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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国色生枭txt下载     国色生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七七章 三辆马车

    旌旗招展之中,车队缓缓行来,前方是十名神衣卫开路,除了先前那名百户,另外还有一名百户也在其中,官员们见到,心里都是惊讶,看来朝廷对徐从阳果真是器重无比,神衣卫总共也才十二名百户,却派出了两名护卫,可见皇帝对徐从阳的安全考虑的十分周到。

    三辆马车都不如何华丽,却十分的结实,马车旁边,都是跟随的随从,车队后面,则是近百名骑兵,清一色黑甲黑盔,连马匹也都装备了护甲,铁马金戈,异常威武,其中有数名骑兵举着旌旗,旗帜在寒风中飘扬,上面则是麒麟图案。

    官员们看到那旗帜上的图案,就知道是京中十二卫军的兵士护送。

    十二卫军乃是左屯六卫军和右屯六卫军的合称,两只军队乃是京中的精锐之师,由十二卫大将军统管,但是两支军队的职责却颇有不同。

    左屯六卫军只负责京中的治安,而右屯六卫军则担任一些特殊职责,例如护从钦差出京,保证京畿外围地区的稳定。

    车队靠近,乔明堂整了整衣裳,第一个迎上前去,车队前方的兵士立刻呈扇形分开,车队停了下来,乔明堂领着大小官员上前,此时马车旁边早有侍从过去掀开马车帘子,便见到从马车之中出来一人,那人年近六旬,一身青袍,穿的是便装,身材细长,花白胡须,头上戴着一顶棉帽,年纪虽然大了,但是精神却还健烁,只瞧他那一双眼睛,目含精光,便知道不是泛泛之辈。

    他的皮肤已经松弛,可是从脸型上却可以看出,此人年轻之时,也必定是一位俊朗潇洒之士,举手投足间,很有气度,下车之时,随从欲要搀扶,却被此人挥手阻止,而是自己下了马车来,似乎在证明他年纪虽大,但是却并非不中用。

    乔明堂见到这位老者,已经跪倒在地,只听得哗啦啦一阵响,在场的官员们俱都跪倒在地,齐声道:“下官拜见徐大人!”

    楚欢这些护卫反倒是伫立道路两边警戒,无须下跪,他瞧见那老者,知道这位老者便是那位都察院左都御史徐从阳,见到此人举手投足都是气度不凡,心中暗暗赞叹。

    徐从阳下了马车,处在最后面的一辆马车也下来一名蓝袍官员,个头不高,却是大腹便便,细皮嫩肉,年过四十,来到徐从阳身边。

    楚欢只瞥了一眼,便猜想到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光禄寺少卿沈泾,此次御酒评选,便是由此人主持。

    徐从阳已经抬手道:“乔总督,让大家都起来吧,不必如此拘礼。”他抬头望着远方巍峨沧桑的云山府城的轮廓,脸上显出惆怅之色,轻抚白须,喃喃吟道:“人世无百岁,屈指细寻思,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年少痴,老成憔悴,只有中间经年,春风得意,忍把浮名牵系?”

    他声音低沉,微带沙哑,饱经沧桑,只是寥寥几句,却已经道尽了弹指人生。

    乔明堂等官员已经谢过起身,听到徐从阳陡然念出一首诗词来,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也难以猜到徐从阳的心思。

    徐从阳身边的蓝袍官员已经竖起大拇指,谄媚笑道:“好诗,好诗。徐大学士果然是心有天地,出口成诗,下官今日能够亲闻大人吟诗,当真是三生有幸!”

    徐从阳却是并不理会这蓝袍官员,只是向乔明堂道:“乔总督,本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寒冬时节,你们都是有公务在身,何必为了老夫在这里受寒?耽搁了公务,老夫可是心中有愧啊。”

    乔明堂恭敬道:“大学士一路风尘,真是辛苦。我等在此迎候,比起大学士一路上的辛苦,实在不值一提。大学士是我云山府的荣耀,下官若是阻止大伙儿前来迎候,反倒是不通情理了,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学士多多指教!”

    徐从阳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目光依然望着云山府那古老的城墙,叹道:“这云山府城建成已有一百多年,乃是一座古城,立国之后,老夫倒也回来过一趟,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说完,脸上又是感慨之色。

    指挥使罗世恒在旁已经拱手恭敬道:“大学士和沈少卿一路辛苦,我等已在城中设下酒宴,为大学士和沈少卿接风洗尘,请大学士和少卿换乘官轿,酒宴之上,再聆听大学士的教诲指点!”他回头一挥手,便有两顶轿子往前面过来。

    徐从阳却已经摆手道:“不必如此费心。”问乔明堂:“乔总督,你准备安顿我们在何处歇息?”

    乔明堂立刻道:“回大学士,下榻行辕安排在了草堂别院!”

    “草堂别院?”徐从阳眼睛一亮。

    乔明堂笑道:“大学士可还记得?”

    徐从阳笑道:“怎能忘记。老夫当年就是在草堂别院求学,十年寒窗,在草堂别院可是学了无数的道理……!”

    乔明堂拱手道:“草堂别院曾是大学士求学之地,亦是云山府第一书院,当年云山精锐尽出草堂。”

    徐从阳抚须点头,但很快就皱眉道:“安排在草堂别院下榻?那别院里的先生学子又当如何?他们可愿意借出两间院子来?”

    “大学士放心,草堂别院如今并无先生学子。”乔明堂禀道。

    徐从阳沉下脸,问道:“你可是将他们都赶出了别院?”

    “下官不敢。”乔明堂急忙道:“大学士有所不知,六年前草堂别院就已经迁到了西城。西城那边,新建了草堂书院,比草堂别院更为宽敞。这些年求学的学子日益增多,草堂别院已经容纳不下那么多人,所以这才在西城新建了更大的草堂书院,而草堂别院经过重新修缮,作为行辕使用。”

    徐从阳脸色微微缓和一些,道:“如此说来,草堂别院如今并无学子?”

    “正是如此,都已经前往草堂书院。”乔明堂回道:“新建书院,当时也曾想了不少书院名称,但是最终想到草堂别院的真谛,所以草堂二字并未改变。”

    徐从阳来了兴趣,问道:“乔总督,那你觉得草堂二字何解?”

    乔明堂回道:“下官得知,当年这草堂别院本是叫做云山书院,大学士曾在云山书院求学,后来是大学士与诸多前辈提议换一个名称,才改成了草堂别院。草堂二字,本是草芥之堂的意思,其深意乃是说不论出身贵贱,只要有求学之志,都能有求学之途,为国选才,不避出身,哪怕是寒门士子,只要有才学,照样可以为国出力,得到朝廷的重用!”

    徐从阳闻言,脸上终于现出笑容,道:“不错,正是这个意思了。乔总督,你知道这意思不难,但是可是这般行事的?”

    乔明堂正色道:“下官不敢怠慢。这些学子,都是我大秦帝国未来的栋梁,我大秦帝国的昌盛,需要这些读书人献智献策。下官不才,在西山道专门设立了助学禄!”

    “助学禄?”

    “正是。”乔明堂解释道:“凡通过乡试得到生员者,虽出身寒门却品才兼优者,可进入草堂书院读书,其吃穿都将由官府拔出银子供给,这便是助学禄!”

    徐从阳笑道:“好一个助学禄。乔总督,你为官一方,也总算是办了一些实事,这助学禄乃是利国的良策,老夫回京之后,必定会向圣上提及。”

    乔明堂躬身道:“承蒙大学士夸赞,下官惭愧。”

    罗世恒见乔明堂在徐从阳跟前讨了好,忍不住瞥了乔明堂一眼,随即恭敬道:“大学士,车马劳顿,还是先请赴宴吧!”

    徐从阳摇摇头,道:“还是免了吧,老夫此来,并非为了吃饭饮酒。”向乔明堂道:“乔总督,老夫确实有些疲倦,你让诸位都散了吧,早些回去歇着,免得误了自己的差事。你让人领着咱们去行辕,就在行辕随便备些吃喝!”

    他也不多说,返身便重新回到了马车之中,众官员面面相觑,罗世恒微微发怔,瞧见沈泾尚未离开,忙压低声音道:“沈少卿,这……这酒宴都已经备好,云山大小官员皆想为大学士接风洗尘,你看……!”

    沈泾脸色有些古怪,看了徐从阳马车一眼,才压低声音道:“大学士既然如此说,还是照着他老人家的意思安排吧!”也不敢多说,往自己的马车中过去。

    一声锣响,车队重新启动,乔明堂急忙招过卫天青,令他带领兵士在前开路,往草堂别院去,他自己则是与官员们上马跟在旁边。

    卫天青立刻吩咐楚欢领一队人马在前清道,务必保证前往草堂别院的道路一路畅通无阻,楚欢领命,带着胖柳王涵等十多名禁卫军兵士骑马清道。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进城,胖柳催马上前,到得楚欢身边,压低声音道:“大人,卑职觉着古怪!”

    楚欢看了他一眼,问道:“柳校尉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胖柳一阵尴尬,笑道:“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只是……只是大人可瞧见,车队有三辆马车,但是只有两辆马车下来人!”

    “哦?”

    “徐大学士从第一辆马车下来,那位少卿是从第三辆马车下来,但是第二辆马车却没有动静,也无人下来。”胖柳低声道:“而且神衣卫的两名百户,应该守卫在大学士的身边,但是卑职却发现,那两人一直骑马跟在中间那辆马车左右,你说这古怪不古怪?大人,你说那中间一辆马车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楚欢微笑道:“你说的还真是有道理。要不你过去打听一下,那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卑职遵命!”胖柳条件反射道,正要调转马头,忽地想到什么,瞧见王涵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额头冒出冷汗,低声道:“大人,那……那有神衣卫守着,卑职……嘿嘿……!”

    楚欢摇头叹道:“看来你的胆子也不算太大!”拍马领着众人向前,胖柳有些不甘心,但是回头望见那冷漠如冰的神衣卫,却是在没有胆子接近过去,拍马急忙跟上楚欢队伍。

第一七八章 殿下

    行辕设在草堂别院,当初是云山府第一书院,是学子们求学之地,所以便有天然的安静,草堂别院附近没有任何的商铺,非但不繁华,而且十分的恬静。

    新建草堂书院之后,草堂别院也已经重新翻修,从书院变成了行辕,专门用来接待京中要员,这处别院如今已经修缮成为一处雅致精美的园林建筑,处处假山、回廊、鱼池、奇花异木,分外外院,中堂和内院。

    虽是天黑,但是别院各处都已经点上了灯笼,亭台楼阁回廊小院之中皆有灯火照耀,显得十分的明亮艳丽。

    徐从阳这一次前来,人数有上百人,倒也不再少数,好在草堂别院还真是宽阔,容纳这上百人,绰绰有余,而徐从阳自然是被安排在最中心最雅致的内院之中。

    虽然乔明堂知道徐从阳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员,不喜欢奢华,但是他还是在里面安排了一些丫鬟厨子,好全力伺候,而这些丫鬟厨子也都是从总督府调过来,是乔明堂府里的人,能够信得过。徐从阳前来云山府,若是稍有差池,第一个倒霉的自然是总督乔明堂,所以乔明堂对于草堂别院的护卫工作十分在意。

    官员们本来跟着入城,要送到草堂别院,但是半道上却被徐从阳吩咐离开,众官只能散去,只有乔明堂跟随着一直送到了行辕。

    到得草堂别院,十二卫军的兵士立刻部署防卫,将草堂别院护卫起来,每一扇门都安排了护卫,另有兵士巡逻。

    十名神衣卫则在草堂别院内部巡逻护卫,至若云山府卫天青麾下的禁卫军,则是负责封锁草堂别院四周的道路,设下路卡,以防不轨之人趁机接近。

    楚欢此时也跟着部署道路的防卫。

    马车并没有在行辕之外停下,而是直接进入了别院之中,到得里面马车才停下,乔明堂跟着进了院子内,见到马车停下,这才翻身下马。

    徐从阳率先下了马车,蓝衣官府的光禄寺少卿沈泾下了车之后,立刻躬着身子,小跑到中间那辆马车边上,恭敬道:“殿下,已经到了行辕!”

    乔明堂此时也已经快步上前,跪倒在地,恭敬道:“臣西山道总督乔明堂参见齐王殿下!”

    马车边上的一名神衣卫百户已经上前去掀开了车帘子,车内一片寂静,竟是没有反应,徐从阳皱起眉头,走了过去,往车厢之中看去,却见一名身着明黄色锦衣外披白色狐裘的贵公子正横躺在马车车座之上,那车座之上铺着暖和的毛毯,贵公子躺在里面,竟是睡得正香,在车厢之中,竟然放有两只空酒坛子,似乎是喝醉了才睡下。

    “殿下,已经到了!”徐从阳沉声道:“还请殿下下车!”

    他年纪虽大,中气却十足,虽然是对里面的贵公子说话,但是声音之中却是满含威严,话声刚落,里面的贵公子已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长相说不上俊美,但是却十分耐看,眉毛极浓,嘴唇颇厚,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出身富贵的贵人。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倒也十分清澈,隐隐见到徐从阳站在马车前盯着自己,这年轻贵公子神情肃然起来,忙道:“老师,咱们……咱们到了吗?这是哪里?”

    沈泾已经恭敬道:“殿下,已经进了云山府城,如今在行辕之中!”

    贵公子抬手揉了揉脸,这才下了马车,笑道:“本王睡前距离云山府还有好几十里地,这一觉醒来,已经到了行辕,过得还真是快。”此时下了马车,便显出他的气质来。

    他身着明黄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红色的玉带,配着一只极品玉佩,头戴一顶黄色圆帽,看上去气质不凡。

    乔明堂跪在马车边,此时再一次道:“臣西山道总督乔明堂参见齐王殿下!”

    贵公子齐王此时才看见乔明堂,笑道:“乔总督起来吧,老师教导过本王,凡事取实去虚,这些虚礼人多的时候就做一做,现在没几个人,不必这样拘礼了。”

    乔明堂忙道:“殿下乃是尊贵之身,臣乃是殿下的臣子,礼不可废!”

    齐王抬手道:“本王知道你们都会如此。罢了,起来吧。”向徐从阳道:“老师,一路辛苦,不如你先歇歇,有什么公务,等回头再处理?”

    徐从阳道:“殿下,今日乔总督恰好在这里,臣准备向乔总督询问一些公务上的事情,殿下一路劳累,可先歇息!”

    齐王摇头笑道:“本王已经歇够了。只是在京中憋得太久,这次能够随同老师出来透透气,自然要好好珍惜。”

    徐从阳肃然道:“殿下,无论身在何处,你都该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在京中说过,此番出来,是要看一看民情,沿途所见,你心中也该有数。只是你的安全乃是第一要务,臣请殿下切勿擅作主张离开这处行辕,以防万一!”

    齐王皱眉道:“老师,难道这云山府还不安全,会有乱党出没?”

    乔明堂心中一惊,忙道:“殿下,云山府防卫森严,绝无乱党!”

    徐从阳道:“人无完人,城亦无完城,倒也不是说云山府城有乱党,只是凡事总要小心为是。”向乔明堂问道:“乔总督,殿下此来,可曾告知他人?”

    乔明堂立刻道:“下官接到密函,知道殿下前来,不敢对任何人提及,以免另起波澜。”

    徐从阳点头道:“如此甚好。不管他们是否已经知道这个消息,这事儿还是不要张扬的好。”

    齐王叹了口气,道:“京中是个大笼子,难不成到了云山府,还要关在这小笼子里不成?”

    徐从阳皱眉道:“殿下是不愿意留在这里?”

    齐王忙笑道:“老师误会了,学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这里优雅别致,十分恬静,在这里读书习武,却也是一个极佳的所在。”

    徐从阳肃然道:“《齐民论》你尚有几卷没有看完,这几日多看一看,臣会随时向殿下请教,还请殿下不要让老臣失望!”

    齐王忙笑道:“老师,你不是与乔总督还有正事相商吗?学生不耽搁你们了。”叫道:“孙德胜,吩咐下去,备些点心,老师议事之时用得上!”

    乔明堂急忙道:“殿下放心,一应吃喝用度,臣已经派人安排,殿下沐浴一番,便会有人备好膳食。”

    齐王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去吧,老师你放心,学生一定会好好读书,不让你失望!”

    徐从阳拱手道:“老臣先告退。”带着乔明堂下去,见到两人身影离开,齐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急忙道:“孙德胜,你这狗东西,可将雀儿捂死了?要是没了气儿,本王将你和它的尸首一块儿埋了。”

    从旁早已经出来一名随从,三十出头年纪,白面无须,弓着身子,小心翼翼道:“殿下,您瞧,它还活着呢。殿下,你可不知道,这一路上可是吓死奴才了,要是被大学士瞧见咱们藏着雀儿,一定会要了奴才的命!”

    这人说话声音尖细,唇边没有一丝胡须,显然是一名随侍的太监,只是瞧他一双眼珠子十分灵活,看起来也是个办事伶俐的人。

    他已经鬼鬼祟祟从后面拿出一只鸟笼子来,齐王见到鸟笼子,嘻嘻一笑,接了过来,拎在手中,冲着里面的雀儿吹了一个口哨,那雀儿却是恹恹欲睡,没有生气。

    “怎么回事?”齐王见雀儿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待在笼子里,顿时又急又恼:“孙德胜,它是不是要死了?怎么不说话?”

    孙德胜额头冒出冷汗,弓着身子道:“殿下,您还没开口让它说话,它哪里敢开口啊!”

    齐王冲着那雀儿道:“本王让你开口说话,快说话!”

    那雀儿幽怨地看了齐王一眼,依然不发一言。

    孙德胜急了,担心齐王又要发飙,急忙凑近过去,想那雀儿恶狠狠道:“快说话,再不说话,殿下就下令斩了你的鸟头!”

    齐王忍不住道:“你这混账东西,他懂你这话的意思?”

    便在此时,那雀儿突然说道:“你这混帐东西,他懂你这话的意思?”齐王听见,顿时大笑起来,孙德胜见雀儿说话,也不管它是在骂自己,心里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对了,本王在哪里住?”齐王将鸟笼子递给孙德胜。

    一直站在旁边的光禄寺少卿沈泾急忙道:“殿下,乔总督方才已经说过,就在那边,臣伺候殿下过去。”

    齐王似乎对沈泾并无什么好感,道:“不用你带了,你说地方,本王自己能寻到。是了,这次御酒评选是由你主持,你好好办差,选出好酒来!”

    沈泾忙道:“臣敢不尽力,定会有心办差,选出好酒,报效圣上!”往不远处指道:“殿下,您就在那处歇息!”

    齐王点点头,孙德胜已经领路过去,两名百户早已经吩咐手下的八名神衣卫在行辕之中四处检查,他二人则是跟在齐王身侧。

    齐王见两人贴身跟在身边,皱起眉头,挥手道:“李卯兔,冯午马,你二人一路上也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不必跟随本王!”

    神衣卫共有十二大百户,他们却并不以真名示人,或者说自从成为百户之后,便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名字。

    十二大百户,都会有相应的代号,代号便是名字,这李卯兔和冯午马是其中的两个代号,如今这两人代表着这个代号,但是如果哪天他们不再是百户或者死亡,那么这两个代号会有其他人补上来,会有新的李卯兔和冯午马。

    十二大百户,十二大代号,十二生肖!

第一七九章 别院夜话

    神衣卫百户见齐王让自己退下,互相看了一眼,一人已经道:“殿下,卫督吩咐……!”他话还没说完,齐王就已经皱眉道:“卫督?原来那老东西的话是命令,本王的话就是废话,连你们也无法支使,是也不是?”

    两名百户齐齐跪下,惶恐道:“小的不敢!”

    齐王眼珠子转了转,忽地冲着一人招手,那百户有些狐疑,但还是起身靠近过去,齐王这才压低声音道:“冯午马,本王有件事儿让你去办,你能不能为本王办好?”

    冯百户恭敬道:“殿下但请吩咐,小的上刀山下火海,必当奉命行事!”

    齐王微笑点头,凑近低声道:“你帮本王保护徐大学士!”

    冯百户眼中划过疑色,齐王眼中狡黠之色划过,盯着冯百户,轻声道:“本王的意思,你可听明白了?”

    冯百户似懂非懂,不能确定,恭敬道:“殿下,大学士已经吩咐,小的两人只要全力保护殿下即可。大学士那边,小的已经妥善安排,身边有人保护。”

    “都说神衣卫十二大百户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才,让本王看来,实在愚不可及。”齐王叹了口气,摇摇头,低声道:“你去帮本王留神老师的行踪,他前来云山府,有公务要办,少不得会离开这里出门办事。你给本王记好,老师什么时候出门,你必须第一时间打探清楚,而且要弄清楚老师去往何处,出门需要多长时间……!”

    冯百户明白过来,恭声道:“小的明白。”探查一个人的行踪,对于神衣卫百户来说,那是看家本事,虽说徐从阳乃是当朝大员,他的行踪不便探查,但既然是齐王殿下吩咐,冯午马自然是恭敬领命。

    “明白就好。不过你可记着,千万不能让老师发现你打探他的行踪。”齐王正色道:“要是老师发现,追问起来,本王可保不住你!”

    冯百户心中暗想:“我神衣卫百户真要跟踪一人,岂能被人发现?”面上却十分敬畏道:“殿下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知道,那还不快去。”齐王挥挥手,冯百户这才领命而去。

    齐王又向另一名百户李卯兔道:“你就在附近负责警戒就好,不必跟随本王了。”也不多言,跟着孙德胜往行辕下榻院子前往,见到身后无人跟来,齐王才小声道:“孙德胜,出京之前你可是向本王保证过,这云山府有好玩的去处,你最好给本王安排好了,否则可别怪本王不客气。”

    孙德胜忙道:“殿下,其实云山府城确实有不少好玩的地儿,只是……只是大学士就在这别院之内,殿下没有机会出去啊!”

    “胡说。”齐王低声斥道:“你方才没听见本王已经派人去盯着老师的行踪吗?老师此番前来,可是要办正经差事,绝不会整日待在行辕之内,只要他离开,咱们自然有机会出去。你不用多想其他的,只要想着本王出去之后,该往哪些地儿玩耍就是。”抬起头,看着黑洞洞的夜空,一脸轻松,伸了个懒腰,道:“在宫里可是闷死了,这次好不容易出来,可不用再被母后管着了。孙德胜,本王怎么觉着云山的夜空比京里的夜空要清朗的多?”

    孙德胜忙道:“殿下,这话可万万不能说,京中乃是龙气所在,空中有护佑真龙的祥云流动,盛世龙基,岂是这云山府所能相提并论。”

    齐王停下步子,瞧了孙德胜一眼,道:“孙德胜,你怎地也将那一套阿谀逢迎之词学了过来?听你这语气,倒像司天台那老道士的口气一样。”

    孙德胜忙陪笑道:“殿下,国师乃是仙人下凡,护佑真龙,他的话自然是不差的。”

    齐王也不多说,径自往住处去。

    ……

    ……

    草堂行辕有诸多院落,徐从阳的住处就在齐王住处旁边,是一处颇为雅致的小院落,院落里的积雪早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座假山颇显气派,倒是院内八角小亭顶上的积雪似乎是有意没有清扫,小亭存雪,再加上亭子边上有一片小竹林,倒是另有一番意境。

    内堂之中,已经生起了炭火,徐从阳刚刚下榻,乔明堂先令这里的仆人准备了热水,伺候徐从阳先洗了个脸,随即徐从阳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回到厅中,而厅中的桌子上,已经摆放着五六盘菜肴,另有两壶酒。

    见到徐从阳出来,乔明堂立马上前,拱手笑道:“大学士,你一路辛苦,安排的接风宴也没能去,下官令人备了几个小菜,先填填肚子!”

    徐从阳微微颔首,却没有上桌边坐下,而是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从袖中取出一份折子,递向乔明堂。

    乔明堂上前两步,小心翼翼接过,翻开看了两眼,皱起眉头来。

    “大学士,这是……这是通州知州赵广庆的请罪折子。”乔明堂皱眉道:“他写了两份折子,一份呈给了朝廷,另一份就在下官这边。”

    徐从阳端起案上的茶杯,里面已经沏好了热茶,他端起来拿起茶盖,品了一口,才缓缓道:“乔总督,赵广庆这份折子,在朝中可是引起轩然大波,他是你西山道的知州,隶属于你所管辖,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乔明堂察言观色,微一沉吟,才小心翼翼道:“赵广庆在折子上说,他用人不当,识人不明,通州营千户段荀与乱党暗中勾结,储藏大批的兵器装备……如今通州正在全力追查段荀的下落,而下官也已经让人传令整个西山道,全力通缉段荀,但有抓获段荀者,必当重赏!”

    徐从阳肃然道:“乔总督,这份折子送到朝中,颇多争论,老夫只想问你,赵广庆折子上所言,可都是真的?”

    乔明堂想了一想,才小心翼翼道:“赵广庆便有天大的胆子,想必也不敢对朝廷有所隐瞒……!”

    徐从阳淡淡一笑,道:“本官身在都察院,见识过太多欺上瞒下的官员。赵广庆地处通州,山高皇帝远,他究竟想些什么,恐怕不是折子上这么简单了。”

    乔明堂皱眉道:“大学士的意思是?”

    “这份折子送达京中,虽然多起争执,但是不少官员还是觉得息事宁人为好,不宜将此事扩大。”徐从阳缓缓道:“毕竟赵广庆已经查出段荀是为主谋,而且已经全力通缉段荀,不便对通州起太大的惊扰,而且已经有官员请奏圣上,只下一道旨意,令赵广庆全力搜寻段荀以及转移的兵器,若是能够抓住段荀,便可将功补过……!”说到这里,徐从阳顿了顿,微一沉吟,才问道:“乔总督,你觉得这道旨意是不是该下?”

    乔明堂忙道:“一切全凭圣上定夺!”

    徐从阳摇摇头,淡淡道:“圣上几乎便要颁下这道旨意,但是却被老夫劝谏阻拦!”

    乔明堂一怔。

    徐从阳从容道:“老夫以为,通州之事不会如此简单。老夫甚至以为,赵广庆很有可能被蒙蔽了双眼,而乔总督你,似乎也被蒙住了双眼!”

    乔明堂身体一震,肃容道:“下官恳请大学士指教。”

    徐从阳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一阵冷风从窗外透进来,徐从阳深吸一口气,双手背负身后,这才缓缓道:“此处只有你与老夫,有些话,老夫也不妨直言!”

    乔明堂跟在徐从阳身侧,身体微躬:“请老大人赐教!”

    “老夫知道你和赵广庆都是东宫那头的人。”徐从阳神情肃穆,声音低沉:“通州出了这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全力彻查下去,无非是不想事情牵涉太广,更不想赵广庆因为此事大受牵连。”他霍然转身,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盯着乔明堂:“朝中有东宫在保,西山道这边有你在保,赵广庆稳若泰山……!”

    乔明堂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乔总督,朝中党争,老夫素来不愿意过问。”徐从阳正色道:“但是这一次可不仅仅是党争的问题。通州事情,已经牵涉到我大秦的国基,你身为西山道总督,一方大吏,那也是颇有才干之辈,这一次怎地却糊涂起来?圣上那道旨意若真的下来,通州的事情十有**便会不了了之,老夫承蒙圣上隆恩,却是不能坐视不顾……这通州之事,疑点多多,而且有些事情细细思量,当真是惊心动魄,联系到老夫近来所闻之事,老夫这才主动请旨,得圣上旨意,特来西山道调查通州事务,必定要将此中事情弄个一清二楚……!”他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子盯着乔明堂,一字一句问道:“却不知乔总督此番能否鼎力相助?”

    乔明堂立刻跪倒,恭敬道:“大学士但有所命,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PS:感谢食堂包子巨巨前来捧场,感谢晓风吹醒残梦、九天云等好朋友的捧场!

第一八零章 关西战事

    第一八零章关西战事——

    徐从阳抬了抬手,道:“你先起来说话吧。”等乔明堂起身,示意乔明堂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道:“乔总督,关西那边的军情,你是否略有所知?”

    乔明堂正要站起回话,徐从阳已经按了按手道:“这里只有你与老夫,不用拘礼,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乔明堂拱手称是,这才轻声道:“据下官所知,风寒笑风将军被西梁人设计暗害之后,西凉南院大王肖天问率领八万铁骑攻破雁门关,长驱直入,趁我西北军群龙无首之际,连占关西道三州之地,关西道十之七八已经落入了西梁人之手。也幸亏天池道总督朱凌岳阻止关西三道的兵马竭力拦截,这才暂时挡住了西梁人的进攻势头……!”微一沉吟,才低声问道:“听说护国大将军余不屈余老将军已经请旨前往西北坐镇,下官却也不知真假!”

    徐从阳点头道:“不错。一个月前,余老将军见西北局势危急,所以主动请缨,六十五岁高龄,依然赶赴西北!”

    乔明堂叹道:“老将军当真是我等臣子楷模,忠心报国,正气凛然啊。”

    徐从阳抚须道:“风雨雷电四大将军,风寒笑已经为国尽忠捐躯,雷孤衡将军官拜十二卫大将军,负有护卫洛安京城之责,自然也是不能离开。赤炼电将军坐镇辽东三道,那也是走不脱身,而我大秦武将,能够与肖天问一较长短者,无非也只有这四大将军,所以余老将军虽然年迈体衰,一直在家中养病,但是听闻风将军身死,西北局势动荡,却毅然请旨出战,实乃一腔热血,浑身忠骨啊!”

    乔明堂道:“余老将军既然赶赴西北,想必西梁人也不敢继续进攻了。”

    徐从阳摇头叹道:“西梁人素来就是咱们大秦最难缠的敌手,而肖天问也可说是当世一等一的名将。老将军匆促赶赴西北,其实也并非有十足的把握。这些年你也知道,西北军那边的军费一再削减,虽然有风寒笑训练的铁军,但是武器装备已经颇为成旧,粮草更是时不时地短缺,如今风将军已死,西梁人大军入侵,整个西北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余老将军便是再有能耐,首要任务却也是先将西北的局势暂时稳定下来,想要将西梁人击退,却绝非易事!”

    乔明堂闻言,微微点头,肃然道:“关西进入关中,过了西谷关,便是西山道。西山道虽然暂无兵锋,但是下官却没有一刻松懈,全力保证西山道物资的储备已经道路的畅通,只要朝廷有旨,将随时对关西之地进行支援。”

    徐从阳微微颔首,神色十分凝重地沉默片刻,随即一笑,道:“不过有件事情你或许还不知道,前几日京中刚刚得到了关西那边的战报,本来西梁人攻势甚猛,余老将军到达关西之后,立刻聚集了风寒笑的残部,构筑了防线,本以为西梁人会趁我军士气未稳之际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关西道,但是西梁人却突然停止了进攻,而且……竟是在关西濠州一线也构筑防线,瞧那样子,不想进攻,倒想防守!”

    乔明堂奇道“这怎么可能?”皱眉道:“据下官所知,肖天问是个善抓战机之人,我军明显势弱,他为何会突然停止进攻?这中间可是有什么阴谋?”

    徐从阳正色道:“西梁人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们一时间还不清楚。但是这道消息乃是余老将军亲自让人送回京城,不会有误。”

    乔明堂点了点头,脸上却满是狐疑之色。

    其实乔明堂对于关西的战局一直都非常留意,毕竟一旦真的被西梁人占据关西的关西、天池、北山三道之地,那么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必将是攻入西谷关,进军关中,而西山道则是首当其冲的关西第一道。

    关西的战报其实一直都往乔明堂这边传送过来,而所传来的消息,大都是让人紧张失望的消息,西梁人连连取胜,攻城略地,屠杀百姓,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而关西守军连连战败,一退再退,大片国土沦丧,落入了敌手,遭受西梁铁骑的践踏。

    整体战局而言,自从风寒笑死后,西梁人攻入雁门关,西梁人一直处于进攻之势,而秦军则一直处于边守边退之势。

    此番余不屈余老将军前往关西御敌,乔明堂却也不觉得余不屈能在短短时间内便化腐朽为神奇,迅速地改变战局。

    从徐从阳口中得知西梁人突然停止不前,甚至构建起防线,这让乔明堂大是疑惑,明明大占上风,西梁人为何不趁胜继续进攻?占据优势而停止进攻,这可不是西梁人的性情,更不是西梁南院大王肖天问的用兵之道。

    徐从阳见乔明堂兀自在沉思之中,轻轻咳嗽一声,乔明堂立时醒过神来,忙道:“下官失态,还请大学士恕罪!”

    徐从阳摇摇头,问道:“乔总督,老夫说起关系的军情,你可知用意所在?”

    乔明堂一怔,忙拱手道:“还请大学士赐教!”

    徐从阳端起茶杯,淡淡道:“乔总督莫非不明白?”

    乔明堂微一沉吟,终于道:“大学士是担心……西山道出现混乱,从而拖累余老将军在关西的部属?”

    徐从阳放下茶杯,含笑道:“乔大人,怪不得当初朝中那么多人举荐你,你还是很有才干的。”

    “不敢。”乔明堂忙道:“大学士谬赞了。”

    徐从阳正色道:“关西三道,关西、天池、北山,关西道如今十之七八已经落在西梁人手中,虽说西梁人的兵锋暂息,但是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再次进攻,关西的形势依然十分严峻。不过余老将军如今坐镇关西,他乃是当世名将,年纪虽然大了,但是经验十足,关西道虽然丢失,但好在还有天池、北山二道,老将军如今正好趁西梁人按兵不动,在关系重新部署。修筑防线,重新调配部署军队,另外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积存一些物资粮草,只要给予老将军时间,老将军必能在关西稳住局势,挡住西梁人的勃勃野心!”

    乔明堂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

    徐从阳看了乔明堂一眼,道:“正如你方才所言,关西入关,你们西山道便是进入西谷关的首要之地。如今老将军在关西经略部署,而你关西道实际上已经成为老将军的大后方。西梁人的攻势,已经让关西出现了大批的难民,他们涌入天池、北山二道,那里的物资短缺,如果不能妥善安置,会让关西的局势更加的混乱。老将军也已经上书朝廷,一来需要大批的粮食安抚难民,二来也需要武器装备加强西北守军的战斗力……总而言之,需要从朝廷调运大批的粮草装备运送到关西,你该明白,如果朝廷要往关西运送粮食装备,你们这西山道便是必经之地,车队必须经过西山道,出西谷关……老夫的意思,你是否明白?”

    乔明堂身体一震,肃然道:“下官明白。大学士的意思是说,西山道乃是支援关系的要地,绝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不错。”徐从阳正色道:“西山道的位置如今已经十分的重要,余老将军如今一门心思在关西部署,作为关西背后的要地,西山道绝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特别是西山道的各条官道,必须保证畅通无阻,否则西山道出现混乱,后果你该明白。除此之外,有些道路必须重新修缮,以保证日后物资能够迅速运往关西……!”

    乔明堂终于起身,肃然道:“大学士放心,下官知道如何办。”

    徐从阳摇摇头,道:“乔总督,你不知道!”

    乔明堂一怔。

    “你若知道,通州匪事就不会草草了结。”徐从阳盯着乔明堂,平静道:“你心里或许是想保住赵广庆,但是你却不知,如此一来,却已经将西山道陷入了不可预测的危险之中!”

    乔明堂见徐从阳神色凝重,微皱眉道,但还是恭敬道:“大学士,下官并非有意要包庇赵广庆,只不过赵广庆在书函上解释的很为清楚……!”不等他说完,徐从阳就冷哼一声,道:“疑点多多,藏匿那样庞大数目的兵器,最后用一个通州营千户来承担责任,这岂能解释的通?而且兵器下落没有着落,连那位罪大恶极的段荀也没能抓捕归案,赵广庆一份请罪折子就能够将此事化于无形?”

    乔明堂忙道:“神衣卫孙寅虎孙百户已经秘密去往通州调查此案,通州既然发生此等大案,下官绝不会对任何人进行偏袒,也不会包庇任何人!”

    徐从阳轻抚白须,沉吟片刻,终于道:“乔大人,老夫此来,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西山道成为第二个河北道、江淮道……!”

    乔明堂闻言,脸色为之一白,神情有些惶恐,但是眼眸子深处,却隐隐显出不悦之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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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 天门道

    乔明堂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徐从阳何等人物,乔明堂即使是一道总督,但是在他面前,却还是稚嫩的很,他也没看乔明堂,只是端杯品了一口茶,平静道:“乔大人心里是不是有些不快?”

    乔明堂哪敢承认,须知徐从阳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职责可是督察天下官员,他手底下的那帮御史言官,那都是伶牙俐齿,更是朝中谈何官员的主力,大秦立国虽然才短短二十年,但是都察院弹劾的官员,却是数以百计,无论你是笔头小吏还是封疆大吏,只要被都察院找到把柄,那可是弹劾没商量,无数的官员就是落马在都察院的手底下。

    徐从阳能有如此权柄,自然是因为皇帝陛下对他十分的信任,非但管着都察院,而且还是殿前大学士,能够随时随地入宫面圣,是少数能够参与国事决策的重臣之一,这样的人物,乔明堂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得罪。

    “下官不敢。”乔明堂急忙道:“大学士这般说,必有道理,下官自当聆听教诲。”

    徐从阳抬手示意乔明堂重新坐下,神情肃然道:“你想必也知道,如今河北道和江淮道的情况十分不好。河北道两年前蹦出一个青天王,到如今还没查出此人究竟是何来历,突然窜出来,啸聚上万人作乱,虽然韩三通在河北道地面上四处围剿,青天王那伙乱匪也一度被压制,表面上看来似乎被平定,但是河北道的情势却没有丝毫好转,青天王的人马反倒似乎越来越多,化整为零,东一簇西一簇,韩三通硬是被定在了河北道……!”

    乔明堂皱眉道:“一群乱党,乌合之众,韩三通终会平定。”

    徐从阳叹了口气,道:“凭心而论,这些年河北道连年受灾,天灾不断,那些别有居心之辈有蓄意煽动,天灾**,河北道各路叛匪都以青天王的旗帜为号,打掉一批又生出一批,越打越多……!”神情凝重,道:“韩三通是个能打仗的将军,但却不是一个能安抚的将军。他性情太过火爆,一味的强势剿杀,只能适得其反,老夫亦曾多次向圣上谏言,但是圣上却对韩三通十分器重,亦觉得乱党就该全部剿杀才可……!”

    乔明堂只是聆听,此时却不好发表自己的看法。

    徐从阳看了他一眼,又道:“河北道虽然混乱,但至少韩三通目前还能镇得住,倒是江淮道,如今却是危机四伏。江淮道没有河北道那般大动乱,也没有统一如青天王那般的旗号,但是盗匪猖獗,而且别有居心之辈借助妖道乱国,已经形成十几拔乱匪,实力却也都不弱……!”

    乔明堂压低声音道:“大学士所说的,是天门道?”

    徐从阳看着乔明堂,道:“你也知道天门道?”

    “是!”乔明堂点头道:“江淮动乱,下官却也得到一些消息,据说民间忽然兴起一股妖道,妖言惑众,蛊惑民心……!”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徐从阳一眼。

    徐从阳颔首道:“你尽管说来!”

    乔明堂这才道:“这股兴起的妖道称为天门道,说什么天门初开,老君降世,凡我道民,得享永生……真是一派胡言!”

    徐从阳肃然道:“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乔明堂摇头道:“下官所知不多,十分粗浅。”

    徐从阳沉吟片刻,才道:“老夫得到江淮道的情况,也派人暗中打听过,天门道不但在江淮愈演愈烈,而且已经渗透到其他各道。东海道、川蜀道以及金陵道也都有天门道的踪迹蔓延过去,虽然比不得江淮道严重,但是如果任由天门道蔓延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乔明堂点点头。

    “老夫也曾细细思索过,觉得这天门道却与汉末时期的太平道有些相似。”徐从阳神情凝重道:“张角创立太平道,号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聚众数十万,为祸天下。如今这天门道打出天门初开老君降世的旗号,那也是祸乱天下……!”说到这里,他陡然一拍桌子,冷笑道:“我大秦可不是大汉,天门道想要成为太平道祸乱我大秦,那是痴心妄想!”

    乔明堂神色也严峻起来。

    徐从阳道:“通州之事,诡异的很。西山道六州,唯通州素来不稳,老夫就是担心你们西山道也已经有天门道徒渗透进来,黑水山的土匪窝藏大批的兵器,老夫担心这背后已经牵涉到天门道徒在其中,若果真如此,那可是后果不堪设想。”

    乔明堂变色道:“大学士,你是说,天门道徒……已经蔓延到西山道?”

    “老夫并不能确定。”徐从阳严肃道:“正是因为老夫不能确定,所以才亲自前来,好好查一查通州的事情。”

    乔明堂心中此时还真是有些发冷,如果天门道徒开始蔓延到西山道,那事情可就大大不妙了,特别是如今关西局势紧张,余不屈经略关西,还要朝廷调运大批支援,如果西山道忽然有天门道徒暴.动,阻断了运输道路,他乔明堂便是第一个要倒霉的。

    见乔明堂脸色有些难看,徐从阳才缓缓道:“你也不必焦急,老夫既然来了,没有查个水落石出,就断然不会离开。”顿了顿,起身走到桌边,此时菜肴都已经凉了,乔明堂忙道:“大学士,菜都已经凉了,下官吩咐人去重新做!”

    徐从阳摆摆手,道:“这两道菜还是热的,也不必热了,你陪老夫饮上两杯就是。”乔明堂急忙大答应,提起酒壶,为徐从阳的酒杯斟满酒,然后才给自己的杯中斟满酒,举杯敬了徐从阳一杯,又重新斟上,在徐从阳的示意下,也在桌边坐下。

    徐从阳微一沉吟,才轻声道:“乔大人,老夫给你写过一私信,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乔明堂急忙道:“下官不敢忘记。下官接到大学士的书信之后,立刻就安排人在云山府找寻那位先生的下落……!”

    徐从阳眼中微显激动之色,问道:“可有消息?”

    乔明堂摇了摇头,道:“当年西山道属于武陵国,圣上领兵剿灭武陵国,这里亦曾经受过战乱。虽然当年武陵国很快就降服在圣上的神威之下,大部分城池都是不战而降,但是大学士所说的地方,却是经受过战乱,那里的百姓当年都已经逃散,虽然战后重建,不少当地百姓回到故地,可是大学士所说的那位先生,却并没有回去。”

    徐从阳脸上顿时现出黯然之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大学士不用担心,只要那位先生还活着,而且没有离开西山道,下官定能找到他。”乔明堂接着道:“下官如今还在派人接力找寻,一有消息,必定立刻禀报大学士。”

    徐从阳微微颔首,脸上显出怅然之色,轻叹一声,也不知是自语还是对乔明堂说话,只是轻声道:“只盼他还能活着……好好活着……,老夫欠他的,若是今生无法偿还,这一生……难免会有遗憾……!”

    乔明堂欲言又止,但是终究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大学士,下官冒昧问一句,大学士一心想要找到那位先生,莫非……那位先生对大学士十分重要?”

    徐从阳想了一想,才微微颔首,十分认真道:“非常重要!”

    乔明堂肃然道:“大学士放心,便是挖地三尺,下官也一定帮大学士找到那位先生。”

    ……

    ……

    乔明堂离开行辕,到得行辕大门前,天已经大黑,卫天青正在行辕外等候,他虽然是禁卫军指挥使,但是这行辕却是连他也不能进去。

    十二卫军的兵士将行辕团团护住,兵士们训练有素,每个片刻,便有铁甲森严的兵士巡逻而过,卫天青却也只能在行辕之外等候。

    见到乔明堂出来,卫天青急忙迎上,乔明堂神情肃然道:“四周道路是否已经安排人守卫?”

    卫天青道:“大人放心,各条路口卑职都已经安排人,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打扰行辕。人手不足,卑职又另调来了一批人手。”

    乔明堂点点头,道:“徐大学士身份尊贵,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卫天青虽然是他亲信心腹,直到此时,他也还是没有将齐王前来云山府的消息说出来。

    卫天青拱手称是,又道:“大人,天色晚了,卑职先护送你回府!”

    乔明堂想了想,忽然问道:“你安排哪几个人负责守护道路?”

    卫天青道:“四名郎将,每人负责一个方向……!”

    “让楚欢他们晚上回去。”乔明堂轻声道:“白天他们可以过来守卫,晚上……你自己多辛苦一些,由你亲自负责周边道路的安全!”

    卫天青一怔,但是很快明白乔明堂的意思,通州之事,内奸尚未调查出来,乔明堂对那几人依旧怀疑,如果其中真有内奸,难保不会出漏子,乔明堂这般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第一八二章 寸金换寸土

    第一八二章寸金换寸土——

    云山府的人们并不是有太多人知道都察院左都御史徐从阳的来临,而知道齐王前来云山府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但是人们却大都已经知道光禄寺少卿沈泾的大驾光临。

    距离御酒评选,已经只有三日时间,没有了沈泾这位主评官,这御酒评选大会自然开办不下去,所以云集在云山府的酒商们对主评官的动向十分留意,沈泾到达云山府的第二日,市井坊间就都已经知道了京中派来的主评官到达,而不少人都已经确知,这次御酒的主评官,竟豁然是五年前主评过的沈少卿,得知这样的情况,那些先前少数对和盛泉还抱希望的人们一时间便再也没有了信心。

    各家赌坊本来开出许多的盘口,有的对前十名的酒家进行押盘,有的甚至开出前二十名的赌盘,人们最为关注的最终夺魁盘口,一开始本就偏向了忻州方家的妙草堂,当得知此次主持御酒评选的又是沈泾之后,整个云山府的赌坊竟然不约而同地同时取消了这一投注,从各家赌坊的反应也可看出来,御酒评选恐怕只是一个程序,最终的夺魁者必将还是妙草堂。

    琳琅知道这个消息并不晚,当她得知此次主持御酒评选的依旧是沈泾,浑身上下就泛起一阵寒意,如果说她先前还有六成信心能够取胜,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便隐隐觉得取胜的几率已经很小。

    楚欢是第二天一大早便来到苏府,见到琳琅之时,瞧见琳琅显得十分疲倦,美丽的眼睛里甚至布满了血丝,心知琳琅这一夜肯定没睡,心中怜惜,抚慰一番,琳琅经楚欢安危,心情微微好转,楚欢陪她用早餐,尚未拿起筷子,苏伯便已经急匆匆过来禀道:“小姐,方……方家来人了!”

    琳琅娇躯一震,楚欢却也是皱起眉头。

    如今方家和苏家几乎是说势同水火,在这种时候,方家却大清早跑过来做什么?楚欢心知定无好事,他本是要吃过早饭便去行辕那边值守,听说方家来人,便暂时没有离开,陪着琳琅到了正堂,这边却早已经有人在等待。

    来人四十多岁年纪,倒是很有气质,面容清健,身边跟着一名随从,随从手中拎着两包大大的礼盒,见到琳琅出来,中年人已经拱手含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和盛泉的苏大东家,久仰大名,我是方正昊,大东家应该也听过我的名字!”

    琳琅柳眉微蹙,但还是勉强一笑,微微行礼,道:“不知方世叔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苏家与方家毕竟是酒行的两大家族,两家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交情,但是同行相见,便算心里再是不痛快,面上却也还要讲些礼数。

    按照辈分,琳琅称呼方正昊一声“世叔”倒也不错,只是琳琅对方家全无好感,而且也知道方正昊此行上门,绝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干脆开门见山。

    楚欢此时尚未换上黑鳞甲,一身轻便的衣裳,发髻也是修整过,看上去干净利索,十分的阳光,他面带微笑,也是向方正昊拱了拱手。

    方正昊也向楚欢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楚卫将了?楚卫将朝廷武将,却能屈尊在苏府办差,令方某佩服,却也是云山府一大美谈!”

    他这话看似轻描淡写,但是其中却已经隐隐带着讽刺之意。

    方正昊家大业大,在官府中也不乏门路,楚欢虽然是禁卫军武将,他却也不怎么放在眼里,此言说出,无非是嘲讽楚欢别有居心,身为朝廷武将,却守在一个寡妇身边,口中那所谓的“美谈”,更是将嘲讽之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琳琅已经蹙起柳眉,美眸中显出怒意,正要发作,楚欢却已经含笑道:“方老板还真不愧是商人,无孔不入,对苏家的事情打听的了若指掌。”

    方正昊笑道:“苏家乃是云山府第一酒商,方某身在酒行,自然还是有所了解的。”挥手示意,身后的随从便将两包礼盒放在桌上,方正昊看着琳琅,含笑道:“这是方某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东家笑纳!”

    琳琅摇头道:“无功不受禄,我苏家与方家并无交情,没有道理收你们的礼物。”

    方正昊微微一笑,看了旁边的椅子一眼,问道:“大东家,不知能否坐下说话?”

    琳琅犹豫了一下,还是请方正昊坐了,她自己在方正昊对面坐下,自然不会将楚欢当做下人,让楚欢也在旁边坐了。

    楚欢倒是想看看方正昊今日要耍什么花样,琳琅如今已经是他的女人,他自然不会让方正昊对琳琅有一丝一毫的欺辱,坐在旁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打量着方正昊。

    方正昊倒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坐下之后,气度优雅,靠在椅子上,含笑道:“大东家既然开门见山,方某也不拐弯抹角,方某今日前来,是想与大东家商谈和盛泉酒坊的事情!”

    琳琅淡淡道:“琳琅倒是不知,在酒坊上面,你我有什么好谈的?”

    “大东家,青柳县的酒坊,上下共有一百六十六名伙计。”方正昊缓缓道:“你们的粮食,最多只能够支撑三四个月,如果方某说的没错,如今酒坊酿造的酒,都已经是事先与人谈好的买卖,换句话说,你们和盛泉已经无力向任何一个酒商承诺能够继续供应酒水。”

    琳琅骤然变色,楚欢却是淡定自若。

    “等到粮食一断,和盛泉酒坊上百名伙计便断了生计。”方正昊微笑道:“虽说我们方家与你们苏家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是话说回来,咱们都是酒行同道,你和盛泉那些伙计也是在酒水上混饭吃的人,所以你们这边有难,我方家还是愿意出手相助的。”

    楚欢哈哈笑道:“都说方老板出手豪阔,急人之难,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琳琅瞧了楚欢一眼,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是自己爱郎既然这般说,琳琅自然是不便多说,只是微带厌恶地看了方正昊一眼。

    方正昊笑道:“楚卫将这话倒是让方某受宠若惊啊!”

    “方老板不用惊,其实你倒是将我们惊了一惊。”楚欢微笑道:“方老板大年三十丢下家小,就是为了大年初一宴请宾客,这份心可是让人赞叹不已啊。只可惜我们大东家没能接到请柬,却是有些遗憾,否则在下倒想随着大东家去见识见识。”

    方正昊叹道:“并非方某不下请柬,只是担心大东家对方某有成见,所以帖子倒不好送上。不过若是大东家真的愿意将我们方家当朋友,方某定会再次大摆筵席,奉大东家为上宾!”

    楚欢道:“能不能做朋友,这就看方老板如何做了。我们大东家素来是好心肠,别人敬她一尺,她报人一丈!”

    方正昊点头笑道:“就是因为想做朋友,所以这次才会出手相助!”

    琳琅淡淡道:“说了半天,却不知方世叔怎么一个相助法?”

    方正昊微一沉吟,终于道:“大东家,和盛泉目前是个什么状况,你比我更清楚,用一句山穷水尽来形容,并不为过!”

    琳琅冷然一笑,并不说话。

    方正昊正色道:“大东家若是真的为酒坊里的伙计们考虑,就不该抓住不放,若是那样,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方某今日前来,是诚心要买下你的酒坊,而且方某保证,只要大东家愿意出手,酒坊里的一切都不会改变,里面的伙计一个也用不着离开,我方家必保他们衣食无忧,而且大东家也可以得到一大笔银子!”

    见琳琅只是冷冷看着自己,并不说话,方正昊摇头叹道:“大东家,方某明白,酒坊是苏老东家传下来的,是他老人家一辈子的心血,若是这般出手,你心里肯定舍不得。但是大东家不妨想想,如果酒坊不出手,到时候无量可酿,酒坊里的伙计们怎么办?如今各家酒坊都不缺伙计,你这陡然多出一百多人,你觉得他们会找到新的活计?他们大都是有妻儿家小的,若是没了工钱,如何养家糊口?大东家总不会一直将这些人养活下去?”

    琳琅冷冷道:“我和盛泉如何生存,还不劳你来操心。”

    方正昊摇头叹道:“大东家还是不要意气用事。我方正昊愿意拿出五万两银子来,只要你愿意,银票可以立刻奉上!”顿了顿,道:“大东家应该明白,便是整个大秦,也不会有人出这样的价格来购买你的酒坊。”

    琳琅霍然起身,冷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苏伯,送客!”

    楚欢却已经笑道:“大东家不用急。”

    琳琅看了楚欢一眼,心中虽然气愤,但还是坐了下去。

    楚欢笑着看向方正昊,问道:“方老板真的要买酒坊?”

    方正昊点头道:“自然是诚心诚意。”

    “既然真心想买,那就该拿出一个展现诚意的价格。”楚欢微笑道:“五万两银子,实在太少。”

    琳琅蹙起柳眉,不知道楚欢是何意思,方正昊也皱起眉头,淡淡道:“五万两银子还少?”看向琳琅,微一沉吟,道:“若是价钱不满意,大东家说出一个价格来!”

    楚欢道:“大东家不在乎银子,但是你既然诚心,就该主动拿出一个足以让大东家心动的价格。”摸了摸下巴,笑道:“方老板,大家都是生意人,就不要说些虚伪之言,什么帮忙为了那些伙计的生路,这些可笑的话还是少说为好,在商言商,你无非是想得到和盛泉的金土酒窖而已!”

    方正昊哈哈笑道:“痛快。不错,我就是想得到金土酒窖,开个价吧!”

    “寸土寸金!”楚欢叹道:“你要知道,老东家一生的心血,就在金土酒窖,你若真是诚心,寸金换寸土,大东家未尝不会考虑的。”

    方正昊霍然站起,冷笑道:“真是狮子大开口,你莫非疯了不成?”

    金土地窖面积巨大,里面都是金土,若按寸金寸土来购买,方家只怕倾家荡产也不可能买得起,楚欢如此开价,方正昊自然是十分恼火。

    楚欢脸色也冷了下来,冷冷道:“既然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在这里充有钱人,更不要在这里充大以巴狼……!”他站起身来,盯着方正昊,缓缓道:“你在云山府翻江倒海,自以为能够掀起波浪,只是我倒想奉劝你一句,别到头来空欢喜一场,陪了夫人又折兵!”

    方正昊显出怒容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能放如此狂言,实在令人感到可笑。”看向琳琅,冷然道:“苏琳琅,我知道你想通过御酒大选,夺得御酒之名摆脱困境,但是方某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苏家想夺得御酒之名,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你既然不肯卖酒坊,那好的很,就让他烂在那里,我方正昊敢说一句大话,除了我方家,谁也不敢买你的酒坊……!”一双衣袖,便要离开。

    楚欢已经道:“看来方老板对夺得御酒之名自信的很,却不知若真被我们苏家得了御酒之名,你又会如何?”

    方正昊不屑道:“你们夺得御酒之名?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凭什么和我妙草堂相争?若真有那本事,到时候我方正昊跪下向你叩三个响头,只是怕你们没那个能耐!”

    楚欢笑道:“方老板是有身份的人,这话应该不会有假吧?”

    方正昊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领着随从扬长而去。

第一八三章 姐妹花

    云山府商会会长刘聚光是个很特别的人物,他曾经在朝中为官,虽然并非高官,但据传闻他与不少贵人关系亲密,而且在致仕之前,还被皇帝陛下钦此了光禄大夫的爵位,在云山府,更是赏赐给他五百亩良田,更是由户部出银子,在云山府城为他建了一处养老的别院。

    他致仕回到云山府,坐享富贵,而且也不知中间有什么内幕,朝廷那边竟然往这边下了一道旨意,任命他为云山府商会的会长。

    商会会长,一直以来都是民间商户自发组织的商业团体,其目的是进行地方商业保护,作为首领的会长,也素来都是由商会组织自己推举出来。

    能够担任商会会长,大都是德高望重的商界老前辈,资历和威望都足以服众。

    刘聚光是朝廷官封,已经有些特殊,但是好在此人本就是云山府人,在这边很有根基,再加上十分会做人,一开始不少商家还颇有些反感,但是时间长了,大家却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刘聚光有个特殊的喜好,就是喜欢泡温泉,当初为官之时,隔三差五就会往温泉池泡一泡,致仕之后,云山府这边却没有温泉可泡,后来身边有人献策,为他在府中的后花园建了一处池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火石,这些火石放入水中,就能够产生奇怪的反应,哪怕池水冰凉无比,却也很快能够变得十分温热。

    这池子虽然不能和温泉相比,但是泡在里面,却也能够有泡温泉的感受,为了这温池,刘聚光花了不少银子,不过这池子也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欢乐,每天入黑之后,他会十分固定地花上一个时辰泡在里面。

    泡在这露天的池水之中,实在是一大享受。

    此刻他如同平日一样,在黑色的夜空之下,浸泡在温池之中,十分惬意地靠在池边,在他对面,却豁然是忻州方正昊。

    温池之中热气腾腾,刘聚光身边则有一名二十出头的女人,瞧那眉角,自非姑娘家,长相颇为妖媚,身上穿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虽然是在寒冬之夜,但是身在温池之中,却不会觉得寒冷。

    这女人身上那轻纱早被池水打湿,轻纱紧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娇躯玲珑起伏,凹凸有致,若隐若现,却更是充满了诱惑。

    刘聚光气定神闲,十分惬意地享受着女人十根纤纤玉指在他已经有些干瘪的身体上揉捏着,这女人是刘聚光精心培养出来,对人体穴位颇有研究,知道如何按摩穴位,疏通血管。

    雾气之中,刘聚光微闭着眼睛,也没有看对面泡在池子中的方正昊,只是缓缓道:“老夫说过,苏琳琅的性子,和他的父亲还是十分相似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此番前去被拒,那也是老夫意料中事。”

    方正昊冷笑道:“她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到御酒大会之后,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还能如此站着说话?她无非是想通过御酒评选拼死一搏,只是她想的也未必太过简单,时至今日,和盛泉已经是无路可走。”

    刘聚光面色淡定,平静道:“你也不要把话说死,不到最后,谁敢说稳操胜券?”

    方正昊忙笑道:“大夫说的是,不过在下心想,有大夫和沈少卿帮衬,再加上我妙草堂的千叶红,苏家定然不是敌手。”

    身边的女人手指技巧娴熟,在刘聚光的腰间力道十分均匀柔和地轻按着,让刘聚光感到浑身一阵舒坦,悠然道:“有个事儿,你只怕还不知道。”

    方正昊坐正身子,忙问道:“不知大夫所指何事?”

    刘聚光淡淡一笑,道:“看来你对苏家还不是完全了解……正昊啊,你要知道,这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有时候一丝的疏忽,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啊!”

    “大夫指教的是。”方正昊忙道,塔尖刘聚光卖起关子来,瞬间便明白刘聚光的意思,笑道:“大夫,正昊有一事是临来前家父交代,家父交代,定要向大夫送上!”

    “哦?”刘聚光抚着胡须,含笑道:“不知令尊有何交代?”

    方正昊肃然道:“大夫心胸宽阔,家父事先担心我忻州方家前来云山府做生意,难免会遇到诸多阻扰,若非大夫鼎力相助,当日酒宴,也绝不会有那么多商家捧场赴宴!”

    刘聚光摇头笑道:“你忻州也是西山道之地,一道之地,何分彼此?你们方家酒水芳醇,能够进入云山府酒市,那也是实力使然,老夫并未邦什么大忙。”

    方正昊笑道:“大夫这是自谦了。”随即往刘聚光这边靠了靠,道:“大夫,家父交代,从今以后,我忻州方家会将云山府酒市的两成利润奉送给大夫,大夫这里开销极大,那就算是我们方家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夫不要拒绝!”

    两成利润,绝非小数目。

    如果真的被方家掌握了云山府的酒市,那么每年的收益将是一个庞大的数目,而且一旦此次方家能够继续夺得御酒之名,那就会免去赋税,其利润更是惊人,两成的利润,那也将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额。

    刘聚光心中心花怒放,但是面上还是十分淡定,摇头笑道:“正昊啊,老夫帮你们方家,可不是图这些银子。老夫虽然过得简朴,但是名下产业不少,可不缺银子花!”

    方正昊一脸真挚道:“正昊知道大夫不恋金钱,但这是我们方家一点心意,大夫若是不接受,我们方家却是无颜在云山做买卖。”

    刘聚光嘿嘿一笑,终于点头道:“既然你们父子有此心思,我若一味拒绝,反倒是矫情了。”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苏家几年前,就已经暗中酿造酒王?”

    “酒王?”方正昊一怔,一脸疑惑,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刘聚光正色道:“当年苏家功亏一篑,五年前便已经暗中开始酿造酒王,那时候他们老东家尚在世,与老夫颇有交情,所以老夫却是知道此事。你可别小看那酒王,据他所言,五年出窖的酒王,且不用去饮,只要打开酒坛,那真是五里之内尽闻酒香……!”

    方正昊立时皱起眉头来。

    评酒无非色、香、味以及酒的后劲,其中酒香却是人们的第一感受,只要能在香味上占得上风,也就掌握了先机。

    如果真如刘聚光所言,和盛泉的酒王能够五里皆飘香,那么到时候真要对决起来,和盛泉的酒王必定在气势上先声夺人,搞不好让十拿九稳的事情突起变故。

    方正昊是清楚,妙草堂的千叶红,那可是万万不能五里皆飘香。

    刘聚光看了方正昊一眼,慢条斯理道:“据老夫所知,和盛泉五年前就已经野心勃勃,酒王如今就在青柳县酒坊之中……你们方家千叶红固然是酒中极品,但是对于和盛泉的酒王,却也不可不防。”他顿了一顿,才一字一句道:“谋定而后动,方能百战不殆啊!”

    方正昊肃容拱手道:“多谢大夫指点!”

    正在此时,却见得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那人远远站住,却并未过来,只是恭敬道:“老爷,光禄寺少卿沈泾沈少卿前来拜见!”

    方正昊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刘聚光已经笑道:“沈少卿大驾光临,正昊,咱们一同去迎接吧!”

    ……

    刘府暖阁之内,温暖如春,酒桌之上,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更有方正昊带来的妙草堂佳酿千叶红,沈泾一身官服,坐在酒桌主座,而刘聚光和方正昊一左一右相陪。

    此时暖阁之内,响起极为悦耳的琴箫合鸣之声,酒桌前面不远,两名绝美佳人一抚琴一吹箫,正在演奏极其悦耳的曲调。

    这两名美人无论身高长相体态,那都是一模一样,而且都是身着白色衣裙,看上去婉约动人,婉约之中,眉宇间却又带着一丝魅惑风情,当真是动人不已。

    这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一颦一笑都是仿若一人,清纯中带着妩媚,这一对姐妹任何一个出现人前,都会让人心神荡漾,更何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姐妹花,更是让人心神悸动。

    沈泾虽然想竭力表现的淡定,但是两名佳人那流转的美眸飘动,眸中含情,却已经是将沈泾的三魂六魄勾去了两魂五魄。

    他手中端着酒杯,如同石雕一般,只是看着吹箫美人,动也不动。

    刘聚光和方正昊对视一眼,眼眸子深处都显出不屑的笑意,但脸上却还是带着敬意,沈泾已经举杯笑道:“少卿大人,正昊再敬你一杯,你一路风尘,但是正好听说连接风宴也未能去赴,正昊借花献佛,便在刘大夫府上为少卿大人接风洗尘。”

    沈泾终于回过神来,举杯一饮而尽,目光不离那一对姐妹花,问道:“这是哪里的姑娘,曲儿可真是动听。本官听曲也多了,难得听闻如此天籁之音啊!”

    方正昊叹道:“不瞒少卿,这对姐妹出身贫苦,差点被骗子拐入青楼,是在下见她们可怜,收留下来,认作义女。她们喜爱抚琴吹箫,在下身为义父,自当满足,让人调教,如今却也能够一登大雅之堂了。却不知少卿喜欢不喜欢?”

    “喜欢喜欢!”沈泾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随即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对,道:“本官很喜欢她们的曲子,不错不错,确实不错!”——

    PS:补昨晚的,今天还有两更!

第一八四章 干爹

    第一八四章干爹——

    方正昊嘴角含笑,恭敬道:“在下听闻,少卿乃是风雅之人,喜爱品词赏乐,亦是音律大家,所以在下这才带了她们姐妹来,就是希望少卿能够指点品评!”

    刘聚光扶着白须笑道:“正昊,你这话倒是没差,沈少卿精通音律,那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老夫直言,这一对姐妹虽然曲风动听,但是距离仙音妙曲还是有一丝丝距离,若是能够交给沈少卿再悉加调教一番,老夫可以断定,日后这对姐妹在音律上的成就必定将了不得!”

    沈泾摆手哈哈笑道:“刘大夫过奖了,音律只是本官闲情逸致而已,本官粗通而已,谈不上精通!”

    方正昊却忽然站起来,拱手肃容道:“少卿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却不知大人能否帮忙!”

    沈泾还以为方正昊要说御酒之事,神情肃然起来,咳嗽一声,道:“大公子坐下说话,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方正昊虽然掌握忻州方家的家业,但是如今却还没有正式成为方家家主,所以外人都称他一声大公子。

    方正昊道:“大人,这对姐妹喜爱音律,但是忻州地方小州,比不得洛安京城繁华。洛安京城音律高手众多,少卿大人便是个中翘楚,在下恳请大人能够带着她们进京受教,一切花销,在下都会安排。”顿了顿,见沈泾目中显出光芒,凑近道:“在下会在京中专门置办一处宅子,让她二人住在那里,只盼大人能够时时照顾,若有闲暇,在音律上指点一番,若能得如此,在下感激不尽!”

    沈泾何等样人,方正昊这话他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却故意装成犹豫之态,那边刘聚光已经含笑道:“少卿大人,这对姐妹若是能够得受大人指点,那可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正昊如此真切,少卿大人还请看在老夫的薄面上,收留她们,日后多加指点!”

    沈泾这才眉开眼笑道:“既然刘大夫都这般说了,本官若是还要拒绝,那也未免不近情理。好好好,这事儿,本官答应便是!”眼睛瞅着那一对娇嫩嫩水灵灵的姐妹花,心中当真是又激动又兴奋,对方正昊更是欣赏,只觉得此人做事滴水不漏,十分的妥善,确实是一个很会办事的人。

    方正昊已经向那姐妹花招手道:“还不快过来谢过大人!”

    两骊袅袅婀娜上前来,向沈泾拜谢,沈泾笑得合不拢嘴,过去扶起,握着姐妹花柔若无骨的小嫩手儿,更是心神荡漾。

    刘聚光笑道:“少卿大人,依老夫看,你对这对姐妹的音律十分喜爱,不如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干脆收下她们为干女儿,日后在京城也更好照料,却不知少卿意下如何?”

    那两女却是十分的会来事,都是妩媚笑着,一人抱着沈泾一只胳膊,将那丰满酥胸贴在他胳膊上,都是甜甜叫道:“干爹,你就收下我们吧,干女儿一定会好好孝顺干爹!”这两女看起来十分清纯,但是撒起娇来,却是很为妩媚,那声音娇腻,胸部摩擦的弹性极好,让沈泾浑身酥麻,连声道:“好好好,就收下你们,以后干爹会好好照顾你们……!”

    两女左右伺候着沈泾回到座中,沈泾落座之后,看向方正昊,笑道:“大公子,你们方家的千叶红,一直深得贵人们的喜欢,这次御酒评选,你们方家千叶红机会还是很大的……!”

    他说这话,方正昊已经明白其中意思,连连称谢,而刘聚光占了方家在云山府利润的两成,自然是乐见其成,一时间觥筹交错,在两女的软玉温香之中,沈泾好不惬意,气氛十分的欢洽。

    ……

    ……

    沈泾半夜三更才带着醉意回到行辕,至若那对姐妹花,方正昊已经承诺,这两日便安排她们先进京,等到沈泾回京,再好好“调教”她们。

    齐王就在内院之中,沈泾身为臣下,不能失礼,所以虽然晚归,但还是往内院去,若是齐王尚未歇息,便要进入请安。

    在内院外守卫值守的是李卯兔,沈泾到时,只说齐王已经歇下,不可打扰,沈泾只能告退。

    齐王此时当然没有睡,而且看起来显得十分不兴奋,冯午马带来的消息,让他心花怒放。

    都察院左都御史徐从阳下午时分接见过卫所军指挥使,明日一早便要离开行辕,去往周边的几处卫所军卫所检查军备情况。

    关西战事前途未卜,西山道是关西入关之后的第一道,此后无论关西战局如何,西山道的军备都绝对不能松弛,以做好随时出兵增援的准备,若是前方战事失利,更要担起西梁人入关的重担,所以徐从阳检查军备,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自然要看看,卫所军是否满编满员,兵器装甲弓箭粮草是否完备,否则一旦真的打起来,这边缺兵少粮,那可要酿成大祸。

    巡视周边卫所,便是再快,也要两三日时间,在行辕憋得发慌的齐王得知徐从阳要离开去巡查,其心中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对冯午马一番夸赞,便开始吩咐身边的孙德胜准备明日出去的衣裳。

    他自然清楚,自己身份特殊,绝不能轻易暴漏身份,自己身上的衣料子,那都是皇室特用的,便是达官贵人也不敢穿着,自己穿着这身衣裳出去,懂得门道的明眼人只怕很快就能够辨认出来。

    齐王倒也不觉得就算有人认出自己能够惹出麻烦,只是当初出京,那是和徐从阳约法三章,其中一条便是不要轻易暴漏身份,如果自己穿着皇族衣饰大张旗鼓出去,真要被徐从阳知道,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虽然说徐从阳只是臣子,但是齐王对他却是十分的畏惧,徐从阳成为齐王的老师,那是皇帝陛下亲自安排,这徐从阳在朝中以正直刚毅著名,没有不敢上谏的折子,就是对皇帝陛下,那也是敢于直言,朝臣都畏其三分,齐王虽是皇子,心头对这位刚直的老臣却也是心存忌惮。

    冯午马欲言又止,但是职责所在,他还是忍不住恭敬道:“殿下,难道你要离开行辕?”

    齐王古怪地看了冯午马一眼,问道:“难道不成?”

    冯午马道:“殿下,大学士吩咐过,殿下若要离开行辕,必须先行向他……!”他还没说完,齐王就恼道:“冯午马,你好大的胆子,本王的行踪,难道还要你来管束?老师明日有事,本王在这行辕呆的腻了,难道不能出去散散心?”

    冯午马见齐王发怒,急忙跪下,忙道:“小的不敢!”

    孙德胜在旁却有些忧心道:“殿下,大学时明日要离开,您说……大学士会不会带你一同前往?”

    齐王一愣,随即显出焦急之色,道:“本王差点忘记这一茬。老师要去巡视卫所,他总让我多看看,该不会明日真的要带本王一同前往吧?”显出沮丧之色:“若是那样,咱们又不能出去玩了。”猛地看向孙德胜,道:“孙德胜,赶快用你的猪脑子给本王想出一个法子来,否则本王摘了你的脑袋。”

    孙德胜跪在地上,苦着脸:“殿下,奴才……奴才实在想不出法子啊。大学士若真要带殿下前往巡查卫所,奴才……奴才又如何挡得住?”

    齐王抬起手,指着孙德胜,向冯午马道:“冯午马,你的刀子快不快?”

    冯午马应道:“殿下若有吩咐,小人的刀子就锋利无比!”

    “好!”齐王哈哈笑道:“冯午马,拔你的刀子出来,架在这狗奴才的脖子上,本王数十声,他要是还想不出法子,你直接砍了他脑袋!”

    冯午马二话不说,寒光一闪,手里的大刀已经架在了孙德胜的脖子上,孙德胜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全身一震战栗,失声道:“殿下饶命啊……!”

    齐王却不理会,已经靠坐在椅子上,惬意数道:“一……二……!”

    孙德胜额头上汗如雨下,他也不知齐王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却知道,神衣卫的人可是将上命奉如泰山,让他们杀鸡,他们不会宰鸭,让他们杀人,就绝对不放火。

    齐王真要数到十声,这冯午马的刀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砍断自己的脖子。

    “六……!”

    “七……!”

    齐王声音不停,孙德胜情急之下,失声喊道:“殿下,奴才……奴才想到了……!”他这也是一时情急,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有想到。

    齐王呵呵一笑,一抬手,冯午马收回刀子,齐王这才招了招手,孙德胜靠近过去,抬袖擦了擦额头冷汗,齐王已经笑眯眯问道:“你想到什么法子能让本王不随同而去,快说快说。”

    孙德胜道:“殿下……殿下若不想随同前往,必须……必须找到一个不能去的理由……!”

    “这个本王自然知道。”齐王急道:“本王是问你有什么理由可以瞒过老师。”

    冯午马刀子离开脖子之后,孙德胜脑子倒是清明起来,猛地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道:“奴才想到一个法子,只是……只是不知妥不妥善。”

    “你说!”

    孙德胜起身来,贴近齐王耳朵,低语几句,齐王闻言,先是皱眉,沉吟片刻,才道:“那你现在就去跟那边说,到时候可不要露出马脚!”

第一八五章 齐王出辕

    齐王这边安排妥当,孙德胜刚刚离开,李卯兔就已经飞奔而入,禀道:“殿下,大学士正往这边过来。”

    齐王吃了一惊,急忙往内屋去,边走边脱衣裳,吩咐道:“快快,扶本王上床……!”急匆匆地进到内屋,三下五除二将外套脱了,又脱了中衣,只留贴身金色小衣在里面,麻利地跳上床,躺了下去,更是用被子盖住了身体。

    他刚刚躺下,脚步声响,徐从阳已经进来,在门外道:“殿下,老臣求见!”

    他虽然是齐王的师傅,但毕竟君臣有别,平日里还是要谨守君臣之礼,进到屋内,见屋里一片寂静,心里还真是有些古怪。

    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他对齐王的性情十分了解,齐王今年不过十七岁,大秦立国十六年,这齐王是在平定天下前夕诞生,更是当今正宫皇后所生,所以身份尊贵,深得皇帝陛下的喜爱,正因如此,在皇后的宠爱之下,也自然难免骄纵一些。

    齐王性情颇为顽劣,皇帝陛下为他指定过不少的老师,但是却都无法调治这个小霸王,最后无奈,皇帝陛下指定了性格刚毅的徐从阳前来授教,一开始齐王顽劣之性难改,不服管束,但是在徐从阳威势之下,最终服了软,齐王少有忌惮之人,徐从阳恰恰是其中之一。

    齐王虽然敬畏徐从阳,但是徐从阳也知道这位王爷性格喜闹不喜静,这屋子里一时间显得十分寂静,反倒有些不同往日。

    屋内传来齐王有气无力的声音:“是老师吗?进……进来吧!”

    徐从阳听到声音有些不对劲,皱起眉头,快步进去,见到屋内情景,两大百户正在屋内,而齐王躺在床上,锦被捂得严严实实,吃惊道:“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两名百户互相看了一眼,却不敢说话。

    齐王已经道:“老师,学生……学生身体微有小恙,歇一歇……歇一歇就会好……!”

    徐从阳有些急了,急忙过去,见齐王全身裹在锦被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回头怒道:“殿下身体有恙,为何无人报我?”抬手指向门外:“还不去请随行太医过来!”

    冯百户急忙答应,快步离去。

    徐从阳有些心焦,此番他主动请旨前来,这齐王几次三番请教要跟着出来,徐从阳都不敢答应,毕竟齐王身份尊贵,万一稍有闪失,他徐从阳都不好交代。

    只是这齐王性子顽劣之中,又带着执拗,徐从阳不答应,齐王便通过皇后说动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又下令徐从阳秘密带着齐王出京,说是让期望走出京城到民间看一看,了解一下民情,到了这个份上,徐从阳无奈,只能答应。

    这才到行辕不过两日,齐王却陡然身体有恙,这自然让徐从阳有些焦急。

    很快,从京中随行而来的太医拎着药箱子急匆匆过来,正要跪下行礼,徐从阳已经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快些为殿下把脉!”

    太医急忙过去,请齐王伸出手臂,探手为齐王把脉。

    孙德胜随着太医悄无声息地进了房内,此时站在一旁,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那太医,太医目光接触到,心神一凛。

    “殿下如何?”徐从阳见太医收回手,急忙问道。

    太医瞥了孙德胜一眼,微一沉吟,终于道:“回禀大学士,殿下微有小恙,却并不严重。主要是途中劳累,而且初到云山,水土有些不服,只要调养三五日,便会痊愈。”顿了顿,又道:“不过屋外寒冷,最好不要出门,更不要走远道,否则只怕会加重病情。”

    齐王此时已经十分配合地“哎哟”呻吟两声,徐从阳听太医这般说,紧张的心宽了些,但还是狐疑道:“当真只是水土不服?”

    太医忙道:“正是!”

    徐从阳这才吩咐太医准备一些调养的药物,令他退下,这才走到床边,道:“殿下,既然是这样,殿下就留在行辕好生调养。老夫本想明日请殿下前往卫所巡查,现在看来,殿下却是不能成行了!”

    齐王挣扎着似乎想坐起来,但是挣扎两下,才道:“老师,学生身上没力气,不能起身了。老师要去巡查卫所?学生……学生愿随老师同往,孙德胜,准备一下,明日本王要与大学士一同前去卫所巡查……!”他显得十分激动:“学生此次出来,就是要和老师多走走多看看,多学些东西,如此机会,学生……学生绝不能错过……!”

    徐从阳肃然道:“殿下万万不可。贵体要紧,还是留在行辕调养,老臣前去巡查,回来之后,会将巡查结果奏报殿下。”

    齐王叹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老师了。老师年事已高,外出巡查,一定要保重身体。”叫道:“李卯兔!”

    李百户上前跪倒。

    “李卯兔,你领五名神衣卫,前去贴身保护老师。”齐王有气无力道:“老师但有一根头发损伤,本王……本王绝绕不过你!”

    “小的遵命!”

    徐从阳摇头道:“不必如此。老夫为国办差,还真不害怕小人从中作梗。”

    齐王道:“老师,你若是……若是不让他们前往保护,学生……学生就只能跟随老师一同前往……!”

    徐从阳叹了口气,终于道:“殿下待老臣如此厚爱,老臣无以为报。”吩咐道:“李卯兔,你调派两名神衣卫跟在老夫身边就是。你和冯百户带着其他人留在行辕,定要保护殿下的安全。”向齐王道:“殿下,你好好调养,老臣明日启程,便不过来打扰!”

    次日一早,禁卫军指挥使罗世恒一大早便过来等候,徐从阳便带着几名随从,轻装简行,在罗世恒的陪同下,往云山府周边各卫所巡查。

    等到徐从阳一走,齐王就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当真是浑身上下每一个毛细孔都说不出的舒服,压住心中激动,用过了早餐,便即换了一身普通公子哥儿的衣裳。

    他这身衣裳,是孙德胜特意弄过来,称不上富贵,却也绝对不寒酸,是那种深宅大院家的公子哥儿打扮。

    齐王年纪轻,身材也匀称,褪去华服,换上这身富家公子的长衫,却也是感到十分新鲜,衣料子距离华服相差不小,但是齐王却不在乎,外套一件青色的棉袍子,更是换了一条普通的腰带,否则自己那条皇族腰带也实在太过显眼。

    孙德胜也换了一身灰色衣饰,而且还特地弄了假胡须粘在嘴边,否则以他的年龄,嘴边寸须不生,难免被人怀疑。

    齐王本只想两人偷偷摸摸溜出行辕,只是尚未出门,迎面而来两位百户,却都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衣饰,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佩戴,看上去只是很不起眼的两个人而已。

    齐王见两人拦在门前,奇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瞧见平日里鲜衣怒马颇有些气势的两大百户穿上普通衣饰,倒也是觉得十分新鲜。

    两名百户一齐跪下,齐声道:“小的要随殿下一同出去。”

    其实两大百户心中清楚,齐王昨晚使出花招有心骗过徐从阳,那可是铁了心要溜出行辕,凭两大百户的身份,当然是无法阻挡了。

    既然无法阻挡,两人干脆也找了衣裳换上,那是要跟着出去护卫,以两大百户的身上,就算出现意外,只要对头不是太强大,他们两人却足以应付。

    齐王一怔,随即皱眉道:“本王出去,那是越小动静越好,连沈泾也是要瞒过的,你们跟着出去做什么?”

    冯午马坚定道:“殿下,你万金之躯,尊贵无比,我二人受命护卫殿下安危,便要时刻保护。殿下若是不允,我二人愿就此自裁!”两人手中陡然间都多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锋利的刀锋泛着寒意,二人目光坚定,瞧那样子,齐王若是不答应,这两人还真要血溅当场。

    齐王皱起眉头,沉吟片刻,终于道:“冯午马,你随本王一同出去。”看向李卯兔,吩咐道:“李卯兔,你还留守在这里。那个沈泾实在讨厌,你守在院子外面,那个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有你留下来,也好拦住他。你就装作本王还在行辕,正在调养,任何人不许打扰,听到没有?”

    李卯兔有些犹豫,齐王有些恼道:“本王的话你没听见?耳朵聋了?”

    李卯兔和冯午马互相看了一眼,齐王能够答允一人跟随,已经不容易,倒也不敢激怒齐王,齐声称是,齐王这才满意,带着孙德胜和冯午马二人,按照孙德胜事先摸好的道路出门。

    行辕之内,只有几名神衣卫和少数十二卫军的精兵或明或暗巡逻,孙德胜领着齐王和冯午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行辕,只出门时被守在门外的几名十二卫军兵士瞧见,但是却都不敢说话,更是被嘱咐不要多嘴,离开行辕,往云山府城闹市方向而去。

    出了行辕,齐王更是兴奋,瞧见路上的一砖一瓦,都似乎觉得新鲜。

    他在京城,那是深得皇帝陛下和皇后宠爱,也正因如此,从不允许他离开皇宫,所以外面的世界他实在没有见过。

    他之所以敬畏徐从阳,一来是徐从阳刚毅威严,自有一股威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徐从阳不同其他的老师,徐从阳会时不时地给他说一些野史闲文,道一道民间百态,齐王对此十分喜欢,这才被徐从阳渐渐驯服。

    一行三人行出不过几里地,忽地瞧见前面道路上横着一道路卡,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兵士正在路卡边上严阵以待,远远瞧见其中一名身穿黑鳞甲头戴鹰翎盔的年轻将领正在和一个胖子说着什么,显得十分神秘。

    “那是云山府禁卫军。”冯百户靠近齐王,低声道。

    齐王瞧了孙德胜一眼,孙德胜已经道:“殿下放心,奴才会让他们放行!”率先往那路卡走过去,他在齐王面前低头哈腰,但是面对地方上的禁卫军,那还是大有底气,仰首挺胸,大摇大摆上前,齐王和冯百户则是紧跟后面过去。

    守在路卡边的禁卫军兵士立时握紧刀柄,那身着黑鳞甲的年轻将领已经扭过头来,目光如电,犀利无比,寒光闪过,犹如刀锋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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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路卡

    御酒评选在即,琳琅得知主持评选的是沈泾之后,心情就一直很不好,楚欢一面宽慰,暗地里却也没有闲下来。

    琳琅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女人,他对她既怜又爱,眼见她心情低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秘密安排胖柳去盯住方正昊,希望能从方正昊身上找到突破口。

    他心里很清楚,方正昊这一次参加御酒评选,少不得又要与主持御酒评选的沈泾进行秘密接触,他一面让人盯住方正昊,而另一面则是注意沈泾的动向,希望从这两人身上找到一些互相勾结的线索,也好握在手中当做把柄。

    他知道要抓住他们勾结的把柄绝非易事,但是却并不放弃。

    就在昨日黄昏时分,他得到消息,沈泾已经从行辕离开,楚欢立时让胖柳亲自盯住沈泾,看看此人究竟有什么动作。

    本来他想将此事交给性情更加沉稳的王涵,但是胖柳毛遂自荐,而且胖柳有一个优势,就是在云山府城之中颇有些朋友,这些朋友都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还有不少鸡鸣狗盗之途,但是做起盯梢的事情,反倒是这些人最为有用。

    今日一早,他前来路卡值守,胖柳已经在这里等候,见到楚欢过来,胖柳就十分兴奋地向他禀报自己的收获。

    两人单独走到路边,悄声细语,胖柳忍不住兴奋道:“大人,有好消息!”

    楚欢见他神情激动,只怕还真找到了突破口,低声询问,胖柳低声道:“姓沈的昨日离开行辕之后,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子,天黑之后,却是往商会会长刘聚光刘老太爷的府邸去了。卑职亲自在那边盯着,直到昨天半夜,姓沈的才从刘府后门出来。”

    楚欢皱眉道:“只有这些?”

    胖柳笑眯眯道:“大人莫急。大人,你可知道,沈泾出门之时,是谁送他离开?”

    “是谁?”

    “刘老太爷……还有一人便是大人让卑职一直注意的方正昊。”胖柳兴奋道:“昨天晚上,沈泾是往刘府去见方正昊,他们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欢想了想,道:“除了这些,没有别的?”

    胖柳道:“如果只是这些,那就称不上好消息了。”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人,昨晚除了刘老太爷和方正昊,送别沈泾之时,还有两个人。”

    楚欢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是谁?”

    “两个姑娘。”胖柳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一对双胞胎,白嫩嫩的,长得漂亮的很,那皮肤……!”说到这里,胖柳嘿嘿直笑,哈喇子差点流出来,忽地看到卫将大人用一阵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胖柳一惊,忙道:“卑职躲在暗处,虽然有些距离,但是看得仔细,那是一对双胞胎,而且看样子,与沈泾还十分亲密。”

    “双胞胎?”楚欢沉吟起来,片刻之后,才问道:“可查清那对双胞胎的底细?”

    胖柳低声道:“卑职一开始也没觉得那对双胞胎与沈泾有什么关系,不过……不过临走之前,却听那对双胞胎称呼沈泾为‘干爹’,卑职就觉得十分古怪。沈泾离开之后,那方正昊还笑着对那双胞胎说了几句话,那意思好像是要送她们去京城……当时后院那边黑灯瞎火,除了卑职和一名弟兄躲在暗中,没有其他人,卑职心想,他们肯定是以为后巷子没有人,才会那般肆无忌惮说话……!”

    楚欢嘴角泛起笑意,喃喃自语:“干爹?”

    这个词是多么的耳熟。

    胖柳虽然只是说了这些信息,但是楚欢已经将这些细节迅速在脑中构建起来,形成逻辑关系,只是片刻间,他就理出了个头绪。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对姐妹花十有**是方正昊贿赂给沈泾的礼物,要送她们进京城,已经很清晰地表明了这一点。

    微一沉吟,楚欢低声问道:“那对双胞胎如今住在哪里?是否就在刘府?”

    胖柳摇头,道:“卑职知道事情不简单,所以沈泾离开之后,卑职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那边盯着。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方正昊就带着那一对姐妹花出了刘府,乘坐了两辆马车回到了他住的地方……!”

    “方正昊如今住在何处?”

    “距离刘府不远的一处宅子。”胖柳道:“他来到云山府,就花银子租了那处院子,院子可不小,跟着他来到云山府的,有二十多号人,那对双胞胎如今也是住在那处宅子里面。卑职已经让两个办事利索的兄弟在那边盯着,一有动静,立刻告诉卑职……!”

    楚欢此时对胖柳还真是生出几分欣赏之意,笑道:“事情干的不错,回头有重赏。”

    胖柳一听到“赏”字,就心花怒放,他如今正看中一家楼子里一位姑娘,只是春风一宿却要五两银子,价格不菲,上次楚欢给了他点过年的银子,虽然不少,但是他始终没舍得去,如果这次卫将大人出手豪绰,自己的了赏银,定要花费五两银子去会一会自己的那位梦中姑娘。

    “大人,能给你办事,是卑职的运气。”胖柳大言不惭,一副义胆忠肝之色:“大人,你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让卑职去做,卑职一定做的妥妥善善。”

    楚欢笑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耐。”随即压低声音道:“盯着那两个女人,你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京?”

    “这个卑职还未打听清楚。”胖柳摇摇头,但立刻拍着胸脯道:“但是大人您放心,不出两日,卑职一定会弄清楚。”

    楚欢摇摇头:“说不定等你弄清楚,他们已经离开。”微一沉吟,才低声道:“胖柳,你帮本将去找一个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见到他后,让他速速来府城一趟!”

    胖柳忙问道:“大人要卑职去找谁?”

    楚欢凑近他耳边,低声耳语几句,胖柳立刻道:“大人放心,卑职现在就去。”只是他尚未离开,却见到楚欢忽然扭过头去,神情凛然,心中奇怪,也转过头去,便见到不远处的道路上,正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往这边过来。

    楚欢目光敏锐,虽然是一大清早,空气中还带着朦胧的晨雾,但他还是在雾气中瞧见来者共是三人,那三人只是稍微停了一下,便有一名长着八字须的矮胖子往这边大摇大摆走过来。

    徐从阳入住行辕之后,行辕四周第一时间被封锁保护起来,几乎称得上是可出不可进,从里面出来的人,必定都是行辕的人。

    楚欢只打量那大摇大摆过来的胖子两眼,就知道那胖子的一对八字须是假的,他目光锐利,化装这样的事儿他曾经也不是没有做过,相比起自己的化装术,这矮胖子还是显得十分稚嫩。

    粘上假胡子,必有所图,楚欢第一时间只觉得是有人意图蒙混过关,戒备心起,但是看到从后面过来的两个人,顿时心中一凛。

    他心中一凛,只因为他瞧见了跟在齐王身边的冯午马。

    几日前在城门外迎候徐从阳,楚欢看是专门注意过神衣卫的两大百户,冯午马今日的打扮与当日判若两人,但是楚欢却对那双犀利的眼睛记忆犹新。

    有一种人,无论如何改变装束,但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却是难以掩饰,冯午马这位神衣卫百户显然就是这类人。

    他也看清楚,在冯百户身边,是一名身着青袍的年轻公子,这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但是楚欢只打量那年轻公子一眼,心里就明白什么。

    他忽然间已经明白,矮胖子粘上假胡须,显然是为了故作掩饰,一个年过三十的中年人,嘴上无须,这在这个时代可是极其稀罕的事情,若非天生如此,那么就只有另一种解释。

    这个矮胖子是个太监。

    如果只是徐从阳出京,身边不可能有太监随行,身边能有太监跟随的,只可能是宫里的人,那位年轻公子陡然出现,身边还有一名神衣卫百户贴身护卫……。

    楚欢隐隐猜到什么,心里还真是有些吃惊,再联想到出城迎接当日,有一辆马车一直无人出现,难不成那辆马车之中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年轻公子?

    这些念头,在楚欢的脑海中瞬间即过,而孙德胜已经大摇大摆上前来,胖柳却已经握着刀斌,快步上前,沉声道:“来者何人?”

    孙德胜在齐王面前低头哈腰,但是可不将这些地方禁卫军放在眼里,挺着肚子,得意洋洋道:“我们是行辕的人,奉令出去办点事情,还不闪开了!”

    胖柳大声道:“你是何官职?要往哪里去?”

    孙德胜皱眉道:“是何官职,要往哪里去,难道还要向你禀报?真是笑话,快闪开了,若是误了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只是奉命行事!”楚欢缓步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上前来,走到孙德胜身边,压低声音道:“这位公公,不是我们难为你,上面下了军令,要严密护卫每一条街道,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还请公公见谅!”

    他声音很低,只有他与孙德胜能听清,孙德胜听他直接称呼自己为“公公”,顿时吃了一惊,心想是此人眼睛刁毒还是自己的化装本是太弱,自己的真实身份,竟然被对方一眼看穿。

    他今日跟着齐王出辕,本就是偷偷摸摸有些提心吊胆,此时一下子被楚欢看穿了身份,还真是有些惊慌,强自镇定道:“你……你既然知道,那就……那就让他们快些让开道,咱们是要出去办差,耽搁不得!”

第一八七章 传说中的赌坊

    楚欢笑道:“上差或许不知,今日一大早,上面便传下命令来,徐大学士有令,行辕之中若有人想要离开,需要大学士的手令,若是没有手令,行辕之中任何人不得擅出。而且总督大人也下令,任何闲杂人等,绝不能越过此处路卡进入行辕,总督大人和大学士都有吩咐下来,咱们这些当差的,自然要谨守军令,否则这脑袋说不定就要搬家的。”见孙德胜脸色不好看,微笑道:“上差若是要出去办差,只要有大学士的手令,我等俱是不敢拦阻的!”

    孙德胜一时傻了眼,他本以为出了行辕,就会畅通无阻,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拦路设卡,而这位年轻笑咪咪地说着话,却是将去路堵死。

    他虽然瞧不起禁卫军,但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硬闯,此次出行辕,那是要瞒着徐从阳做到悄无声息,如果真的与这帮禁卫军争吵起来,事情闹大了,事后徐从阳必然知道此事,齐王最多被徐从阳不厌其烦地训导一番,可是自己这个随行太监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徐从阳对宦官素来没有什么好眼色,若是知道自己领着齐王出来,赏几十板子那都是轻的。

    齐王此时已经跟上来,听到楚欢的话,微皱起眉头,他虽然顽劣,但是却也聪明,虽然知道自己若真是亮出身份,对方必定不敢阻拦,但是自己现在恰恰最不能亮出的就是身份。

    眼珠子一转,他已经走上前,响起徐从阳曾经对自己说起的江湖异闻,有模有样向楚欢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

    他头一次这般做,只觉得很是新鲜,亦是觉得十分有趣。

    楚欢却也是微笑着拱了拱手。

    见楚欢还礼,齐王更是兴奋,煞有其事道:“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欢想了想,点点头,跟着齐王走到一旁,齐王按照此时完全按照徐从阳说过的江湖故事办事,靠近楚欢,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低声笑道:“兄台,通融通融!”

    楚欢只瞥了一眼,心中暗叫好家伙,这齐王也还真不知道锅是铁打的,这随手一张银票,就是五百两,为了买条路,出手还真是大方无比。

    楚欢此时虽然猜出这位年轻公子来历不简单,知道他必是贵人,但却并不能确定此人真实身份,轻轻推回,微笑道:“在下奉命行事,实在为难!”

    齐王见他不收,微皱眉头,若是在其他状况下,他早就大发雷霆,但是现在只觉得别人不知自己身份,这般做作很有趣味,嘻嘻笑道:“那你想要什么?”

    “手令!”楚欢道:“阁下若有大学士的手令,便可离开!”

    齐王摇头道:“本……唔,我没有手令,可是却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大学士如今已经出去巡查卫所,一时也得不到他手令,那你说怎么办?”

    楚欢含笑道:“在下确实无能为力了!”

    孙德胜见齐王亲自出马都无法说服,心中火起,怒道:“你小小禁卫军将领,也在这里显摆?可知道这位是谁?”一时激动愤慨,忍不住就要说出齐王的身份。

    齐王瞥了他一眼,皱起眉头。

    楚欢见齐王似乎去意已绝,而且这为贵人身份难以确定,还真是不好轻易得罪,免得生出其它事端,想了一想,才低声问道:“你们当真有急事要出去?”

    齐王见楚欢语气有松动,忙点头道:“正是,确实要出去一趟,你给个方便,绝对有你的好处!”

    孙德胜也道:“你稍加通融,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楚欢道:“你们是上差,在下身份卑微,不好拦阻。只是几位确信很快就要回来?”

    “是是是!”齐王连连点头,眉开眼笑。

    楚欢道:“若果真如此,在下愿随诸位一起走一趟,毕竟职责所在,不敢怠慢,若是直接让几位离开,只怕难以交代,既然几位有急事,在下也无力拦阻,只能陪同几位一同出去一趟,却要尽快赶回来,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齐王一怔,孙德胜也皱起眉头,而冯百户则是用那一双犀利的眼睛打量楚欢,楚欢却是气定神闲,显得十分镇定。

    齐王心中盘算了一阵,终于点头道:“好,你随本……你随我们去!”他心中在想,这位将领只怕是当众不好收银子,只要出去,给他一张银票,那什么事情都好说了。

    孙德胜见齐王同意,这才向楚欢道:“跟着去可以,但是你这身衣裳和佩刀不能带在身上!”

    齐王闻言,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楚欢倒也干脆,过去一旁,褪去甲胄武器,王涵此时也正在这边,见楚欢如此,过来低声道:“大人,咱们真要让他们离开?”

    楚欢轻笑道:“我自有主意……而且我们真要拦,那也是拦不住的。”招过胖柳,让他自去办事,将自己要找的人尽快找过来。

    楚欢跟着齐王三人终于离开了路卡,一路往闹市去,齐王出了路卡,心旷神怡,浑身通泰,向楚欢问道:“对了,兄台叫什么名字?”他只觉得称呼兄台颇为有趣,总有那么一丝洒脱的味道,而这种味道他却是极其喜欢。

    楚欢笑道:“我叫楚欢,不敢动问阁下大名?”

    齐王一时兴起,脱口而出道:“我叫瀛仁!”话一出口,猛地想到什么,此时孙德胜已经微微变色,而冯午马虽然八风不动,此时眼中却也划过异色。

    瀛姓乃是大秦帝国的国姓,此大秦虽然不是秦始皇嬴政的大秦帝国,但是这一支皇族据说便是从秦始皇那一支家族流传下来。

    秦朝二世而亡,瀛氏一族遗留下来的血脉所剩无几,但是这只血脉并未断绝,潜伏民间,一直延续下来,甚至渐渐形成势力,积攒了元气,在前朝大华朝分崩离析之后,瀛氏一族更是成为秦地的大族,一方诸侯,当今皇帝陛下瀛元雄韬武略,一统天下,建国号为秦。

    楚欢一听“瀛仁”之名,心里可是着实吃了一惊,他可是知道,瀛姓可是皇姓,但面上却显出没听清的表情,问道:“对不住,我没听清,不知阁下大名?”

    齐王松了口气,忙道:“我叫……叫徐仁!”他一时情急,想不出其他姓,想到徐从阳的姓氏,随口就拿来用了。

    楚欢这次似乎听明白了,道:“原来是徐公子!”

    齐王素来被人称为“殿下”,从无人称他“公子”,听楚欢叫他“徐公子”,他很是兴奋,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是徐公子,我是徐公子!”不知为何,楚欢这“徐公子”一叫,却是让齐王生出些许亲近感,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一条大街上,御酒大选迫在眉睫,云山府城自是热闹非凡,街上人来人往,当真是好不热闹。

    街道两旁有廊道通行,路人大多走街道两旁的廊道,中间行车走轿,络绎不绝。店铺商家鳞次栉比,摊位成群,都挂着大牌子,写明出售货物种类,手艺店便写行业,这云山府城在乔明堂的治理下倒也是繁华而有序。

    商铺种类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有茶楼、茶坊,都挂着水帘子,屋内支起炉子,旺火烧茶,有酒馆、酒楼,便会标上“酒”字样,如果是真正的大酒楼,那就更加气派,有阁儿百十座,周围都是绿栏杆,跑堂的声音大呼小叫,而楼里间或还有卖唱女怀抱琵琶,谈唱曲儿,以此存货。

    此外自然少不得各色食店、面点、杂货铺、绸缎铺、当铺……,齐王被琳琅满目的商铺闪花了眼,他出身世间第一等富贵之家,素来是什么都不缺,但是哪怕在京城,也是少有机会一见世面盛景,此时这云山府城大街上的商铺货栈,却是让他眼花缭乱,兴奋无比。

    齐王卖了两只风车儿把玩小片刻,又交给身后的孙德胜,孙德胜手里已经满是齐王兴趣所致购买的东西,忽听齐王道:“楚欢,你是云山府的人?”

    楚欢道:“也算是云山府的人,老家在云山府下辖的村庄。”

    齐王笑道:“你来府城多久了?对这里熟不熟?”也不等楚欢说话,又问道:“你说还有什么好玩的地儿,你告诉我,咱们去转一转!”

    楚欢笑道:“云山府城比不得京城繁华,但却也是关中大城,该有的都不会少,却不知你想玩些什么?”

    齐王扭头看向孙德胜,问道:“孙德胜,你说,咱们玩什么?你可是说过,云山府好玩的地儿可不少,你快说,咱们现在往哪里去?”

    孙德胜陪笑道:“徐公子,富贵公子们常去的地方,无非是弹词唱曲的烟花之所……!”

    “烟花之所?”齐王奇道:“烟花之所又是什么?”

    孙德胜有些尴尬,楚欢却笑道:“徐公子,这是大上午,烟花之所只怕不适合前往,而且这个时候过去,里面的人都在歇着,没有乐趣!”

    齐王眨了眨眼睛,好生纳闷,道:“为何白天不可以去?白天歇着,难道晚上才会开门不成?”

    楚欢点头笑道:“不错。”

    齐王来了兴趣,凑近楚欢,笑眯眯问道:“楚欢,你说,烟花之地是个什么所在?是否好玩?”

    “那是销金窟温柔巷。”楚欢轻声道:“不过徐公子并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齐王皱起眉头,便在此时,却听他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几人抬头望去,只见从前面一间屋子里飞出一个人来,落在大街之上,街上的人们惊叫散开,随即从屋内又冲出四五个青衣壮汉,对着那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便听得其中一人骂道:“没有银子也敢往顺昌坊来赌,真是找死不成?赖二麻子,你现在欠了赌坊二十两银子,想法子赶快筹银子去,三日之内若是送不过来,自己掂量掂量。”又是一番拳打脚踢,将那人打得头破血流,这才罢手回到了屋内。

    齐王皱起眉头,有些恼怒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青天白日,为何要当街行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孙德胜已经道:“徐公子,被打的活该,他坏了规矩!”

    “规矩?”齐王眨了眨眼睛:“什么规矩?”

    孙德胜双手拿着东西,腾不出手来,只好冲着那边努努嘴,道:“徐公子你看,那是一家赌坊,没有银子在里面诈赌,是要被收拾的!”

    齐王瀛仁抬头望去,只见那间屋子外面果然飘着一根旗子,旗子上豁然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

    瀛仁眼珠子转了转,握起拳头,兴奋道:“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赌坊?”

第一八八章 红妆修罗

    瀛仁一行人走进赌场的时候,只觉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名状的兴奋和贪婪。当然,他们都没有察觉瀛仁一行人的进入,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是被桌上的铜钱、金银、赌具和赌局所吸引,呼三喝四,大汗淋漓,不亦说乎。

    虽然天气一日.比一日温暖起来,但是如今天气还是很为寒冷,但赌坊之内却是十分的温暖,有些赌徒赌的满头大汗,甚至敞开了衣裳。

    这赌坊很大,里面不但有赌徒,还有很多女人,女人都很新,每个人都是花枝招展,在这温暖如春的赌坊之中,她们的衣着也十分的暴露,红衣绿衫,蝴蝶般飘来荡去,碰到心情好赌运也好的男人,随手一把铜钱洒下来,装到抹胸之内双峰之间,顺手的捏把揩油,郎情妾意。若是遇上心情不好赌运也差的,挥手厉声喝骂那些女人滚开,郎心似铁,根本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

    当然,也有一些男人赢了一些银子,心情畅快,适时收手,找上一个看中的女人,低声嘀咕两句,在女人吃吃的笑声之中,依偎着往赌坊后面的院子去,去做那奸夫淫妇才做的事情。

    赌坊之中的赌桌赌局家具摆设都很不错,颇有些规模。

    所谓嫖赌不分家,赌坊里充分抓住了赌客的心理,在赌坊之中安排了一群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姑娘,赌桌上的兴奋,在玉臂白腿乳.波.臀.浪之间,很快就会从一个赌客又变成一个嫖客,而在这里找姑娘的赌客,出手还从来都不少。

    瀛仁进到里面,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男人身上的汗味和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味,眼前的情景,瀛仁从来都不曾见过,此时惊讶之中,却是愈加觉得兴奋。

    他在宫里见过的宫女多如牛毛,无一不是从民间甄选出来的美人,相比起赌坊里的这些庸脂俗粉,无论脸蛋身材都要高出一筹。

    但是不知为何,此时瀛仁看到里面这些卖弄风情骚.媚入骨的庸脂俗粉,却反倒更加的兴奋,只觉得这些女人比宫里那些死木头要风情万种的多,也诱人得多。

    孙德胜此时心里焦急,瀛仁离开行辕已经颇有些冒险,如今却要坚持进到赌坊中来,这让孙德胜心惊胆战。

    虽然有冯午马和楚欢在身边,但是孙德胜清楚,这事儿真要被徐从阳知道,楚欢和冯午马多半不会有什么事,而自己一直是瀛仁的贴身太监,徐从阳知道瀛仁进了不堪的赌坊,十有**要扒了自己的皮,心中紧张,低声道:“殿……唔,徐公子,咱们离开这里吧,这里……这里不适合公子……!”

    瀛仁听着里面的吆喝声,看着里面蝴蝶般飘来荡去的乳.波.臀.浪,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刺激,哪里舍得离开,低声骂道:“住嘴!”

    此时,一阵香风飘动,迎面扑来,两个女人迎上前来,一个女人已经走到瀛仁面前,脸上带着骚.媚入骨的荡笑:“大爷,要不要找乐子?”

    冯午马的职责是保护瀛仁,见那女人靠近,不动声色之间,已经横在了瀛仁面前,挡住了那女子往前靠近,另一名女子见冯午马人高马大,却是媚笑着伸出一只手往冯午马胸口摸过来,腻声道:“这位大哥好壮的身板,小妹真是好喜欢,不如先跟小妹往后面去,为你吹箫弄玉如何……!”她说话之时,媚眼儿满是春.情荡漾之色。

    冯午马面无表情,冷冰冰地看着那女人,那女人见冯午马脸上的表情与自己所见的其他男人大不相同,明明一只手便要碰上冯午马胸膛,却不敢往前,而是心中一寒,竟是有些畏惧地缩了回去。

    瀛仁在后面听见,却是奇道:“吹箫弄玉?你们还会吹箫,会吹什么曲子?”他不懂其中含义,还以为那女子真的会吹箫。

    那女子风骚一笑,只以为瀛仁是在挑逗,吃吃笑道:“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小妹就会什么曲子,总是要让公子舒服就是!”

    瀛仁听那这女子声音酥媚,心神悸动,还真想就此跟着一起过去,便在此时,却听得一个嗲嗲的声音从旁传来:“几位是要玩两把吗?”

    这声音传入耳中,且不说别人,楚欢就觉得自己身上一阵发热,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嗲,就似乎一个女人向自己情郎撒娇语气,但是说出的话却偏偏没有丝毫的媚气。

    几人都是循声看去,只见从旁已经上来一个女人,行走之时,柳腰款摆,如同水蛇般,外面虽然寒冷,但是这女人身上所穿却实在不多。

    低低的白色抹胸,诱人的红色肚兜露出一截子,粉白的手臂和修长的大腿都是露在外边。这赌坊之中虽然比外面的温度高出不少,但却也称不上太热,可是这个女子却似乎很热的样子,丰润的小嘴微微张开,轻轻地吐气。

    她的长相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如果说美丽,还不如说勾魂,那张脸的五官似乎处处透着媚意,这幅长相就似乎是天生让男人心动而生,一颦一笑,没有做作的放.荡,却又不自然地显出风骚之媚态,特别是左边柳眉内角,有一点殷红小痣,很小,但却让她本就媚意盎然的俏脸更是增添勾魂之意。

    这倒罢了,最让男人惊叹的,却是她的胸脯。

    楚欢见过不少女人,之前所见过的女人之中,琳琅的胸脯无疑是最为丰满形状最为美丽,而且他亲手体验过琳琅丰满胸脯的手感,弹性润手,千里挑一。

    楚欢觉得很少会有女人比琳琅的胸脯更美。

    但是此刻瞧见这女子,却是心里有些惊叹,这女人的胸部之硕大,可说是自己前世今生罕见,眼前这个女人的胸脯实在是太过丰硕,高高隆起,几乎要将抹胸撑爆,两只丰硕的奶霸高高的耸起,犹如两座山峰,将那紧裹在胸脯前的抹胸几乎要撑裂。胸前露出一片白腻的肌肤,深深的沟渠在抹胸之中若隐若现。

    根据心理学家的分析,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第一吸引力,就是胸部,往往拥有丰硕的胸部能够吸引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甚至能够在第一时间勾引起男人心中的**。

    她的身材不矮,除了拥有一对巨大的奶霸,整个身体其它地方却是十分的匀称,身材修长,柳腰纤细,眼睛如同月亮般形成迷人的弧度,如此一来,在她微笑之时,便有着勾魂的味道,乌黑的睫毛很长,脸颊白静如水,显得妩媚风情,还有她的红唇,鲜艳欲滴,厚厚的十分丰润,她脖颈的线条柔滑,美丽绝伦。

    小小赌坊,怎会有这等美丽绝伦的大胸性感尤物?

    楚欢素来淡定,但是看到这女子,竟不知为何,心中亦是一荡,目光更是情不自禁地从她胸脯上扫过,只觉得这女子胸口似乎还被束缚,束缚之下依旧如此波澜壮阔,却不知真要放开,将会是如何的惊人。

    孙德胜虽然是太监,但是看到如此奶霸,却也是禁不住挣大了眼睛,而瀛仁却是脸上发红,竟是不敢去看那女子。

    楚欢只是心头一荡之间,便恢复清明,四下里看了看,却见到赌坊之中已经有不少赌徒偷偷往这里看过来,却无人敢正视,从那些人的眼眸子里,即看出他们眼中的**,却又看出他们眼中更多的却是敬畏,似乎对这个女人十分的害怕。

    那女人柳腰款摆,已经上前来,挥了挥手,那两名姑娘已经识趣地退下,女子已经向瀛仁笑道:“这位公子喜欢赌什么?来了这里,就放开了玩,定会让你满意而归……!”她的声音很嗲,让人酥麻,脸上的媚笑更是让人色与魂授,说话之间,似有意又似无意瞟了楚欢一眼,却是一闪而过,没有丝毫的停留。

    瀛仁虽然脸上有些涨红,但还是咳嗽一声,问道:“我……我该怎么做?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玩?”他竟是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道:“本公子不缺银子!”

    楚欢心中暗叹,这瀛仁果然是不通此道,俗话说得好,财不外露,他懂不懂就拿出巨额银票来,看起来似乎很霸气,但是老道之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新手。

    女人媚眼儿含笑,吃吃笑道:“公子贵姓?”

    “我姓徐!”瀛仁这次乖了,与这女人说上两句话,他方才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完这句话,忍不住扫了女人胸脯一眼,这也怪不得他,像这样的大胸尤物,无论哪个男人在她面前,都会情不自禁往那胸脯投上赞叹的目光。

    “奴家姓玉,玉红妆……俗气得很,只是不知别人为何喜欢叫奴家玉修罗,想来是奴家长相太丑,所以才会被人如此称呼。”自称玉红妆的女人妩媚笑着,娇滴滴向瀛仁问道:“徐公子,你说……奴家是不是长相丑陋?”

第一八九章 羊牯

    只要有眼睛的人,就绝不可能说玉红妆长的丑,如果连这等绝色尤物也算丑的话,那么这天下间只怕便再无一个美人儿了。

    瀛仁何曾见过如此风情万种的女人,玉红妆一颦一笑,充满着妩媚风情,宫里那些死木头的风情与玉红妆相比起来,简直是天地之别。

    他情不自禁摇头道:“当然……当然不丑,你……你很美!”说这话的时候,这位尊贵无比的齐王心跳的厉害。

    玉红妆妩媚一笑,娇滴滴道:“公子是在骗人……!”美眸流盼,嗲声道:“公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想来这下面的赌局是看不上了?”

    瀛仁方才抖出银票,玉红妆可是看的很清楚,那不是小数目。

    瀛仁自然从来没有为银子犯过愁,顺着玉红妆的话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做?还有什么赌局?”他其实对赌局一窍不通,但是在这个身材火爆风情万种的大胸尤物面前,还是尽可能地显示出自己的豪阔和气度。

    玉红妆往楼上一指,媚笑道:“上面有大局,徐公子要不要上去看一看?”

    瀛仁出来,图的就是新鲜,听说有大局,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大局,但是凡事总归“大”就好,就好比眼前这个绝色尤物,胸大起来就是吸引人,点头道:“好,领本公子去看一看!”

    玉红妆吃吃笑道:“公子果然是大场面的人物。请随奴家来!”转身便领着瀛仁一行人往楼上去,她走路的时候,腰肢如柳絮般扭动,被紫色丝裙包裹的臀部晃得人眼花,她的臀部虽然不大,但是却非常圆,形状完美,圆滚滚的向上翘起,看起来似乎非常具有弹性。

    能够上到二楼,都是大局,不少姑娘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瀛仁,瀛仁虽然是含着金汤勺出世,见多了那种以下看上的目光,但是此刻见到这群姑娘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愈发觉得有些轻飘飘的,心中很是惬意,她自然不会知道,这赌坊之中,任何一个上到二楼参加赌局的赌客,都会被训练有素的姑娘们奉上这样的目光。

    上楼梯的时候,玉红妆的臀部被裙子绷得更紧,完美的形状凸显出来,勾人心魂,那些在楼下的赌客,此时已经偷偷向这边望过来,盯着玉红妆圆滚滚紧翘翘的屁股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显出淫邪之色,如此大胸尤物,不少男人此时只幻想着将这个尤物压在身下,狠狠地亵玩她那对惊天地泣鬼神的奶霸,然后按在身下狠狠的干,听她**摄魄的娇.吟。

    刚刚到得二楼,玉红妆却已经媚声叫道:“当家的,徐公子过来玩两把,还不来迎接!”

    话声刚落,从旁边的屋子里已经出来一人,大笑道:“徐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声音之中,那人已经拱手上来。

    瀛仁见到那人,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颇有些吃惊,而冯午马已经微微上前,神情冷漠,目光却是如刀锋般。

    出来的这位男子,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年纪,但是长相之凶恶,却也罕见。

    他身材高大,一脸横肉,双目极大,阔口高鼻,而且头上寸草不生,更凶悍的是,此人的左脸竟然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显得狰狞无比。

    这人已经拱手笑道:“徐公子不要吃惊,上天赐给我这副尊容,我也没法子,不过到了顺昌坊,就是我虎霹雳的朋友,一定要让玩好!”

    玉红妆吃吃笑着,胸前的山峰波涛荡漾,颤颤巍巍,腻声道:“徐公子,这是奴家的夫君,姓黄,大名叫做黄如虎,外人都叫他虎霹雳,别看他长得丑,人却极好,你可不要害怕!”

    她这番话一说,几个人的眼珠子都几乎冒出来。

    玉红妆身材火爆,风情妩媚,看年纪最多也不过二十二三岁年纪,一颦一笑甚至是一个姿势都是勾魂摄魄,那是罕见的性感尤物。

    而黄如虎五大三粗,长相丑陋,如同地狱恶鬼,无论谁看到这一对人,都不可能将之想象成夫妻。

    冯午马在旁听见,眼中划过一丝冷笑,楚欢却是自始至终淡定自若,嘴角也泛起一丝微笑,瀛仁眨了眨眼睛,只感觉不可思议,这天下的事情真是无奇不有,这样一个性感尤物竟然嫁给这样一个野兽般的人物,一想到如此尤物竟然在这样的恶汉身下婉转承欢,瀛仁竟是觉得心里有些发酸。

    “请!”黄如虎一抬手,请了瀛仁进屋子,如果只是瀛仁一人,他是万万不敢进去的,但是今日身边有冯午马这位神衣卫百户,而且还有楚欢这位禁卫军卫将,瀛仁心里有底气,进了屋内,却见屋内十分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放着筛盅。

    他也不识得筛盅,过去拿起筛盅,里面还有三颗色子,黄如虎已经大马金刀在瀛仁对面坐下,笑问道:“徐公子,不知道您想赌多大?这里一千两银子作底!”

    瀛仁一时间不明白,玉红妆却已经吃吃笑道:“徐公子乃是豪阔的贵公子,一千两银子只怕也是小了!”她白嫩的玉面妩媚,媚眼儿含娇带俏,这话一说,瀛仁便觉得有些飘飘然,也不顾其他,将袖中的银票全都取出来,放在桌子上,道:“这是我带的银子,你们……你们说我该如何赌?”他猛地想到楚欢,望向楚欢道:“对了,楚欢,你是这里的人,你来说,我们该如何赌?”

    楚欢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是公子,便不会赌!”

    黄如虎立时皱起眉头,玉红妆美眸中划过异色,但很快就花枝招展笑起来:“这位楚公子说笑了,到了这里,若是不赌上一把,岂不遗憾?”

    楚欢笑道:“如果出门的时候身无分文,我会更觉得遗憾!”

    黄如虎粗声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欢依然是淡淡笑道:“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黄老板既然是开赌坊的,那么赌术精湛,我们这位徐公子初来乍到,未必是黄老板的对手。”

    他心中明白的很,瀛仁打从一进来,虽然竭力想表现的很老练,但是处处都显得稚嫩,这样的角色,在赌坊中人的眼中,那就是羊牯,更何况瀛仁带了一叠银票,数额可实在不小,这在黄如虎和玉红妆的眼中,更是肥的流油的羊牯。

    玉红妆已经咯咯娇笑道:“听楚公子的意思,是觉得徐公子没有那个能耐?你是不是太小瞧了徐公子?奴家倒觉得徐公子气质高贵,不是凡人,这赌局比的是赌运,若是运气不济,赌术再高,那也是不能取胜。反倒是鸿运高照,有上天庇佑,那便无论做什么,都会所向披靡……楚公子,你说奴家这话说的有没有道理?”她已经坐下去,一只手搁在桌面上,托着香腮,身体微微前倾,那撑衣欲裂的巨.乳向前怒突,两团美.肉又大又白,饱满无比,隐隐显露的雪白乳沟更是深不见底,妖媚的脸上更是风情无限,魅惑如妖。

    楚欢一下哦,不置可否,瀛仁此时却已经急了。

    他何等身份,这样的身份却也注定邮政强好胜之心,听玉红妆似乎对自己有些小瞧,那可是难以忍受,一拍桌子,豪气干云道:“这里我做主,我说赌就赌。那个……虎霹雳是吧,你说吧,咱们怎样一个赌法?”

    他其实也觉得玉红妆的话有几分道理,这赌博比的就是运气吗,自己乃是天子之子,必得上天护佑,区区一场小赌,必是稳操胜券。

    他虽然没有亲自赌过,但自然也听过,觉得赌博乃是刺激之事,方才在楼下看到无数赌徒兴奋摸样,却也是让他非要赌一把才可以。

    本来先前他心中对玉红妆还有几分意思,但是得知玉红妆已经为人妇,就没了那心思,但是能在这大胸尤物面前露露脸,他也觉得是件极为惬意之事。

    瀛仁要赌,孙德胜和冯午马自然不敢说一个不字,楚欢也是事不关己,自然不会多话,那边黄如虎已经含笑问道:“徐公子,你想怎么个赌法?”

    瀛仁哪里知道该如何赌,反问道:“你说怎么赌?”

    黄如虎笑道:“大局开赌,通常都是最俗套的赌法,就是比大小,这个干脆利索!”

    “好,就比大小!”感觉到玉红妆那一闪一闪的勾魂眼眸子正打量着自己,瀛仁心中兴奋,豪气万丈地道。

    玉红妆咯咯笑起来,娇媚无比,抬手竖起一根纤纤玉指,夸道:“徐公子当真是豪气,奴家见过那么多客人,比起豪爽,无出徐公子之人!”

    黄如虎也哈哈笑道:“痛快!”将筛盅推向瀛仁,道:“徐公子是客,你先请,却不知徐公子这一局赌多大?”

    瀛仁将桌上的银票推上去,“本公子身上就这么多,就赌这么多!”

    黄如虎还真有些错愕,他打量瀛仁两眼,心里还真是有些狐疑,虽说这小子看起来稚嫩的很,但是旁边这几人似乎都不是笨蛋,这小子真的是一头待宰的羊牯还是扮猪吃老虎,还真是尚未可知啊。

    玉红妆媚笑道:“徐公子真是有一掷千金的豪气。”瞥了黄如虎一眼,道:“当家的,徐公子这可是真正的大赌啊!”

    说话间,她已经拿起瀛仁的银票,点了点,咯咯娇笑道:“徐公子这里共是三千八百两银票!”娇声叫道:“来人!”

    从门外进来一名青装汉子,躬身道:“红姐!”

    玉红妆道:“取三千八百两银票过来!”

    青装汉子很快就取来银票,交到玉红妆手中,玉红妆也是丢在桌子上,妩媚动人笑道:“徐公子一局定输赢,当真是好气魄,奴家就喜欢这样有气魄的男人,只要徐公子胜了,这里的银票就都是公子的了!”说完,媚眼流盼,明媚妖娆,当真是风情无限。

第一九零章 困境

    黄如虎笑呵呵地道:“徐公子,你我各摇筛盅,依你之见,咱们是比大还是比小?”

    瀛仁虽然对民间之事不通,但却是个聪明之人,明白其中的意思,笑道:“自然是比大。”堂堂王爷之尊,瀛仁自然不可能和别人比小。

    黄如虎点了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徐公子是客,您先请!”

    孙德胜想到什么,向黄如虎问道:“咱……唔,我想问一句,要是徐公子的点数与你一般大小,那谁胜谁负?”

    黄如虎笑道:“各处有各处的规矩,有的是坐庄的为胜,有的是闲家胜。我顺昌坊平日里的大局规矩有些古怪,要是平了,便继续摇筛子较量,总能分出胜负的。”笑着笑着向瀛仁道:“不过徐公子初来乍到,而且是个痛快人,黄如虎很是欣赏,若真的点数相同,就算徐公子胜了如何?”

    孙德胜这才松口气道:“此话当真?”

    “黄如虎说话,素来一口唾沫一个钉,绝无反悔。”黄如虎拍着胸口道:“徐公子,请!”

    瀛仁不懂其中门道,觉得占个先手也没什么不好,拿起了筛盅,在手中晃了两下,便即放在了桌子上,一旁楚欢看到他摇筛盅生涩的模样,心中暗叹,如果不出意外,胜负已定,以瀛仁这样的羊牯若是能胜过黄如虎,那还真是见了鬼。

    黄如虎见瀛仁摇筛盅的动作,终于松了口气,先前还以为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但是现在看来,那是彻彻底底的一头羊牯了。

    他方才还担心了一下,毕竟三千八百两银子,绝不是小数目,他这赌场每日里抽成玩花活,那也不过两三百两银子的收成,还要养活赌坊一大帮子人。

    瀛仁放下筛盅,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筛盅,孙德胜已经凑上去看了一样,叫道:“十四点!”语气中还是有些兴奋。

    筛盅之内,三颗色子分别是两个四和一个六,这要是楼下比大小,那可绝对不是小数目,瀛仁看起来也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摇色子,看来运气还不差。

    玉红妆已经妩媚咯咯笑道:“徐公子果然是赌术精湛!”瞟了黄如虎一眼,娇滴滴地道:“当家的,今天看来你要输在徐公子的手下了!”

    黄如虎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徐公子好手段。”拿过筛盅,按在桌子上晃了一晃,随即迅速拿起,右手凑到耳边,快速而有力地摇动起来,三颗色子在筛盅之中啷啷直响,发出清脆的响声。

    “咚!”

    黄如虎筛盅放在桌子上,大手缓缓离开,盯着瀛仁,含笑道:“胜负天定,徐公子看好!”猛地打开筛盅,瀛仁已经站起身凑上去看。

    楚欢站在旁边,岿然不动,他不用去看,也已经知道了结果,而冯午马也如标枪般站在一旁,瀛仁做什么事情,他无权过问,这局是胜是败,他也不会关心,在他的眼中,唯一关心的就是瀛仁的安全。

    “啊?”孙德胜也凑上前,看到筛盅的点数,失声叫起来:“十……十五点!”脸上已经变色,额头上冒出汗来。

    三颗色子,四、五、六,十五点,恰好比瀛仁多出一点,刚刚压住。

    玉红妆此时却没有笑,而是轻叹道:“真是好险,可吓死奴家了。”说话之时,白嫩嫩的小手儿在胸口轻轻拍了拍,那硕大丰满的胸部又是颤巍巍晃动起来,如同水波一样,炫目非凡,而她那媚眼儿,又是非常迅速地瞥了楚欢一眼。

    楚欢此时心中觉得好笑,黄如虎和玉红妆明显是在演戏,这种戏码显然也是专门为瀛仁这样的羊牯设定,他不多不少仅仅多出一点,看上去倒似乎真是运气使然,如果真的摇出三个六豹子,反而更让人起疑心。

    此人能够精准地摇出十五点,手底下的赌术确实是非同小可。

    瀛仁见输在黄如虎手下,皱起眉头,有些恼怒,但是愿赌服输的道理他还是懂,而且见到对方只比自己多出一点,还真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差了一些,心中十分不爽,转身便要走,玉红妆已经吃吃笑道:“徐公子,若是有空,常来玩,奴家在这边候着您。”声音极嗲,软软的、柔柔的、听在男人耳中,定是酥软无比。

    孙德胜苦着脸,在楼梯间已经压低声音道:“徐公子,这……这可大事不妙了!”

    瀛仁皱起眉头,骂道:“什么不妙?不就是输了一场吗?天还会塌下来?”

    “徐公子,奴……我是担心,您……您回去怎地向皇后解释!”孙德胜额头上兀自冒着冷汗,眼中显出惊恐之色:“临来前,殿下从内库支了四千两银子,此时皇后娘娘一清二楚,而且……!”他声音极轻,楚欢走在最后面,他只觉得如此轻的声音楚欢也是听不见,他还没说完,瀛仁脸色已经难看起来,停在了楼梯口。

    “不行!”瀛仁眉头紧皱:“这才来几日,四千两银子都没了,回去……回去该如何解释?”向孙德胜低声骂道:“你说,咱们该如何是好?你想办法,弄四千两银子过来。”

    孙德胜苦着脸,低声道:“徐公子,我……我哪里能找那么多银子?”

    瀛仁一只手紧握栏杆,心中还真是焦急起来,他从京中离开,皇后令内库给他支了四千两银子,以作私用,其实一路上行来,一应花销自然不需要他掏出一两银子,回京之后,皇后少不得询问四千两银子的花销情况,这毕竟不是小数目,瀛仁总要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如今三千八百两银子丢在了赌桌上,瀛仁虽然也不觉得怎么可惜,但是却无法向皇后交差,如果被皇后甚至是徐从阳得知这笔银子是输在了赌桌之上,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若是能够亮明身份,齐王来临,地方官员少不得巴结大笔珍宝金银,而最为难得恰恰是不能公开身份,更不能被地方官员孝敬,一想到这里,瀛仁开始觉得头疼,猛地想到什么,转过身,一把拉住身后的楚欢,问道:“楚欢,你有没有银子?”

    楚欢吓了一跳,难不成瀛仁还要向自己借银子不成?

    “你是云山府人,能不能帮我弄到四千两银子?”瀛仁焦急之下,一脸期盼地看着楚欢:“你放心,借你的银子,加倍还你,而且……日后另有回报!”

    他内心身处对皇后还是十分的忌惮,想到到时候银子的下落无法向皇后交代,一时情急,抓到了楚欢,其实他对银子的数目实在没有太多的概念,只觉得四千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数目。

    楚欢皱起眉头,摇头道:“四千两银子……我拿不出来!”又道:“徐公子,你可知道四千两银子是多少?我如今每个月的俸银是十两银子,一年下来,不过一百多两银子,四千两银子,如果按照我的薪俸来算,要几十年才能凑齐!”

    楚欢所说的薪俸,自然是指禁卫军的薪俸,他如今是禁卫军卫将,每月薪俸恰好是十两,而手底下的胖柳和王涵身为校尉,每月不过四两银子。

    瀛仁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孙德胜在旁点头低声道:“徐公子,确实如此!”瀛仁这才相信,自己方才一局豪赌,当真是了不得。

    瀛仁苦着脸,他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为银子犯愁,郁闷之间,忽听楚欢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徐公子真想要银子?”

    “当然!”瀛仁皱眉道。

    “其实……真要银子也不难。”楚欢想了想,才轻声道:“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四千两银子转眼间就能到手!”

    “真的?”瀛仁兴奋起来:“哪里?楚欢,哪里找银子?”

    楚欢指了指楼上:“从赌桌上输了,咱们从那里赢回来就是。”

    孙德胜立刻道:“不行。”

    “为何?”瀛仁见孙德胜声音激动,忍不住问道。

    其实孙德胜已经看出来,以瀛仁的赌技,想要赢过黄如虎,那简直是痴心妄想,瀛仁不懂,他却懂,那黄如虎是赌场里的老手,赌术精湛,瀛仁完全是个不懂门道的门外汉,便是再有万两黄金,赌上一百次,瀛仁也只能是有输不赢。

    他先前在赌局之前就明白这一点,但是又怎敢说出来,瀛仁好胜,总不能在还未开赌之前,就坦言瀛仁不是黄如虎的对手吧?

    但是此刻听楚欢说还要去赌,他自然是不同意的,明知必败,怎能去赌。

    见瀛仁发问,孙德胜忙道:“徐……徐公子,咱们身上已经没有了银子,没有银子便赌不了。不如先回去,想想其他的法子?”

    “还有什么法子?”瀛仁没好气道,转身问楚欢,狐疑道:“你说……银子能拿回来?”

    “拿不回来,但是运气好,能赢回来。”楚欢含笑道:“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徐公子你的赌术实在太弱,根本不是黄如虎的对手,想要赢回银子,千难万难。”

    瀛仁听楚欢说自己不成,顿时拉下脸来,冷笑道:“你好大胆子,竟敢说我赌术不精?”

    楚欢淡然一笑,却不说话。

    见楚欢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瀛仁想了一想,才问道:“楚欢,你……你是说我真的比不上那姓黄的?”其实瀛仁倒也不是一味地目空一切,他毕竟是聪明人,自己的赌术有几斤几两,他也是清楚的,方才图刺激,也是为了在玉红妆那大胸尤物面前显摆一下,才贸然出手,此时细细想来,黄如虎的赌术似乎真的要比自己强。

    楚欢平静道:“其他的地方能不能比的上,我并不知道,但是赌术……徐公子与他恐怕是相差很大!”

    瀛仁皱眉道:“那怎么办?”猛地眼睛一亮,一把拉住楚欢手臂,道:“楚欢,你是不是很会赌?”

第一九一章 放手一搏

    楚欢含笑道:“不瞒徐公子,谈不上会赌,略通而已。”

    瀛仁喜道:“你这是自谦了。你说略通,那定然是会赌了。好得很,楚欢,咱们现在就上去,你帮本……唔,你帮我赌,将输掉的银子赢回来。只要你帮我这次,我一定不会亏待你,日后自然有你大大的好处!”他眼里闪着光,就似乎找到救星一般。

    楚欢却没有立刻答应,摇头道:“徐公子,赌博之事,虽然要靠赌术,但是也还要靠些运气,谁也保不准一定能够取胜的。”

    瀛仁立刻道:“无妨,只要你帮忙,无论输赢,我都欠你一个人情!”

    楚欢想了想,一副很忧郁的样子,终于道:“徐公子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拒绝。只不过……黄如虎方才也说过,楼上的赌局,底银一千两,没有千两银子,便无法开局。”

    瀛仁皱起眉头,孙德胜却对楚欢没有多少信心,又劝道:“公子,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等回去之后,咱们慢慢想法子,总能找出一个妥善的法子来。”他现在却是想着,虽然地方官员没几个人知道齐王到来,但是云山府总督乔明堂却是知道的,实在不成,自己便去找乔明堂,乔明堂一道总督,拿出四千两银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瀛仁已经冲他骂道:“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嘴里说想法子想法子,真要遇上事,也没见你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又问道:“你身上有多少银子,都给我拿出来!”

    孙德胜哪敢见瀛仁脸上有恼怒之色,哪敢再多言,急忙从袖中取出自己的银票,苦着脸道:“公子,就只有这么多……!”

    瀛仁接过,却只有二百多两银子,又将目光瞅向一直如同石头一样的冯午马,冯午马已经很自觉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银袋子,道:“不到一百两!”

    瀛仁苦恼起来,猛地想到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只扳指来,扳指极大,绿幽幽的光芒,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成色一流,孙德胜见他拿出扳指,吃了一惊,尚未说话,瀛仁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将扳指送到楚欢面前,道:“这只扳指想必也能值不少银子,你看这些是不是足够了?”将钱袋子和孙德胜二百多两银票都交给楚欢。

    楚欢犹豫了一下,接到手中,孙德胜已经低声道:“楚欢,你只许胜,不许败,若是败了……!”他盯着楚欢的脸,又看看那扳指,一脸凶狠之色。

    他是清楚的,这枚扳指可是瀛仁十六周岁的时候,皇帝陛下送给瀛仁的礼物,珍贵无比,抛去其意义,只按戒指的价值,少说也是值个两三千两银子。

    楚欢听孙德胜这样一说,将手往前一松,道:“徐公子,对不住了,这事儿我干不了。”

    瀛仁回头就是一脚踹在孙德胜身上,低声骂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本……本公子割了你的舌头。”向楚欢笑道:“不要理他,你尽管赌,胜负天定,尽力就好。”

    楚欢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此时对瀛仁倒是有几分了解,虽然瀛仁性子有些骄横,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让人办事的时候,还是能够给予别人充分的信任。

    几人重新上楼,玉红妆其实一直在门后盯着这边,见楚欢等人回来,已经迎出来,带出一阵香风,俏媚的脸上依然是那风骚.媚骨的笑容,性感勾魂,红唇轻启,嗲声道:“徐公子是否没有尽兴?”

    瀛仁带着几人过去,道:“本公子倒是尽兴了,不过本公子这位朋友却不曾尽兴,还想玩一把,你看如何?”

    玉红妆媚容如春风般,吃吃娇笑道:“送上门的客人,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几位请进!”

    几人回到那间屋子,黄如虎依然大马金刀坐在那里,见瀛仁几人进来,起身拱手笑道:“徐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徐公子大量,黄如虎难得碰到这样的对手,还真是没尽兴,来来来,咱们再玩两把!”

    瀛仁在旁边的位子坐下,空出黄如虎对面的大椅子,道:“虎霹雳是吧?本公子尽兴了,不过我这位朋友没能尽兴,这一局,让他陪你玩玩。”

    楚欢也不客气,坐了下去,拱手笑道:“还请黄老板多指点!”

    黄如虎皱起眉头,却将目光投向玉红妆,玉红妆扭着腰肢风情万种走过来,妩媚笑道:“这位是楚公子吧?楚公子能够出手,求之不得啊。”美眸流盼,看了楚欢手里一堆财物,笑道:“却不知这次楚公子要赌多大?”

    楚欢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上去,孙德胜和冯午马的加起来不过三百两银子,不过那只扳指却是十分显眼,楚欢指着扳指道:“这只扳指,不知道黄老板能给多少价?”

    玉红妆拿了起来,细细端详一阵,才妩媚笑道:“果真是好东西。”放了下去,道:“楚公子,赌坊不同当铺,奴家也不瞒你,这只扳指送到当铺里去,怎么着也值个两千两银子,不过在赌桌之上,却不能按照那个数目算,最多估个一千五百两银子。”

    楚欢哈哈笑道:“俗话说得好,这名字有取错的时候,可是外号却没有叫错的时候。玉修罗,玉修罗,吞起钱来果然如同修罗一般。”

    玉红妆吃吃笑道:“楚公子这是在取笑奴家。”她说话之时,媚眼儿上弯,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要多勾魂就有多勾魂,楚欢虽然定力不弱,但是面对如此尤物,心中却也是一荡,但是瞬间定神,指着桌上的财物道:“按你说的算,扳指一千五百两银子,另有二百两银票和一百两散银,合计是一千八百两!”说到这里,他陡然从怀中掏出一只袋子,丢在桌子上,道:“里面是几片金叶子,当铺里当个五六百两银子不成问题,我就按照三百两银子算,加起来一共是两千一百两,玉老板,你看如何?”

    玉红妆媚笑道:“好,很公平!”眼珠子转了转,妍姿妖艳,问道:“楚公子也是一局定输赢?”

    楚欢笑道:“黄老板喜欢赌大的,总要照顾一下黄老板的感受!”

    黄如何呵呵笑了两声,不过眼神却已经不自然起来,楚欢气定神闲,一看就不是瀛仁那样的羊牯,更不想那种一见到赌就兴奋激动的赌徒。

    他干笑两声,道:“好说好说!”却是提防起来,将筛盅推向楚欢,道:“楚公子是客,先请!”

    楚欢摇头,将筛盅推回去,笑道:“黄老板先前已经照顾过一次,这一次还是黄老板先请。”又问道:“规矩是否还与方才一样,比大,同样的点数,算我胜?”

    黄如虎没有说话,玉红妆却已经笑道:“自然,楚公子是第一次来本赌坊,也给予这个待遇。”她的笑声非常悦耳,软软柔柔的,让人酥麻,而且每一次笑起,酥胸乱颤,花枝招展,实在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尤物。

    楚欢微微颔首,气定神闲,抬手向黄如虎道:“黄老板,你先请!”

    黄如虎哈哈一笑,拿过筛盅,如同方才一样,先按住筛盅在桌子上晃了晃,然后拿起放在耳边晃动,又快又急,“砰”的一声响,放在桌子上,笑道:“胜负天定,楚公子看好!”打开了筛盅。

    瀛仁本来是坐着,此时忍不住上前去往筛盅里瞧去,见到点数,豁然变色,失声道:“三个六……!”顿时便有些绝望。

    输了四千两银子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将皇帝陛下亲赠的扳指也输掉,那可就真是大事了。

    黄如虎看了一眼,笑道:“果真是豹子,楚公子,看来我黄某人的运气实在不错。”莫看他摇出了三个六豹子,这其实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就算是赌场老手,在不出老千的情况下,想要摇出三个六,那也只有五六成的把握。

    面对楚欢,黄如虎还真没出老千,完全凭借着自己苦练的赌技,只要力道和速度甚至是火候稍微欠缺一点,里面的点数便会大不相同。

    能摇出豹子,黄如虎对自己还是很满意,虽然对面的楚欢看起来不是善茬,但是黄如虎也不觉得此人真的能轻易摇出大点数来,而且想要凭借赌技摇出豹子,那更是困难无比,更何况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眼前这位楚公子只要稍微有一丝老千的形迹,便能被自己看出来。

    他也相信,楚欢断然不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老千。

    瀛仁感觉身上有些发软,垂头丧气重新坐了回去,虽然还有最后一线生机,但是他却并不以为楚欢真的能够抓住这最后的生机。

    黄如虎抬起手,道:“楚公子,你看清楚了,三个六,豹子!”

    楚欢点头笑道:“黄老板不愧是赌坊的老板,果然是赌术惊人!”

    黄如虎将筛盅推过来,道:“楚公子还有机会!”

    楚欢淡淡一笑,伸出手,轻轻摸在了筛盅之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触碰过筛盅,而且眼前这只筛盅与他曾经触碰的筛盅完全不同,眼前这个显得古朴,而自己当初触碰的,那确实顶尖的赌局。

    前世在酒吧作为调酒师,其中一项技能便是练习摇色子,而他的性情便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非常的钻心,哪怕是当年摇色子,在酒吧内部人员的比赛之中,他首屈一指。

    酒吧里的人员都是摇色子的高手,而楚欢更是其中高手中的高手。

    他没有想到,来到今生,竟然有一天自己会重操旧业,重新触碰这样的赌局,虽然与曾经触摸的赌局完全不同,但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筛盅的一霎那,就似乎是遇上了久违的朋友,又似乎是抚摸情人的肌肤,眼中竟然显出异彩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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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一局诡异的惊天大陷阱,局中有局,计中有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是计中人,谁是布局者?八字谶言之后,又尘封着何等隐秘的故事?是狼巡天下?还是狡狐瞒世?
一曲曲未了的壮士赞歌,一幕幕卷起的美人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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