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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全文阅读

作者:潇湘冬儿     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txt下载     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31章:婢女刺客

    “娘娘!”神色慌张的香唯突然奔了出来,一下跪在青夏的面前,满脸的惊慌失措,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般纷纷滚落,词不达意的反复叫道:“娘娘,娘娘。”

    “香唯,出了什么事?起来说话。”青夏面色冷静,挥退身后的一众兵卫,沉声说道。

    “娘娘,”香唯捂住嘴,哆哆嗦嗦的说道:“香橘姐姐,香橘姐姐……”

    青夏眉梢一挑,眼光登时闪过一丝厉芒,她一把推开挡路的香唯,大步向着侍女的房间走去。

    “青夏,”楚离的身躯陡然从香橘的房间闪了出来,一把抱住青夏的身体,面色阴沉,沉声说道:“不要进去。”

    “你让开。”青夏在他的怀里挣了挣,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有着些微潮红,她用手抵住楚离的胸膛,双目定定的看着他,沉声说道。

    楚离仍不放手,大力的抱住青夏,摇着头说道:“香橘去了,太医刚刚走,我已经吩咐下去会给她风光大葬,并补偿她的家人,你不要进去了。”

    “放开我,”青夏仍旧坚持,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但是却没有一丝颤抖,她看着楚离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她是为我死的,我要进去。”

    楚离看着青夏坚持的脸孔,霎时间只觉得一阵恍惚,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青夏霎时如同一阵风般奔了进去。

    即便已经见惯了杀人的场面,生平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也不计其数,可是见到香橘的那一刻,青夏还是不由得捂住了嘴。满身白布的包扎已经被拆开,露出狰狞的伤口,一张焦黑的脸孔看起来有如地狱恶鬼一般,看起来阴森可怕。一把尖刀插在胸口处,鲜血流满整张床铺,到处都是腥臭的鲜血。

    青夏的眼睛越睁越大,越来越红,双手紧握,指甲都插进了血肉之中,手腕处露出青色的脉络。

    楚离从后面走上前来,将青夏缓缓的抱在怀里,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温暖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将青夏紧紧包围,她靠在楚离的怀里,牙齿咬着下唇,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香橘,好似要喷出火来。

    来到古代一月,香橘就是她最亲近的人,始终不离不弃的陪在她的身边,乖巧、可爱。如今,看着床上那具焦黑模糊的血肉,她根本无法将那个东西和年轻的香橘联系在一起。

    若不是自己,她是不会死的。若不是自己,她现在还会好好的活着。

    “别难过,”手臂渐渐收紧,楚离垂下头来,少有露出温柔的神色,“我会叫人厚葬她,你放心吧。”

    “放开我。”冷静的声音突然自怀中响起,楚离眉毛一扬,眼中一丝精芒闪过,淡淡的松开了手。

    青夏缓步走到香橘的床边,认真的看着香橘的尸,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去,眉头一皱,一把拔出了香橘身上的匕。

    “啊!”一阵惊呼声同时从门外传来进来,楚离站在门口,不露声色的看着青夏的动作,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是什么时候现的。”

    外面的香唯立时哭着说道:“是我最先现的,我进房里给香橘姐姐送药,没想到她竟然自杀了,我……”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青夏突然转过头来,一张锐利的眼睛有着刀锋一般寒芒,她紧紧的逼视着香唯,沉声说道:“还有,谁告诉你她是自杀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青夏话音一落,屋外霎时传来了巨大的嘈杂之声。香唯神色一呆,随即连忙辩解说道:“我看她脸上的纱布被解开,旁边还放着镜子,以为,以为是…”

    “以为她看见自己可怕的样子,因此想不开,于是自杀了?”

    奴婢,奴婢是这样以为的。”香唯面色惨白,连声说道。

    青夏冷笑一声,缓缓的走上前去,冷冷的看向香唯,沉声说道:“先不说她有没有可能这么早苏醒,你来看她的手,她五指都已经被烧坏,上面涂满了药膏,若是真的是她自己拆开纱布,为什么只有里面贴近脸部的地方有药膏而外面没有?更何况昨夜她被困火中长达一个时辰,双眼红肿,半个月内绝没有可能清楚视物,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相貌全毁?再有,她这把匕是哪来的?她身受重伤,无法下床走动,又是怎么去找到一把匕来自尽的?再有…”

    青夏目光森冷一寒,凑近颤抖的香唯,冷声说道:“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会有这么利落的身手,可以这般准确的一刀致命?”

    香唯被青夏气势所迫,嘭的一声坐在地上,大声哭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娘娘圣明!”

    “我当然圣明!”青夏厉喝一声,一把掐住香唯尖瘦的下巴,沉声说道:“要不要让我们来猜一下小香唯的身份,你一个贵族家奴出身的二等侍女,从来没在奴者库当过差,为何手上会有这么厚的老茧?你呼吸舒缓,脚步沉稳,我之前还只当你是个练过武艺的丫头,没想到你这般丧心病狂,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娘娘,娘娘在说什么?”香唯嘶声大哭,一把跪在地上抱住青夏的大腿,惨声说道:“香唯和香橘姐姐同时入宫,情同姐妹,怎么可能会去害她。香唯是长女,家中弟妹众多,常做些粗活,下人的手怎能像娘娘这样的贵人般柔软香滑?香唯刚来兰亭殿一日,知道娘娘心情不好,做事自然小心谨慎,连走路喘气都不敢大声,娘娘怎么能因为这些事情就来怀疑香唯是坏人……”

    宫女哭的悲切,外面的人也是窃窃私语,青夏淡笑一声寒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哪里露了马脚,一般的宫女到了这个时候,还哪能这般口齿伶俐的辩解推脱,可你反而像是早就想好说辞一般,你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谁会相信?”

    香唯一愣,青夏继续说道:“这把匕,上面满是一股南疆进贡的米兰香的味道,这香粉是殿下今天中午刚刚送过来的,除了我就经了你的手。你难道要跟我说,你进来之后现香橘死了,你还上前去摸摸这把匕研究了下吗?”

    香唯神色大惊,仍旧嘴硬叫道:“娘娘我……”

    “闭嘴!”青夏厉喝一声,双目霎时迸射冰霜般的寒芒,冷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嘴硬,香橘心脏中刀,鲜血定会溅出迸射,可是垂直方向并无射出的血点,全是流淌出的血迹。我现在只要找人去你的房里一搜,你立时就会原型毕露,你还敢欺骗于我?”

    香唯面色惨白,闻言直起身子,朗声说道:“娘娘既然怀疑香唯的清白,那就请娘娘到香唯的房间里去搜一搜,看看到底有没有娘娘所说的血衣。香唯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一看便知!”

    “好!”青夏冷哼一声,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刚经过香唯的身边,突然手上一扯,登时扯住香唯的宫装。

    “唰”的一声,香唯衣衫破碎大敞,众人登时惊呼出声。

    只见香唯粉红色的宫装里面,竟然穿了一件淡绿色的同色宫装,只是衣襟上面染了几点深色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来人,把她带下去,交给大寺府处置。”楚离面色阴沉,沉声说道。香唯似是知道大势已去,瘫坐在地上,不再哭喊反抗。几名侍卫走上前来,一把架起香唯,向外走去。

    这时,一阵强烈的不安猛然袭至青夏的心头,她说不清楚这种恐慌的源头,只是这种常年在生死边缘锻炼而出的警觉已经救了她太多次。所以在这一瞬间,她选择完全相信自己的直觉,整个人突然拔地而起,身形疾飞出去,一把锋利的匕瞬间挥出,横立在身前,以绝对强悍的优势和姿态将陡然出现在眼前矫健的身影迅击溃。然而,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香唯的身体霎时有若鬼魅般疾飞而至。

    此刻的觉醒似乎仍旧显得有些太迟,香唯被匕击中的身体瞬间向后倒飞而去,可是嘴角却吐露出一抹淡淡邪意的笑意。青夏瞬间知道那强弩之末的一刀已经伤不到她的要害,而作为一个顶尖杀手在最佳位置出的暗器,却完全足以制敌死命!

    这才是完全的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真实写照!

    青夏从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代遇到这样高明的杀手,她再一次要为她的大意付出代价!

    就在所有人包括青夏自己都认为她无可幸免的时候,忽然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刀锋入肉的声响在青夏身前响起,一柄闪烁着乌黑色青芒的短剑登时染满鲜血,落在地上,转瞬间,就连脚下的青色地砖,都变成了一片死灰。

    楚离一手搂着青夏的身体,一手横在青夏身前,手腕上一道极深的伤口,此刻正向外涌出大量乌黑的鲜血,而他的手臂也迅的变得一片死灰。

    “殿下!”门外的侍从兵卫齐声惊呼,涌进门来。香唯身受重伤,瞬间就被众人制住。

    这毒蔓延的极快,这么一会,楚离就已嘴唇青紫,软靠在青夏身上。青夏一边扶着楚离,一边大声叫道:“不要杀她,留活口!”

    然而,还没待她说完,香唯就垂下头去,嘴角一抹黑紫鲜血,没有半分生机。

    “娘娘!”荣元突然指着青夏大叫一声,青夏惊得猛低头看去,只见一团黑气迅上升到楚离的脸孔,看起来诡异可怕。

    到底是什么毒,竟然这么厉害!青夏眉头紧锁,一把抓起楚离的手,放在口边对准伤口,用力的吸了下去!

    “娘娘!”所有的下人霎时间齐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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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打入冷宫

    青夏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深夜,侍女香云守在旁边,一见她醒来立即痛哭流涕的跑出去叫人。仍旧是太医院的院判孙居正,古稀之年的老人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有一丝疲惫,可是笑容却显得十分的和蔼。

    为青夏把过脉,张太医点了点头说道:“还好,毒性已经消退,余毒也不足为惧,老夫开几幅解毒良药,娘娘按时服用,很快就会痊愈。”

    青夏仍旧觉得嘴唇上一阵火辣,尝试着问道:“楚离……”

    “太子殿下不妨事,这种毒是南疆一种毒花所制,内含毒虫七种,又称花七,毒性在南疆百毒之中也不算最强,但是作起来却是最快的。只要毒性侵入大脑,神仙难救。殿下虽然手腕中刀,但是离脑较远,又有娘娘为他吸毒,赢得了时间,老夫赶来时正好救治。倒是娘娘,口中沾毒,入脑甚强,只是不知为何,娘娘似乎对这毒性有一股抗拒作用,毒性隐忍不,反倒在殿下之前醒了过来,实乃奇事。”

    青夏暗暗深思,当时为楚离吸毒也是权宜之计,按理说自己口腔没有溃疡,不可能中毒。但是这南疆毒素向来诡异,只看那匕连地上的青砖都能传毒,更不用说自己的血肉之躯了。

    自己当初在现代的时候,身体曾被打入过多种毒素,早就已经生出了抗体,可是为什么这庄青夏的身体中也有抗体?难道她之前有什么秘密不成?还是自己灵魂穿越来,将自己强悍的体制也一并带来了?

    “娘娘,”香云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脸喜色的对青夏说道:“殿下醒了,要见你呢。”

    青夏心下一暗,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张太医请过脉之后,就退了出去。巨大的卧房里,只剩下青夏和楚离两人,这次楚离中毒,对外秘而不宣,是以没有造成怎样的乱子。青夏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楚离,心中知道他早就已经醒来,不由得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楚离的眼睛缓缓睁开,然后慢慢转过头来,紧盯着青夏的眼睛,里面有青夏也看不懂的暗涌在风起云涌的波动。

    “你……”楚离的声音低沉暗哑,嘴唇微微泛白,面部的线条好似大理石雕塑般,他斟酌的开口,终于还是沉声问道:“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什么呢?青夏苦笑着牵起嘴角,说自己是借尸还魂,说自己根本就不是庄青夏,说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特种兵出身的级特工,还是说自己就是放了齐安出宫报信的人?一切不过只是被当做推诿之词罢了,他对自己的怀疑,难道只限于今日?从始到终,由头至尾,所有的恩典与柔情,不过只是一场又一场的试探罢了。从她第一天醒来开始,他就已经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你既然开口问,我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青夏淡淡笑了一声,转眼深深的看向楚离,不无嘲讽的说道:“你相信我父亲,相信庄氏一族对你的忠诚,可是你却不相信庄青夏。整座兰亭大殿全是你的探子,这座宫殿本身就是一座牢笼。以前的那些宫人,无一不是身怀武艺的高手,香橘每晚每两个时辰就要进来小心窥探,床头下是空的,有人用铜管全天的监听着。你已经防范到这种地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离眼中精芒一闪,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他冷眼看向青夏,沉声说道:“可是我想听你说。”

    “你想听什么?”青夏冷笑一声,“想听听这个笼中鸟最后鸣叫的声音吗?”

    “你也算笼中鸟?”楚离神色冰冷,坐起身来,冷然说道:“这一年,你的确伪装的很好。终日的唯唯诺诺,反倒叫我小瞧了你。”

    “所以你放任一年不管不问,想看看庄青夏的心还是不是向着齐安的?还纵容丹妃来兰亭殿大闹,事后更放任嘉云公主来屡番吵闹,想看看这个弱女子到底被逼到一定地步会不会有反抗的举动?”

    “对,而你也的确辜负了我的希望!”楚离双目一寒,突然欺上身来,一把掐住青夏的脖子,声音冰冷的说道:“你果然是齐安派来的探子,庄太傅当初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到底中了他什么蛊,值得这般为他奋不顾身?”

    庄太傅!青夏只觉得眼前登时一黑,这就是庄青夏的父亲?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牺牲的父亲?亏她还心心念念不能连累这个一心为天下的老人,没想到他早就已经和这个女儿划清了界限。

    青夏突然知道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庄青夏也许真是齐安派来的探子,他们从小在齐皇宫一同长大,庄青夏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家小姐,对英俊潇洒的太子钟情也是情理之中。他们之间的约定,应该是在楚离一行回到楚国之后,因为如果之前齐安就有所察觉,不可能让楚离安然逃出齐国。事后齐安为了挽回对南楚的控制,派人和青夏有了什么约定,或者许以什么承诺,以换取南楚的情报。

    这样庄青夏以一国妃子的身份作为大齐的内应,对大齐的政局,实在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青夏心下冷笑,大可想想一下白宫女主人实际上是苏联特工,会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化学反应。不然以齐安一国储君的身份,根本没有可能会不顾大局的冒死相救。当时去救齐安的时候,青夏就感觉的到齐安不是那种冲动不顾大局的人,只看他不询问自己就跟自己出逃,就足以证明。看来,庄青夏一定身负重要任务,才值得齐安这般奋不顾身。

    可惜的是,庄青夏虽然是个为爱情盲目的女子,但是却没有那个实力。她不但没有成功的勾引到楚离,反而引起了楚离和庄太傅的警觉。直到丹妃插手、庄青夏不知什么原因猝死、自己前来、表现出异状,这种种的一切才肯定了楚离的猜想。于是有了楚离后面的试探和监视,甚至引出了背后的大齐太子,险些铸成了齐国的大祸。

    青夏哑口无言,只觉得一切荒谬绝伦,庄青夏啊庄青夏,你若是活着,现在又该如何?恐怕真的要寻一根麻绳,上吊自尽吧?父亲怀疑,丈夫暗算,就连那个所谓的情人,可能也只是在利用她。青夏缓缓的抬起头来,淡笑着说道:“你凭什么肯定我就是齐国派来的探子?只凭我在火场中的身手,还是凭我拆穿香唯的真面目?”

    “齐安不是你放走的?”

    “你觉得呢?”青夏突然邪气一笑,冷然靠上前去,对着楚离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你觉得就凭我可以悄无声息的冲进你的地牢之中,再悄无声息的劫走犯人?别忘了,那一晚,你就睡在我的身边。”

    楚离微微闭目,青夏看似闲适,实则在暗暗默数着外面守卫的禁军。一切都已经摊牌,她不再指望楚离能尽释前嫌的放庄青夏一命,门外有八名护卫,二十名太监和宫女八人,后面更有上百太子亲卫。硬闯根本行不通,看来只能以雷霆手段制住楚离,再悄无声息的逃出皇宫,才为上策。

    正想的出身,楚离突然沉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怎样打晕我,然后逃出宫去?”

    青夏瞬间大惊,身体上的行动尚在头脑之前,意图以已经被撞破,只有两种挽回的方法。一是放弃,二是立刻出手,不给对方翻盘的机会。

    然而青夏刚刚竖起手刀,突然就被楚离一把掀翻在床上,楚离沉重的身躯紧紧的压在青夏的身上,声音低沉暗哑,透着巨大的愤怒和歇斯底里,他狠狠的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可以在本王面前指手画脚?你以为本王就任由你放肆,每次都能让你得偿所愿?你以为本王十年傀儡生涯真的就一无是处,任由人摆布欺辱吗?”

    青夏大怒,用力的挪动身躯却惊悚的现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一个鸟头电光石火间冲上了青夏的心头,她登时扬眉,寒声说道:“你对我使毒?”

    “果然聪明!”楚离冷哼一声,突然一把撕开青夏的衣服,露出白嫩圆滑的肩膀,伸出舌头邪魅的舔了上去,随即冷笑道:“齐安早就动过你了吧,像你这种残花败柳,本王怎么会有兴趣?亏你当初还每天称病,害怕本王的临幸?”

    “嘭!”的一声,青夏的身体被楚离凌空掀起,一把扔在地上,门外的侍卫轰然进入,刀锋出鞘,寒气逼人,有人上前提起青夏的领子,几下就将青夏紧紧的绑了起来。

    楚离冷笑着看向青夏,眉梢冰冷,寒声说道:“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来人,将兰妃打入冷宫,赐名为‘荡’,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众亲卫轰然应是,齐唰唰的对着楚离跪了下去,青夏瘫在地上,全身酥软,冷眼看着这个冰冷的男人,眉眼边全是淡漠的痕迹。昨天,她还是那样怜惜他被母亲抛弃背叛,今日就沦为他的阶下之囚,人生是否都要这般反复无常,才显得别样精彩绝伦。

    “拉下去!”

    楚离命令一下,青夏登时被侍卫拉起身来。她本就中了毒,余毒未清,此刻又被楚离暗算,身体一个踉跄,登时就软倒下去。几个亲卫面无表情,就要将她拖出去。

    “放开我!”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青夏眉眼凌厉,猛地抬起头来,扶着墙壁站起身,沉声说道:“谁再敢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狠辣的眼神扫视着这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冷笑的站直身体,当先在前,走出了兰亭大殿。

    “楚离!”站在门口的青夏突然回过身来,对着楚离冷然一笑,沉声说道:“庄太傅既然能检举我,就已经和我断了这父女关系。对于一个敌国探子,你何苦这般苦心孤诣的试探查看,一条白凌一杯毒酒,岂不是干净利落,省了许多烦心。”

    话音刚落,青夏再也不回头看楚离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浓郁的夜色中,有人心中的魑魅魍魉在夜色中悄然行进。

    何必这般苦心孤诣?空旷的大殿中,楚离苦笑一声,“我只是想知道,只是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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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白烛残泪

    所谓的冷宫,原来不止是想象中的偏僻破败,当你真正站在它面前的时候,才能体会出什么才是真正的冷清,甚至无法想象,这样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中怎么会有这样格格不入的地方。青夏站在破旧的柴门前,看着满是杂草的院落,又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足有二百多人的绵长队伍,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楚离真的是长了心眼,想要将自己死死的囚禁在这里了。

    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大齐隐忍十年而不被觉,更万里潜逃回国,一朝就荣登高位。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男人?

    而她,可以完成完美的狙击暗杀营救行动,但是说道**权谋,谋划人心,又怎么是这样一个男人的对手。

    “嘭!”的一声,门重重的关上,青夏站在荒僻的院落里,只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霎时间都被抽离的干干净净,强打精神从兰亭殿走到这乾青四所的冷宫,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青夏靠在那扇败落的柴门之上,默数着外面足足有七八层的守卫士兵,眉头渐渐的皱紧了起来。

    没有想到,竟然落入这样的境地。孙太医一定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现在提不起一丝力气,更不要说从这重重包围的牢笼中逃出去了。夜晚的风凉凉的吹在青夏的身上,她突然想起最后一次在二十一世纪执行任务的那一晚,东京的天空一片污浊,哪里有这般的星光。青夏仰着头,看着漫天明烁的灯火,只觉得心底的思绪海水一般的升腾起来。

    人死后,真的会有另一个世界吗?现代科学曾那般的否定,可是青夏如今却再也无法肯定自己的信念。如果有,庄青夏现在在哪里,看到自己这样的境况,会不会感到难过和伤心?毕竟,真正被抛弃的人,其实是她。

    就像当初的她,被国家抛弃一样。

    月光如水,万物都显得朦胧。“殿下!”全身笼罩在黑甲之中的侍卫突然铿锵的走入大殿之内。大殿的宫灯都已熄灭,只在软榻的角落边上,点着一根小小的牛油灯,显得暗淡败落。

    楚离坐在兰亭殿的卧房里,这里,满是软垫沙袋,没有半分女子闺房的样子,楚离眉头一舒,缓缓靠在软榻之上,闭着双眼,眼前不断闪现出那些破碎过往的痕迹和画面。

    “明远,”楚离闭着双眼,声音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也不抬头,对着跪坐在自己身前的黑甲侍卫缓缓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殿下英明神武,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到天神的指示,永远没有对错之分,错,也是对的。”军人的回答很有铁血的军人风范,楚离淡淡一笑,缓缓摇了摇头,不无嘲讽的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讽军人,还是在嘲讽自己。

    “明远,你跟了我有多久?”

    “回殿下,三年!”

    “三年?这么久了。”楚离微微皱起眉头,似在努力的回想什么:“对,那时候我终日徘徊在大齐的官妓营中,还出钱包养了几名艳妓,其中一个就有你被卖入营中的姐姐,你气不过,偷偷藏在妓院中想要暗杀我。被我的侍从现了,狠狠的打,然后被拖在马后面在大街上跑,对不对?”

    “对!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呵……”楚离淡笑一声道:“你现在这么说,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怎么说,你说只要你不死,总有一天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臣万死!”明远跪坐在地上,不动声色,显得十分沉稳。

    “其实,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楚离慢慢说出一句话,明远不由得扬眉,有些不解。

    楚离声音淡漠,缓缓说道:“这样的耻辱,我当年也曾经受过,甚至,比你还要难忍。”

    军人眉头微触,不再说话,楚离自顾说道:“我六岁那年,我的亲生姐姐瑶华公主十一岁,西川和我国联姻,别的宫躲还来不及,我的母亲却主动将瑶华送了出去。那一年,西川的大皇已经63岁了,不到一年,西川就将瑶华送了回来,说是得了病,南方气候好,便于调养。瑶华回宫之后,就被关在了北冥馆里,不许任何人去探视。母亲从小对我就不亲近,瑶华是长公主,对我十分照拂。我翻墙进了北冥馆,却现,她全身都已经烂了,像是一团死肉一般的躺在床上,身上散着浓烈的臭气,跟前却没有一个宫人伺候。终于,不到半月,她就自己死了。”

    “后来,宫里的嬷嬷告诉我,西川的大皇逼着瑶华在满朝文武面前跟公马交配,然后又把她扔到喂了春药的马群里,要不是瑶华手下的老嬷嬷舍命相救,她可能早就死在西川了。我听了之后,哭着跑去告诉父皇,他那个时候身体就已经不行了,还终日守着那些涂脂抹粉的小官,靠着秘廷的药支撑着那根肮脏的玩意,也不避讳我,听我说完之后,只是麻木的笑了笑,说道‘西川大皇的玩法倒是新鲜’。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南楚没有希望了,想要堂堂正正的站起身来,只有靠我自己。”

    任军人再是冷静,这一刻也不由得动容,不为楚离口中的话,只为这些宫廷的丑事,不是自己应该听的。

    楚离恍若未觉军人的不安,仍旧接着说道:“可是老天似乎故意不给我机会,九岁那年,我像瑶华一样被母亲当做货物送到了大齐,母亲因为连送两个孩子,避免了两场战争,一跃成为国中最有威望的国母,声势甚至过当时的刘皇后。可是我,却在大齐过了一段最为猪狗不如的日子。我还记得第一天到大齐的时候,齐王挺拔的坐在王位之上,下面是他几十个矫健俊朗的儿子,他抱着当时的太子齐安,指着我对满朝文武说‘你们看,这就是南楚那个窝囊废的儿子’,然后所有人都围着我哄然大笑。那时候才只有八岁的齐雨跑上来,对着我的脸吐了一口口水,我的贴身侍卫房林大怒,可是还没说出话来,就被人削去了脑袋,颈项里的血喷了我一脸,眼珠飞了出来,掉在我的靴子尖上,白花花的脑浆至今还总是回荡在我的梦里。我知道,那是他在叫我给他报仇。”

    “我像是一条狗一样在大齐的荣华宫内生活,甚至还不如一条狗。被人踢了我这半脸,我不但不能咬他,还得把另一半脸送过去。因为我要活着,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他们日日夜夜在我耳边叫嚣,我不能死,我要报仇。”

    楚离冷笑一声,接着说道:“终于,我熬出了头,我回到了南楚,回到这个让我深恶痛绝的地方。明远,你说,权利到底是什么?是荣华富贵?还是锦衣华服?”

    “都不是!”明远沉声说道:“臣以为,权利,能让人像人一样的活着。”

    “说的好。”楚离轻笑一声,“权利真是一个好东西,所以所有挡在前面的人和事,都要赶尽杀绝不留后患。这是应该的,没什么好犹豫的。”

    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一般,楚离淡淡说道,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突然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对明远说道:“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属下明白了!”

    楚离又缓缓的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南楚氏族势力盘根错节,也是到了清理的时候了。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他做不了,就让我来做。”

    “乾青四所那边,多派些人手,不但要防止里面的人出来,还要严防外面的人进去。”明远刚刚站起身来要退出去,楚离就低声说道。

    明远眉头一紧,沉声答应。楚离想了想,又再说道:“皇城的禁卫大多出身氏族,去调些外城身家青白的侍卫防守,以免被人钻了空子。”

    “是!”明远答道:“现在正宫东宫南苑那边驻守的就是绿营军的兵卫,殿下以为抽调一部分人留宫如何?”

    “好,你去安排吧。”楚离答了一声,呼吸渐渐沉静下去,好像睡着一般。

    明远躬身退出大殿,寂静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一只沉默的灯火照映着孤单的人。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第034章:孤灯皓月

    这是开国以来的第一次,乾青四所的冷宫一点也没有冷宫该有的气氛,灯火通明的门外,二百多名侍卫或明哨或暗哨的将整座宫殿包围了起来,连一只苍蝇都别想悄无声息的飞进去。

    青夏坐在桌子旁边,经过了几天的观察,她心里知道,问题就是出在饭菜里。

    可是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想起外面的阵仗,她还没有完美的计划,可以确保她能万无一失的逃出去。那么,就不必委屈自己的肚子。夹起一片冬笋放进嘴里,有点咸,看来就算楚离还没有废掉自己的封号,下面的人仍旧看准了风向知道自己这个娘娘已经名存实亡,办事也就懈怠了下来。

    脚麻利的吃完饭,自己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碟,突然现食盒里竟然有一只青色的瓶子。青夏眉头一皱,小心的拿起来,那瓶子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点,可是却透着一股清新的香味,拔出瓶塞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才现竟然是一瓶茉莉花油。

    茉莉花有驱除蚊虫的功效,因为它的味道要比驱蚊草好闻的多,所以宫中的宫女下人都喜欢涂抹。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悄悄通过这种方式向自己送这个。来楚宫才一个多月,青夏自问还没有什么心腹下人,难道是庄青夏以前的忠心下属?

    疑惑的送出了食盒,天色就暗了下来。擦了花油,果然这一觉就睡得安稳了许多。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却被一个消息震惊了许久。

    晚上,本来执行宵禁的盛都漫天烟火,人声鼎沸。青夏坐在偏僻的乾青四所,都能感受到南楚国民那种自肺腑的欢腾之气。

    楚离终于还是行动了,楚王头一夜病殁,他第二日就在满朝文武的上表拥戴之下,成为了南楚的君主。这个曾经远赴他国为质的皇子,终于成了大楚的主人。站在了南楚权利的最巅峰。

    青夏坐在烟花之下冷声淡笑,名不正则言不顺,前几天的宫廷政变想必给了他很大的震动,所以才会这样急不可耐的行动了起来。所有挡在他前面的障碍都已被他除去,满朝文武早已清理换血,又何况一个垂垂老矣的昏庸国君?

    终于,楚离成为了新一代的楚国大皇,一月之后,将于楚国宗庙实行祭祖大典,昭告天地祖宗。届时其他三国都将派遣使臣。除了和南楚关系紧张的大齐,其他两国都有皇亲国戚参加,甚至连北方和南疆的一些弱小藩国都将前来朝拜,楚国气象登时为之一新,不再是过去的颓废糜烂之色。

    为了迎接一月之后的祭祖大典,在他国权贵面前展现一个国富民强兵强马壮的形象,楚离亲赴军机大营,操练精锐兵马,南楚后宫霎时陷入新一轮的争斗之中。

    昨夜在外面坐了一整夜,今日早晨刚刚起床,就感觉一阵头昏,打了盆水洗了把脸,青夏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下人送来的饭菜放在桌上,早已凉透。

    庄青夏这个身体还真是差劲,竟然这个时候生起病来。

    青夏强打精神坐起身来,只感觉口干舌燥,这里没一个服侍的下人,平时还好些,这时候就显得颇为不便。想到这不由得摇头暗骂人还真是不能有惰性,以前在原始森林里受了多重的伤都能坚持完成任务,现在只是生了一个小病,竟然就连打个水都这么费劲了。

    扶着墙站起身来,拿起水桶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好不容易打上一桶水来,却洒了大半。这个时候已经入冬,井水冰凉,青夏喝了一口,感觉像是钢针扎在肺里一样。不禁大声大声的咳嗽起来,一阵天昏地暗瞬间袭来,青夏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就这样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仍旧是晚上,仍旧是倒在天井旁边,青夏回头看了眼已经熄灭了烛火的屋子,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动,想必这一晚还没有过去。

    着了一晚的凉,咳嗽更加严重,青夏知道这绝不是感冒烧,可能已经犯上了肺炎。这里没有特效药,青夏知道这种病可大可小,问题在于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医治。想了一会,还是站起身来,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到大门前,一把拉开。

    “唰!”的一声,刀枪林立一片寒芒,雪白的光恍的青夏的眼睛一片雪亮,她皱着眉头咳了两声,随即对着门口的一个侍卫说道:“我不是要逃走,我病了,可能是肺炎,你们向上请示一下,找个大夫来。你们是看守我的人,若是我死了,你们也有责任。”说完就嘭的一声关上大门。

    听着外面一阵小声的混乱之后,就有脚步声渐渐远去,青夏不由得沉沉出了口气,靠在门框上,天边启明星渐渐升起,漫长的一夜就要过去了。云翔殿里,丹妃一身大红宫装坐在暖榻上,下面的圆桌旁围着几名楚离刚刚册封的三品婉仪。楚离登上帝位,丹妃虽没封后,但是在偌大的后宫中,已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

    “各位妹妹们怎么看?”

    丹妃的声音柔软,带着一丝倦怠,可是一双凤目却透着一丝冰寒之色。穿着浅绿色流彩丝绦的莫婉仪眉眼通透,突然扬声说道:“依我看,八成是又想出什么魅惑皇上的点子,信口开河、恬不知耻,姐姐不用理会她就是。”

    莫婉仪话音一落,其他几名女子也随声符合。丹妃冷然一笑,轻轻的打了个呵欠,慵懒的说道:“不过她既然说她得了病,我却不让人给她看,将来出了什么事,还是要着落在我的身上。这样吧,福泉,你去找卫医署的潘大人,就说兰妃得了肺痨,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吧。”表面上名叫卫医署,实际上就是一群烧纸画符的茅山道士。这群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走进四所的冷宫,将青夏日常所用之物付之一炬,又上串下跳的挥舞着所谓的镇邪之物,烧的满院子都是烟熏火燎之气。最后冲了一碗乌黑的符水,要青夏喝下去。

    青夏冷眼看着这群哗众取宠的人物,只觉得胸腔里有团火熊熊烧起,一把掀翻了老道手上的符水,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抽在了老头的脸上。

    老道大怒,妖魔鬼怪的喊了一通,最后还是在青夏杀人的眼光中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青夏捂着胸口坐在天井旁的石盘上,暗暗沉思,看来无论自己有没有万全的把握,都要开始行动了。昨夜和今早的饭菜都没有吃,只要再绝食两日,身上的毒素应该就可以全解。到时候再想办法离开皇宫,不然不被人害死,也要自己病死。

    想到这,将刚刚送来的食物全都倒在小院的花圃里,然后用土掩埋。就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状况越不好,饥饿不说,咳嗽的似乎更加厉害。青夏很怀疑以自己目前的状态能否逃出楚离的手掌,就在这时,一阵浓烈的中药味道突然冲进鼻腔,青夏扭头一看,只见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就放在自己的床头之前。

    青夏拿起来闻了闻,眉头渐渐皱紧,却不敢贸然喝下去。

    这天傍晚,青夏假装就寝,过了一阵,果然轻微的脚步声在房内响起,来人似乎十分小心,生怕将青夏吵醒,那人小心谨慎的走到青夏的床头,现那碗原封未动的汤药,似乎一愣。

    就在这时,青夏猛地伸出手去,一把将来人的手臂紧紧抓住,登时翻身而起,睁开眼睛,手上的匕瞬间跟上,架在来人的脖颈之上,厉声喝道:“谁?”

    幽暗的烛火照射在来人的半边脸上,青夏不由得一愣,疑惑道:“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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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暖日冬阳

    “娘娘息怒!”

    身穿三等侍卫深青色官服的男子轰然跪在地上,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谦卑和谄媚,透着一丝只有经过生死沙场才会拥有的锐气。

    青夏认识这个男人。他是北安门侍卫头领徐权的手下,平日里总是一脸谄笑着跟在徐权的身后,阿谀拍马,看着十分生厌。

    尽管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可是青夏还是强打精神将匕架在男人的脖颈上,冷眼望着这个不之客,沉声问道:“何人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娘娘请息怒,小人何顺,其实是齐人。”

    男子不卑不亢的沉声说道,缓缓抬起头来,正视着青夏的眼睛,精锐的光闪过他的双眼,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角色,何顺压低声音,小声的说道:“娘娘不认识小人,但一定认识柔喜馆的舞姬弗兰,她是小人的妹妹,一年前曾给娘娘送过信。”

    青夏眉梢一挑,眼内锋芒毕露,难道这就是齐安派来的探子?

    这么说,那个弗兰就是之前庄青夏和齐安联系的纽带。想到这,这才记起这半月以来,柔喜馆曾多次请求为兰亭殿献舞,却被青夏当成上门讨好奉承的普通宫人,没有接待。看来庄青夏果然是齐安派来的探子,毫无疑问。

    “娘娘,小人收到消息,太子殿下已经安全回国,娘娘大可放心。另外,太子殿下嘱咐小人跟娘娘说一句,先忍一时之气,保重身体,这次楚太子登位大典,我国会有人来参加,到时候定会设法营救娘娘。”

    青夏淡淡的收回匕,何顺仍旧跪在地上,继续说道:“太子殿下的手书,请原谅小人无法安然带进来,只得口述。殿下说,上次之事,他已经明白前因后果,小之情,他从未忘却,相守之日,即在眼前,还请娘娘您千万保重。”

    “好了,我知道了。”青夏淡淡点了点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凤目一扫,冷然看着何顺,沉声说道:“也请你转告齐安,就当庄青夏已经死了,上次的事情只是还他一个人情,从此以后,两不相欠。至于你,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再来找我,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毕竟,我还是南楚的妃子,而你,也还有亲人留在楚宫。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退下吧。”

    何顺一愣,可是还是转瞬明白过来,作为一个卧底人员,有很多事情是不应该插嘴的。他正色点了点头,说道:“小人明白了,娘娘这番话定会会据实上报太子。但是至于要不要再来找娘娘,却不是小人做的了主的,小人一家为楚人所害,太子是小人的救命恩人,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小人告退。”

    屋子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青夏目视前方,端起药碗,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孤灯之下,青夏的影子淡淡的投射在空荡的地板上,冰冷的屋子里,不时有冷风吹了进来。

    第二天直到中午才醒了过来,青夏知道自己的体力在疯狂的透支,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来扭转这个局面。如今的局势是一个死局,不找到一个突破口是不会有生路的。

    昨日一片狼藉的院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打扫干净,屋角拐弯处的水缸,也被人打满了水。

    青夏暗道必是何顺做的,也没有多想,坐在院子里深深吸了口气。

    现在已经入冬,南方的天气阴冷潮湿,可是阳光仍旧是暖暖的。青夏周身乏力,靠在天井上,微微仰着头。阳光透过手指照射在她的脸上,有一丝朦胧的光晕。

    这时,一声轻微的摩擦声突然从东边传来,在死寂的庭院里,好似一颗扔进了寂静湖泊里的石头。青夏警觉的转过头来,却不见任何人影。细细看去,只见墙壁的上方显露出一丝刀锋的银亮,锋利的匕尖沿着青砖的边缘缓缓插进,突然,嘭的一声,一块青砖就掉落下来,小小四方的缝隙里,露出外面淡青色的密林。

    “咚咚”两声登时响起!

    青夏屏住呼吸,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掌自缝隙中缓缓伸了进来,并在周围的墙壁上,轻轻的敲击着。

    掌很大,略略显得有些粗糙,一看就是一只男人的手。那只手摸索着,似乎丝毫不介意会被青夏现,还挥动了一下,然后在就在墙壁轻轻的敲击着。

    敌友难辨,行为也足够怪异。青夏站起身来,拽着裙子,小心的移动脚步,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身体紧贴着墙壁,缓缓的接近了那只手。

    一只枯枝突然出嚓的一声脆响,锦丝底子的绣鞋踩在上面,霎时断成两半。

    墙壁上伸过来的手登时缩了回去,一切都好像是幻觉一般,只余下一个手掌大的洞口,里面微微透出青绿色的树林。

    青夏紧靠在墙壁上,心下揣测,不知来人究竟何意。正猜测间,那只手突然又伸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却拿着一只朱红色的瓶子。

    那人似乎已经知道青夏就在这边,紧握着瓶子,向青夏的方向替了过来,很平和,没有一点敌意。青夏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缓缓接过。

    感觉到手上的力量,那只手也缓缓的松开,就要缩回去。

    就在这时,青夏突然探出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那人的手一把抓住,略一用力,小**白的手掌随着对方的退缩探了过去,将对方的手紧紧的抓在掌中。

    掌中的手明显的震了一下,青夏感觉到有丝丝汗水自那人的掌心缓缓的渗了出来。

    两只手,就这样在黑洞洞的墙壁之中,紧紧相握。

    “你是谁?”青夏凑近洞口,向外小心的张望,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

    可是那边的人却不一言,被青夏握住的手有一丝僵硬,修长的指间有厚厚的茧子,像是做惯粗活,也像是握惯了刀剑。

    青夏抬起另一只手,将朱红色的瓶子凑近鼻尖,一股熟悉的中药味登时传来,和昨晚她喝下的汤药十分相似。

    “你是何顺?”轻声的询问了一句,可是对面仍旧没有一丝声音。这时,大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青夏知道是今天送饭的人来了。

    对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微微有一些着急,轻轻的向后拽了一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却没有使劲的拉扯,只是小心的试探了一下,仍旧任由青夏握着。

    膳食间的宫人们轻轻的叩门,没有半点礼貌的大声的叫道:“娘娘,奴婢进来了!”

    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一切都好像被放慢了动作。

    青夏知道,只要膳食间的婢女一进来,以外面二百多名亲卫的守备实力,墙壁那边的人插翅难飞。而那人也不挣扎的逃去,好像就这样把一切的命运都交到了青夏的手里。

    枯败的草丛中传来虫子的鸣叫,正午的阳光在冷风中颇有些明晃晃的暖意。青夏靠在墙上,握着一只粗糙的大手,终于,缓缓的放开。

    “娘娘,您站在那干什么呢?”侍女毫不顾忌的大声询问,丝毫没有半点惧怕这个天朝贵妇的意思,谁都知道,这位娘娘得罪了丹妃,又触怒的太子,早就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青夏眉梢一挑,冷然逼退小丫鬟下面的问话。右手敏捷的缩进宽大的衣袖,扶着墙站在那,挡住后面的洞口,冷声说道:“放下东西,马上出去。”

    “都进了这种地方,还摆什么架子。”侍女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可是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青夏的耳朵里。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这个才不过十五六岁就已经长了一双势利眼的丫鬟。

    侍女无礼的将食盒放在天井的石盘上,甚至没有将东西拿进去,就转身走出了大门,临走时还将大门轰的一声大力的关上。

    听到门上锁的声音,青夏才缓缓的回过头来,只见那个洞口已经不见,原本被拆下去的青砖再一次堵了上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松动的痕迹。一条细线自墙壁的缝隙里缓缓的垂了进来,下面吊着一包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没在深深的杂草之中,不走到近处,根本不会现。

    青夏扶着墙壁缓缓蹲下身子,拿起油纸包,一层一层的慢慢打开。

    一包密密麻麻的中药,还没有煮,每一棵药草上都用蝇头小楷标注着草药的名称和药性,字迹苍劲有力,真难想象一个习惯这样写字的男人是怎样把字写的那么小的。青夏拿起那包药草在鼻尖闻了一闻,果然和瓶子里的草药味道一样。

    她知道,对方并没有指望青夏能够自己煎药,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要让她放心戒心,不用担心药中有毒。

    把玩着那只朱红色的瓶子,青夏靠左在枯黄的草丛里,正午的阳光暖暖的,一点也不像是冬天。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阵诱人的香味突然冲进青夏鼻腔中,青夏眉头一皱,向下看去,只见那油纸包下面还有一个小包,打开之后,却是还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牛肉。

    掌上的暖意顺着指间涌到青夏的心里,天边,云彩一片雪白。

第036章:绝地反击

    早晨醒来时,精神好了很多。在屋子里做了几个舒展的运动,就昂走出了房门。

    多日来的晦气一扫而光,由内插上门栓,青夏拿出纸笔,开始了准备工作。

    心的攀上墙壁,好在这南方气候温暖,即便是冬天,也有郁郁葱葱的林木。青夏做足了隐藏的功夫,开始次认真观察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

    西边,是正门的方向,相对的,明哨就显得多了很多,大约二十多名守卫,全副武装的二十四小时站在那里。而九点钟方向明显有草丛下压的痕迹,说明有暗哨潜伏。

    北边临水,是一片巨大的湖泊,上面原本有一座别致的吊桥,自己青夏住了进来,就已经拆除,在没有潜水装备的情况下,于这个季节游入冰冷刺骨的湖里,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可以直接过滤掉。

    南边就是乾青四所,人来人往,比这边要显得热闹很多,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可是青夏细心观察之下,就现大大小小的暗哨足足有十几个,东南边的一座看似装饰用的角楼,也是暗藏玄机。潜伏这种事情,一定是要攻其不备才好,如今人家正瞪大了眼睛等待她出去,在这种有意为之的情况下,任青夏身手如何了得,也不敢这般托大。

    最后,只剩下东边的墙壁了。那处后面,是一片密林。楚宫和青夏现代所见的故宫不一样,自然的痕迹比较重。占地广阔不说,园林颇有些江南园林的意境,人为的修饰少了许多。奇怪的是,这边的暗哨也不少,更有一队巡逻的士兵市场在围墙下行走,墙下挖了深深的沟渠,连同着北边的湖泊,注满了水。青夏看到这里,不由得一愣,这么说来,昨日何顺是站在水中给自己送的药了。南楚虽然气候温和些,但是还是毕竟是冬天,气温要在o度左右,水温更是冰凉刺骨。想到这,不由得对那个愚忠的大兵生出一丝好感来。

    观察了一圈,青夏坐在院子里的石盘上,拿着纸笔,不大一会,就勾勒出一幅乾青四所的平面图。几十处明哨暗哨都用圆圈标示出来,密密麻麻的好像蚂蚁洞一般。青夏皱着眉头,勾画了一阵,想了想,又凭借着强的记忆力,画出了楚宫的平面图还有盛都的格局图。

    也许是职业习惯,每到一个城市,青夏总是习惯的找出最佳的逃生路径。做完这一切,日头就已经偏西。青夏走到东边的墙壁边上,果然,上次的位置上,仍旧是一包油纸包裹,细细的绳索上,一只朱红色的瓶子静静的挂在上面。

    青夏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来记录禁卫换班的时间,现这群禁卫是三班轮换制,每四个时辰换一次班。也许楚离定下的制度天衣无缝,可是落实到这些大兵的手上,他们难免就有一些懈怠。毕竟,这样兴师动众的来看守一个病怏怏的女人,每个人都不以为然。楚离又不能告诉他们他是在等齐太子再一次自投罗网,于是,就给了青夏可乘之机。

    用细密的绳索将裤脚和锦丝绣鞋绑在一起,扎起满头的长,一直藏在身上的匕插在裤腿间,最后带上一挑长长的绳索,绑在大腿上。宽大的裙子以放下,一切都隐匿其中。做好了这一切,月亮已上中空。沉沉的吸了口气,就打开了房门。

    已是午夜,皎洁的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挥洒着清淡的光晕。大片的白霜地上,一名玉带蟒袍的年轻男子定定的站在天井旁边,双眼望向站在门口的青夏,双目好似星子般璀璨。

    “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去?”

    青夏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方,你说我还能去哪?”尚在屋内的身子一倾,迅拿起一只杯子,门板挡住了对方的视线,青夏拿着杯子目不斜视的走了出来。来到屋子的拐角处,打开水缸的盖子,舀起一杯水仰头就喝了下去。

    眉头霎时间皱的紧紧的,声音有着隐隐压制的怒意:“我听说,你病了。”

    “楚离,”青夏淡淡的开口,缓缓的转过身来,冷笑着说道:“你不该来这。”

    楚离神色一滞,眼中的黑气更甚,沉声说道:“我该不该来,自己心里清楚。”

    青夏缓缓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庄青夏跟你本不是同路人,你囚禁她,天经地义。但若是心里装着她,早晚自食恶果。”

    “庄青夏,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楚离冷哼一声,负气的说道:“我来这里,只是想确定你还没死。齐安当年加在我身上的东西,我早晚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青夏定定的看着他,只觉得一阵悲哀从心底升起。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庄青夏为了齐太子,背叛楚离,楚离囚禁她理所应当,甚至在这样封建社会里,楚离大可以在一开始稍微察觉的时候就将她挫骨扬灰。但是楚离没有这么做,他处心积虑的想证实这件事,无非就是想给庄青夏一个活命的机会。

    也许,相对于那个利用这个傻女人的齐太子,楚离才是真正爱她的人。只是,他不会选择正确的方式。但是,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心在关心的是,楚离站在这里,而她就没有办法在这个晚上逃跑。

    “你真以为齐安会笨到这种地步,会再一次中你这种肤浅的圈套?”青夏眉梢一挑,扬声说道:“还是你真的以为我有这么大的作用,可以让一个男人放弃江山来营救我?只看看你自己,你就应该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

    “可不可能不在于你我。”楚离嘴角斜斜牵起,邪魅一笑,冷声说道:“知道这次登位大殿,齐国派出的人是谁吗?你的老情人,就要来了。”

    青夏一愣,神色间闪过一丝惊诧。楚离突然勃然大怒,猛地转过身子,寒声说道:“你逃跑有望了,所以别再半死不活的,再让我看到你喝冷水找死,就自己准备后事吧!”

    男子轰然转身而去,青夏看着暴离去的楚离,微微一愣,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扬声叫道:“你等一会。”

    楚离满脸黑云的疑惑顿住脚步,青夏急忙回到屋里,一会才慢吞吞的走出来,说道:“没事了,你走吧。”

    “你耍我!”楚离大喝一声,青夏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就见楚离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大门光一关上,青夏迅脱下身上的锦缎长裙,露出刚刚进屋穿上的一身短衣小褂。虽然这是这时代女子穿在里面的内衣。但是总比这一身华服来的轻便许多,再加上夜晚漆黑,谁也不会瞧见。

    敏捷的攀上东边的墙壁,果然因为楚离的到来,侍卫们全都聚集到正门前恭送楚离,只有几个暗哨在原地潜伏着。轻而易举的翻出墙外,猫着腰小心的绕到正门前。楚离的锦缎靴子就在人群中行动着,青夏默算着时间,一阵凉风突然刮起,树枝哗哗摇晃,登时一个前滚翻,就闪到人群之中。众人全都跪在地上,盯着自己的脚背,谁敢抬起头来直视楚离?趁着这股时间,青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了楚离的龙辇之下,双手双脚攀着辇下,整个人好似壁虎一般紧贴在上面。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悄无声息,没被任何人察觉。等龙辇被骏马拉动的时候,后面那群人才敢稍稍吐出一口大气,站起身来。

    这样,就省了很多麻烦。若是其他方法,还要想办法突破层层守卫,才能逃出皇宫。而皇宫外面,还有层层皇城禁卫和高高的城门。

    楚离近来一直在城外大营练兵,而当今天子的座驾谁又敢上来盘查。所以,此刻青夏悠闲的攀在龙辇之下,心下一阵窃喜。等到了城外的荒野中,谁还是她这个现代级特工的对手?

    正高兴着,感觉龙辇七拐八拐的突然停了下来。青夏大惊失色,完了,难道楚离这混蛋今晚不想出宫,想要在宫里留宿吗?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熟悉额度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一双男子的青面长靴走到龙辇之前,来人跪在地上,高声呼道:“参见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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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林家书生

    “起来吧。”低声的声音从头上传出,青夏攀在龙辇之下,小心的屏住呼吸,只听楚离的声音冷冷的说道:“你跪在这里三天,口口声声要见我一面,不会只想对着我这么跪着吧。”

    “臣……”男子声音微微一颤,似乎有一丝胆怯,但是还是鼓足勇气大声说道:“臣以为,殿下赏罚不明,善恶不分,有失一代明君的风范!”

    一阵响亮的抽气声几乎同时响起,即便是没亲眼见到,青夏也想得出现在众人的表情。冷风轻轻的吹着,响亮的声音落在夜色中,好像沉入湖底的石头一样,久久看不见一丝波涛漾起,男人不禁有一些紧张,咽口水的声音很大,在这样的黑夜中,更显得明显。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楚离的声音才低沉的响起,没有一丝波动,也听不出半点情绪,“哦?怎么个赏罚不明,善恶不分,你来解说一二。”

    书呆子耿直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响了起来,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以为很难开口,可是一旦说出来,后面的事情就会简单许多,果然,那男人前面再大不敬的话也已经说了,现在抱着豁出一切的想法,胆气就壮了起来,大声的说道:“臣已经多次向殿下上表,将十三王叛乱那一晚的明细细致的向殿下说明过。当日能成功出宫向殿下报信,实则归功于一名穿着兰亭殿二等侍女服饰的一名宫女。可是殿下却把所有的功劳都算在了微臣的头上,给微臣加官进爵,此乃赏罚不明。况且微臣紧遵圣人教诲,多年于文史馆编订丛书,忠君爱国乃是本分,可是一名小小的宫女却有此等觉悟,实在应当嘉奖。可惜殿下不但没有半点奖赏,反而将兰亭殿的下人全部收押,此乃善恶不分。臣是文史馆史官之,身负记录朝堂史实,规劝殿下言行之责。是以斗胆上奏,还请殿下三思。”

    铿锵的语调回荡在阴冷的空气之中,周围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音。楚离也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史官跪在地上,青色的靴子上面,是深青色滚着金边的二等朝服。青夏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林书呆子,不禁生出一丝好笑的情绪,没想到当日匆匆一面,竟然让着书呆子对自己这般感恩。还为了自己冒犯天颜,真不知道是说他耿直还是愚钝。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楚离的声音突然突兀的响起,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急切和隐隐的希望,他颇有些试探的说道,声音微微上扬,好似不忍去戳穿一个谎言一般。

    “你说的那名宫女,真的穿着二等侍女的衣服?真的,是兰亭殿的?”

    “是!”林史官连忙伏身在地,沉声说道:“臣绝对不会记错。”

    “是吗?”楚离的声音淡淡的,龙辇中的双眼闪过一丝黯然,这么说,她又骗了自己一次。当日从火海中出来的时候,青夏的确是穿着香菊的衣服。当时他就有些怀疑,可是她为什么不说出来?这并不是坏事,她救了自己的江山。难道是害怕因为她的身手进而怀疑齐安逃跑的真相吗?

    “殿下要是短时间内不好寻找这名宫女的话,臣好画了一副那宫女的肖像,只要殿下张贴出去,马上就可找到她。”

    林史官见楚离松口,乐的眉开眼笑,很是献宝的说道。伏在龙辇之下的青夏听了却差点想冲出去一刀将他砍了。所有的破绽都是出在他的身上,若不是他,楚离也不会这么快的就对自己起了疑心。现在若是看到那副所谓的画像,可能真的要认定齐安就是自己放走了的。

    现在只能希望楚离不愿意去看他的什么画像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楚离似乎来了兴趣,沉声说道:“画像在何处,呈上来。”

    “在文史馆的画房里,臣这就去拿。”

    “算了,我和你走一趟吧。”楚离也许是闲的慌,亲卫们一听楚离的话,连忙驾起龙辇。青夏只得像长了吸盘一样,攀在龙辇底座上,四平八稳的向着文史馆行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文史馆的大门。一阵繁琐的开锁之后,林史官的脚步急切了走了上来。

    “殿下,这就是臣画的那名宫女的肖像图。”

    龙辇的帘子被侍卫撩起,楚离金黄色的靴子踏了下来,站在青夏的眼前,一只短小的金黄色小刀插在靴子里,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倒像是一个摆设一般。

    接过林史官手中的画,楚离哗的一声就打来。周围的侍从不禁一声惊呼,只见那画竟然不像时下的肖像画一般,竟然足足有一人高。楚离高举着手,才让那画没有拖在地上。

    画中的女子柳眉星目,樱唇小脸,眉眼凌厉果敢,犹若冰霜闪过,又犹如春意暖融,顾盼间神采飞扬,满头青丝在头上结了个髻,穿着一身宫装,更显得清丽如雪。手握一只淡黄色的鞭子,高居马上,另一手持着一把战刀,架在一名有意丑化了的禁军的脖颈上,得意洋洋,嘴角冷笑,看起来好像是活了一样,几乎要从画中走了出来。

    常跟在楚离身边的人,全都一眼认出了这位画中女子,就是刚刚被关到了乾青四所冷宫的兰妃娘娘,是以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楚离,却像早就猜到一般,沉静的拿着画,静静的沉默着。许久,才好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画,你画的很用心。”

    林史官却好像颇有些不好意思一样,木讷的笑了笑,殿下分忧……臣……理应…理应如此。”

    “这人你不用再找了。”楚离突然一把将画收了起来,转身走进了龙辇,沉声说道:“这名宫女实际上我早已找到,是兰亭殿的二等侍女香菊,那晚之后,她回到兰亭殿被大火烧伤,前阵子不治而死。我已命人将她风光大葬,并封赏了她的家人。”

    “什么?”林史官突然大惊失色,大叫一声,声音充满了震惊和无法相信。

    楚离见他的样子,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也渐渐转冷:“这事你不要再管,回去吧。”

    着,伸出手来一摆。侍卫就驱动白马,龙辇缓缓的向来时的方向驶去,走了好远,青夏还能看到林史官的靴子和官袍,愣愣的跪在地上,好像失去了生命一般,没有半点生机。

    “殿下,已经三更了,还要出城吗?”

    青夏的精神霎时被猛地提了起来,漫长的等待之后,却听到楚离的声音淡淡的说道:“回东宫。”

    青夏的心顿时由天堂沉到谷底,只听那名侍卫继续说道:“那臣先去通报一声,不知殿下今晚要到哪个宫中留宿?前日丹妃娘娘派人来报,说她宫中新进了南疆藩国宛丝大公进贡的新鲜水果,想请殿下去品尝。另外陈妃娘娘……”

    “哪里也不去,回东宫大殿。”打断了侍卫的话,楚离冷冷的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龙辇缓缓的调转方向,向着东宫大殿驶去。

    楚离如今掌握着全国的兵马实权,已经贵为一国之君,只差还没有登基而已。东宫的守卫更是严密,青夏知道只要一进东宫大门,想要逃出去更是难上加难。这时,正好龙辇经过一个拐弯,密实的异种花草茂密的长的半人多高,青夏屏住呼吸,突然一个侧翻,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侧着滚进了花草从中,悄无声息间就离开了那座要命的龙辇。

    没有半个人察觉,一会的功夫,楚离的人马就渐渐走远。黑暗中,一个苗条了身影陡然闪出草丛之中,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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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逃出生天

    黑漆漆的夜色中,青夏好似一只狸猫一般,悄无声息的摸向永乐门。捡起一颗石子,嘭的一声就向一旁的草丛扔去。

    “什么人?”守门的两名侍卫顿时被惊动,谨慎的举起长枪,交换一下眼色,一人小心的向着草丛的方向走去,另一人则在原地驻守。

    那人的身影刚刚隐藏于草丛之中,青夏霎时间好似暴起的猛兽一般,凶悍弹地而起,对这剩下的那名侍卫飞扑而下。一晃间,那名侍卫只看到一个黑影凌空而下,尚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青夏就陡然由上空落下,五指称爪,手指精准无比的按在他的颈部大动脉上,一阵晕眩缺氧,那人就软绵的昏迷了过去。

    及时扶住那名侍卫的身体,让他靠在门廊柱上,还来不及隐藏。另外一名侍卫就走了过来。

    一把抓起昏倒侍卫的身体,躲在他的身后。夜里漆黑,这处灯火也不盛,毕竟只是一座小宫门,既不通向皇宫外,也不通向后宫,直达的地方却是皇帝早朝的文武大殿。若是从前倒也算是个重地,但是自从先皇登位之后,上早朝的次数加在一起都没到十天,是以这处渐渐就荒废了下来。反而东宫大殿每天早上人声鼎沸,热闹无比。成了南楚国的新风向。

    “什么玩意都没有,我说你就是小心过了头。”

    侍卫嘟嘟囔囔的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靠在门柱上,懒散的吐了一口气,压着嗓子说道:“这夜里是真***冷啊,明天休班,咱哥俩一起去满堂春乐呵乐呵吧。”见旁边的同伴没有反应,侍卫不禁有些犯疑,扭头一看,不由得大骂一声:“***,你小子倒是睡的快。得别睡了,你不是刚睡醒吗,该我睡了。”说着就伸出手来推另一名侍卫的肩膀。

    “嘭!”的一声,并没有怎么用力,昏睡的侍卫的身体登时随着这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地上。年轻的大兵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也只是电光石火间,就看到了隐藏在那名侍卫之后的青夏。

    “呵……对不住了。”迅的出手,猛烈的力量,下一秒钟,这名倒霉的大兵就和他的朋友一样,倒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三枚银针,这是当初青夏从兰亭殿**来的东西,一直准备着,这时候恰好派上了用场。准确的认**拿位,三枚银针对着大兵的后颈就扎了下去。

    这一招是青夏当初在现代的时候跟11处的一名药剂师学的。当年军情局为了请这位贫困山区中的赤脚大夫出山可没少费功夫。主要是这位大夫医术不怎么样,但是却有一手高明的针灸催眠的技术,出手神乎其技,无论身上那部分,只要三枚银针下去,保管你将十五分钟之内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军情局的一名同事在付出失去十多回记忆的惨重代价之后,终于以一麻袋白面贿赂了老中医的老婆,才将这一代神人**了大山。

    青夏向来于学医没什么天分,是以只学会了后颈认**这一点毛皮。可就是这一点皮毛,在行动中却救了青夏不知道多少回。青夏虽是特工,却不是杀手,如无必要绝不滥杀。搞定了这两名侍卫之后,青夏将他们的身体扶正,靠在门柱上,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穿过宫门,直奔文武大殿,她的计划十分周密,到了文武大殿之后,偷一套三品侍卫服,混进皇城禁军之中,等待天亮,跟着楚离的亲卫一同出城。然后在军机大营中躲上几天,再另觅方法逃出南楚。

    这虽然是最冒险的方法,但同时也是最省力的方法。就算楚离得到消息说庄青夏逃走,也必然会全城搜捕或是往齐国的方向追去。定然不会料到所找之人就在自己的营地之中,等风声一过,青夏早就逃之夭夭。任他楚离有三头六臂,这辈子也休想再找到她。

    于文武大殿的侍卫寝房中偷出一身衣服,简直易如反掌。而作为一名特工,生存守则中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具有高的化妆技术,以便在随时随地都可以以各种身份巧妙的脱身。即便是没有在现代那种高明的化妆用具,但是青夏还是用原始的方法,迅的摆脱了原貌。

    绷紧头皮、拉高眉毛,眉笔画眼、改变眼形,续上胡子,遮掩唇形,银粉涂脸,显高颧骨,在侍卫服的里面加了肩垫,又故意围粗的腰身,在靴子底下稍微增高,最后一刀割下长及膝盖的满头秀,余下的披散在肩膀上,只稍稍垂腰,麻利的挽成一个髻,固定起刘海,露出涂黑的额头。用锋利的匕照了一下,活脱脱一个粗鄙的大兵,哪里还有半分女子的样子。

    “整队,殿下要出宫。”一声大喝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正在睡觉的皇城禁军们登时苏醒,青夏躲在灯火的暗影之中,免费看了一场裸男初醒图,无数个**大汉在她面前穿衣穿裤,十分壮观。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所有人就已经整队完毕。青夏混在人群之中,迅的跑到广场之上,等待着南楚未来国君的驾临。

    现代科学验证,一个人刚刚睡醒的时候,就是他防备能力最差的时刻,众人刚才睡眼朦胧,也没有注意队伍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身材矮小却很壮实的小侍卫,这会站着无聊。大部分人的眼睛都留意到了这边。

    “哎?你不是我们队的,是二组的吧,站错地了。”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大兵突然开口问道。

    旁边一个干瘦的侍卫还十分好心的向百多米外的方向指去,“二组在那边呢。”

    “哦,谢谢这位大哥了。”改变声音对青夏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粗着嗓子说道:“我是外城绿营军刚刚调进禁军的,昨个夜里才到,诸位大哥都睡着了,就没敢吵着你们。”

    “外城绿营军的啊!”络腮胡子大声说了一句,突然扬声叫了一声:“杨枫,你们绿营军又来人啦!”

    一身藏青色皮铠的年轻男子闻言登时回过头来,剑眉星目,眉眼凌厉,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精干和敏锐,虎目中带着笑,对着络腮胡子等人微微一笑,就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青夏却是霎时间手脚冰凉,暗道真是流年不利,这杨枫想要升官财的心极为迫切,看到自己不是绿营军的人还不立马揭穿。若是这帮人只当自己是一个想要加入禁军想疯了的侍卫还好,即便是把自己当成是奸细也成,最怕的就是这男人若是看穿自己的真面目,惊动了楚离,那以后若是再想从冷宫逃出来,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自己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竟然真的有人能从那外城低贱的绿营军杂牌大兵一跃成为皇城禁卫,真不知道这小子有了什么际遇,竟蹿升的这般迅。

    年轻军人的眉头稍稍皱紧,双目闪过一丝锋利的寒芒,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在青夏前一米处停了下来。嘴角紧抿,头颅微微一侧,稍微有些疑惑的看向青夏,握刀的手不由得一紧。其他人虽然没由现杨枫的异状,但是青夏正全神贯注观察他的反应,哪能放过这样明显的情绪。

    稍稍屈膝,比便可以以最快的度取出匕,眼睛向四处飘去,留意着禁军队长的方向。若是被揭穿,只能以雷霆的度杀死这里职位最高的禁军队长,制造混乱,再想办法逃生。

    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一阵独特的气味顿时冲进杨枫的鼻腔之内。他的申请登时大变,眉梢一挑,凝眉望去,将青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杨枫,你瞧什么呢?怎么着,就行你一跳三级,到禁军来吃皇粮,就不许人家小兄弟也鸿运当头?”络腮胡子一巴掌拍在青夏的背上,任是青夏身手了得,也差点被他拍的内伤。

    杨枫哈哈大笑一声,不着痕迹的将青夏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笑着说道:“洪大哥说什么话,我们绿营军有人出息,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这小子向来身子单薄,我真没想到他也能通过练试进入禁军,兄弟,吃了不少苦吧。”

    “怎么?你们认识啊?”络腮胡子说道。

    “那是当然,”杨枫挡在青夏的前面,笑着说道:“我们是一条街上打架的兄弟,你别看他人小,鬼主意最多。这下好了,你来了,以后就跟我同屋睡吧。”

    青夏这时候已经知道,这杨枫已经认出了自己,但是却并没有揭穿。心下不由得一阵感动,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看出自己这天衣无缝的伪装的。

    “对了,小兄弟,我叫洪大元,在禁卫十年了,这里的人都叫我一声洪大哥。你叫什么,我们以后怎么称呼你。”

    “我姓夏,”青夏粗声答了一句,微微扬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既然他已经现,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单名一个青字。”

    “那我就叫你小夏了。”洪大元瓮声瓮气的笑了一声。

    这时,禁军一队的队长突然打马上前,对着这四百多人组成的队伍大声喊道:“殿下快到了,都闭嘴站队。”

    队伍霎时间整齐划一的站好,杨枫面不改色的拉着青夏,缓缓的走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站好。这时三声鸣锣声登时响起,通途大道上,金碧辉煌的龙辇缓缓驶来。

    帘子一开,楚离一身银白色铠甲,腰配宝剑,面沉如水,大步走了出来。一名侍卫小心的跪在地上,手上牵着一匹通体纯黑,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楚离抓住马缰,翻身而上,动作干净利落,昂居于马上。

    “参见殿下!”禁军齐声高呼,单膝跪地。一队二队八百多人一起呼喊,声势惊人。

    楚离双眼好似坚冰,眼梢无意的向禁军瞟了过来。尽管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青夏仍旧觉得好似芒刺在背一般,浑身不舒服。一旁的杨枫微微侧目,随即不动声色的轻轻挪动身子,将青夏挡在身后。

    楚离竖手一挥,沉声说道:“出宫!”

    八百多人同时起身,翻身跳上战马,跟在楚离的背后,向着东华门三重正门,昂走了出去。

    青夏这个被无数个明岗暗哨看守着的帝国奸细、冷宫弃妇,就这样,跟在囚禁她的人的身后,高居在战马之上,挺胸抬头,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之下,光明正大的走出了楚宫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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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军机大营

    这还是青夏第一次进入军机大营,上次抹黑劫狱,最怕的就是惊动旁边这座帝**队,世事真是奇妙难测,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是以这样的身份进入这座享誉当世的军事重地之中。

    青夏的前世,曾参加过多次渗透、潜入、伪装的任务,向来扮神像神、装鬼似鬼,何况一来到军营之中,她就不禁想起当年年幼时在特种部队受训时的事情,与这些粗壮的汉子相处,也不是什么难事。更可况,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调查。

    并不是误打误撞,为了关押自己,楚离在前几天抽调了大批的绿营军士兵留守皇宫。而绿营军军潭边统领则因为平叛有功,被楚离升为将领,去了边城驻防。昨晚经过枢密院的时候,青夏潜了进去,顺手在西角放了把火。火势不大,却恰好将留守在皇宫内的绿营军花名册烧了个精光。

    丢失军队名册,无论是在古时还是现代,都是大罪一件。好在火烧的范围不大,枢密院的长官若是还有一点头脑,必定会隐瞒不报,这几天派人前往边城,并在宫中暗查,将名册补齐。所以即便皇城禁卫军接到什么人员调动,上报上去,也会被当做小事一件下压。等到他们补齐名册,现没有夏青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她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禁军将军侯永只是简单的询问了她几句,就给她安排了住处,青夏抱着重新给自己的衣帽铠甲,缓缓的向指定的营地走去,一路上跟禁军的大兵们自然的打着招呼,显得十分泰然。

    刚刚伸出手去,营帐的帘子突然就被由内掀了开来。杨枫抓着一杆长枪,低着头正要往外走,看到青夏,不由得一愣。

    青夏连忙站直身子,向边上一侧,给杨枫让了条路出来。

    “谢谢。”淡淡的说了一句,杨枫大步走过青夏的身边,向着十八教场的方向走去。

    军机大营住宿条件很不错,竟然是少见的两人一个营帐。一个个营帐像是小型的蒙古包一般,结实温暖,并不像青夏当年在野外行军时常常光顾的简易帐篷。

    两个人住,空间也不是很大。正中央,放着一块巨大的毡子,足够三个人同睡,门口的方向,摆着一张小几,两只木箱,还有脸盆等物件,小几上放着一盏油灯和几本凌乱放置的书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打开其中一只箱子,里面装着大量的书简和少许衣物,知道这是杨枫的箱子,青夏也没有多看,就关了起来。将自己的东西都放在了另一只箱子里,青夏跪坐在小几前,突然升出了一丝好笑的情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逃出了楚离的后宫,竟然来到了楚离的军营,还正了八经的当起了士兵,想想,都觉得好笑。

    “哗”的一声,帘子被一把掀开,杨枫端着一只食盘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将食物放在小几上,沉声说道:“早上没吃东西吧,待会教场有训练,吃点吧。”

    青夏席地而坐,半仰着头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子,不再掩饰声音的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枫眉梢微黜,沉然不语,青夏继续说道:“你既然能看出来,别人想必也看的出来,请你告诉我。”

    “你装扮的很好。”杨枫突然点头说道,“放心,别人看不出来。”

    青夏眼睑稍稍眯起,由上到下的打量着这个数日前还是一个杂牌兵,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皇城正规禁卫军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却并不显得粗壮,根骨秀丽,也不显得文弱,一身坚韧的气质外放而出。剑眉入鬓,下巴上有着淡淡的青茬,手臂很长,手掌宽大,青夏眉梢一挑,突然一把伸出手去将男子的手紧紧的抓在手里。

    “果然是你。”青夏嘴角淡淡一笑,一双眼睛也弯弯的眯了起来,轻轻摸索着男子掌心的茧子,笑着说道:“是你在送药送吃的给我?你闻到我身上的药味对不对?”

    “不止是药味,还有茉莉花香。”杨枫似乎早料到会被她觉一般,没有半点惊慌之色,说道:“当日娘娘救了我的命,涌泉之恩滴水相报,娘娘不必挂在心上。”

    “千辛万苦出了宫,就没什么娘娘了。”青夏摇了摇头,突然正色说道:“以后这世上没有青夏,只有夏青。”

    “好。”杨枫点头应是,拿起一块干粮递给青夏,“只要有机会出去执行任务,就可以安然逃掉,不要担心,吃点吧。”

    这军营中的饭食,自然不能同宫中的珍馐佳肴相比,可是青夏吃在嘴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开心与高兴,只觉得香甜可口、美味无比。

    刚放下筷子,帘子就被一把掀了开来,洪大元粗壮的脑袋伸了进来,粗声大气的叫道:“在十八教场集合,小夏,队长给你配了新马,我给你牵来了。”

    青夏暗道皇城禁卫的生活条件果然好,一个刚来的小兵,能住独立公寓不说,还给配坐骑,这放在现代,怎么也是正处级干部才能享受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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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分赛外甥,沙场秋点兵。

    向来习惯了飞机坦克大炮导弹的现代化作战方式,骤然来到这浩瀚的练兵教场上,青夏霎时就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在了当场。

    整座军机大营十万人马全都站在巨大的教场之上,整齐列阵,刀枪林立,铁甲流彩。放眼望去,全是好似石头一般的钢铁战士,天边白云舒卷,寒风拂面,遍地的黄沙黄土,身上的铁甲森寒,青夏握着马缰,站在原地,看着这壮观的场面,只觉得血管里的血液顿时沸腾了起来。

    “别怕。”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杨枫从后面走了上来,拍了拍青夏的肩膀,牵起了她的马缰,抓在手里,沉声说道:“待会你就跟在我的后面,小心坐在马上,别掉下来。”

    这样的关心无可厚非,毕竟在别人心里,自己只是一个被抛弃了的深宫弃妇,这样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之前能够完好无损的爬上战马,就已经是万幸了。

    “好。”青夏点了点头,对着杨枫灿烂一笑,即便是完全改了脸容,又沾了胡子,仍旧炫目晃眼,杨枫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身去,牵着青夏的马缰,走在前面。

    跟在杨枫的后面,在队伍里站定,十万人聚集到了一处,却是异常安静,没有任何人大声喧哗,点将台上的战鼓突然隆隆的响起。青夏仰起头来,向台上望去。只见楚离一身银白铠甲,头戴头盔,白色的流苏缨子从头顶垂下,手按佩剑,英姿飒爽,气概干云,自有一番少年帝王的王者气概。

    猛烈的鼓点震天响起,如此寒冬之中,敲鼓的大汉却赤膊上阵,一身肌肉在清晨的薄雾中有汗水缓缓流下。突然,鼓点戛然而止。杨枫一拉青夏,青夏随之跪下,只见所有的士兵几乎在同时齐齐跪拜,齐声高呼道:“吾王万岁!”

    也许满朝迂腐的穷酸文人还在执着于楚离是否登位,是否该使用帝仪,但是在这些帝国的士兵眼里,楚离早就已经时楚国名副其实的掌权者。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亮的回荡在教场之上,楚离竖手一挥,高台上的侍卫一拉身后的黑色帆布。只听轰隆一声,有一座房子般高的帆布登时下落,一声野兽的嘶吼随之响起,青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凶悍的斑斓猛虎,在猛虎的两侧,一边一个血淋淋的大字:和”。

    “南疆黑乌族弹丸之地,竟然也敢起兵反叛,烽火连烧二十八寨,我大楚驻南疆十七处哨所被挑,满朝文官都劝我说:新帝登基,当以宽仁政策安抚边塞。可是,我想听听我大楚刀锋们的声音,江山是你们打下来的,你们来告诉我,是战!还是和!”

    “战!”巨大的声音好似平地一颗惊雷般轰然炸起,楚离高居台上,扬声喝问,下面众人群情激愤,十万人齐声喊,声势震慑,黄沙遍地席卷而起。

    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道利芒突然从人群中激射而出,对着点将高台轰然奔去。楚离身后侍卫一阵惊慌,大声呼喝,楚离却是面不改色。

    只听一声凄厉惨叫登时响起,众人定睛看去,那箭竟然精准无比的射中了那只猛虎的眼睛,百步穿杨之术在军中并不是绝技,只是这箭的神奇处在于,箭从左眼射入,竟然从右眼射出,一箭洞穿猛虎的一双招子,最后更是透体而出,稳稳的扎在“和”的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都向下袭来,杨枫在原地巍然站立,一身青色铠甲更显得他身材挺拔,俊朗不羁。手握一只巨大强弓,面沉如水,仍旧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什么人,大胆!”近卫官登时拔出长剑,一下跳到楚离面前,大喝一声:“竟敢谋害殿下!”

    杨枫泰然不惧,朗声说道:“南疆蛮荒之地,兵少人稀,百年来臣服在大楚之下,从无异动。此番竟敢公然挑战我大楚的威严,定是受了奸人挑拨,才敢如此大胆。殿下初登大位,实不宜对南疆开战,以免落入小人圈套,引得南疆属地分崩离析,小将主和,请殿下三思!”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这里也轮得到你来说话?”近卫官大喝一声,仍旧挡在楚离的面前。

    “小将乃是禁卫军一队中的一名小伍长。”

    “哈哈!”轰然的大笑声霎时间传遍了正座军营,所有人全都哄然大笑。暗道你一个小伍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一队的李队长更是对着杨枫横眉怒目,气愤异常。

    “来人啊!把他拿下!”

    “慢着!”楚离淡淡说了一句,缓缓的转过头来,双眼好似苍鹰一般,停住在杨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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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教场风云

    满地黄沙平地而起,拍打在众人森冷的寒甲之上,青夏站在杨枫身后,似乎所有的冷风吹到她的身上时就已经稍稍温暖了许多。

    楚离站在点将台上,望着下面那个巍然而立的低等士兵,寒目如霜,手拿一条马鞭,手柄处斜斜的指向杨枫,沉声说道:“你继续说。”

    “位卑未敢忘忧国,小人虽然职位低微,但是一日不敢忘却身上的责任。殿下当年为解国危,十年他国为质,今日小人也甘愿以满腔热血、一颗头颅来报效我大楚,将来大楚中兴之日,就是小人黄泉下瞑目之时。臣请求殿下,派遣臣前往南疆探查,为我南楚铁骑前方开道!”

    铿锵的话语落在黄沙遍布的教场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神色各异的凝聚在杨枫身上,南疆诡异凶险之处,任是任何一个南楚人都心知肚明。南疆占地广阔,物产丰富,但是多年来,南楚几次出兵,都不能将南疆属地收为囊中。原因不在于南疆是否兵多将广,后备充足。而是因为那地方毒虫遍地、民风彪悍、地势险恶绝伦,稍不注意,就会全军覆没。

    突然间,青夏似乎知道这男人要做什么了,浓浓的酸意袭上心头,沙尘飞起,霎时就迷住了青夏的眼睛。

    “你可知道,我已经前后派出了三十多队人马,九百多人的探子,却无一能从南疆生还,这样,你还要去吗?”楚离声音低沉,但却在巨大的教场上清晰的回荡,透着一股沉重的压迫,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伍长的回话。

    “臣愿意!”杨枫一撩铠甲前襟,单膝跪在地上,朗声说道:“为国分忧,义不容辞!”

    “哦?”楚离轻哼一声,沉声说道:“那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比得过我国受过正规训练的九百探子,相信你能够带回有用的情报,相信你能够从南疆安然回来呢?”

    “因为臣出身南疆。”杨枫骤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坚韧如铁,有着一往直前的倔强锋芒,“臣不是去做探子,只是返乡而已。”

    “哈哈!好一句返乡而已!”一声大笑突然冲天而起,青夏愣愣的站在十万大军之中,看向那个向来都是阴沉诡异、沉默少言的年轻帝王,无法想象他也会有这样放声大笑的表情。楚离豪迈的大声笑道:“有胆识,有头脑,做一名小伍长实在是委屈了你的才华。”

    话音到此,楚离突然面色一凝,声音转冷,寒声说道:“只是,你虽有过人的能力,但却急功近利,不知中庸之道,不晓明哲保身,不懂军营中的处事哲学,为求高升,干犯众怒,看来你在军队中待的时间还是太短,需要磨练。昨夜,有人说我善恶不明,赏罚不分,今日我就有赏有罚,你敢于直言,句句切中要害,有胆有识,我赏你黄金百两,骏马十匹,锦缎三箱。但你出言毛躁,语态自大,不尊重你的将军上级,是为不敬无义,我罚你再降一级,免去小伍长之职,于前营前夜看守一月,你可服气?”

    “殿下所言极是,臣心服口服!”杨枫沉声回答,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楚离淡笑着看着杨枫,说道:“你很不错,如果你下一次还有能力让我对你注目,那么我就给你一个向我说出你名字的机会。”

    话音一落,所有人登时嗡嗡哗然,杨枫单膝跪地,朗声回道:“感谢殿下隆恩!”

    “此事到此为止,侯将军,开始练兵!”

    “是!”侯永大喝一声,跳上前来,翻身轰然上马,刀锋横直,厉声喝道:“列阵!”

    杨枫站起身来,迅拉住青夏的马缰,归入阵营之中。所有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青夏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杨枫坐在毡子上,反复打磨着手中的一只短剑,青夏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抢下短剑,沉声说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你我非亲非故,不必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杨枫抬起头来,眉梢一挑,淡淡说道:“我只是想在太子殿下面前争取些表现机会罢了,和你没有关系。”

    “你别想骗我!”青夏怒喝一声,说道:“你想去南疆做探子,还不是想中途给我找逃跑的机会。”

    见杨枫垂头不语,青夏蹲下身子,正色诚恳的说道:“杨枫,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你。”

    “不必。”杨枫摇了摇头,声音微微有些低沉,“你自己好好地,也就可以了。”

    “你我相识不过一日,”青夏沉声说道:“你却屡番救我,我当日救你只是举手之劳,可是现在一个不好你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我没有家可抄。”

    “那你不报仇了?你不救你的恩人啦?”

    杨枫突然抬起头来,双眼直直的看着青夏的眼睛。里面,有不解的暗涌在缓缓的涌动。

    “听我说,我自己有解决的方法,我不想连累你。”

    “我地位卑微,无权无势,想帮也帮不上,我自己会量力而为的,你多想了。”杨枫突然站起身来,哗啦一声,铠甲铮铮作响,就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青夏扬声叫道。

    “我被罚去做守卫,你忘了吗?”

    男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的夜色之中,青夏颓然站在原地,抬起头来,却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

    一灯如豆,夜里的风甚是寒冷,帘子一掀,青夏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杨枫深夜才归,一身玄铁铠甲冷的像冰一样。青夏蜷在毡子里,此刻她已经摘下了胡须,露出洁白的下巴,娇小的身子罩在军装之下,看起来好似出水莲花一般清丽脱俗。

    杨枫的动作不由得一滞,小心的脱下铠甲,努力不出一点声音,看着青夏没有反应,才放心的走到火盆旁,加了点炭火,就靠着火盆坐了下来。

    军营的夜晚似乎总是这般寂静,沉默的冷风中不时回荡着军人低沉嗓音所哼唱的长长的调子,听起来好像是蒙古长调一般,却也有着属于军人特有的悲凉意味。

    杨枫从腰间拿出一只铜制的酒壶,仰头就灌了下去,清冽的醇酒自他的嘴角流下,缓缓流进他的脖颈之中,古铜色的肌肤在灯火之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剑的眉头紧紧皱着,手拄着一杆银色的长枪。杨枫一口一口灌着烈酒,不时的翻动一下火红的炭火。

    营帐里温暖如春,外面却刮着冷冽的大风,不时的,有军人的长调远远的传了过来。

    那是南楚世代相传的调子,里面的歌词是用南边的方言唱出来的。调子唱的有些走调,但是杨枫还是能够听的出来,这歌唱的是一名骑马出门打仗的男人,一走就是十年。十年之后,和他一起打仗的战友们都死了,他自己却当上了将军,可是当他回到家中的时候,妻子已经跟别人走了,父亲儿子也早就饿死了,他站在空无一人败落荒芜的庭院中,听着天边孤雁的叫声,第一次哭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谁是愿意打仗的。

    仰头又灌了一口酒,杨枫微闭着眼睛,靠在营帐的柱子上,一手拄着枪,一手垂在身侧,酒壶里还未干的酒水,顺着他的手腕,潺潺的流了出来,被炭火一热,就蒸了,满屋子都是浓浓的酒气。

    他的酒量向来不好,喝一点就会醉。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熊熊的炭火炙热的燃烧着,不时的出噼啪的声响。青夏的睫毛微微颤动,终于缓缓的合上,有一丝疲惫的沉重压在她的心头。

    夜色,渐渐浓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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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马球练兵

    第二天一早,就被早早的叫起练兵,跟着一言不的杨枫到了饭堂,看着几千人一同围在一起吃饭的壮观场面,着实把青夏吓了一跳。

    动作稍稍慢了一点,就只剩下残羹剩菜,杨枫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那份全都拨给了青夏,只草草吃了几口,就去了教场。

    古代的练兵无非就是这样,不断的奔跑改变阵型,再对着木桩劈砍。杨枫屡次担忧的看向青夏,随时准备帮她掩饰。却没想到这女子完全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娇弱,跟在一群男人后面奔跑劈杀,虽然微微气喘,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却并没有倒下去。

    反之青夏却十分郁闷,这个身体果然不行,若是换了自己,这样的训练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哪会像这在这般,喘的像头驴一般。

    阵型训练之后就是马术训练,南楚的马术训练比较特别,竟是马球的比试。

    就是全队分成二十队,一队一百人,骑在马上,用一只粗大的棒子去拼抢一只马球,抢到了就往固定的一处球洞打去,打进去了就得一分,和现代的足球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这里是骑在马上,而且人数众多,没有什么犯规的限制,相对的就会困难和危险许多。

    青夏看着那只足足到她肩膀高的木棒,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自己身手灵活敏捷,可是却不代表她拥有可以比拟男人的力气。

    这时,杨枫突然走到青夏身旁,对着她沉声说道:“待会,跟在我后面。”

    “知道了。”青夏闷闷的回了一句,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她真的很不在行。

    一声锣鼓声响,两千人霎时间同时策马奔腾,漫天的黄沙席卷而起,青夏坐在马上还没来得及准备好,马缰就被杨枫一把拉的绷直。那战马长鸣一声,兴奋的飞奔出去,青夏身体顿时向后一仰,就要掉下马去。

    “小心!”杨枫后面好像长了眼睛一般,手中的鞭子登时飞卷过来,一把卷上青夏的腰,将她稳稳的拉回马上。

    “抱住马脖子!”杨枫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回头冲着青夏大吼一声。青夏听话的抱住马脖子,努力的找着平衡。

    只见滚滚黄沙之中,两千人马人来人往,一片尘土飞扬,到处都是喧哗鼎沸的人声和大兵们的粗鄙的大骂。这马术的训练,士兵们手中的大棒除了不可以打马腿之外,完全没有任何限制,是以不一会就有很多士兵身上见血,若不是人人都穿着厚重的铠甲,可能早就有殒命之人。

    木棒横飞之下,青夏不禁头晕眼花,她可以完美的驾驶汽车、飞机、潜水艇、战舰,如若条件允许,连航空母舰她都有信心开走,可是坐在这中世纪最原始的代步工具上,她却只能像只树熊一般紧紧的勒住那跑疯了的马脖子。

    “杨枫!接住!”洪大胡子突然大叫一声,手中大棒一挥,不但将一名试图偷袭他的大兵拍在一旁,还一棒子将马球高高的击起,向着杨枫的方向轰然飞来!

    所有人霎时间调转马头,奔向青夏和杨枫,青夏被杨枫牵住马头,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只能看着乌泱泱一票人疯狂奔来,漫天尘土呛人口鼻,无数大棒对着两人当头砸下,似乎拼命一般。

    青夏瞪大双眼,苍白的脸色更加雪白,这样野蛮的训练简直不可理喻,危急之中再也顾不得害怕下面癫狂的战马,一个小擒拿手,敏捷的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的衣领,旋身一扭,粉拳正中对方口鼻。那男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小的小兵手段这样扎手,一个大意竟然被青夏一拳打落马下,轰隆一身,满身铁甲铿锵作响,失了主人的战马扬踢乱踢,登时将其他几名靠近的士兵踢落马下。

    “小夏!好样的!”人群之外的洪大元大吼一声,蓦然扬鞭,领着几名一队的士兵疯狂上前。

    杨枫一条大棒上下挥舞,有若蛟龙。霎时间,靠近他的士兵就七零八落的被打了下去,让出一条路来,杨枫扬鞭一甩,带着青夏厉喝一声,扬声说道:“小夏,跟着我!”马蹄如飞,电光石火间就冲出重围。这时,那只马球才刚刚落地。

    木棒瞬间挥出,杨枫大力一挑,那乌黑的马球霎时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蜿蜒的痕迹,对着球框精准无比的掉入其中。

    “哈哈!进啦!”冲天的喝彩声登时响起,将青夏的叫好声淹没了下去。这还是本场的第一个进球,洪大元大笑着大声说道:“杨枫,有你小子的!”

    青夏也是顿时大喜,刚才的紧张害怕不翼而飞,抱着马脖子兴高采烈。

    杨枫回过头来,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看着贴着假胡子绷紧额头将脸蛋涂得黑漆漆,连一分相像都没有的青夏,昨日的烦闷不翼而飞。

    “小子!你别得意,有种咱们再赛一场!”有人在人群中不服气的大声叫道。

    青夏坐在马上,显得十分得意,回过头去,扬声说道:“比就比!怕你啊!”

    “哈哈!对!让你们这群龟儿子输的心服口服!”洪大元仗着在军中资历老,也是笑骂着说道:“杨枫,拿出你的手段来,给这群龟儿子瞧瞧!”

    漫天尘土再一次飞扬而起,青夏跟在杨枫身后,纵马狂奔,一只大棒挥舞的密不透风,小小的身体好似一柄尖刀一般随着杨枫**人群之中。正对着十八教场的中军大帐的帘子缓缓放下一角,楚离面色沉静的站在门口,对着身后的亲卫徐权说道:“去查查那个人的身份,晚上给我一份详细的资料。”

    “是,”徐权答应一声,又疑惑的问道:“殿下说的可是昨日那名顶撞您的小伍长吗?”

    “恩,”楚离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即说道:“这人若是身世青白,应是一个人才,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调他进黑衣卫吧。”

    黑衣卫?徐权神色一震,随即沉声说道:“属下遵命。”

    楚离沉吟一声,又再说道:“还有他身边那名小个子士兵,年纪轻轻似乎身手不错,你也一并去查查。”

    “是,”徐权连忙说道:“昨日书记官向我禀报过,这个小兵是从绿营军调上来的,只是绿营军将军被调去北疆,暂时编制有点混乱,奇怪的是枢密院还没有把他的调令呈上来,我过几天会去催一下。”

    “王陵毕竟老了,做事也懈怠下来,是该告老还乡了。”楚离淡淡说了一句,声音在空气中,透着一丝比寒冬的冰雪还要冰冷的寒意,“林暮白为人忠厚,处事干练,最难得是忠心为国毫无私心,不是开辟之将,却是守成的人才,足以担当枢密院的文书管理了。”

    “是!”徐权知道只是这短短几句话,就奠定出南楚国的一代新贵,沉声说道:“这件事情臣会处理,想必王太卿也愿意告老还乡,安享天年。”

    楚离走到长几旁边,端坐下来,长几上呈放着一张巨大的地图,楚离支起一只手,细细的摸索着地图上那巨大的疆域,缓缓陷入沉思。

    “殿下!丹妃娘娘派来的人已经在外面等了一晚上了,还不见吗?”徐权小声的试探着说着。

    楚离闻言眉梢一挑,双目寒冷的看向这个从小就跟在身边的贴身侍从,冷声说道:“她若是再不走,就带兵出去打断她的腿。”

    “是!”只是一眼,就让徐权额上冷汗潺潺而下。他从小跟随楚离,从当初在齐国为质到回到盛都步步为营四面临敌,再到今日的手握重权身居高位,对于这位主子的心还是无法摸得清楚。小心翼翼的退出大门,对着下属吩咐了几句,那名士兵迅牵出一匹战马,翻身上马。

    一会的功夫就来到军机大营门外,对着一名一身粉红宫装的少女说了几句,那名少女面色惨白的连忙离开,一会的功夫,就回到了楚国皇宫。

    丹妃闲适的靠在美人靠上,一身百蝶穿花金缕衣,更加衬得她肤如白雪,眉眼如画,听到侍女的报告之后,淡淡笑道:“可不是我隐瞒不报,是殿下不愿听到这女人的消息。天意如此,怨不得别人。”

    “妹妹,”暖榻上坐着一名姿容和丹妃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皱着眉头小心的说道:“若是殿下知道我们扣押了绿营军出去上报的侍卫,只怕会龙颜震怒。”

    “龙颜震怒吗?”丹妃淡淡一笑,寒声说道:“他还不敢,十三王爷树大根深,即便垮台,还有淮南郡王在那里撑着。三年之内,南楚政局不稳,没有我朱家的支持,楚离这个皇帝定不会当的稳当。我们殿下是个心怀天下的人物,怎么会永远窝在南边这穷山恶水里,他的眼睛,在北边呢。”

    咔嚓一声拨开了一颗石榴,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实,丹妃指节雪白,狠狠的捏在一颗艳红的石榴之上,汁液迸溅,她却恍若未觉,眼睛冷冷的看着前方,沉声说道:“上次福禄宫的大火没烧死这个贱人,这一次,我看她还想往哪跑!”

    窗外,烈日高悬,明晃晃的太阳之下,是南楚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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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冷巷搏击

    踏遍漠北西凉雪,百万兵马拜燕商。

    光明历第二百六十七年,天下人都记住了位于大6边陲,蜀地南楚的那一场饕餮盛宴。自百年前大秦分裂,这还是多年来各国脑人物的次聚,在拥有上千年文化历史浓厚背景的楚国盛都,乱世的王者们第一次将他们尚显稚嫩的双手放在了一处,共同朗笑道要止乱休战,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乐土。而背地里,却在调兵遣将,暗自探查,士兵的刀锋在黑夜中被打磨的锃亮,只待沙场饮血的那一天。

    一时间,南楚盛都内,黑衣探子穿梭林立,夜里的魑魅魍魉充溢在各个角落里。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南楚境内,越的十步一哨,百步一卫。想要无声无息的潜出盛都大门,简直难避登天。

    青夏躲在皇城的暗影里,一身黑色紧身装束,脸蒙黑布,腰缠钩锁,足蹬软靴,像是暗夜里的精灵一般,双眼在黑暗中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现在逃跑,已经是不合时宜,才不过五天之内,竟然生了这样大的变故,这让青夏不由得不暗恨这所谓的登位大典打乱了她全部的计划。

    四天前,西川国镇西上将军燕回陡然驾临南楚,提前一月来贺楚离登上南楚皇位,并且带来了大批亲卫,安住于南楚甘泉宫,楚离为保证贵客的安全,加重了对盛都的防守,竟将军机大营的外城兵马全都调回内城大营本部。青夏接到通知的时候已经完了,不得已下,不得不和大队人马回到盛都,再一次走进这巨大的牢笼之中。

    随后的事情,就更加令青夏始料不及。

    万万没有想到枢密院的王太卿竟然这般昏庸。没看住枢密院的文书不算,不但没向青夏所想去暗中调查补齐,这老头竟然根据现有的军队编制将绿营军的人员名册誊抄了一遍。最可恶的是竟然将青夏算在其中,更给她编出了详尽的身世背景、祖宗八代全都有迹可循。让青夏几乎以为,自己这夏青的名字不是瞎编的,而是确有其人。

    王陵太卿为了在告老还乡之前,不给仕途上抹上污点,所以假造名册,给了青夏一个合法的官方身份。楚离为了一月后的登位大典要广选人才。就这样,青夏这个冷宫逃出来的废弃妃子,竟然阴差阳错的当起了楚离的贴身护卫,并放了黑衣卫的文书令牌,一跃成为帝国最高等的特等士兵。

    想要脱身,就变得更加困难。但是,这还并不足以将青夏困在这方寸之地。直到齐安的出现,青夏才真正知道,大事不妙了。

    继南楚的南疆各藩国部属之后,华夏大6又一四大帝国之一的齐国,也向南楚派出了使者。这两个恩怨多年,纠葛不断的国度,以诡异的形式,于楚国的盛都大街上狭路相逢。楚国国民悲愤的站在道路两旁,注视着这个和楚国征战多年的强大国度的掌权者,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反观楚离和齐安,却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亲热交谈,并肩而行,只在偶尔的眼风回转间,才能看到一丝潜在的暗涌流动。

    齐安进入太和宫之后,盛都的城防霎时间紧张了几十倍。不仅仅是国家军队的干预,就连地方武馆、普通民众都自的留意起行动诡异的陌生人。四方城门的守卫增加了三倍以上,每个角落都有暗哨暗中监视,并以铜管监听,城外驿道、客栈、马厩,全都有人看守,就连山野小道都已经封闭。偌大的皇城霎时间陷入了风声鹤唳的紧迫形式之中,想要逃跑,更加的难比登天。

    青夏自然不干于这样被困在城中,况且,长期呆在军营中也不是办法。她和杨枫现在虽然还是最低等的黑衣卫,只负责外城防守,但是难保哪日不会被楚离识破。对于这个男人,她向来是抱着万分的小心,生怕露出一丝半点的马脚被他抓住。

    躲在暗影之中,手拿着一卷绢布,青夏像只狸猫一般,缩在一角,双眼敏锐的向四下观察着。不时的,在受伤的绢布上画着什么,时间缓缓而过,大约三个小时之后,东城门的岗哨轮班分布大约已经画的清楚,青夏回过头来,看向来时的方向,那出,两名看似醉醺醺的壮汉仍旧呆在酒肆之中。可是从他们的眼睛青夏就可以看得出,这两人现在有多么清醒。

    上钩锁猛地一挥,悄无声息的稳稳的挂在大树之上,青夏抓住绳子,猿猴一般灵巧的迅攀爬,一会的功夫,就已经隐藏在树叶之中。

    传说中的轻功她并没有见过,但是凭借着相应的工具和矫健的身手,她却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暗影在各家各户的房檐上飞檐走壁的飞掠而过,一会的功夫,就消失在朱雀大街的尽头。

    青夏弯着腰,抱住一根巨大的柱子,转圈一滑,就稳稳的落到了地面。

    这是一条幽深的小巷,空无一人,穿过两条街,就是青夏现在的落脚地——军机大营。可是那两条街,却是刀锋林立,满是硝烟之气。犯不着去涉嫌,青夏看着小巷尽头的黑漆漆的高墙,心下暗道,看来只能取此道回营了。

    高墙里面,就是青夏当初关顾过的南楚大牢,这个曾经关押过齐安的天牢,如今已经废弃不用,只有几个闲散的士兵在里面把守。因为盛都的紧张形势,所有的犯人都被转移到临近的陪都京华城中了。

    忙了一个晚上,青夏也有些疲累,默算着杨枫执勤的时间,青夏迅的向高墙奔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警觉突然升起,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的,青夏霎时停住脚步,身体向后一个后仰,背部着地,右脚随之踹出,嘭的一声,就狠狠的踢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恩…”来人闷哼一声,后退两步,随即稳住身体,迅逼上前来。

    一柄战刀随之劈下,青夏就地一滚,躲过刀锋。一把抽出软靴中的匕,反手一掷,就凭着感觉,向那人掷去。

    来人也是身手了得,哐啷一声,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匕。青夏双目在黑暗中尤其显得敏锐,一扫间,就已经看到匕下坠的寒芒,侧身屈膝弹跳而起,一把抓住下落的匕,挥刀上前,半蹲在地上,对这那人的脚掌,就扎了下去。

    “哼!”一声粗壮的冷哼声登时响起,青夏曲手使肘,挡住对方的膝撞。反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脚踝,大力一扭,只听嘭的一声,对方就狠狠的砸在地上。

    “别动!”森寒的匕瞬间抵上对方的颈部大动脉,青夏冷然上前,屈膝狠狠的砸在对方的肚子上,冷冷喝道。

    从动手到擒住,用了不到五秒钟,完全体现出现代特种兵的强素质和完美的搏击手段。

    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森冷的刀锋上,有着军人特有的气息。

    青夏紧压在男人的身上,寒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是女人?”被青夏制服的男人不但没有回答,反而扬声惊疑的问道。

    青夏见他不回答,突然竖起拳头,对着他的肚子就是重重的一拳。男子霎时躬身闷哼,只是却没叫出声来。

    “是我在问你。”森冷的声音从青夏的口中吐出。不能怪她手段狠辣,现在若是她的身份暴露,不但会死无葬身之地,更会连累杨枫,她实在不能冒这个险。

    “姑娘,请住手。”

    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角落里响起!青夏大惊,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以她的身手,竟然会大意到有人在这么近的地方隐藏都不知道。“我们不过是过路人,和姑娘并不相识,这只是各误会,还请姑娘放了我的朋友。”

    “误会?”青夏冷声说道,惊讶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回复了冷静,黑暗里,黑衣女子微微扬眉,沉声反问道:“若不是我命大,可能早就死在你家将的手上了,你竟然这般轻易的跟我说是误会。”

    黑暗中一阵沉默,不消半刻,一盏昏黄的灯笼突然幽幽燃起。青夏一身紧身黑衣霎时间暴露无遗,脸上的黑色面巾更衬托出她漆黑如墨的双眼,窈窕的身姿在夜色中,充满了力与柔的美感,青夏仍旧半跪在男人的身上,锋利的匕抵着他的喉咙,冷眼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众人。

    玄青色的粗布麻衫,铁青的玄铁面具,大约二十多个人影隐藏在小巷的尽头,死寂无声,可是只从他们站立的姿势上来看,就可以知道对方全都是武学上的高手。

    一名须微微泛白的老者站在人群之中,背部微微佝偻,在他的身旁,是一顶青布小轿,小轿安静的在众人的拱卫之间,青布帘子沉静不动,没有半点波澜。

    老者双目温和的看向青夏,沉声说道:“姑娘,我们若是真的想杀你,你也不会现在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了。”

    这话说的不客气之极,可是青夏却知道,他们绝对有这个实力。只从他们可以隐藏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而不被自己觉就足以知晓,这些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之前之所以派出一个人来伏击自己,应该并没有存有杀心。是自己显露出人的战斗力,才让对方有所误解。

    “云老,放她走。”一声低沉的嗓音突然从小轿里传了出来,老者连忙弯腰听着,神情极为恭敬。随即转过头来对青夏说道:“我家主人说放你走,你走吧。”

    青夏缓缓站起身来,谨慎的看向对方的人马。小心的向后退去,突然一脚撩起男人掉在地上的长刀,侧身悬空跃起,另一只脚随之狠狠的踢在长刀的刀柄之上。只见那刀刹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声破空而去。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和低声惊呼中,稳稳的扎在青布小轿的前沿之上。

    “我若是真的想杀你们,你们也不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了。”

    话音刚落,青夏突然腾身而起,猛地力跑上两步,顺势踏上身旁的墙壁。

    跃!三步而上,足足三米多高的高墙,瞬间就被青夏踩在脚下,黑暗中的女子一身窈窕,踏在居民的房顶之上,几个起落,就越进了南楚天牢的院墙之中。

    “主人!”白须老者微微惊慌,沉声说道。

    “南楚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低沉的嗓音从轿子里缓缓传了出来,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探出帘子,“去查查这个女子的底,其他人跟我出城。”

    众人轰然答应了一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黑暗的小巷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天边的元月,硕大明亮,冷冷的照射着,这一地寒气森森的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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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石破天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逼近,青夏隐藏在军机大营的兵器库内,暗自皱着眉头,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竟然在这个时候要出任务来取兵器?”

    可是事实证明,近来她的运气实在不是很好。刚才离开小巷之后,竟然被那伙神秘人盯梢,千方百计才将跟踪的人甩掉。没想到刚刚隐藏在这里,竟然遇上大营夜间行动。此时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此处无门无路,除了穿墙逃走,就只能冲出去和他们硬拼。而青夏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现在的一身装扮会有什么下场。

    额上的冷汗缓缓流下,青夏手握着锋利的匕,双眼渐渐升上一层凶狠之色,实在不行只能动手解决了。

    “唔!”突然间,一只大手猛地捂上了青夏的嘴,青夏大惊,手上匕闪电回刺,另一只手迅回击,一把掐住后面来人的咽喉,手指大力扣下,右脚向后一个旋踢,绊在对方的脚踝处,用力一扯,来人就松开了对她的束缚,倒在了青夏的面前。

    杨枫!青夏双眼圆瞪,看着杨枫清俊的脸孔,霎时间呆了一呆。就在这时候,杨枫的身体已经嘭的一声砸在地上,扬起巨大的灰尘。

    “什么人!”厉声的喝问登时响起,外面嘻嘻哈哈前来取兵器的军机大营诸人听到了响动,谨慎的问道。

    “恩,是我!”杨枫答了一声,迅爬起身来。眉梢一挑,一把扯下青夏的黑色面巾和肩头的衣物,雪白滑嫩的肩头和青夏的脸孔同时露了出来。一道怒色猛然闪过青夏的眼睛,她愤怒的瞪过去,杨枫却没有半点警觉,手上迅如电,抽出了青夏绑头的青布。满头青丝倾泻而下。

    “是我!”杨枫一个骨碌就站起身来,迅跑了出去,对着外面的几名士兵低声的赔笑道:“是我在这了。”

    “是你?”一名大兵认出杨枫的脸,连忙收起了戒备。旁边另一名侍卫见杨枫满身灰尘,疑惑的说道:“你小子这个时候在这干什么?那后面还有没有人?”

    “没有了没有了,”杨枫连忙答道,神情闪烁,慌乱不安,“真的没人,就小弟一个。”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兵贼笑着说了一声,也不顾杨枫的阻拦,一把掀开了兵器库内的火红枪缨,霎时间惊呆了眼。

    娇媚的女子半低着头,满头青丝柔顺而下,散乱在雪白圆滑的肩头之上,黑暗中看不清楚女子的脸,只看得到她尖尖的下巴,在清冷的空气中滑若凝滞般,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参领大人。”杨枫急忙赶上前来,一把挡在了青夏的身前,对着为的男子长长的掬了一礼,连忙说道:“小子不懂规矩,还请参领大人责罚。”

    “好你个臭小子,胆子可够大的了,在军营里招妓,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参领大人大叫一声,身后的众人这才醒过神来,纷纷大声喝问杨枫,神情间透着一丝猥琐之意。

    “大人,参领大人,各位大哥,你们小点声啊!这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小弟还有命吗?”杨枫急声说道,神色紧张,不时的向外张望一眼,对着一众士兵小心的赔着谨慎。

    “得了得了,”参领大笑一声,对着杨枫的肩头就猛的打了一拳,笑骂道:“看在你小子平日里还算会做人的份上,我们弟兄就帮你瞒了这件事,以后升官财,可别忘了做兄弟的啊!”

    “那是那是,”杨枫连忙感激涕零,沉声说道:“各位大哥的恩情,恩同再造。小人就算走到天边上去,也会记着各位大哥的好处。”

    “杨小子升了黑衣卫,还是这么会做人,以后弟兄们就全都仰仗你了。”一名大兵笑着说了一句,旁边的人接口问道:“那娘们是哪个院子的,你胆子大,她的也跟着肥,这的生意都敢接,挣钱不要命了吧。”

    “行了,大家都先出去吧,杨枫,我们先回了,你赶紧把这拾掇利索了。你们黑衣卫那边刚才好像有事,你也赶快赶去。”

    “是,多谢大人,小人立马赶去。”

    一阵大笑喧哗声缓缓离去,参领等人刚一出门。杨枫霎时间站直身体,面色冷然的看着门口,一双眼睛沉静如水,缓步走到兵器后面,对着青夏说道:“他们已经走了。”

    青夏已经穿好衣物,杨枫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袱,一把扔到她身边,沉声说道:“换上军装吧,免得待会麻烦,宫里刚才来了人,若是殿下一会要出去我们还得随侍。”

    将包袱里的铠甲穿在夜行衣外面,打开之后,现里面还有一个小包袱,装的正是自己平日用来化妆的小物件。一会的功夫,青夏就已经收拾停当,再出来时,已经是那个略微有点胖乎乎的黑脸侍卫夏青。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青夏抬起头来,沉声问道。

    面对青夏灿灿如星的眼睛,杨枫突然觉得有点紧张,微微咳嗽了声,颇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身子,往大门的方向走去,说道:“我一直跟着你,到了天牢院墙那边就跟不上了,于是就一直在那等着。”

    “呆子!”青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杨枫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两个人之间有些沉闷,夜里的风凉凉的吹在兵器库里,扬起地上细小的尘埃。

    “呜……”一声低沉的号角声突然在西北角响起,杨枫眉梢一挑,沉声说道:“不好,殿下要出营!”

    “那还不快走!”青夏嗔怒的叫了一声,突然跑上前来,一把拉住杨枫厚重披风的一角,想着兵器库的后门跑去。

    杨枫微微一呆,神色恍惚间就已走出了库房。

    满天星辉随之倾泻而下,淡淡的洒在两个人的肩上。东华门,正安门,太和门,紫金通道,统统洞开!

    楚离一身银白战甲,雪白大裘,骑在高大的西北宝马之上,身后跟着大批黑衣黑甲的黑衣卫,一路急行,马蹄声声,吵醒了沉睡中的南楚金宫。无数人于睡梦中惊恐的睁开双眼,暗暗留意着皇城风向的变动。

    战马嘶鸣,前蹄人立。稳稳的停在乾青四所之前,楚离面沉如水,轰然跳下战马,就向着残破不堪的冷宫,大步走去。

    青夏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并且,以这样一种身份。

    上突然传来温暖的温度,缓缓侧目,却是杨枫浩瀚如海般的双眼。对着杨枫微微点了点头,就跟在大批的黑衣卫之后,随着楚离,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切如常,败落的枯草,干枯的树桩,清冷的天井,破烂的宫殿。一切,无不在醒目的提醒着这处地方的名字和身份。青夏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楚离站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白惨惨的月光冷冷的照射在他的身上,映衬着地上的满地白霜,有着森寒的冷意。他就那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没有丝毫言语,也看不出丝毫表情。

    月上中天,冷冷的在天井中投射出一轮圆月。楚离森冷的铠甲反射着清幽的月光,朦胧中透着一丝寒意。低沉的嗓子突然响起,在暗夜之中,仿若索命的鬼魅般,有着浓厚的血腥味道,在天地间弥散。

    “这里,是由你看守的?”

    “是,末将魏尧,是乾青四所的守军参将,末将……”

    “不用说了。”楚离轻轻的竖起手来,只是一个淡淡的动作,就阻挡住魏尧口中的话语,“拖下去,砍了。”

    “殿下!”如狼似虎的侍卫突然冲上前来,魏尧大惊失色,凄厉的惨叫道:“末将三次出宫禀报,都被丹妃娘娘的人拦了下来,末将冤枉啊!”

    “冤枉?”楚离突然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看也不看向这边一眼,冷冷的注视着那座残破的宫殿。心底有大片大片的苍凉缓缓升起,声音好似被冰冻了一般,寒声说道:“我看事只看结果,不管过程。你既然可以三次试图潜出皇宫,为何不可四次五次。办事不利,就是无能,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一家老小一同给你陪葬!”

    守军参将魏尧霎时噤若寒蝉,面若死灰的被人拖拽死狗般拖了下去。

    青夏站在人群之后,看着那个无辜牵连到的男人,却没有一丝勇气支撑她前去救人。当一个人连生存都无法保证的时候,良心果然是多余的东西,她的手脚一时间都有些僵硬,血液也微微凉。万万没有想到,或者是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过,自己的逃走,会害了多少人。这个世界任何事情都是环环相扣,牵一,又怎能不动全身?

    “所有乾青四所的守卫,配南疆采石谷充军,传令五城兵马司,全国搜捕兰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刀锋般的嗓音突然响起,黑衣卫集体轰然跪在地上。青夏在人群中仰头望去,只见楚离面色萧索,独自一人站在院落中央,一抹寒光闪过他的眼眸,有着无法掩饰的锐利的锋芒。

    “殿下!现在去何处?”黑衣卫统领徐权突然小心的问道。

    楚离嘴角冷然,双眼微微眯起,纵身跳上战马,冷声吐出了三个字:“云翔殿!”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第044章:云翔大殿

    枝头花蔓袅,金樽酒不空。

    到了这云翔大殿,青夏才真正体会到了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完整含义。

    数不清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像是一幅浓墨泼成的山水画一般令人目眩神迷,假山盆景,长廊壁画,无处不透出一股浓浓的中国古典气息,只是这么一处巨大的宫殿此刻却是一片死寂,没有半点人声。徐权在门前高声叫门许久,也不见有人,自作主张上前试着握住门栓,谁知那朱漆大门就这样缓缓打开了。

    楚离沉目凝眉,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冷眼望着灯火辉煌但却一片死寂的云翔殿,眼内有低沉的暗流在缓缓流动。轻哼一声,独自打马上前,后面的黑衣卫随之行进,化名夏青的青夏跟在杨枫身后,缓缓的走进了这个南楚皇宫中权势最盛的女人的宫殿。

    宫灯高悬,花团锦簇,朱红色的锦缎铺满了绵长的正道,完全是迎接帝王的仪仗规格。

    楚离骑在骏马之上,寒铁的铠甲在森冷的月光之下焕出一片清辉,映衬着他的脸孔都有几分苍白,泛白的唇角紧抿着,目光直视前方,哒哒的马蹄声缓慢的在云翔大殿内响起,寂静无声中越显得空旷。

    这条路,似乎格外的漫长。

    终于,四根两人都环抱不过的柱子映入眼帘,巨大的云翔殿金碧辉煌,十八扇大门通通大敞,丹妃一身大红描金彩凤袍,云鬓高绾,金凤头钗,满头流苏璎珞,脸若芙蓉春水,嘴唇豆蔻,脖颈修长,挺直了背脊,直挺挺的跪在云翔殿正厅之中。后面是整齐划一的云翔殿三百仆从,云翔殿的门外,南楚第一世家朱氏的列祖列宗百尊灵位,在森冷的夜色中安静的摆放在一块白地之上,而在所有人之前,一名身穿云翔殿服饰的二等婢女的尸体,已经僵硬多时。

    徐权一眼认出那是这几日来大营屡次求见太子的宫女,看到丹妃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由得向楚离望了一眼。

    空气里暗流涌动,人数虽多,但却死寂无声。丹妃高昂着头,直视楚离的双眼,突然朗声说道:“臣妾大罪,请殿下责罚!”

    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回荡在众人之间,楚离缓缓抬起头来,眼光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没有半点表情的看着这个同床共枕的女子,声音中竟似乎带着微微的嘲讽:“哦?何罪之有啊?”

    “臣妾有六条大罪,请殿下容臣妾一一禀来。”

    “是吗?”楚离淡漠一笑,微微颔,“说。”

    丹妃雪白脖颈高高昂起,奸细的下巴在夜色中好似刀子一般,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一罪,臣妾身为后宫妃嫔之,没能规范下面姐妹的言行,失职失责。二罪,臣妾纵容兰妃秽乱宫廷、对殿下不敬,却没将之严加惩办,致使皇家颜面受损,愧对南楚历代先祖。三罪,乾青四所虽然直属殿下,不由臣妾掌管,但是冷宫之中走失罪妃,实乃臣妾看管不严之过。四罪,兰妃失踪后无法及时禀告殿下,耽误了捉拿兰妃的最好时机。五罪,臣妾擅自动用白衣卫寻找兰妃,多日之内仍未有结果,无能无用。六罪,臣妾愧对殿下的信任和先皇的教导,愧对家族老父的期望。于此重要时机,纵容宫廷荡妇**民间,败乱皇家声誉威望,实乃不敬不察不理不清不明不孝的大罪。三日前就已递交卷宗至大寺府,等待殿下裁决。”

    “呵……”楚离突然冷笑一声,嘴角邪魅牵起,含笑望着跪在大殿之上的锦衣女子,缓缓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罪,可是从你口中所说,我却看不到你罪在何处?”

    战马上的男子缓缓摘下玄铁头盔,一头墨色长利落挽起,沉声说道:“其一,你说自己无法规范后宫嫔妃言行,却在暗指你名不正言不顺,不是皇后之位,没有立场资格。其二,兰妃之罪,乃是我亲自定下,哪里能轮得到你来严惩,是以是我的失误才对。其三,乾青四所部属不归你钳制,出了错也不能算在你的头上。其四,是我不肯见你派来的人,无法按时搜捕一事也与你无关。其五,白衣卫本就是你朱家子弟,归你统属,你派遣他们也是理所应当,而找不到人,也非你所愿。其六,这种种结果都是我自作自受,与你云翔殿没有半点关系,若说到不察不孝乃是我楚离,和你丹妃何关?”

    “朱丹臣,我说的,可对吗?”

    楚离声音寒若坚冰。丹妃闻言不动声色,朗声说道:“殿下乃九五之尊、当今天龙圣子,天命神授,做事本无对错之分。对也是对,错也是对,臣妾身为人妻,理当为殿下分忧,失误过错,臣妾理该承受。”

    “你的意思是,这事本就是我的错了?”

    “臣妾不敢!”丹妃突然垂下头去,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大声说道:“所有过错,皆在臣妾一身,请殿下责罚。”雍容华贵的女子眼眸深深,仿若豪赌一般的狠狠瞪大了双眼,双臂伏在额前,稳定沉静,心内的巨浪却在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只是不知道她的筹码到底是她朱家滔天的权势,还是那些同榻而眠的夜夜晚晚。

    “你的确罪该万死!”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丹妃一惊,猛然抬起头来,却正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之中,楚离面色阴沉,连嘲讽的笑容也无,冷然看着丹妃的眼睛,寒声说道:“你今晚这样大费周章,不就是等我前来,然后逼我说,你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臣妾……”

    “不要再跟我耍嘴皮子了!”楚离突然厉喝一声,沉声说道:“你处心积虑,谋划盘算,自以为聪明绝顶,毫无破绽。的确,你很会做事,谨慎小心,滴水不露。但是,我今天要告诉你,若是庄青夏就此消失,或是死于非命,我也定不会饶了你!你们朱家传承百年,自以为树大根深,但是你最好给我记住,这南楚境内,三百年来,毕竟都是姓楚的!”

    “来人!传令下去,丹妃有失妇德,后宫之事,由即日起,交由柔妃掌管。从今日开始,丹妃幽闭云翔殿闭门思过,一日兰妃不还朝,云翔殿大门一日就不许打开!”

    “是!”几名闻讯赶来的内廷官沉声应是。楚离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就往大门处昂行去。

    “殿下!”一声凄厉的喊声突然响起,楚离头也不回,只是微微勒马,驻足不前。

    “那个女人骗你害你,吃里爬外,难道她对你就那么重要吗?重要过你的万里江山?”丹妃站在大殿之上,长风吹舞着她如血的长袍,好似破碎的蝴蝶一般,眼睛通红,鼻翼急促的**,双手好似僵硬一般,狠狠的握成拳头,深深的扎在血肉之中。

    “不重要,”长久的沉默之后,楚离突然沉声说道:“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比大楚的万里江山更重要。”

    丹妃闻言双目突然升起一丝光芒,刚要开口说话,楚离突然回过头来,声音更显低沉,似乎还带着一丝阴狠,一双眼睛黑的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动她。”

    黑暗之中,鬼魅般的话语在空气里四下飘零,楚离双眼微微眯起,缓缓回过头去,森冷的笑了一声道:“愚蠢的女人,你惹了你不该惹的人。庄青夏若是死了,你就去给她陪葬吧。”

    沉重的宫门突然打开,楚离一身银白软甲,缓缓消失在云翔大殿的宫门之外。丹妃面色惨白,终于,沉重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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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古道劫杀

    “殿下!”

    寂静的朱雀大街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绵长的火把火龙一般向着这边急而来。楚离眉梢微挑,勒住战马。身后的贴身护卫谨慎的带马上前,将楚离围在中间。

    青夏微微皱起眉来,由于西川和东齐的人马到来,南楚近来宵禁严格,即便是军机大营,夜晚也不得私下外出。看这群人来的方向,应是都骑北军的人马,从北城门而来。这样长街阻挡圣驾,看来是生大事了。

    “来者何人?”徐权站在楚离身前,一身戎装软甲,剑眉竖起,扬声喝问。

    “臣都骑北军城守李平,有事要向殿下禀报!”

    显然是认出对方是熟人,徐权眉头一皱,看着李平衣衫染血,手按左键,显然受了重伤,连忙让出路来。楚离面色沉静,打马上前,沉声说道:“什么事?”

    “拜见殿下!”尽管身受重伤,但是李平仍旧迅翻身下马,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回道:“二更时分,有人私出城门,被守军现后,杀死两名城门守卫,伤了三人。臣带兵出城追击,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城外接应,臣误中埋伏,死伤二十八人。无奈退回,并放出翎鹰追查,臣请殿下赐臣兵符,出城缉拿贼人。”

    “有人私出北城门?”楚离小声默念一句,随即沉声问道:“可看来来人的相貌服饰了吗?”

    “来人身穿夜行衣,面巾蒙脸,但是臣还是可以确定,是一个女人。”

    “女人?”楚离面色一震,声音微微扬起。青夏在人群之中,小心抬头仰望,一股不详的预感缓缓升起。

    “是,因为在打斗中,臣撕下了对方的一块衣料,里面掉出这个东西。”

    一块雪白的绸缎被小心的呈了上来,即便隔着这么远,青夏还是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楚那块白色的绸缎。这李城守口口声声说撕掉了外面的衣料,掉出了里面的东西。可是一看这布料就知道,这明显是在打斗中对方被李平近身,外面的夜行衣连同里面的内衣被一同撕下一块来。只看那布料的外表,就知道质料柔软,手工精细,当属上乘之品。但是这些都不足以引起青夏的注意,因为,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布料的上方,醒目的绣着一只精致的兰花!

    “臣见这布料看起来像是宫廷所制,殿下又刚刚下令全国缉捕兰妃,臣怀疑……”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这男子的意思。按理说区区一两名贼人硬闯城门,本不足以向楚离禀报,直接呈报给盛都府尹处即可。但是,因为又庄青夏的海捕谕令在前,这些人自然不敢大意马虎。竟然连夜向楚离呈报上来。

    “对方逃向哪个方向?”楚离声音平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但是青夏却可以真实的察觉到,有暴风雨的影子,在上空缓缓凝聚了起来。

    “城北十里坡。”

    巨大的抽气声几乎同时响起,兰妃当日被楚离赐名为荡妃,其中缘由早就被人添油加醋的传遍街头巷尾。而作为绯闻男主角所在的齐国,正好在城北方向。十里坡名中带坡字,实则却是一处渡口,渡过流沧江往东,就是回齐的最好路径。

    “徐权,回军机大营整顿兵马,其他人,跟我出城。”

    “殿下,不可!”徐权大惊,连忙说道:“小心敌人使诈。”

    锋利的眼眸缓缓转过去,紧紧盯着徐权的面孔,低沉的话语缓缓吐出,让周围的人齐齐冰冻三尺。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马蹄轰然行进,黑衣卫集体跟上,青夏和杨枫对视一眼,对方眼里的谨慎担忧之色,急促的传了出来。

    因为他们知道,外面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庄青夏。那么,来人的目的,就很明确了。

    *

    黑暗的夜色之中,一行人急的在城外驿道上奔驰,黑衣卫四周围绕,将楚离拱卫在其中,青夏有幸被分到楚离右侧。自从离开皇宫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近,不得不眼观鼻鼻观心,神情自若但却心下打鼓的不露一丝痕迹。

    全身的谨慎细胞几乎同时而开,青夏知道,这看似寂静的黑夜之中,实则隐藏了巨大的危机,无数魑魅魍魉在黑暗中暗暗潜伏、别有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咬上一口。从来她做事行动,都是小心的将自己隐藏起来,现在陪着楚离这疯子在这驿道上狂奔,她有种不穿衣服站在人前的感觉。

    原来,给人当靶子的感觉,是这样的难受。

    刚刚自嘲的牵起嘴角,一丝警觉之心突然响起,虽然没有现任何异动,对方也将自己完美的隐藏,但是多年来在生死边缘上打滚的经历,给了青夏近乎神迹的第六感。这种感觉,也多次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凤目一扫,一道微不可查的寒芒在夜色中微微亮,人的眼球在惨淡月光下反射的微光像是一颗炸弹一般在青夏的脑海中升腾而起。

    “有埋伏!”

    所有的一切都几乎在零点零一秒中生,护卫在楚离右侧的青夏,突然厉喝一声,飞身而起,瞬间脱离战马,一把扑到楚离的身上,将他从马上扑了下来。

    所有人吃了一惊,有人大声呼喝,然而,还没待这些人有所反应。一阵密集如雨的利箭蝗虫般激射而来。所有箭头全都指向楚离的方向,无主的战马突然一声哀鸣,猛地倒了下来。青夏扯着楚离一个侧滚,就躲过了战马庞大的身体,数不清的弓箭密密麻麻的插在战马的尸体之上,箭头上闪动着微微蓝光,一看就知道都是淬了毒的。

    “保护殿下!”黑衣卫的副兵卫契勇朗声大叫,然而话音刚落,两只利箭同时射中他的胸口,契勇惨哼一声,奋起神威挡过几只流箭,终于抵挡不住,摔下马来。

    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二百名黑衣卫就已经死伤大半,徐权不在,契勇阵亡,失去了头领,剩下的也都在各自为战,努力寻找庇护点,抵挡对方的劲箭。

    “不要慌!熄灭火把,堆积马尸,抵挡利箭!一队朝东,二队三队护卫左翼,四队右翼,五队突围,六队保护殿下,其他人跟我往上冲!”混乱中,杨枫突然站起身来,朗声大叫一声。几只劲箭霎时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向着杨枫激射而来。

    杨枫手中长枪霎时间犹若蛟龙出海,团团枪影纷飞激荡,漫天流箭被他吸引去了一大半,但却没有一只可以射的中他。这时,只见暗夜中一道明黄色劲箭突然呼啸而来,力道之大,无以伦比。杨枫冷笑一声,身躯斗转,反手探去,一把竟然将那箭紧紧的抓在手里。腰间长弓解下,顺手将金色弓箭搭上,顺着原路轰然射回,黑夜中只听一声惨叫登时响起,显然是有人殒命。

    这还是己方遭到伏击以来第一次伤到对方的人马,黑衣卫一方士气大振。毕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中精锐,之前之所以慌乱,实在是因为无意中受到伏击,两名主帅不在,敌人用弓箭攻击,隐藏在黑暗之中,连影子都抓不着。此刻见杨枫神勇无匹,轻松射中对方人马,气势大震之下,连忙照着他的吩咐有序的行动起来。

    火把几乎同时熄灭,整条驿道霎时间处于一片黑暗之中,黑衣卫也不用在明晃晃的火把之下给对方当靶子。此刻双方都处在黑夜里,黑暗射箭,何来准绳。漫天的流箭顿时好似蒙头的苍蝇,四下乱飞,但却找不到目标。黑衣卫压力大减,纷纷抽出腰间的弓和箭壶,反击了起来。

    别人此时射箭纯属瞎蒙,但是杨枫却好似在黑暗中长了眼睛一般,听声辨位,每一箭射出去都有惨叫声响起。一时间,他好像是地域使者一般,箭箭都不落空,己方不时响起欢呼之声。

    青夏躲在两匹马尸之后,抽出腰间的黑衣卫统一长刀,一边小心的躲避流箭,一边四下查探着对方的情况。眼前虽然局势对己方仍嫌不利,但是只要拖得时间,徐权的援兵就会赶来,怕就怕敌人等不及,上前肉搏。黑衣卫这边死的死伤的伤,剩下有战斗力的人并不多,一旦近身,胜算就会渺茫。

    然而,似乎是为了回应青夏的想法一般,驿道旁的密林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啸,纷乱的箭雨霎时间为之一滞,嘈杂的脚步声迅逼近,显然对方对黑衣卫了若指掌,知道拖下去没有好处,已经等不及了。

    杨枫显然也已经想到了这点,处变不惊,弓箭往腰间一挂,手提长枪,就迎了上去。他度极快,转瞬间就已经闪到人群之中,浓烈的血腥之气在黑夜中弥散开来。杨枫枪挑血喉,厉声叫道:“五队六队突围护送殿下回城,其他人跟着我!”

    此时此刻,他俨然已经是黑衣卫众人的主心骨。众人听令,纷纷照办,五队六队剩下的黑衣卫人马纷纷向着青夏和楚离的方向奔来。

    “哼!本王若是被这些宵小之辈吓得狼狈逃窜,以后还如何统帅南楚百万大军,众人听令,恩……”

    楚离轰然站起身来,眉眼凌厉,气势豪迈的大声说道。然而,话还没说完,小腹处突然就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楚离不由得闷哼一声,弯下腰来。

    青夏一把拉着楚离向一旁卧倒,果然,楚离话音刚落,无数的飞箭就往这边急射来。躲过一轮攻击,青夏厉声叫道:“五队六队跟上我,从边左路冲出去!”

    一把扯住楚离的领子,牵过一匹侥幸没有受伤的战马,咬牙大力一甩,就将楚离扔了上去。

    “你!大胆!”楚离大怒暴喝,青夏闻所未闻,翻身上马,骑坐在楚离身后,任楚离乌龟一般的趴在战马背上,猛然扬鞭,大声叫道:“跟上我!”

    众人也害怕这准皇帝这时候大神威的要留下跟人拼命,纷纷无视青夏的大不敬,策马跟在青夏身后,向着边左方冲去。

    “拦住他们!”敌人突然大叫一声,有人迅向青夏等人移去。杨枫长枪一挑,一人一枪却好似一只军队一般的紧紧的将路拦住。

    等他们好不容易冲过的时候,青夏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寂静的古道之上,厮杀声,响成一片。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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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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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来自国家情报局9处的级特工,刺探情报,保护政要,进不友好国家进行暗杀任务,样样精通。
堪称情报局三千特工中的第一人。
他,是帝国的残暴皇帝,为人嗜血,冷酷无情,绝情弃爱,十足的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狂人。
当现代高端特种兵,穿越时空,化作凄凄惨惨的冷宫小弃妇。
当古代残暴冷君王,午夜梦回,被冰冷匕抵在脖颈大动脉。
谁毁灭了谁,谁又拯救了谁?
“暴君!我来自国安部军情9处,再敢对我出言不敬,小心我端了你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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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轻绝》——落花楼主
如果当日真的被注射变异针,成为天下无敌的钢铁战士,她不会穿越。
如果茹毛饮血的兽族真的将她祭神,而不是配给残忍的铁血狠罂当奴隶,她不会是这个姓氏。
如果生命不会有朝不保夕的危险,不会有靠蜥蜴和蜘蛛活下去的可能,她不会是今后的轻绝。
狂族,蟒兽,密林鬼丛,体验生与死的细微界限。
“这里只有一种游戏,就是和死神捉迷藏!”
生死,虚实,忠贞与背叛,亲见山盟海誓的尽头。
“你已经不是当初海誓山盟时我以为的你,我也没有什么遵守诺言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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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细腻纠结的内心情感。
一系扑朔迷离的明争暗斗。
一波澜壮阔的旷世史诗。
谁能料到,无意中的一个玩笑,竟会引这惊天动地的另一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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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来冬往:【2728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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