅摇摇头,肃然道:“太原府位于平阳道,出了西谷关,便是平阳道的地界,亦是关西第一道。入了西谷关,便是咱们西山道,乃是关中第一道。陆家不但在太原府,而且在整个平阳道都是首屈一指的大粮商,若是没有陆家的应允,关西的粮食便不可能进的来。而关中地区,虽然产粮地方也不少,可是有刘聚光存在,他完全有实力阻止其他地方的粮食流入云山地界,往东往西,咱们都不能得到粮食,就算咱们暗中找到粮商购进,刘聚光的耳目时刻注意咱们,第一次粮食进来,第二批粮食刘聚光也一定会阻断!”
她脸上显出焦虑之色,若非无可奈何,也不会如此伤神。
楚欢倒是明白,自己就算再厉害,但是毕竟无法控制商路,若刘家和陆家都是恶意针对苏家,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是无计可施。
琳琅玉臂托着香腮,腮边一绺青丝,看上去妩媚动人,似乎想到什么,才幽幽叹道:“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料,陆家不再供应粮食,那么我苏家也只有一个法子能摆脱困境了!”
“什么法子?”
“开年之后的御酒评选。”琳琅轻声道:“等到大年一过,京中很快就会有官员前来,专门评选西山道御酒,从中选出西山道的进贡御酒来!”
楚欢坐正身子,问道:“那又如何?”
“如果我们和盛泉的酒能够一举夺魁,成为进贡御酒,那么所有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琳琅解释道:“只要夺得御酒之名,那么刘聚光非但不敢阻拦我们购粮,而且户部司每年都会给我们提供最好的粮食用来酿酒!”
楚欢对此倒是一无所知,精神一震:“还有这等好事?”
琳琅点头道:“真要成为御酒之选,对我们和盛泉将是大大的好事。除了不必缴纳赋税,户部司每年会提供大量的上等粮食,价钱也会只收取市价的三成,而且和盛泉的名声将会更加响亮,遇上任何麻烦,官府都会出来维护,以免不能顺利往京中提供御酒。咱们要做的,是每年向京城提供一千坛上等美酒便好!”
楚欢笑道:“这还真是大好事。”
琳琅摇头苦笑道:“可是真要入选御酒,那又谈何容易。据我所知,西山道各州加起来,共有酒家一百三十四家,其中有名的也有四十多家,其中不乏财力雄厚名气极大的酒坊,我和盛泉想要脱颖而出,却又谈何容易?家父在世之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我和盛泉的美酒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御酒,而他老人家的愿望,几乎达成,只差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楚欢既然有心要帮助琳琅走出困境,自然希望能够多知道一些内幕,所以问道:“此话怎讲?”
琳琅独立支撑和盛泉,手底下能够商量大事的人屈指可数,许多时候,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如今楚欢在她身边,她心中已经不自觉地将楚欢当成了自己最大的支柱,她满腹委屈素来无处诉说,有楚欢在,她潜意识中却是愿意将自己的困难告诉楚欢,苦笑道:“就在五年前,家父还在世,那次御酒评选,我和盛泉的竹清酒一路过关斩将,只差最后一步,与忻州方家进入了最后的评选……!”
楚欢知道,忻州乃是西山道仅次于云山府的第二大州,毫无疑问,最后的胜者,却是被忻州方家得了去。
“方家连续两届成为了御酒之选,这十年来,方家代表着整个西山道酒业的最高峰。”琳琅脸上显出鄙夷之色,冷笑道:“世人都以为方家当真有此能耐,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能够成为御酒之选,不过是内有黑幕而已!”
楚欢很感兴趣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他们第一届胜出,我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但是五年前那次胜出,不过是花了银子而已。”琳琅缓缓道:“御酒评选,五年一次,开始的选拔淘汰,是由十名酒中名家评定,但是最后只剩四家的时候,便会由光禄寺的少卿出来评定,四选其二,最后从两者之中再选出一家为御酒之户!”
“上次选拔,和盛泉和忻州方家走到最后,但是方家取胜,他们能够夺得御酒之名,是在中间搞鬼?”楚欢皱眉问道。
琳琅微点螓首道:“正是如此。其实在最后评定之前,那位光禄寺少卿曾私下派人找到家父,暗示拿出一笔银子来,我们苏家的竹清酒便能胜出。”说到这里,轻叹道:“可是家父却是个耿直性子,他觉得若是私下贿赂取胜,便无法证明和盛泉的竹清酒才是真正的御酒,所以拒绝送上银子,只想凭着实力成为御酒……!”说到这里,看着楚欢,苦笑道:“结果不说你自然也能猜到!”
楚欢微微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也正是因为此事,家父心中一直有个结,终日抑郁,最后身体不支辞世。”琳琅眼圈儿一红:“他临死之前,便是嘱咐我一定要将和盛泉撑下去,直到我们的竹清酒能够有一日凭借着实力堂堂正正成为进贡御酒!”
楚欢赞叹道:“老东家果然是正直之人,我相信老东家的愿望一定能够达成!”
“希望如此。”琳琅轻叹道:“实在无路可走,就只能指望明年的御酒评选了……!”顿了顿,忽然觉得深更半夜与楚欢孤男寡女独自相处,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俏脸一红,道:“夜深了,你早些歇着吧。唔……若是明日没有其他事情,你陪我去静慈庵一趟!”
楚欢道:“好!”忽地想到什么,皱眉问道:“静慈庵?”
琳琅见他神色怪异,奇道:“怎么了?”
楚欢摇头笑道:“没什么。”心里却忽然记起来,自己帮助的那位小尼姑如莲,她和她的师傅不正是被静慈庵的人赶出去的吗?
“你这人古古怪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琳琅轻笑着,忽地轻声道:“今晚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楚欢一怔,“世妹?”
“那个……那个凝玉!”琳琅脸一红:“她们是你找来的?”
琳琅冰雪聪明,今晚总督乔明堂突然而至,后来徐娘又带着凝玉过来,处处古怪,她心中已经猜出几分来。
楚欢呵呵一笑,道:“大东家,我这才府城几天,怎会认识青楼的人?我又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琳琅脸上更是羞红,嗔怪道:“你做事神神秘秘,谁知道你是不是私下里认识的。”
楚欢忙道:“大东家,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可不是那种人,我从来不进……不进青楼,难道你这都不信我?”
琳琅咬着红唇,娇艳欲滴,风情万种,低声道:“那你为何出面护着那凝玉?”
楚欢一愣,记得自己当时出面维护了凝玉,为凝玉鸣过不平,想不到这美艳少妇竟然记在心上,无奈笑道:“大东家,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性情有些冲动,路见不平事,总是情不自禁要管的。”
琳琅妩媚一笑,也不多问,便要离开,楚欢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是了,大东家可喜欢那礼物?”
“什么?”琳琅一时没有回过神,有些奇怪问道。
楚欢笑道:“就是送你的珍珠。”
他记得那盒子里放的是珍珠,心想女人应该蛮喜欢那样的东西,若是知道送出的是珍珠抹胸,那是绝对不敢再说一个字。
琳琅明白过来,又羞又恼,白皙的脸上瞬间飞霞,转过头去,不敢看楚欢,呼吸急促,酥胸起伏,波涛汹涌,“你……你不是好人……!”
她只觉的心跳得厉害,一只手按着起伏的酥胸,只觉得耳根都在发烧,心里暗想:“他真是……真是轻薄,非但送了那羞人之物,还……还当面问出来……!”
楚欢见琳琅反应怪异,不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明其中缘故,道:“大东家不喜欢吗?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倒觉着蛮适合大东家。”
他只是觉得,那珍珠用丝线串起来,应该很好看,琳琅一个女人,就算不是十分喜欢,也不会讨厌。
琳琅听他这般说,更是羞臊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暗骂这人没皮没脸,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多的是羞意,少的是恼意,一跺脚,又说了句:“你不是……不是好人……!”也不敢留下来,快步离开。
楚欢摸了摸脑袋,纳闷道:“我不是好人?这从何说起?”转身往外走,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首饰,当时应该拿出来细细看一看,不过无论什么首饰,大东家戴起来应该很好看,不知道能否看到大东家戴上。”——
PS:第一卷到此结束,明天开始第二卷:天门初开观沧海!
这本书应该会很长,大家和我慢慢往前走,一路上希望大家多支持,创造又一段辉煌!
第一二一章 大槐树下菩提声
静慈庵坐落于云山府城西北角的郊区,建于前朝,年头甚久,据传是某位前朝达官为超渡其母,掏出了一笔银子建了这静慈庵,规模不是很大,主供的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观音菩萨金身重塑,供奉在静慈庵最大的殿堂观音殿。
这是一处尼姑庵,比不得和尚庙大雄宝殿那般气派宏大,却也是肃然耸立,殿前立有两柱小型的佛塔,塔身雕刻精美,上面有佛家力士天女雕像,栩栩如生。
静慈庵所在的郊区,是云山府比较偏僻之所,距离市集颇有一段距离,这里自然是比不得城中热闹,但是图的就是幽静。
静慈庵内的建筑不多,但是都十分精致,多有茂密松林,松林间稀稀落落生长着芭蕉,庵内更有一片葱翠的竹林,在竹林畔,便是观音殿。
禅院之内,种了不少金丝菩提树,青松、劲竹,菩提树微微摇晃,静慈庵内大多时候都是保持着寂静,寂静的如同那极乐世界的永恒寂籁之处。
静慈庵并非随时都接待香客,每个月只有固定的三五日可以入庵拜佛,来者也都是妇人,几乎从不接待男香客。
大秦特色的黑色斗角屋檐在天幕之下,显出一种极其厚重的文化特质,只从这些精致阁楼的禅院之中,就散发着一股神圣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果然是佛家子弟修行的好处所,恬静而肃穆。
大雪过后,因为地处偏僻,静慈庵外的道路还有积雪,并没有清扫,今日也恰是静慈庵开门迎香客之日,虽然称不少香客如云,但前来拜佛的香客却也不少,静慈庵外车马众多。
楚欢今日则是陪着琳琅一同前来礼佛,对于琳琅而言,只因目前苏家遇到了极大的困境,所以才拜佛上香,祈求菩萨能够保佑苏家度过这一困境。
除了楚欢,琳琅还带上了丫鬟翠屏,另外则是两名护院,下了马车,琳琅才向楚欢道:“楚欢,你们在这里等着,你们是男人,不好进庵,我和翠屏和快就会出来!”
楚欢点头笑道:“大东家放心,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琳琅嫣然一笑,这才带着翠屏往静慈庵行去。
那马车车夫已经笑眯眯道:“楚师傅,你来这里坐!”他自己从车辕上下去,殷勤地召唤楚欢上去坐,算是腾出一个地方给楚欢。
苏府的下人们如今都已经知道,楚欢的真正身份,乃是禁卫军的卫将,非同小可,而且大家还知道,堂堂卫所军千户,可是被楚欢一刀砍断了胳膊。
本来琳琅招募的护院对楚欢担任护院师傅还心有不服,但是经过昨夜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是心服口服,而苏府上下对这位“楚师傅”也是肃然起敬,敬畏有加。
楚欢倒也不矫情,到了车辕头坐下,望向不远处的静慈庵,问道:“这尼姑庵有多少年头了?我瞧那两柱佛塔有些年头,可是这院墙倒像新修的。”
旁边一名三十出头的护院已经凑上前来,笑呵呵道:“楚师傅,说起这静慈庵,可有些年头,那是前朝时候就修建起来,有四五十年了。”
楚欢奇道:“可是这外面的院墙看起来倒像是刚修起来的。”
“不错,这静慈庵去年刚刚翻修过。”护院笑道:“从里到外都翻修了一遍,好像是哪位大善人出银子重修,但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出了这笔银子。”
“还有这等好人?”楚欢笑道:“那可是活雷锋了!”
“活雷锋?”车夫和两名护院都不明白。
楚欢知道说漏了嘴,摆摆手,眼眸子却瞧着那静慈庵没有离开,心中已经想到如莲师徒正是从这里被赶出去,心里十分疑惑。
正在此时,忽听得旁边脚步声响,更有呜呜咽咽的轻泣声,楚欢扭头去看,只见一个粗布衣裳的汉子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急步从马车旁边经过,身边跟着一位戴着灰头巾的妇人,那妇人边走边抽泣,十分的伤心。
楚欢皱起眉头,旁边一名护院看出楚欢的疑惑,有心要讨好楚欢,追了过去,大声道:“你们这是出了什么事儿?要往哪里去?”
那大汉也不回头,直往前走,夫人回过头看了一眼,伤心道:“孩子快要死了,我们来求神仙救命……!”
那护院还以为他们是要求菩萨保佑,往静慈庵那边指道:“要求菩萨往那边去,你们走错道了。”
那快步而行的汉子回过头来,恨声道:“那是什么菩萨?我们夫妻一心拜佛,到头来却是这个样子,那些神佛,不敬也罢。”也不多说,领着自家婆娘快步而去。
楚欢倒是听得清楚,只觉得十分古怪,跳下马车,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几人忙答应,楚欢这才快步跟上那对夫妻,一路往前行,只行了片刻,拐到一条岔道上,远远瞧见不远处有一间草棚,草棚边上,则有一颗极高大的槐树。
冬雪时节,槐树只剩下枯枝,光秃秃的参天耸立,前面那一对夫妻,正是往哪大槐树过去。
楚欢看得清楚,大槐树下,却是黑压压的有几十人,都围绕着大槐树坐在地上,虽然地上积雪扫干净,但是如此寒冬时节,却坐在冰天雪地之中,却也不知道那群人究竟为何如此。
那一对夫妻已经快步上前去,男子已经叫道:“神仙救命,神仙救命啊……!”
楚欢皱起眉头,往前走了几步,这时终于看清,那群人围坐在大槐树四周,而大槐树下,却盘坐着一位黑袍人。
那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袍子笼罩着,甚至于鼻口也被黑布封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些瘦弱,就如同大槐树下的一块黑色石头。
男子大叫救命,槐树下的人们纷纷扭头来看,楚欢此时也看清楚,围在大槐树四周的,却都是普通的百姓,有粗布衣裳的穷人,却也有身着锦衣的富人,二十多人以那黑袍人为中心,每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十分的虔诚。
这一对夫妻突然而来,显然是惊动了这里的人,黑袍人也抬起头来,见到男子抱着孩子快步抢上去,抬起手,便有一名百姓上前接过了男子手中的孩子,更有两人立刻脱下了身上的衣裳,放在地上,将那孩子放在衣裳之上躺下。
楚欢啧啧称奇,此时也已经靠近过去,但是这些人却都不在乎他的到来,并没有人关注他。
孩子就摆放在黑袍人的面前,那对夫妻已经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神仙救救孩子吧,他快要死了……求你救救他吧……!”
楚欢过去,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盘膝坐在地上。
他看向那黑袍人,只见这黑袍人眉毛花白,显然是一位老者,慈眉善目,目光柔和,经似乎有看穿世态苦情之意,那瘦弱的身躯,却似乎有着难以名状的力量。
黑袍人伸出手,翻了翻孩子的眼皮,随即又迅速在孩子身上的几处看了看,拎起孩子的手,褪开衣袖,楚欢见到,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那孩子的手臂上,竟然有十多个黑色的大毒疮,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四下里众人都是凭住呼吸,虽然有几个人眼中也显出惊骇之色,却并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似乎是害怕惊扰了黑袍人。
黑袍人看了一阵,却是用那只颇有些干枯的手握住孩子的小手,闭上双目,并无其他动作,只是低声轻吟。
楚欢耳朵灵敏,虽然距离那黑袍人不是很近,却也听得十分清楚,隐隐约约觉着这黑袍人似乎是在吟诵佛经一般。
“为佛弟子,常于昼夜,至心诵念八大人觉:第一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第二觉知: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第三觉知:心无厌足,惟得多求,增长罪恶;菩萨不尔,常念知足,安贫守道,惟慧是业……!”
虽然只能看清楚黑袍人的一双眼睛,但是却能感受到这黑袍人显得极度平静,他的声音低沉,但似乎却有魔力一般,围在树边的众人竟是很快也跟随着吟诵起来。
一时之间,大槐树下,佛经四起,低沉而肃穆的佛经声,就似乎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所有人都是虔诚无比。
楚欢听到那佛经吟诵之声,身上竟然也生出一种轻松之感,就似乎自己的身体也已经与一树一木融合在一起,而他脑中,竟很快有一种飘然之感,自己的整个身体似乎变成鹅毛一般,轻飘飘的。
猛然间,楚欢似乎感觉到什么,陡然睁开眼睛,他的意志力极其坚韧,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当他陷入那种轻飘飘感觉之时,耳中却似乎只有黑袍人一个人的诵经声,其他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当他努力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大槐树下的那些人兀自在低声吟诵,耳边又是众人齐颂之声,这感觉异常怪异。
楚欢瞧向那孩子,只见黑袍人依然握着孩子的手臂,但是那孩子手臂上的毒疮,却开始破裂,从毒疮之中,黑色的血液竟然缓缓流出。
第一二二章 无常有常
这诡异的一幕出现在楚欢眼前,便是楚欢心性再坚韧,也是感到震惊不已,眼瞅着从毒疮留出的黑色血液沾染在孩子的身躯上,黑袍人端坐不动,犹若泰山。
楚欢去看其他人,却瞧见不少人口中虽然吟诵着佛经,但是神情却显得十分古怪,他们的嘴唇在动,声音发出,眼睛紧闭着,可是各人神情却是各异,有的一片平和,有的带着笑意,可是却也有人脸上显出紧张之色,更有人现出惊恐之色,就放佛所有人都在做梦一般,只不过梦境却有好有坏,而梦境的好坏,也从脸上的表情可以揣测一二。
楚欢愈发觉得怪异,猛然间感觉身上有一股怪异之感,却瞥见那黑袍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正望着自己。
黑袍人的眼神看起来异常的柔和,有一种悲天悯人的神色,楚欢看着黑袍人的眼睛,一时间竟然移不开眼睛,耳边听着黑袍人兀自吟诵佛经,只感觉十分困倦,眼皮子竟是耷拉下来,情不自禁陷入迷睡之中。
楚欢心中大惊,他虽然明知自己忽然迷睡有些古怪,极力想睁开眼睛,但是诡异的是,无论他如何用力,眼睛就是睁不开。
他心中本来保持清醒,但是耳边那诵经声却是越来越大,只片刻间,其他人的声音全都消失,只剩下黑袍人的声音独自吟诵,而且清晰无比,就似乎那黑袍人走到他的耳边,对着他独自一人诵经一般。
迷迷糊糊之中,脑中很快就浮现出诸多的场景,从前的事情,就如同放电影一般从自己的脑海之中划过。
似乎一切都是瞬间而过,又似乎是经过了许久许久,楚欢猛地惊叫一声,终于睁开眼睛,耳边却再无声息,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他立刻看向那黑袍人,只见黑袍人已经松开小孩子的手,孩子被他的父亲紧紧抱在怀中,夫妻二人对着黑袍人叩头不知,连称“神仙”。
黑袍人眼中带着慈和的笑意,挥了挥手,他的眼中又带着一丝疲态,竟是看向楚欢,开口问道:“居士作了噩梦?”
楚欢皱起眉头来。
只听那黑袍人轻声诵道:“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菩萨观察妄想,不以心生心,常在佛国!”
楚欢脸上显出古怪之色,只觉得黑袍人的经文中大有深意。
“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菩萨观察妄想,不以心生心,常在佛国……!”楚欢喃喃念了一遍,禁不住问道:“那大师是在佛国,还是在地狱?”
“地狱!”黑袍人平静道:“我非大师,我乃叉博!”
“叉博?”楚欢一怔,这个称呼真是十分古怪,也不知是名姓还是外号,但是见到黑袍人眼神如水般平静,便又问道:“众生有妄想,大……叉博难道身在地狱,亦有妄想,难道也是众生?”
叉博点头道:“你我都是众生!”
楚欢道:“叉博出手救人,菩萨心肠,若你是众生,那谁是菩萨?”
“你,我皆是菩萨!”
楚欢苦笑道:“但是大师刚刚说过,你我都是众生,我们好像都在地狱。”
“你我都在佛国!”叉博平静道。
楚欢叹道:“叉博话中有话,我凡夫俗子,实在听不明白!”
“佛性是常,心是无常!”叉博眼中含着笑意。
大槐树下其他的人都是屏住呼吸,此时他们不管是否听得懂这禅机,却没有一个人敢打扰叉博,所有人都似乎从方才的梦境中摆脱出来,无论是噩梦还是美梦,每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更加虔诚,也更加的谦恭。
楚欢沉吟片刻,终于问道:“无常和常,有何区别?”
“寒时水是冰,暖时冰是水!”叉博缓缓道:“迷时结性成心,悟时融心成性。佛性是常,心是无常,佛国地狱,无非只在你我一念之间而已。”
楚欢只觉得叉博所言,博大精深,似乎懂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懂。
叉博含笑道:“众生执念,所谓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然则叉博以为,人生最大之苦,只是‘放不下’!”
“放不下?”楚欢身体一震。
叉博平静道:“梦由心生,心生无常,无常地狱,脱的人生之苦,便要了却无常……!”
“众生无常,众生有别,无常有常,俱在众生。”楚欢道:“多谢叉博指点。”
叉博声音虽轻,却十分浑厚:“居士若渡无常,随时欢迎!”再不多言。
楚欢站起身来,忽地想到一件事情,问道:“叉博善于医术?”
叉博摇头。
“但是这孩子却是叉博一手救回来。”楚欢皱眉道:“他奄奄一息,若不是叉博出手,恐怕活不过今日!”
“生死皆由天定。”叉博道:“他前来求生,便是天数所定,天命留他,非我之功!”
楚欢点点头,问道:“在下有一位朋友,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却不知叉博能否从地狱将之救回来?”
叉博平静道:“生死天定,非我所定!”
楚欢所说的朋友,自然是指如莲的师傅,她身患寒疾,时日无多,楚欢见到这叉博似乎医术很高,所以才出口询问。
见叉博这般说,楚欢微微点头,也不多言,转身离开。
遇上这样诡异的事情,楚欢只觉得颇有些匪夷所思,他隐隐觉得,这叉博似乎会催眠术这一类的功夫,催眠术楚欢倒是听过,但是却从未亲眼见过,今日自己却似乎被这叉博所催眠。
他心中对叉博的来历生起极大的兴趣,而且“叉博”这个名字,十分的怪异,似乎不是大秦帝国的姓名,却也不知是否西梁人或是高丽人。
回到马车边,两名护院和车夫正在说笑,这静慈庵是不是有贵妇小姐前来,在这里蹲点,倒也是一个看女人的好所在。
见到楚欢回来,几人忙凑了过来,一名护院已经询问道:“楚师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看清楚了?那孩子得了什么病?”
楚欢心中满腹疑云,没有精力向他们解释,只是随意道:“没什么事!”坐上车辕,回想刚才自己的噩梦,神色愈加凝重起来,沉吟片刻,见琳琅还没有出来,不由问道:“大东家还没有回来吗?”
车夫道:“已经进去大半个时辰了!”
正在此时,却见几名妇人往这边经过,听得一名妇人道:“瞧那姑娘也不像是有病啊,长得花容月貌,也不知道是哪家富贵小姐,怎地在会出现那般景象,可真是吓死我了。”
旁边有妇人接道:“那好像就是中风吧,多漂亮的姑娘,会得那种病。当时她就在我旁边,突然就倒下去,不停抽搐,那身白色的披风现在都脏兮兮的……!”
楚欢心中一跳,他记得琳琅便是穿着白色的大氅,跳下车来,两步上前,问道:“你们……你们说什么?有人中风?”
楚欢冷不丁地跳过去,几个妇人吓了一跳,但是见到楚欢神色凝重,一名妇人好心道:“难不成是你们的小姐?那快些去看看吧,就在观音殿,如今人事不知,可吓人了。”
楚欢再不多言,回头道:“你们留在这里。”人已经如同猎豹般直往静慈庵内飞奔而去,心中担心不已。
他知道琳琅虽然平日看起来十分淡定,但是因为苏家的处境,可说是疲惫不堪心力交瘁,若说突然在观音殿晕倒过去,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欢飞一般冲到静慈庵门前,那些从里面出来的妇人纷纷躲闪,两名尼姑守在门前,见到楚欢闯过来,正要阻拦,谁知道楚欢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得多,一眨眼就冲进了庵内。
观音殿是静慈庵内最大的殿宇,极好辨认,楚欢一路飞奔,直往那最大的殿宇跑过去,途中遇到几名尼姑,都是叫起来,楚欢理也不理,一口气跑到观音殿,大声叫道:“大东家,大东家……!”觉得在这里叫喊大东家别扭,又叫道:“琳琅,琳琅,你在哪里?”
他扯着嗓子喊,观音殿乃是庄严之地,十分的宽阔,里面供奉着观世音菩萨,本来是拜佛之时,但是此刻楚欢却瞧见不远处有十多人围在那里,都是七嘴八舌在说着什么。
楚欢叫唤,观音殿内有四五名尼姑急忙上前来,一齐道:“快出去,快出去,这里不许男客进来,你怎能擅闯观音殿!”
楚欢担心琳琅,也顾不得这几名尼姑,一把推开,往那边挤过去,焦急道:“都让开,都让开,琳琅……你怎么样?”
众人见楚欢心急火燎,还真以为是家属到了,急忙让开,楚欢挤进去一看,只见地上果然躺着一名身着白裘的姑娘,旁边一名小丫鬟都哭了出来。
楚欢看到这两人,顿时一怔,这是两张陌生的脸孔,根本不是琳琅和翠屏,这才松了口气,旁边众人已经纷纷道:“还不将她送去看大夫?”
正在此时,却听得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一个男子领着几名丫鬟过来,冲进人群,那哭泣的丫鬟激动道:“姑爷,你可来了……!”
男子抱起躺在地上的姑娘,二话不说,一群人急匆匆地离开。
众人这才知道,那姑娘与楚欢没有半分关系,便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楚欢,楚欢一时间尴尬无比,从人群中退出来,他一路焦急,飞奔而来,大冷的天,额头上竟然冒出汗来。
既然不是琳琅,他也就宽了心,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汗水,苦笑着摇摇头,忽地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楚公子,你怎么跑进来了?”
楚欢转过头去,只见在一尊大佛边上,翠屏正扶着琳琅站在那里,琳琅一身白色裘衣,灿若春华,丰神冶丽,极是美艳。
翠屏在旁捂着嘴偷偷笑,而琳琅则是含笑看着楚欢,那眼眸子中,却满是欢喜之色。
第一二三章 天王
楚欢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急切的样子,琳琅和翠屏是否看在眼里,竟是有些尴尬,上前去,挠了挠头道:“大东家,你在这里啊!”
琳琅温柔一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楚欢一怔,随即笑道:“听说这里面有观世音菩萨,所以……所以我也想进来拜拜,祈求菩萨能够保佑。”
翠屏捂着嘴笑道:“楚公子,当真如此吗?这静慈庵可不受男香客的。”
楚欢笑道:“佛不分贵贱,更不分男女,若是执泥男女有别,那反倒是违了佛家本性。”
“你还懂得佛法?”琳琅轻笑道,妩媚动人。
楚欢呵呵笑道:“也不是懂佛法,只是听过一个故事。”
“故事?”琳琅眨了眨美丽的眼睛:“什么故事?”
楚欢凑近过去,低声道:“大东家,你说这观世音菩萨是男是女?”
琳琅一怔,很快便道:“当然是女人。”又摇头道:“不是女人,是女菩萨!”
楚欢呵呵一笑,压低声音道:“可是我以前听说过,这观世音菩萨,大象万千,千变万化,是男是女,未必是女菩萨,也有可能是男菩萨!”
琳琅急道:“楚欢,这是佛殿圣地,可不许胡说。”忽地感觉与楚欢凑得太紧,显得有几分暧昧,脸一红,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先去吧,我很快就出去。”
楚欢奇道:“大东家还没有拜完佛吗?”心里实在纳闷,都进来一个时辰了,这静慈庵又不大,怎地还没有拜完菩萨。
翠屏在旁笑道:“楚公子自然不知道,拜佛要诚心。观音殿之后,还有罗汉殿,还有天王殿,每一尊菩萨都要拜上,等拜完了菩萨,才能够求签。小姐诚信拜佛,这才刚刚拜完观音殿和罗汉殿,在后面听到你叫声,才急着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楚欢一阵尴尬,他冲进静慈庵后,心里着急,一路上叫喊,他声音嘹亮,想不到琳琅在后面的罗汉殿都能听到。
不过看来琳琅对自己的声音实在是很熟悉,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辨出是自己。
楚欢奇道:“罗汉殿?”抬头看了看观音殿的金身,只见这观音殿竟然有大小观音像数十尊,吃惊道:“大东家,罗汉殿有多少罗汉?”心中暗想:“若是十八罗汉倒也罢了,若是五百金身罗汉,那可是凄惨无比,难不成每一尊罗汉每一尊菩萨都要拜下来?”
琳琅含笑道:“是十八罗汉,这静慈庵不大,罗汉殿也不大,容不下五百罗汉的。”自然是猜出了楚欢的心思。
“只剩下天王殿,我陪你一起去吧。”楚欢道:“也不差这一会儿,我都进来了,若是不拜一拜,菩萨会怪罪的。”
便在此时,只见不远处两名尼姑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向一名灰衣尼姑说着什么,那灰衣尼姑看起来似乎很有地位,点了点头,缓步走过来。
楚欢见这灰衣尼姑不过三十出头年纪,虽然一身灰衣,但是身形却十分圆润,皮肤白皙,眉宇间竟带着几分妖娆艳色,倒不像出家苦修的尼姑,倒像保养极好的妇人。
这尼姑行走之时,腰肢微微扭动,幅度不大,却也颇有风韵,上前来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静慈庵不留男客,还请施主快些离去。”
琳琅见楚欢要陪着自己,不忍拂他意思,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不动声色塞给了尼姑,微笑道:“师太,这是香火银,还请收好!”轻声道:“他进了佛殿,不好就此离去,还请师太通融,让他也能敬佛叩拜,直往天王殿去。”
尼姑却是十分利索地收起银子,又合十道:“众生有佛心,出家之人又怎能不通融。”看了楚欢一眼,含笑道:“几位随贫尼来!”
这尼姑带着琳琅几人来到了天王殿,楚欢进去之后,立刻见到四尊金刚天王怒目狰狞,十分的威严,楚欢看到,心中凛然,只觉得这四大天王果然是威猛。
尼姑合十站在一旁,不动如山,琳琅此时却已经带着翠屏盈盈跪倒在蒲团上,向四大天王叩拜。
楚欢见到四大天王神态各异,装束不同,俱是头戴奇冠,依次是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
四大天王,又称四大金刚,持国天王身为白色,穿甲胄,手持琵琶,是主乐神,按照佛家所言,乃是用音乐来使众生皈依佛教。
增长天王身为青色,亦是身着甲胄,手握宝剑,以保护佛法不受侵犯,而广目天王则是红色,为群龙之首,手缠赤龙,若是瞧见有人玷污佛法,就会用赤龙捉起,使其皈依佛教。
北方多闻天王则是一身绿色,右手持宝伞,左手握神鼠,用以制服魔众,维护人民财富。
楚欢目光从四大天王身上一一而过,四尊雕像异乎寻常的真实,栩栩如生,威猛气势喷薄而出,楚欢也知道当今大楚主要供奉道教,佛法在大秦帝国已经萧条衰弱,大秦帝国的道教昌盛,十六道下属各州,多得是道观,寺庙几乎不再修建,显存在的寺庙,也都是前朝之时留存下来。
因为道教的昌盛,导致大秦的道士众多,反倒是和尚变得极少,除了一些年代久远的古刹宝寺还兀自有佛家子弟修行,一些中小寺庙都已经败落,残根断瓦,少有佛门子弟。
寺庙如此,尼姑庵就更是萧条,像静慈庵这般还能整修翻新的尼姑庵,那已经是十分的少见,而供奉的菩萨天王如此栩栩如生色彩斑斓,更是凤毛麟角了。
琳琅十分虔诚地跪拜在地,楚欢瞥眼过去,只见琳琅跪在地上之时,翘臀儿便圆滚滚地怒突出来,丰硕圆润,极是美妙,急忙移开眼睛,却瞥见那尼姑正往自己身上打量着,看上去尼姑神情肃然,但是那眉宇间的神色,总是让楚欢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也不多说,就在琳琅身边的蒲团上跪了下去,与琳琅一起叩拜,琳琅瞧见,脸一红,低声道:“你等一会儿再拜!”
楚欢奇道:“为什么?”
“你……你不许和我一起跪拜。”琳琅脸上发烫:“这……这成什么样子?”
楚欢一怔,随即明白什么,笑道:“还有这些忌讳吗?”他知道男女共拜,总有一些歧义,会让人联想到拜堂成亲。
琳琅显然对此十分的忌讳,所以出言阻止。
他站起身,后退两步,背着手再次打量天王雕像,眼睛一一划过,目光移过广目天王身上时,猛地盯住,脸上显出古怪之色。
他的眼睛,此时正盯在广目天王的奇冠之上。
广目天王头上戴着大红色的冠帽,威风凛凛,增添了威严气息,正冠之处,却似乎镶嵌了一块红色的宝石。
楚欢知道那宝石绝对不是真的,但是瞧见那镶嵌在帽子里的石头,竟似乎十分的熟悉,皱起眉头来,沉吟许久,身体陡然一震。
他此时终于想起,自己的手中,竟似乎有一块与这红宝石一模一样的石头,甚至与大小形状都是一模一样。
当初他与女匪首在水下缠斗,偶尔得到了一块红色的石头,如今那石头被楚欢秘密收藏起来,埋在了刘家村村外的一处荒地。
他得到那块石头之后,也曾仔细看过,却始终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门道,几乎已经忘记,但是今日看到这天王像,却陡然想起来。
广目天王奇冠正中镶嵌着红色的石头,楚欢死死盯着,越看越像,心中已经确定,自己手中的石头定是与这广目天王奇冠上的石头有所关联,他又去看其他几尊天王奇冠,豁然发现,除了广目天王,其他三大天王的奇冠之上,也都镶嵌着宝石。
不同的是,宝石的颜色与天王皮肤的颜色一样,持国天王是白色的石头,增长天王青色石头,而多闻天王则是绿色的石头。
这些镶嵌在奇冠中的宝石大小和形状几乎都是一样,唯一不同的就只是颜色的区分。
楚欢此时满脸震惊之色,他脑中一时间涌出无数个问题,难道这仅仅只是巧合?但是他记得清楚,自己得到的那块红色石头,与广目天王的红宝石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于有几处不规则的棱角也是一模一样,这又作何解释?
那块红色石头,究竟有何作用?他兀自记得,林黛儿丢失红石头之后,那是焦急万分,毫无疑问,那块石头对林黛儿来说一定很重要,楚欢此前瞧不出红色石头的端倪,还以为是林黛儿的定情物,但是今日看到这种状况,隐隐觉得,那红色石头绝不简单,中间只怕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那女尼姑见楚欢表情奇怪,也有些疑惑,偷偷瞄了楚欢两眼,却见楚欢已经看向她,这尼姑立时一脸肃然,庄重无比。
楚欢上前两步,合十道:“请教师太法号!”
尼姑合十道:“贫尼灵妙!”
“灵妙师太,我想请问一个问题,却不知道能否指教?”楚欢神色郑重道——
PS:求红票,求收藏!
第一二四章 法冠上的法眼
灵妙师太微微一笑,她年纪不过三十余岁,笑起来却很媚,让人只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不适合做尼姑,她身上的红尘气太重,声音也很好听:“施主想问什么?”
楚欢微笑道:“其实在下一直对佛法很向外,但是一介草民,所知却不多。”
灵妙师太合十道:“阿弥陀佛,众生皆可修法,众生皆可得渡!”
“这天王殿是供奉四大天王。”楚欢微笑道:“在下也听过四大天王的故事,但是……只是乡野谣传,却不知这四大天王到底有什么说法。”
灵妙师太想了想,才道:“佛法源于天竺,汉时天竺沙门来中土,朝廷尊之,佛祖如来,麾下五百罗汉,八千比丘,更有四大天王护卫佛法,那时候四大天王便随之来到了中土,得享中土众生香火。”
楚欢微微颔首,仔细聆听。
这灵妙见楚欢听得仔细,倒有些劲头,继续道:“这四大天王乃是佛法的护法神,是如来佛祖身边的四大金刚,更是佛教四十二诸天的四位天神,位于娑婆欲界第一重天。这第一重天,又叫做四天王天,位于须弥山山腰的四座山峰之上,那也是四大天王的道场了。”
楚欢倒是来了兴趣:“须弥山?”
灵妙缓缓道:“四大天王居于须弥山四大山峰,持国天王住须弥山黄金锤,增长天王居于须弥山琉璃锤,广目天王居白云锤,而多闻天王居于水晶锤……!”她凝视着楚欢,嘴角含俏:“有这四大天王护持,佛法才能昌盛,天下也才能风调雨顺。”
楚欢点点头,看向四大天王,问道:“在下倒是觉着天王的冠帽金碧辉煌,好生大气!”
“那是法冠。”灵妙解释道:“如同他们居住的所在一般,持国天王是黄金法冠,增长天王是琉璃法冠,广目天王是白云法冠,而多闻天王是水晶法冠!”
两人在这边说起四大天王,琳琅在旁听见,也是好奇,转过头来。
楚欢指着天王的帽子,笑问道:“我瞧那法冠色彩斑斓,那法冠上镶嵌的宝石却也是夺目不已啊……!”
灵妙立刻道:“阿弥陀佛,施主切不可以手指佛,亵渎神佛。那不是宝石,那是法眼!”
“法眼?”
灵妙颔首道:“不错,法冠与天王连为一体,天王的法冠,都是佛祖所赐,那上面的乃是法眼,是佛祖用大智慧大神通创造出的神物,天王拥有法眼,才拥有法力!”
楚欢微微颔首,陷入沉思之中。
琳琅此时已经笑道:“你怎地对这个也有兴趣?”
“只是好奇而已!”楚欢笑了笑,向灵妙合十谢道:“多谢师太指点。”
灵妙含笑道:“不谢!”她笑起来的媚态儿,却是让楚欢感到十分的怪异,见琳琅已经起身,这才过去,向四大天王各拜了拜,这才起身,琳琅轻声道:“你在这里等候,我去取签。”带着翠屏转到后面去。
灵妙见琳琅离开,这才轻声道:“施主看来很喜欢佛法!”
楚欢笑道:“凡夫俗子,自然对神灵有着莫大的敬畏,愚钝无知,才向师太请教。”
灵妙含笑道:“施主若是真的喜欢佛法,不妨时常来这里,贫尼自会一一讲解。”
楚欢一怔,道:“这静慈庵不是不许男香客入内吗?”
“可是施主不还是进来了?”灵妙美眸流转,楚欢此时却是更加觉得,这灵妙师太长得太过媚气,实在没有出家人的清净之态,只听这灵妙继续道:“施主若是怕人闲话,可趁无人之时前来,贫尼自会安排人接应,你与贫尼便可一起谈论佛法了!”
这灵妙师太说话之时,眉宇间满是春.情荡漾,楚欢看着心惊动魄,面上却不变色,轻声问道:“却不知灵妙师太在这静慈庵身处何位?”
灵妙显出几分得意之色,合十道:“贫尼乃是静慈庵的主持!”
“原来是主持师太,失敬了。”楚欢面上带着笑,心中却是一震,若是这灵妙师太是普通尼姑,楚欢倒还能够理解,毕竟不能以貌取人。
但是这灵妙却是静慈庵的主持师太,这就让楚欢心中不得生出疑虑来。
按理说静慈庵虽然小,但是楚欢却也瞧见十多个尼姑,说明这静慈庵也该有二十多号人,他倒也瞧见其中有几个年岁极大者,无论按辈分还是资历,都不该是这灵妙担任主持师太。
这灵妙虽然身披佛衣,但无论是眼眸子里的神色还有挑逗自己的言语,那都带着浓重的放.荡气息,根本没有出家人的觉悟和气质,这样的人,怎可能会成为主持?
他瞧这尼姑,三十出头,若是换上一身衣裳,必定也是一位妖艳出众的美妇,如此六根未尽之人,却又为何甘于在这样一座宁静的尼姑庵担任主持,忍受寂寞之苦?
更让楚欢出现疑惑的,却是想到了如莲师徒,如莲对佛法十分的虔诚,这从如莲盗过红薯却诵读百遍《百戒经》可以看出来,如此一个虔诚的小尼姑,自然是受到她师傅的影响,她的师傅想来也会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如此虔诚的两个人,为何会被逐出静慈庵?
根据如莲所讲,师徒非但被逐出尼姑庵,甚至于府城其他几处尼姑庵都不收留,这中间自然有着大大的怪异。
灵妙见楚欢在沉思,还以为是在考虑自己的话,妩媚一笑,瞧见四下无人,伸出手竟是在楚欢胸口轻轻摸了一下,捂着嘴吃吃笑道:“你还害怕贫尼吃了你不成?贫尼只会与你谈论佛法,你就算想干些别的,贫尼也不会轻易同意!”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愿意过来,无人之时,绕道后门,敲三下便停一阵子,连续三次,自然会有人带你见贫尼。”
她说这话时,媚眼儿只飘,满是浓浓春.情,这话中更是有话,说是不会轻易同意做别的,却并非绝对不肯做别的。
楚欢看着三十多岁的妖艳尼姑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浑身起鸡皮嘎达,好在此时脚步声响,这灵妙立刻恢复一本正经之色,双手合十,脸上那春.情荡漾的神色瞬间消失。
琳琅已经和翠屏过来,琳琅一边走一边看着一张纸签,似乎若有所思,见到楚欢,立刻将纸签握在手心中。
楚欢走过来,笑问道:“拿到签了?”
琳琅不知为何,竟是脸一红,点头道:“咱们走吧!”
楚欢跟在她走出天王殿,又回头看了四大天王一眼,眼角余光瞥见灵妙似乎正看着自己,也不敢多与那艳尼有纠葛,加快步子跟上了琳琅。
“大东家,签运如何?”楚欢问道。
“还没解签。”琳琅有些紧张。
楚欢笑道:“要不给我看看,我帮你解解,我最喜欢解签了。”
琳琅扫了他一眼,摇头道:“你会解个什么?这要自己去悟。”
“我悟性也不错。”楚欢笑眯眯道:“大小姐是抽的什么签?家财签?运势签?还是其他什么签?”
他这样一问,琳琅粉脸上更是绯红,一跺脚,道:“楚欢,你是护院师傅,不是管家婆,那里有这么多问题。我偏不告诉你,更不要你解签。”似乎有些羞恼,加快步子往前走。
楚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语道:“女人心,海底针,刚才还有说有笑,怎么一转眼功夫就恼了。”——
PS:头有些疼,这章少些字,对不住。
第一二五章 听戏
第一二五章听戏——
静慈庵位于府城西北角,而苏府坐落于府城南城南坊,距离静慈庵还真是颇有一段距离,回到南坊,经过算不得十分热闹的市集,马车碾压在积雪之上,琳琅却忽听得街市上传来一阵欢笑声,拨开窗帘子,便瞧见市集上正有一个老者在耍猴,那猴子十分的机巧,引得围观众人哈哈直笑。
楚欢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神色看起来却有些疲倦,又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琳琅撩开车窗帘子,楚欢都没有注意。
“楚欢,你怎么了?”琳琅很是奇怪:“是不是太累了?”
楚欢听到琳琅声音,抬起头,笑了笑,道:“没事。”他沿途却是在想着红色石头与天王法眼的关系,更是揣测着静慈庵的古怪。
琳琅抬手指着猴子道:“你瞧,那猴儿可真是有趣!”
楚欢看了一眼,见到那猴子虽是乖巧,但却被绳子系着,只是耍猴人手中的棋子,用意谋利的工具而已。
此时天色颇有些昏暗,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快一些,街上行人不多,那群人的哄笑声异常的清晰,听着那些人的哄笑,楚欢心中竟是陡然间生出萧索之心,竟是情不自禁地叹道:“人为刀蛆,我为鱼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林浪听楚欢陡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十分奇怪,问道:“为何有此一言?”
楚欢一怔,随即笑道:“大东家,你说咱们是怎么来的?”
“自然是父母生养的。”琳琅感觉楚欢有些奇怪。
楚欢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我是想问,人是如何而来?”
琳琅嫣然一笑,问道:“你是想考举人吗?怎地会想到这些问题?”
楚欢见琳琅笑颜如花,十分娇美,呵呵一笑,道:“大东家,你瞧那猴子的样子,我总觉着和咱们人一样,你说以前咱们和猴子是不是同一个祖先?”
翠屏也是陪着琳琅坐在马车里,听到楚欢这般说,立刻娇笑道:“楚公子,你可真是说笑,咱们是人,怎会和猴子一样?”
琳琅也是捂着小嘴笑道:“楚欢,这话你和咱们说说倒也罢了,可切莫对外人说起,否则别人一定会将你骂死。”
楚欢苦笑道:“如此说来,大东家是觉得我说错了。”
琳琅微一沉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随即掩齿笑道:“你若是猴子变的,一定是一只大马猴变的。”
楚欢哈哈一笑,道:“大东家若是猴子变的,一定是一直非常漂亮的母猴子所变。”话一出口,忽然觉得这样说实在有些不合适。
琳琅脸也是一红,瞪了楚欢一眼,道:“你越来越没规矩,胡乱说话。”
楚欢挠了挠头,此时马车往前行出一段路来,却瞧见街边有一个气派的大阁楼,门前尚有伙计在招呼着,楚欢见这阁楼共有三层,飞檐流阁,很是气派,那门匾之上,却写着“大园林”三字。
琳琅见他疑惑,已经笑道:“那是戏园子,看戏的地方。”
“看戏?”
“是啊!”琳琅见楚欢似乎很陌生,轻声问道:“楚欢,你……没有听过戏吗?”
楚欢想了一下,摇摇头。
其实大秦帝国除了青楼乐坊,这戏楼也是一景,从前朝中期开始,就有一阵叫做“片儿戏”的演艺开始登上了历史舞台。
“片儿戏”通常都是分为五场,五场连贯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而五场戏必须在两个时辰的时限之内完全表现出来。
有些文人一旦能够编写出走火的“片儿戏”,身价便能够水涨船高,各家戏园子会抢着要他的故事,报酬也是十分的可观。
为此,大秦帝国的文坛,便有专门研习“片儿戏”的文人,不少文人甚至以此谋生。
当然,除了文人,另有一类人更加受益,那便是片儿戏的戏台柱子,戏子在大秦帝国属于下九流的人物,但是在片儿戏中能出名,却能够受到人们的尊重,在片儿戏中打出名号的戏子,被称为“风衣”,每家戏园子,若想撑下去,最少也要一名“风衣”坐镇。
楚欢对这些自然是一窍不通。
琳琅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楚欢,你……你想不想听戏?”
“为何这么问?”楚欢看向琳琅。
琳琅脸上微红,但还是道:“你帮了我许多,你要是愿意……今晚……今晚我带你来听戏?”
楚欢摇摇头。
琳琅顿时显出失望之色,却听楚欢含笑道:“大东家要是真的愿意过来,我请你听戏……我不喜欢让女人带着!”
琳琅立时显出兴奋之色,点头道:“那也好,咱们先回府,换身衣裳过来听戏。”
当下马车加速,回到了苏府,楚欢在堂上等着,琳琅自去换衣服,没过多久,琳琅便回到堂前,此时天色却已经完全黑下来。
琳琅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羞涩,她终日里被琐事产生,诸事操劳,今日也是看见楚欢想听戏,所以想领着他去看一看,这其实也让她能够放松一番。
只是想着夜晚与楚欢两人去听戏,总觉得心里有些紧张。
琳琅一身黑色的衣服,披着黑色的大氅,戴着斗笠,黑色的纱巾将她的脸孔遮掩住,看在楚欢眼中,却更显出一种熟透了的少妇风姿。
戏园子距离苏府其实并不是很远,琳琅也不坐车子,又觉着从大门出去有些不好,而是与楚欢一起从宅子后面出去。
楚欢知道她担心被外人看见,所以才如此谨慎,不知为何,这般出门,有种偷偷摸摸之感,反倒让楚欢心中生出一种刺激之感。
琳琅对这里的接到十分熟悉,而且天色黑压压的,楚欢跟在她身边,街上却没有多少人。
两人一起走在街上,琳琅却似乎有些紧张,两只手放在胸前,孤男寡女走在昏暗的街道边,琳琅渐渐感到不妥,脚步放慢下来。
楚欢隐隐察觉到琳琅心思,轻声问道:“大东家,你害怕?”
“没有。”琳琅急忙道:“这条路我走了很多年,以前空闲的时候,我也经常去大园林听戏……又有……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虽然这样说,但是话音还是有几分紧张。
楚欢轻叹道:“大东家,你要真是害怕,咱们不去也成。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
“谁……谁说害怕你欺负我?”琳琅脸上发烧,一跺脚,加快步子,楚欢嘴角泛起笑意,跟在旁边,拐过两条街,便来到了戏园子。
门前的伙计见到有顾客来,点头哈腰道:“两位要听戏?真是巧极了,头一场刚刚唱完,再过小片刻,便是咱们园子的风衣唱的《花蝶恋》,两位有耳福了。”唤来一名小厮,那小厮领着两人进去,小心翼翼问道:“两位是听大堂?”
琳琅从袖中取出银子,便要递给小厮,楚欢却抢先掏出银子付了,琳琅看了楚欢一眼,才向小厮道:“不听大堂,二堂可有座儿?”
楚欢给的银子不少,那小厮心花怒放,恭敬道:“有有有,小的给两位挑个最好的座位,绝没有人打扰。”
楚欢不明白所谓的大堂二堂是什么意思,但是当小厮领着二人到了二楼的一个角落落座,楚欢这才明白,感情大堂是在一楼,而二堂却是在二楼。
冬日里听戏的人也不是很多,一楼大堂稀稀落落有四五十人,从一楼到三楼,中间是个大天井儿,从一楼能够直接看到戏园子的屋顶。
二楼和三楼都是围了一圈栏杆,栏杆边上,则是设了一个又一个小桌子,上面有茶有点心,比起一楼混杂凌乱要强出许多。
一楼正堂中间,则是极宽阔的戏台子,自然就是唱戏之所,在二楼三楼栏杆边上,那也是一目了然,看的十分清楚。
这二楼显然是最佳之处,戏台子上的情况尽收眼底,楚欢和琳琅坐在靠西边的一个角落处,所说二楼也有十来桌坐了人,但是那小厮受了银子,却是安排的妥当,楚欢所在的两边并无其他人,显得十分的清净。
与琳琅并肩在桌边坐下,楚欢四下里看了看,却是生出一种在后世看电影的感觉,琳琅却已经轻声道:“戏园子的风衣时常走动,这两年事情多,我来的少,这《花蝶恋》我还真是没有听过,估摸着别处新来的风衣。”
楚欢坐在琳琅身边,两张椅子距离极小,他能够清晰地闻到琳琅身上散发出的女人体香味,只觉得沁人心脾。
“大东家,风衣是男是女?”
琳琅妩媚一笑,道:“这可说不准,男女都有,不过男风衣占得多些,有些男风衣可以串成女子,表演起来,可比女人还漂亮。”
楚欢摇头笑道:“那我可不信。这天下,恐怕没有风衣的扮相比大东家漂亮。”
琳琅瞪了他一眼,轻声道:“不许胡说。”随即又嫣然一笑,虽说这里颇有些昏暗,但是琳琅一笑的美艳,楚欢却是看的十分清楚。
便在此时,却听得下面传来一阵叫好声,楚欢急忙看去,却只见从后台已经出来一群龙套,奔到戏台上,开始转起圈子来。
楚欢轻声道:“大东家,其他的事情暂时都别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好好听这处戏……!”
琳琅点点头,四下看了看,终于发现四周并无他人,在这个昏暗的角落,只有自己和楚欢,不知为何,脸上一红,心里有些紧张,竟是情不自禁地夹.紧了两条修长却有弹力的双腿。
第一二六章 动情
第一二六章动情——
戏台子已经开场,锣鼓声已经响起来,并没有过太久,风衣便出场来。
《花蝶恋》是一阕爱情戏,内容并不是太复杂,主要是说一对情人互相爱慕,但是女子却患有重疾,男子不离不弃,最终女子香消玉殒。
女子死后,男子日日悲苦,茶饭不食,奄奄一息之际,却是感动了神仙,神仙给了他一次进入阴曹地府的机会,这男子飘荡至阴曹地府,经过无数艰苦,最后竟然感动了阎罗王,但是两人肉身已毁,而且按照生死薄上的记叙,便是投胎为人,两人的缘分已尽,再不能再一起。
这一对情人的魂魄不甘分离,最后阎王出了一个主意,让他们享受短暂的爱情,男子的魂魄附在一只蝴蝶身上,而女子的魂魄则是附在一朵鲜花之上。
鲜花与蝴蝶的生命极短,但是却能让他们在世间短暂相聚。
最后这一对男女按照阎王所说,变成了一花一蝶,相处了短短时日,魂魄离去之时,一花一蝶依然缠在一起,再不分离。
这个故事究竟是谁编出来,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是出来不久的片儿戏,虽说颇有些感人,但是戏台上表演之时,多有戏子扮成青面獠牙的厉鬼,五场连戏,中间三场都是在阴曹地府发生的事情,所以气氛显得颇有些阴森。
这《花蝶恋》本来不算是极好的片儿戏,但是不少人却喜欢这种诡异阴森的味道,只觉得看这场戏十分的刺激,所以倒也受到不少人的欢迎。
开始一场出现男女相恋的场景,琳琅和楚欢倒是看得颇有味道,但是当第二折子戏开始,或许是为了增加刺激性,戏园子里的小厮们吹灭了里面的灯火,整个戏园子顿时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戏台子上闪着绿幽幽的光芒。
楚欢心中大是赞叹,想不到这戏园子还有如此心思,特意营造出这样一个恐怖的氛围,这让楚欢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坐在电影院观看恐怖片,看来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的,虽然没有高科技,他们却依然能够想着法子找到乐趣。
楚欢看得津津有味,倒是旁边的琳琅已经不安起来,俏脸已经变得紧张起来,一只手握着一方丝帕,攥在胸口,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丰满胸脯上下起伏,蔚为壮观。
黑灯瞎火之中,戏台子上的小鬼们手拿着火把,犹若鬼火,而这些小鬼一个个都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装扮也十分逼真,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琳琅的心开始悬起来,梦见到戏台子上一名小鬼手里拿着一把鬼刀,往那扮演主角的风衣身上砍过去,琳琅虽然明知那是演戏,却也是花容失色,娇躯一震,心中惊恐。
她虽然平日办事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但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外强内弱,这样的景象看在眼中,实在害怕。
她也想不到今夜竟然是上演这样一场鬼戏,《花蝶恋》这戏名听起来还透着温馨的风月气息,但是演起来却完全是一场恐怖戏。
台下已经有不少人拍手叫好,琳琅却是越看越心惊,手心都冒出汗来,她实在有些后悔今夜来看这场戏。
正在她害怕之时,忽地感觉自己的手一暖,黑暗之中,楚欢却伸过手来,握住了她一只嫩嫩的玉手,琳琅被这大手握住,心境顿时镇定不少,但是很快就觉得不妥,想要抽出来,却不知为何没有动作,反倒是觉得被楚欢握着自己的手,整个人便踏实无比,就算戏台子上的是真的鬼魅,她也不害怕。
楚欢却是感觉到琳琅害怕,所以才握住她手,抚慰她一番。
他此时已经将自己当成是在电影院看电影,也没有考虑琳琅是个俏寡妇,只是想让琳琅平静下来。
琳琅的玉手又嫩又滑,小手儿有些发凉,但是却像羊脂玉般滑不留手,楚欢握在手中,只觉得琳琅的手形极好,五指修长,却颇为饱满。
琳琅脸上发烧,她几次想下决心抽回来,但是浑身却似乎无力一般,脑子在想着,手儿却是任由楚欢握住。
或许在这种昏暗的角落里,总会让人变得有所不一样。
楚欢感觉到琳琅的小手开始热起来,鬼使神差地,他竟是划动大拇指,在琳琅小手的掌缘轻轻滑动,感受着那玉手的滑腻。
琳琅感觉到楚欢手上的异动,娇躯微震,终是往外抽了抽,但是她的气力极小,楚欢却是将她的手握的很紧,一抽之下,却是没能抽出去。
琳琅心里有些急,她此时的心情很为复杂,楚欢在她的手上轻轻滑动,既让她感到十分的刺激,但是她心中的伦理还是让她深觉不妥。
楚欢虽然不是登徒子,但也不是柳下惠,在这样的气氛下,身边坐着如花似玉的少妇,在他看来,握握手实在是正常不过,而且他也确实喜欢握着琳琅玉手的感觉。
琳琅抽了一下没有抽出来,心中发急,两根手指头在楚欢的手掌中轻轻轻轻掐了一下,她这本来是要提醒楚欢赶紧放手,但是她却不知,这样一做,反而适得其反。
楚欢还以为琳琅是有所反应,竟也用一根手指在琳琅的手心中挠了挠。
琳琅被这一挠,只觉得浑身酥麻,最终情不自禁发出“嗯”的一声轻吟,看起来她对于**的反应实在是敏感无比。
她心中又羞又恼,低声斥道:“放开……你这坏蛋……!”伸出一只脚,便要踩向楚欢的脚。
楚欢反应何其机敏,琳琅的脚踩过来,他立刻感觉到,大腿往后一缩,竟是十分灵活地反过去缠住了琳琅的一条腿,一瞬之间,他却是用自己的两条腿将琳琅的一条美腿夹在中间,此时这姿势便显得暧昧无比。
当楚欢双腿夹住琳琅美腿之时,几乎要舒服的叫出来,这条美腿不但修长,而且浑圆,楚欢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上面的弹性。
琳琅吃了一惊,她想不到楚欢却是如此大胆。
楚欢此时却已经将这当成看电影,与琳琅两下挑逗,却也是有些兴奋,他并非不近女色的柳下惠,只是觉得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也实在刺激,就像后世在电影院中黑灯瞎火之下与女朋友**一般,这种感觉自然是十分刺激,优势十分美好。
琳琅憋红了脸,心惊肉跳,她一只手被楚欢抓住,一条腿被楚欢夹住,两人身体已经完全靠近,她气息变得急促无比,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羞臊,压低声音轻斥道:“你……你快放开……你不是……不是好人……!”
楚欢呼吸也未有些急促,凑近过去,在琳琅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踩我的脚?”
他说话之时,一股气吹在了琳琅的耳朵上,琳琅更是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不安地扭动,那一条**便在楚欢两.腿.之间摩擦着。
她的腿浑圆丰腴,一动起来,楚欢更是能够感到美腿上的丰腴和弹性。
“就是要踩你!”琳琅呼吸急促,声音极小,却带着一丝颤音:“你快放开我!”
“我一放开你,你便要踩我。”楚欢道:“我不敢放。”
“你……你流氓!”琳琅浑身发热,楚欢不知道她的身体敏感,甚至连琳琅自己都无法察觉自己身体的敏感性,只是颤声道:“你不许欺负我……你说过不欺负我……!”
楚欢低声道:“你也说过不怕我欺负……!”
琳琅的腿在他身上摩擦,楚欢竟是很快就起了某种反应,他此时显得颇有些亢奋,一时忘记许多。
琳琅身体酥软,娇躯情不自禁靠了过来,楚欢松开琳琅小手,却环臂抱住了琳琅如同水蛇般纤细的腰肢,只可惜琳琅穿着锦袄,却感觉不到肌肤的滑腻。
琳琅的身子又香又软,浑身无力,她脸上通红一片,犹若红云,身上散发出的女人体香,直往楚欢鼻子里钻进去,楚欢惬意地呼吸着鼻间的甜香,感受拥抱的那香香软软的舒适,这种感觉极其美妙,让楚欢甚至不想再加其他的。
琳琅脑中此时一片空白,软语颤声道:“楚……楚欢,我求求你,你……放了我……你……你不是好人……!”
她这软语相求,听在楚欢耳中,却带着魅惑之音。
平日里她是办事干练利索的女强人,此时这般的柔弱,却是让楚欢心中情不自禁涌起一阵征服的快感,环在琳琅腰间的手,竟是情不自禁地滑落再去,一把摸到了琳琅的翘臀。
琳琅的丰.臀,楚欢此前无意间已经看过多次,他知道这翘臀异常的浑圆丰美,在纤细腰肢的衬托下,两瓣圆滚滚的臀.瓣显得异常的丰硕,此时一碰上,果真是柔软弹手,一时之间,楚欢亦是感觉全身一阵酥软,大手竟是极其大胆地在琳琅的臀部用力抓了抓,肉感十足,丰而不腻,弹手无比。
楚欢只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他意志力本来几骑坚韧,但不知为何,琳琅这风雨娇躯却像火一般,似乎要将他融化进去。
琳琅此时却也已经情动,两人身体接触,那已经是暧昧到极致,再加上楚欢一只大手在她的臀部抚摸,更是让她浑身无力,只觉得某处甚至泛起一股热潮,但是她脑子里却兀自保持着一丝清明,带着哭腔轻泣道:“你……你就这般轻贱我吗……!”
PS:看完书后,恳请大家投下你们宝贵的红票,这是对沙漠最大的支持,也是本书数据上升的最大体现。
第一二七章 深夜来客
楚欢听琳琅这般说,猛地一惊,他方才情动,情不自禁地已经越界,此时琳琅呻吟带着哭腔,陡然让楚欢清醒过来。
他急忙收回手,松开腿,冷汗冒出,想到自己刚才的冒犯,额头竟是冒出冷汗来。
他本是感激琳琅,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被人欺负,但是如今自己却成为直接冒犯她的人,一时间十分惭愧,轻声道:“对……对不起!”
琳琅收回腿,却已经起身来,转身便离开,楚欢急忙起身,跟在琳琅身后,除了戏园子,琳琅跑出一小段路,忽地站在街边一个角落处,背对楚欢,娇躯颤抖。
楚欢上前去,听到琳琅隐隐抽泣,外面的寒风一吹,却是让楚欢完全清醒过来,他叹了口气,倒是有些自责,上前去,站在琳琅身后,柔声道:“大东家,是我不好!”
琳琅香肩耸动,摇了摇头,回过头来,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容颜甚是娇美:“楚欢,你……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楚欢一怔。
说起来是自己情不自禁,有些冒犯,琳琅怎会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急忙道:“大东家,可莫这样说,是我……是我情难自禁,与你……与你毫无干系!”
琳琅听他说到“情难自禁”四字,低下螓首,脸上微红,轻声道:“你……你当真是情难自禁?”
楚欢有些尴尬,但还是轻声道:“大东家,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如此。”
琳琅幽幽叹道:“我该早些……早些抽出手来,否则……否则也不会如此。”她虽羞涩,但毕竟也是过来人,并不像小姑娘般忸怩,抬起手,将腮边青丝撂到耳根后面,这动作韵味十足,风情万种,楚欢正想说什么,琳琅已经嫣然一笑,道:“咱们要是一直待在这里,可要冻成冰块了……!”
“那咱们回去吧?”
“是回……回戏园子?”琳琅轻声道。
楚欢摇头笑道:“里面阴气森森,你再看下去,晚上只怕要做噩梦的。”
二人当下顺着街道往回走,似乎都想说什么,但终究还都是显得十分沉默,到了苏府后院,敲开了门,琳琅才向楚欢道:“陆世勋不在府里住着,你也有两日没有回去了,你回去看看家里吧。”
这两日楚欢一直在苏府,主要就是提防陆世勋在苏府胡作非为,如今陆世勋搬出去,府里倒还真是安全下来,楚欢点头道:“那我明日早上过来。”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只是道:“大东家,你早些歇着吧……!”转过身,便从后巷子离开。
琳琅望着楚欢背影,怔怔出神,终是幽幽叹了口气,忽然感觉两.腿.之间有些冰凉,想到什么,脸上顿时通红,加快步子,急匆匆往自己院子里去。
……
……
楚欢穿过一条街巷,便回到自己宅子所在的那条街道,想到今夜自己的举动,颇有些自责,但是事情既然发生,倒也没有什么好后悔。
他只希望琳琅不要太过介怀才是。
夜色深沉,街道昏暗,寒风习习,楚欢踩着已经有些发硬的冰雪往前走,快到自己家门口,却瞧见门前有一个身影正在来回踱着步子,旁边更有一匹骏马。
楚欢皱起眉头,全神戒备,沉声道:“是谁?”
半夜三更,有一个人待在自家门口,楚欢心中自然是满腹疑云。
那身影顿时停下步子,望过来,激动道:“可是楚兄?我是白瞎子!”
楚欢一怔,急步上前,却是瞧得清楚,那身影正是青柳县的白瞎子,白瞎子已经上前来,拱手道:“看来我的运气实在不差,等到了楚兄。”
楚欢知道白瞎子三更半夜从县城赶到府城来找自己,必定不会只是为了来看自己,问道:“白兄怎地在外面等候,你敲门在屋里等着就是。”
白瞎子摇头苦笑道:“楚兄的家人似乎初来乍到,戒备心极强,我叫了几次门,里面无人开门。”
楚欢一怔,随即明白,家里只有素娘和母亲,这三更半夜有人叫门,又不是自己的声音,素娘自然不可能理会。
“失礼失礼!”楚欢忙拱了拱手,上前去重重敲了敲门,没过多久,屋里终于传来素娘声音:“都说过了,屋里没人,你敲到明天早上,大门也不打开!”
楚欢又好气又好笑,叫道:“素娘姐,是我!”
素娘对楚欢的声音自然是熟悉无比,听到楚欢声音,欢喜道:“二郎,你回来了。”随即便听到脚步声响,又听到素娘边走边道:“二郎,你回来就好了,先前有个疯子老是叫咱们家的大门,说要寻你,这三更半夜,天寒地冻,你又不在屋里,我自然是不能打开。那疯子叫了两三次,我都懒得理他,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人……!”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一条缝隙,素娘探出头来,见到楚欢站在门前,笑道:“你怎么这晚回来了?那边府里没事了吗?对了,你瞧见那疯子没有?”
白瞎子尴尬站在一旁,上前两步,拱手道:“对不住,那疯子是在下,打扰大嫂了!”
素娘吓了一跳,“哎呀”叫了一声,往后缩去,楚欢却已经推开门,向白瞎子道:“白兄,多有怠慢,不要介意。这是家嫂!”
白瞎子忙行礼道:“是在下失礼,大嫂莫怪!”
素娘也不说话,只是敞开门,站在一旁,白瞎子这才牵马进了屋内,素娘关上大门,低声嘟囔着:“二郎都是些什么朋友,哪有半夜三更上门的?”
此时楚欢已经领着白瞎子进了屋内,白瞎子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楚欢问道:“白兄还没吃东西吧?”
白瞎子苦笑道:“我一路快马来到这里,还真是没吃东西。”
他这样说,毫不客套,楚欢反倒觉得白瞎子是真将自己当成了朋友。
“素娘姐,家里可有吃的?”楚欢瞧见素娘进门,便道:“白兄还没有吃东西,你去弄点吃的,让他先填填肚子!”
素娘有些不情不愿,寒冬之夜,柴房冰冷,若是换做楚欢要吃东西,素娘倒是不会多说一句,但是这么冷的天,半夜去为一个陌生人生火做吃的,她还真是有些不情愿,却又不好拒绝,扭着腰往后面去,小声嘀咕着:“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只是上门要吃的……!”
等素娘去到后面生火,楚欢这才为白瞎子倒了杯茶。
白瞎子接过茶杯,看到热腾腾的茶水,猛饮了两口,也不怕烫,看来还真是又饿又冷,楚欢看着觉得奇怪,忙问道:“白兄,你深夜至此,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白瞎子神色凝重,轻声道:“楚兄,灵珈师太恐怕是不行了……!”
“灵珈师太?”楚欢皱起眉头,这名字实在太过陌生。
白瞎子忙道:“就是如莲的师傅!”
“哦!”楚欢恍然大悟:“原来她叫做灵珈!”
“正是。”白瞎子叹道:“如莲师徒被安顿在祥云客栈,我倒是找了大夫为她瞧病。本以为换了个地方,再好好调养,还能多撑些时日,但是就在昨日黄昏,她的病情骤然加剧,吐了好几口血,找了大夫瞧,已经无力回天,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
楚欢神色也凝重下来。
白瞎子道:“我询问过如莲,可有其他亲人,但是她自幼便是随着灵珈师太,师徒二人算得上是相依为命,并无其他亲人。如今灵珈师太危在旦夕,她一个小尼姑,也没了主见,我想了一想,此事还是要前来告诉楚兄,一切由楚兄做主才是!”
楚欢点点头,道:“如莲遭遇确实让人同情。”一想到灵珈师太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如莲日后更是孤苦伶仃,心中还真是有些伤感,猛地想到在静慈庵边遇到的黑袍人叉博,叉博医术高明,也不知能否救回灵珈师太的性命,立刻道:“白兄,今夜我便随你回县城,我遇见了一位高人,医术高明,将灵珈师太接来府城,看看还能不能有一线生机?”
白瞎子忙道:“还有这样医术高明的大夫?能否将他请往县城?咱们多出些银子就是。”
楚欢猜想那叉博未必会离开府城,只能将灵珈接来府城送过去诊治,摇头道:“那人脾气有些古怪,不会前往,咱们还是要接人过来。”
白瞎子起身道:“事不宜迟,楚兄,要不咱们现在就动身?”
便在此时,素娘却已经端着一碗面条过来,放在桌子上,不冷不热道:“没什么其他吃的,这碗面条你凑合着吃吧!”
楚欢也道:“白兄,你来回奔波,体力受损,天寒地冻,若是回去,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这碗面条热乎着,你先吃完咱们再走!”
白瞎子向素娘拱手道:“有劳大嫂了。”他其实比素娘年纪大上许多,也是看在楚欢的面子上,这才称呼素娘为大嫂。
素娘见他一只眼睛戴着眼罩,是个独眼龙,心里就有些不喜欢,也不知楚欢怎地会结交这样的朋友。
白瞎子端起碗,刚刚要吃,却听到大门忽地又传来敲门声,楚欢和白瞎子都是皱起眉头,素娘也蹙眉道:“今晚是怎么了?又有人敲门。”
楚欢此时在家中,她倒不害怕,出了门,问道:“是谁啊?”
“楚卫将可在家中?”大门之外传来低沉的声音:“我是禁卫军的人,有公事要找楚卫将?”
“楚卫将?”素娘立刻道:“没这个人。”
楚欢向白瞎子道:“白兄你先用。”自己出了门,大声道:“楚欢在此,敢问来者何人?”
“卑职是禁卫军牙将孙海。”门外声音道:“奉了指挥使大人之命,特来寻楚卫将公干!”
楚欢上前去,打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名身着甲胄之人,腰间佩刀,见到楚欢,那人拱手道:“卑职见过卫将!”
楚欢也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孙牙将来此有何贵干?”
孙牙将道:“奉了指挥使大人之命,特来传唤卫将大人。”低声道:“已经查出一帮乱党在府城聚集,指挥使大人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今夜也让卫将大人参与行动!”
楚欢皱起眉头来,孙牙将见楚欢犹豫,肃然道:“卫将大人,这是军令,不可违抗!”
素娘站在一旁,一脸茫然,她虽然并不知道什么是“牙将”,但是“军令”二字还是听得懂,而且孙牙将一身戎装,看在素娘眼中,那就是大官,但是这大官看起来对楚欢也是毕恭毕敬,自家的二郎,怎地有这样厉害?——
PS:第二卷将会进入一个比较精彩的分卷,应该会很精彩。
国色发书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裸.奔,明天开始,将会有网站推荐,国色也有了四十多万字,到了要冲数据的时候,伴随沙漠的朋友们,至少这一周让我们风骚起来,红票点击让我们潇洒一番吧,拜谢了!
看书的务必帮忙收藏啊,一起打数据的一周!
第一二八章 狗肉面
楚欢想了想,笑道:“孙牙将先进屋,我换身衣裳。”
孙牙将摇头道:“卑职就在外面等候,还请大人快些,今夜围捕,万不可让那帮乱党跑了。”说完,走下台阶,他骑马而来,站到骏马旁边,肃然站立。
楚欢微关上门,留一条缝隙,回身往屋里去,素娘跟在旁边,奇怪道:“二郎,你要跟着他出去吗?是不是很危险?”俏脸上已经显出几分担心之色。
孙牙将在门外等了没多久,楚欢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更是牵了那匹大黑马。
楚欢翻身上马,道:“孙牙将,咱们可以走了!”
孙牙将点点头,调转马头,拍马而行,楚欢在后跟上,这两匹马的马速都不慢,穿过两条街巷,孙牙将的马速忽然放慢下来,回转头,却见楚欢已经停下了马。
孙牙将很是奇怪,调转马头回来,沉声问道:“楚卫将怎么不走了?”
楚欢指着路边的一个小摊子道:“孙牙将,要不咱们喝一碗热汤再过去?今天一天我都很疲累,不瞒你说,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想填填肚子,否则待会儿动起手来,身上只怕没力气。”
孙牙将瞅过去,只见街边竟然有一处小摊,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头儿已经笑眯眯上前来招呼道:“两位官爷,来一碗狗肉面吧,提神暖身,滋阴补肾,趁热你来一碗吧!”
孙牙将骑在马上,皱眉问道:“你这什么时候起的灶啊,半夜三更,能有买卖?”
“傍黑起的火。”小老头笑眯眯道:“专伺候贪黑赶早的客人,两位爷,要不要来一碗?”
孙牙将还没说话,楚欢却已经翻身下马,大咧咧地走到一旁的小桌子边坐下,道:“来两碗吧,身上正寒的紧,两万面热热身子。”
小老头欢喜道:“好勒,两位稍等,马上就好!”
孙牙将也下了马,皱眉低声道:“楚卫将,那边还有事情,在这里耽搁……也不大好吧?”
楚欢却已经笑道:“孙牙将,吃完这碗面,咱们立马儿动身,不会耽搁的。”
孙牙将还在犹豫,小老头儿已经盛了两碗热乎乎的狗肉面端上来,狗肉香味飘荡,再加上寒夜之中,热乎乎的面条确实能够让人食欲大振,楚欢已经接过一碗,拿起筷子吃起来,边吃边笑道:“孙牙将,愣着做什么,快些吃面。”
孙牙将无可奈何,坐了下去。
楚欢吃了一口面,喝了一口汤,才轻声问道:“孙牙将,咱们府城,难道还会有乱党出没?”
孙牙将立刻肃容道:“楚卫将有所不知,莫说是咱们府城,便是京城之中,天子脚下,那也免不了乱党。只是这帮人如同老鼠一样,躲在暗处,不下功夫难以找出来!”
楚欢皱眉道:“孙牙将,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扬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大秦国到处都是乱党呢。”
孙牙将一怔,忙道:“卫将息怒,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楚欢呵呵一笑,凑近过去,低声道:“不过这里也没其他人,说说倒也无妨。其实不瞒你说,本将也听说京中时常有乱党出没,神衣卫每隔几日都能搜寻一些乱党出来,听说神衣卫的鬼狱不消一阵子就满了人,只能杀了一批抓一批……!”
孙牙将道:“那都是小意思。我听说河北道和江淮道闹得最凶,河北出了个青天王,河北道六州之地,这青天王势力渗透三州,手底下啸聚了近万人,成为朝廷大患,虽然暂时还没成大气候,但是骚扰河北之地,祸患无穷,朝廷派了韩三通韩将军去平叛,听说倒是压住了青天王的气焰,但是青天王却与韩将军捉起迷藏,四处躲藏,到如今也没抓到青天王。”
“韩三通?”楚欢皱起眉头。
孙牙将喝了一口狗肉汤,身上热乎,抹着嘴笑道:“卫将总该不会不知道韩将军吧?”压低声音道:“三刀四枪破天弓,这韩将军便是四枪中排行第三的修罗枪,官拜左屯卫军忠武将军,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
楚欢笑道:“河北乱党啸聚,我倒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江淮之地乃是我大秦粮仓,哪里的百姓怎地也会作乱?”
孙牙将道:“就是因为担了粮仓之名,这才惹来祸患。”
楚欢笑道:“愿听指教。”
孙牙将还没说话,反倒是那摆摊的小老头已经道:“两位官爷,小老儿插一句话,两位莫怪,江淮道的动乱,小老儿觉着那都是叫贪官给逼的。”
孙牙将皱起眉头,楚欢却笑道:“老丈为何有此一言?”
这小老头显然是个话多之人,凑近过来,道:“不瞒两位,小老儿就是江淮道庆州之人,实在没法子,所以才来到了云山府。”
“庆州?”
“是啊。小老儿一家八口人,在庆州本来也有薄田,头些年倒也能够衣食无忧。”小老头叹道:“可是这几年,官府征收的税务太重,难以负担,听说西边打仗要花银子,而且这些年到处修道观,不少道观就要靠老百姓的赋税养着,那些活不下去的,便先聚在一起,到处劫掠,小老儿的家中就被洗劫过两回,那里实在呆不下去了……!”
楚欢到没有想到大秦国内部忧患竟然如此之深,神情凝重起来。
“江淮被称为粮仓,朝廷一用到粮食,自然是第一个想到江淮,每年从那里征调大批粮食,再加上当地多有贪官,说起来是粮仓,那也只是贪官污吏的粮仓,老百姓可是连饭也吃不饱。”小老头带着怨气道:“江淮道这两年乱作一团,许多人都背井离乡,田地荒芜,早已经算不得天下粮仓。”
孙牙将道:“我听说你们江淮那边有妖道出没,蛊惑民心,可有此事?”
小老头一怔,忙道:“小老儿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百姓,不懂那些。”瞧他脸上有些慌张,似乎不敢多说。
楚欢问道:“孙牙将,什么妖道?大秦不是崇尚道教吗?”
“这倒不错,我大秦道教兴盛,可是正因如此,有些别有居心之辈便利用这一点,以道教之貌蛊惑人心。”孙牙将道:“听说江淮有不少百姓信奉了妖道,聚众作乱,变成了乱党。”
楚欢颔首道:“原来如此,本将受教了。”
孙牙将又饮了一口汤,猛地想到什么,急忙道:“卫将,咱们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今夜行动十分紧要,咱们快些走吧!”
楚欢终于起身来,付了面钱,这才与孙牙将骑马离开,只是行出一小段路,楚欢眉头忽地皱紧,道:“孙牙将,不好!”
“怎么了?”孙牙将吃了一惊。
楚欢道:“那狗肉面里,似乎有问题!”
孙牙将豁然变色,摸了摸肚子,并无异常,皱眉道:“楚卫将何出此言?卑职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楚欢捂着肚子道:“本将肚子好疼,难道不是狗肉面有问题?”他停下马,翻身下马来,也不等孙牙将说话,已经连声道:“疼的厉害,我的找个地方方便一下。”钻进了旁边的一条胡同之内。
孙牙将眉头紧皱,下了马来,凑到胡同边上,问道:“卫将还请快些,不能耽误正事。”
“稍等片刻。”楚欢声音传过来:“马上就好。”
孙牙将无可奈何,站在胡同口等了许久,才见楚欢摇摇晃晃走出来,忙问道:“卫将现在可好些?”
“浑身无力。”楚欢苦笑道:“孙牙将难道真的没事?我怎么觉着那狗肉面有问题?要不咱们回去看一看,本将察觉那买狗肉面的老东西有些怪异。”
孙牙将忙道:“卑职浑身有力,没有半点不舒服。卫将,那老人也是生活困苦,夜里摆个摊子挣些银钱活命,绝不敢害咱们。”
楚欢想了想,点头道:“孙牙将说的有道理。”他过去想要爬上马,但是似乎真的没了气力,两次都爬不上去。
孙牙将犹豫了一下,上前帮着楚欢上了马,这才自己上马,正要离开,楚欢已经问道:“孙牙将,我身上没有兵器,待会儿如何对敌?”
孙牙将笑道:“卫将放心,那边自有刀具交给卫将。”一抖马缰绳,道:“卫将,不能再耽搁了。”放马而行,楚欢这才拍马跟上。
此时已是到了子时,正是深夜时分,天寒地冻,府城四下里也显得十分冷清,拐过两条街,终于来到一处偏僻的街道,孙牙将放慢马速,回头道:“卫将,就在前面了。”
楚欢点点头,跟着孙牙将到了一颗大树下,孙牙将翻身下马,低声道:“卫将,咱们走过去,可莫让马匹惊扰了乱党。”
楚欢也下马来,低声问道:“孙牙将,今夜的乱党,是什么来头?”
孙牙将一怔,但很快就道:“卑职也不知道,只是奉了军令行事。”拔出佩刀,道:“卫将,你跟我来,咱们瞧瞧摸过去。”
他往前行,楚欢跟在他身边,很快就到了一处屋子边上,那屋子看起来十分破旧,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整条街上也是死一般的寂静——
PS:强推中,让数据漂亮些,大伙儿和沙漠一起努力,同舟共济,依靠的,只有你们!
第一二九章 惊夜
孙牙将手中握刀,缓缓往那屋子靠近过去,忽地感觉身后没了动静,转头去看,却见楚欢已经停下来,微皱眉道:“楚卫将,怎么了?”
楚欢笑道:“孙牙将,乱党在那屋子里?”
孙牙将点头道:“不错,至少不下十人。”
“看来他们人手实在不少。”楚欢皱眉道:“孙牙将,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孙牙将奇道:“卫将所指的是什么?”
楚欢伸出两只手,轻叹道:“对方有十人之众,既然是乱党,手中自然有武器,可是我现在手无寸铁,待会儿动起手,如何应敌?孙牙将说会有刀具准备给我,刀具在哪里?还有,指挥使大人如今身在何处,他们是否在这里等我们?”
孙牙将点头道:“指挥使大人所说的地方正是在此处,而且卑职确定乱党就在那屋子里,指挥使大人让卑职找到你之后,来此会合……倒也奇怪,指挥使大人他们为何还没有到来?”
楚欢笑道:“莫非他们已经抓住乱党,离开了这里?咱们在途中耽搁了不少时间,今晚只怕没有赶上,错过了立功的机会。”
孙牙将摇头道:“绝对不会。卫将你看,这里并无打斗痕迹,那帮乱党不是泛泛之辈,不可能没有一丝打斗痕迹就能拿下他们。”顿了顿,轻声道:“恐怕指挥使大人还没有过来。”
“原来如此。”楚欢轻声道:“要不咱们在这里等候?”
孙牙将想了想,点头道:“卫将说的是。不过咱们既然到了,什么也不做,反倒不妥。你我不如靠近过去,偷偷打探虚实,瞧瞧那帮乱党是否还在里面。”
楚欢凑上前来,轻声道:“也好。”
孙牙将微微一笑,正要过去,楚欢忽地问道:“孙牙将,咱们禁卫军有几位郎将?”
“四位郎将!”孙牙将立刻道,随即奇道:“卫将为何这样问?”
楚欢笑道:“孙牙将是跟着哪位郎将?”
孙牙将皱眉道:“卫将,卑职不明白你的意思!”
楚欢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伸出手来,道:“牙将这把刀借给本将用用如何……!”
孙牙将吃了一惊,还没说话,却见到楚欢那只手臂如同毒蛇一样,直往自己的咽喉锁过来,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道:“你要做什么?”手中的大刀条件反射般往楚欢身上砍了过去。
楚欢的速度好快,孙牙将的大刀还没有劈下来,楚欢的一只手就已经如同钳子般掐住了孙牙将的喉咙,孙牙将顿时便感到喉咙一阵窒息,来不及挣扎,楚欢另一只手已经握成拳头,对着他的小腹狠狠一拳,这一拳力道十足,孙牙将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都被这一拳打出身躯,屎尿同时流出,脸上憋得通红。
……
……
苏府北角的一处院子里,虽然已是深夜,但是一间屋子里却依然亮着灯火,这间院子乃是琳琅居住之所,旁人根本不敢靠近。
院子里种着几株梅花树,寒冬时节,梅花依然盛开,冰清玉洁。
琳琅的屋子分外内外两处,外屋是贴身丫鬟翠屏歇息之处,里面才是琳琅的闺房,闺房之中微暖如春,立镜、妆台、罗帐、锦榻一应俱全,闺房之中,飘荡着幽幽的女人香味,沁人心脾。
此时闺房之内摆放着一张极大的浴桶,浴桶之内的热气腾腾,水面上还漂浮着梅花花瓣,琳琅此时就横躺在浴桶之中,乌丝贴着脸颊,粉脸上滚动着香汗珠子,闭着眼睛,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
楚欢送她回府之后,她就感觉两.腿.之间冰凉,她是过来人,明白是自己情动之时泛出的春潮冷透,所以才会有那种感觉。
她是又羞又臊,回了屋内,便吩咐翠屏安排了热水,自己要洗一洗身子,此时整个人躺在温暖的浴桶之中,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闭着眼睛,脑海中却响起了在戏园子的那一幕,脸上绯红一片,水面下的两条修长圆润的美腿,却又情不自禁地夹在一起,而她越用力,浑身就越是泛起一阵怪异的感觉,不知不觉中,一只手竟是情不自禁地伸到了羞人之处,触碰到那处之时,全身一震颤抖,银牙咬着红润的嘴唇,整个上身不由往前一挺,一对又大又白的双方从水下浮出水面,宛若两座玉山,但是惊鸿一瞥之间,却又掩入水中。
她是血肉之躯,有着七情六欲,虽然谨守礼节,自制极强,但是今日楚欢偶尔的挑逗,却是让她一直压抑的情.欲隐隐爆发出来。
“楚欢,你……你真是情难自禁吗?”琳琅闭着双眸,呓语般自语:“你情难自禁,那是真对琳琅……琳琅有情了吗?”
热腾腾的水气飘散着,她的俏脸上满是香汗珠子,那一种绯红之色,让她看起来更是娇美动人,风情万种。
若是此刻有人看到她这诱人之极的媚态,只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抗拒。
在水气之中,琳琅的俏脸儿越来越红润,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轻轻在水下抚摸着自己熟悉的身体,每一处都是那般光滑,每一处却又都那么饱满。
琳琅对自己的身体十分熟悉,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足以吸引任何一个男人,但是她却从未真正瞧上过任何一个男人,直到楚欢出现。
脑海中浮现出楚欢抚摸自己的情景,她的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滑到自己的臀部,那里饱满柔软,向后怒突翘起。
另一只手依然在双腿之间,一直不敢动弹,但是片刻之后,身上的一阵臊热让她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只是这一动,就再也停不下来,手指动作也越来越快,只是片刻间,她的双腿绷得笔直,身体也拱起来,腰肢向上,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喉咙里发出如同低声哭泣的音腔,很快,她整个人便软了下去,口中急促地呼吸着,脸上酡红,而胸口竟也是微微泛着绯红之色,一对雪白豪.乳随着呼吸起伏,恰在水面处时出时没,豪.乳上的樱桃应为身体的反应也已经挺立坚硬起来,随着豪.乳每一次露出水面,便显露在梅花瓣中,殷虹粉嫩,魅惑至极,活色生香,香艳无比。
“我……我不是好女人……!”琳琅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有些羞愧地轻声自语。
正在此时,忽听得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琳琅立时警觉起来,从水中站起身来,浑身**,白的耀眼。
春弯玉股,豪.乳纤腰,凹凸有致,玲珑起伏,比之小姑娘青涩的身体,她的身体更显丰腴,也更有着成熟妇人的诱人体态,她的肌肤保养的极好,比象牙更细腻,比美玉更温润,比细瓷更光滑,天然不雕饰,妩媚而魅惑。
香肩珊珊,光滑的脊背,硕美动人的双峰在她起身一刹那,颤颤巍巍,雪白耀眼,粉.臀肥硕圆润,柔软挺翘,就如同鬼斧神工雕刻一般,整个身体构成诱人之极的曲线线条,这是一幅活色生香的仕女出浴图,天下没有任何画家能够描出这等风姿。
琳琅顺手扯过旁边椅子上的衣裳,走出浴桶,将身体裹起来,出浴之后,青丝贴面,含娇带俏,脸色却已经沉下来,娇声道:“翠屏,外面发生何事?”
她这院子,没有她的允许,可是谁也不敢靠近,但是此刻院子外面传来极清晰的吵闹声,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翠屏很快就回道:“小姐,奴婢出去看一看,好像有人在争吵。”
琳琅穿上贴身小衣,还没穿上外衣,就听到脚步声匆匆响起,又听到翠屏声音道:“小姐,不好了,是……是陆公子,他……他要闯进来!”
琳琅心中一紧,神色冷峻,斥道:“好大胆,他想做什么?”
话声刚落,就听外面传来陆世勋的声音粗声叫道:“你们几个都给本公子守住了,谁也不许过来打扰,本公子有急事要与世妹商议。”
翠屏在外面已经急声道:“陆公子,小姐已经歇息了,你……你不能进来,快些出去……!”
陆世勋粗重的脚步声响起,听他怒声吼道:“你也给我滚出去,老子要和世妹商议大事……来人,将这小妮子拉出去……!”
琳琅听到声音,知道事情不妙,今夜楚欢不在,却想不到陆世勋在这深更半夜突然闯过来。
她也来不及,拉过一件外套披上,又迅速过去妆台便,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把剪刀握在手中,神色冷峻,上前去拉开房门。
只见外屋正是乱作一团,两名黑色锦袄的大汉正将翠屏向外拉去,陆世勋则是一晃一晃走过来,他脸上红通通一片,手里竟然还拎着一个小酒坛子,看起来却是喝醉了酒。
琳琅美眸满是怒意,娇声喝道:“住手。陆世勋,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陆世勋看向琳琅,只见琳琅套了一件白色的外衣,衣衫有些不整,里面那件白色小衣隐隐现出,束缚着硕大高耸的豪.乳,下面则是一条丝锦制作的红色贴身小裤,裹得两条修长美腿笔直修长,青丝没有梳理,几绺青丝兀自有些湿漉地贴在雪白俏脸上,那少妇的娇媚俏态当真是让人心神悸动。
陆世勋眼睛亮起来,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往这边走,脸上满是淫亵笑容:“世妹,为兄……为兄是有大事……大事要与你相商,若有……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还请不要怪罪……!”
他说话时,酒气熏天,将这屋里淡淡的幽香味道冲破,很是难闻——
PS:看完之后,大先收藏,然后砸几张红票!
第一三零章 谁杀谁?
楚欢猝然出手,瞬间制住了孙牙将,孙牙将的脖子被楚欢用手掐住,根本呼吸不过来,再加上小腹上被楚欢一记重拳击打,全身上下绵软无力,没过片刻,他的眼珠子就已经开始向外凸,脸上像大火烧一样通红,却无力挣扎,手中的大刀再也握不住,脱手而落,楚欢却已经顺手接住,握在了手中。
孙牙将眼见便要窒息而死,楚欢这才微微松手,此时他已经瞧见从昏暗处窜出几个人来,前后皆有人堵住。
楚欢抬起手,刀背在孙牙将的脑后重重一敲,孙牙将顿时便一头栽倒下去。
前后共有五人,清一色黑衣劲装,手中都握着寒光闪闪的大刀,只听一人已经冷笑道:“姓楚的,你倒真是聪明。不过已经太迟了,你现在就算发现,那也走不了了。”
楚欢握着大刀,悠然道:“难道你们觉得我是现在才发现?”
五人瞬间将楚欢围在中间,已经有人冷声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其实这也只能怪你们太愚蠢。”楚欢轻叹道:“你们不觉得这位孙牙将的扮相实在是漏洞百出吗?”他一只脚踩在孙牙将身上,缓缓道:“他这身戎装也为免太新了,就好像是头一次穿上……这倒也罢了,说不准他是存了一套新的甲胄,不能凭此断定他就是伪装的。”
“那你又从何发现?”
“马!”楚欢淡淡笑道:“你们既然有心要骗我来此,就该扮的更像一些。恰好这阵子我见识过禁卫军的马,虽然马匹没什么奇怪,但是禁卫军的马鞍却是和普通的马鞍不同,他们的脚踏与马鞍之间,是用牛皮皮质连在一起,但是今夜孙牙将的脚踏与马鞍之间,却是用粗绳子连在一起,这一点,让我就产生了怀疑!”
“大言不惭!”黑衣人中有人哈哈笑道:“楚欢,你这只不过是事后诸葛,只怕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吧?要不然你既然发现孙牙将是假的,又怎会跟着他来到这里?”
旁边一名黑衣人沉声道:“别和他说废话,砍了他的脑袋,回去领赏!”
楚欢全神戒备,他倒也瞧出来,这五人握刀的手都是生满茧子,十分粗糙,显然是经常用刀的刀手,不可轻视。
“你们要杀我,总该有个理由。”楚欢淡淡道:“总不能让我死的不明不白!”
黑衣人冷笑道:“这个你倒不用急,等你到了阎罗殿,阎罗王自然会告诉你死在谁的手里!”
楚欢道:“你们是要以多欺少?”
五名黑衣人都是冷冷看着楚欢,却听一人道:“我来试试他的功夫!”
“不要单打独斗。”另一名黑衣人冷声道:“这小子的刀法邪乎,不要轻敌……一起并肩子上,速战速决!”
话声刚落,两名黑衣人已经同时向前,再不多言,挥刀往楚欢砍了过去,另外几名黑衣人也不再犹豫,一起扑上去。
五把大刀,寒光烁烁。
楚欢也不多言,当黑衣人从四周扑过来,他手中的大刀也幻作刀光,此时无论他往哪个方向去,都没有退路,如此情况下,他是有进无退。
在楚欢的眼中,当这五人扑上来之时,他瞬间就能够判断出五人之中谁最强,也能判断出五人之中谁最弱。
陷入重围,他自然要从弱者身上图破,口中低沉怒喝,身体向左边滑过去,当对方的大刀砍落,他手中的大刀也已经扬起迎上,“呛”的一声响,两刀相碰飞,火星四溅,楚欢不等对方变招,刀刃已经贴着对方的刀面迅速下滑,眨眼间便到了对方的手腕子处,楚欢手一转,寒冷刀锋已经向对方的手脉挑过去。
但是这人虽然在五人之中相比较下是最弱,但是本身的功夫却绝对不差,已经窥出楚欢的意图,手腕子也是一番,电光火石间避过了楚欢这刁钻的一击,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不等楚欢再赶上去,身后左右的黑衣人都已经扑上来,四下里都是劲风袭袭,这些人显然没有其他的目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将楚欢置于死地。
身处刀阵之中,楚欢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手中的大刀宛若游龙,刀光赫赫,一时间死一般的长街上杀声阵阵。
楚欢以一敌五,虽然未占上风,却也没有处于绝对的下风,五名黑衣人倒是显得有些惊讶,他们本以为合五人之力,要斩杀楚欢也只是片刻间的事情,但是楚欢的武功,显然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楚欢的刀法,并不花哨,但是十分朴实。
其实习练刀法之人,有不少追求刀法的写意,那些花架子看起来刀刀犀利,但是实际上却不能真正的发挥臂力的长处,无非发挥物流城的臂力而已,但是如果能够极其巧妙地配合腰腿肩肘的发力,那却能发挥出臂力的十二成力道。
楚欢没有进入人刀合一浑然一体的刀法最高境界,但是在刀势之上,却是经过了苦练,完全能够配合到身体其他各部位的发力,如此一来,他每一刀攻出的威力就非同小可。
人影闪动,便在此时,一道利矢从长街的昏暗处陡然射出,目标却并非楚欢,而是其中一名刀手,那刀手根本想不到在这种时候会有利矢射出,等到他察觉到时,利矢已经横射入他的眼脖子之中,他双目暴突,整个人已经栽倒在地。
这一变故让黑衣人们措手不及,昏暗之中,又有数支箭矢射来,一名黑衣人已经厉声道:“不好,有埋伏,快退……!”
从长街左首已经出现十多条身影,正如狼似虎扑过来,那些人甲胄在身,豁然是禁卫军兵士,当先一人手握弓箭,却是禁卫军指挥使卫天青。
黑衣人见到官兵突至,魂飞魄散,也顾不得楚欢,迅速往另一头跑过去,楚欢哪容他们跑脱,跟在一名黑衣人身后,厉喝一声,手中大刀狠狠砍落下去,那黑衣人虽然心惊,但还是无奈挺刀抵挡,孰知楚欢这一刀力道十足,重重砍在那人刀上,那人只感觉握刀的手臂虎口发麻,还没来得及多想,楚欢的第二刀再次劈下。
楚欢出刀的速度极快,连续砍下七八刀,那人虎口迸出血来,再也支撑不住,大刀脱手,楚欢又一刀劈到他的额头,这人面如死灰,只道再无生路,但是楚欢的刀砍到他额头,却陡然停住,只差几寸便能砍到脑袋。
这人浑身冒冷汗,感觉大刀没有劈下,心惊胆战睁开眼睛,尚没看清楚欢的脸,却感觉小腹一阵剧痛,楚欢却是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这人捂着小腹,身不由己地蹲了下去。
另外三名黑衣人一路向另一头狂奔,但是没奔出多远,就听得前面马蹄声响,迎面却又出现一队官兵,这几人此时终于明白,今夜进入圈套的不是楚环,而是他们自己。
黑衣人互相看了看,一人低声道:“杀过去!”握紧大刀,竟是往那队官兵迎上去,十分的悍勇。
这一队禁卫军也有十来人,其中一人身着锦袍,带着一只眼罩,却正是白瞎子,白瞎子手中也握着一把刀,一马当先,往前迎上来。
眨眼间,这三名黑衣人便与禁卫军战作一团,这几人一心要冲出重围,自然是拼尽全力,他们刀法不弱,虽然这次过来的禁卫军都是好手,一时间却也拿不下他们。
卫天青奔到楚欢身旁,见到楚欢已经拿下一名活口,一挥手,向身后众人吩咐道:“上去拿下他们,活的拿不住,死的也成!”
他身后的禁卫军一拥而上。
楚欢拱手道:“卫大哥,幸亏你来得及时,这几名刀手功夫不弱,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是凶多吉少。”
卫天青伸手拍了拍楚欢肩膀,哈哈笑道:“楚兄弟,白瞎子过去找我,说有人要害你,我只怕赶不及,带了手下能用的人手第一时间赶过来,沿途顺着你们的马迹,倒也不难找到。”
楚欢笑道:“我在途中吃了面,又故意装作肚子疼,解了手,估摸着时间足够卫大哥赶来。”
卫天青神情立时肃然起来,握拳道:“老子倒要看看,是谁敢暗箭伤人。”他收弓拔刀,刀锋对着蹲在地上的黑衣人,厉声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抬起头,此时他的眼眸子里反倒没有惧色,只是冷冷看着卫天青,并不说话。
卫天青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上前去踩着他的胸口,厉声吼道:“还不如实招来?你若老实交代,本官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楚欢上前两步,还没说话,猛觉得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这劲风极其雄浑,楚欢知道事情不好,身体急忙闪躲,高声叫道:“卫大哥小心!”
卫天青也感觉身后劲风忽至,他反应那也是极快,整个人已经向前窜出。
楚欢闪躲之时,眼角月光却已经瞥见,从旁边的一间屋子内,陡然飞出一块巨大的石头,那石头如流星般砸了过来。
楚欢和卫天青迅速躲过,那大石头却砸在了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看来这块石头的目标不是楚环,更不是卫天青,而是地上的黑衣人。
石头正砸在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一口鲜血喷出,脸上肌肉扭曲痛苦不堪,身体抽搐两下,便即气绝。
第一三一章 兽性大发
求兄弟姐妹们砸红票,一定不要忘记收藏哦,感激不尽!——
楚欢躲过巨石,并没有做任何犹豫,整个人如同豹子般冲向了那间屋子,巨石是从那里飞出来,毫无疑问,在那间屋子之中,还隐匿着刺客。
卫天青也不亏是经验丰富的猛将,厉吼一声,几乎与楚欢同一时间往那屋子冲过去,他并不清楚屋子里有几个人,但是能够以巨石杀人,屋子里的刺客自然是非同小可,他与楚欢一左一右,互成犄角往那屋子扑过去。
屋内已经响起动静,卫天青沉声道:“他想跑,不能让他跑了!”
卫天青与楚欢就如同两头豹子般,同时破窗而入,窜进了屋内,这屋子里面空空荡荡,隐隐瞧见一道人影正往后面飞奔。
卫天青见那人速度飞快,心中着实吃惊,想不到这里竟然还隐藏着一位高手,眼见楚欢追过去,卫天青一面收刀,一面却取下弓,弯弓搭箭,厉声道:“楚兄弟小心。”他的箭矢已经对准了那飞奔的身影,弯弓满月,骤然放手,那箭矢如同流星般往那逃窜的刺客身上射过去。
那刺客显然知道无法应对卫天青和楚欢的联手,只求脱身,卫天青的利矢射过来,他已经有所察觉,急忙闪躲。
他这一闪躲,自然就耽搁了往前冲的速度,楚欢的速度如电,握紧手中的大刀,双腿在地上一蹭,整个人如同一只灵猿般跃起,手中的大刀已经临空往那刺客的头上劈过去。
那刺客亦是一身黑衣蒙面,手中没有任何兵器,楚欢的刀速极快,那人却是身体往后翻了一个跟斗,躲了开去,也不知道从地上抓了什么,向楚欢扔过来。
楚欢出刀欲斩,但是猛然间想到什么,身体迅速后仰,昏暗之中,就感觉一块小石头从自己的面上划过,更恐怖的是,与石头同时划过的,竟然有两枚金属细针,贴着楚欢的面皮滑过,若非楚欢陡然灵光一现,这两枚细针只怕就要打在他的身上。
那刺客在地上抓起石头打过来,却只是掩人耳目,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在打出石头的时候,其中夹含着暗器,出其不意发起偷袭。
此人在如此时刻,却依然不乱,而且出手狠辣,确实不是泛泛之辈。
楚欢躲过暗器,心中也是吃惊,卫天青此时已经射出第二箭,划破黑暗直取刺客。
那刺客在发出暗器之后,早已经转身继续往后面去,纵身破窗而出,楚欢追着出去,窜出窗子,却发现这后面乃是一条小胡同,那刺客正往东边疾奔,脚速奇快,楚欢自思脚力却是跟不上对方了。
卫天青也破门而出,见到楚欢,急忙过来,问道:“楚兄弟,可有受伤?”
楚欢摇摇头,却是盯着刺客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卫天青望过去,那刺客已经没有了踪迹,冷笑道:“这家伙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让他跑了。”
楚欢微一沉吟,忽地想到什么,立刻转回前街上,他记得孙牙将被自己打昏,并没有死去,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消息。
不过他心中却隐隐觉得只怕那孙牙将已经没了性命,那刺客能够用石头击杀黑衣人灭口,自然也不会让孙牙将活着。
他来到孙牙将边上,蹲下身子,只见孙牙将双目圆睁,脸上肌肉扭曲,而他眉心之中,正有一枚银针,不出楚欢所料,果然是被杀。
正在此时,却见那边一人快步过来,却是卫天青手下的郎将,长得如同弥勒佛般胖嘟嘟的乔殷,乔郎将向卫天青拱手道:“大人,三名刺客顽固抵抗,全都被格杀!”
卫天青皱眉道:“怎么没有留下活口?”
乔殷忙道:“大人说过,活的不成,死的也可以,所以……所以咱们没有留手。而且咱们……咱们也死了两个兄弟,伤了四个……!”
卫天青神色更是凝重,今夜他带来的都是禁卫军中训练有素的精兵,手底下的功夫都是不弱,二三十号人围杀三名黑衣人,最后竟然还死了两个伤了四个,可见这几名黑衣刺客手底下的功夫果然是硬得很。
楚欢站起来,手握大刀,似乎在想着什么,卫天青吩咐乔殷将尸首集中过来,又向楚欢问道:“楚兄弟,你可知道这是谁派人来杀你?你初到府城,应该不会结下这等仇怨。”
楚欢想了想,道:“我记得其中一名刺客当时想要与我单打独斗,但是……他的同伴阻止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我的刀法邪乎。”楚欢皱眉道:“他们还没有与我交手,就对我有如此评价,那定然是知道我的刀法。”
卫天青道:“不错。”握起拳头,低声道:“据为兄所知,楚兄弟到了府城之后,好像只有一次施展过刀法。”
楚欢点头道:“是。”
陆世勋在苏府举办酒宴,在宴会之上,楚欢第一次施展刀法与黄志肖一较高下。
卫天青低声道:“楚兄弟,那夜在场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对你起嫉恨之心的,恐怕不多……难道是他们想要暗中害你?”
楚欢眯起眼睛,猛地想到什么,失声道:“不好。”他向卫天青道:“卫大哥,这里交给你,我还有一件事情。”也不等卫天青答话,飞奔而去,看到了自己的大黑马,迅速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楚欢行出片刻,便听到身后马蹄声响,回转头去,却见白瞎子握着一把刀跟了上来。
“楚兄,刺客有心害你,你可要处处小心。”白瞎子跟上来,沉声道:“我只怕那帮刺客不会死心,还会想出其他法子来。”
楚欢道:“今夜多谢白兄了。”
孙牙将前去诱骗楚欢,楚欢一眼便从马匹上看出端倪,他回到屋中换衣裳,实际上就是交代白瞎子去通知卫天青,而他沿途又是吃面又是肚子痛,无非是争取时间,让卫天青能够及时赶到,既然有人要谋害他,他自然也要深入虎穴,看看究竟是谁有这般用心。
今夜与卫天青联手反包围,差点便即一网打尽,但是最后那名刺客实在不简单,不但灭了口,而且还被他逃脱,可说是功亏一篑。
但是那刺客的身影在楚欢脑中划过,却让楚欢陡然想到一个人来。
白瞎子已经道:“楚兄客气了。楚兄身为禁卫军牙将,还能和我这样的市井俗夫称兄道弟,楚兄的胸怀,让人钦佩!”
今夜发生了这些事情,白瞎子自然已经知道了楚欢成为禁卫军卫将的事情。
楚欢笑道:“朋友相交,若是拘泥身份,那就永远不会有真朋友了。”
两匹骏马在大街上飞驰而过,犹若闪电。
……
……
苏府之中,陆世勋醉醺醺地闯进了琳琅的闺房,见到沐浴后娇艳如花的佳人,陆世勋心神悸动,摇晃着上前,笑眯眯道:“世妹……世妹果然还没有睡,为兄……为兄是有大事要来与世妹相商……!”
琳琅双手背负在身后,握着剪刀,见到陆世勋如此放肆,又惊又怒,呼吸急促,厉声道:“陆世勋,你若还有廉耻,快从这里滚出去!”
陆世勋笑道:“世妹,为兄……为兄有正事相商,你为何……为何要拒人千里之外?”
琳琅尽量保持冷静,他听到外面兀自有吵闹声,就知道陆世勋今夜定是带了人来,那是准备充分,冷视陆世勋,肃然道:“有何正事?”
陆世勋回过头,见到翠屏已经被拉出去,摇摇晃晃过去将房门关上,琳琅心中一紧,神色更是冷峻,知道陆世勋今夜前来,不安好心。
陆世勋叹道:“世妹,粮食……粮食半道上出了问题,只怕……只怕是运不过来了……!”
琳琅并没有任何吃惊之色,似乎这件事情在她意料之中,冷笑道:“既然无法运过来,琳琅也不麻烦你们陆家。你们陆家与我协商好,我事先预付了一千两银子作为定金,既然你们的粮食送不到,琳琅念着陆世伯与家父曾经有过交情,不去追究你们违约,也不会让你们赔偿,将我苏家的定金交换回来,从此以后,你我两家再无瓜葛!”
陆世勋摇晃着上前,琳琅退后两步,厉声道:“你若有话,站在那里说就是,再敢靠近过来,我不会客气!”
陆世勋笑道:“世妹,你我两家是世交,这份……这份交情岂能说断就断。”他拿起小酒坛子,将里面最后一些酒水一饮而尽,将手中的酒坛子丢开,嘿嘿笑道:“为兄今日……今日过来,不就是商议后面的事情吗?”
琳琅冷着脸道:“没有什么好商议的,陆世勋,你我两家不会再有生意往来,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陆世勋淫邪笑着,反是一步步逼近琳琅,一脸醉意,双眸闪着光:“琳琅,为兄是真的喜欢你,打从第一眼见到你,为兄就发誓一定要得到你……!”
“无耻!”琳琅俏脸冷若冰霜,冷笑道:“陆世勋,你是什么东西,我苏琳琅对你这种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陆世勋脸色一沉,冷笑道:“苏琳琅,你还真当自己是贞洁烈妇吗?”他一步步已逼近过去,冷笑道:“你和楚欢眉来眼去,还当真别人瞧不出来吗?要做贞洁烈女,就该做的像个样子,表面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背地里却勾搭男人……!”
“你住嘴!”琳琅又怒又急,酥胸因为气愤而上下起伏,波涛汹涌,这让陆世勋的眼睛一时间发直,琳琅抬起一只手,横在胸前,气苦道:“姓陆的,你……你给我滚出去……,你可知道,你这是私闯民宅,你再不出去,我……我便要报官……!”
陆世勋恶狠狠道:“私闯民宅?苏琳琅,老子可是你请来的客人,报了官,也没人理你。”随即阴笑道:“苏琳琅,你也不是什么完璧之身,老子不嫌弃你,你该谢天谢地才是,都好几年没男人了,今天就让老子好好疼疼你……!”他神色狰狞,看着琳琅丰腴火爆的身材,呼吸急促起来,脸上胀得发红,往琳琅扑过去。
琳琅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剪刀,见陆世勋扑过来,再不犹豫,一咬牙,手里的剪刀往陆世勋直刺过来。
第一三二章 残宫
第一三二章残宫——
陆世勋虽然醉酒,头脑有些发热,但是却还没有糊涂,见到琳琅的剪刀刺过来,不退反进,右手已经探出,很是迅速地扣上了琳琅的手脉,一把抓住,入手处滑腻非凡,嘿嘿笑道:“好妹子,为兄也是练过几年武艺的,你这点本事,也想杀我?”
琳琅只是一介柔弱女子,这陆世勋虎背熊腰,而且练过武艺,琳琅自然不是陆世勋的对手,只瞬间就被扣住手脉,陆世勋说话间,也已经夺下了琳琅手中的剪刀。
琳琅花容失色,陆世勋满嘴酒气,一把扯过琳琅,抱在怀里,搂着温香暖玉的丰腴娇躯,呼吸急促,道:“好妹子,你……你便从了我,我让你好好快活,日后绝不亏待你……!”
琳琅在他怀中挣扎,但是陆世勋有一身气力,将琳琅死死箍住,琳琅一时间根本挣脱不开,惊怒道:“陆世勋,你……你好大胆子,快放开我……你不怕王法吗?”
陆世勋箍住琳琅双臂,让琳琅双臂不能动弹,凶狠道:“王法?你还准备告官不成?哈哈,好啊,老子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回头等你去告……到时候老子就说是你耐不住寂寞,卖弄风骚勾引于我……你身败名裂,我可不在乎……!”
他喘息如牛,抱着琳琅往房里去,琳琅面如死灰,浑身冰凉,今夜若是被陆世勋占了身子,她可是再也不会活下去。
陆世勋将琳琅一把扔在床上,便要扑上去,便在此时,听得院子外面传来惨叫声,又传来一阵打斗声,陆世勋虽然喝醉了酒,有几分醉意,却也感觉到不对劲。
还没等他出门,就听得“哐当”一声响,房外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陆世勋大吃一惊,往那边看过去,却见到楚欢手提一把刀,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陆世勋神色大变,楚欢却已经沉声道:“白瞎子,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谁进来,给我砍了他手臂,所有责任我来担当!”
琳琅本来悲怒欲绝,陡然听到楚欢的声音,就像在茫茫大海上看到救命的小船,嘶声道:“楚欢,快来救我……!”
陆世勋见楚欢一脸杀气,正一步步逼近过来,心中有些发慌,但是他也知道此时大事不妙,万没有想到楚欢这个时候能恰巧赶回来,顺手抓过旁边的一把椅子,举在手中,二话不说,往楚欢狠狠砸了过来。
他是太原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也喜欢打架斗殴,手底下虽然养了一帮子打手随从,但是自己却也跟着武师学过几年功夫。
他虎背熊腰,天生就有些力气,手底下的功夫虽说不强,却也能够应付几手。
那椅子往楚欢砸过来,楚欢手一紧,不避不闪,上前迎去,手中的大刀砍过去,“啪”的一声,这一刀砍过去,竟是将那把椅子砍成两半。
陆世勋更是惊惧,他是见过楚欢刀法,知道以自己的能耐,绝不是他敌手,此时酒意也醒了几分,往后退了两步,怒喝道:“楚欢,你想干什么?”
楚欢只是冷漠地看着他,握着刀,一步一步逼近过去。
陆世勋心惊胆战,高声呼喊道:“来人,快来人……!”他今夜带了随从而来,也都是些能打的好手,只盼能够摆脱目前的险境。
干喊了几声,却无一人答应,白瞎子此时握刀在手,横在门前,却是无人能够进来。
琳琅此时已经裹紧衣裳,珠泪如雨,跑到楚欢身边来,楚欢在她护在身后,爱怜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大东家,没事了!”
琳琅咬着牙,指着陆世勋,恨声道:“楚欢,他……他是畜生!”
楚欢冷然一笑,再不多言,飞步上前,陆世勋抓起一只花瓶,又往楚欢砸过来,楚欢又是出刀砍碎,人已经冲到陆世勋身边,飞起一脚,往陆世勋踹了过去。
陆世勋知道已无其他法子,咬牙怒吼,握起拳头,照着楚欢的脚砸了过来。
他出拳也是很为凶狠,劲风呼呼,孰知楚欢腿功了得,陆世勋眼见自己的拳头便要砸在楚欢的脚踝,但是眨眼间,楚欢的脚却陡然消失,陆世勋尚未反应过来,楚欢的大腿却已经顺势而下,一脚踹在了陆世勋的腹部。
楚欢这一脚力道十足,陆世勋被踢中之后,只觉得小腹剧痛,而庞大的身躯却已经飞出去,落在一张椅子上,巨大的冲击力和庞大的身躯竟是将那椅子压碎。
楚欢不等陆世勋起身,又是快步上前,一脚往陆世勋胸口踏过去。
陆世勋虽然小腹钻心剧痛,但是见到楚欢杀机浓郁,知晓事关生死,全力翻滚开去,躲过楚欢这一脚,摸到了桌子脚,怒喝一声,一张桌子竟是被他生生砸过来。
楚欢嘴角泛着冷笑,那桌子往他这边滑过来,他人已经腾身而起,跃到桌面上,又往下跳去,手里的大刀横劈,只听“哎哟”一声,陆世勋的腰间已经被楚欢砍了一刀。
陆世勋魂飞魄散,颤声道:“楚欢,你……你不能杀我……!”眼见楚欢靠近过来,陆世勋躺在地上,却兀自抬脚扫向楚欢的双腿。
陆世勋的武功,在楚欢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见到陆世勋一条腿扫过来,楚欢也是抬起一只脚,迎了上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响,楚欢安然无事,但是楚欢的一只脚却是踢在了陆世勋的膝盖骨,这一脚已是将陆世勋的膝盖骨踢碎。
陆世勋在太原呼风唤雨,何曾受过这等苦楚,嘶声惨叫,楚欢却已经踏上他的胸口,手中的刀锋已经指在了陆世勋的咽喉。
陆世勋这下子再不敢反抗,那冰凉的刀锋贴着他咽喉的肌肤,只让他浑身发寒,颤声道:“不……不要杀我……楚欢,你……你杀了我,自己也要偿命……!”
楚欢眯着眼睛,冷视陆世勋,终于开口道:“本将身为禁卫军卫将,你擅闯民宅,为非作歹……我能不能杀你?”
琳琅虽然对陆世勋恨之入骨,但是也知道陆世勋的背景极深,楚欢虽然是禁卫军郎将,但是若真杀了陆世勋,必会陷入大麻烦,上前来,握着楚欢手臂,颤声道:“楚欢,你……你将他赶出去,再不许他踏入我苏家半步!”
楚欢淡淡道:“大东家,你去往太原,可曾留下定金?”
楚欢也知道,既然是做生意,自然会公事公办,琳琅往太原购粮,按照规矩,自然要先交付一定的定金。
琳琅点头道:“付了一千两银子。这次他们的粮食不会再送来……!”
“那就是违约了。”楚欢冷笑道:“陆公子,当时你们是如何谈的?若是违约,该当如何?”
陆世勋此时只盼能够保住性命,其他都不在乎,颤声道:“我们……我们会赔付违约金!”
“多少?”
陆世勋看向琳琅,琳琅已经咬牙道:“他们当时答应若是违约,便赔付十倍……!”
陆世勋脸色变了变,其实按照正常的协议,就算因故无法达成约定,最大也只需要赔付五倍定金,但是陆世勋当时为了讨好琳琅,一拍胸口,承诺若是不能送达粮食,便赔付十倍,无非是在琳琅面前显一下豪气而已。
不过十倍银子,也不过一万两,对于家资豪富的陆家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陆世勋立刻道:“一万两银子,我们陆家……照样赔付!”
“不行。”楚欢摇摇头:“你粮食无法送达,将会造成我苏家极大的困境,说不准整个酒市也会被动摇,一万两银子就打发了,绝对不成。”
“那你……你说如何?”
“十万两!”楚欢冷声道:“一文钱也不能少!”
琳琅吃了一惊,陆世勋也是骤然变色,心想这楚欢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但是此刻他只求保命,而且就算现在答应,回头也自然有其他方法应对,度过目前困境才是最重要的事儿,咬牙道:“好,十万两就十万两……!”
“大东家,取纸笔,立下字据!”楚欢道。
琳琅蹙起眉头,只觉得实在有些不妥,楚欢转头看向她,琳琅也不再犹豫,取了纸笔,写了字据,楚欢这才让陆世勋按了手印,将字据交给琳琅,才冷冷道:“公事谈完,该谈私事!”
“私事?”陆世勋急道:“什么私事?”
“我身为苏府护院,保护大东家安全,你今夜亵渎大东家,我自然不会就这般算了。”楚欢淡淡道。
陆世勋察觉到楚欢脸上神色古怪,心中一紧,失声道:“你……你想做什么?你……你若杀了我,那十万两银子便……便不能拿到!”
楚欢冷然一笑,猛地抬腿,对着陆世勋的裆部狠狠踢了过去,这一脚可是使上了极大的力气,陆世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琳琅在旁,也显出惊恐之色。
楚欢对着裤裆连踢了三脚,陆世勋终是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昏倒过去,楚欢这才收刀,淡淡道:“总要给他留个记性!”
猛听得外屋“砰”的一声响,楚欢回过头,却见白瞎子躺在地上,正挣扎着爬起来,从门外缓缓走进一人来,神色冷峻,却是陆世勋手底下的萧晨。
白瞎子手里的大刀此时已经握在萧晨手中,萧晨走到白瞎子身边,大刀所指,正对着白瞎子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