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六章 隔墙有耳
银香不敢再说话,只低着头,她将残渣都放在自己的粗布裙子里,正要起身,忽听得肖恒一声长叹,忍不住去看肖恒,见到肖恒愁容满面,小丫鬟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公子,你……你有什么不开心吗?”
肖恒苦笑一声,道:“银香,我也不瞒你,其实此次前来,是奉命要与楚督谈些事情。今日看到你,我准备早些回去北山,然后准备让人过来向楚督提亲……!”
银香羞赧之中带着紧张:“公子,你……你向老爷提亲?”
“我肖恒说话做事,从来是干脆利落。”肖恒正色道:“我既然要娶你为妻,无论有多大的困难,我也不在乎。我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迎你过门……!”随即一脸焦躁:“可是朔泉的事情不能办完,却不能离开,这……这可怎么办是好!”
银香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肖……肖公子,你找老爷是不是有大事?老爷……老爷现在正在和几位官员在商议大事,他们……他们好像就是在争论你们……你们北山的事儿……!”
肖恒眼角一跳,神色不变,微笑问道:“楚督在谈北山?”
银香点了点头,道:“那些官员还因为北山的事情,吵了起来……!”
“哦?”肖恒心下一紧,却显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问道:“北山的事情,他们吵了起来?这是何故?”
“我……!”银香犹豫了一下,才低下头道:“我不知道,肖公子,你等一会儿,奴婢……奴婢先告退了。”小丫鬟急匆匆往外走,肖恒已经起身来,跟在后面几步,小丫鬟走到门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脸布红晕,见肖恒也正看着自己,急忙转过头,抬步便走。
“银香,我在兴隆客栈……!”肖恒追到门前,却瞧见银香的身影已经跑过了回廊,转到了另一条廊中。
肖恒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随即眉头皱起,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红色的手帕,缓缓往屋内走去,小心翼翼地将红帕握在手中,进到屋内,挺着鼻子嗅了嗅,一脸陶醉之色,轻声自语:“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有余香……你身子又是多么的香软……别的女人,我又岂能看在眼中,只有你,只有你,日夜在我心里……你可知道,我日夜都想将你抱在怀里,压在身下,我要亲你……吻你……!”他抚摸着红帕,就似乎是在抚摸女人的肌肤,小小的一方手帕,就似乎让他在瞬间入梦,便在此时,却已经隐隐听到一阵争吵声传过来,声音似有若无,不过院落里极是寂静,肖恒已经是听到,急忙将红帕小心翼翼收起,侧耳倾听,那声音到似乎就是从附近传过来。
肖恒眼珠子转了转,随即出了门,四下里看看,确定无人,这才轻声轻脚循着声音摸过去,肖恒倒是打听过,西关总督府虽然面积巨大,但是府中的下人,却是不多,换做别的总督,家眷和家仆加在一起,哪一个不是好几百人,不过唯独这西关总督府,据说上下加起来,不过几十人而已。
偌大一座府邸,庭院错落,房舍众多,回廊曲折,不熟悉环境的甚至能在府中迷路,这样大的一座府邸,区区数十人,自然就显得异常的冷清。
转过一道回廊,传过来的争吵声音,就愈加的清晰,走到一道院墙外面,肖恒已经听到声音就是从院子里传过来,他绕到正门方向,瞧见院门有兵士守卫,不敢靠近,犹豫了一下,绕到院子后面,瞧见四下无人,撸起衣袖,攀爬上院墙,这是府内的内墙,所以并不高,肖恒的身手倒也利落,翻进院内,便听清楚,争吵声正是从一座门窗皆闭的屋内传出来。
屋内的人显然也料想不到在总督府会有人敢翻墙而入,所以争吵的声音未免没了顾忌,肖恒瞧见这屋后正好有一排花圃,当下便已经躲到花圃中间,贴着墙根,屏息聆听。
他倒是有些诧异,总督府商议要事,怎地会发生争吵,而且按照银香的说法,竟似乎还是为了北山的事情。
“楚督,就算不去调动金贺二州的兵马,咱们手中的兵力,也不输于北山。”一个粗猛的声音道:“肖焕章想要趁人之危,咱们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以为咱们西关好欺负,日后定然会得寸进尺。”
肖恒心下一沉。
“楚督,万万不可。”有声音劝道:“虽然肖焕章陈兵边境,可是毕竟没有踏入咱们西关境内一步,都是官家的人,咱们如果对北山用兵,如何向朝廷解释?”
“不是不来,而是不敢。”粗猛声音立刻反驳道:“如果咱们征伐金贺失利,你敢说肖焕章不会趁虚而入?那时候,你觉得朝廷会有余力来管他?肖焕章就是因为知道朝廷无力插手西北事务,所以才有那等狼子野心……如今咱们胜了,自然不能放过他。”
“不错!”又一个声音道:“楚督,肖焕章不仁不义,背后捅刀子,咱们是万万不能放过。轩辕将军就在甲州,咱们暗中调动兵力……不是说肖焕章的侄子已经来到了朔泉吗?咱们就布局迷惑他,故意向他示好,让他少了防备之心,等到他回去之后,肖焕章以为咱们不会有行动,必然会疏松懈怠,咱们再集中兵力,出其不备先拿下青州,然后直插信州,将肖焕章那狗杂碎抓起来,到时候他的家人,一个不留……!”
躲在墙根下的肖恒心惊肉跳,背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暗想今天这个险当真冒得值得,否则万万不可能知道西关竟然准备如此阴险的计划。
“就算朝廷无余力管,那又如何?咱们贸然出兵,师出无名,这仗怎么打?”
“谁说师出无名?”有人冷笑道:“肖焕章的北山军不是在咱们的边境上吗?那好办,派人化装成小股北山军的模样,抢掠一两个村子,只要死伤哪怕一个人,咱们就有借口出兵攻打北山。”
肖恒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声“卑鄙”,暗想楚欢身边竟然都是这样一群阴险狡诈之人,为了攻打北山师出有名,连栽赃嫁祸的卑鄙手段也要用上,此时他却忘记,自己为肖焕章办事,栽赃嫁祸的手段也是用的炉火纯青。
便在此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肖恒虽然只见过楚欢一次,但是他却是个观察力很强的人,知道楚欢在西北的地位,当时就仔细观察过楚欢的举止神情,对于楚欢的声音,也是记忆犹新。
他一下子就判断出来,说出这句话的,绝对是楚欢。
只是这句话却是让肖恒心中一跳,听楚欢的意思,却是夸赞栽赃陷害的方法是个好主意,那是否表明,楚欢竟然也有攻打北山的打算。
肖恒可是一清二楚,虽然西北三道如今还都是帝国的领土,可是真要在西北大地上发生些什么,换做半年前,帝国或许还有余力插手其中,但是现如今朝中党争,而朝外则要应对青天王和天门道,皇帝陛下对于修道的迷恋毫无减轻,朝廷根本没有能耐实际插手西北的事务。
如果西关真要出兵攻打北山,对北山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
他庆幸自己听到西关如此重大机密之时,更是担心西关接下来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屏住呼吸,只听到其中一人已经道:“此计甚妙,只要死伤了人,咱们就可以说肖焕章派兵侵入西关境内,他陈兵边境,野心勃勃,有谋反之心,到时候就像对付金贺二州一样,咱们再去将肖焕章那反贼斩于刀下,对了,他的家人也都不要放过,唔,这次肖焕章的侄子不是过来了吗?楚督,要不要先砍了那小子的脑袋祭旗?”
肖恒脸色顿时苍白,全身发凉,他知道此行朔泉,很有凶险,但是心中还存了侥幸,只觉得楚欢不是一个糊涂人,应该不至于轻易斩杀朝廷官员,虽说只是北山吏部司的官员,但好歹也是官。
“杀了他,如何迷惑肖焕章?”立刻有人反对道:“此人暂时还不能杀,咱们要利用他,让肖焕章放松戒备,等到攻破信州,抓住了肖焕章,到时候再一起砍了那小子的脑袋也不迟。”
“说的不错。”又有人道:“只是真要出兵攻打北山,以咱们的实力,当真能够稳操胜券?可莫忘记,北山可是没有被西梁人占领过,物资并不匮乏,至少粮食就比咱们充足的多。”
“我倒觉得问题不大。”粗猛声音道:“肖焕章虽然也已经扩军,兵马不少,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兵丁,都只是地方军,咱们手中是平西军,平西军中,不少都是之前西关的禁卫军、州军,甚至还有部分原来隶属于西北军的将士,这些人可都是与西梁人浴血厮杀活下来的,此番又出征金贺二州,放眼西北三道,平西军的战斗力毋庸置疑,比之肖焕章麾下的那支酒囊饭袋,天地之别,不打则已,只要打过去,北山军必然是落花流水。说到粮食,你说的不错,咱们粮食确实没有他们多,可这并不要紧,没有粮食,咱们打到北山也就有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正是如此,咱们突然出击,北山人根本没有防备,首当其冲拿下青州,青州的士绅豪族可是不少,他们家家都有存粮,等我们拿下青州,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根本没有撤离,到时候青州的粮食,足以供应我军!”
肖恒握起拳头,脸色苍白,心中暗想:“你们果然是阴险歹毒,老天有眼,幸亏被我听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是庆幸,心想在这墙根就留很是凶险,若是被人发现,楚欢见到自己偷听了重大军情,必然会杀人灭口,本想就此偷偷离开,可是又想着知道他们到底商议出怎样一个结果,犹豫再三,还是有些胆识,悄无声息,屏息偷听。
第一一三七章 人心难测
楚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似乎带有一丝担忧,问道:“如果我们真的攻打北山,朱凌岳那边会不会有动作?”
“楚督是担心朱凌岳趁我们攻打北山之际,出兵攻打我们后方?”有人立刻问道。
楚欢声音道:“不错,朱凌岳野心勃勃,比之肖焕章更是狡诈,如果我们重兵攻打肖焕章,就只怕朱凌岳从后面杀过来,到时候我们就要两面作战,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会非常吃力。”
粗犷声音道:“楚督,韩英驻守贺州,手底下也有几千人马,他要是先去攻打贺州,韩英据城不出,应该可以撑到我们打下青州。如果他直接往朔泉而来,咱们在朔泉留有兵马,足以守城,到时候金贺两州甚至可以回兵救援,比起兵力,西北三道,咱们手头上的兵力最是雄厚。”
“楚督,依卑职看,朱凌岳固然会趁虚而入,但是却未必是袭击我们,很有可能是袭击肖焕章。”那清朗声音缓缓道。
肖恒闻言,心中一跳。
楚欢“哦”了一声,随即问道:“此话怎讲?”
“据说朱凌岳是个很精明的人,他肯定清楚,即使咱们出兵北山,也一定会留下兵马提防天山趁虚而入。”那声音缓缓道:“相比起咱们,肖焕章如果突然遭受到我们的攻击,必然会调动所有兵马抵挡我军,对朱凌岳来说,趁虚攻打肖焕章,比攻打我们西关要容易许多。”
“正是,据说朱凌岳和肖焕章也是明争暗斗,咱们去打北山,朱凌岳很有可能从西边突然攻击,嘿嘿,到那时候,肖焕章两面被击,插翅难飞了。”
屋内静了一下,肖恒心跳得厉害,片刻之后,终于听到楚欢声音道:“你们的意思,是要对北山用兵?”
立时边有几人连声道:“还请楚督定夺!”
楚欢叹了口气,道:“其实相比起肖焕章,本督更厌恶朱凌岳,如果真要打,本督还是愿意和朱凌岳一较高低……只是可恨肖焕章趁人之危,这口恶气不出,全军将士只怕心中也是不服。”
“是啊,楚督,这口恶气必然要发泄出去。”有人大声道:“就算真的被朱凌岳占了大便宜,咱们也要全力将肖焕章打残打垮!”
楚欢想了一下,问道:“你们觉得肖恒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楚督,肖焕章见咱们打了胜仗,心里一定畏惧了。”有人笑道:“他恐怕也是担心咱们报复,所以派人过来,无非是解释一番,不过无论那肖恒说什么,都只是事后辩词,不足为信。”
楚欢叹道:“其实一开始本督是准备联手肖焕章对付朱凌岳的,朱凌岳几次欲置本督于死地,本督对他恨之入骨,肖焕章陈兵之前,本督甚至想过,宁可让肖焕章占得大便宜,也要死掐朱凌岳。朱凌岳经略天山,根基是有的,实力也很雄厚,只靠咱们西关对付他,很有些吃力,本督一开始还打算,由肖焕章那边出些物资,咱们这边出兵马,必然不会畏惧朱凌岳,只是本督没有想到,肖焕章太过心急,竟然想和朱凌岳联手对付咱们……!”
肖恒闻言,顿时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楚督,事关重大,还请您拿定主意。”粗猛声音道:“如今轩辕将军就在甲州,是否要暗中调动兵马,还请楚督示下。”
楚欢道:“刀兵之争,乃是大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样吧,今日肖恒要来见本督,本督先听他说些什么,如果本督发现不对,便会利用肖恒,让肖焕章懈怠,那时候咱们再整军备战,而且送一份密函交给轩辕胜才,令他派人化装成北山军袭击村庄,到时候咱们发起攻击,也就有了借口。”
“既然如此,卑职等就在这里等候楚督的音讯。”有人立刻道:“楚督见过肖恒之后,打定主意,卑职等也好即刻去布置。”
楚欢道:“如此也好,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本督现在就去见肖恒。”
肖恒听楚欢要出去,再不犹豫,猫着腰,观察四周无人,悄无声息到得院墙边,身手利索,翻墙而出,顺着原路返回侧厅,好在总督府内人少,一路上倒是没有人看见。
他刚刚坐下,就已经听到外面脚步声响,知道十有**是楚欢过来,立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果见到一人出现在门前,正是一身便装的楚欢,肖恒长身而起,显得异常恭敬,几步间就走过去,深深一礼,“肖恒拜见楚督!”
“是肖公子!”楚欢拉着肖恒手臂,显得十分热情,笑道:“久等久等,快请坐,快请坐!”就似乎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见一般。
肖恒虽然面上堆满笑容,可是心中却是心惊胆战,暗想楚欢如此热情,没有丝毫的架子,肯定是要故作亲热,是在麻痹自己,从而利用自己去麻痹肖焕章,幸好自己胆识过人,偷听到你们的谈话,如今算得上是知己知彼,知道如何应对。
“肖恒奉叔父之命,前来拜见楚督,冒昧打扰,还请楚督见谅!”肖恒等楚欢坐下,自己也不敢立刻就坐,而是拱着手,客客气气,显得异常的恭敬。
楚欢含笑道:“坐下说话。肖公子,咱们都是朝廷的人,自家人,也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倒是本督有些公干,与手下的官员商议均田令实施的具体方法,事情太过复杂,所以让肖公子久等了,你可不要怪本督接待不周啊。”说完,哈哈笑起来。
肖恒只觉得楚欢那爽朗的笑异常的阴险,心中冷笑,暗想什么均田令,你是与部下在商议攻打北山的军务,当真以为我不清楚吗?脸上自然是不敢表现出来,微笑道:“楚督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可要保重身体啊。均田令之事,叔父也是听说过,夸赞楚督这是造福于民,功在千秋,叔父甚至还说,等他手中的事情忙完,还要亲自前来拜会楚督,了解一下均田令之事,也准备在北山实行,造福于民。”
楚欢摇头笑道:“其实均田令未必适合北山,西关是因为战后大片田地荒芜,有许多无主荒田,所以才能收归官有,然后平均分配给百姓,让他们有田可耕。北山没有经过战火,田地得以保留,官田并不多,就算将官田均分出去,也无法满足北山百姓的需要。不过肖督若想整顿北山的土地,增加赋税,倒不妨实行检地,去测算一下那些士绅豪族的田产,本督可以保证,他们手中的田产,比登记在册的定然要多出数倍,只是为了逃脱赋税,所以瞒报土地数量而已!”
肖恒感叹道:“楚督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当真是好法子,肖恒回到北山之后,一定向叔父禀明,叔父也一定会感谢楚督的指点。”
“都是自家人,就不要客气,如果不是将你们当成自己人,这些话本督也不会说,被人知道,可是有人会说本督是插手北山的政务了,哈哈哈……!”楚欢爽朗大笑,肖恒听到他说“自家人”,就觉得心惊肉跳。
楚欢笑过之后,终于问道:“对了,肖督最近可好?”
“叔父身体还行。”肖恒叹道:“只是近日来,心情忧郁,情况不是很好。”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难道肖督遇到什么麻烦事?”
“人言可畏啊。”肖恒苦笑道:“楚督,你可听人说过,北山军陈兵边境,准备趁虚攻打西关?”
楚欢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终是摇头道:“这些话本督不相信。”
“你若不相信,又怎会准备报复?”肖恒心中暗想,却还是一脸唏嘘道:“楚督睿智英明,自然不会听信谣言,但是愚民百姓,却最容易受到蛊惑。”
楚欢问道:“对了,肖督调动上万兵马,陈兵北山和西关的边境,此事应该是真的吧?本督得到了轩辕将军的奏报,一开始还不相信,不过后来倒是确定有这么一档子事。本督确实不相信肖督会如此糊涂,只是……肖公子,肖督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肖恒叹道:“楚督,叔父从没有一丝一毫的进犯之心,都是大秦的土地,都是大秦的兵马,北山军怎么可能攻打西关?那岂不是荒谬绝伦?实在是叔父担心楚督出征之后,西关境内会出现大规模的匪乱,同是朝廷官兵,叔父与楚督又是情投意合,所以叔父担心西关的局势。其实叔父不止一次说过,楚督年轻有为,魄力十足,有楚督在西北,西北振兴是迟早的事情,他老人家调兵边境,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声援楚督,同时也是为了震慑西关的群寇!”
楚欢一副恍然大悟之色,“原来如此。”
“叔父以为,北山军是朝廷的兵马,西关军也是朝廷的兵马,大家都是大秦的官兵,楚督亲自出征讨伐叛乱,甲越二州的兵力未免空虚了一些,叔父也知道西关的盗贼众多,唯恐这些人见到楚督出征之后,后方空虚,会有蠢蠢欲动之心。”肖恒一脸诚挚道:“所以叔父冒着被人造谣的危险,还是出兵边境,目的就是让那些居心叵测的流寇土匪心中明白,虽然楚督走了,但是朝廷还有兵马随时可以剿匪。楚督,实不相瞒,出兵之前,许多官员都是极力反对叔父出兵,他们就怕最后会闹出误会,会让楚督这边以为北山军要趁虚侵扰西关,但是叔父却是力排众议,他说楚督是朝廷的官员,出兵平叛,是为了效忠朝廷,他不能因为怕人误会,就坐视不顾,叔父还说,楚督睿智英明,别人不明白他的心,楚督一定是理解的。”
楚欢长叹一声,道:“肖公子,听你一番话,茅塞顿开,本督一直不相信肖督会如此糊涂,但是却百思不得其解其中原因,现在是终于明白了。”感激道:“肖督一片维护之心,让人感动。”
第一一三八章 信口雌黄
肖恒肃然道:“楚督英明!”
楚欢含笑问道:“肖公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解释此事吗?”摸着下巴笑道:“其实此事也根本不必跑这一趟来解释,咱们都是官军,肖督是本督前辈,初到西北,就得到肖督的照顾,本督一直是铭记在心。肖公子,你回去之后,尽管和肖督说,那些风言风语,咱们不必理会,西关和北山都是效忠朝廷,唇齿相依,对肖督,本督不会有丝毫误会的。”
肖恒听到此言,面上虽然显出欢喜之色,可是心里却是狐疑不已,他不知道楚欢此话是真是假,毕竟刚才偷听到,西关这边准备迷惑北山,楚欢如此通情达理,客客气气,反倒让肖恒觉得楚欢的心思不会那么简单。
“楚督说得对。”肖恒笑道:“此番除了解释此事,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受了叔父的嘱托,定是要告知楚督的。”
“哦?”楚欢微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讲。”
肖恒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其实叔父是让我提醒楚督,一定要小心朱凌岳,此番金贺叛乱,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朱凌岳在后面捣鬼!”
楚欢眼睛划过冷厉之色,肖恒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那厉色一闪即逝,肖恒心中知道楚欢是故意遮掩,却听到楚欢已经含笑道:“没有证据,也不能这般说,都是同朝为臣,还是不能过多猜疑!”
肖恒忙道:“楚督说的是。”心中却是盘算,西北三雄鼎力,这已经成为现实,只是西关的战略目前显然还没有确定下来。
方才偷听的那一番话已经显示出,西关对天山的朱凌岳也是怀有很深的敌意,但是对北山却也是有了敌对之心,肖恒心中很清楚,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候,西关的官员,显然都是准备先以北山为主要的对手,西关一旦确定这种战略,自然是对北山大大的不利。
他知道楚欢的心意还没有定下来,而自己今日一定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祸水西引,改变西关至少是改变楚欢的战略心理,让楚欢消除对北山的敌意,从而将战略锋芒对准天山的朱凌岳。
肖恒知道,自己今次一旦真的可以改变楚欢的心意,那么不单是对北山大大有利,而且对自己在北山的地位将有不可估量的益处,自己立下如此奇功,肖焕章必然不会亏待自己。
他心意已定,已经道:“不过楚督仁义,不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楚督将朱凌岳当成同僚,可是朱凌岳却未必同样以这种眼光看楚督。”
楚欢微皱眉头,问道:“肖公子何出此言?”
肖恒苦笑道:“楚督,你心胸宽广,仁义睿智,本来有些话我不好说,但是楚督以仁义待我,不以肖恒官职卑微有所看轻,肖恒心中感激,有些话……!”犹豫了一下,眼中显出坚定之色,起身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楚督,实不相瞒,就在金贺二州作乱之际,朱凌岳曾派人暗中去过了北山,密使去见叔父,当时只有叔父和我在场,所以那件事情,也只有我和叔父知晓,本来这件事情我是万万不能透漏,但是……楚督以诚待我,肖恒觉得还是有必要向楚督说一声。”
楚欢显出好奇之色,问道:“肖公子说的是什么事情?”随即道:“如果确实是不方便透漏,肖公子不必勉强。”
肖恒叹道:“朱凌岳派出密使,准备要与叔父结盟,北山和天山联手对付楚督,但是却被叔父拒绝,叔父很清楚,楚督仁义宽厚,而朱凌岳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他绝不会与朱凌岳狼狈为奸,一起对付楚督。”
楚欢面色一沉,神情变得冷峻起来,沉声道:“肖公子,有些话,可不能胡说!”
“楚督,若是有一字谎言,天打雷劈。”肖恒信誓旦旦道,随即往头顶看了看,暗想外面是大晴天,应该不至于有雷霆劈下来。
楚欢沉默着,片刻之后,才冷然一笑。
肖恒见状,心中暗喜,已经明白,自己一句话,已经让楚欢对朱凌岳更是心生怨恨,当下添油加醋道:“楚督,正因为朱凌岳在背后算计楚督,所以肖恒才提醒一番,楚督一定要小心提防朱凌岳。”随即笑道:“对了,叔父为了恭贺楚督凯旋而归,已经准备了一些薄礼……!”
楚欢立刻笑道:“岂敢岂敢……!”
“应当的。”肖恒道:“不过我着急见到楚督,出发的时候,薄礼还在准备,很快就会送到……!”
楚欢奇道:“什么薄礼?还有花如此功夫准备。”
肖恒笑道:“只是一些普通的物事,叔父知道楚督是个实在人,未必将金银珠宝看在眼里,所以准备的都是些普通物事,一些粮食,一些马匹而已,对了叔父曾经向楚督承诺,要从北山为楚督筹备一些农具,好用于耕种,此事一直都在筹募之中,而且是由大兄亲手操办……!”含笑解释道:“大兄是叔父的长子,此事叔父交给他亲办,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是肖督的长公子?”楚欢奇道:“肖公子称呼他为大兄,难道长公子的年纪比小公子还要大?”
“正是。”肖恒道:“大兄已经是年过三十!”
楚欢惊奇道:“本督倒是见过肖夫人,看上去也就刚三十出头年纪,难道……!”
肖恒急忙解释道:“楚督误会了,大兄并非现在的叔母所生,叔父的原配,十多年前就已经过世,这是后来续的……!”
楚欢“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误会。唔,肖督信守承诺,这份薄礼……本督若是拒绝,反倒是矫情了……!”
见楚欢眼中带着欢愉之色,肖恒微微松口气,忽听得楚欢已经问道:“肖公子说肖督要送马匹?”
“正是!”
“却不知肖督要送多少马匹?”楚欢含笑问道。
肖恒倒也精明,心中明白,楚欢特意强调这一点,自然是对此十分关心,听楚欢这样问,肖恒心中反倒是有几分喜悦,他已经知道,楚欢很有可能是在掂量其中的价值,如果北山当真付出一定的代价,那么西关很有可能就打消了进攻北山的念头。
肖恒忙道:“楚督也知道,北山的马匹其实也不多,但是叔父既然出手,也就不能寒酸,挑选了上百匹……!”他还没说完,就看到楚欢眼中本来带有的光芒瞬间就消失,一副意兴索然之态,淡淡笑道:“哦?上百匹?”
肖恒心下一沉,知道楚欢对此显然是大不满意,急忙道:“唔,具体数目还真是不大清楚,似乎有……有好几百匹……!”
楚欢叹道:“肖公子,你对本督一片赤诚,本督也不瞒你,金贺二州叛乱,本督也觉得背后另有其人,不管怎么说,西关不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本督重建禁卫军,其实也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窥伺西关……西北平原,如果没有一支足以滋味的骑兵,实在是很难抵挡外敌,所以本督最近一直在愁闷马匹的事儿……!”说到这里,终是摆手笑道:“罢了,这些烦心事也就不说了。”
肖恒道:“楚督为西关日夜操劳,定要保重身体。”
“肖公子回去之后,代本督谢过肖督。”楚欢起身来,“本督还有些公务在身,不能多陪肖公子,不如本督安排人好生招待肖公子?”
肖恒心中委实没底,也不知道楚欢到底是怎样一番心意,但是楚欢明显是下了逐客令,不好再留,起身拱手道:“岂敢岂敢,楚督不必麻烦,我自有安排,肖督有公务在身,不敢多扰,先且告辞。”
楚欢笑道:“本督送公子出门。”带着肖恒出了院门,吩咐一名家仆领着肖恒出府,肖恒心中忐忑,跟着那家仆走了一阵,忽地见到不远处一道苗条的身影,正是银香,当即远远看着,银香显然也看到了肖恒,有些羞涩,正要闪躲,却见到肖恒做了几个动作,那分明是说要等着银香去找他,银香也不说话,匆匆离开。
肖恒离开总督府,径自回到了兴隆客栈,这里有随他前来的几名部下,也不敢多问,肖恒只是吩咐他们在客栈门前等候,将银香的外貌描述了一遍,吩咐如果看到银香过来,便即偷偷带上楼来。
他对自己的外貌和风度还是很为自信,想着那银香不过是一介贱婢,自己已经费了那般心思,银香未必不动心。
只是他倒也不敢确定银香是否真的回来,想着楚欢心思不定,一时还真是没法猜透楚欢到底有何想法,要了酒菜,自斟自饮,半醉之时,又从怀中掏出那张红帕,放在鼻端,贪婪吸吮着红帕上的气味,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他摇晃着躺到床上,将红帕握在手心,贴在鼻端,闻着红帕上的香味,迷迷糊糊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敲门声响,肖恒倒是颇为警觉,立时翻身而起,将红帕放进怀中,沉声问道:“是谁?”
“大人,您说的那位姑娘,已经带来了!”外面传来部下的声音。
第一一三九章 幽会
最后几天了,沙漠这个月更新算是竭尽全力,也希望大家在最后几天,将你们手中还存有的月票砸下来,这是对沙漠的一种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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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恒听说银香竟是果真到来,喜上眉梢,顿觉得自己的魅力果然是非比寻常,正要过去开门,随即感觉自己衣裳有些凌乱,忙整理了一下,随即摆出最有魅力的微笑,走到门前,拉开门闩,打开门来,只见到一名部下站在门前,在他旁边,一名身材苗条的清秀姑娘正低着螓首,手里拿着一顶斗笠,看上去紧张无比,又是羞涩无比。
肖恒使了个眼色,那部下心领神会退下,肖恒这才显出激动之色,柔声道:“银香,你太让我开心了,你……你真的来了?我回来之后,一直在想着你,也一直在等着你,如果你不过来,我宁可在醉中,那样就不必受思念的煎熬。”
银香看到桌上的空酒壶,眼中划过一丝感激之色,低着头,粉面绯红,轻声道:“奴婢……奴婢本来不想过来,可是……!”却没有说下去。
肖恒却是已经关上房门,随即一把抓住银香的手,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银香,你能够过来,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公子,不要这样。”银香急忙挣脱肖恒的手,紧张道:“我是偷空跑出来,还要回去……如果被别人知道奴婢半夜跑出来,夫人……夫人一定会责罚奴婢……!”
“来,先坐下说话。”肖恒热情地将银香带到桌边坐下,柔声道:“银香,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你叫我肖大哥,我教你银香,你说可好?”
银香一直不敢抬头,却是羞涩地点点头。
“你肚子饿不饿?”肖恒温柔道:“我去弄些吃的过来,对了,你会不会饮酒?我陪你饮几杯?”
“不……不用!”银香终是微抬头,看着肖恒,“公子,你不用这样,我……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马上……马上就要回去。”
肖恒温柔一笑,“银香,他们都已经睡下了,我保证他们醒来之前,你已经回府。”
“银香认识看门的大哥,只说出来看一个亲戚。”银香低声道:“本来我想早些过来,可是……老爷今晚和夫人说了好一阵子话,很晚才歇息,所以……!”
“楚督很晚才睡?”肖恒神情平静,柔声道:“莫非他也和夫人在说相思之情?楚督出征多时,想必对夫人是十分的思念。”
“不……不是的……!”银香急忙摆手,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低下头,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有些古怪,肖恒顿时觉得其中大有问题,也不着急问,只是柔声道:“银香,我今日拜见了楚督,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很快就可以回到北山,你在这边等着我,我会很快派人来提亲。”
银香面红耳赤,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问道:“公子,你……你在这边办事顺利吗?”
肖恒叹了口气,道:“该说的也都说了,只是楚督不知道心意如何……!”
“其实……其实老爷对你很欣赏……!”银香犹豫了一下,“老爷和夫人说到了你,还说……!”确实没有继续说下去。
肖恒心中焦急万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微笑道:“你一直伺候楚督和夫人用餐?”
“府里的下人并不多。”银香解释道:“每天的晚餐,都是我和其他两个姐妹一同伺候着……!”
“原来如此。”肖恒心花怒放,倒是想不到银香就是在楚欢身边伺候,他知道很多时候,一些重要的事情就是从餐桌上透漏出去,想来楚欢用饭之时,也喜欢和自己的夫人说些公务,这银香在旁伺候,知道的事情定然是不少,“楚督其实也是个心胸宽阔之人,我对他是十分钦佩的。”
银香轻声道:“老爷说你胆识过人,而且……而且伶牙俐齿,才干出众,他还说……!”想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说出来。
肖恒显出让许多女人为之沉迷的温柔笑容,声音更是温柔至极:“银香,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咱们在这里说的话,出了门,不向任何人提及,就当是咱们的悄悄话,你说好不好?”他知道银香毕竟是总督府的奴婢,透漏主人的行踪言语,那是十分忌讳的事情,所以要打开银香的顾虑,让她放心坦言。
银香“嗯”了一声,看到肖恒一脸柔情,终于道:“老爷说,肖总督的部下,未必有几人能够赶上公子。他说这次往朔泉来,北山没有几个人有这个胆识,而公子却敢单枪匹马过来,是……是年轻才俊,能做大事。”
肖恒闻言,心中一阵畅快,虽说此行朔泉,是肖焕章分派他前来,他不敢不从,可是忐忑之余,心中却也是觉得,自己颇有孤胆英雄之风。
这时候从银香口中得知楚欢对自己大为赞赏,更是意气风发,只觉得楚欢的眼力倒是不差,但却摆出一副谦虚之态笑道:“楚督过誉了。银香,我不在乎楚督怎么看,只要你觉得我好,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银香十分羞涩,低下头,肖恒却是为银香倒了杯茶,这才问道:“楚督难道夸赞我一个晚上?”
“不是不是……!”银香急忙摆手道:“老爷说,好多官员都劝他攻打北山……!”话一出口,似乎觉得这话万不能说,急忙用小手掩住樱桃小口。
肖恒此时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离开总督府后,楚欢与他手下那帮官员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可是知道,自己离开总督府之后,楚欢肯定是再次与他的部下们商议是否攻打北山之事。
“攻打北山?”肖恒故意皱起眉头,“银香,楚督为何要这样做?”
银香知道失口,只能幽幽叹了口气,道:“公子,老爷对夫人说,那些官员以为,北山趁人之危,差点就打到北山来,大家心里不舒服,说是定要抱这一箭之仇,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也要让肖总督不舒服……!”
肖恒急忙问道:“那楚督是什么意思?”
“老爷倒是说了,他知道不能因小失大,他说朱凌岳才是真正的敌人,应该联合肖总督一起对付朱凌岳。”银香似乎是在回想什么,语速很慢:“不过那些官员却说肖总督没有真心与西关结盟,非打不可……老爷倒是还没有下定主意,不过他告诉夫人,他与不下的官员做了一个商量……!”
“商量?”肖恒问道:“银香,楚督的意思是?”
“公子,你是不是告诉老爷,北山给西关准备了一些薄礼?”
肖恒点头道:“确有此事。”
银香这才道:“其实……其实老爷说,这批所谓的薄礼,将决定西关是否与北山结盟……!”
“哦?”肖恒心都提到嗓子眼,“这与薄礼有何关联?”
“老爷说,这些礼物,就代表着北山的诚意。”银香圆溜溜的眼睛闪动着,“老爷说,你们口中说是薄礼,但是这所谓的薄礼,应该不会太轻。”
肖恒含笑道:“薄礼二字,只是场面话,礼物当然不轻。”
银香微点螓首道:“那就对了,老爷也是这般说,他说薄礼只是场面话,不过……如果北山真的只是拿些薄礼糊弄人,他就算想和北山结盟,手底下的那些官员也不同意。”
“如此说来,楚督那边已经是心里有了底数。”肖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轻声问道:“银香,楚督可有说具体数字?”
“并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说出来。”银香摇头道:“他只说对北山的态度,就看肖总督的诚意。如果提供的薄礼足够丰厚,老爷就准备用这批礼物去对付朱凌岳,不再与北山为难,他说他最大的敌人是天山的朱凌岳,不是北山的肖焕章……唔,公子,对不起,我……!”
“无妨!”肖恒摆手笑道:“你继续说。”
“只要北山的礼物丰厚,他就可以对手下的官员解释,肖总督是真心与西关结盟,以后要化敌为友。”银香轻声道:“只是如果北山拿出来的礼物是糊弄人,那就证明北山只不过是随便拿些东西讨好西关,并无诚意,老爷就算不想打,他手底下的官员却是不同意,到时候还是要对北山用兵……!”看着肖恒的脸,轻声道:“夫人说,最好不要打仗,老爷说有时候打不打,他就算是总督,那也是做不了主的,如果所有人都要去打,他拦着大家,大家就会对他有意见,人心容易散了……!”
肖恒感动道:“银香,你能对我说这些,足见你我情缘早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公子,我……!”银香再次低下头。
肖恒叹道:“我是定要娶你为妻,可是……如果一旦北山和西关打起来,我……我就算派人来提亲,楚督又如何能够打赢?”长叹一声,一脸苦恼道:“如果知道楚督对礼物的要求,我们这边有了底,这一场战争,便可避免,你我也就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苦笑着摇头,看上去满腹心事。
灯火之下,银香虽然没有绝色容貌,但是灵秀娇俏,倒也是很有姿色,她见肖恒脸色不好看,也微蹙起柳眉,犹豫了一下,终于轻声问道:“公子,你……你说我有没有可以帮到你的地方?要不……要不我去和夫人说一说,让她劝说老也不要打你们……!”话一出口,立刻摇头道:“唔,这样不成,军政大事,老爷从来不听夫人的,就算夫人劝说,老爷也不为所动,而且……而且我只是一介奴婢,也不能和夫人说这些事,否则夫人一定会责罚……!”
第一一四零章 恶道轮回
“不要,千万不要。”肖恒立刻道,一副很担心的模样,“银香,我决不能让你为我冒这样大的险,你毕竟还在总督府做事,莫说插手此事,就是议论,恐怕也会被楚督所忌讳,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不能因为我受到牵累。”
他倒不是真的担心银香会被处罚,自己好不容易搞定了银香,就等若在西关总督府有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眼线,而且银香时常在楚欢身边伺候,可见这只眼线有多么重要,如果银香冒然去与总督夫人谈起此事,以楚欢之精明,瞬间就能发现银香有问题,银香是生是死倒不打紧,可是少了这样一个眼线,那可是大大的损失。
银香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哪里知道肖恒的心思,只以为肖恒是真心关护自己,更是感激,睫毛闪动,道:“公子,那你说怎么办?如果真的打起来,会……会死很多人的。”
肖恒苦笑摇头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银香,咱们决不能让着悲惨的情景出现……!”沉默片刻,终于问道:“楚督要求的底线,是否真的不能知晓?”
银香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道:“公子,你说……你说老爷会不会将礼物的数目写下来?”
“应该不会。”肖恒摇头道:“他心里有数,应该不会写在纸上。”随即问道:“就算写到纸上,咱们也不能看见。”
银香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公子,其实……其实老爷的书房,每隔两天就要打扫一番,虽然不能动里面的东西,可是……可是却要将里面的桌椅抹干净,免得有尘灰,这是夫人早就吩咐下来的事情……!”
肖恒眼睛一亮,问道:“你可以进书房?”
“书房打扫不是我。”银香摇头道,见到肖恒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忙道:“不过我有办法进到老爷的书房……!”
“哦?”
“给老爷收拾书房的是我的姐妹。”银香微挺着胸脯,看上去有几分得意,“她打小和我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明天就是打扫书房的时间,我可以让她帮我去做其他的事情,然后我代替她去书房收拾……!”
肖恒存了一线希望,轻声道:“这会不会太凶险?如果被发现……!”
“不会的。”银香只当肖恒关切自己,嫣然一笑,“老爷的书房特别忌讳别人进去,除了打扫书房的,别人不能靠近一步。老爷明日出府之后,我就去收拾,一定没有问题。”顿了顿,轻声道:“是了,今晚老爷歇息之前,还往书房去了好久,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我是等老爷离开书房之后,这才离开府邸出来见你……!”
肖恒心中的希望顿时大升,“你是说楚督今晚去过书房?”
“嗯!”银香点点头。
肖恒道:“那就很有可能写了一些东西,银香,只要拿到楚督心中的礼单,我们北山就抓紧筹备,定能够避过一场战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组织一场战争的爆发,那将是救下千百人的性命,功德无量。”
银香起身道:“公子,那我明天就去老爷的书房找一找。”随即低下头,轻声道:“已经很晚了,我……我先回去了。”
“银香,真舍不得你离开。”肖恒叹了口气,“不过大事要紧,关乎千百人的性命……!”想到什么,从身上取出一块暖玉,“银香,这是家母传给我的,让我有了意中人,就作为定情信物,你能收下它吗?”
这暖玉是个麒麟造型,晶莹剔透,看上去价值不菲,银香急忙道:“公子,我……我不能……!”
肖恒却已经硬将麒麟暖玉塞到她的手中,肃然道:“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一定要收好。”
银香咬着红唇,犹豫了一下,终是小心翼翼将麒麟暖玉收起,低着头,羞涩问道:“公子,你……你真的能对我好吗?”
肖恒立刻指天立誓:“我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辜负银香,否则……!”
“不要……!”银香不等他说完,已经打断道:“公子,我相信你是真心的。”
肖恒温柔一笑,张开双臂,似乎要将银香揽进怀中,银香已经退后两步,羞红了脸:“公子,我……我喜欢你,可是……可是现在不能……!”
肖恒微笑道:“你是个好姑娘。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总督府离这里不远,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行,太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太不安全。”肖恒摇头道:“这样吧,我派人送你到总督府附近。银香,我还在这里等着你。”
银香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轻声道:“公子,老爷还说,你才干出众,前途无量,只是……只是不知道肖总督会不会重用你?如果重用你,北山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好……!”
肖恒温和一笑,叫了人来,送银香离开,临走之时,肖恒一副不舍样子,等银香背影消失,肖恒这才关门回屋,看上去有几分兴奋,随即喃喃自语:“重用我?哎……千里马少有,伯乐更少有……!”
……
……
肖恒与银香幽会的时候,楚欢正拿着一样东西,来到了素娘的院子里,虽然入夜之后,还有些回味昨夜与琳琅翻云覆雨的癫狂,但是楚欢却也知道,家里还有素娘,素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多时不见,却也不能冷落了这小媳妇。
正要进屋,忽地想到如莲,目光不由往院子不远处的另一处房舍看了过去。
素娘居住的,自然是总督府的正院,这是主院,面积最大,与如莲住的地方中间隔着一道花圃,那边灯火还亮着,楚欢想了一下,没有立刻进院子,而是往如莲那边过去。
如莲为人低调至极,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便是府邸里的人们,如果不是有人提起,也不会有几个人想到府里还有一个叫如莲的小姑娘。
楚欢心中倒是有些愧疚,虽说对如莲的生活照顾的倒是周全,可是却很少和如莲谈心说话,如莲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楚欢都是不知道。
到了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脚步声响,随即听到如莲的声音问道:“是素娘姐吗?这么晚,还没歇下?”屋门打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来,见到楚欢,先是一怔,随即显出喜色,道“大哥,是……是你?”
楚欢含笑道:“说别人没歇息,你不也一样?”往屋内看了一眼,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如莲急忙拉开门,楚欢进到屋内,却见到桌上堆着厚厚的一叠纸,旁边还有笔墨,奇道:“怎么,这么晚,还在写东西?”
如莲脸上显出虔诚之色,道:“大哥,我在抄写《往生经》!”
“《往生经》?”楚欢奇道:“为何要抄经文?”
如莲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是为了师傅!”
“灵伽师太?”楚欢立刻就想到已经逝去的灵伽师太,柔声道:“还在想着灵伽师太?她已经不在了,小妹,你好好活着,就是灵伽师太最期望的事情。”走到桌边,看到桌上放着一本《往生经》,旁边则是堆着已经抄好的经文,墨迹未干,不过自己娟秀,看来如莲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大哥,你坐。”如莲已经与楚欢生活很久,倒是不再拘束,“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了。”楚欢含笑道:“小妹,坐下说话。”等如莲在对面坐下,楚欢才道:“大哥都说了许多次,不要成天憋在家里,会被憋坏的,有时间就出去走一走……!”
如莲轻轻“嗯”了一声,十分乖巧。
小尼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尼姑,早已经褪去了当初的缁衣,换上了寻常女子的衣裙,今日穿着绿萝裙,静若芳草,晶莹淡丽,一头乌丝漆黑如墨,楚欢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干瘦娇小,如今却已经变了许多,肌肤虽然比不得琳琅那般白皙,却也饱满起来,亭亭玉立,秀丽如水。
“大哥,那是什么?”如莲瞧见楚欢手中拿着一样圆圆的东西,水灵的眼睛闪动,颇有些稀奇。
楚欢笑道:“还不是看到你和素娘成日里憋在府中,这是足球……唔,应该叫蹴鞠!”
“蹴鞠?”如莲有些疑惑。
楚欢笑道:“是个可以放松心情又能锻炼身体的游戏,回头我把游戏规则教给你们,府里有这么多人,可以在一起玩耍。”
“噢!”如莲颇有些好奇,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球儿该怎样玩。
“怎么抄写了这么多?”看到桌上都是抄写的经文,每一个字都是异常的认真,楚欢忍不住问道:“这不是很累?”
“要抄写八百份。”如莲解释道:“只要抄写了八百份,就可以让师傅不受恶道轮回!”
“恶道轮回?”楚欢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如莲道:“大哥知道六道吗?”
“知道。”楚欢点头道。
“六道分为三善道和三恶道,三善道是天、人、阿修罗,三恶道是畜生、饿鬼和地狱。”如莲神情庄重,肃然道:“但阿修罗虽为善道,可是德不及天,被称为非天,以其苦道,尚甚于人,所以有时候被列为饿道,合称为四恶道。”
楚欢微微点头,问道:“这恶道轮回,是否就是说在这四大恶道之中轮回受苦?”谈到六道轮回,楚欢的思绪又飘到了遥远西梁,还有那一座庙宇。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在西梁之时,为了给媚娘求医,前往找寻鬼大师,在鬼大师的那座小庙之内,他便震撼地看到了一幅壁画。
那一间屋内,六道轮回以生动的画像表现出来,楚欢甚至还记得,在那间屋内,还有一副金甲佛神的画像。
那场景让楚欢终身难忘,左手持着黄金法杖,右手持着刻有“卍”字的黄金盾牌,六条巨龙环绕着那一尊佛神,在楚欢脑海中是永远也挥之不去。
第一一四一章 凤凰涅槃,龙王长生!
楚欢想到了远方的那座已经被毗沙门焚毁的庙宇,亦是想到了至今下落不明的媚娘和戍博迦,鬼大师临终曾经说过,只要媚娘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安然无恙之后,戍博迦就会前来中原找寻自己,可是时光飞梭,一年多过去,却并无他二人半点消息。
忽听得耳边传来如莲声音:“大哥,你怎么了?”
楚欢回过神来,见如莲一脸关切看着自己,知道刚才自己失神,忙笑道:“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大哥,你要是累了,就早些歇着吧。”如莲轻声道:“你现在……你现在虽然当官,可是……可是比以前更辛劳。”
楚欢知道小姑娘是从心底里关心自己,被这样一个小姑娘关心,楚欢心中倒是暖洋洋的,摇头笑道:“无妨。对了,恶道轮回是我刚才说的吗?”
“你说的对。”如莲带着一丝微笑:“摆脱恶道轮回,就可以只在善道轮回。”
“天道和人道!”
如莲微点螓首,“我以前听人说,一个人去世后,只要有人为她抄写《往生经》八百遍,然后将这些抄写的《往生经》供奉到佛前,那么去世的人就可以摆脱恶道轮回,永远在天道和人道轮回,师傅也就不用再受六道轮回之苦!”
楚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妹,六道轮回,当真存在?”
话一出口,就觉得实在有些愚蠢。
如莲怔了一下,若是别人对六道轮回存在怀疑,如莲自然会非常的愤怒,但是对面的是楚欢,她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佛祖说众生难逃六道轮回,佛祖说的……不会有错!”
“嗯嗯嗯!”楚欢很想甩自己一个耳光,忙道:“不错,佛祖既然说有,那肯定是有的。佛祖宣扬佛法,让众生修佛,不就是为了让众生摆脱六道轮回吗?”
如莲惊讶道:“大哥,原来你也懂佛法?”
楚欢汗颜道:“我哪里懂,只是……!”脑中再次响起,鬼大师曾经说过,佛家向世人宣扬佛法的目的,就是希望众生能够摆脱六道轮回之苦,能够对付六道轮回的妙法门,便是佛法,轻叹道:“都是佛法度世,我想就是不让众生继续受六道轮回之苦吧!”
如莲点头道:“大哥说的是,佛门子弟修佛,除了自修,还要劝修。只有通过修习佛法,才能够入佛成圣,跳出六道,只是众生并不知道身陷六道之中,更不知道摆脱六道轮回的法门,所以佛门子弟便需要向世人宣扬佛法的奥义。”
“功德无量啊!”楚欢若有所思,如莲却已经轻声问道:“大哥,那篇经文,你……你是否已经找到人翻译过来?”
“经文?”楚欢一怔,但是瞬间便即明白,如莲所说的经文,是指【镇魔真言】。
如莲水灵的眼眸子眨了眨,道:“大哥,我知道那篇经文对你很重要,中原懂得梵文的人不多,你……你是不是还不知道经文的内容?”
楚欢微笑摇头道:“小妹,此时你不用担心,只是一片经文,就算不知道,也无关紧要。”
如莲摇头道:“大哥,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知道那篇经文对你很重要,虽然我未必能够将经文全部翻译出来,可是……可是我可以试一试!”
楚欢叹了口气,道:“小妹,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哎,那篇经文中有过告诫,如果不是护法龙王那伽,就不能……!”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一个法名,就叫做那伽,一时间竟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莲却已经道:“大哥,你可以将经文打乱,我一句话一句话翻译出来……!”
楚欢似乎没有听到,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终于问道:“小妹,那伽是护法龙王的意思,那么……护法龙王又是做什么的?”
如莲不知楚欢为何会对护法龙王感兴趣,却还是解释道:“护法龙王是护卫佛法的神祗,传说之中,护法龙王食用毒蛇为生,它法力高强,神通广大,职责就是护卫佛法的传扬。传说中的龙王,没有善恶之分,也不会顾忌佛法中的好生之德,在它眼中,但凡破坏佛法的,都是邪魔,都是它的敌人,只要成为它的敌人,它就会以无上的法力铲除对方,而崇信佛法的一切,都是他的朋友,它会全力以赴地保护。”
楚欢叹道:“看来护法龙王就是佛门的大杀器!”心中却是想着,戍博迦曾经说过,鬼大师是将那伽之名传给了自己,换句话说,在此之前,鬼大师的法名就是那伽。
鬼大师是佛门高僧,他见识过鬼大师与毗沙门一战,毗沙门是大德寺的首领,武功高强,双方对战,手脚未动,却是凭借着一种极其古怪的方式对决,虽然鬼大师最终因此而逝,但是却重创了毗沙门,需要数年才能恢复。
虽然鬼大师是因为与毗沙门惨烈一战才去世,但是楚欢却从不以为鬼大师的武功弱于毗沙门,恰恰相反,楚欢反倒是觉得,鬼大师的武功深不可测,毗沙门万万不是敌手。
与毗沙门对战的时候,鬼大师已经是重疾在身,看上去虚弱无比,而且因为麻风病,鬼大师全身腐烂,异常的可怖,就连楚欢自己当时都认为,鬼大师已是奄奄一息,命不长久,但即使如此,鬼大师却依然以虚弱的身体将毗沙门击成重伤,楚欢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鬼大师当时是健康的身体,毗沙门恐怕无法活着离开。
不过楚欢同时也清楚,如果鬼大师安然无恙,身体健康,毗沙门恐怕也没有胆子跑过去逼迫鬼大师交出【镇魔真言】,鬼大师在西梁多年,毗沙门甚至为他建造了一处庙宇栖身,以毗沙门在西梁的地位和势力,却迟迟不敢对鬼大师动手,亦可见毗沙门对鬼大师的畏惧之心。
鬼大师武功高强,楚欢倒是觉得,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护法龙王存在,鬼大师倒是不愧那伽之名,只是鬼大师却将那伽之名赐给自己,直到今日,楚欢都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而且连他自己都看不出,自己到底哪点配得上那伽之名。
如莲正色道:“那伽是为佛法所生,它吞噬邪魔,不但是那些破坏佛法的外魔,就算是佛门子弟被邪魔侵扰,堕入魔道,护法龙王也会视其为敌人……!”说到这里,神情变得肃穆起来,“只是护法龙王一直吞噬毒蛇邪魔,所以体内蕴藏着大量的毒素,等到最终全身布满剧毒的时候,护法龙王都会**身躯,献身佛法!”
“**身躯?”楚欢一怔,陡然间身体一颤,猛然间就想到了鬼大师,他竟是觉得,鬼大师的遭遇,竟然与传说中的护法龙王极其相似。
护法龙王到最后都是毒性蔓延全身,**身躯,而鬼大师身患麻风病,虽然楚欢知道鬼大师已经去世,可是他却没有亲眼看到鬼大师离开世间的那一刻,当他冲出寺庙的时候,鬼大师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气息,在佛堂前的大佛之下,盘膝而坐,诵念着在人世间最后的一片经文。
寺庙被焚毁,而鬼大师的身躯,也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这竟是与护法龙王**身躯的结局一模一样。
“小妹,护法龙王**身体,献身佛法,那么还有谁会保护佛法?”楚欢急忙问道:“护法龙王都没有了,佛法岂不是岌岌可危?”
“凤凰涅槃,龙王长生!”如莲神情肃穆道:“凤凰可以在烈火中涅槃重生,而龙王却可以沿承下去。”顿了一下,见楚欢听的聚精会神,只以为楚欢对这样的传说十分感兴趣,认真解释道:“凤凰死后,可以重生,而龙王在临死之前,一定会找到传承者,在它**身躯的那一刻,新的护法龙王就已经出现,继承一切,永远不会消失,所以龙王永生。无论是凤凰,还是龙王,都已经参悟生死,死亡只会让它们变得更加强大。”
楚欢听完之后,半晌不言。
参悟生死,死亡,只是为了变得更加强大。
如莲说得十分认真,可是楚欢内心深处,却完全不敢苟同。
鬼大师是护法龙王,他有着高深莫测的武学,他在烈火中去世,将护法龙王之名传承到了自己的头上,如莲说龙王赴死,只因为有更强大的新的龙王出现,可是楚欢将自己从头到脚想了一遍,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哪一点会比鬼大师强大,至少鬼大师那鬼神莫测的武学,便是一座不可攀登的高手,自己这一辈子或许也达不到那种境界。
“小妹,那个……你说龙王毒发全身,会**身躯,是否……是否所有的龙王都是如此?”楚欢有些忐忑不安。
鬼大师患有麻风病,而且最后葬身烈火之中,这与护法龙王的传说不谋而合,这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鬼大师将那伽之名赐给自己,自己就成了新的护法龙王,难不成自己最后也会全身溃烂,葬身火海?
这样恶毒的诅咒,总不至于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一想到这一点,楚欢就觉得身上有些发毛。
第一一四二章 译经
如莲摇头道:“这是佛经上说的,每一代龙王,最后都会因为剧毒蔓延全身,自己毁灭自己。”想了一下,才道:“我想佛经上这样说,一定是有道理的,或许……护法龙王都会如此吧,不过我没有亲眼见过,所以……!”
楚欢点头笑道:“我明白了。”起身道:“那我不打扰你,你早些歇息,这些佛经,也不用急着抄写,时间还来得及,距离灵伽师太三年忌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大哥,那你是不是还不知道经文的内容?”如莲倒是回到最先的话题问道。
楚欢摇头苦笑道:“都是梵文,我虽然记下了梵文的音节,不过中原懂得梵文的本就屈指可数,而且我也一直没有时间找寻……酸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哥,你不用瞒我。”如莲眨着水灵灵的眼睛,“你既然说过,那么一定就对你很重要。”想了一下,才道:“大哥,里面是不是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楚欢倒是沉吟了一下。
围绕【镇魔真言】发生的事情确实不少,毗沙门何等身份,他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得到镇魔真言,在安邑鬼方朝雾峰,楚欢倒是一度以为能够从鬼方的鬼老口中获知【镇魔真言】的含义,孰知一个身份诡异的侏儒却假扮鬼老,意图从楚欢口中骗的【镇魔真言】的内容。
侏儒处心积虑,目的也和毗沙门相同,都是为了【镇魔真言】,直到如今,楚欢也是不知道那侏儒到底是何样的来历,是否是毗沙门派来的人,如果是毗沙门的人,倒好理解,可见毗沙门对【镇魔真言】贼心不死,但是如果侏儒并非毗沙门的人,他又是来自何方?
本来这已经让楚欢感到惊诧,当救出真正的鬼老,鬼老因为要保护鬼方一族,不敢将全部经文译出,倒是答应楚欢,虽然为了避祸,但是为了感谢楚欢对鬼方的恩惠,还是愿意帮助楚欢翻译出三句经文,谁知道楚欢只说了一句,鬼老却是连一句也不肯翻译,因为食言,自断其指。
这一切,都是让楚欢百思不得其解。
鬼大师乃是一等一的高人,在临终之前,唯一交代楚欢的事情,就是让他牢记【镇魔真言】的二十四句口诀,楚欢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硬是强行将那二十四句真言记在了心中。
虽有的一切都是谜团重重,楚欢心里其实也知道,【镇魔真言】当然不会是普通之物,其中定然藏着惊天的秘密。
“大哥,你不说话,一定是对你很重要很重要。”见到楚欢一脸凝重,如莲自然看出楚欢对【镇魔真言】的重视,“它是不是困扰了你很久?”
如莲虽然沉默寡言,但却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楚欢的神态,自然是让她明白一些事情。
楚欢叹了口气,道:“小妹,大哥确实很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只是……大哥不想让你为难,你是佛门子弟,佛门的戒言,对你乃是天条玉律,其实就算不知道内容,大哥也不会太在意。”
如莲道:“大哥,既然它困扰了你很久,那你一定有许多解不开的心思,如果知道了里面的意思,你是不是就会解除很多的困惑。会开心起来?”
楚欢心中其实也知道,围绕【镇魔真言】,确实存在着诸多的谜团,如莲这般说,他倒真是觉得,如果真的知道了真言的内容,是不是许多的秘密就迎刃而解?
“大哥,你不用多想。”如莲认真道:“护法龙王是佛门神祗,佛门教条,戒杀生,可是护法龙王却是佛门的杀神,但是它却是为了保护善……它可以破杀戒,如莲也可以帮助大哥将经文翻译出来。”
楚欢沉默一阵,终于问道:“小妹,你以前说过,这经文之中有一句话,是说真言的内容,护法龙王可以知道?”
“佛说非那伽尊得咒非法六道获魔得寂!”如莲樱唇小口已经突出一句晦涩难懂的话来。
楚欢有些惊讶,其实他也记得,这是许久之前,楚欢曾经说出过真言的第一句梵文,这句话,就是梵文的译文。
只是想不到如莲的记性这般好,到今日还记得这般清楚。
“这篇经文,只能为那伽尊者才能拥有。”如莲肃穆道:“如果是那伽之外的神佛人得到,擅动经文,就会堕入六道地狱,永不超生……大哥,经文说的很清楚,别人不可以动弹经文,如莲只是帮助你译出经文,译出之后,一定会尽快忘记,而且绝不会再说经文中的一个字。”
楚欢心想,你这小丫头记忆力超群,就算你想忘记,恐怕也是忘记不了,不过心中却是明白,如莲对自己心存感激,一直想要回报自己,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好不容易知道楚欢需要翻译梵文,自然是一心想着要帮楚欢翻译出来,哪怕是恶咒降身,也不惧怕。
对如莲的心思,楚欢很是感激,想了一下,问道:“小妹,是不是说,如果是那伽龙王让你译出经文,就不会有什么顾忌?”
如莲一怔,想了一下,若有所思道:“经文里面说的很明白,这份经文,是归属那伽龙王所有,既然如此,那伽龙王自然是有支配经文的权力。”顿了顿,才轻声道:“诸多佛经,都是解脱六道轮回的妙法门,本是无上的经典,可是佛祖却能够将这些妙法门普传于世,这是佛祖的慈悲心肠。那伽龙王拥有这部经文,亦有支配权,如果是那伽龙王将此部经文传授他人,并不违背法规,如果是让他人翻译,我想也在法理之中……!”随即微微一笑,道:“只是那伽龙王也不知道在哪里,大哥难道还要去找那伽龙王?”
楚欢心中轻叹,暗想你哪里知道,那伽龙王就在你眼前,只是有些名不副实而已,不过如莲既说那伽龙王有支配经文的权力,以自己的身份,让如莲译经,也就不会有心理负担,柔声道:“小妹,既然如此,那么今日你就帮我译经,其实……!”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其实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牢记在心里。”
如莲乖巧地点点头,道:“大哥,你告诉我的秘密,我一定不会说一个字。”
楚欢笑了一笑,才硬着头皮道:“小妹,其实……那位那伽龙王,我现在想起来,我是见过他的。”
如莲先是一怔,随即显出惊奇之色:“大哥,你……你见过那伽龙王?”一副匪夷所思之色。
楚欢点头道:“是的,这篇经文,就是那伽龙王告诉我的。”
楚欢这话倒也不是假话,他现在已经确定,鬼大师肯定就是传说之中的那伽龙王,而这篇经文,也确实是那伽龙王所传授。
只是他却并不好将自己是那伽龙王的传承人告诉如莲。
一来这事儿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就算告诉如莲,恐怕如莲也是难以相信,另外这终究是个大秘密,楚欢并不想让如莲牵涉太多,知道的越少,对如莲反而越好。
他只想让如莲帮助自己译经的时候,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那伽龙王……!”如莲显然没有想到楚欢竟是会告诉她这样的秘密,一时间还有些发怔,毕竟那伽龙王在她看来,只是传说中的存在,身为一名虔诚的佛教徒,如莲当然相信那伽龙王的存在,但是她却只觉得那伽龙王是佛神,凡人根本不可能看到。
如果是别人这般说,她是万万不会相信,可是楚欢这般说,如莲虽有些不敢置信,却并不以为是谎话,想了一下,才道:“大哥与佛门有缘,所以才能看到龙王!”还是有些好奇,问道:“大哥,龙王……龙王是什么样子?是……是一条龙吗?”
楚欢摇头道:“我相信我看到的确实是那伽龙王,但他只是人的形状……或许是幻化成人了吧。”轻声道:“小妹,龙王将这篇经文告诉我,却来不及译成中中原话,所以其中的意思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他既然告诉我梵文,肯定也是让我明白其中的意思,今日你帮我译文,我想龙王他一定不会责备的。”
如莲沉默了片刻,忽地嫣然一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没问题了。大哥,你告诉我梵文,我一句一句地译成中原话。”
楚欢笑着点头,心里倒是有些激动,暗想经文译出来,自己可能就会从中知道许多的秘密,自己心里的许多一团,或许今日就能够迎刃而解。
他示意如莲稍等片刻,这才起身出门,为了安全起见,在院子前前后后悉心检查了一遍。
【镇魔真言】事关重大,楚欢并不想让除了如莲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知晓。
他脑中甚至还有那个如同猴子一样的侏儒存在,虽然朝雾峰之后,再也不曾见到那侏儒,但是侏儒可是发过誓言,就算天涯海角,也要缠住自己。
确定四下无人,楚欢这才回屋,关上门窗,如莲见楚欢如此谨慎,更觉得那经文异常重要,顿时有些紧张,心里暗想,这篇经文对大哥如此重要,我一定要好好地将经文译出来,她懂得梵文,却不能说精通,只希望这篇经文没有自己翻译不出来的地方。
第一一四三章 甲汁
灯火闪烁,楚欢此时却是一头雾水。
如莲不负楚欢所望,倒是将二十四句梵文全都翻译了出来,可是译出来之后,楚欢反倒是更为糊涂了。
“大哥,这些话,我……我也不懂。”如莲有些惭愧道:“虽然已经译出了中原文,可是……这些经文我以前都是从未听过……!”
楚欢此时也有些沮丧。
本以为【镇魔真言】译出之后,从中可以得出许多的秘密,但是二十字句经文全部译出,却更是让楚欢一团迷糊。
如莲译出的经文,许多的句子甚至都不成逻辑,例如“天飞九图照龙宽如大德正师道”,从字面上去看,根本难以明白其中的意思。
楚欢是终于明白以前有人说过的话,那些和尚道士念经,只是机械式地将经文诵出,经文的真正含义,却并无多少人知道。
他当然不会觉得如莲是尼姑念经,从平日里如莲的话里行间,楚欢很清楚,如莲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灵伽师太的熏陶下,其实对佛经有着比较深的研究,许多的佛经,如莲其实都能够明白其中的奥义。
【镇魔真言】毕竟不是普通的佛经,若是太过普通,毗沙门那些人也不会想尽方法得到这篇经文,如莲即说此前从没有听过其中的经文段子,那就说明这篇经文确实是世所罕见,如莲不明其意,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哥,是不是……是不是我译经错了?”如莲有些自责道。
楚欢已经显出微笑,道:“不会有错,你刚才译经顺畅,说明文字上肯定是不会有错误的。”顿了顿,道:“小妹,你也别多想,这毕竟是那伽龙王独有的经文,一般人肯定很难懂得其中的意思,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已经很晚了,你早点歇息。”将放在桌上的蹴鞠拿起来,道:“回头我教你们玩蹴鞠。”
如莲没有帮助楚欢搞明白【镇魔真言】的含义,有些失落,点了点头,楚欢知道小姑娘心里肯定不舒服,轻轻在如莲肩头拍了拍,柔声道:“我先去了,好好歇息。”
从如莲院子出来,楚欢将那二十四句经文在自己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当初鬼大师在极为紧迫的情况下,传授了二十四句梵语经文,楚欢仓促之间,记在心中,今日如莲一句一句译过来,而且是中原文,楚欢自然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倒是有些疑惑,二十四句经文,自己一句不通倒也罢了,如莲毕竟从小到大接触经文,据说与灵伽师太辗转诸多庵庙,阅读了大量的经文,连她竟然也一句不通,这经文也实在是太过深奥了,楚欢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什么。
当时情势危急,自己也是强行硬记,该不是自己所记的梵语原文就有错误吧?
心中思索,不知不觉来到了素娘的门前。
抬头看看天色,月色已经西斜,看来时辰已经很晚,想着素娘是不是已经睡下,却瞧见屋内还亮着灯,当下轻步过去,却发现屋门是虚掩着,想了一下,这才推门进去,声音很轻,顺手将房门关上。
他已经许久不曾与素娘在一起,虽然已经与素娘圆了房,要了素娘的贞操,只是后来诸事繁多,他还真是难有与素娘缠绵的时候,几次说好要素娘晚上等着,只是总有些意外的事情发生,现在想起来,自打圆房那一夜之后,竟是没有再碰过素娘的身子。
楚欢甚至觉得,素娘可能对自己有了幽怨之心。
他轻步走到房门前,发现房门也是虚掩着,屋内透着灯火出来,也不知道素娘是否已经睡着,怕惊扰了那俊俏的小媳妇,轻轻推门,悄无声息,探头往里面瞧了一下,却瞧见素娘正侧坐在床上,身上披着一件宝蓝色的薄霓,手中正拿着什么东西,聚精会神地往自己的玉足上涂抹着。
楚欢有些好奇,步子如同猫一样,轻步靠近过去,素娘显然精神都在那上面,竟是没有注意到楚欢已经轻手轻脚靠近过来。
身上的那件薄霓,在灯火之下,却也是十分的艳丽,身子微微前倾,胸前那一对饱满的胸脯,诱人的隆起,撑出一道美妙的弧度,一双白嫩光甲的脚丫子搭在床上,浑圆小巧的脚踝,弧度优美的足弓,显得格外的妩媚,于无声无息之中,诠释着居家少妇独有的风情,令人望而心动。
楚欢带着一丝笑,目光从那天鹅般白皙的脖颈上往下移动,划过那高耸的胸脯,最后落在那纤巧圆润的玉足上,却是发现这小媳妇正在聚精会神地往脚趾甲上涂抹着凤汁。
楚欢倒是颇为惊奇。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当然不可能有后世那种色彩斑斓的指甲油,一些豪富之家的小姐,倒是喜欢在手指甲和脚趾甲上涂上花汁,显出颜色来。
只是素娘出身贫寒,以前连打扮都很少,就更别说会做这些只有富家女子才做的情趣之事了。
不过那凤汁涂在脚指甲上,还真是增添了数分艳丽,性感迷人。
自从跟随楚欢入京之后,素娘对于保养是越发注重的,只是以前楚欢倒没有见过素娘涂指甲汁,今次第一遭瞧见,却是觉得颇为有趣。
素娘与当初那个村姑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花了精力保养,而且也注重打扮,以前就很有几分姿色,如今却也是珠圆玉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居家少妇特有的女人风情。
楚欢其中明白素娘的心思。
其实他知道,素娘内心深处,一直都有一种危机感,她总会觉得与楚欢有差距,总害怕楚欢会嫌弃她,对她而言,楚欢或许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但是对素娘而言,楚欢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一切,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并没有高人一等智慧和手腕,只是很纯粹地以为,要让楚欢在乎她,至少要有一个让楚欢喜欢的外形。
女为悦己者容。
素娘在意保养打扮,固然与女人天**美有关系,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自然还是希望楚欢能够喜欢她,对素娘的心思,楚欢知道的一清二楚。
“真是好看。”楚欢看了一下,柔声道:“原来素娘的脚趾也这般好看。”
素娘吃了一惊,扭过头来,就看到站在床边的楚欢,愣了一下,随即面红耳赤,条件反射般扯过被子,将双脚盖住,低着头,红着脸道:“二……唔,老爷,你……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还没有睡,不是在等我吗?”楚欢在床边站着,柔声道:“你知道我晚上一定回来的。”
素娘更是觉得脸上发烫,灯火之下,脸颊白里透红,风韵动人,羞涩道:“没有……我……!”心里紧张之下,却还是有些欢喜。
“让我好好看一看。”楚欢在床边蹲下身子,“我来帮你涂凤汁!”
素娘一愣,忙道:“不……不用,我……我闹着玩……!”
“那我们就一起玩。”楚欢笑着,重复道:“把脚伸过来……!”
素娘犹豫了一下,终是不敢违抗楚欢的吩咐,轻轻掀开被子,将那一对雪白的玉足显露出来,低着螓首,尖尖的下巴几乎都要贴在高耸胸脯上,她倒不是不好意思将玉足给楚欢看,毕竟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已经被楚欢抚摸过,身体已经完全归属于楚欢,让小媳妇不好意思的,却是被楚欢撞见自己涂抹指甲花汁。
楚欢捞起那一对小巧的足踝,提到自己眼前,以前倒是没注意,此时仔细看,倒是发现小媳妇这一双美足很是迷人,形状优美,纤细圆润,肌肤白腻,握在手中,却也是十分的光滑,轻轻把玩着,含笑道:“素娘有一双好漂亮的脚。”
素娘耳根子都发烧,楚欢的手虽然是在把玩她的美足,神色娇羞,有些手足无措,竟是不自禁微微挣扎,有些局促不安:“老……老爷,我……!”
“把凤汁拿过来。”楚欢吩咐着,等素娘拿过凤汁,楚欢这才吩咐素娘双足不要动弹,很细心地为素娘涂起凤汁来。
素娘一开始有些局促不安,呼吸微微急促,本就伟岸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波涛汹涌,但是看到楚欢涂抹凤汁的时候一本正经,十分认真,本来有些局促不安的心儿微微放松了不少,想着楚欢身份高贵,却能够蹲在床边为自己涂抹甲汁,顿时又是感到一阵甜蜜。
本来圆房之后,素娘第一遭就被楚欢折腾的死去活来,可是却也感受到了男欢女爱的极乐快感,她本就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这水蜜桃被楚欢采摘之后,成熟的身体打开了封印一般,只觉得床底之事十分迷人,只可惜楚欢事情繁多,虽然是夫妻,之后竟然很长时间没能一起,那一夜的极乐快感,却是让素娘沉醉其中,只是楚欢一直没有碰她身子,让她熟透的身子实在有些难熬,心里面倒是有一丝幽怨,但是此刻楚欢认真为她涂抹甲汁,她顿时觉得幸福无比,心中那一丝幽怨,早已经是烟消云散。
第一一四四章 静夜
房间之内静了好一阵子,楚欢涂完最后一颗脚趾甲,这才歇下,端视十根白嫩脚趾上的指甲,艳红显眼,轻笑道:“配上凤汁,这一双小脚就更好看了。”
素娘哪里享过如此旖旎温馨的闺房之乐,说不出的欢喜,看了一眼,终于道:“老爷的手好巧……!”
楚欢哈哈一笑,道:“站起来,让我看看好不好看?”
素娘倒是十分听话,从床上起身来,她紧了紧那宝蓝色的薄霓,薄霓之下,是一条乳白的抹胸,被胸脯高高撑起,波澜壮阔。
“拉起裙子来!”楚欢轻声道。
素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提起轻丝裙裾,赤脚站在地上,好在夏季时分,地上倒也不凉。
就如同观看艺术品一样,楚欢盯着素娘一对小脚,轻声道:“就是这双美丽的小脚,陪着我从刘家村走到云山府,从云山府走到京城,又从京城走到西北……素娘,苦了你了!”
素娘一怔,随即感到心中一阵温暖,轻摇头道:“二……二郎走到哪里,我……我就跟着到哪里……!”她此时只觉得叫“二郎”,才真正地亲切。
楚欢温柔一笑,张开双臂,将素娘揽进怀中,轻声道:“我走到哪里,也会将你带到哪里。”
他身上的衣物,完全不能阻隔素娘那柔软胸脯贴在前胸的感觉,这种让人心里软绵绵的触感,就如同此时的灯火之光,朦朦胧胧,却十分有感染力。
素娘微微颤动的柔软身躯,让楚欢感觉到一阵温暖,那温暖似乎从身体传到心坎上,不知为何,楚欢竟是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之感。
或许怀中的女人,已经是让他早就不知不觉中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的一部分,情难自禁,他一直粗糙却有力的大手,沿着素娘的腰肢往下抚摸,停在了那丰隆的翘臀之上,很快就转到前面,往裙腰里摸过去。
素娘的身体微微轻颤,声音有些发抖:“二郎,我……我吹灭灯好吗?”
“不要动,让我抱着你。”楚欢轻声道:“不要离开我的怀抱。”
素娘很少感受楚欢如此温柔的语气,可是隐约间,竟是感觉楚欢温柔的语气之中,竟是带着一股子沧桑落寞之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
这种感觉,竟是让淳朴的素娘在一瞬间升起一股子莫名的同情和爱心,也许是女人自己都说不清的第六感带来的敏锐,素娘甚至感觉抱着自己的男人,在这小片刻,似乎变成了一个孩子,又似乎是在静静独自添伤的孤狼。
脸颊默默地靠在楚欢结实的胸口,虽然楚欢并没有像夺走素娘贞操那一夜那般的激情四射,可是今夜的感觉,素娘反倒觉得特别的和谐,似乎这才是真正的融合。
“不会的……!”素娘声音柔软,“我一直在你旁边的……二郎,我是个笨女人,可是……可是我一直在你旁边的……!”
被抱着的感觉真的很好,特别的温暖,特别的踏实,素娘甚至希望楚欢一直抱着自己,她绝不想离开楚欢的怀抱。
素娘闭着眼睛,感受楚欢给自己带来的踏实感,片刻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和脖子被亲吻,小腹处,一根硬邦邦的东西开始顶着,素娘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脸上发热,咬着红唇,身体有些发软,楚欢的亲吻缓缓移动,素娘不敢睁开眼睛,任由楚欢在自己的身体抚摸亲吻,很快,她就感觉自己胸口的抹胸被掀起。
一只颤巍巍的酥胸被楚欢握在手中,而另一只胸脯上那肉红色的**,却已经被楚欢含在口中,用舌尖挑弄,素娘喉咙里忍不住发出轻轻的“嗯”的一声,十分迷人,她的骨头就似乎有蚂蚁在爬动,酥酥的,痒痒的。
楚欢默不作声地亲吻着,抚弄着,手指时而轻柔,时而粗暴,把素娘的**揉成各种形状,素娘已经感觉颤巍巍的双峰已经发涨,火辣辣的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感觉到楚欢的手已经探入自己的双腿之间,她的双腿不自然夹紧起来,但是当楚欢往里面探,她又顺从地微微张开,口中急促喘着气,整个柔软的身躯,已经是完全靠在楚欢的身体上,柔软无力,如果楚欢此时离开,她只能摔倒在地,尽力轻声道:“二郎,我们……我们过去好不好……!”
她觉得自己身体太无力,希望能够到床上,那样至少不会因为无力摔倒在地。
并没有听到楚欢的答复,只是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来,素娘紧闭眼睛,感觉到楚欢在动弹,那声音分明是楚欢在脱长袍和亵裤。
素娘虽然闭着眼睛,却也能够想象现在的情景,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楚欢已经掏出了什么东西来,紧张感和期待感一起涌上心头来,俏脸潮红,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腿缝之中开始潮湿起来,而且那种潮湿感越来越浓。
她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给楚欢最好的感觉。
她希望楚欢欣赏的不只是她那丰腴的胸脯,她知道自己的背部也很好看,如同琵琶一般婉转的形状,光洁的背和内弧线的腰肢,以及那丰隆结实如同满月一般的臀瓣,组成着极具诱惑的线条,只有看到的女人多了,素娘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很吸引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十分敏锐的认识,她们其实很明白自己身体的优点在哪里。
在楚欢松手脱外袍之时,素娘才知道自己身体虽然柔软,但还是有些力量,也许心里是真的想让楚欢感受到自己背部的线条,她已经转过身,背对着楚欢,楚欢已经从后面贴上来,一只手环到前面,握住了她一只胸脯,虽然只能抓住半个,但是那种感觉却还是十分的充实。
楚欢的另一只手,已经从后面撩起了裙裾,贴着素娘的耳朵,轻声道:“提着它……!”素娘顺从地从楚欢手中结果已经被提起来的裙裾,里面只有一条亵裤,薄薄的,但是刺客却已经被楚欢利索地从腰间拽住裤腰带,拉了下去,让那满月般白生生的臀儿从裤子里解脱出来,就如同是在剥开鸡蛋的壳。
“已经湿了……!”楚欢亲吻着素娘的耳垂,轻声道:“可不可以进去?”
素娘咬着嘴唇,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全身无力,却让她的牙齿似乎很有力,洁白的牙齿咬着殷红的嘴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那一句“湿了”,让素娘脸上再次燃烧起来,她只能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楚欢似乎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这样可以更好地看到她那滚圆丰润的臀儿,所以她不自觉中,已经微微弓起身子,将本就很翘的臀儿翘起来,以方便楚欢能更好地进到自己的身体。
很快,她就感觉到那火热的东西,通过臀沟慢慢滑入了目的地,素娘身体轻颤间,却已经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它的缓缓深入,刮过那腔壁,犹如从她的心头刮过,她的身体禁不住微微痉挛。
渐渐地陷进去,她感受到了一阵充实,她喜欢这种感觉。
楚欢到了素娘身体的最深处,一只手在前面握着胸脯,其实也是为了控制好素娘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是搭在素娘那丰满的臀瓣上,白生生的如同美玉一样,光滑之中,带着绵软的弹性,感受到进入深处处素娘身体微微痉挛,楚欢却也不敢立刻就动起来。
如同第一次要了素娘的身体一样,素娘天生易趣,初入时会很顺畅,越是往里,就会越紧迫,楚欢知道,如果在里面动弹起来,很容易就会出身子,但是那种美妙的感觉,却还是让楚欢在停顿一下之后,尝试着来回动弹了两下。
“啊!”
一声无意识的哭腔传过来,短促的一声瞬间消失,楚欢也听不出来是哭是啼,素娘一只手提着裙裾,另一只手则是捂着嘴,秀眉微蹙,一阵时间没有行房,虽然已经很潮湿,可是当太过深入,她还是觉得有些异样。
“我慢些……!”楚欢轻声道。
素娘拱着臀儿,摇头道:“没……没事,你……你快些……!”说完这句话,她更是感觉脸红,只是来不及多想,楚欢已经又快又深地活动起来。
只是短短片刻,楚欢就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他只能感叹,幸亏自己有内功在身,可以运功行房,如果换成普通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撑得过片刻,他甚至有些邪恶地想着,幸亏素娘是嫁给了自己,若是嫁给普通男人,这一辈子只怕都无法享受真正的男欢女爱,普通男人,在她的异物之下,走不了三个回合。
按照《龙象经》宝象道的经脉运行法门运气,楚欢的速度越来越快,可以看到素娘结实有质感的臀儿,臀浪颤动。
素娘在楚欢的冲击下,头皮发麻仿佛要死掉一般,没过一会儿,她全身就紧绷起来,她的身体越来越柔软,也越来越无力,腿打颤,有些站不稳,楚欢搂着她腰肢,顺势就坐在了地下,前任总督对自己府邸的建造倒是不遗余力,这间主卧房,地上是铺了上等的红木地板,夏季不凉,反而有些暖和,素娘也就坐倒在了楚欢的怀中,楚欢已经轻声道:“自己动起来……!”
素娘咬着嘴唇,虽然浑身发软,却还是按照吩咐,两只手撑着木板地面,自己上下挺动腰肢,带动着丰满的白臀儿上下起伏,很快,屋子里便只闻得那压抑的若有若无的闷哼声,还有那带有滑腻感的磨蹭之音。
楚欢行房之时,一面享受着素娘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快感,同时却又劲气在经脉之中运行,他昨夜与琳琅折腾一宿,此时却根本不觉得丝毫疲倦,反而感觉精神越来越好,似乎每次与素娘行房,不但不会消耗他的体能和精力,还能助他练功。
至少自己单独修炼宝象道的时候,劲气的经脉运行十分苦难,劲气经常会在经脉运行之中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还会给经脉带来一种爆炸式的撕裂感,可是与素娘行房之时运行宝象道,却是顺畅无比,无论是身体还是静脉,都感到无比的欢愉。
楚欢由不得想着,难不成与素娘行房,竟是能够阴差阳错地帮助自己突破宝象道,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匪夷所思了。
不过像他这般一面感受着男欢女爱的愉悦,一面却又能够练功,普天之下,恐怕是极其罕见了。
第一一四五章 分歧
万籁俱静,屋子里只剩下素娘轻轻的喘息声,她依偎在楚欢的怀中,两人都是躺在地板上,身子软绵绵的,额上一层细细的汗珠,一脸的疲意和满足。
楚欢总是能够让她欲仙欲死,也能够让她耗尽体力。
她虽然身体柔软没了气力,可是楚欢却感觉自己的精力似乎越来越旺盛,如果不是因为感觉到怀中的俏媳妇实在是无力应战,或许到了明天早上,他依然会精神抖擞。
两人的衣襟零乱地丢在地板上,素娘外衣敞着,她外面套的的那件宝蓝色薄霓虽然凌乱,但是却还披在身上,只是里面的缎子抹胸先前早就被楚欢撤掉了,薄霓微掩着胸口,那丰腴的**形状清晰可见,甚至**的轮廓也清晰地印在柔软的织物上,分外诱人。
虽然已经云收雨散,楚欢却依然不舍地抚摸着那柔软的胸脯,隔着薄霓,不但不会阻碍那种触感,反而让触感显得更为刺激。
素娘闭着眼睛,一脸满足之色,轻声道:“真是不想在动弹……!”
“是不是丢盔弃甲了?”楚欢从后面怀抱着,轻声笑道:“好好歇息一下,等鸡打鸣,我叫你起来。”
素娘“嗯”了一声,今夜的欢爱异乎寻常的契合,素娘只觉得气氛温馨,不由轻声问道:“二郎,你……你以后会不会经常这样抱着我?”
“当然会。”楚欢挑弄着那殷红的**,“早上我都叫你起来。”
素娘眼中显示显出欢喜之色,但是很快就幽幽叹道:“不会的,你……你每天好多事情……!”转过身来,与楚欢面对面,丰满胸脯贴在楚欢胸口,一只手抬起来抚摸着楚欢脸庞,“二郎,你还要不要出去打仗?”
楚欢手指抚摸着素娘那柔软的嘴唇,轻声道:“为何这样问?”
“我害怕……!”素娘眼眸子里闪烁着担忧之色,“你每次出去,我心里都害怕有人害你……你带兵出去打仗,我心里更害怕……!”
“别担心。”楚欢柔声道:“不会有事,谁也不想打仗,可是真要被人欺负了,不打仗也是不成的……!”
素娘抱着楚欢,脸庞贴在楚欢结实的胸膛,轻声道:“你要平平安安的,你若是……你若是有事,我也活不了了……!”
楚欢轻叹一声,轻轻拍了拍素娘那琵琶般的脊背,“不用担心,别人想害我,也不会那么简单……真要与我为敌,我会在他们害我之前,先让他们死去……!”
……
……
北山道,信州。
北山道总督府设在信州俞昌府城,一身宽袍长袖的北山道总督肖焕章坐在正位,手指捻着茶水,轻轻涂抹在自己眉眼间。
茶能明目,肖焕章年纪渐渐大了,视力自然也不及从前,人越是年纪大,就越怕老,但凡与老有关的字眼,他都不喜欢听到。
只是事实总是无情的,肖焕章不能自欺欺人,他只能尽力用各种方法延缓自己的衰老,有一双好眼睛,是肖焕章十分在意的。
“狮子大开口,真是漫天要价。”堂内一名年过三十的汉子看着手里的单子,将单子随手放在旁边的案上,抬头看向肖焕章,问道:“父亲,你不会真的答应那边的要求吧?”
“这不是他们的要求。”肖焕章整了整衣裳,淡淡道:“这是肖恒好不容易得到的底线……楚欢的底线!”
汉子转视坐在自己下首的肖恒,淡淡问道:“你没有搞错?”
肖恒倒是淡定自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带着两分恭敬:“大兄,绝不会有错,这是从楚欢的书房之中得到,原件自然是不能拿到手,不过这上面的每一个字,与楚欢在他书房之中写下的东西一模一样。”
“其他的倒也罢了。”被肖恒称为大兄的汉子,正是肖焕章的长子肖静笙,浓眉大眼,看上去颇为粗犷,“这上面写着要一千匹战马,嘿嘿,姓楚的是在痴人说梦吧?咱们手中的加起来的骑兵,还不到两千,哪里还有多余的马匹给他们。”
肖恒平静道:“如果不出意外,这些东西他们得不到手,西关军接下来就要对我们用兵。”
“他们敢!”肖静笙一拍桌子,冷笑道:“老子就等着他们来。”
肖焕章此时已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拍桌子给谁看?在这里拍桌子,能够解决事情?”
“父亲,楚欢是在讹诈。”肖静笙双眉横起,“他们要打,咱们就奉陪,还怕了他们不成。”
“不是讹诈。”肖恒摇头道:“这些东西,楚欢并没有开口,只是他们心里的想法。是否开战,取决于值不值得。”
“就算没有开口,那是不是没有按照单子上的东西给他们送过去,他们就要打过来?说到底,依然是讹诈。”肖静笙冷笑着,盯着肖恒的眼睛,“肖恒,你去朔泉一趟,就拿了这么个破玩意回来?你到底在那边做了些什么?”
肖恒心中火冒三丈。
当初要让人去朔泉辩解,一个个都是往后缩,自己壮着胆子去了一趟朔泉,更是好不容易得到这份清单,本以为是立下了了不起的大功,可是肖静笙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功劳抹杀,倒似乎自己这趟前朔泉极其失败。
“大兄息怒。”肖恒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勉强笑道:“小弟办事或许有不周到,只是……这份单子还是十分重要的。据我所知,西关那边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他们对我北山用兵,也不是随口说说。”顿了顿,看向肖焕章,道:“叔父,西关军在短短时间之内,平定金贺二州之乱,士气正盛,如果真要是发兵打过来,咱们只怕还是有些吃力的。”
肖焕章颔首道:“肖恒说的不错,凭心而论,就算我们与西关实力相当,这场仗,那也不能打起来,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此战无论胜败,从一开始,就已经败了。”
“北山不是金贺二州。”肖静笙道:“父亲,西关现在缺钱缺粮,没有钱粮,士气再高又能如何?”握起拳头,“咱们真要按照他们的意思,将这些物资供应过去,此消彼长,对咱们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此消彼长这话固然不错,可是如果这些物资不送过去,那么真要打起来,我们付出的代价,将是这些物资的数倍。”肖恒肃然道:“最为重要的是,这批物资不仅仅是为了缓和与西关的关系,而是以这些物资来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肖静笙淡淡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楚欢会拿着这批物资去与朱凌岳拼命?”
肖焕章一直没怎么吭声,此时却是盯着肖静笙问道:“你为何又觉得楚欢不会与朱凌岳拼命?”
“楚欢来西北才多长时间?”肖静笙道:“打了两次胜仗,他就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在西北为所欲为?说到底,现在西北最强的还是朱凌岳,父亲你也知道,朱凌岳在天山下训练的黑风骑,那可不是小孩过家家,纵观西北,只怕还没有那支军队是黑风骑的敌手。”他眼中显出不屑之色,“据说楚欢也不是愚蠢之辈,他当真有胆子和朱凌岳对抗?”
肖恒道:“大兄,那依你之见,我们就该与楚欢打一场?”摇头叹道:“朱凌岳现在本就实力最强,无论是北山还是西关,目前实力都是比不上天山,如果此刻北山和西关还要打一场,两虎相争,受益的只能是天山。”
“楚欢要打,咱们就奉陪。”肖静笙道:“朱凌岳不是也想收拾楚欢吗?大可以再去找朱凌岳,咱们就和天山联手……!”
他话没说完,肖焕章已经冷笑出声,淡淡道:“从一开始,你就是铁了心想要和朱凌岳走在一起。”
肖静笙看向肖焕章,道:“父亲,我和你说了很多次,咱们何必与天山过不去?朱凌岳在西北比咱们要强得多,真要是与他为敌,只怕咱们……!”
不等他说完,肖焕章就骂道:“混账,他不就是给你送了些古玩珍宝,你就当真以为他对你有多好?”
“我知道他的心思。”肖静笙道:“可是父亲,有句话说得好,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和天山走得近,总要比与天山为敌好得多?实力悬殊,与其死撑着,还不如跟着朱凌岳干一番事业。”
肖焕章冷笑道:“老子一生不服输,就是不知道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不争气的畜生。老子有今日,那是一点一滴拼打出来,瞧你的心思,是要将老子这一点东西全都送给朱凌岳?朱凌岳一直对老子虎视眈眈,这次如果西关真要发兵来打,朱凌岳可不会坐山观虎斗,十有**要从背后插一刀子。”
肖恒肃然道:“叔父说的是。其实楚欢也说过这样的话,朱凌岳野心太大,如今西北就算打起来,朝廷也根本无力插手,朱凌岳就像一头坐等时机的恶狼,随时都会在背后咬我们一口。他不单是要吞掉楚欢,也一直死死盯着咱们北山,所以咱们万不能与西关发生冲突,叔父想要坐稳北山,就只能与西关联手,共同遏制天山!”
“楚欢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肖静笙冷笑道:“说到底,是他要打我们,可不是咱们要打他,他既然知道北山和西关发生冲突,只会便宜天山,为何还要口出狂言?”
肖恒摇头道:“楚欢从无在我面前提过攻打北山之事,可是正因如此,才更是危险。楚欢就算知道其中的利害,但是他在西关还没有稳固,许多事情,也由不得他一人做主,他部下的那群文官武将,鼠目寸光,只说咱们先前陈兵边境,是咱们先动手,心里都是想着要报复咱们。”向肖焕章道:“叔父,楚欢要稳住手下的人,也就必须拿出一个足以让他们信服的理由,这理由,就是咱们北山诚心与西关结盟。”
第一一四六章 叔母
肖静笙冷笑道:“你所说的诚意,自然就是指清单上的物资?”
肖恒点头道:“正是如此。也只有如此,西关上下,也才能相信咱们的诚意。”
“说来说去,你们还是准备向西关示弱。”肖静笙不满道。
“这不是什么示弱,而是一种策略。”肖焕章没好气地道:“亏你比肖恒多活几年,见识却没有他强。”扶着胡须,“给西关物资,既可以让西关不至于对我们有敌意,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些物资,楚欢大可以休养生息,以此来应对朱凌岳。”
肖静笙道:“那父亲可有想过,如果真的给了西关这些物资,就算西关不会对我们有敌意,可是朱凌岳定然会对我们不满。”
“他本就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肖焕章冷笑道:“反倒是我们给了楚欢物资,朱凌岳该明白,真要是北山和西关联手,他朱凌岳的狼子野心,就未必能够得逞。他想要打破西北的局面,必然要拉一打一个,金贺二州之乱,楚欢与他已经是势同水火,不可能有联手的可能,所以他就只能来拉拢我们……到那时候,就算我们提出一些条件,他也未必不会答应。”
肖恒极力主张与西关联手,倒也不是真的有远见的目光,更不可能是因为对楚欢有什么好感,只是他苦心前往西关一趟,好不容易搞到这份清单,如果能够与西关联手,这份清单也就显得至关重要,也就凸显出他的功劳来,一旦双方破裂,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也就前功尽弃,毫无意义。
“叔父,咱们是否按照清单给他们准备物资?”
肖焕章犹豫了一下,才道:“粮食倒是问题不大,就是其中的一些器械,也未尝不可,但是马匹却是不能按照他们的意思来。”
肖恒点头道:“侄儿也是这个意思,一千匹马,这个数量太大,咱们就算供应的起,倒也是不能答应。”
“能凑上五百匹,已经是咱们最大的底线。”肖焕章肃然道:“其他的物资,你先去准备,就由你来负责,至若马匹,让我再好好想一想。”似乎有些疲倦,抬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肖静笙和肖恒都是起身来,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出了门来,肖静笙和肖恒一前一后走在回廊之中,行了片刻,肖静笙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神情颇有些不善。
肖恒倒是淡定自若,走上前去,笑道:“大兄是否有什么吩咐?”
“肖恒,你在父亲面前邀宠,老子管不着,可是你若是要陷我肖家于困境,老子可容不了你。”肖静笙神情冷厉。
肖恒苦笑道:“大兄何出此言?你是肖家的子孙,我也是肖家的子孙,我怎可能置肖家于困境?”
“你明知道与朱凌岳为敌,迟早会让我们肖家陷入危局。”肖静笙握着拳头道:“如果不是你在父亲面前鼓噪,父亲也未必会与朱凌岳为敌。”
“大兄此言差矣。”肖恒摇头道:“大兄莫非还看不出来,如今天下已经是大乱在即,朝廷已经无力插手西北事务,而西北三道,也迟早像当年十八国争雄一般,争个你死我活,朱凌岳野心勃勃,他的意图,别人不知,大兄难道不知,那就是准备独霸西北,无论是西关,还是咱们北山,都是他的目标。”
“老子当然知道。”肖静笙没好气地道:“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要小心谨慎。朱凌岳麾下兵强马壮,钱粮充足,咱们如果与他为敌,迟早会惹大祸。”
“不为敌又如何?”肖恒反问道:“大兄是否觉得,向朱凌岳示好,他会善待我们?”
肖静笙道:“为何不能?他要当西北旺,咱们就让他当去,以他手中的实力,西北迟早还是他掌中之物,咱们和他搞好关系,就算他日真的出现变故,也不至于落个全族被诛的下场。”
肖恒叹道:“大兄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西北王的位子花落谁家,尚未可知,叔父目光长远,精明睿智,又如何当不得西北王?”
肖静笙冷笑道:“正是因为你的鼓噪,父亲才会有这样的念头。咱们手中的兵马比不得朱凌岳,而且战斗能力更是不能与天山军相提并论……!”
他尚未说完,肖恒已经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挑动西关和天山相争,让楚欢和朱凌岳水火不容,坐山观虎斗,才大有机会。”
肖静笙上下打量肖恒一番,淡淡道:“肖恒,你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要明白,北山虽然是肖家的,却不是你的。”
“这一点,肖恒很清楚。”肖恒道:“但我是肖家的人,就要为肖家的前程考虑。大兄,叔父之后,这北山就是你的,叔父如果有朝一日成为西北王,那你就是西北王的继承人,肖恒所做的一切,不但是为了叔父,也是为了大兄……!”
肖静笙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激动,淡淡道:“多谢你的好意,只可惜老子不稀罕。只怕到时候做不成西北王,老子头上这颗脑袋,都要被你连累掉下去……!”恶狠狠地瞪了肖恒一眼,再不言语,扬长而去。
肖恒看着肖静笙的背影,眼中显出怨毒之色,忽听得身边传来声音道:“恒儿,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性格如此,有些话不中听,你莫放在心上。”
肖恒转过头去,却是见到一名成熟美艳的丰腴妇人走过来,衣裳华丽,打扮得体,虽然年过三十,但是十分的美艳,皮肤白皙,身材丰腴,左眉内角有一颗殷红的小痣,让她本就美艳的成熟风韵,更是增添了妩媚妖娆。
“叔母!”肖恒急忙行礼。
肖夫人轻轻一笑,风姿绰约,柔声道:“自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说的话,叔母都听到了,你是为肖家的前程着想,静笙迟早会明白的。”
肖恒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叔母,其实……我所做的一切,本就不是为了自己,如今乱世将至,若是不能逆境而上,很有可能就在顺境中而亡了。”
肖夫人轻摆腰肢,香风扑鼻,妩媚笑道:“老爷知道你的辛苦就好。你刚刚才从朔泉回来,一路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
“多谢叔母关心。”肖恒弓着身子,显得十分恭敬,脸上显出感激之色。
“哎,你也该娶个媳妇了。”肖夫人轻叹道:“有个女人照应着,总是要好一些,你若是有心,回头叔母给你寻摸一个合适的姑娘……!”
“叔母,我……!”肖恒抬头看了肖夫人一眼,喉头蠕动,欲言又止,终是摇头苦笑道:“多谢叔母关心,此事倒也不急,有些缘分是天注定,或许到了时候,也就自然成了。”
肖夫人美眸流转,“哟”了一声,轻笑道:“听你的意思,是否有了心上人?来,告诉叔母,到底是哪家姑娘,能让恒儿看上?”
肖恒脸上微红,轻声道:“叔母,这个……!”
肖夫人凑近过来,眨了眨眼睛,风韵动人,“哟,脸怎么还红了?唔,恒儿一点很中意那个姑娘吧?告诉叔母,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如果合适,叔母去和你叔父说,让他为你做主,你叔父可是一直在想着为你取一门亲事,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也不能耽搁。”
“叔母说笑了。”肖恒看着肖夫人那一双顾盼生兮的眼眸子,轻声道:“侄儿虽然喜欢她,可是……可是却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侄儿早就下定决心,此生非她不娶。”
“哦?”肖夫人轻笑道:“她可知道你的心意?”
肖恒轻叹道:“一只没有向她开口。”
“这是何故?”肖夫人眨了眨眼睛,淳淳教导:“恒儿,真要是喜欢她,就和她说,你不说,又怎知人家姑娘不喜欢你?那岂不是耽误了自己。”
肖恒道:“叔母说的是,那侄儿就找个机会对她表明……!”
肖夫人妩媚一笑,轻声道:“这就对了,这事儿总不能让人家姑娘主动,你是大男人,就该由你先去说……是了,你还没告诉叔母,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肖恒凑到肖夫人耳边,轻声道:“叔母不用急,你总会知道的。”
“哟,还和叔母卖关子。”肖夫人咯咯笑起来,花枝招展,酥胸乱颤,“好了,叔母不逼你,对了,恒儿,你可知道咱们北山哪座庙的菩萨最灵?”
肖恒一怔,奇道:“叔母要拜佛?”
“哎……!”肖夫人幽幽叹道:“最近一阵子心里总是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秀美微微蹙起,成熟美艳的粉嫩脸庞带着一丝担忧,“想去一个灵验的寺庙,祈求菩萨保佑老爷和家里太太平平……!”
肖恒想了一下,才道:“咱们北山最大的寺庙,应该是在青州的古水寺,只是路途不近,来回也要七八天的时间,不过说到灵验,古水寺的菩萨倒是十分灵验……!”
肖夫人“哦”了一声,笑道:“那就好,不在路远,只要灵验就好。”
“叔母如果要去拜佛,侄儿事先安排一下。”肖恒忙道:“古水寺香客很多,络绎不绝,而且青州多有流寇,自然要小心提防,叔母若是前往,侄儿派人先让那边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人多眼杂,不好安心拜佛。”
肖夫人想了一下,微点螓首,含笑道:“如此也好,我先和你叔父说一声,等过阵子,就去古水寺拜佛祈求平安。”轻柔一笑,道:“到时候可要辛苦你了。”
肖恒眼睛带着光,笑道:“叔母客气了,侄儿能为叔母办些小事,欢喜都来不及,何谈辛苦。”
第一一四七章 军政
楚欢这几日的心情很不错,只因为连续不断传来了一个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从刑部传过来,关于公孙楚一案,已经是盖棺定论,东方信一伙人为了排除异己,处心积虑,诬陷公孙楚等诸多官员,此案真相大白,公孙楚等人的叛国之罪,也得到了平反昭雪。
对于楚欢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
凭心而论,要治理好西关四州,绝不是轻松地事情,楚欢固然可以决定大的方向,但是具体的实施,还是需要一些经验老道的官员。
公孙楚等官员,那都是西关的老官员,对西关的情况十分的了解,实施政策也是驾轻就熟,只因为此前一直代罪之身,楚欢也不好直接将这干人拉出来办差,如今刑部既然下来批文,楚欢自然是当机立断,立刻颁下了告示,为公孙楚等人平反昭雪。
公孙楚从没有想过自己还有一天能够活着从牢房出来,楚欢从刑场将他们解救下来,而且为了防止有人暗中加害,一直将他们安顿在禁卫军营,哪怕是后来两百禁卫军调动离开,楚欢也依然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安全保证。
刑部发文,楚欢令人将公文送到了公孙楚的手中,连同公文一起送到的,还有一份官复原职的总督批文。
越州知州董世珍已死,知州一位一直空缺下来,公孙楚此前本就是越州知州,如今官复原职,心情却是大不相同。
不但是公孙楚,此前受牵连的其他官员,也都在总督大人的挥笔之下,尽复原职,这不但让公孙楚这群官员心存感激,更是让朔泉的百姓们欢欣鼓舞。
公孙楚此前任职的时候,兢兢业业,在越州的口碑一直很好,只是遭逢牢狱之灾,百姓们心中都是嘀咕,今次真相大白,人们心中不免都觉得,公孙楚能够死里逃生,楚欢居功至伟,而且楚欢能够继续任用公孙楚,也表明了楚欢是一位好官。
西关当前最紧要的两件事务,一件自然是操练兵马,虽说金贺二州在短时间内被平定,可是楚欢也深知平西军的缺陷。
平西军的组成颇有些复杂,平时倒也看不出来,在攻打贺州之时,楚欢就已经看出平西军内部配合出现了严重的散乱,一旦遭遇逆境,兵将们就很难保持统一的战斗力,这一点对于一支军团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弱点。
北山军在楚欢回到朔泉之后,第一时间便即从边境撤走,而轩辕胜才也在布署好甲州的兵马之后,赶回了朔泉。
对于平西军的缺陷,轩辕胜才也是一清二楚,他知道裴绩对练兵很有一手,为此特地前去拜访裴绩,也好尽快让平西军能够完全融合成一支强有力的战斗力。
裴绩的总督禁卫军日夜操练,风林火山四营,在短时间内也已经基本成型,按照裴绩的计划,四大营的操练,分成两种方式,一种是单营操练,各营严格训练自己的本职,而另一种训练方法,则是会固定时间,让四营组合在一起,训练四营的配合。
军队的训练,交给裴绩和轩辕胜才,倒也不用楚欢花太多的心思。
除了训练兵马,西关现如今另一桩大事,自然就是均田策。
均田策的颁布,一开始固然让许多无田可耕的农民欢欣鼓舞,但是却也很多人心中怀疑,自古至今,只听说过官府士绅想尽办法从老百姓手里盘剥田产,还真是没听说官府会给百姓们分田地,所以许多人只以为,这是官府的花招而已,目的不过是想让流落在外的难民回到家乡,继续受官府盘剥。
因为心存狐疑,一开始从外面返回家乡的百姓其实并不多,而西关目前的形式,就是大批难民流落在外,出现了大片荒芜的田地无人耕种。
魏无忌向楚欢进献均田策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均田策必须具备的两个条件,一个是大量荒芜的田地,第二个就是能够与田地匹配的人口,现如今西关人口大量流失,如果难民不能回归,均田策也就大大失去了效力。
楚欢也知道许多的难民还在观望之中,眼见已经是快要入秋,均田也必须在明天春耕之前完全落实下来,一旦春耕之时,均田策还没有完全实施,老百姓还没有得到自己的田地,那么也就等若是白白浪费了一年,对于本就缺乏粮食的西北来说,浪费一年,必然还会因为缺粮闹饥荒死去很多人。
时间其实并不算太充足,魏无忌虽然日以继夜带人测量田地,统计人口,但是进展速度并不快,等到公孙楚出来之后,了解了均田策的具体事务,当即便向楚欢提出,并不需要等到所有的田地都完全检测之后再行分田,可以首先在朔泉附近的几个村镇,开始实施均田,目的就是要让所有的百姓都清楚,官府所说的均田策,并不是虚张声势。
为此,公孙楚亲自选择了几个村镇,亲自统计了当地的人口以及田地的亩数,然后按照魏无忌提出的均田策内容,率先向这几个村镇的百姓颁发田地,每一个分到田地的百姓,在得到田地的同时,也得到了户部司签署的地契。
地契上说的十分清楚,百姓所分得的田地,十五年之内,归属权依然在官府手中,如果在这其间,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却丢弃田地,任其荒芜,那么官府随时都有权利将田地收回,可是只要能够耕地年限满十五年,那么田地的所有权,将自动归属于百姓所有。
其中更是言明,百姓获得田地所有权之后,那么田地可以一代一代地传下去,任何人都无权收走土地,只是其中也说的很清楚,禁止私田交换买卖,只允许时代耕种,一旦私田买卖,官府不但可以将田地收回,而且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都要承担罪责。
其实许多人也都看得明白,均田策的主旨,就是将老百姓钉死在田地里,让他们世代踏踏实实地耕地生活,不能私田买卖,实际上也就称不上完全的私有化。
不过对于百姓来说,能有一块自己的田地时代耕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已经是了不得的生活,这是百姓们向往的生活,对农民来说,土地就是宝贝,很少人会想将自己赖以为生的田地卖出,均田令的内容,已经足以让他们兴奋不已。
也几乎在几座村镇分得田地的同时,官府的第二道命令又已经颁布下来,这是魏无忌均田策之中的补充内容,摊傜入户,赋傜互调。
在此之前,许多士绅家族可以避免徭役,正如魏无忌曾经所说,秦国立国之后,曾经下达了一系列政策,许多士绅豪族都有着免除赋税的特权,这些家族享有着最大的资源,不但免赋税,甚至连徭役也不用承担,反倒是赋税极为沉重的老百姓,却承担着沉重的徭役。
西关重建,这几年的徭役自然是必不可少,筑堤修路,开渠凿沟,百姓们必须承担大量的徭役。
为此,魏无忌在均田策之余,特地提出了摊傜入户、赋傜互调的策略,整个西关,不论是普通的贫民百姓还是士绅豪富之家,都将承担同样的徭役,一视同仁,只是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赋傜互调的手段,那些士绅豪族如果抹不开面子,不情愿与平头百姓一样去参加劳役,倒是可以用赋税来抵消自己的徭役,同样,穷苦的老百姓如果想要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却可以在自己应该承担的徭役之外,增加有偿徭役。
这些法令颁布下来之后,百姓们一片欢呼,流落在外的难民们知道已经有人分得了田地,再不犹豫,纷纷回归故土,只是短短时间,大批的西关难民拖家带口,返回故乡,这是一次庞大的迁徙,轩辕胜才调动兵马,守住各处关卡,盘查严密。
对楚欢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他甚至一度得到消息,一些落草为寇的土匪,知道这些法令颁布之后,竟是丢弃了武器,也往户部司登记入户,正如魏无忌当初所料,许多落草为寇的土匪,本就是实在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被逼无奈,如今官府实施新政,这些人想着有田地可种,有哪里想过着那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楚欢实施均田策的本意,就是要让西关重新恢复生机,让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那些乱匪能够弃携为民,当然也是楚欢乐意看到的。
西关的均田改革,风风火火,百姓一片欢腾,不过此事毕竟是伤及了西关士绅的利益,楚欢知道西关士绅是以西关七姓为首,少不得要与西关七姓多做接触,倒是苏老太爷看得明白,如果西关一直一潭死水,西关七姓也终究难以恢复曾经的辉煌,只有整个西关兴旺发达起来,西关士绅才有可能恢复往日的辉煌,众士绅虽然心里多少对楚欢实施的政策颇有些不满,好在楚欢此次实施均田策,主要是收归荒田和无主之田归官府所有,虽然对佃户得田对西关七姓也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不过众士绅心里也很清楚,楚欢实施新政的目的,其用意倒不是在对付地方士绅,而是激发西关百姓的耕地热情而已。
北山肖焕章在耕具的问题上,倒是没有食言,在西关难民络绎返乡之时,从北山调运过来的诸多耕具也是连续过来,更让楚欢欢喜的是,从关内的西山道和安邑道,也是有大批的耕具运送过来。
西关实施均田新政,这样的消息自然也已经传到关内,西山总督乔明堂,安邑总督袁崇尚都是与楚欢有些渊源,大忙帮不上,但是调运一些农耕之具前来支援,却也是尽了情分。
第一一四八章 包裹
安邑总督念及渊源,派人送来农耕之具固然让楚欢颇有些欣慰,但是更让他欢喜的,却是从西山运送农耕之具前来的,乃是卫天青麾下的王涵和胖柳。
前番王涵和胖柳护送苏伯一行人来到朔泉,临走之前,楚欢倒是向二人说过,希望两人能够来西关帮自己的忙,甚至专门给卫天青去了一封书信。
只是后来一直没有音讯,楚欢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这一次两人负责运送耕具过来,而且是连家小一同带过来,楚欢顿时便明白了二人的心意,二人带来卫天青的书信,倒是没有废话,只说将王涵二人调用到楚欢麾下。
楚欢心中明白这是卫天青的心意,卫天青显然也知道,楚欢到得西关,手底下能够信任的人不多,毕竟王涵二人曾经跟随过楚欢,也算是故人,到西关任职,倒也是件好事,至若王涵二人本身,继续留在云山,也难有升迁的机会,到了楚欢的手下,待遇自然是要好得多。
楚欢倒是没有让二人失望,先前禁卫军四大营,风字营交给许邵统领,火字营则是交给狼娃子楚无双,只是林子营和山字营一直都没有合适的统领人选。
如今这两人过来,倒是让楚欢松了口气,虽说王涵二人的统兵之才无论是距离许邵还是狼娃子都有不小的差距,但是楚欢明白一点,这两人既然到了西关,那么就只能是以自己为靠山,对自己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而禁卫军作为自己的亲军,也就必须任用忠诚于自己的将领,就忠诚这个条件而言,这两人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王涵性格沉稳,十分谨慎,楚欢一直对他倒是十分欣赏,而且他觉得,以后真正指挥禁卫军的是裴绩,裴绩是禁卫军的灵魂,他畅晓军法,就军事上而论,未必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王涵二人交到他手中,也未必不能培养成合格的将领。
为了此事,楚欢亲自带领二人去了一趟军营,裴绩倒是并无二话,只说先让二人按照之前选拔兵丁的特种训练法训练一遍,只要能够经受过特种训练法,将士们自然也就不会有多余话。
王涵二人正值壮年,毕竟也是从云山禁卫军出来的武将,特种训练法虽然苛刻,但是在楚欢和裴绩的亲自监督下,倒也是一一通过。
裴绩其实也一直在斟酌人选,既然楚欢都已经送了人过来,而且二人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当下也就不再犹豫,任命胖柳为林字营统领,而王涵则担任山字营统领。
王涵二人这也算是一飞冲天,初到西北,就连升数级,自然是满心欢喜。
楚欢有时候总觉得,真正的上位者,倒未必真的事必躬亲,通常事必躬亲,要么是精力过剩,要么就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牢靠。
身为一道总督,乍一听去,统领四州,倒似乎日理万机,难有空闲之时,只是身在其位,楚欢却是觉得,真要说起劳累,也不见得,就看如何来坐这个位置。
西北算不得人杰地灵,但是才德之士实在不少,物尽其能,人尽其才,许多事情也就变得轻松起来,军方有裴绩和轩辕胜才,政务则是由公孙楚率领,而后勤方面,杜辅公和琳琅的配合倒是相得益彰,盐道的经营十分的顺畅,西关各州府县的食盐供应已经不成问题,百姓们之前担心的盐荒,至少在西关这片土地上,已经迎刃而解。
楚欢主要是居中协调,不过新盐带来的收益,确实让楚欢十分满意,虽然西关的盐道打开不久,而且价格在官府的控制下十分的低廉,可是食盐的需求量确实太大,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贫民百姓都是缺少不了,所以新盐署每天都能进入不少的利润。
新盐不单只在西关销售,琳琅总揽的盐行,也以最快的速度渗入到了北山和天山,虽然明知道食盐是从西关输送过来,但是关内运往西北的食盐越来越少,百姓要吃盐,关内供给不足,就只能依靠西关的新盐,即使朱凌岳对楚欢恨之入骨,即使他知道楚欢会从新盐之中牟取到巨大的利益,可是却并不敢轻易在天山封锁西关盐道。
道理很简单,楚欢的新盐,即使不在天山销售,仅西关和北山市场,也足以让楚欢活的很滋润,而天山一旦封锁了盐道,对天山有弊无利,这一点,朱凌岳比谁都清楚。
实际上朱凌岳不担心西关的新盐进入天山,反倒是有朝一日,在天山食盐匮乏之时,西关会提高食盐在天山的价格,甚至于直接不向天山提供食盐,这是朱凌岳一个极大心病,明知道楚欢以食盐从天山获取收益,可他却偏偏又不能主动去断绝楚欢的这条盐路。
他倒是已经派人打听出消息来,西关所产的新盐,据说是从寒石之中提炼出来,但是西关的制盐场警卫异常的森严,朱凌岳派出几波人想要得到制盐的方法,却都是无功而返。
而且朱凌岳清楚地明白一个事实,即使得到了制盐的方法,天山也不可能像西关那样产出大量的食盐来,道理很简单,虽然寒石在西北山脉是最为平常的物事,但是这种资源在天山却是十分的稀少,这种曾经被人们极度忽视的矿产,其重要的产地,主要就是集中在西关境内。
寒石在西北的分布,西关就占了近七成,北山分布一部分,而天山却是连一成也不到。
这让朱凌岳极其的懊恼,早知道寒石有如此作用,当初就该连带着西关的寒石也都开采运到天山境内,现如今已经是后悔不迭,因为寒石拥有巨大的价值,所以楚欢早已经颁下了法令,禁止任何人私自开采寒石,西关境内的寒石,全部都归属官有,莫说是私运寒石出境,便是私自开采,也将承担巨大的罪责。
仇如血一行人将张叔全父子送到了天山边界,交给了驻守在边境的天山守军,随即天山守军立刻将张叔全父子押送往沙州府城。
仇如血发扬了独行侠的传统,令手下一干人先返回朔泉,自己却是乔装打扮混进了天山境内,甚至直接去了沙州府城。
他很好奇,朱凌岳将会怎样处理张氏父子。
并没有像他意料之中那般,朱凌岳将张氏父子当众斩首,甚至于张叔全父子被押进府城的时候,都是悄无声息。
百姓们并不知道张氏父子已经被悄悄押回沙州城,就如同不知道这一对父子在某天晚上,同时从人间蒸发,如果不是仇如血艺高人胆大,也很难知道这一对父子饮下了朱凌岳赐下的毒药,他们的尸首,也被人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朱凌岳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从来不吝惜自己的心狠手辣。
当楚欢从仇如血口中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只是轻叹了一声,并没有说太大。
对于楚欢来说,最近有一件事情是他最为关心的,那就是林黛儿腹中的孩子,林黛儿的肚子越来越大,距离产期也越来越近。
虽说孙博柳隔三差五都会为林黛儿把脉,为林黛儿开药稳住腹中的胎儿,但是毕竟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有许多的事情做起来还是不方便,楚欢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先斩后奏,从府里挑选了一个手脚利索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专门过去服侍。
林黛儿不想让事情公开,楚欢也就不好让这件事情满世界张扬,所以再三叮嘱小丫头,不要对外面说出去一个字,即便是府里的人,也不许透漏半个字,林黛儿一开始并不希望身边有人,但是楚欢既然派过来,而且她也确实许多时候多有不便,只能接受。
楚欢知道,女人产前必须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所以尽可能地抽出时间去陪着林黛儿,虽然大多时候林黛儿不发一言,但是楚欢却并不以为意,或许林黛儿不喜欢说话,但她应该不会反感在临产之前,孩子的父亲会经常陪伴在身边。
除了处理一些政务,抽时间陪陪林黛儿,楚总督还抽出时间,进行着一项新的研究,寒石制盐让他获得了巨大的回报,他希望在西峡山洞之内发现的石英砂也能够改变一些东西,毕竟自己身为一名穿越众,能够给这个时代的人们留下一点东西,未尝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他专门寻摸了一件幽静的院子,禁止任何人进入,每天都会抽时间在院内捣鼓一阵,谁也不知道总督大人在院子里做什么大事,只是每次从里面出来,大家看到总督大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总督大人无论是在里面做什么,似乎都没有成功。
虽说总督大人在屋内做事,已经下令谁都不能打扰,但是这一日祁宏还是壮着胆子敲响了总督大人的院门,片刻之后,见到总督大人竟是光着膀子打开院门,神色看上去还有几分疲倦之色,祁宏一怔,楚欢懒洋洋问道:“天塌下来了?”
如果不是天塌下来,祁宏这个时候不应该过来去敲门。
祁宏抬头看了看天,但很快就将手里拎的一件包裹递过去,“楚督,这个……!”
“这是什么?”楚欢搓了搓手,有些狐疑盯着祁宏手里的包裹。
包裹很不起眼,祁宏已经解释道:“就在刚才,一名小乞儿跑到府门前,将这个包裹送过来,说是有人要送给楚督!”
“小乞儿?”楚欢皱眉道:“人呢?”
“已经走了。”祁宏道:“包裹不是他的,是有人给了他一两银子,差他送过来。楚督,这事儿有些怪,被指怕耽搁了什么事儿,所以……!”
楚欢倒也有些好奇,接过包裹,十分轻便,打开包裹,里面却只有一直木盒子,拿着木盒子,楚欢微一沉吟,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拿着木盒子,返回院中,心下倒是奇怪,是谁送来这只木盒子,盒子之中,又装了什么?
第一一四九章 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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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泉行辕。
大秦各州府,都设有行辕,用最通俗的话说,就是用来接待外地官员的馆驿,作为西关府城的行辕,虽然规模比不上云山行辕那般秀丽优美,却也颇有几分气派。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回廊曲折,一片静怡之态。
西梁人虽然曾经一度占据过朔泉城,但却对朔泉行辕算是手下留情,并没有纵火焚烧,西梁人撤退之后,官府倒是将朔泉行辕简单地修整了一遍,不过西北兵荒马乱,倒是没有什么官员往这边过来,所以在琉璃夫人前来之前,行辕倒是一直空着。
楚欢来到行辕的时候,刚过晌午。
进到行辕,却是得知琉璃夫人并不在住所,而是在行辕南边的一处楼阁之内,楚欢随之来到这处楼阁,虽说行辕距离总督府不远,但是楚欢这倒是头一次来到行辕,见到那处楼阁,便知道那是行辕之内最高的一处楼阁,最是适合看风景。
行辕曾经也是花了一番功夫,假山花圃错落有致,这处楼阁处在青葱绿树之间,楼台前则有一处花池,花池之中,竟是荷花盛开,翠绿一片,十分的怡人,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倒是让人心旷神怡,楚欢倒是有些错愕,这行辕的风景,到似乎比他的总督府还要优美许多,想不到这朔泉城内,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
楼台宫阙,造型美观,一块突出的观台从楼下便能看到,那观台边上有白色的围栏,楚欢轻步上楼来,还未到得观台,就听到观台那边传来声音道:“阳光太毒,这边的阳光不比关内,晒的时间长了,就能坏了皮肤……!”
声音优美动听,正是琉璃夫人的声音。
楚欢轻步走过去,却见到观台一边挂着鹅黄色的纱帘,借以抵挡阳光,那纱帘软软如同垂柳,在清风之中,微微飘动,充满了宫闱婉约之感。
此时却见到琉璃夫人正躺在一张湘妃椅上晒太阳,阳光透过那道轻纱,变的温和起来,整个观台上都笼罩着一层美丽的鹅黄色,眼前的色彩是如此的鲜亮艳丽,湘妃椅上的佳人尤其动人,乌黑的青丝、白皙的肌肤、桃红的胭脂泛着珍珠粉的光泽,青色的衣边、浅绿色的裙裾,就宛若是一副古色古香的工笔画,仿佛在纸上,又仿佛在梦幻之中。
琉璃夫人的衣裙料子,又软又轻,仰躺在湘妃椅上,横陈的身体轮廓就展露了出来,丰腴柔软的胸脯向两边自然流动,动感十足,平缓的腰身曲线亦是分外流畅,裙子因为向下垂去,那两条修长的腿也有所展示,弧度有没,完美无匹。
看到琉璃夫人那极具流畅动感的丰腴胸脯,楚欢的脑中立时就想到了在苏府的那一次,当时阴差阳错,误抓美人胸,此时甚至依然能够回忆起胸脯的柔软和弹性,那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很难让人忘记。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响,琉璃夫人微微侧过螓首,一双明媚的眼眸子看着楚欢缓缓走近过来,那颠倒众生的绝美脸庞之上,微微泛起一丝让万物感动的微笑,楚欢几乎不敢看她的脸,倒不是因为想起那天晚上的冒犯,而是琉璃夫人的美,给人一种压力感。
也许五官只要长的精美的就可以称之为美人,但是每一种搭配,就会给人形成一种独特的感觉,但是在所有的感觉之中,琉璃夫人五官和脸型的搭配,显然是真正地达到了美丽的极致。
通常从官家出来的女人,特别是琉璃夫人这样的聪明女人,都会有一种洞察世事的感觉,而这样的感觉,总是免不了带着一种尘世风尘味,这是与阅历有关,阅历的本身,就是红尘的浸染。
只是琉璃夫人显然很独特,她就没有丝毫的烟火风尘之气,她像是精雕细作的仙子,又或者说,她本就是仙子,明澈纯净,出尘脱俗。
“夫人喜欢晒太阳,这是个好习惯。”楚欢看到眼前这一幕如同画卷般优美的景象,感觉心跳要加快,急忙出声压下自己的心跳:“只可惜关外很难有那种柔和的阳光。”
琉璃夫人微微坐起身来,没有丝毫的冒然,每一个动作都是异常的优美,本来流向两边的丰腴胸脯,在坐起身的时候,重新挺拔起来,微笑道:“楚公傅今日真是好闲,怎么有功夫来这里?知道你打了大胜仗,本来该去向你道喜,只是害怕打扰了你的时间,所以倒不敢冒犯去拜访。”
她的目光如水,最平静的水。
楚欢笑道:“夫人客气了,你也知道,我是文不成武不就,承蒙圣上错爱,才会在这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琉璃夫人轻柔一笑,笑如春风,“楚大人这个比喻似乎不恰当,你春风得意,说什么也不会去做和尚的。”抬手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道:“本来你是主人,今日琉璃就反客为主,借花献佛请楚公傅大人坐一坐了。”
楚欢走了过来,眼角已经瞥见了站在观台边上的鬼刀田候,虽然他并没有将目光去正视田候,却已经感受到田候目光中的犀利寒意。
楚欢并不在乎。
田候对自己一直有成见,楚欢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这位鬼刀统领的脑子里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会对自己充满如此敌意。
楚欢坐了下来,一阵清风微过,带着林中树木的清新气息,同时也带着一阵清清的香味,很好闻的气味,楚欢已经很习惯这种味道,这是琉璃夫人身上特有的幽香,不浓郁,却让人闻着很舒服。
他此时正对着琉璃夫人,能够清晰看到那绝美的脸庞,琉璃夫人是个并不喜欢化浓妆的女人,但是却善于修饰细节,稍微留意一下,就可以看到她指甲上画着精致的花纹,色泽也是不同,那细细的柳眉,显然也是精细地修过,但是肯定没有用画笔描眉,丰润的嘴唇上色泽并不重,却看起来十分光滑润泽,至若肌肤,或许全天下也只有琉璃夫人有资格不去增加任何的修饰,因为她的肌肤白腻光滑,不需要任何的修饰。
于是只要略微地修饰一下,又或者说,不需要任何的修饰,她就可以这般的艳丽脱俗。
乌黑柔亮的秀发,红润的唇,皓白的齿,雪般的肌肤,鲜亮、美丽、纯净、高贵的一个女人,她似乎代表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一面。
她就是一首诗。
楚欢甚至有一种错觉,与琉璃夫人坐在这楼阁观台之上,自己似乎也成了画卷的一部分,优美恬静,充满了温馨。
只是美好的事物,总是难免长久不了,楚欢尚未融入这种唯美的氛围,身边已经想起田候冷冰冰的声音:“看来楚大人虽然高官厚禄,却忘记了规矩!”
楚欢头也不回,只是淡淡笑道:“田统领何出此言?”
“这里是夫人所居之所,你没有经人通报,就擅闯此处,难道不是对夫人的不敬?”田候在身后冷冷道。
楚欢甚至感觉到一股寒气在身后飘荡。
楚欢叹道:“其实本督反倒要问田统领,殿下让你护卫夫人,不知道你是怎么护卫的?本督一路行来,虽然偶见护卫,但是却无一人向这边示警,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还有你田统领,本督上楼之时,堂而皇之,你却没有丝毫察觉,任由本督来到夫人身边,如果今日不是本督,而是一名刺客,你现在已经是严重失职了。”
田候皱起眉头,冷笑道:“如果换做是刺客,此时已经血溅此楼!”
“如果本督是刺客呢?”楚欢立刻反问道,“如果本督是刺客,现在夫人岂不是很危险?”
田候一怔。
“田统领,你好歹也跟随太子殿下多年,身为一名护卫,还是警觉一些的好。”楚欢轻叹道:“夫人的安危十分重要,不可有丝毫马虎,你也不能相信任何人,难道就因为本督的身份,你就疏于防范,这……是不对的。”含笑看向琉璃夫人,微笑道:“夫人,你觉得我所言是否有道理?”
田候眼中划过寒芒,盯着楚欢的脑后,冷笑道:“难道你是刺客?”
“我是不是刺客,是一回事,你警不警觉,是另一回事。”楚欢摇头,脸上一副无奈之色,“夫人,看来田统领护卫不周,我这边倒是有些能人异士,夫人若是觉得不安全,我大可以调些人来加强这里的防卫。”
田候双手握拳。
楚欢习练过《龙象经》,早已经是今非昔比,他的脚步轻盈如云,上楼之时,又特地放轻脚步,田候虽然刀法出众,而且十分警觉,在楚欢上楼之时,竟真是没有感觉到楚欢出现,直到楚欢出了楼口,田候这才察觉有人过来,只是见到楚欢,自然不会觉得需要防范。
楚欢一番话,那明显是说田候护卫不周,这对田候来说,当真是极大地耻辱。
他牙关咬起,琉璃夫人已经轻笑道:“田统领护卫很得力,公傅大人不用费心,有他在我身边,我很安全。”
田候闻言,眼中显出异色,更是带着一丝感激。
“公傅大人今日不只是过来晒太阳吧。”琉璃美目流转,顾盼生兮,“却不知公傅大人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楚欢微微一笑,道:“夫人说笑了,哪敢有什么指教,不过倒真是有一事要找寻夫人。”
“哦?”琉璃瞧见自己的裙子微微散开,一只芊芊玉手微微扯了扯裙子盖住修长的**,动作优雅风韵动人,“不知公傅大人说的是什么事情?”
楚欢道:“此事倒是不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夫人,不知道是否能够遣退左右?”
此时这观台之上,只有三人,除了楚欢和琉璃夫人,就只有田候,楚欢的意思,分明是让田候退下去。
田候脸色一寒,沉声道:“田某要时刻护卫夫人……!”
不等他说完,楚欢已经淡淡道:“本督现在让你退下,有大事要与夫人相商,你还要留下来吗?你想听到些什么?”
田候牙关紧咬,双拳紧握,青筋暴徒,琉璃却是微微一笑,向田候温言道:“田统领,我有些口渴了,你去让人做碗百合汤来。”
田候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终是狠狠瞪了楚欢一眼,无可奈何退了下去。
等田候退下,琉璃夫人才轻叹一声,幽幽道:“公傅,田候性情古怪,你也不用和他一般计较,你素来心胸宽广,有些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楚欢笑了一笑,已经从身边拎起一只包裹,放在观台上的小桌子上。
“公傅这是何意?”琉璃妙目看着桌上的包裹,有些奇怪,“这是要送我礼物吗?难不成你今日是来赔罪?”
楚欢一怔,反问道:“赔罪?唔,我何时得罪过夫人?”
琉璃却是脸颊微红,扭过头去,望向观台之外,轻声道:“没……没什么……!”她虽这样说,但是神情看起来却带着几分羞赧,有些拘束。
楚欢此时却已经明白,琉璃夫人所说的赔罪,肯定是指在苏府误抓美人胸事件,顿时也有些尴尬,心中却是想着:“我没有忘记那件事,原来她也没忘!”心里竟是生出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似乎有些刺激。
第一一五零章 药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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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台之上,静了一阵,终究还是楚欢打破了沉寂,他从怀中竟是取出了一张纸,并不大,放在桌子上,微笑道:“夫人请过目!”
琉璃夫人有些好奇,芊芊玉指拿过纸张,看了一眼,只见到那上面有一个十分古怪的符号,秀眉蹙了一下,旋即便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佛符!”
在那纸张之上,却是花着一个“卍”字符。
楚欢点头笑道:“不错,通常而言,这应该就是佛宗的佛符,我见过一些寺庙,里面似乎都有这样的符号。”
琉璃夫人细细看了看,微点螓首,“只是公傅大人为何要让我看这个?”嘴角泛起一丝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公傅大人先前说是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该不会是真的有出家为僧的念头吗?”美眸流转,轻笑道:“有琳琅妹妹那样的佳人,公傅大人舍得出家?”
“参不透生死,看不穿红尘,目前还没有出家的念头。”楚欢苦笑道:“夫人对这符号可还有什么更深的了解?”
琉璃夫人奇道:“了解?公傅大人言外之意,这符号难道还有其他的说法?”
楚欢犹豫了一下,终是伸手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了一只木盒子来,木盒子做工并不算精致,一只普通的木盒子而已,琉璃夫人充满婉约成熟风韵的俏脸上,带着一丝狐疑之色,显然是猜不透楚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欢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两份信笺,将其中一份递给了琉璃夫人,看着那白白嫩嫩的芊芊玉手接过信笺,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雪嫩,楚欢心中一荡。
“可以打开?”琉璃夫人看了楚欢一眼。
楚欢点点头,琉璃这才打开,从中取出信件,打开一开,信件上面,却依然是画着一个“卍”字符号,除了这符号,便再无一字一墨。
琉璃更是疑惑,问道:“公傅大人,这……?”
“夫人,就在我前来行辕之前,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包裹。”楚欢凝视着琉璃,轻叹道:“木盒之中,就是这两封信,你手中的那一封,就只有这样一个符号。”
琉璃夫人摇头道:“公傅大人,我不懂,这……这信笺是别人送给你的?”
“虽然收信的人是我,但却是写给你的。”楚欢叹道。
琉璃夫人美丽的眼睛微微闪动,更是狐疑,“公傅大人是说,有人托公傅向琉璃转交这封信?那送信之人是谁?他如今身在何处?既然是送给琉璃的信,为何要找寻公傅大人?”那一双美丽的柳眉蹙着,碧色的眼眸满是疑云。
楚欢摇头道:“送信之人也是托手于人……!”他若有所思,“既然匿名送信,自然是有准备,想要找到送信的人,并不容易。”
“那为何送给琉璃的信,会假手公傅?”
“夫人再看这封信。”楚欢将另外一份信递给琉璃,琉璃充满了极大的好奇,接过信签,扫了一眼,失声道:“是……是药翁!”
楚欢道:“落款是药翁,我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上面的内容却是提到了你。”
琉璃那美丽的脸庞显出激动之色,道:“是药翁,药翁已经有了消息。”
楚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夫人,你所说的药翁究竟是何人?”
琉璃蹙眉道:“公傅可能知道,家父曾经也是一名大夫。”
“夫人医术高明,令尊的医术自然也是不凡。”楚欢道:“却不知令尊与这位药翁有何牵连?”
“实不相瞒,家父曾经苦研医术,除了钻研针灸之术岐黄之道,也是要遍寻百草,了解其药性。”琉璃夫人轻叹道:“这位药翁,是家父当年在寻药途中遇到的一位朋友。”
“哦,原来如此。”楚欢明白过来,“如此说来,这位药翁也是一位医中圣手?”
琉璃夫人摇头道:“实际上药翁并不通医术!”
“不通医术?”楚欢一怔。
琉璃微点螓首,道:“他之所以被称为药翁,只因为他对草药的药性异常的了解,他了解人的身体,也知道何样的药材对人身体何样的部位有效果,但是他却从未行过医,医道的望闻问切,他也并不擅长。家父与他相识之后,多有交流,从药翁那里学到了许多,所以二人也成了莫逆之交。”
楚欢知道琉璃定然还有下文,所以并没有插话。
琉璃夫人微一沉吟,果然继续道:“这次前来西关找寻叔父,一直都没有音讯,也没有丝毫的线索。家父一直行医,而叔父则是做一些小买卖,其实就连他们兄弟二人,也不常在一起。家父性情孤僻,并不喜与外人打交道,朋友并不多,而叔父所交往的人,琉璃也不是十分的熟悉……所以此番回来寻找叔父,实在是困难重重……!”
“夫人难道找上了药翁?”楚欢立刻问道。
琉璃夫人点头道:“不错,我离开朔泉两次,第一次毫无收获,回来之后,忽然想到了药翁。药翁是家父少有的几个知交之一,而且叔父亦曾见过药翁,因为当时叔父经营茶铺生意,生意颇为惨淡,所以准备经营药铺,为此特地去见过药翁。琉璃心中当时就寻思,当时西关兵荒马乱,叔父有没有可能去投奔药翁。”
楚欢道:“夫人在药翁那边,想必是有所收获。”
琉璃夫人轻叹道:“其实从药翁那里,也并无知道叔父的具体下落,不过药翁却是说过,西梁人还没有退兵的时候,叔父倒确实是前往药谷见过他两次,第一次的时候,正值西梁人杀过来,只是自那以后,隔了大半年,一直都没有叔父的音讯,直到西梁兵撤走前夕,叔父才再一次去了药谷……!”
“药谷?”楚欢奇道:“夫人,这药谷可是在岳州境内?”
琉璃微点螓首道:“正是。不过公傅大人应该没有听说过,便是西关本地人,也未必听说过,那药谷十分偏僻,这名字也只是药翁自己所取。”
楚欢明白过来,道:“药翁想必也是隐居世外,是世外高人。”
琉璃夫人嫣然一笑,明艳不可方物,“在药材之上,药翁倒也算得上是一位高人。叔父最后一次见他,是向他寻求几位很罕见的药材,当时叔父也没有多说,药翁也是个慷慨之人,给了叔父药材,只是自那以后,便再无见过,药翁甚至不知道叔父到底身居何处。”
楚欢安慰道:“夫人也就不必担心了,先前一直没有叔父的消息,确实让人着急,但是现如今已经从药翁那里得到了叔父的消息,可见叔父并无大碍,既是如此,你们终会家人团聚。”随即感觉自己这般称呼琉璃夫人的叔父,颇有些不妥,只是见到琉璃神情平静,似乎也没有多想,这才放心。
琉璃幽幽叹了口气,那忧郁之态,或许比西子捧心更要美上几分,“只怪我脑子糊涂,一直没有想到药翁,直到前番才突然想起,如果早些想到他老人家,或许早就知道了叔父的下落。”苦笑叹道:“现如今也不知叔父到底身在何处,实在叫人忧心。”
“夫人,药翁来的这封信,却不知是何深意?”楚欢若有所思道。
琉璃再次看了信笺一眼,轻声念道:“欲知卍符深意,转知行辕琉璃……!”秀眉微紧,美眸凝视楚欢,问道:“公傅大人,这封信只有这十二个字和落款,后一句倒也罢了,可是前面这一句,倒是让人好奇,药翁所说的卍符,当然就是指另一封信签上的符号!”
楚欢道:“应该如此。”凝视琉璃夫人那一双魅惑众生的碧眸,问道:“夫人认识药翁,可知道药翁除了钻研药材,可还有其他的身份?”
“其他的身份?”琉璃夫人沉吟片刻,问道:“公傅大人所指的是?”
“卍字符是佛门的佛印,夫人此前可曾在药翁那里见到过关于佛宗的印记?”楚欢问道:“在此之前,可在药翁那里见到这类符号?”
琉璃夫人想了一想,摇头道:“家父在时,倒是带着我去见过几次,但是他们自己说话,也不会让我在旁边听着。这一次前往,也并无太多交谈,至若佛宗印记还有这卍字符,琉璃并无在药翁那边见过。”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香唇微动,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楚欢却是看在眼里,问道:“夫人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琉璃目光有些闪烁,见到楚欢一双眼睛灼灼生辉看着自己,幽幽叹了口气,道:“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否与药翁有牵连,我倒是忽然记起,父亲在世的时候,有一次从药翁那里回来,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什么?”楚欢问道:“不知是否方便告知?”
琉璃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我记得父亲当时好像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好像是说,一辈子只做大夫,不做和尚……我当时听见,问父亲为何这样说,父亲就没有说话,也让我不要多问。”她美眸看着楚欢,“我记得是从药翁那里回来之后才嘀咕了一句这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知道是否与药翁有关,如果果真与药翁有关,那就是药翁唯一与佛门有牵扯的话了。”随即睫毛轻轻闪动,带着一丝好奇问道:“公傅大人似乎对这卍字符很感兴趣?药翁在信笺里面说,欲知卍符深意,转知行辕琉璃,这话该作何解释?难道……药翁以为我懂得卍符深意?”
楚欢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这才轻声道:“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药翁对你目前的处境,应该是十分清楚。”
琉璃微微一怔,微微歪着美丽的脸庞,成熟风韵配上这副小儿女姿态,当真是令人怦然心动,狐疑问道:“公傅,药翁如今应该在药谷,据他所言,他几乎从不出谷,怎会知道我现在的处境?”
楚欢叹道:“夫人莫非不知道,有些人,本就是手眼通天,就算居于深山老林,又或是深处深宅大院,却对外面的事情一清二楚。”神情肃然,凝视琉璃夫人,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夫人应该已经被人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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