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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国色生枭txt下载     国色生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五一章 哭声、怪叫!

    楚欢见冯午马在喃喃自语,一时也没听清楚,却是走到窗边,亦是从那窗纸纸孔往里面望去,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并不能立刻看清,稍微适应,这才发现屋子里面竟是空空如也,莫说人,便是连一桌一椅也没有。

    这屋内竟是桌椅不存,空荡无比。

    楚欢皱起眉头,但是很快,他就闻到了一种香味,这种香味弥散在鼻尖,竟似乎是从屋内弥散出来,虽然屋内收拾的干干净净,但似乎还是留下了一时无法散去的香味。

    冯午马已经看着楚欢,轻声问道:“现在你可明白这些花的作用?”

    楚欢点点头,叹道:“似乎明白了。”

    冯午马淡淡一笑,缓缓道:“其实胭脂也分很多种,各地出产的胭脂无论成色和香味,都颇有些不同,不懂行的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只要稍有了解,便能够大致区分他们的区别。无法辨别颜色之时,最好的方法就是由一只嗅觉灵敏的鼻子,能够用鼻子辨识出胭脂的不同。”

    楚欢道:“原来你很懂胭脂?”

    冯午马面不改色道:“我懂的或许比你想的还要多。有时候多懂一些,或许能救自己的命。”

    “这话有道理。”

    “你闻到的胭脂香味,其实是出产自南边的金陵道。”冯午马平静道:“金陵道是我大秦除了京城之外,最为繁华之地,十里风月,琴瑟笙箫,歌舞升平,都说天下美人尽出金陵,有美人的地方,自然不会少了胭脂。”

    “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楚欢轻声道:“美人与胭脂本就是天作之合。你的意思,这里有胭脂的香味,而且胭脂来自金陵道。”

    他此时已经想到,方才闻到一股子淡淡幽香味,似乎在琳琅的闺房中闻到过,这时候明白过来,这味儿是胭脂的香味。

    金陵道的胭脂乃是一等一的上等胭脂,像琳琅这样注重仪表却又身家巨富的女子,所用的自然就是金陵道出产的胭脂。

    “七羅香。”冯午马很肯定地道:“这种胭脂是金陵道出产的七羅香,品种算得上名贵,产量不多。”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道:“院里养着早春归,其目的并不是真的为了养花,而是用早春归的香味来掩饰胭脂的香味。”

    冯午马点头道:“不错。屋子里空空荡荡,定然是这两日才收拾干净,但是他们无法祛除里面沉积下来的七羅香味道。能够让七羅香的香味沉积到这个地步,这间屋子内此前至少数年内都使用七羅香。他们或许是担心我们发现这里的古怪,一处空屋子,如果有七羅香的味道,总是有些古怪的。”

    “所以他们寻来了早春归。”楚欢道:“无巧不成书,这早春归的香味与七羅香竟是极其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他们养着早春归,只是以防万一,如果我们发现这里有香味弥散,看到院子里养着早春归,便不会怀疑。”

    冯午马淡淡道:“只是他们或许想不到,几年前我见过这种早春归,而且当时就发现它与七羅香的味道相仿,为此我特地花了两天时间去研究它们之间的不同,也恰恰让我找到了两种香味的差别。”

    楚欢轻叹道:“所以我们回去之时,你从这里经过,便发现了这里的古怪。”

    冯午马看着楚欢,微微颔首,平静道:“他们大费周章,掩饰这间屋子的香味,无非只是一个原因而已。”

    “这屋子里曾经住着人。”楚欢缓缓道:“而且屋子里的主人曾经长期使用七羅香,据我所知,除非有特殊的癖好,男人很少用七羅香。”

    冯午马目射.精光:“但是蔡十三却告诉我们,这忠义庄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自然撒谎了。”楚欢目光也犀利起来:“一个人撒谎,总会有原因,他为什么要撒谎?”

    冯午马微一沉吟,目光再次看向那黑乎乎却又空荡荡的屋子,微皱眉头:“我很想知道,这屋子里以前究竟住着什么人?为何会突然搬走?”顿了顿,看向楚欢,轻声道:“方才在假山那边有血迹被清理干净,这里又故意用早春归掩饰七羅香的香味,这一切都是早有准备……忠义庄地处荒郊野外,周围十里都见不到人,而且这样阴森清冷的地方,若非凑巧,很少有人会往这里来。”

    楚欢四周打量一番,亦是轻声道:“不错,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人往这里来。但是这一次……我们却来了,而这些掩饰,难道就是因为我们的到来?”

    冯午马皱眉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要来忠义庄?”

    楚欢看着冯午马:“至少不会比你早。”

    冯午马点头道:“不错。直到殿下亲口说出要往忠义庄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目的地是这个地方,而殿下也不过是黄昏时分才说出这个消息。”

    楚欢神情凝重:“如果这些掩饰都是为了准备我们的到来,那就说明在此之前,早已经有人知道我们要到来。”

    冯午马的神色也立时难看起来。

    两人就如同两道幽魂,静静站在院子里面,都在想着什么,便在此时,忽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是楚欢和冯午马又是何等人物,警觉性非同一般,都是听到那轻盈的脚步声,身形闪动,已经贴到了墙壁处。

    很快,他们就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二人都是皱起眉头,身体移动,往墙边角落过去,一左一右,都是贴在墙角,墙角阴暗无比,二人也似乎被墙角的阴暗所吞噬,化为墙壁的一部分。

    一只白色的灯笼从门外进来,墙角的楚欢一眼就看出是刀疤人,刀疤人进到院内,并没有继续前行,很快,楚欢便看到又一道身影走进了院中。

    那人走的很慢,却正是一身灰褐色麻衣的庄主蔡十三。

    蔡十三慢慢走进院内,刀疤人这才提着白灯笼,跟在蔡十三的后面。

    楚欢和冯午马都是隐在墙角,寂无声息,但是两人都知道蔡十三心怀不轨,所以各自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蔡十三缓步走到了那间屋子前面,距离屋门还有五六步远,便即停下,静静地站在那里,刀疤人则是跟在蔡十三身后,手里拎着白灯笼,一声不吭,如同石头一般。

    楚欢和冯午马都是很为诧异,不知道蔡十三深更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蔡十三站了许久,楚欢正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忽地听到一阵哭声,那哭声不大,断断续续,楚欢惊讶间,却已经发现哭声竟是从蔡十三那儿传来。

    蔡十三竟然在哭泣。

    蔡十三显然是在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他的哭声也显然是情不自禁,就站在屋门前几步远,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压抑地哭泣着。

    白灯笼,诡异的黑屋,离奇的哭声,阴气森森,楚欢虽然是胆子极大,但是身处这样的环境,依然感觉到身上发毛。

    他见过许多的事情,但论起诡异,还真是无处今夜的忠义庄。

    蔡十三哭泣片刻,刀疤人终于轻声劝道:“庄主,你……你保重身体,若是被他们知道,事情可就不好了。”

    楚欢和冯午马同时都明白,刀疤人的“他们”,自然是指瀛仁这一行人。

    他们连哭声都要隐瞒,显然是另有他心。

    若是换成性情冲动之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怕便要上去逮着这两个人,逼问他们到底隐瞒着什么,到底居心何在。

    但是楚欢和冯午马却都知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而且这个时候动手,只怕还要打草惊蛇,都是按兵不动。

    二人既然知道忠义庄绝对不止这两个人的存在,那么就必定还有其他人隐藏着,在没有查清其他人的存在之前,当然是不能轻举妄动。

    蔡十三哭声减小,他的身体在黑夜中看起来十分的虚弱,身体晃了晃,终是转过身来,轻声道:“咱们走吧,这间院子……我只怕再也不能进来了。”

    刀疤人劝道:“庄主,一切都会好起来。”

    蔡十三苦笑摇头道:“到了今日,哪里还能有其他转机。”也不多言,回头又看了那空荡荡的屋子一眼,终是不再犹豫,缓步向门外走去,只走出几步,忽听得寂静的庄园传来一声怪叫,那怪叫声来得极是突兀,没有任何征兆,就似乎是有人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所以失声发出凄厉怪叫。

    蔡十三神色骤变,加快了步子,刀疤人快步跟着出了院子,临走前还不忘锁上大门。

    楚欢和冯午马自然也都听到了那一声凄厉的怪叫,两人的神色同时大变,他们听得清楚,那凄厉怪叫虽然短暂,但是却正是从瀛仁所住的院落方向传过来。

    两人一等院门锁上,毫不犹豫都翻.墙而出,往瀛仁院子飞奔而去。

    两人速度奇快,夜色之下,宛若两头奔行的猎豹。

    虽然庄园内道路交错,但是二人却是很快就来到了院外,冲进内,已经有人沉声喝道:“是谁?”

    冯午马立时道:“是我。”

    只见李卯兔正快步走过来,冯午马已经沉声问道:“出了何事?刚才为何出现叫声?”他说话之时,四周巡看,只见护卫们都是恪守其位,倒是松了口气。

    李卯兔神情严峻,道:“是禁卫军的叫声。”

    楚欢立时皱起眉头。

    禁卫军是他的部下,问道:“出了何事?”

    李卯兔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往空中指了指,冯午马和楚欢循着李卯兔手指望过去,脸上都是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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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赤练蛇

    楚欢和冯午马循着李卯兔手指的方向看向夜空,脸上都变了颜sè,只见夜空之中,竟似乎有一个人漂浮在夜空之中,夜sè深沉,看不清模样,但是却能看到那人穿着白sè的衣裳,头发在空中飘散看来,整个身体轻若鸿máo,在夜空中飘飘dàngdàng,诡异无比。

    此时院中的护卫们虽然也都坚守自己的位置,但是大多数人脸上都显出惊恐之sè。

    人自然是无法在天上飘行,那在夜空中飘dàng的,显然是鬼魂了,身处如此yīn气森森的庄园,半空中漂浮着这样一个东西,任谁都无法保持心里的镇定。

    楚欢沉声道:“拿弓箭来!”

    旁边已经有人送上弓箭,楚欢接过,弯弓搭箭,却听旁边已经有人道:“大人,这……这会不会触怒鬼神?”

    楚欢也不管是谁,二话不说,拉弓放箭,箭矢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直shè向白sè“幽灵”。

    所有人都看到,楚欢这一件迅猛无比,正中那白sè幽灵,但是那白sè幽灵中箭之后,却似乎没有丝毫损伤,一声不吭,依然是飘飘dàngdàng,而且越飘越远,诡异无比地渐渐远去。

    所有人都是心中吃惊,他们能够看到漂浮在空中的那东西有手有脚,而且头发飘散,但是中箭之后,却一声也不吭,这不是鬼魂又是什么?

    不少人惊恐之中,身上已经泛起彻骨的寒意。

    “是谁发出的叫声?”楚欢沉声问道。

    旁边已经有人答道:“大人,是刁虎,他……他第一个发现了那……那东西,所以……所以叫出声音来。”

    楚欢扭过头,只见说话的是胖柳,胖柳被安排在院外巡守,此时却进了院子,他脸sè有些苍白,显然也是被那东西吓住。

    却听得房mén“嘎吱”一声响,却见瀛仁已经穿上衣服走出来,脸sè怪异,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他显然也是被方才那声怪叫惊住,所以穿上衣服出来。

    冯午马等人立时躬身道:“回禀殿下,并无大事,殿下安心歇息。”

    夜空那道白sè幽灵已经飘开,不少人心中虽然留下了yīn影,但是此事自然不好让瀛仁知道,免得惊吓了他。

    这次被挑选出来保护瀛仁,护卫们个个都是胆大之辈,连这些人都心生惊恐,就莫说一个甚至没有见过死人的尊贵王爷了。

    瀛仁看了看众人脸sè,只见不少人脸上兀自带着一丝惊恐,皱起眉头,沉声道:“到底发生何事?那声怪叫是怎么回事?你们敢隐瞒本王?”

    瀛仁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便在此时,忽听得西北角传来又一声凄厉的叫声,只是那叫声却尖利无比,犹若鬼嚎,瀛仁听到那声音,脸sè骤然变得苍白,竟是情不自禁后退两步,冯午马已经沉声道:“都不要动,恪守各位,守住院子。”向惊魂未定的瀛仁道:“殿下,院子里外都被我们护卫住,我等绝不会让殿下受到丝毫损伤。”

    他话声刚落,那凄厉鬼嚎停住,但是夜风之中,却又带来更诡异的声音,那是一阵哭声,声音不大,但是随着夜风飘过来,隐隐约约,却像是nv子的哭声。

    如此深夜,风中传来nv子悲泣,更是让众人感到máo骨悚然。

    瀛仁只觉得身上发寒,禁不住道:“这里……这里不可久留,快……咱们离开这里……!”他愈发觉得这忠义庄yīn气渗人,晚上上chuáng之后一直没睡着,此时又出现这些古怪事儿,他只想早些离开这里,无论去哪里,都好过留在这鬼气森森的地方。

    心里亦是打定主意,需要的东西,等到明天白天再过来取,今夜是万万不能留在这里了。

    冯午马立刻拱手道:“殿下,此时已经深更半夜,而且方圆十几里地渺无人烟,我们对附近的地形也不熟悉……!”

    他本来不是多话之人,但是此番他身为护卫总管,而且情况特殊,自然是要劝说瀛仁。

    瀛仁摆手道:“无论到什么地方,哪怕是荒郊野外,也好过这里。冯午马,楚欢,快让人准备,咱们现在就走。”

    楚欢皱起眉头,拱手道:“殿下,卑将以为,出现这些古怪的情况,只怕是有人想着让咱们离开。”

    瀛仁皱眉道:“你说什么?”

    “他们耍这些huā样,如果卑将没有猜错,就是想要让我们害怕,bī着我们自己离开这里。”楚欢肃然道:“卑将只担心离开忠义庄,到了荒郊野外,会有更多的麻烦。”

    便在此时,却听院外传来冰冷的声音:“站住!”

    随即楚欢便听到刀疤人沙哑的声音传过来:“这是我家庄主,要见殿下,快快闪开。”

    冯午马等人立时皱眉,瀛仁却已经叫道:“让他进来。”

    冯午马和楚欢等人已经护卫在瀛仁身侧,眼看着刀疤人提着白灯笼,领着老态龙钟的蔡十三缓缓走进院中。

    刚到院内,冯午马已经一挥手,沉声道:“拿下了!”便有两名神衣卫已经飞身到得蔡十三身后,大刀拔出来,顶在了蔡十三和刀疤人背后。

    瀛仁皱起眉头,冯午马已经躬身道:“殿下,这两人鬼鬼祟祟,庄里发生的事情,与这两人脱不开干系,还请殿下应允,从他们口中审讯口供。”

    蔡十三却是淡定自若,只是淡淡笑道:“看来你们是怀疑我别有居心?”他看向瀛仁,轻声问道:“殿下是否也在怀疑臣下?”

    瀛仁微一沉yín,终于问道:“蔡十三,你来告诉本王,那叫声和哭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蔡十三闭上眼睛,脸上显出十分痛苦之sè,似乎是在犹豫什么,片刻之后,才道:“殿下,千万不要离开这里!”

    瀛仁冷哼一声,道:“不要离开这里?你是让本王继续留在这里?”

    蔡十三神情肃然道:“是。殿下若是今夜离开忠义庄,只怕会遇到不测,留在这里,护卫此处,至少比离开这里要安全得多。”

    “什么忠义庄,明明是鬼庄。”瀛仁心中被这yīn森的气氛nòng得十分压抑,怒道:“你想让本王留下,到底是何居心?本王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蔡十三却“噗通”跪下,“殿下,臣下绝不敢对殿下有丝毫的居心,只盼殿下听臣下一言,不要离开。”他抬起头,看着瀛仁:“殿下,这座忠义庄,有忠有义,即使有鬼魂,也是忠魂义鬼,他们必定会在冥冥之中保护殿下。”

    楚欢看蔡十三表情,倒真像是诚挚而言。

    只是此人身份诡异,一心劝说瀛仁留下,却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忽听李卯兔皱眉道:“你们听?”

    众人屏住呼吸,却听到那哀伤的鬼哭声已经停止,静夜之中,竟然传来一阵笛声,只是那笛声很是特别,音律谈不上美妙,反而时高时低,异常的古怪。

    楚欢善吹箫,对于音律也是颇为jīng通,他听那笛声,有时候笛声如同初学者在呀呀学艺,有时候声音却又绝对是音律高手吹奏而出,鲜明异常,只是那诡异的曲子,楚欢却是从不曾听过。

    众人疑huò间,忽听到“哎哟”一声怪叫,声音是从院子侧面传来,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却已经有人失声叫道:“不好,有蛇!”

    冯午马已经沉声道:“盯住这两个人,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好殿下。”整个人却已经往院落左方直扑过去。

    他的速度奇快,房屋左边有一处巨石墩,石墩旁却已经有一名十二卫军的兵士倒在地上,身体chōu搐,身边的同伴却已经拔出刀,一脸惊恐之sè。

    冯午马靠近过去,只见倒在地上的兵士脸上已经变成深紫sè,一瞧就知道身中剧毒,只是chōu数几下,那护卫便即再不动弹,双目圆睁,一脸痛苦地死去。

    只是他tuǐ部的衣服之下,却似乎还有东西在蠕动,冯午马拔刀、出刀,速度如电,刀光闪过,划开兵士kùtuǐ,一件东西从kùtuǐ中飞出,已经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却兀自蠕动,冯午马看得清楚,正是一条蛇被自己一刀挑成了两段。

    只是那蛇还没死透,兀自在地上蠕动。

    这蛇全身火红sè,还有白sè斑点,sè泽极是鲜yàn,而冯午马知道,sè泽越是显眼的蛇,其毒xìng便越是猛烈。

    “赤练蛇!”冯午马看到毒蛇,皱起眉头。

    旁边那名卫士此时也已经出刀,却是发现了另一条赤炼毒蛇,一刀砍成了两段。

    随即不远处又传来声音道:“这里有蛇……!”

    冯午马沉声叫道:“大家小心,这是赤练蛇,剧毒无比,千万不要被它咬上。”又加了一句:“都不要luàn了阵脚,守住各自位置。”

    他先前部署,将这处宅院各处的紧要地都是守住,只要各守其位,敌人就算再多也难以一时攻进来,更不可能偷偷mōmō溜进来。

    此时各处连续发出声音。

    “这里也有蛇。”

    “是赤练蛇!”

    “大家小心,这些蛇有毒,千万不要被它们咬上……!”

    “不好,毒蛇越来越多了。”

    “墙上也有……!”

    “游动的好快,这些蛇速度好快……!”

    声音此起彼伏,但是这群护卫都是训练有素,虽然陡然出现毒蛇,却也都没有luàn了阵脚,各自坚守本位,刀光匹练,斩杀毒蛇。

    冯午马迅速往瀛仁身边奔过去,却已经瞥见围墙上已经迅速出现了许多sè彩鲜yàn的毒蛇,心中吃惊,他方才在院外并没有看到这些赤练蛇,可是此刻却似乎蛇从天降,陡然间出现了无数赤练蛇。

    他知道事态严重,返回瀛仁身边时,瀛仁脸sè已经泛白,他也已经看到从墙头外面往里面进来许多赤练蛇。

    楚欢此时却是显得镇定,他知道,大敌当前,越是事情诡异,越要保持冷静,若是慌luàn,反倒是敌人想看到的。

    四周的护卫们刀光匹练,好在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毒蛇虽多,一时间却也没有伤到人。

    但是长此下去,毒蛇如cháo水般,迟早会淹没在蛇群之中。

    “毒蛇是被笛声cà欢陡然明白过来,看向瀛仁:“殿下,请你先回屋内。”

第二五三章 重围

    瀛仁是真的被吓住了,他哪里见过这等恐怖的场面,那些赤练蛇纷涌而入,瀛仁看到这些毒蛇,几乎要呕吐出来。

    李卯兔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得其他,见瀛仁已经惊吓呆住,上前拉住瀛仁便往屋内去。

    刀光闪动,一条条毒蛇被斩成两段,血腥气息早已经在院中四处弥漫,众人都知道若是被毒蛇咬上一口,必死无疑,都是小心谨慎。

    只是这些毒蛇似乎杀之不尽,一旦体力不支,稍有疏忽,后果便是灾难性的。

    冯午马已经快步走到蔡十三面前,厉声道:“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蔡十三神色平静,刀疤人却已经冷笑道:“若真是我们所为,也不必陪你们困在这里了。”

    忽见楚欢往屋内奔去,听他高声叫道:“一部分人挡住毒蛇,抽出几个人来作火把,毒蛇怕火,用火把可以驱散。”

    众人都在与赤练蛇缠杀,都只觉得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听到楚欢叫声,众人恍然大悟,早有几人抽身去弄火把。

    楚欢进到屋内,打破一盏油灯,迅速制作了一把简易的火把,飞身出门,冲着蛇群凑过去,那些赤练蛇见到火光,果然不敢上前。

    这些人的手脚都是很为利索,有人制作火把,更有人直接从屋内搬出椅子,将椅子砸碎,往木棍上泼上油,火势燃烧,一时间院子内亮若白昼。

    这处院子里油灯虽然不多,好在也有四五盏,而且还备有香油,所以四面很快都有火光亮起,群蛇不敢往前,护卫们这才得以喘一口气。

    屋内桌椅不少,为了防止火势退掉,所以楚欢又让人从屋内多拿桌椅,尽数杂碎,在四周布起了火网。

    好不容易松口气,冯午马走到楚欢身边,沉声道:“敌人早有准备,接下来只怕会更麻烦。”

    “他们没有直接冲杀进来,恐怕对我们也有所忌惮。”楚欢肃然道:“他们使用各种花招,目的定是想将咱们逼出去,而后趁乱偷袭。”

    冯午马神情凝重道:“以笛御蛇,这种阴邪之术已经很少见,敌人中不乏高手。”

    楚欢冷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深更半夜,我们不好突围出去,但是只要天一亮,咱们大可突杀出去。”

    冯午马探头看了黑色的苍穹,道:“看来咱们确实要撑到明天早上了。他们对咱们一清二楚,可是我们对他们确实一无所知,不可轻举妄动。”猛地想到什么,脸色一沉,“不好!”

    “怎么了?”

    “庄外……!”冯午马神情凝重道:“庄外有四名弟兄在值守,如今……!”他没有说下去,但是身边的人却都黯然下来。

    面对这样一群诡异的敌人,也不知是人是鬼,守在庄外的几人此刻只怕已经遇害。

    “你们看……!”忽地有人叫道:“毒蛇都退了。”

    “是啊,它们退了。”

    “笛声……笛声消失了!”

    果然,方才操控赤练蛇的诡异笛声此时却已经没了声息,而那些还残活的毒蛇却已经退去,只是片刻间,竟然连一条赤练蛇也不复得见,只有满地被斩断的蛇身蛇头,有些赤练蛇被斩之后,兀自没有死透,还在扭动着,火光之下,密密麻麻,那股子腥味和血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想到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不少人都是心有余悸。

    若是与敌人光明正大对决,他们绝不会有丝毫的胆怯,但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敌人,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是人是鬼,再加上先前发生的连番诡异事情,那种阴气森森的感觉依然笼罩在大家的心头。

    瀛仁在屋内听到外面的已经静下来,只当危机度过,再一次出来,四下里扫了一眼,看到满地的蛇尸,心有余悸,随即怒声道:“这都是谁?是谁要谋害本王?”

    冯午马上前恭敬道:“殿下,对方是什么来头,一时也不知晓。为今之计,我们死守这所院子,等到天一亮,我等护卫殿下离开,必保殿下安然无恙。”

    瀛仁看到瞥见被神衣卫控制的蔡十三,升起怒意,指着蔡十三道:“蔡十三,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不是你捣的鬼?”

    蔡十三摇头叹道:“殿下,若是臣下所为,臣下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瀛仁两步走到蔡十三面前,怒视蔡十三:“这是你的庄子,事情发生在你的庄里,你敢说这些事情你一点儿也不知道?”

    冯午马生怕蔡十三深藏不漏,暴起突袭,所以跟在瀛仁身侧,沉声道:“蔡十三,我来问你,那所院子是怎么回事?”

    蔡十三脸色骤变,“什么院子?”

    “你心里清楚。”冯午马双眸如刀,紧盯着蔡十三的眼睛:“早春归,你该知道吧?”

    蔡十三苍老的身躯禁不住晃了晃,脸上肌肉抽搐,眼眸子里显出痛苦之色,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不错。”冯午马冷声道:“你到底在掩饰什么?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看了瀛仁一眼,不敢独断专行。

    瀛仁却已经点头道:“不错,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否则本王定要重重治你的罪。”

    蔡十三长叹一声,微一沉吟,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便在此时,却听得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立时惊觉,只见一人从院门外奔进来,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至极,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而且有多处伤口,裤腿一道刀痕,似乎腿部中刀,瞧他衣着,此人竟豁然是十二卫军兵士。

    这名兵士头发已经披散,脸上满是血污,右手握着十二卫军特有的佩刀,踉踉跄跄冲进院内,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已经嘶声叫道:“他们……他们都死了……死了,死得好惨……!”似乎体力不支,一条腿已经单跪了下去。

    不但其他人,瀛仁也已经知道此人必定是在庄外值守的四名十二卫军兵士之一,急忙走过来,边走边问道:“你们看到了四名?可看清敌人?”

    瀛仁的心中着急,只想知道今夜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对自己动手,他走近那兵士,猛听得楚欢厉声喝道:“殿下小心。”

    瀛仁武功不算高,但是身为以武立国的大秦皇子,自然也没有少练习武功,楚欢这一声厉喝来得十分的突兀,而瀛仁在这一刻竟是感觉到什么,心中一凛,骤然后退一步,他这一步当真退得及时,只见一道刀光闪电般从她的身前划过,甚至割破了瀛仁的衣裳,在他的锦衣上拉开了一条口子。

    这一下子楚欢叫的及时,瀛仁退得也恰到好处,若是楚欢的声音迟发一秒,瀛仁又不能及时后退,这一刀定然要将瀛仁的小腹拉开。

    瀛仁后退之后,已经隐隐看到身前刀光闪过,惊怒交加,身上竟是在瞬间冒出冷汗。

    那兵士一刀失手,绝佳良机已经失去,再要出刀,瀛仁身边的冯午马流云刀早已出鞘,寒光闪动,已带着千钧之势临头往那兵士劈了过去。

    那兵士反手撩刀,当的一声响,火花四溅,饶是冯午马身为神衣卫百户,这一刀交击下去,却也是感到手臂微微发麻。

    冯午马却是颇有些心惊,此人的力道十足,而且出刀快极,收发自如。

    偷袭之人心中却也是暗暗吃惊,心道神衣卫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刀,但是这神衣卫的功力却已经可窥一斑。

    一刀过后,两刀又迅速分开,冯午马顺手又是一刀砍过去,他刀法转变的十分自然,没有丝毫的停滞,行云流水。

    刺客却是身体就地一滚,使出地趟刀法,往冯午马的左腿砍过去。

    冯午马大喝一声,刀光闪动,当的一声,又是挡住了一刀,但是在这一刻,他却借着火光看到了那刺客的面庞。

    冯午马既然是此行护卫总管,做事自然仔细,随性的所有护卫,他们的样貌也都大致记在心上,而此时见到的这张脸,虽然有血污掩饰,但是冯午马断定此人绝非随行护卫,更不可能是在庄外值守的十二卫军兵士。

    毫无疑问,庄外的四名护卫,十有**都已经身遭不测,这名刺客只是穿上了护卫的衣裳,乔装打扮过来刺杀而已。

    虽然神衣卫都是铁石心肠,但是想到四名同伴都可能丧命,冯午马心中还是十分恼怒,而此时那刺客却反过来一刀劈向冯午马,冯午马挥刀迎上,却见那刺客刀尖竟是在冯午马的刀刃上一点,冯午马提力之时,此刻却已经借力往后飞出,他这一下子飞出极远距离,落到门旁。

    冯午马便要追上去,那人却已经发出古怪的笑声,反身便跑,没入黑暗中,几名兵士欲要追赶,冯午马已经沉声道:“不要追了,小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众人听冯午马吩咐,便不敢去追。

    冯午马走到惊魂未定的瀛仁身边,躬身道:“属下失职,还请殿下降罪。”

    瀛仁稳了稳心神,摆手道:“怪不得你,敌人太过狡猾,好在……好在有惊无险。”看向楚欢,道:“楚欢,幸亏你提醒本王,若非你提醒,本王……本王差点要被刺客所害!”

    楚欢道:“殿下洪福齐天,必不会有事。”肃然道:“这个刺客现身,倒是让我们明白了一件事,今夜我们的对手不是鬼,而是人,现在只不过是他们装神弄鬼而已。”

    冯午马沉声道:“楚欢,你可看出那人是谁?”

    楚欢皱眉道:“倒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

    “不错。”冯午马冷笑道:“而且还是刚刚见过……!”

第二五四章 阴招迭迭

    瀛仁闻言,急忙问道:“你们见过?他是谁?”

    楚欢骤然明白,道:“殿下,这刺客殿下也见过,就在昨夜。”

    “昨夜?”瀛仁皱起眉头。

    楚欢已经道:“殿下,昨夜我们入住客栈,有一群人突然过来捣乱,殿下可还记得那个身着虎纹锦衣的公子?”

    瀛仁失声道:“难道……难道刚刚这刺客就是那人?”

    冯午马正色道:“殿下,确实就是那人。他的脸上肌肉坏死,虽然脸上用血污掩饰,但是小的还是辨识了出来。”

    楚欢道:“昨夜他们在客栈生事,看来是有意试探我们的虚实。”

    “让咱们的人和他们比武,也不过是想看看我们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冯午马肃然道:“若是太过不济,他们就不会如此畏首畏尾了。”

    瀛仁皱眉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本王?为何昨夜在客栈没有动手,而是往这里来动手?”

    “镇子上毕竟不好动手。”楚欢道:“而且以卑将估计,他们手上当时的人手也可能不足。”顿了顿,疑惑道:“但是卑将却有一事想不通。”

    冯午马已经明白过来,问道:“你是指他们为何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楚欢点点头.

    昨夜虎纹公子便带着一群人往客栈去一探虚实,而且事先就在忠义庄做好了准备,毫无疑问,虎纹公子对瀛仁一行人的行踪显然是十分的了解,在瀛仁还没有想随从们透露目的地之前,虎纹公子一伙人却早早知道了瀛仁的目的地。

    这当然是极其诡异的事情。

    瀛仁当然不笨,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他自然很肯定,自己是守口如瓶,消息绝对不是从自己这边透漏出去,甚至连自己身边最亲信的太监孙德胜,瀛仁事先也没有透漏风声。

    他是街道太子的密函,这才来到忠义庄取一件东西,如果消息不是从自己这边泄露出去,难道虎纹公子竟是从京中太子方面得到了消息?

    瀛仁心里沉下去。

    他犹豫间,忽听到旁边有人叫道:“这是什么?”

    “烟?”

    “哪来的烟雾?”

    瀛仁抬头,却看到从院墙的左面飘来一阵烟雾,火光之下,那烟雾竟然是紫色,十分的诡异,紫色的烟雾在夜风的吹拂下,迅速地飘入院内,烟雾缭绕。

    忽见的两名护卫手中的大刀忽地同时落地,随即便看到这两人猛地掐住自己的喉咙,脸上显出痛苦之色来。

    “不好。”楚欢失声道:“烟雾有毒,大家小心,不要吸入毒雾。”

    敌人果然是诡计多端,鬼蜮技俩层出不穷,赤练蛇无法起到作用,这一次却使用起毒雾来,由此却也可见对方进也是势在必得,非要将瀛仁置于死地才可罢休。

    虽然虎纹公子现身一次,然后退去,但是众人对于敌方的情况依然是毫无了解,对方的人数、计划都是一无所知。

    谁也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花招要用出来。

    紫烟缭绕,众人听得楚欢吩咐,已经是迅速动手,用刀刃割下自己的衣襟,包住了鼻子和嘴巴,不让紫烟进入体内。

    “突突突!”

    一阵犀利的声音响起,随即听到连续几声惨叫,已经有人叫道:“是弩箭,他们放弩箭,大家小心。”

    “墙头有人!”

    楚欢已经包上了嘴巴和鼻子,一眼瞥见左边墙头出现数道影子,弩箭正是他们在墙头上所发,已经有两三人身中弩箭倒地。

    而且那几人倒地之后,仅仅抽搐两下,便即不动,楚欢心知,对方不但有弩箭在手,而且弩箭上面必然带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楚欢二话不说,顺手从旁边一名护卫身上取过弓箭,弯弓搭箭,一切都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弯弓射箭,箭矢如电,“噗”的一声,射中了墙头上的一人,正中心脏,那人闷哼一声,一头从墙头上栽倒下去。

    楚欢并没有停手,而此时冯午马也是反应迅速,也拿了弓箭,两人刷刷数箭射出,墙头上几声惨叫,却也是射中了对方好几人。

    其他护卫也都是训练有素,敌人有弩箭,但是护卫们却大都配着弓箭,紫烟缭绕之中,箭矢纷纷射向墙头,对方显然也有所畏惧,很快都从墙头消失。

    只是那紫烟越来越浓,渐渐布满院子,楚欢已经向瀛仁道:“殿下,毒烟危险,还望殿下允许大家暂入屋内躲避。”

    瀛仁已经大声道:“都进屋内,都进屋内!”

    众人都簇拥着瀛仁往屋里去,看守蔡十三和刀疤人的神衣卫也将二人推入了屋内,进到屋内,众人立时将门窗关严实,免得毒雾侵袭进来,随即在冯午马手势的指挥下,迅速把守各处门窗。

    瀛仁进了屋内,这才拉开蒙着鼻子的锦布,脸上极是愤怒又是惊恐,道:“这可怎么办?咱们一定被围住了。这里方圆十多里不见人影,绝不会有人救援的。”

    此时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异常严峻,知道是遇上了真正的劲敌,这群劲敌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

    虽说若能撑到天亮,或许会有转机,但是此刻距离天亮还早得很,照目前对方的进逼势头来看,很难顺利撑到明天早上。

    冯午马清点了一下人数,脸色微沉,除了瀛仁,连上楚欢本来有二十四名护卫,但是此刻却只剩下十六人。

    庄外四名十二卫军兵士虽然没能看到尸体,但是没有奇迹,自然已经丧命,被赤练蛇咬死一人,方才又被对方突然而至的毒箭射杀三人,只是这片刻功夫,竟已经有八名精锐护卫遇害。

    王涵走到楚欢身边,轻声道:“大人,我们死了两个兄弟。”神情看起来十分的黯然。

    楚欢心中沉重,微微点头。

    蔡十三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盯在瀛仁身上,见到瀛仁焦躁不安,沉默许久的他再一次道:“殿下,这里……不能留了!”

    瀛仁听到声音,扭过头去,看到蔡十三,这才想起还有此人的存在,怒不可遏,咆哮道:“蔡十三,你……你是乱党。先前你还劝本王留下,这个时候却又让本王离开,你到底是何居心?那帮乱党费尽心机,不就是想逼着本王离开这个院子,他们好趁乱偷袭本王,本王又怎能让他们得逞?”

    蔡十三苦笑道:“臣下只是没有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无所不用其极。臣下本以为凭着殿下手下这群精锐护卫,能够撑到明天,但是现在看来,对方绝不会让殿下撑到明天。”

    “你对他们自然了解。”瀛仁冷笑道:“你是他们的同党,不过你别急,本王就算有个三长两短,也不会让你活下去。”

    蔡十三叹道:“殿下觉得臣下这幅样子,生与死有区别?”

    瀛仁只是冷笑,目光如刀。

    楚欢打量蔡十三一番,终于问道:“难道你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蔡十三摇头道:“我知道他们有埋伏,但是不知道他们会使用什么手段。”

    “本王就知道你是他们的同党。”瀛仁腾地站起,手指蔡十三:“你若不是他们的同党,又怎会知道他们有埋伏?你若真的对本王忠心,为何不事先通知我们?”

    蔡十三凝视着瀛仁,平静道:“殿下,当你们来到忠义庄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入了埋伏。便算臣下真的告知,这个事实也无法改变。”

    楚欢摇头道:“未必如此吧。若是你提早告知,我们至少能够早做提防,但是你一个字都没有说,而且还让殿下在这里留宿一宿……你为何不提前告知?你还有什么隐瞒的事情没有告诉我们?”

    蔡十三立时显出古怪神色,似乎很悲伤,又似乎很痛苦,那不是**上的痛苦,而是内心的痛苦,他那松弛的脸部肌肉抽搐着,苍老的身躯看起来竟是显得异常的可怜。

    瀛仁点头道:“楚欢说的不错,你定然心怀不轨,所以事先才故意隐瞒。你留本王在庄里,就是想让本王被他们围住。”

    “并非如此。”蔡十三痛苦道:“殿下,臣下是你的……哎,臣下就算自己死一千次死一万次,也不会害你。臣下留你,只是因为臣下知道,他们这群人善于夜袭,一旦殿下离开庄子,方圆十多里地都是旷野,而且崎岖难行,没有大道,你们对这里的地形完全不熟悉,而他们却对这里的状况一清二楚……留在庄里,他们对殿下会有所忌惮,可是一旦出了庄子,殿下手底下虽然个个是精锐护卫,却也难保殿下平安。”

    瀛仁冷笑道:“你说的倒是好听。如今弄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敢说是为本王考虑?你口里的他们,又究竟是谁?本王现在就想知道,是谁如此大逆不道,竟敢布下陷阱谋害本王?”

    蔡十三摇头道:“臣下……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臣下对他们知道的实在是……实在是太少……!”

    众人都皱起眉头来。

    蔡十三刚才那番话,让众人还以为他对敌人十分了解,可是却想不到他又自称对他们所知极少,他说话似乎漏洞百出,众人俱都不相信。

    “呛”的一声,瀛仁拔出刀来,刀锋指着蔡十三,厉声道:“你是在戏弄本王?”

    刀疤人却忽然道:“殿下,庄主绝无害你之心,他只是想竭尽全力保全你,他也是……他也是身不由己……!”

    “不要说了。”蔡十三止住,苦笑道:“殿下,不管你是否相信臣下,臣下只求你赶快商议如何突围,臣下现在还不能死,保得殿下平安之后,臣下虽死却也瞑目。”

    瀛仁不屑笑道:“保住本王平安?就凭你,也能保住本王的平安?”

    楚欢看蔡十三的表情,看他的眼睛,却隐隐觉得蔡十三说话看似漏洞百出,但他所言倒似乎显得十分诚挚。

    看一个人的真假,去观察他的眼睛,楚欢从蔡十三的眼中,看到的却是真挚,还有关切,那关切之色,显然是因为瀛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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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A: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

    这几天沙漠拼了,大家也给力一些!

第二五五章 半枚玉佩

    更新时间:2012-09-05

    蔡十三神情忽然冷静下来,肃然道:“殿下,臣下并无虚言。书mí群4∴⑧0㈥5臣下只担心那帮人又要使出其他huā招,无论如何,还请殿下早做定夺,离开这里。”

    瀛仁手中的刀没有放下,只是淡淡道:“本王就留在这里,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本王手下都是以一敌十的猛将,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是否有本事冲进来。”

    楚欢打量房间,忽然摇头道:“殿下,他们未必需要冲进来。”

    瀛仁一时没有听懂,问道:“楚欢,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欢指着房屋道:“殿下请看,这所屋子,都是用古木所建,已经有许多年头,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腐烂。”

    瀛仁不解道:“这又如何?”

    楚欢神sè凝重,缓缓道:“殿下,如果对方此时利用火箭……!”

    “不错。”一旁的冯午马骤然意识到什么,“殿下,这些古木年头甚久,一旦敌人用火箭shè中屋子,房屋就很容易燃烧,到时候咱们不想离开,那也要离开了。”

    楚欢道:“这些人终究还是算差了一步。”他走到窗边,捂住嘴巴和鼻子,戳开一个dòng向外看了看,这才放开手:“外面的毒烟正在散去,他们如果在毒烟还没有散去之时就用火箭,我们恐怕要麻烦许多。”回过头,正sè道:“至少不会给我们留下商议突围的时间。”

    紫烟一起,若是同时用火箭攻击房屋,房屋火起,瀛仁等人迫于无奈,只能向外突围,那时候没有经过事先的商议,突围自然没有经过周密的计划。

    瀛仁皱眉道:“你也觉得我们应该突围?”

    楚欢恭敬道:“一切全凭殿下定夺。但是卑将以为,只要他们不是太愚蠢,很快就会用火箭攻击,那个时候,咱们不突围也不成了。”

    瀛仁若有所思,其实却也觉得楚欢这话很有道理。

    如果对方真的用火箭,房屋着火,总不能留在这里被活活烧死,而且这屋子里没有水源,想灭火也是不成的。

    冯午马看向蔡十三,问道:“你说你无意加害殿下?”

    蔡十三微微点头。

    “那好。”冯午马道:“你若真的有苦衷,那么现在你帮我们做一件事情。”

    “何事?”

    “将忠义庄的地形图画出来。”冯午马道:“这庄子是你的,你自然知道忠义庄的每一条道路,对庄外附近的情况自然也清楚,你现在就将忠义庄和附近的地图画出来,哪怕是一条河流一条分岔路,你都细细画来。”

    蔡十三扭头看了刀疤人一眼,刀疤人却已经伸手从衣袖取出一件东西,递给了冯午马,冯午马接过一看,却见上面竟然画着地图,不但忠义庄的各处房舍道路勾勒得一清二楚,便是忠义庄外围地区也都做了一些标记。

    这蔡十三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地图。

    冯午马将地图双手奉给瀛仁,瀛仁接过扫了几眼,抬头看向蔡十三问道:“你早就做好了准备?”

    蔡十三叹道:“臣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臣下只盼望这张图不能用上,但是最终它还是用上了。”

    “这是真的地图?”瀛仁对蔡十三显然还是不怎么相信:“你有没有耍huā样?”

    蔡十三摇头道:“殿下放心,臣下敢以xìng命担保,这上面绝无一点纰漏。”

    瀛仁将地图jiāo给冯午马,道:“你看看我们该从哪出突围?”

    他说这话,自然也是准备要突围出去。

    正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嗖嗖嗖之声,如同万箭齐发的声势,更有几只箭矢破窗而入,落在地上,楚欢等人立时环卫在瀛仁身边,一支箭shè到楚欢面前,楚欢出刀拨开,落在地上。

    只见那箭矢的箭头兀自燃烧。

    “果然被你料中了。”看到地上尚未熄灭的火箭,瀛仁神sè大变:“他们真是要置本王于死地。”

    冯午马险中不luàn,将地图铺在桌子上,李卯兔、楚欢等人凑近过来,冯午马指着地图道:“忠义庄北角的房舍偏少,而且道路通常一些,没有太多分岔,敌人也不好埋伏,咱们要突围,从北面突围出去。”

    “出去之后呢?”

    “按照这张图上显示,北mén往前行,是一片树林,夜里咱们绝不能往树林里去。”冯午马肃然道:“你们看,北面是树林,西面是一处湖,而我们过来的东面,多有杂草,道路崎岖,反倒是南面是一片旷野,没有地方掩饰……!”

    他还没说完,嗖的一声响,又一只箭矢飞来,shè向冯午马身后,而冯午马脑后却似乎长了眼睛,根本不回头,反手一抓,竟是抓住了那根箭矢的箭身,随手扔开,继续道:“他们没有力攻咱们,这就证明他们也没有把握击败我们,我们还有十六个人,战斗力依然不弱,只要齐心协力,全力保护殿下,他们也是难以找到机会。”

    李卯兔点头道:“不错,如果他们真的有把握击败我们,就不会躲躲藏藏,使用这些鬼蜮技俩了。”

    冯午马道:“正是如此。所以咱们若是往南边去,一马平川,他们根本没有埋伏之地,想要出手,就只能与我们正面决斗。相比起其他几个方向,难免虽然没有屏障,但是对我们反而有利。”

    瀛仁问道:“咱们从南面走?”

    冯午马道:“一切还请殿下做主。”

    瀛仁道:“既然如此,咱们先从北面杀出忠义庄,然后绕道南边,往南边突围出去。”

    几人正在商议,其他护卫围在四周,全神戒备,也是提防敌人趁这个机会趁机杀进来,而屋子四周已经shè入了不少火箭,四周都已经开始红彤彤一片,火箭碰上木质结构的屋子,很快就燃烧起来。

    冯午马见瀛仁如此吩咐,立时站直身子,沉声道:“大伙儿听好,咱们保护殿下突围出去,互相照应,先杀往北边闯出忠义庄,然后绕道南边,往南边杀过去。”

    众人都沉声应是。

    便在此时,却听蔡十三道:“你们可以突围,但是殿下却不能跟你们冒险。”

    他话起突兀,众人都是有些惊讶看向他。

    蔡十三的神sè异乎寻常的严峻,他也不顾身后神衣卫的刀子,往前踏出几步,靠近过来,盯着瀛仁道:“殿下,他们可以突围出去,但是你不能与他们一同突围。”

    瀛仁皱眉道:“蔡十三,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一开始留本王在这里住下,不让本王离开庄子,刚才又是你让本王突围出去,现在都准备突围,你却又让本王留下,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本王虽然没有杀过人,可是这并不表示本王不杀人。”

    蔡十三看向冯午马,问道:“你确定对方装神nòng过没有杀进来,是因为他们的人手不足,无法和你们正面对决?”

    冯午马皱眉道:“难道不是?”

    蔡十三肃然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装神nòng鬼huā样百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认定你们是无法逃脱,所以一点一点地消耗你们,用最小的伤亡来达到目的?”

    蔡十三如此一说,众人顿时都皱起眉头来。

    不可否认,蔡十三此言未必没有道理。

    没有人知道对方的虚实,他们或许真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而且战斗力不强,只能使用这些歪mén邪道,但是却也有可能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却故意用这些邪mén歪道消耗瀛仁手下的护卫,毕竟要与瀛仁手下这群悍勇的护卫jiāo手,对方也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蔡十三缓缓道:“你们带上殿下,从南面突围,可曾想过这些有可能都在他们的设计之中,他们或许也知道与你们终究要正面一战,所以就在南边的旷野上等待,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击败你们,那时候殿下的安危又有谁来保证?”

    李卯兔肃然道:“便是我等俱都战死,也必会保护殿下安全。”

    蔡十三叹道:“你们都战死了,更没有人能够保护殿下了。”

    楚欢皱眉道:“蔡庄主,那依你的意思,我们又当如何?”他虽然感觉这蔡十三到现在都神神秘秘,身上背负着某些秘密,但是他却隐隐觉得,这蔡十三对瀛仁似乎还真没有什么恶意。

    “殿下,可让人假扮成你,由他们护卫离开。”蔡十三肃然道:“殿下却不必跟他们一起离开。有人扮成殿下突围,他们必定都会跟随而去,那时候殿下再行离开,会安全许多。”

    “不行。”李卯兔厉声道:“殿下,此人居心叵测,不可相信。”他看向蔡十三,声音冷冰冰道:“恐怕你是担心我等会保护殿下突围,所以故意这般说。”

    瀛仁也不理会蔡十三,起身道:“冯午马,李卯兔,楚欢,准备突围。”

    众人齐声称是,无人去理睬蔡十三。

    蔡十三却已经急了,颤声道:“殿下,请听臣下一劝,你……你切不可与他们一起涉险。”他情急之下,甚至伸手要去抓瀛仁,李卯兔早已经横身挡住,只怕他伤害瀛仁。

    此时火势越来越大,窗户大mén烈火熊熊,而且正在用极快的速度向上蔓延,屋子随时有塌陷的可能。

    “殿下……!”蔡十三的声音已经颤抖,“殿下,你看这个,你看这个……!”他伸手入怀,用颤抖的手mō出一件东西来。

    瀛仁看过去,只见蔡十三从怀里mō出了半块碧绿sè的yù佩,苍老干瘪的手颤抖着,那yù佩托在掌心,只有半边,yù佩发着绿油油的光芒,sè泽温润,蔡十三凝视瀛仁眼睛,颤声道:“殿下,你……你可识得此物?”

第二五六章 灵堂有玄机

    瀛仁看到那半枚玉佩,神情大变,厉声道:“这……这怎会在你的手中?”抢上前去,已经从蔡十三手中夺下了玉佩。

    蔡十三叹道:“殿下,你好好看一看。”

    瀛仁拿起玉佩,正反两面仔细看了看,显出惊疑之色:“这不是……不是那一块,可是……可是几乎一模一样……!”

    “玉佩本是双鱼,这是左尾鱼,正面鱼图,反面富贵,这上面是‘富’字。”蔡十三轻叹道:“殿下,你现在是否相信臣下?”

    瀛仁脸上依然是吃惊神情:“你……你怎地有这半块玉佩?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蔡十三看到四周大火熊熊,道:“殿下,此时已不是解释的时候。房屋快要塌陷,殿下应当速速离开这里。”向冯午马道:“你们要想确保殿下安全无恙,便需要将敌人引开,我自会带着殿下找个妥善的地方先藏起来。”

    冯午马冷笑道:“我们为何要相信你?”

    瀛仁微微沉默了一下,便道:“蔡十三,你说我们该如何做?”

    他这话竟似乎是在让蔡十三作出决定,旁边众人都是一怔。

    蔡十三迅速道:“殿下,找一个如你体型相似之人,扮作你的摸样,然后由他们保护替身杀出去,敌人一定会尾随而去,臣下等他们离开,便可以带着殿下另寻地方隐蔽起来。事不宜迟,还请殿下立刻下令,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瀛仁似有犹豫之色,在想着什么,但是四周那熊熊火焰的热度已经喷发过来,瀛仁却是做出了让众人吃惊的决定:“冯午马,你带人准备突围,本王留下来,没有本王跟着你们,你们也可以没有牵绊。”

    冯午马等一干护卫立时跪下:“殿下……!”

    “不要多说了。”瀛仁眼睛四周扫了扫,指着一名护卫道:“你体型与本王相若,快换衣裳。”

    那护卫一犹豫,瀛仁已经沉声道:“还不快些。”

    护卫不敢违抗,立时起身脱下外套,而瀛仁也迅速脱下了身上的锦衣,与那护卫调换,便是头上的帽冠也摘了下来,让那护卫戴上。

    那护卫的体型与瀛仁有七八分相似,此时穿上瀛仁的衣裳,若是在昏暗之中,倒是可以以假乱真。

    冯午马神情严肃,他实在不明白,为何瀛仁见到那半枚玉佩,便对蔡十三生出信任,他此时倒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蔡十三见衣裳换好,指了指冯午马,又指了指李卯兔,问道:“除了你们两人,谁的武功最好?”

    冯午马皱眉道:“为何如此问?”

    蔡十三看了刀疤人一眼,叹道:“他身体也不好,为了防止万一,必须让一个高手与他换衣裳,留在殿下身边。”

    瀛仁已经指着楚欢道:“楚欢,你跟在本王身边。”

    冯午马道:“为何我与李百户不可?”他自信武功在楚欢之上,只觉得若是真的要有人留下贴身保护,自己无疑是最合适的人,又或者李卯兔比楚欢也要合适。

    蔡十三肃然道:“你们方才已经说过,昨天晚上他们已经探过你们的虚实,所以他们对你们的情况应该已经掌握。你和这位李百户的武功最高,也是他们重点监视之人,如果这次突围的护卫之中少了你们两个,他们必定会有所察觉。”

    冯午马兀自心存疑虑,瀛仁已经道:“冯百户,听蔡十三的,楚欢换衣裳留下。”

    楚欢虽然感觉到蔡十三似乎并无恶意,但是却是在闹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此是刀疤人却干脆利落地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楚欢也没有犹豫,知道事情紧迫,也脱下了衣裳。

    换好衣裳,刀疤人又将那白灯笼递给楚欢,忽地在蔡十三面前跪下,叩了两个头,声音沙哑:“二十年来,能与你在此平静度日,死而无憾。”

    蔡十三看着刀疤人,眼圈泛红,抬手道:“你们……你们快走……!”

    冯午马向瀛仁拱手道:“殿下,我等先且引开敌人,等到天亮,小人会派人往附近求援,自己也会带人回来找寻殿下。”

    瀛仁叹道:“你们一定要小心。”

    冯午马转身看向楚欢,肃然道:“楚欢,殿下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楚欢正色道:“殿下安危,楚欢将以性命保护。”

    冯午马再不多言,一甩手,高声道:“保护殿下离开。”众人立时将那假齐王簇拥在中间,刀疤人亦是拔刀在手,跟着出去,走出几步,蔡十三忽地叫道:“银谷……!”

    刀疤人脚步一滞,却没有回头,只听蔡十三颤声道:“此生能与你作为兄弟,是我的荣耀!”

    刀疤人身躯一颤,并无说话。

    胖柳经过楚欢身边,他心知此次突围,凶多吉少,脚步停了一下,忍不住低声道:“大人,若是能活着回去,大人……大人能不能请卑职去趟窑子?”

    “一趟怎么够。”虽然事态紧急,但是楚欢还是笑道:“当红的姑娘都找一遍才可以。”

    胖柳笑道:“大人,这可说准了。”

    冯午马此时却已经一脚踢开烈火熊熊的大门,大声喝道:“弟兄们,冲出去。”率先杀了出去,身后众护卫也都不犹豫,将假齐王簇拥在当中,俱都冲了出去。

    大火熊熊,屋角已经有燃烧的木梁落下来,瀛仁低声急道:“蔡十三,咱们往哪里去?”

    蔡十三神情凝重,道:“殿下不要急,等他们走远一些。这屋子的火势越大,他们越不会怀疑我们还留了下来。”

    楚欢却是握刀护在瀛仁身边,知道蔡十三说的有理,若是房屋塌陷,就算有敌人潜伏监视,也比不会以为这屋子里还有人。

    又听得“喀拉拉”之声响起,又有几处木梁砸下来,蔡十三终于道:“殿下,咱们走。”第一个出门,在前面领路。

    他的身体很不好,行走都有些吃力,但是为了抓紧时间,却是咬牙支撑,竭力让自己走得快一些。

    瀛仁和楚欢跟在后面,出了院子,却是往东边拐去,没走多远,便听到身后轰隆隆只响,回头去看,却见到那房屋已经崩塌下去,幸亏早离开一刻,否则只怕要葬身在烈火之中。

    冲天的火焰将院落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昼,天幕似乎也被火焰烤红。

    楚欢此时也不知道冯午马那群人走的哪里,只盼他们能够安全脱身,紧随蔡十三身后,只见蔡十三在前面快步领路,竟是往那处摆放灵堂的屋子过去。

    进了院子,入得门内,楚欢迅速转身将门关上,瀛仁忙问道:“蔡十三,咱们……咱们就躲在这里?”

    蔡十三摇头道:“对方狡猾多段,虽然有人扮成殿下的模样,但是用不了多久,只怕就会被识破,一旦他们发现上当,必然会返回庄内重新搜找,这座灵堂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瀛仁皱眉道:“那为何要来此处?”

    蔡十三却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走到角落处,低声道:“殿下,你跟我来。”他站在最旁边的一处灵牌边上,伸手握住灵牌,用力轻轻一转,那灵牌动了动,就听到“嘎嘎”之声响起,旁边的石砖地面竟然缓缓移开,出现了黑乎乎的坑洞。

    瀛仁凑过去,明白过来:“原来这里还有机关。这可好极了,躲在这里,他们一定找寻不到。”紧张的心情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

    蔡十三拿过一盏油灯,第一个下到坑内,到得下面,抬头道:“殿下,下来吧,这里面很安全。”

    瀛仁正要上去,楚欢却率先抢上前去,往里面看了看,只见从上面下去倒有石阶,油灯灯光下,里面倒真是一条地道,看了看,这才回头道:“殿下,可以下去了。”

    瀛仁这才下去,楚欢跟在后面,到得石梯,将佩刀佩在腰间,双手抬起,用力将顶上的石板地面合上,确定完全契合,这才下到了通道之中。

    蔡十三举着油灯在前面带路,瀛仁居中,楚欢殿后,这通道也不算宽阔,仅容一人通行,而且个头高大者还要微微屈身。

    “这条地道通往哪里?”瀛仁感觉地道里的空气浑浊,让人感觉到胸闷,忍不住轻声问道。

    “殿下不用急,还有一段距离。”蔡十三解释道:“这条通道直通庄外,前面不远有一处小石室,我们可以去哪里歇息,臣下在那里已经事先准备了干粮和水。”

    楚欢皱眉问道:“蔡庄主,为何这里还有地道?是庄主所建?”

    蔡十三道:“不是。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年,但是这处庄院,早在二十六年前便已经建了下来。”

    “这庄院可不小。”楚欢道:“地下还有地下通道,却不知谁才是这庄院的真正主人。”他若有所思,轻声道:“二十六年前……那时候这里应该还是汉阳国的国界。”

    蔡十三道:“不错,这是汉阳国忠孝陵王的别院,当年茂县是汉阳国忠孝陵王的封地,忠孝陵王在这里建了一所别院,一年之中,倒有大半年是呆在这里。”

    瀛仁奇道:“忠孝陵王?蔡十三,忠孝陵王的庄院,怎地成了你的庄子?”又想到什么,问道:“对了,那半枚玉佩怎地在你的手上?你和母后是什么关系?”

第二五七章 关中四姓

    蔡十三听到瀛仁提到皇后,身体一顿,竟是停住,而楚欢在后面听的清楚,亦是大为好奇,难不成那块玉佩竟是与皇后有关系?

    蔡十三沉默片刻,终于道:“皇后……皇后将玉佩给殿下看过?”

    “那倒没有。”瀛仁摇头道:“不过本王曾在母后宫中见到这块玉佩,当时拿过来赏玩,只有半枚,所以问过母后。”

    “那……那皇后娘娘怎么说?”

    “母后说了,是那是她家传之物,本王也曾问过另一半在何处,母后只说在她的亲人手中,却并没有多提及……!”他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蔡十三,你这块玉佩,与母后手上的是不是同一块?”

    蔡十三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身体却在颤抖:“殿下,那皇后……皇后还有没有说到其他的事情?”

    瀛仁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母后似乎不愿意过多提到这块玉佩,但是本王见过几次母后拿着那半枚玉佩,看起来……!”说到这里,忽地停住,皱眉问道:“蔡十三,难道你是母后的亲人?”

    蔡十三颤声道:“那殿下是否相信臣下是皇后的亲人?”

    “本王……!”瀛仁显出犹豫之色。

    蔡十三轻叹道:“殿下是相信的,否则也不会跟随臣下来到这里。”继续往前行,道:“殿下,这里很是狭窄,往前走一阵子,便有石室,我们可以去石室歇息。”

    瀛仁也不多言。

    三人往前面又行了片刻,忽地感觉通道开阔起来,随即便进入一处石室之内,这石室虽然算不上极开阔,但却也不小,里面有着一张石桌,旁边还有几张石椅,桌子上面,放着包裹和水袋,显然便是蔡十三所说的早就准备好的干粮和水。

    只是石室对面,还有通道继续往前,却不知通向何处。

    蔡十三将油灯放在桌子上,道:“殿下,咱们暂时便在这里歇息。等过几个时辰,臣下再过去看看外面的动静。”

    瀛仁却也是很为疲累一屁股坐下,看向楚欢,道:“楚欢,你也坐下歇歇。”

    楚欢这才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下,瀛仁又看了蔡十三一眼,道:“你也坐下吧。”

    蔡十三点头,坐了下去,拿起水袋递给瀛仁,道:“殿下,这是清水。”

    瀛仁接过水袋,正要打开,忽地想到什么,将水袋重新放下,摇头道:“本王不渴。”

    “殿下还是在怀疑臣下。”蔡十三轻叹一声,随即剧烈咳嗽起来,他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擦了擦嘴角,瀛仁和楚欢竟都是差异发现,那丝帕擦过之后,上面竟然带着血迹。

    楚欢皱眉道:“你受伤了?”

    蔡十三淡淡笑道:“这是当年的老伤,能够活到今日,已经是个奇迹,不过这个奇迹也撑不了多久了。”

    瀛仁问道:“你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本王,在本王到来之前,庄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心中藏着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他将之前从蔡十三手中夺下的半枚玉佩亮出来,道:“还有这枚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给本王说清楚。”

    蔡十三沉默着,缓缓抬头,似有若无地看了楚欢一眼,瀛仁自然不笨,摇头道:“你不必忌讳楚欢。楚欢是本王最信任的人,今日若不是楚欢,本王早就被刺客所杀。”顿了顿,道:“你有什么话说,尽管说来,不必避讳楚欢。”

    瀛仁跟从徐从阳读书,自然也明白一个道理,真要让别人相信自己,自己首先要相信别人。

    他如此一说,那是当着面表达了对楚欢的信任。

    楚欢起身道:“殿下,蔡庄主或许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卑将先行退下。”

    瀛仁指了指那黑乎乎的通道,道:“你难道想往那里面呆着?本王在那里面差点被憋死。”向蔡十三道:“蔡十三,你说吧。”

    楚欢看向蔡十三,蔡十三已经轻叹道:“楚欢,殿下如此信任你,可见你也是个忠义之人,有些事情,我也不怕你传扬出去。”抬手道:“你也坐下吧。”

    楚欢想了想,终是坐下。

    蔡十三这才看向瀛仁,道:“殿下,你是否觉得臣下真的姓蔡?”

    瀛仁一怔,皱眉问道:“难道蔡十三不是你的名字?”

    “十三是别人给的外号,叫的人多了,不少人都忘记了臣的名字。”蔡十三凝视着瀛仁,目光温和,缓缓道:“殿下,臣下本姓元,单名一个羽字!”

    “元羽?”瀛仁奇道:“这个名字倒是怪,姓氏也是少见。”

    化名蔡十三的元羽轻轻道:“这个名或许不值一提,但是这个姓,殿下难道没有听过?”

    瀛仁骤然间身体一震,吃惊道:“你……你姓元?”

    元羽微微颔首:“不错,这是一个荣耀的姓氏。”

    楚欢先是显出疑惑之色,但是很快,他脸上也显出震惊之色,看向瀛仁,却见瀛仁满脸吃惊,听得瀛仁失声道:“母后……母后也姓元……!”

    大秦皇后,一国之母,她的名姓自然是大忌讳,一般人绝不敢提及,瀛仁一时也没在意,但是皇后毕竟是他的母亲,他脑子只是迟钝一下,但很快就想到了母亲的姓氏。

    元羽叹道:“皇后的元姓,与臣下的元姓,同出一支。”

    瀛仁急忙道:“那你和母后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母后的亲人?如果真是母后的亲人,为何会呆在这种鬼地方?如果你是母后的族人,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元羽摇了摇头,道:“殿下这话错了。”

    “错了?”

    “是。”元羽又点头道:“当今大秦天下,有四姓是绝不可能在大秦为官的。四姓之中,唯有你的母亲一人可以母仪天下。”

    瀛仁听得有些糊涂,而楚欢到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眸子里充满惊讶之色。

    “你说的是哪四姓?”瀛仁急问道:“为何四姓不能为官?”

    “元、单、诸葛、成,这四大姓,不可在大秦为官。”元羽脸上显出古怪神色:“大秦不会让这四姓人为官,而这四姓人,也绝不可能成为秦国的走狗。”

    瀛仁闻言,听元羽话中有亵渎大秦的味道,怒道:“蔡……,不,元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敢骂我大秦官员都是走狗吗?”

    元羽面不改色,静静看着瀛仁,平静道:“殿下,我在你面前自称臣下,并非因为你是大秦的皇子,而是因为……你是皇后的亲生儿子!”

    瀛仁一怔,他还要发问,骤然间似乎想到什么,喃喃念道:“元、单、诸葛、成……这四大姓,本王……本王似乎很熟悉……!”

    “这四大姓,在这块土地上曾经荣耀了几百年。”元羽轻叹着,脸上竟是显出别样的神采:“关中四姓,生死不弃!”他看向瀛仁,脸上肌肉抽搐,“只是殿下如今很少能在天下间看到这四姓之人了。”

    “本王想起来了。”瀛仁陡然一拍手,惊道:“元姓一族,那是……那是前朝皇族!”

    楚欢肃然道:“关中四姓,那也是前朝大华朝的四大国姓!”

    瀛仁霍然站起,满脸惊骇,后退两步,指着元羽,“你……你是前朝皇族?你……你要害本王?”他终于想到,前朝大华朝的皇族便是姓元,这蔡十三既然姓元,而且有这般神神秘秘,那就很有可能是前朝皇族遗脉,前朝遗脉与当朝皇子在一起,毫无疑问便是生死之敌。

    瀛仁想到这一点,立刻觉得自己是上了元羽的当,这元羽处心积虑将自己带到这里来,肯定是别有用心了。

    他正后悔自己轻信了元羽,却听元羽已经很平静地道:“若是元姓之人都要害殿下,那么第一个要害殿下的,恐怕不是我,而是皇后娘娘了。”

    瀛仁一听,冷静下来,微一沉吟,才重新坐下去,问道:“难道你们不是前朝皇族?”

    元羽淡淡一笑,轻叹一声,终于道:“关中四姓,如今所剩无几,便算还有后人,也只能隐姓埋名,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了。”随即一字一句道:“不错,我是前朝皇族遗脉,元姓并没有灭绝!”

    瀛仁惊道:“那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母后……母后她也是前朝皇族?”

    元羽点点头,十分肯定地道:“正是。皇后乃是前朝的清平公主,亦是我的亲妹妹。”

    瀛仁和楚欢脸上同时显出惊骇之色元羽这句话,简直是匪夷所思,两人一时间竟然都是回不过神来。

    皇后是前朝公主,而且还是元羽的妹妹,如此说来,那元羽岂不就是大华朝的皇子?

    堂堂大华朝的皇子,为何如今却沦落到这等地步,在一处阴气森森的山庄聊度残生?而前朝的清平公主,却又为何成为了大秦帝国的皇后?

    这兄妹二人的处境,怎地如此天壤之别?

    元羽拿起瀛仁放在石桌上的那半枚玉佩,缓缓道:“这是我大华朝的宫中玉器,而且只有皇室之人才能拥有。这枚玉佩,乃是当年父皇赏赐于我,而你母亲那半枚玉佩,亦是我当年亲手交给她,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

    瀛仁颤抖抬起手,怒喝道:“你……你胡说,都是一派胡言。”

    元羽那本来浑浊的眼睛陡然间射出光芒,盯着瀛仁,厉声道:“你心里清楚,我不是胡说。我是你的亲舅舅,而你的血脉之中,还流淌着我大华皇族的血脉!”

第二五八章 大华往事

    楚欢此时是真的震惊无比,他没有想到,这个阴森鬼庄的庄主,竟然隐藏着如此显赫的身份。

    瀛仁却是双拳握起,冷笑道:“你胡说八道。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吗?任由你糊弄?”向楚欢吩咐道:“楚欢,此人再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便一刀杀了他。”

    元羽正色道:“正因为你不是三岁小儿,所以这个秘密才能告诉你,否则这个秘密在十多年前便该让你知道了。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只是因为她想保护你,而我今日告诉你,只是让你不要忘记你的根本,不要忘记你身上还流淌着大华朝皇族尊贵的血脉。”

    瀛仁看元羽一脸肃然,还真不像是假话。

    “三十八年前,五太守乱京,奸贼屈楚离领叛军攻入京师,天下从此大乱,大华四姓惨遭屠戮,援兵不至,诸侯纷起。”元羽神色凝重,眼眸子里带着恨意:“数百年前,关中古州四姓誓盟,这四姓精诚团结,灭了孙氏吴国,建立大华,四姓为国姓,但是五太守乱京之后,四姓几乎被杀殆尽……我与你的母亲,在混乱之中,由一支亲护队杀出重围,从此浪迹天涯……那时候你的母亲只不过六岁而已,而我也只不过十岁……!”

    楚欢静静聆听,瀛仁却是身上微微发抖。

    “那只亲护队本有五百人,但是杀出重围之后,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元羽轻叹道:“他们年轻而勇敢,他们是大华王朝最忠诚的卫士……!”

    楚欢闻言,骤然想到了那座灵堂,却不知灵堂供奉的是否便是当年那群忠诚的卫士。

    只是却想不通这些人为何全都死去。

    瀛仁平复自己震惊的心情,终于问道:“那后来又如何?”

    元羽淡淡一笑,道:“屈楚离控制了京师,烧杀抢掠,我与你的母亲离开之前,宫中有人故意为我们找了替身,烧死在宫内,肉身尽毁,让叛军误以为我大华皇族无人逃脱。现如今我也不知道屈楚离当初是否相信了,但是他还是下令部下四处搜找皇室遗脉,欲要赶尽杀绝。”他的思绪回到了几十年前血雨腥风的诸侯纷争时期:“屈楚离占了京师,各地太守纷纷起兵,打着除奸复华的幌子,自立为王,天下纷争四起,那段历史,你们也都该记得。”

    大秦立国不过十六年,那段历史楚欢自然知道,而瀛仁自然也不会忘记。

    “那……那母后又怎会与父皇在一起?”瀛仁满脸怀疑之色。

    元羽淡淡道:“因为在天下诸侯之中,你的父皇做出的样子是最真诚,他复兴大华的旗号打得最是响亮。当初就连我和你的母亲也都以为他是真心想匡扶我大华。”

    瀛仁怒道:“不许侮辱父皇。”

    元羽猛然间又咳嗽起来,这一次的咳嗽更是剧烈,就似乎要将内脏都咳出来一样,他擦去嘴角血水,缓缓道:“那时候天下没有一个太平的地方,到处都是战争,想要找一块太平的地方安顿下来,那都是不能。”

    楚欢能够想象到那个时候天下的惨烈,天下争雄,整个神州大地必定都笼罩在血与火之中。

    “我与你的母亲在护卫们的保护下,在纷乱天下飘零了近十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饱尝战乱之苦。”元羽回忆道:“后来我们终于清楚,如果继续这样漂流下去,不但复国无望,而且迟早有生命之险,而那个时候,你的父皇已经在诸侯争霸中占得先机,关中大半地区都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

    瀛仁道:“父皇神威,若不是他,这天下难得太平。”

    元羽淡然一笑,也不辩驳,只是继续道:“那时候我才二十岁,思来想去,被你父皇的旗号迷惑,便想着借助你父皇的实力重振我大华王朝。但是我的部下却劝说我即使要投靠秦国,我却不能亮出真实的身份,只能扮作卫队的一名护卫,掩饰自己的身份,因为谁也不知道你父皇到底是何心思,若是我亮出真实的身份,很有可能被你的父皇大加利用……!”

    瀛仁冷笑道:“你这是信口雌黄,本王岂会相信这些污蔑之言。”他口中这样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显然并不是完全不相信。

    楚欢终于道:“所以你们只是让皇后作为大华皇室遗脉出现在圣上的面前,而你去假扮成了一名护从,从那时候开始,你的身份就一直隐瞒到今日?”

    元羽微微颔首,“你的母亲带着我们,投靠了秦王,而你的父皇见到我们投奔过去,十分的高兴,对你的母亲十分的敬重,而且声称必定要帮助你的母亲复兴大华王朝,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的父亲是个忠诚的臣子,对他抱着极大的期望。而我们这两百人,依旧留在你母亲的身边作为亲卫队,也正是这一点,让你的母亲对他充满了好感。”

    说到这里,元羽开始沉默,似乎正在回忆当初那段时光。

    “秦国的骑兵强悍无匹,夺下关中,扫平关西,随后出兵两路,一路往关东地区进军,而另一路,则是直往中原腹地,曾经我大华王朝的京师挺进。屈楚离那时候已经自称大齐皇帝,秦国最大的强敌,便是伪齐,而我们大华王朝的最大敌人,也是屈楚离。”元羽继续道:“南进之时,我们已经跟随你父皇七年,那时候我也已经二十七岁,而你的母亲也已经二十三岁,我们都以为复国指日可待,直到那一天,瀛元派人向你的母亲说亲,我们才知道他野心勃勃。”

    听元羽直呼皇帝名字,瀛仁眉头皱起,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私下里你的母亲与我商量此事,那时候我已经看出你父皇的狼子野心,我本想拒绝,但是那时候你的母亲……!”说到此处,他摇头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的母亲那时候却已经喜欢上了那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男人。”

    楚欢若有所思。

    瀛元起兵之时,不过二十多岁,那是少年将军,能够南征北讨所向披靡,自然有着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那种英武之气,很难因为时光的流逝迅速消退。

    清平公主跟随瀛元七八年,受到瀛元的保护和关心,虽然年纪上有巨大的差距,但是清平公主对瀛元生出好感,那也不是不能理解之事。

    “于公于私,我都已经不能拒绝。”元羽长叹道:“于私,你的母亲与他两情相悦,于公,要剪除我大华最大的仇敌屈楚离,还需要瀛元的势力。但是你母亲也并没有忘记国耻,虽然答应了婚事,但是却也约定,除非秦**队攻下京师,斩杀屈楚离,否则不会嫁给你的父皇,而你父皇当时势力强盛,平灭屈楚离的伪齐国指日可待,却也是顺势答应,并没有强迫。”

    瀛元深吸一口气,元羽今日说的这些秘密,当真是耸人听闻,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身世背后,竟然还有如此秘密。

    他脑子竟然有些混乱,他不相信这些是真的,但是内心深处,却又感觉元羽所说的并不是假话。

    “那……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会留在忠义庄?”瀛元沉默良久,终于问道:“那些灵牌,又如何解释?”

    “秦军东进,瀛元本不想让你母亲跟随,只想让她留守后方。”元羽长叹道:“可是我与你的母亲都想看到伪齐的覆灭,希望看到屈楚离被斩杀的时刻……所以你的母亲定要随军南进,而我与那群保护你母亲的忠义亲卫队,也一路保护你的母亲南下,虽不处于最前线,却能够随时知道前方的战况。”

    “二十年前,秦军攻下了武陵国,接下来便是攻取汉阳国,而汉阳国便是伪齐国最后的一道屏障,汉阳国一旦被攻灭,就可以长驱直入,攻打伪齐国。”

    “经过一场血战,秦军图破汉阳军的防线,一路前进,杀到了汉阳国的都城,而你的母亲随在大军之后,一直来到了这里,被暂时安顿在这所忠义庄。”元羽平静道:“那时候这座庄子还不叫忠义庄,而是叫忠孝别院,乃是汉阳国忠孝陵王修建的别院,秦军攻至,忠孝陵王便即早早逃脱,留下了一所空空的别院,你的母亲便在这里暂住,除了你的母亲,当时还有另一个人也在这里住着。”

    “是谁?”瀛仁大是好奇。

    “当今的大秦太子。”元羽凝视瀛仁:“瀛元的第二子灜祥!”

    “是……是太子哥哥?”瀛仁吃惊道。

    元羽点头道:“那时候灜祥不过十五岁,是个半大的孩子,但已经跟随瀛元征战沙场。”顿了顿,微一沉吟,才继续道:“灜祥当是受了伤,所以被送到忠孝别院来养伤,由你母亲照顾着。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在这忠孝别院,竟是发生了一件让我后悔一生的事情,如果早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当初一定会劝说你的母亲留在后方,不要随军而来!”

第二五九章 忠义庄秘史

    楚欢和瀛仁都知道,忠义庄的一切秘密,或许就是来自于那次事件,所以两人对于那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却是特别的好奇。

    楚欢心中却又想到,当初的清平公主后来的大秦皇后在忠义庄住过一阵时间,那间飘散着胭脂香味的院子难道就是皇后所住过的?

    只是念头一起,很快便沉下下去。

    清平公主是在二十年前就住在忠孝别院,二十年过去,就算当时有胭脂香味,也不可能残存到今日,那院子肯定是另有他人住过。

    元羽苍老的脸上抽搐着,一片黯然,混住的眼眸子里既有悲伤,但更多的是愤怒,显然是当初那件事情让他刻骨铭心。

    瀛仁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羽拿起水袋,摘开盖子饮了一口,才继续道:“当时秦国大军已经围住了汉阳国都城,汉都随时都要陷落,我与你母亲在忠义庄等候,直待汉阳都城一旦陷落,便即刻启程前往,亲眼看着屈楚离就刑,但是我们没有想到,汉阳国虽然身处重围,却贼心不死,暗中有一支人马却是往忠义庄直扑过来。”

    瀛仁虽然没有经历当时的事情,但是听到这里,却也是“啊”的一声,显得有些紧张。

    虽然皇后如今安然无恙,但是想到那时候自己的母亲要遭受到一场极大的风险,瀛仁的心却还是禁不住揪了起来。

    “汉阳国的探子打听到消息,知道瀛元对你母亲十分看重,甚至打听出灜祥也在忠孝别院养伤,所以就想派一支人马奇袭忠义庄,将你的母亲和灜祥擒获,如此一来,便可用此要挟瀛元退兵。”元羽神情凝重起来:“当时秦军节节胜利,我们实在没有想到汉阳国还会来这一手。等我们发现之时,忠义庄已经被汉阳国秘密而来的两千人马团团围住。”

    “当时忠义庄有多少人?”瀛仁急问道。

    元羽伸出两根手指:“一直跟随你母亲的亲卫队,加上我,一共是一百六十三人,此外再加上服侍你母亲的侍女,还有灜祥和他身边的护卫,所有人加起来不过一百九十五人,连两百人都不到。”

    楚欢叹道:“两百人应对两千,十倍于己,当时情况看起来真是凶险之极。”

    元羽叹道:“虽然亲卫队身经百战,都已经从当初的小伙子历练成强悍的勇士,但是……但是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想要取胜,无疑是痴人说梦。好在当年忠孝陵王建造别院,将忠义庄的围墙建的又高又厚,敌人虽多,但是我们只要坚守,他们一时半会儿却也难以突破。当时我们分居四面,人数虽少,好在武器精锐,而且有充足的弓箭,迅速把守各处紧要位置。他们连续发动了数次进攻,都被我们打退,但是我们心里也清楚,时间长了,敌人兵力众多,迟早还是能攻进来。”

    “没有援军吗?”瀛仁急切问道。

    元羽摇头:“大军围困汉都,正在全力进攻,哪里还有人想到忠义庄这边出了变故。我们知道支撑不了多久,就算希望渺茫,却也还是要派人出去找寻援军,所以那天入夜之后,我们派出了十名死士,从四面突围,只想趁着天黑冲出去求援,十人之中只要有一人能够杀出去报信,便有援军前来的希望。”

    “可有人突围出去?”

    “当时天色很黑,我们看不清楚状况,只知道他们出去之后,很快就传来杀声。”元羽显出悲痛之色:“没过多久,从外面就扔进来数颗人头,正是突围报信的死士首级……汉军那天夜里又发起了轮番进攻,我们急剧减员,到得黎明时分,虽然没能让敌人进院子一步,但是亲卫队一百六十三人,只剩下了八十多人……!”说到此处,元羽的眼圈已经泛红,身体急剧颤抖。

    他说的虽然很简洁,但是楚欢可以想象那天夜里忠义庄的惨烈。

    以二百对两千,敌我兵力悬殊,面对敌人的猛攻,那群大华国的忠诚卫士只能拼尽全力流血牺牲,即使猛虎,却也难挡群狼围攻。

    “弟兄们的尸首都摆在院子里,没有一个人退缩。”元羽颤声道:“他们无愧于我大华的精锐。”

    楚欢心中却是叹息。

    如果大华王朝真的国泰民安,也不会出现天下动乱的局面,导致天下动乱,无非是大华王朝的统治阶层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这一百多名护卫,或许是大华王朝最后的荣耀了。

    “当我们顶住敌人一轮又一轮攻击,精疲力尽之时,庄园内却发生了更严峻的问题。”元羽苦笑这看了看地道四周,一脸黯然。

    楚欢明白过来,道:“你是说,汉军从这条密道进入了庄内?”

    “不错。”元羽点头道:“那次围困,其实就是中孝陵卫带人所为,他对忠义山庄的地形了若指掌,而且那条地道便是他秘密所修,虽然知道的人很少,但是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先用重兵围在四周,对我们发起连番攻击,其目的就是想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开,他却秘密亲率六十名汉国的好手从地道进入了庄院,当时幸好灜祥和他的护卫都守在皇后身边,所以双方在院中展开激战。只是灜祥身边只有十多名护卫,对方六十多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我们听到动静,万般无奈,只能弃门去救,等我们退下,外围汉军便像潮水般攻了进来……!”

    瀛仁双拳握起,就如同身临其境,也顾不得元羽所说是真是假,紧张道:“后来呢?母后怎么样?”他虽然知道皇后最后必定平安无事,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元羽嘴角泛起冷笑:“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忠孝陵王固然带人杀入了庄园之内,但是也正因为他的出现,恰恰让你的母亲躲过了一场大难。”

    楚欢皱眉道:“你是说,你们……擒住了忠孝陵王?”

    元羽长叹道:“但是我们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我们回援之后,外围汉军一时间还没冲进来,我们与忠孝陵王的部下死士一场厮杀,在汉军攻到之前,终是将那立功心切的忠孝陵王擒获,而亲卫队的人,那时候只剩下十几号人……一百六十三位兄弟,最后只剩下……只剩下那么十几个人,他们跟随我们近二十年,不离不弃,最后却……!”长叹一声,眼圈红肿,身体颤抖。

    虽然与那群人并无交集,根本谈不上任何感情,但是想到那群人的忠义,楚欢还是颇有些黯然。

    他的眼眸子中甚至出现一种怪异的神色。

    只是这样的神色,很快就消失,瀛仁和元羽并没有注意。

    “我们擒住了忠孝陵王,虽然被汉军包围,但是因为忠孝陵王在手中,他们却不敢强攻。”元羽缓缓道:“我们最后不过二十余人守住你母亲所居住的院子,直到第二天下午,竟真的有一支援军赶到,汉军大败,我们终于转危为安。那一站,我身上受了数处刀伤,甚至被一击重击击伤了内脏,本以为必死无疑,但是上天垂怜,我确实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且一活就是二十年……还有灜祥,虽然他是瀛元之子,但是我对他还是有几份钦佩,虽然当年只有十五岁,却还是带伤力斩数人,只是那一战他也受了重伤,本身就有伤,伤上加伤,那时候我也以为他也活不下来……!”

    瀛仁道:“太子哥哥如今活的好好的,只是……!”顿了一顿,终究没有说出来。

    元羽却冷然一笑,道:“他若真的死了,那倒是好事。”

    瀛仁怒道:“你……!”他本想斥责元羽,但是想到此人竟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舅舅,怒骂之语却没有说出口。

    “你是大华皇族遗脉,身上有我大华皇族的血,这伪秦的天下,最后就应该回到我大华皇族的手中。”元羽盯着瀛仁:“这是你的权力,也是你必须担负的责任。”

    瀛仁脸色微白,道:“今日所言,都只是你一人之言,本王是不会相信的。”抬手指着元羽道:“本王不知你究竟有何居心,若这些都是真的,母后绝不会瞒着本王!”

    “你大可回去询问你的母亲。”元羽平静道:“当年无数兄弟在此战死,我也受了重伤,很快汉都被攻下,你的母亲被接走,但是我却没有离开。一来是我当时已经受了重伤,二来也是因为那么多弟兄战死,我要留下为他们安排后事,祭奠他们的忠魂。”微一沉吟,才缓缓道:“灜祥当时也受了重伤,一时不能离开,瀛元一面派了大夫前来为我们疗伤,一面派人来打理后事。当时有一个道士跟随而来,看起来还有些神通,声称这里风水不好,那群忠魂若是葬在这里,恐怕魂魄不宁,所以必须要法器在这里镇守二十年……!”

    “法器?”

    “不错。”元羽点头道:“那时候正好有一件天赐法器,那是忠孝陵王之物,被灜祥所得,为了镇魂,那件法器灜祥便让了出来,作为镇魂之用。灜祥对那件法器十分喜欢,虽然交出来镇魂,但是却也说过,二十年之后,时限到了,他还会将这件法器取走!”

    瀛仁明白过来:“太子哥哥让本王前来,难道就是为了那件法器?”

    “不错。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你在庄外进来之前出示的信物,便是灜祥当年与我约定的信物,见到信物,便是取走法器之人。”元羽叹道:“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取物之人竟然是你……!”

    “那法器如今在何处?”

    “就在这石室之中。”元羽缓缓道。

    瀛仁握拳道:“既然如此,为何本王前来取走法器,却被人围在忠义庄?你与那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元羽苦笑道:“难道你现在还以为我与他们是一伙的?”

    瀛仁道:“是不是一伙的,你总需要有一个解释。”

    元羽闭上眼睛,缓缓道:“在你们来到之前,忠义庄内本来还有五个人,但是……你们来之后,只剩下了两个。”

    “五个人?”

    “当年亲卫队的弟兄,只剩下十多人,除了两人听我吩咐跟随你的母亲离去,剩下的都留在了这里。”元羽道:“二十年过去,他们当年都是有伤在身,而且受尽磨难,活下来的只有五个。就在你们到来之前,一群人夜袭了忠义庄,最后的五人也都力战而死……!”他似乎已经对生死麻木,平静道:“很快,我也将与他们在地下相逢!”

    “是什么人?”楚欢神情冷峻。

    元羽摇摇头:“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何人,我只是知道,他们先行将忠义庄控制住,要在这里布下陷阱……那时候我就猜到,忠义庄必有大人物到来。”他凝视着瀛仁,缓缓道:“二十年期限到了,我当时只以为是灜祥要来取走法器,所以这群人要在这里设伏刺杀灜祥,而我……身为你的舅舅,在你到达之前,却已经准备助你最后一次!”

    “助本王最后一次?”瀛仁神情严峻。

    元羽点点头,一字一句道:“如果真的是灜祥前来,即使那群人杀了我的兄弟,即使他们心存不轨,即使他们……!”说到这里,元羽眼眸子中显出痛苦之色,但还是缓缓道:“但是我也愿意与他们联手,除掉灜祥!”

    瀛仁吃惊道:“你……你准备谋害太子哥哥?”

    元羽肃然道:“你莫忘记,他是太子,便是你的拦路石。这秦国天下,是我大华王朝的,你身上拥有大华皇族的血脉,瀛元死后,这天下只能是你的,灜祥是你的挡路石,我必须帮你将他除掉。”

    瀛仁又急又怒,道:“不管你所言是真是假,你莫忘记,本王与太子哥哥一样,也都是父皇的儿子,身上流着大秦皇族的血!”

    元羽身体一震,随即剧烈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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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书评区那些邪恶的猜测让我浑身发毛,亏你们想的出来,令人发指,我岂是那等人?

第二六零章 血饮刀

    楚欢看到元羽又咳出血来,微皱眉头,心中知道这人恐怕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元羽咳嗽一阵,才用一种十分严峻的目光看着瀛仁,缓缓道:“你将他当做兄弟,他可将你当做兄弟?虽然我并不能确定那群人的身份,但是你扪心自问,这次埋伏,是谁在背后主谋?你前来忠义庄取法器,能有多少人知道?当年灜祥对这件法器视若珍宝,留下来镇魂,那是十分不舍,他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里藏有法器……他让你前来取法器,难不成还会四处张扬?”

    瀛仁身体一震,沉声道:“你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羽叹道:“孩子,你不觉得他是你的挡路石,可是他却觉得你是他的挡路石。”

    “不会。”瀛仁斩钉截铁道:“太子哥哥绝不会派人暗害本王,他……他绝不会。”

    元羽苍老的声音发出古怪的笑声,道:“人心难测,你还太年轻。也怪不得你的母亲不会将实情告诉你,她是在保护你,她只担心你知道自己身世后,心中有变,如此一来,很有可能就陷入危险之中。”

    瀛仁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伸手道:“法器在哪里?将法器交给本王!”

    元羽这次没有迟疑,缓缓站起身来,却往来时那黑乎乎的通道走过去,没入其中,楚欢正担心有诈,却听到里面先是传来一阵古怪的响声,很快,就见元羽双手捧着一只长形木盒进来,在楚欢和瀛仁的目光中,走到石桌边上,将那木盒放在了石桌上,随后轻轻推到瀛仁面前,却不说话。

    瀛仁疑惑打量木盒两眼,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镇魂法器?”

    元羽微微点头,道:“这是当年汉阳国忠孝陵王的兵器,忠孝陵王武功平平,但是就是凭借着这件兵器,连杀我大华亲卫队六名悍勇弟兄,我们好不容易拿下他,这件兵器也就被灜祥所得。”

    瀛仁好奇心起,伸手打开了木盒子,却见到里面用黄色的锦布包裹着一物,瀛仁看向楚欢,道:“楚欢,你拿出来看看!”

    楚欢起身来,将那物从里面取出来,横放在桌子上,入手时只觉得很轻,但是坚硬无比,瞧那形状,倒似乎是一把刀。

    他将那包裹法器的黄色锦绢打开,陡然间只觉得眼前一亮,红光大盛,豁然看到黄绢之中竟然包裹着一件通体赤红的兵器。

    瀛仁此时也已经瞧见,忍不住“咦”了一声。

    楚欢终于看清楚,里面包裹的确实是一把刀,但却又与普通的大刀完全不同。

    这把刀刀背比之普通的刀要薄一些,而刀刃更是锋利无比,整个刀身看起来较之正常的大刀要薄上一半,怪不得方才拿在手里有些轻。

    通常而言,大刀舞动,雄浑刚猛,刀身宽厚,能增加厚重感和压迫力,而刀身如果太薄,反倒是容易折断,所以一般刀匠在铸刀之时,只会让刀身加厚,而不会打薄。

    但是眼前这把刀却显然出乎常理之外。

    除此之外,更让人惊讶的,却是这把刀的颜色,楚欢可说也见过无数兵器,他擅使刀,所见过的大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也不乏一些宝刀,却从没有见过如此通体赤红色的大刀。

    就如同刚刚才烈火中锤炼一般,整个刀身如同烈火燃烧,却又如同刀身上沾满了鲜血,从血河之中刚刚拿出来。

    但是色泽却十分的均匀,整个刀身赤红色颜色协调,并无这里黯淡那里明亮的问题。

    瀛仁惊讶不已,终于问道:“这就是太子哥哥让本王过来取的法器?”

    元羽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把血饮刀!”

    “血饮刀?”瀛仁皱眉道:“这名字……不好。”

    “名字虽然血腥,但是确实是把难得一见的宝刀。当今天下,肯定是寻不出第二把这样的刀了。”元羽脸上也显出一丝光彩,显然对这把刀也是颇为喜爱:“这把刀最早的来历已经不清楚,但却是忠孝陵王的随身佩刀,普通兵器根本无法阻挡它的锋刃。”

    “为何周身赤红?”

    “我也没有见过这等怪刀。”元羽摇头道:“当年大华皇室宝刀如云,但是恐怕也没有一把能比得上此刀。”

    楚欢诧异道:“这刀身很是古怪。据我所知,普通的大刀,刀身绝不会如此薄,像这把血饮刀的薄刀身,如果在实战之中,只怕交手没有几回合便会折断。”

    元羽摇头道:“这把刀不会,它薄而轻,但是韧性极强,根本不会折断。”

    瀛仁想了想,示意楚欢先将血饮刀收起来,等楚欢收拾好,瀛仁才皱眉道:“也不知冯午马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是否已经突围出去。”

    这也是楚欢最为挂念之事。

    元羽平静道:“无论他们是否突围出去,只要你暂时躲在这里,便不会有危险。即使那帮人去而复返,搜找不到,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这里的食物和水,足够我们支撑三四日。”

    瀛仁也不说话,但是神色却不是很好看,方才元羽的话,他并没有忘记,最紧要的是,元羽似乎将这次幕后主使人只值太子灜祥。

    瀛仁虽然不相信灜祥会伤害自己,但是正如元羽所说,人心难测,而且自己前来忠义庄,乃是太子灜祥吩咐,自己没有外泄消息,却有人率先在这里埋伏下来,总让人不由地想到灜祥与这次埋伏有着极大的关系。

    关于自己的身世,瀛仁虽然心里还是将信将疑,但相信的成分却是占了七分。

    石室之内一阵沉寂之后,忽听楚欢问道:“蔡……蔡庄主,有一件事情,不知是否当问?”

    虽然感觉元羽不似说谎,但是并不能确定元羽真的就是大华皇族遗脉,所以楚欢还是称他为“庄主”。

    元羽看着楚欢,问道:“何事?”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问道:“庄主似乎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释……不知是否是庄主有意隐瞒。”

    “什么?”瀛仁急道:“楚欢,他隐瞒了什么?”

    楚欢盯着元羽苍老的脸旁,一字一句道:“早春归!”

    瀛仁不解,元羽却是身体一震。

    元羽还没回答,便听得楚欢忽地沉声道:“是谁?”说话间,楚欢已经骤然拔出刀来,一双眼睛闪烁寒光,却是盯向了对面那条黑乎乎的地道。

    那条地道通向庄外,几人尚未进去过,但是楚欢此时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那条地道有问题。

    瀛仁一怔,元羽却是一惊。

    “蔡老庄主,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黑乎乎的地道之中,竟然传来声音,随即听到“嗒”的一声响,是火石撞击的声音,那条石道之中,却骤然亮了起来,随即楚欢三人便看到从那石道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走得很慢,右手举着,手里竟是拿着一支火把,方才火石撞击之声,显然就是为了点燃火把。

    “是你?”元羽第一个反应过来,神情大变,已经起身,竟是护到了瀛仁旁边。

    火光之下,楚欢也已经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虎纹公子。

    那张脸上木然一片,只是那双眼睛却带着古怪的笑意。

    “蔡庄主,我便知道你一定会帮我。”虎纹公子虽然发出笑声,但只是嘴角上翘,他脸上的肌肉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瀛仁后退几步,失声道:“蔡十三,我便知道你不怀好意,你……你果然与他们是一伙的。”

    这条地道如此隐秘,元羽口口声声说不会有人找到,可是此时此刻,虎纹公子却从对面的地道堂而皇之地走出来,若非与元羽有牵扯,他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一想到终究还是被元羽出卖,瀛仁是又惊又怒,已经退到楚欢身边,楚欢已经握紧大刀,护在瀛仁身边。

    元羽此时却并没有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虎纹公子,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为何会知道这条地道?”

    虎纹公子叹道:“说这些还有何用?事情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楚欢却是淡淡道:“你觉得你一定会胜?”

    他心知这虎纹公子武功不弱,但是却也不觉得此人不可战胜。

    “莫非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为他殉葬?”从地道之中,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话声之中,从里面又缓缓走出一人来。

    这人比之虎纹公子,大不相同,身材修长,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腰系玉带,头发扎着发髻,发髻之上扣着玉冠,长相十分的俊朗,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只看他现在的表情,还以为是朋友来访。

    此人腰间竟然还悬挂着一支青色的竹笛,楚欢瞥了一眼,立刻响起那群赤练蛇,赤练蛇便是笛声操控,看来那笛声就是这蓝衫公子吹奏而出。

    虎纹公子却是举着火把,微退到一旁,似乎对这蓝衫公子十分的敬畏。

    元羽看到这蓝衫公子,神色大变,厉声道:“是你?你……你将她怎样了?”

    蓝衫公子温和笑道:“庄主这次立了大功,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放心,她现在活得好好的,只要瀛仁一死,她便可以回到你身边。”

    元羽回过头,看了瀛仁一眼,凄声道:“千算万算,还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是我……是我害了你……!”横在对方与瀛仁中间,厉声道:“楚欢,你带殿下快离开……!”他竟似乎想要挡住蓝衫公子和虎纹公子两人。

    楚欢却神色严峻,没有离开,他十分清楚,对方既然能够知道这条地道,两头恐怕都已经被堵死,就算此时往回退,退路肯定也已经被堵死。

    蓝衫公子背负双手,目光看向楚欢,含笑道:“楚欢,人之生命,父母所赐,实在没必要轻易放弃。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杀了灜祥,我们就会放你走。”

    瀛仁一怔,换换看向楚欢,而楚欢握刀的手此时已经青筋暴起,在灯火之下,那张脸的神情看起来异常古怪。

    蓝衫公子轻轻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们绝不会食言,将瀛仁的首级交给我,你可以安然从这里离开。”

第二六一章 出刀

    更新时间:2012-09-08

    楚欢瞥了瀛仁一眼,随即盯着蓝衫公子,含笑道:“我若真的按你所说,将刀子对准殿下,岂不有违道义?”

    蓝衫公子依然是温和笑道:“比起生命的宝贵,道义实在算不了什么。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也有几分道理。”楚欢微笑道:“如此浅显的道理,世人却有很多不明白。”

    瀛仁闻言,身子一震,有些惊讶地地看着楚欢,随即眼中显出怒意来,而元羽亦是显出怒sè,他的手虽然已经苍老干瘪,却还是握起拳头来。

    蓝衫公子笑道:“我看你像一个jīng明人,这个道理总是明白的。”

    楚欢道:“似乎真的明白了。不过你既然教会我这个道理,却不知我能否知道你究竟是谁?至理名言,总要让我在日后想起之时,记得是谁教授。”

    蓝衫公子浅然一笑:“道理古今相同,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所以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究竟是谁。”

    楚欢却是缓步上前两步,走到石桌边,猛然出刀,众人皱眉间,却听“喀嚓”一声响,那木盒子已经被一刀斩裂,楚欢探手已经将那把血饮刀抓在了手中。

    楚欢握住宝刀,回头看向瀛仁,问道:“殿下可会用刀?”

    瀛仁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楚欢笑着将自己的刀递了过去,却将血饮刀留在手中,笑道:“殿下,今日中了他们的圈套,想要安然离开,恐怕有些困难。”

    瀛仁握刀在手,紧张道:“楚欢,你……你想做什么?”

    此时他唯一的依仗便是楚欢,可是对方却要楚欢杀了自己,若是楚欢真的反水,自己这条xìng命十有**是保不住了。

    楚欢抖开黄娟,亮出了那把赤红的饮血刀,轻叹道:“殿下,这两个人看来也不是窝囊废,真要对付他们,可能要费一番周折。你那把刀拿好,如果我能击败他们,你用那把刀砍了他们的头,如果我被他们所杀,你有刀在手,至少还能够拼死一搏……!”他看向瀛仁,微笑道:“殿下放心,我就是真的被他们所杀,也一定会让他们受些伤,不会让他们安然无恙。实在不成…那把刀可以让殿下免受侮辱。”

    瀛仁明白过来,楚欢并没有背叛自己,而是准备拼死一战。

    他心中一阵jī动,竟是生起一股血xìng,咬牙道:“楚欢,本王的武功也不见得不堪,咱们联手斩了这两个叛贼。”

    他握刀的手有些抖,但是尊严还是让他往前走出两步。

    虎纹公子摇头叹道:“我看不出你们两个有丝毫的取胜机会。”盯着楚欢手中那把血饮刀:“刀是好刀,只不过为他人作嫁衣裳!”

    瀛仁看了元羽一眼,叹道:“早知如此,有冯午马他们在身边,也未尝不能一搏。”

    “天下人都将神衣卫吹嘘的神乎其神。”蓝衫公子摇头道:“不过今日拜领,却不过是一群愚蠢的白痴而已,你说的那个冯午马,只知道带人在外面兜圈子,还自以为将我们引开,他却不知他的主子反倒落在了我们的手中。”他看向楚欢,摇头道:“你也不必想着他们可以过来救你们,蠢材便是蠢材,我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可不要怪我。”

    便在此时,楚欢却听到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似乎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愚蠢。”

    话声之中,却从后面那条黑乎乎的通道飞出几物,正落在蓝衫公子脚下,那几件东西在地上滚动,鲜血淋淋,瀛仁看了一眼,心中大惊,却是四颗头颅。

    这四颗头颅显然是刚刚被砍下,兀自流着鲜血。

    楚欢此时已经回头,所有人都看到,从那黑乎乎的通道里大踏步走出一人来,身上带着血迹,神情冰冷,竟豁然是神衣卫百户冯午马。

    冯午马竟然去而复返,甚至找到了这条地道。

    “冯午马!”瀛仁惊喜jiāo加。

    元羽看到冯午马出现,似乎松了口气,而冯午马却是向瀛仁行了一礼,恭敬道:“殿下受惊了。”看向楚欢,点头道:“楚欢,你很好。”

    方才楚欢对瀛仁不离不弃,冯午马显然已经听到。

    “冯午马,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瀛仁惊喜道:“你没有离开?”

    冯午马道:“小的带人杀出了庄院,也确实感觉到暗中似乎有人在跟着咱们,但是他们却一直没有动手。小的思来想去,感觉其中有诈,只怕他们是调虎离山……。”

    蓝衫公子叹道:“看来你比我想的聪明。”

    “小的故意布了mí阵,在庄外绕圈子,却趁机折返回了庄内。”冯午马缓缓道:“先前我就觉得那灵堂古怪,我mō索到灵堂,竟发现灵堂之中,竟然有四人把守在那里,只可惜那四人的武功实在差劲,所以带了四颗脑袋下来。”

    他虽如此说,但是他的肩头明显有一处伤痕,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斗。

    元羽脸sè已经有些难看,他本以为这地道十分隐秘,谁知道蓝衫公子两人先找到,而冯午马随后也能找来,看来这地道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隐秘。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冯午马道:“那四人出现在灵堂,我便是再愚蠢,也能猜到灵堂有古怪。灵堂内没有殿下的踪迹,我就想是不是灵堂之内有机关,殿下是进了机关密道之内。”

    楚欢笑道:“冯百户果然不愧是神衣卫。”

    “我们吃这碗饭,做事总是会留心一些的。”冯午马道:“好在找寻机关,并不是太过困难。灵堂内供奉的灵牌,数量众多,几乎都布上了一丝灰尘,但是靠近角落处的一块灵牌,上面却有手指的指印,我留心了一下,那令牌显然是有人刚刚动过,所以我也试着动了动,就发现了这条密道……。”

    他说起来轻松,但是没有敏锐的观察力和严谨的逻辑思维,实在难以发现这样一个小破绽。

    元羽又是苦笑又是欣慰。

    地道连连被发现,自己的思虑显然是不周全,但是在危难时刻,冯午马能及时赶到,多了一强援,自然又是欣慰。

    冯午马此时大刀抬起,刀锋指向蓝衫公子:“你们行刺殿下,罪大恶极,还不束手就擒?”

    楚欢此时心中也微宽,他已经感觉到那蓝衫公子必不简单,若是自己单独面对这两人,十有七八不是敌手,如今冯午马到来,合两人之力,并非全无生机。

    冯午马虽然先前一场恶战,已经受了伤,但虎威犹在,不可小视。

    听冯午马要让自己束手就擒,蓝衫公子已经含笑道:“要我们束手就擒,总要有那样的本事才成。冯午马,其实你不该来!”

    “可是我现在已经站在你面前。”冯午马肃然道。

    蓝衫公子摇摇头,叹道:“其实我并不想多造杀孽,可是这世间总是有人急于求死,你既然到了这里,恐怕就出不去了。”

    冯午马却一本正经点头道:“我既然来了,自然有人出不去。”

    冯午马说的极其自信。

    蓝衫公子微皱眉头,他自然清楚,冯午马身为神衣卫百户,武功虽然不弱,但是与自己相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只是冯午马如此自信,倒让蓝衫公子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虎纹公子却已经拔出大刀,冷笑道:“我倒想看看,神衣卫的人,到底是刀子硬,还是嘴巴硬。”说完,整个人已经率先扑过来,大刀探出,往楚欢攻了过去。

    楚欢见他出手,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辈,不敢掉以轻心,低喝一声,挥刀迎上,谁知道虎纹公子的刀势忽然一缩,脚下一挪,手中的刀锋已经转了方向,却是往距离楚欢极近的瀛仁杀了过去。

    瀛仁手中握刀,但是这虎纹公子的出刀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他根本没看清对方变刀,只看到眼前刀光闪动,虎纹公子竟是不可思议向自己杀过来。

    这一招出乎意料,谁都以为他是要先战楚欢,不想他攻取楚欢只是虚招,真正的目的还是瀛仁。

    虎纹公子变刀,楚欢却没有犹豫,紧跟在后,手中的大刀往虎纹公子劈过去。

    虎纹公子的速度绝对是不容小觑,楚欢虽然距离瀛仁很近,但是虎纹公子抢先,楚欢无法为瀛仁挡刀,只能力攻虎纹公子背后。

    虎纹公子若不自救,必要被楚欢从后面将脑袋砍成两半,但是在此之前,瀛仁必定也要被虎纹公子重创。

    楚欢只盼虎纹公子顾及自己的xìng命,舍去瀛仁来应对自己,但是虎纹公子却似乎对楚欢根本不在意,毫无闪躲之意。

    而楚欢很快就明白为何虎纹公子如此自信,只因为这一刻那蓝衫公子也已经出手,他手中无刀,但是从他的手中陡然间爆shè出数点寒星,直袭楚欢上中下三路。

    寒星如电。

    蓝衫公子出手倒是轻描淡写,但是他打出的暗器,却犀利无比。

第二六二章 死亡曲

    蓝衫公子攻楚欢,虎纹公子攻瀛仁,这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旁边元羽见瀛仁危险,脸色大变,失声道:“殿下小心。”竟是毫不犹豫往虎纹公子扑过来。

    当瀛仁身处绝境之时,身后已经响起冯午马响亮的声音:“殿下蹲下。”

    虎纹公子的刀已经飞快削过来,瀛仁在千钧一发之际,却也身子往下一沉,蹲了下去,虽然显得狼狈有失体面,但是堪堪躲过了这一刀,那刀锋从瀛仁的头顶划过,瀛仁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到刀锋的锋利。

    虎纹公子的刀法很怪异,他的刀划过之后,手腕子一变,刀锋又是不可思议地改变了方向,临空下劈。

    只是这时候冯午马的刀也已经迎上来,刀光闪动,“呛”的一声,挡住了虎纹公子的大刀,而冯午马的身体更是凌空跃起,一条腿更是往虎纹公子的小腹间踢过去。

    虎纹公子显然知道冯午马不是好对付的,身体往后滑,刀光闪动,护住了身体。

    那边蓝衫公子的暗器袭出,分上中下三路击向楚欢,速度迅疾,楚欢却似乎已经避无可避。

    只是楚欢却并没有丝毫的慌张,他的双脚在地上有力一蹬,身体已经跃起,而他的右手紧握的大刀在身前画了一个圈,刀身一旋,一跃之势闪过了下路的暗器,而刀身旋动之间,“乒乒乒”几声响,又是将上中两路的暗器封住。

    冯午马击退虎纹公子,楚欢封住暗器,一切都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而两人都没有停手,冯午马在虎纹公子后退之时,整个身体也已经欺身上前,而楚欢已经厉喝一声,往那蓝衫公子扑了过去。

    冯午马刀势威猛,他与虎纹公子一进一退,两人的刀却是互相交错,“呛呛呛”之声大作。

    蓝衫公子看到楚欢杀过来,神情淡定,他的手一动,那支笛子却已经握在手中,楚欢手中的血饮刀如同火焰燃烧,在石室里面显得十分的耀眼,挥动之间,就如同火焰燃烧过去。

    瀛仁此时已经跌坐在地,元羽冲到他身边,关切道:“你怎么样?”

    瀛仁看了元羽一眼,冷哼一声,并不理会,站起身来,握住刀,大声叫道:“楚欢,冯午马,将这两个逆贼拿下了。”

    楚欢刀法纯熟,向着蓝衫公子已经连劈出数刀,那蓝衫公子的身形却如同鬼魅一般,每当刀刃要砍上之时,他却能在电光火石间闪躲开去,这石室本来就不大,闪躲的空间不多,可是蓝衫公子往往都能够找到最合适的方法从最恰当的空间躲开楚欢犀利的攻击。

    他的衣衫飘动,手中握着笛子,虽然是在闪躲,但是看上去却十分潇洒,如同跳舞一般。

    楚欢连连攻击,蓝衫公子却没有出手,只是一味闪躲,乍一看去,倒似乎蓝衫公子处于下风,但是楚欢心中明白,此人要么是等待时机,要么就是另有图谋,所以心中仔细。

    那蓝衫公子虽然闪躲,但是楚欢在每次进攻之时,都是封在蓝衫公子与瀛仁之间,他只担心这蓝衫公子趁机会向瀛仁打出暗器。

    瀛仁看上去虽然有几分武功底子,脚下不虚浮,但是楚欢也看得出瀛仁实际上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蓝衫公子若真要向瀛仁打出暗器,瀛仁未必能闪躲开去。

    蓝衫公子见楚欢一直封在自己与瀛仁之间,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似乎也已经看破了楚欢的心意。

    楚欢又一刀砍下,蓝衫公子整个人却已经轻飘飘地向后跃动,就如同一只蓝色的蝴蝶,闪开了一段极大的距离。

    在他后跃之时,却见他双手已经横握笛子,放在嘴边,一阵古怪的乐声顿时在石室之中飘散开来。

    那笛声传入耳中,楚欢猛然间感觉到自己的两边太阳穴就似乎有细针刺入一般,一阵生疼。

    他在转瞬间就反应过来,这突然而来的刺疼,恐怕与蓝衫公子吹奏出的笛音有关系。

    冯午马刀光匹练,与虎纹公子对战已经是大占上风,若非虎纹公子的刀法怪异,时不时地使出诡异招数应对,或许冯午马早一刻已经胜了。

    当那笛音响起之时,不但楚欢感觉脑袋一阵刺疼,冯午马、瀛仁和元羽竟然都感觉到太阳穴传来一阵刺疼的感觉。

    而且这种刺疼的感觉竟是在瞬间弥漫,整个大脑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

    楚欢本想出刀阻止蓝衫公子吹笛,但是脑子发疼之间,却发现眼前出现的已经不止一个蓝衫公子,双眸之中,竟是出现了虚影,前面的石壁下,一字排开五六名蓝衫公子,虚虚实实,竟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楚欢没有想到蓝衫公子竟然有这等邪魔外道的本事,他忍住脑袋的疼痛,怒喝一声,欺身上前,手中的血饮刀对准一道身影砍下去,却见到那五六道虚实相间的身影都是闪动,自己的刀虽然看似劈中了一人,但明显是虚影,劈了个空。

    蓝衫公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颇有几分得意,而他那怪异的笛声连续不断,瀛仁手中的刀已经落地,痛苦道:“好疼……!”抱着脑袋,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冯午马亦是感觉脑袋一阵昏沉,看到虎纹公子的身体也已经幻化出五六道身影,而且能够清晰地看到虎纹公子脸上带着狞笑。

    “早已经说过,你不该来。”虎纹公子嘿嘿笑道:“神衣卫……也不过如此……!”狞笑之间,身体前欺,一刀砍过来。

    冯午马此时看到的却是五六道身影同时挥刀向他砍过来,他心中吃惊,此时他却也无法分辨出这五六道身影哪个是真,这五六把刀哪个是假。

    他只能挥刀迎上,碰上一把刀,却无阻力,心知不妙,而虎纹公子一刀已经砍在了冯午马的肩头,鲜血喷出,冯午马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强忍着疼痛,亦是一刀砍过去,而虎纹公子身形闪动,冯午马.眼前身形如麻,感觉到大腿上又是一阵剧痛,却又被虎纹公子在腿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虎纹公子就如同洗刷老鼠的猫,在冯午马四周游动,时不时地出刀,只是在冯午马身上左一刀右一刀地拉开一道道伤痕,却并不急于击杀。

    他发出嘿嘿的笑声,得意无比,堂堂神衣卫百户任他戏耍,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你想知道我是谁?”虎纹公子嘿嘿笑道:“本公子还真不怕告诉你……!”

    冯午马虽然知道闪躲无用,但还是一面闪躲,一面徒劳出刀,连连劈空,怒声道:“你到底是谁?”

    虎纹公子笑道:“你脚下踏住的,乃是本公子的故土。汉阳国虽然已经被灭,但是汉阳国却没有绝种……!”

    冯午马一刀劈下,冷声道:“你……你是汉阳国的遗寇?”

    虎纹公子又是一刀砍出,在冯午马背上砍了一刀,刀痕极深,鲜血溢出,此时冯午马全身上下竟然有了十多道伤口,都在泊泊流血,这些伤口都不致命,但是都迅速向外流血,冯午马全身上下的衣裳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冯午马便是铁打的身体,若是如此任由鲜血流淌,用不了多久,必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楚欢虽然极力想找出蓝衫公子的真身,一刀接着一刀攻出,却始终不能伤那蓝衫公子分毫。

    那蓝衫公子身法轻灵,每一次闪动,楚欢就看到五六道身形同时游动,而那怪异的低吟自始至终不歇。

    楚欢知道,如果任由这笛声一直吹奏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包括自己在内,都要被这两人一点点地戏弄而死。

    他们一吹笛,一出刀,完美组合,虽然冯午马和自己都并非不堪一击之辈,但是面对着对方这等诡异的本事,却是有力也用不上。

    蓝衫公子吹奏的,是一首死亡曲。

    这古怪的曲调,就像之前操控赤练蛇的调子一样,是楚欢从来不曾听过,蓝衫公子一面吹笛,一面用戏谑地眼神看着连连出招的楚欢,眼眸子中不无得意之色。

    他或许对自己这样的本事十分的满意。

    瀛仁的意志力比不上楚欢和冯午马,对笛声的抵抗力极差,所以脑袋头疼欲裂,紧抱着头,一脸痛苦,元羽也是头疼欲裂,但是他心中明白,如果一直留在这里,几人定要被蓝衫公子二人尽数杀光,他忍着脑袋的疼痛,抓住瀛仁的手,吃力道:“殿下……咱们先走……离开这里……!”

    冯午马虽然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感觉自己身上的精力和体力迅速消耗,却也大声叫道:“殿下,你们……你们快走……!”

    虎纹公子嘿嘿笑道:“走?一个都走不了。”

    他又是一刀砍下,这次是在冯午马的小腹处拉开了一条口子,冯午马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血人。

    楚欢懂的音律,他一面连连出刀,想要阻止蓝衫公子的笛声,一面却又是忍着脑袋的疼痛,想要听出蓝衫公子音律中的破绽来。

    连续出刀无法取得一点效果,这让楚欢明白一个道理,对方用笛音迷惑人脑,想要破解,只怕还要从音律方面出手。

第二六三章 破律

    楚欢自然也看到冯午马浑身是血,那虎纹公子肆意的笑声传入耳朵,让楚欢感觉说不出的刺耳,他猛地往后一跃,这一次却没有向蓝衫公子发起攻击,却是纵身到了石室的一面墙壁处,手中的血饮刀猛地挥出,却不是砍向任何人,而是以扁平的刀身撞击墙壁。

    “啪!”

    “啪啪!”

    石室中,陡然响起清脆的声音。

    血饮刀与坚硬的石壁撞击在一起,发出极为清脆的动静,蓝衫公子笛音不息,脸上先是显出疑惑之色,但是很快就豁然变色。

    不通音律者,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但是蓝衫公子乃是音律高手,他的地位,就是建立在他对于音律的精通。

    别人不知,蓝衫公子对自己的实力一清二楚,他硬碰硬的功夫实在不成,只能算是三流高手,但是在音律之上,他却绝对是一等一的行家。

    他自幼学习音律,更是以音律为本,习练音功,这也算是旁门左道的功夫,但是其威力却是十分的惊人,非但可以随心所欲操控训练的禽兽蛇虫,而且还能够迷惑人的心智,对敌人的**造成意识上的伤害。

    与他对敌者,鲜有活命之人。

    他凭借着一根笛子,当真是如鱼得水,无往不利。

    但是此刻他却头一次感到了巨大的危险袭来,只因为楚欢每一次在墙壁上敲打发出的声音,却都卡在了音符转换之间。

    音律之道,宫商角徵羽,五音轮转。

    楚欢对古律的精通虽然远远比不上蓝衫公子,但是对于古律的基础音符却是十分明白,蓝衫公子笛音的旋律虽然古怪,但是却也脱不开五律,而楚欢正是抓住这一点,能够清晰辩明五律转换的节奏,他每一次出刀敲打墙壁,正好卡在这五律之中。

    他这也是被逼无奈,他即知蓝衫公子的音律有迷人心智的作用,想要对付此人,就必须先将此人的音律破除。

    可是他连连出刀,眼前虚实之影混杂,根本无法对蓝衫公子造成伤害,也就谈不上断了对方的音律,好在他脑中灵光一闪,既然无法断了声音,大可以打乱他的音律,虽然未必能起到效果,但是在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只能一试。

    楚欢也知道,想要扰乱这样的笛音,可不是叫喊两声便可以,也不是用其他的声音将对方的笛音压下去便可以。

    要扰乱,便要将对方的五律音符打乱。

    楚欢更是明白,打乱五律,就只能在五律转换之间,利用其它的声音进行扰乱,他血饮刀击打石壁,十分有节奏,而且清脆响亮,每一次响声,都会卡在蓝衫公子的音律转换之间。

    开始两下,蓝衫公子还保持着镇定,想要相抗,但是“啪啪啪”之音一旦恰到好处卡在音律之中,实际上也就变成了死亡曲中间的一道音符。

    死亡曲吹奏出来,每一个音符的长短高地都是有着严格的规律,否则根本无法达到迷惑人脑的作用,饮血刀拍打石壁的声音混在死亡曲之中,死亡曲也就顿时被破了它的作用。

    那边虎纹公子虽然看到楚欢做出怪异的举动,却并不知道楚欢是在利用奇特的方法在破坏蓝衫公子的音律,还以为楚欢是因为被死亡曲迷住大脑,所以做出反常的动作。

    他性情残忍,看到冯午马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只觉得异常的刺激,他只觉得大局已经完全在掌握之中,悠然地享受着杀人的乐趣,只想看到冯午马身上的鲜血流干,看着冯午马失血过多死去。

    他甚至想好,等到冯午马死后,待会儿对付楚欢,必须在楚欢身上划出九九八十一道口子,那样看起来会更加的刺激。

    感觉到元羽正抱着瀛仁向外拖,似乎想要离开,虎纹公子嘴角泛起冷笑,反手一刀,便往瀛仁砍了过去。

    他这一刀也不是砍向要害,只是砍向瀛仁的胸口。

    虎纹公子对付敌人,素来喜欢将对方折磨致死,从不愿意让敌人死的痛快。

    瀛仁经的事情少,甚至连死人鲜血都很少见过,其意志力在众人之中最为脆弱,冯午马和楚欢都是身经百战,便是元羽那也是经过无数苦难,而意志力越弱,死亡曲的伤害便越大,瀛仁此时是深受其害,他只觉得脑袋头疼欲裂,就似乎有无数根小针在他的脑袋上任意刺进去,别说走动,便是站起来也是十分困难。

    虎纹公子这一刀砍下来,他虽然感觉到刀风袭至,却根本没有闪躲的力量,元羽见势不妙,大吼一身,一个翻身,爆发出全身的能量,竟是挡在瀛仁身上,虎纹公子大刀砍下,“噗”的一声,正砍在了元羽的背上。

    这一刀力量不轻,一刀却是将元羽的背脊砍断,元羽只感觉到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出,竟是喷在了瀛仁的身上。

    瀛仁虽然头疼欲裂,但是终究还是看到了这一幕,看到元羽挺身为自己挡住了这一刀,一时间惊愕万分,看到元羽喷出鲜血,不油然间,心中竟是一颤,一股强烈的悲伤从心头泛起。

    虎纹公子一刀没有砍中瀛仁,也不犹豫,又是一刀砍下,便在此时,却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知道冯午马又从背后袭击自己。

    虎纹公子并不在意。

    方才冯午马已经砍出几十刀,都只是徒劳,无一刀对虎纹公子形成威胁,在虎纹公子眼中,冯午马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他身上的鲜血大量流出,虽是都会倒下。

    他身体微微躲闪,躲过了身后一刀,反手一刀撩过去,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轻易砍在冯午马的身上,而是听到“呛”的一声响,自己反手这一刀竟似乎被冯午马挡住。

    虎纹公子有些奇怪,却也不在意,只以为这是冯午马乱刀之中刚好碰上,只是当他微转身,却发现满脸鲜血看上去十分狰狞的冯午马竟然已经贴身上来。

    冯午马的那双眼睛却已经没有方才那种迷离之色,有的是冰一般的冷漠,有的是深入骨髓的杀意。

    当看到冯午马的眼神,虎纹公子就已经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他若是小心谨慎,对冯午马全力提防,未必不能闪过冯午马这千钧一击,但是他太自信,而且对行将倒下的冯午马太过轻视。

    当他以为冯午马全无威胁之时,却根本料不到这个时候冯午马还能做出最后一击。

    他一怔之间,只觉得小腹一凉,随即便感到了一股钻心般的剧痛从小腹处向全身弥漫,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精气都从身体上瞬间消失。

    冯午马虽然伤势极重,随时都要倒下去,但是他手里的流云刀却一刻也没有松开,对于神衣卫来说,流云刀脱手之时,便是他们死亡之时。

    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们的刀就不会脱手。

    那把专门为神衣卫配制,用精铁所打造的锋利流云刀,此时已经直没入虎纹公子的小腹,穿透了虎纹公子的身体,小腹处只露出了刀柄。

    虎纹公子不敢置信。

    他不相信这个时候冯午马还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还能攻出如此有杀伤力的一招,他的灵魂在这一刻就似乎被抽出去。

    他自然不可能想到,楚欢那边有节奏地敲打着石壁,已经将蓝衫公子的死亡曲完全破坏,蓝衫公子几次想错开音律调整过来,但是他根本料不到,楚欢一介武人,却对五律有着极深的了解,无论他如何调音,楚欢都能准确地在音律转换中间击打墙壁,让他的曲子根本无法连成一体。

    死亡曲一被破坏,对冯午马造成的迷幻就很快消失,冯午马.眼前虎纹公子的虚实之影也就合而为一,他身负重伤,但是坚韧的意志力却还是让他挺住,而且聚起全身力气,做出了最后一次致命的攻击。

    他心中明白,自己很快就要倒下,瀛仁的安危,将悬于楚欢一人之身,如果不能杀死虎纹公子,楚欢将面临以一敌二的危险境地,所以他拼尽了全身的力量,那也是要将虎纹公子杀死,也就等若帮楚欢除掉了一个强敌。

    虎纹公子想动,但是他小腹中刀,而且冯午马低声怒吼着,一只手已经掐住了虎纹公子的脖子,虎纹公子小腹剧痛,而且脖子更被掐住,身上的力气顿消,“呛”的一声,手中大刀落地,整个人已经虚脱,嘴角向外迅速溢出鲜血来。

    蓝衫公子的死亡曲被破坏,他也知道事情不妙,眼睁睁地看到虎纹公子被冯午马一招击杀,惊愕之间,手一样,又是数点寒星击出,目标却是瀛仁。

    冯午马厉吼一声,手一用力,虎纹公子的身体被抛去,肉盾般挡在了瀛仁身前,“噗噗噗”几声响,那几点寒星都已经打在了虎纹公子的身上。

    虎纹公子已经被一刀穿透身体一,奄奄一息,此时数点寒星击在他身上,那都是带有剧毒,身体落地之后,抽搐两下,便即不动。

    冯午马此时全身也已经虚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下去。

    蓝衫公子还要再打出暗器,但是却感觉到身侧刀锋袭至,楚欢却已经欺身扑过来,手中的血饮刀临空往蓝衫公子砍了过来。

    蓝衫公子最仰仗的曲音被破,已经有些慌乱,他此时颇有些懊恼,若不是虎纹公子太过轻敌,享受杀人乐趣,只怕早就将这些人解决了。

    一再耽搁,最后却是害人害己。

    虎纹公子即死,蓝衫公子失去了一只臂膀,好在冯午马此时也已经倒下去,生死不明,只剩下楚欢。

    楚欢这一刀很快,蓝衫公子的动作也不慢,往后一退,他横笛于嘴,又想故技重施,但是楚欢的反应却也迅速,笛音再起之时,楚欢的血饮刀刀身却是拍打着石板地面,再次发出“啪啪啪”之音,而且每一次拍打过后,楚欢的身体就往前进几分,慢慢迫近蓝衫公子。

    蓝衫公子暗暗叫苦,想不到竟碰上如此难缠的敌手。

    他已经见识过楚欢的刀法,知道比拼硬功夫,自己还真不是楚欢的对手,而且自己最大的依仗笛音又被楚欢所破,如此下去,自己迟早要栽在楚欢的手中。

    死亡曲没了作用,瀛仁的头脑也开始清醒,他看着元羽为自己挡了一刀,此时对元羽再无怀疑,知道自己之前错怪了他。

    他将元羽上半身抱起,眼圈儿泛红,颤声道:“你……你不要死,本……我不该疑你……!”

    元羽嘴角向外溢血,但是唇边却带着温和的笑容,脸上惨白一片,轻声道:“不要……不要心太软,成大事者,心……不能太软……!”

    瀛仁拭去眼角眼泪,咬牙道:“你放心,谁在幕后主谋,我一定会杀死他。”

    元羽抬起手,将右手紧握的半枚玉佩递到瀛仁面前,吃力道:“收好,交给你的母亲……这些年为了隐藏我的身份,二十年来,我与她……我与她再未相见,她一切……一切可好?”

    瀛仁用力点头,道:“她很好……!”

    “有些事情,她……她会告诉你。”元羽声音越来越虚弱,轻声道:“你身上有大华……大华的血,何去何从……你自己想明白……。”握住瀛仁的手,颤声道:“十八年前,我……我秘密娶了一个女人,想要……想要延续元氏一族的血脉,只是……只是生了一个女儿,前天……前天被她们抓走用以挟持,你……你帮我找回来,好好照顾她……。”

    说完这句话,元羽口中又是一大口喷出,都洒在瀛仁身上,瀛仁失声道:“舅舅,你……你怎样?”

    元羽听瀛仁喊自己舅舅,脸上显出欣慰笑容,他伸手想去抚摸瀛仁的脸,但是毫无力气,瀛仁却已经抓住他手,元羽眼眸子闪着光,喃喃道:“复我大华……复我大华……!”声音忽地止住,头一歪,就此死去。

第二六4章 卍

    石室之中的楚欢和蓝衫公子出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对峙,虽然死亡曲被破坏,但是蓝衫公子却不敢停下笛声,他吹奏出乐曲,楚欢便只能以刀身拍打地面破除,腾不出手来出刀。

    而楚欢也不能停止拍打地面,他一旦停下,蓝衫公子的死亡之音便能恢复,瞬间就能对人脑产生迷幻作用。

    楚欢一边有节奏地拍打地面破坏死亡曲,一面慢慢向蓝衫公子迫近,而蓝衫公子一面吹奏笛子,一面向后退去,瞧他样子,竟是慢慢向地下通道入口处过去,显然是准备暂时脱离此处。

    瀛仁眼睁睁看着元羽在自己怀中死去,心中既是悲伤,又是愤怒,他霍然抬头,看向了蓝衫公子,虽然楚欢和蓝衫公子的对峙十分怪异,但是瀛仁此时却还是看出了端倪,知道楚欢拍打地面定是对那蓝衫公子起到了牵制作用。

    瀛仁瞥了旁边一眼,伸过手去,握住了一把刀,尔后缓缓起身来,刀锋所指,正对向蓝衫公子。

    蓝衫公子却也发现了瀛仁的动静,心中暗暗叫苦。

    先前他与虎纹公子配合,一吹笛一杀人,得意无比,但是风水轮流转,此时虎纹公子已死,自己最得力最默契的同伴已经无法给自己带来帮助,而楚欢此时破坏自己的音律,两人棋逢对手,旁边多出来的瀛仁却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他后退的速度不敢太快,一旦速度太快,影响气息,曲调走回出现偏差,距离那地道入口还有一些距离,瀛仁却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几步间就拦在了入口处,堵住了蓝衫公子的退路。

    蓝衫公子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他本以为瀛仁躲在地下通道之中,是钻进瓮中的鳖,自己只不过是前来瓮中捉鳖而已,但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地道依然是瓮,但是瀛仁没有成鳖,自己倒像成了被人捉拿的瓮中之鳖。

    瀛仁堵住出口,二话不说,挥刀便往蓝衫公子砍过来,瞧那刀势,倒也是很为威猛。

    楚欢见状,急声道:“殿下小心……!”

    他知道蓝衫公子不但利用音律惑人,而且还有一手暗器功夫,只怕这时候蓝衫公子发难,瀛仁一时躲不开。

    几乎同一时间,蓝衫公子果然挥手,数点寒星几处,也几乎在蓝衫公子出手的一刹那,瀛仁已经厉声高叫:“楚欢动手!”

    他本来是上前挥刀砍向蓝衫公子,但是只上前两步,整个人却猛地往后一倒,然后迅速滚开。

    瀛仁实战经验虽然不足,但却不笨,他自然知道蓝衫公子随时会打出暗器。

    他看出蓝衫公子和楚欢僵持在一起,所以有心要蓝衫公子腾出手来,只要音律一断,楚欢就能找到出手的机会,他挥刀砍向蓝衫公子,实际上就是虚招,再出招之前,就做好准备,不管蓝衫公子是否出手,自己都要闪躲。

    他却不知这小花招却起了极大的效果。

    蓝衫公子此时只想脱身,见到瀛仁拦住去路,甚至杀向自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打出暗器,瀛仁早有准备闪躲开去,几点寒星尽数打空,而楚欢却已经趁这个机会,一个豹扑,挥刀直往蓝衫公子砍了过去。

    蓝衫公子知道楚欢这一刀的威力,他迅速后退,往那通道过去,孰知只退了两步,忽地感觉自己的大腿传来一阵剧痛,却是瀛仁抓住机会,躺在地上,却已经一刀横砍,砍中了蓝衫公子的腿。

    瀛仁武功算不得高,与真正的高手相比起来,可说是上不了台面,但他毕竟是大秦皇子,也没有少练功夫,基本功却还是十分扎实的。

    这一刀他是卯足了力气,所以力道十足。

    鲜血喷出,蓝衫公子虽然震惊之下迅速移腿,但是一条腿却还是被砍成了重伤,楚欢此时已经扑上,刀锋如冰,已经临头砍下来。

    蓝衫公子本来闪躲功夫也是不差,颇为轻盈,但是此刻背被瀛仁偷袭了一条腿,自然无法轻盈闪躲,而楚欢出刀又快又急,蓝衫公子一时闪躲不开,却只能挥手,用笛子抵挡。

    “呯!”

    清脆一响,蓝衫公子的笛子竟是根本抵挡不住楚欢这一刀,竟然被生生砍成了两截,大刀下坠之势不减,“噗”的一声,砍在了蓝衫公子的肩头,血雾弥漫,蓝衫公子一条右臂已经在血雾之中飞出。

    这蓝衫公子心中惊骇莫名。

    他这笛子乃是用奇特材料所制成,看上去十分轻巧,但是坚韧无比,便是刀剑砍上无数次,也未必会有丝毫的损伤。

    但是此刻对方一刀竟然就将笛子砍断,你让蓝衫公子怎能不惊?

    他虽然感觉这通体赤红的大刀有些古怪,但是却根本想不到威力竟然强大如斯,此刀当真是神兵利器,无坚不摧。

    他倒也是条硬汉,被砍断了一条手臂,却没有发出痛苦的声音,反而大喝一声,身体横闪过去,剩下的那条手臂一抖,又是数点寒星发出,打向楚欢。

    楚欢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蓝衫公子的暗器,大刀旋动,“叮叮叮”数声响,将那暗器尽数打落,刀锋向前一指,冷声道:“你走不了了。”

    楚欢心里现在已经有了底,这蓝衫公子虽然能够奏出诡异的音律,甚至有着一手暗器功夫,但是其对敌的硬功夫却稀松平常,甚至比不上虎纹公子。

    此时对方笛子已经被斩断,最大的威胁已经消除,而且断了一臂,楚欢自信此人已经是无路可逃。

    瀛仁也已经起身来,握刀走到楚欢身边,怒视蓝衫公子,愤然道:“楚欢,杀了这逆贼。”

    楚欢道:“殿下,这次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恐怕还要从此人身上着手。”

    蓝衫公子此时一手捂住断肩,不让鲜血流的太多,但是指缝间却兀自向外溢血,他看起来十分的狼狈,早已经没有了刚出现时的洒脱之态,听楚欢之言,立时大笑起来,道:“莫要想着从我身上得到一句话,痴心妄想而已。”

    楚欢冷声道:“你行刺殿下,罪该处死,若是能够老实交代,殿下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蓝衫公子自知今日无法幸免,摇头道:“楚欢,今日之败,我还真是心服口服,想不到你竟能寻到我音律之中的破绽。”

    楚欢道:“邪魔外道之术,不值一提,更是不堪一击。”

    蓝衫公子哈哈笑起来,随即叹道:“只可惜我只是学到皮毛,等你遇到真正的高手,便不会说这样的话了……!”他眼眸子里的神色渐渐阴寒起来:“楚欢,今日你破我神术,他朝你还会死在神术之下,你放心,你定会遇见的……!”

    楚欢厉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蓝衫公子的双眸光芒渐渐黯淡,“凤凰涅槃,今日之死,不过是来日重生,等我重生之时,便会有十倍法力……楚欢,你必死无疑……!”说完这句话,他的整个身体却是缓缓瘫软下去,如同烂泥般躺在了地上,七窍同时冒出血来。

    楚欢吃了一惊,瀛仁亦是惊道:“楚欢,他……他怎么了?”

    楚欢打量几眼,叹道:“殿下,他自己服毒死了……!”

    蓝衫公子七窍流血,面皮发青,显然是中毒。

    此人倒也是视死如归。

    “可是……咱们并没有瞧见他服毒?”瀛仁兀自疑惑。

    楚欢道:“他口中一定早就藏好了毒药。”心中却是有些失望,这蓝衫公子一死,线索便断了,究竟谁才是刺杀瀛仁的幕后主使,便难以查出。

    忽地想到什么,楚欢立刻捧住血饮刀奉到瀛仁面前,恭敬道:“殿下,卑将一时情急,擅用宝刀,还请殿下降罪!”

    瀛仁摆手道:“本王的性命都是你救,你有大功,怎会降罪于你。”

    楚欢此时心中却是惊叹,这血饮刀杀人沾血之后,刀身之上竟然没有沾上一滴血迹,确实杀人不见血的宝刀。

    楚欢陡然想到什么,扭头去看,便看到了血泊中的冯午马,快步过去,只见到冯午马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急忙探手到冯午马鼻端,竟然还有一丝气息,十分微弱,当下不再犹豫,道:“殿下,冯百户还活着。”三下两下解开了冯午马衣裳,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只瓷瓶子,道:“殿下,这是金疮药,可以止血,冯百户流血过多,若是再不止血,回天无术。”

    他口里说这话,手上却没有放慢,取出金疮药,迅速往冯午马周身敷药。

    冯午马身上有十五六处伤痕,楚欢整整一瓶金疮药完全用完,敷上药之后,他又从虎纹公子的尸身上扯下衣裳,撕成条状,为冯午马包裹上。

    冯午马牙关紧咬,双眸紧闭,如此铁打人物昏迷不醒,可见伤势确实很重,虽然止住了血,但是楚欢也不知道冯午马是否能挺过去。

    瀛仁却已经走到元羽身边,跪了下去,脸上一脸黯然。

    楚欢处理好冯午马的伤势,将冯午马平躺在地上,扭头看到瀛仁,问道:“殿下,庄主他……!”

    “他走了。”瀛仁神情十分悲痛:“他帮本王挡了一刀……本王一直疑心他别有居心,是本王错怪了他。”

    楚欢心中叹了口气。

    瀛仁抬头看着楚欢道:“他临去之前,告诉本王他还有一个女儿,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便是本王的表妹……!”

    楚欢皱眉,想到了那间被掩饰胭脂香味的屋子,如今看来,那屋子却是元羽的女儿所居住的地方,却不知人在哪里,问道:“可有她下落?”

    瀛仁摇摇头,道:“他说被这帮刺客挟持而去,如今刺客已死,也不知往哪里去寻她。”

    楚欢道:“殿下不必担心,回头派人暗中查访,总要找出来才是。”他走到虎纹公子身边,伸手在此人的身上摸索,想查查是否有线索可寻。

    扯开虎纹公子的衣裳,露出胸膛来,楚欢表情一怔,眼中显出吃惊之色。

    只见这虎纹公子的胸口,竟然纹着细小的图案,楚欢看的清楚,却是一个“卍”字符,瞬间就想到了几日前在静慈庵被自己所杀的刘聚光,刘聚光的胸口也是纹着“卍”字符,符号的大小和位置一模一样,楚欢的心陡然沉下来,这虎纹公子显然和刘聚光有关系。

第二六五章 援兵

    楚欢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寒,刘聚光和虎纹公子连成一线,这诡异的“卍”字符,让楚欢感觉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上。

    他陡然想到什么,又在虎纹公子的身上搜找片刻,终于找到了一块扁平的石头,当日从刘聚光身上得到了一块古怪的石头,那上面有裸女图案,还有古怪的符文,而这块石头的形状与那块石头几乎是一模一样。

    形状虽然相同,但是上面的图案却完全不同,虎纹公子这块石头上的图案,豁然是一头老虎,只不过这头老虎趴在地上,完全没有虎虎生威的兽中之王气势,反倒像被抽走了精气神,懒洋洋的,如同一头形似老虎的猫咪而已。

    楚欢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惊奇,但凡画虎者,无一不是将老虎描绘的兽王之气四散,越威风越好,但是这幅图却反其道而行之,将这头老虎画的十分的虚弱。

    背面也是古怪的符文,楚欢却是看不懂。

    他回头看了瀛仁一眼,只见瀛仁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元羽,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楚欢将石头收进怀中,又走到了蓝衫公子身边,蓝衫公子断臂依然泊泊流血,他脸上的皮肤已经紫黑一片,十分的恐怖。

    楚欢担心此人身上还有余毒,也不去碰,用刀子挑开他的衣裳,与自己所估计的一样,蓝衫公子的胸口也是纹有“卍”字符,但是瞧那大小,却似乎比虎纹公子要大上一些,却也不知道是否代表着身份比虎纹公子要高一些。

    楚欢刀法灵活,在蓝衫公子身上挑动着,看看是否也有石头,搜了片刻,找出几只小瓷瓶和一些菱形的暗器,却并没有发现石头,但是却从他身上露出了一块玉牌,那玉牌的形状与虎纹公子的石头形状一样,但是材质不同,一为石,一为玉。

    这玉牌乃是黑色,是罕见的黑玉,楚欢瞧见蓝衫公子身上带着几枚银针,将银针扒拉着去触碰了那黑玉,银针没有变色,这黑玉看来自然是无毒。

    楚欢这才伸手拿起黑玉玉牌,黑玉玉牌反面依然是古怪符文,楚欢虽然看不懂,也能看出这符文与虎纹公子石头上的符文完全不同。

    而正面雕刻的图案,却是颇有些古怪。

    那是长着人的身体,但是却有着蛇头,蛇头吐信,人身蛇头的图案看上去倒似乎某种传说中的神祗一般。

    这怪物的左手拿着笛子,右手还拿着一只琵琶,图案雕刻的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楚欢神情凝重,百思不得其解。

    便在此时,一直呆看元羽的瀛仁忽然问道:“楚欢,他……他说的都是真的。”

    楚欢一怔,立刻回头。

    瀛仁缓缓道:“本王相信,他是我的舅舅。”他抬起头,看着楚欢:“他若不是我的舅舅,就不会为我挡那一刀……!”

    楚欢神色有些凝重,其实他还真不想知道这样的秘密。

    这种秘密,事关重大,知道的多了,对自己反倒是有害无利。

    瀛仁这般说,楚欢也不知如何回答,这是皇家秘闻,他自然不想过多的插嘴。

    瀛仁站起身来,走到石桌边,在石椅上坐下,轻声道:“本王虽然不愿意这样想,但是……本王却不得不想,这两个刺客是如何发现这处地道?”

    楚欢微一沉吟,道:“宵小之辈,或许是偶尔发现。”

    “这处地道很隐秘。”瀛仁摇头道:“舅舅在这里住了二十年,对这里十分了解,他既然能够带咱们进入此处,也就是心中有数。”

    楚欢看了元羽的遗体一眼,微微颔首。

    “如果不是灵堂有他们的人看守,冯午马也未必会觉得灵堂有问题。”元羽轻声道:“冯午马在灵堂发现灵牌的灰尘,但是两名刺客却是从对面而来,可见他们并不是发现破绽,而是早就知道有这样一条地道的存在。”

    “他们为何会知道?”元羽脸色难看起来:“难道有人告诉过他们?”

    楚欢隐隐感觉到什么,却没有说话。

    “知道这条密道的,没有几个人。”元羽叹道:“舅舅能够为本王而死,自然不会出卖本王,那么……!”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了顿,眼眸子深处带着一丝痛苦一丝愤怒:“当年太子哥哥也在这里住过,他是否也知道有这样一条地道?”

    楚欢心中一紧,知道瀛仁已经对太子起了怀疑。

    瀛仁深吸了一口,终是摇头道:“罢了,本王不相信太子哥哥真的会这样做。”他似乎不愿意再想下去,看向楚欢,问道:“楚欢,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楚欢看了昏迷不醒的冯午马一眼,道:“殿下,如今外面的情况不明,只不过……冯百户伤势极重,仅仅依靠金疮药止血恐怕不成,还要找寻其他的药物为他治伤。若是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冯百户只怕很危险。”

    瀛仁想了想,终于道:“咱们先离开这里。”

    楚欢皱眉道:“殿下准备现在便出去?”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这两个人能找到这里,说不定待会儿还有其他的刺客也能寻来,留在此处,实在不安全。”瀛仁握拳道。

    楚欢想了想,问道:“殿下准备是重新回到灵堂?”

    瀛仁摇头道:“咱们从那里走。本王还真想知道,这条地道到底通向哪里。”他也不多说,看了元羽尸首一眼,道:“舅舅的遗体,咱们……回头在来厚葬。”握住一把刀,拿起油灯,往蓝衫公子进来的那条地道过去。

    楚欢想了一想,上前小心翼翼背起冯午马,跟在瀛仁身后,也进入了那条地道。

    这条地道依然是十分狭窄,而且极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骤然出现向上升的石梯,瀛仁犹豫了一下,楚欢却已经小心翼翼放下冯午马,低声道:“殿下,卑将先上去探探。”握紧血饮刀,顺着石梯上去,到得顶部,是一块石板,楚欢担心出口处埋伏了人,并不急于移开石板,而是竖着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移开石板,一阵寒风吹进来,外面寂静一片。

    楚欢拉开石板,先探出头向外看了看,只见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影,看来这里并无人埋伏,只是放眼看向四周,却是无数的坟堆,这出口处,竟豁然在一片荒郊坟场。

    瀛仁已经在下面问道:“楚欢,怎么样?”

    楚欢又仔细观察片刻,确定四下无人,重新下去,道:“殿下,外面没有人。”

    瀛仁道:“李卯兔他们如今在哪里?”

    “按照先前的布署,他们应该是从北面突围,然后绕道向南面而去。”楚欢道:“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现在应该在北面。”

    瀛仁忙道:“咱们去寻他们。”

    楚欢想了想,摇头道:“殿下,两名刺客从这里进来,定然是觉得一定会得逞。他们手下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故意去牵制李卯兔他们……!”

    瀛仁明白过来,问道:“你是说那伙刺客如今也在北面?”

    “应该是了。”楚欢正色道:“殿下,咱们反其道而行之,往南面去。”

    瀛仁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好,楚欢,本王听你的。”

    当下瀛仁和楚欢带着冯午马除了地道,坟场一片阴森,冷冷清清,楚欢背着冯午马,道:“殿下,一路向南,天亮之前,咱们应该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只要先找到落脚之处,回头自然能有办法与李卯兔他们会合。”

    瀛仁抬头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在这坟场之中,只让他有些发寒,忽地想到,这坟场埋葬的,十有**就是当年大华朝亲卫队的将士,害怕之心顿去。

    两人在夜色之中,也不停留,迅速往南面而去。

    这地方罕有人至,道路也不好,行了一阵,没有发现一人踪迹,看来倒真如楚欢所料,其他人都已经往北面去。

    冯午马伤势很重,楚欢也不敢走得太快,瀛仁在旁边轻声道:“楚欢,这次本王死里逃生,你立下了大功,等本王回去,一定会重重赏你。”

    楚欢笑道:“能够为殿下效命,是卑将的荣幸。”

    楚欢刚说完这句话,陡然间神情一紧,停住脚步,低声道:“殿下,有……有马蹄声!”

    瀛仁一怔,也停了下来,凝神细听,夜风之中,果然隐隐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是……是不是李卯兔他们?”瀛仁眼睛一亮。

    楚欢也不确定,道:“殿下,咱们先躲起来。”恰好旁边不远有一处灌木荆棘丛,迫于无奈,两人只能先往那里面躲过去,也顾不得荆棘刺人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马蹄声渐近,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队骑兵,约莫有二十多人,隐隐听到有人叫道:“殿下,我们是卫所军,特来保护殿下。”

    那一队骑兵速度很快,距离灌木丛不远,便要驰过。

    “是卫所军。”瀛仁喜道:“他们是来保护本王的。”他一激动,便发出声响,正要起身,楚欢却已经抓住瀛仁,低声道:“殿下,敌我不明,不可擅动。”

    “殿下,你在哪里?”骑兵们叫喊着:“我等奉乔总督之令,特来接应殿下!”

    瀛仁道:“楚欢,你瞧他们的马鞍,那是卫所军的配鞍,错不了,是卫所军来救本王了。”

    那骑兵首领此时却也瞧见了这片灌木丛,抬手令部下停下,向这边驰出几米,叫道:“殿下,殿下,臣将特来保护……臣将罗世恒,奉总督大人之命前来接应……!”

    “是罗世恒。”瀛仁松了口气,已经起身道:“罗世恒,本王在这里。”楚欢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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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枭介绍:
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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