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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皇族txt下载     皇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二章 共同语言

    当演练的楚州水师回到江宁,已经是贞业三十年的正月十八,上元节刚刚过去三天。

    经过了两个月的海上演练,数万水师军容焕然一新,但众军也着实非常疲倦,皇甫无晋感受到了军士们的疲倦,他当即下令,回江宁后军队放假五天,一时间船队欢声雷动。

    江宁码头上已是人山人海,从楚州各地赶来的军属拥挤在码头上,来迎接自己的儿子或者丈夫回家,锣鼓声敲得震天响,几支舞狮队上下翻腾,热闹异常。

    在人海的边上,苏菡带着几名姐妹坐在马车内,静静地等待船队回来,马车里其实就只有苏菡和凤舞,还有她们各自贴身丫鬟,京娘已经怀孕五个月,肚子明显隆起,虽然她一心想来,但苏菡怎么也不答应。

    “大姐,你说无晋会不会把那个虞师姐带回来?”凤舞低声问道。

    “这个不知道,如果他去了琉球岛,很有可能,如果没去,那就不会带回来,不过…….”

    苏菡叹了口气,又苦笑道:“这是他的心结,若不给他解开这个心结,以后我的日子就难过了。”

    说到这里,苏菡忽然按住了xiōng脯,齐凤舞的眼中lù出了忧sè,“大姐,你不要紧吧!要不,我们先回去。”

    “不要紧。”

    苏菡摆摆手,“我没事!”

    刚说完,她立刻用手巾捂住口,弯腰干呕起来,她的丫鬟阿巧连忙上前扶住她,给她轻轻敲背,凤舞也端来热茶,阿罗翻出一叠手巾,马车内忙做一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只见江面上出现了一队黑sè小点,后面更是密密麻麻的黑影,这是出海演练两个月的楚州水师终于班师归来。

    第一艘大船便是皇甫无晋的巨无霸母船,此时,无晋便站在船头,凝视着远方的江港,在他身后的船舷左边,也站满了思家心切的士兵,他们眺望着远方的港口,不少人都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

    这时,已经被任命为楚州水军都尉将的吴军,慢慢走到无晋身旁道:“都督,下船后我就直接率领弟兄们回去了。”

    无晋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笑道:“这次回白衣军自己要当心,若遇危险宁可放弃任务,最迟两个月,我在再次出海前,一定会有行动。”

    停一下,无晋又道:“还有你在江宁狱中的家人,我已经安排好人,一下船便会将他们保出来,你尽管放心!”

    吴军默默地点了点头,“多谢都督,卑职绝不会让都督失望。”

    他施一礼,退了下去,此时,远远的欢呼声已经听见,码头上密集的人潮清晰可见,士兵们受情绪感染,一齐挥舞双手,大声欢呼起来,无晋心潮起伏,心中涌起对妻子们的深深思念,他忽然转过身,将手伸给了目光忐忑的虞海澜。

    …….

    第一批十大船终于缓缓靠岸,回旋型的井字形舷梯搭上了船舷,一队队水军士兵开始陆陆续续下船,等候已久的人潮涌了上来,不少士兵看到了妻女父母,顿时冲上去,和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无晋也走下船梯,他看到了自己府上的马车,不由快步迎了上去,车门开了,凤舞先下来,紧接着将苏菡也扶下,无晋快步走上,苏菡再也抑制不住对丈夫的思念,她张开臂膀扑进了丈夫的怀中。

    无晋紧紧搂着妻子,他伸出手臂,将凤舞也一齐搂进自己怀中,三人谁也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什么话都不用再说。

    跟在无晋身后不远的虞海澜轻轻咬了一下嘴chún,望着他们恩爱亲密,她黯然低下头,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苏菡心细如发,越过丈夫的肩膀,她看见了孤零零站在远处的虞海澜,她立刻猜到了她是谁。

    她轻轻挣脱丈夫,快步走了上去,无晋心中也有点紧张起来,不安地回头望去妻子,凤舞心里明白,轻轻掐了无晋一下,笑问:“你的师姐?”

    无晋点点头,“她已无家可归。”

    “放心吧!大姐会处理好,哎!”

    凤舞叹了一声,有点埋怨无晋的粗心,“你难道没发现大姐的异常吗?”

    无晋一怔,他没注意到苏菡有什么异常,“什么异常?”

    凤舞神秘一笑,却不肯告诉他,“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无晋见阿罗指指肚子,他眼睛忽然一亮,想到了什么,惊喜地向苏菡望去,难道那天晚上真的种下了?

    苏菡慢慢走到虞海澜面前,温柔地笑道:“你就是虞师姐吧!”

    “我是!”

    虞海澜轻轻点了点头,紧张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她理一下额头被风吹散的秀发,看了看苏菡,心中更加叹息,难怪无晋要娶她为妻,这么美貌温柔的女子,实在是她第一次见到。

    苏菡也打量一下虞海澜,她听无晋说过师姐不幸往事,只见她容貌秀美,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海洋之女特有的灵性,但苏菡注意到她眼中藏着一种很深的感情,那是一种十几年形成的内心的悲伤,这便使苏菡一下子对她充满了同情,她能理解这种哀伤,因为她也失去过最疼爱她的母亲。

    她拉住虞海澜的手,温柔地笑道:“师姐,欢迎你来到我们家。”

    虞海澜心中忽然有一丝感动,她能体会到苏菡的诚意,就在这时,苏菡忽然掏出手巾,捂住嘴扭过身去,一阵干呕。

    虞海澜连忙扶住她,惊讶道:“王妃,你是……怀孕了吗?”

    苏菡克制住xiōng中的难受,点点头道:“是的,二个多月,反应很剧烈。”

    “无晋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等会儿再告诉他。”

    苏菡又一阵难受,虞海澜动作迅速,一手扶住她,一手轻轻给他揉捏着虎口,慢慢地,苏菡心中的烦闷减轻了一点,感jī地对她笑道:“我都忘记了,无晋好像说过,你是医生。”

    “我家世代行医,父亲是余杭郡的名医,我多少学到一点。”

    虞海澜扶着她慢慢走向马车,小声道:“心情尽量保持平和,永嘉郡的山区产一种刺梨果和一种猕猴桃,你多吃一点这两种东西,会大大减轻你的反应。”

    “是吗?现在是初春,还有吗?”苏菡很有兴趣,她一直在找偏方减缓自己的反应,却没有效果,这种干呕让她很难受。

    “肯定有的,有的人家专门储存,这个时候可以卖高价,你不妨让人去果市问问,江宁府这种大地方,应该能买到。”

    “谢谢师姐。”

    苏菡走到无晋面前,有些交嗔道:“见我不舒服,也不过来扶一扶?”

    无晋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歉然,连忙扶住妻子,心中又是忍不住欢喜,“我又要有孩子了。”

    苏菡带着一丝戏谑的口wěn笑道:“你呀!赶紧去给我买刺梨果和猕猴桃,虞师姐说了,可以减轻我的身体不适。”

    无晋一直很担心虞海澜能否和家里人融洽,他知道虞海澜虽然也是温婉可亲型,但她这种温婉可亲又和苏菡不同,苏菡心xiōng较宽,很多事情都能容得下,而虞海澜的温婉只是表面,她性格孤僻,骨子里的贞烈和内心脆弱使她对别人的态度更加敏感,如果苏菡口气稍微生硬一点或者稍微傲慢,都会刺伤到虞海澜的自尊,使她转头就走。

    无晋不得不感谢上苍把苏菡这样一个心地宽容且善解人意的妻子给了自己,只有她才能化解虞海澜内心的敏感和脆弱,一个孩子的共同语言,使她们这么融洽地走到一起,着实令无晋感到万分欣慰。

    他由衷地笑道:“好!我马上就让士兵去买。”

    苏菡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只是说说,你还当真,你的士兵那么辛苦,还要麻烦人家,不用你操心这种事,我会让管家去买。”

    苏菡又对虞海澜笑道:“虞师姐,我们不用理他,我们上车,你再帮我看看手臂,我的手臂上长了一个小水泡,怪疼的。”

    “好,我上车给你看。”

    虞海澜对无晋笑了笑,和苏菡一起上车了,无晋只得无奈地苦笑一下,这是妻子怪自己不好好关心她,在对自己发发小脾气呢!

    “殿下!”

    远处有人叫他,无晋回头,只见张容正快步向他走来,表情很忧虑,他心中暗暗一惊,连忙对苏菡道:“你们先回去,我和张大人说说话,马上就回来。”

    苏菡她们上了马车,却不急着走,在一旁等着他。

    无晋迎了上去,拱手笑道:“张大人,好像气sè不是太好,这是为什么?”

    张容叹了一口气,连忙将无晋拉到一个僻静处,有些紧张地对他道:“可能会有一点小麻烦。”

    “出了什么事?”无晋不lù声sè问。

    “殿下还记得楚州户部分司吧!”

    无晋点点头,楚州户部分司是户部设在江宁府的一个分支衙门,专门监督和转运楚州税银,楚州各郡的税银在次年二月前必须押解到江宁府,楚州户部分司查点后入库,四月前安排船只将税银押往京城,这一点无晋很清楚。

    “他们怎么了?”

    “一个月前,楚州户部分司忽然来查验库银,把所有的收支帐本都全部拿走,我昨天接到父亲的鸽信,楚州户部分司已经上书弹劾殿下,说殿下借口战备,以权谋sī,大肆贪污楚州税银,皇上震怒,下令御史中丞陈直带尚方宝剑来查案,陈直已经在路上了。”

    ……

    @。

第二百零三章 凤凰会传来消息

    这件事在无晋的意料之中…如果皇甫玄德和朝圌廷没有反应,那才是奇怪之事,朝圌廷将去年的楚州税银近一十万两放在江宁,准许他动用备战,他当然要最大限度的利圌用。

    成圌立晋福记商行,低圌价购圌买各种战备物资,再高价卖给楚州水军,仅这一项他就能赚数百万,再加买来的物资都是用作他的楚州水军,无形中他便将楚州税银化为已有。

    三十年圌前水军大都督皇甫志也是用同样的手,利圌用备战凤凰会的机会成圌立了百富商行,将上千万两的楚州税银全部私贪,最后皇甫志兵败被杀。

    事情过了三十年,这个漏洞依然没有被补上,还是被他皇甫无晋利圌用了,只不过不司的是,皇甫志贪圌污税银是为了中圌饱私圌囊,而他皇甫无晋是为了用来扩军,不过在朝圌廷和皇帝的眼中,都是一样,恐怕他皇甫无晋还要更严重一点。

    “皇上现在还在雍京吗?,…皇甫无晋冷静地问道。

    和皇甫无晋的冷静不司,张容则非常紧张,他很清楚无晋做的事情,他去查看过,短短两个月时间,楚州税银便用去了八百万两银子,简直令人骇然,而这段时间,无晋都不在楚州,他张容是楚洲盐铁转运使,税银是存放在他转运使仓库内,他就得担部分责任。

    更让他紧张是,陈直竟然带着尚方宝剑来了,在他记忆中,这是二圌十圌年来第一次,尚方宝剑可以罢官、可以调兵、可以杀头,又是酷圌吏陈直来执圌,他可以想象,楚州官圌场恐怕要发生大地圌震。

    “皇上和朝圌廷都还在雍州,现在悟息很不畅。”

    张容见无晋并没有放在心上,便急道:“无晋,这件事很严重,你不可大意了口…,

    无晋感觉到了张容内心的紧张,便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道:“你放心,绝不会连累到你,我心中有数。”

    张容心中无可奈何,只得告辞而去,无晋望着他走远,立刻一招手,将一名心腹亲卫叫上前,取出自己的金牌给他,对他低声道:“你去一趟西市的东海酒楼,找到他们杨掌柜,叫做杨宏海,叫他立刻来见我。…,

    心腹亲卫答应一声,拿着金牌匆匆走了,无晋这才翻身上马,对马车挥手笑道:“走吧!我们回府。”

    马车启动,在数十亲卫的护卫下,向城东的府邸而去。

    回到家中,无晋去探望了京娘,京娘肚子已经挺圌起,见到丈夫归来,她委屈地伏圌在无晋的怀中哭泣一番,无晋安慰她片刻,苏菡则带着虞海澜走了进来,虞海澜深懂医理,一路上和苏菡讲了许多妊圌娠方面的知识,两人相谈甚欢,她又把虞海澜带到京娘房圌中,让她也看一看京娘的情况。

    “夫郎,我们女人要说说生孩子的事情,要不你先回避一下?”苏菡笑道。

    无晋见虞海澜和大家相处融洽,一颗心彻底放下,他给凤舞使了个眼色,凤舞会意,便跟着他向内书房走来。

    进了书房,无晋转身将凤舞抱在怀中,凤舞也动圌情地搂住他脖子,两人深深亲圌吻良久,凤舞低声笑道:“是要听帐,还是要亲圌热?…,

    “亲圌热也要,听帐也要!”

    无晋指了指书房里间,拉住她的手,凤舞满脸通红,扭圌捏着不肯“…现在是白天,怎么行,晚上好不好?”

    无晋哪里能等到晚上,便搂住她腰,拥她进里屋!凤舞心中乱跳,其实心中愿意,可又觉得有点难为情,只得半推半就地跟他进了里间。

    门关上了,片刻,房内隐隐传来了凤舞的低低呻圌吟,过了近半个时辰,喘息声渐渐停止,只听凤舞娇嗔道:“你这死人,非要现在要,看你晚上怎么向大姐交代。…,

    “我心里有数呢!你大姐现在刚两个月身孕,可不能房圌事。”

    “你呀!真是个急色鬼,快把我裙子穿好,可别被人看见了。”

    房间里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又过了片刻,凤舞才满脸晕红地和无晋出来了。

    凤舞目光迷离,两圌腿发软,几乎是被无晋搂圌抱着出来,无晋扶她在宽大的软椅上坐好,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凤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好气道:“现在想问帐,又讨好我了,我现在头很晕,什么都想不起来。”

    无晋嘿嘿一笑,他也软圌软地躺在软椅上,只觉得异常舒服,他闭上了眼睛,笑着感慨道:“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

    凤舞慢慢恢复正常,白了他一眼问:“喂!死家伙,是想现在听帐还是晚上听?”

    无晋挣扎着坐起身,笑道:“你说吧!我听着。”

    凤舞想了想,这才笑着说:“按照夫君大人的吩咐,我从楚州、蜀州和荆州三地大量采购粮食、生铁、铜还有石炭,又命人从北方契丹人那里购来五十万只和百万担草料,已经从幽州出海,现在在路上,很抱歉夫君,我已经用你的令牌支用了八百万两税银,我的心太黑了,低买高卖,我赚了一半的银子。”

    “你赚了多少?四百万两。…,

    无晋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凤舞有些委屈道:“你不是让我下手狠一点吗?我其实已经不错了,当年百富商行赚了六百万两。”

    无晋暗暗忖道“这就叫官圌商勾结,不心黑才是怪事。

    他便笑道:“我没有怪你,现在银子在哪里?我可能很快就要支用0,…

    “银子都存在齐大福钱圌庄,我会把信牧给你,随时可以支取。”

    说到这,凤舞又想起一事,笑道:“我上次给你说过,用卖茶叶的银子买马,你还记得吗?”

    无晋精神一振,战马也是他急需之物,他急忙问:“怎么样,马匹有消息吗?有多少?”

    “一共买了一万匹马,分四批洪来,去年年底已经全部到了,养在太湖东山岛上,但草料却是个大问题,我把市场上能买到的草料已经全部买下,还是不够,又费了很大周折才买到一百万斤黑豆,眼看又不够了,现在就等着运草料的船快点到来,这笔买卖我足足亏了两万两银子,下次再不替你买马。”

    无晋现在最缺的就是战马,居然来了一万匹战马,他简直欣喜若狂,他就恨不得将凤舞抱在怀中痛吻一番,他刚站起身,凤舞便吓得尖圌叫起来,“你千万别过来!,…

    “我有这么可怕吗?”无晋苦笑一声,又只得坐下。

    ‘…你自己说呢?”

    凤舞白了他一眼,这时,门外传来一名丫鬟的禀报,“老圌爷,外面来了一个酒楼的掌柜,说是你找他。”

    无晋知道,是东海酒楼的杨掌柜来了,便吩咐道:“请他去我外书房稍候。”

    凤舞听说他有客人,便懒洋洋起身道:“我不和你多说了,先回去,她们估计都在笑话我呢!,…

    “嗯!替我好好照顾师圌姐,她比较敏圌感。”

    “我知道了,她是你的命圌根子,我就是老妈子的命。”

    凤舞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便开门出去了,无晋摇摇头,他稍微收拾一下,便快步向外书房走去。

    虽然在码头上无晋对陈直的即将到来表现得轻描淡写,但那只是为安慰张容,事实上,他比谁都重视这件事,他很清楚陈直来楚州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陈直带尚方宝剑而来,便意味着他和皇甫玄德翻圌脸的时间越来越近,现在已经是一月十八日,二月开春,他就必须出征凤凰会,而这时陈直到来,趁他不在楚州之时削除他的党羽,收集他的证据,等他出征回来,无论他是赢是输,都会拿他开刀。

    查他贪圌污税银只是一个幌子,实际是皇甫玄德开始动手了,一种紧迫感重重地压在无晋心中。

    无晋快步走到外书房,推开门,只见东海酒楼的掌柜杨宏海正在不安来回踱步,见无晋进来,杨宏海立刻跪下,“参加殿下!”

    “杨哨领不用客气,请坐!”

    两人坐下,杨宏海有些紧张地道:‘…我刚刚接到凤凰会的消息,凤凰会发生了大事。”

    “发生了什么大事?”

    “少会主陈祈发动叛乱,导致凤凰会内讧,二会主和大军将赵发不幸身亡,现在岛主已经平定了凤凰会之乱。”

    “陈定国死了!”

    无晋大吃一惊,又急问:“那会主和陈祈呢?,…

    “会主没有提到,估计没事,关键是陈祈,他趁乱逃走,下落不明,岛主下达了从没有过的黑凤凰命令,命楚州所有分站严查陈祈,一旦发现,无论死活都要拿住他。…,

    无晋听说过黑凤凰命令,那是凤凰会的最高指令,说明问题非常严重,他心中暗暗付道:‘莫非陈祈逃走会泄圌露什么重大秘密吗?难道他会泄圌露晋安会的秘密?,

    无晋的心中也有点紧张起来,晋安六勇圌士中张家和周家的第三代都已经知道了晋安会的秘密,会不会陈祈也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他的逃走才会让陈志锌这样紧张,下达了黑凤凰令,还无论死活都要抓圌住,可如果真是这样,陈志释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无晋想着心事,有些走神,杨宏海便问道:“殿下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无晋点了点头,他找杨宏海确实是有一件事,他连忙道:“有一件事,我想托你去办。”

第二百零四章 危影初露

    杨宏海离去,无晋却没有回内宅,而是上马去了城外的梅花卫军营,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八万后备军的招募情况,那是他能否抗衡皇甫玄德的关键。

    在距离梅花卫约还有三里时,只见远处树林外的一片原野上布满了密集的帐篷,一顶挨着一顶,延绵数里,隐约可见一片空地上有一队队士兵在列队训练。

    这个以前从未有过的场景带给无晋的是意外惊喜,他一调马头,冲出官道,马蹄在旷野奔驰,向那片没有营栅的军营冲去,片刻,他便抵达军营前。

    和梅花卫肃整的军营不同,这里没有什么营栅大门,只挖了一条宽一丈、深三尺的浅沟,这种浅沟对于战马可以一跃而过,没有任何意义,但它却能阻拦那些挑担的货郎小贩和涂着廉价脂粉的妓女进入军营。

    在军营外的空地上格外热闹,卖日杂货物的、卖面卖饼的、卖蔬菜水果,卖鸡鸭肉食,当然还有涂脂抹粉的妓女,小商小贩足有上百人之多,军纪也不严,不时有士兵偷偷跑出来买点东西,还有牵着妓女奔向旁边树林的。

    无晋没有过问,这些都是刚刚征兵的士卒,要他们像梅花卫或者水军那样军纪严明,几乎是不可能,起码要训练半年后,才会有所成效。

    他带着数十名亲卫越过浅沟,骑马进了军营。

    军营内还算整齐,帐篷一部分是大都督府送来,一部分是花高价从晋福记商行买来,沿着一条线扎下,一眼望去,密密麻麻,足有数千顶之多。

    经过一座帐篷时,无晋听见帐篷内有声音,便抽出刀挑开帐篷帘子,探头向里面看了看,只见里面坐着两名士兵,见外面有人探视,两人都吓得连忙站起身,一看便知道是偷懒溜出来。

    无晋索性翻身下马,走进营帐,先大量一下,营帐大小适中,搭建在草地上,下面有一层布,有二十个铺位,左右各十个铺位,每个铺位下都垫有厚厚的毯子,上面有被褥,私人物品都压在毯子上。

    两名士兵见大群士兵拥着一名将领走进来,都显得十分拘束,无晋向他俩摆摆手笑道:“我只是路过这里,不用紧张,请坐!”

    无晋自己先盘腿坐了下来,两名士兵也胆胆怯怯坐下。

    “为什么不去训练?”

    无晋笑问道:“是生病了吗?”

    两名士兵还算老实,都红着脸摇摇头道:“是跑步太苦了,今天要跑五十里,我们半路上溜回来了。”

    “跑五十里不算多,梅花卫的训练每天要跑一百里,你们只有一半。”

    “可是每天都要跑,还要披着盔甲跑,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一名士兵苦着脸道。

    无晋从他们床铺上拿起一把刀,拔出来看了看,刀质还不错,又摸了摸盔甲,都是生铁片打制,武器盔甲都是最基本的装备,随便两个士兵都有了,其中一人还有副弓箭,装备还算令皇甫无晋满意。

    这次水军从楚州和荆州各地以半聘请半征用的方式,招募了五千名铁匠,以每月二十两银子的高工钱,让他们日以继夜地打造兵器盔甲,要求他们三个月之内打造出二十万人的武器装备。

    “练过刀吗?”无晋又笑问道。

    “练!每天都练,上午练刀,下午跑步,而且是列队练刀。”

    无晋点了点头,诚恳地对他二人道:“练刀是为了让你们自保,让你们作战时杀死敌人,而不被敌人杀死,跑步则是锻炼体能,强行军时都要几天几夜跑步不停,平时不练,倒时会累死,而且一场战斗要打几个时辰,你们可有体能坚持下去,坚持不下来就是死,现在不辛苦一点,到时候小命就保不住了。”

    两名士兵面面相觑,一起害怕地问:“将军,会打仗吗?”

    “这个谁知道呢?现在朝中也不太平,万一皇子们争夺皇帝打起来,你们说是不是?”

    “如果是这样,当兵就没什么意思了。”一名士兵自言自语。

    无晋觉得他们挺有意思,什么实话都敢说,便问他们二人,“听你们口音,应该都是汝南郡的吧!为什么想着来当兵?”

    一个高个子士兵挠挠头道:“其实就是为饷银和粮食呗!去年淮北旱灾,二百多天没有下雨,小河都干裂了,夏收秋收全部绝收,大家都实在活不下去,我们一个村五百多人全部南逃,正好遇到招兵,一个月三两银子还有一石米,足以养家糊口,所以我们村的青壮基本上都从军了。”

    “既然拿了银子拿了米,还不好好训练!”

    无晋的口气有点严厉起来,“我先警告你们,不要想当逃兵,当逃兵被抓住就是一刀砍死,然后人头示众,要想打战时活命,要想拿更多的银米,就得好好训练,听到了吗?”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张陇的声音问:“殿下在帐中吗?”

    “在!”

    帐帘一挑,只见张陇和五六名军官走了进来,看见了主将,一齐单膝跪下见礼,“参见殿下!”

    两名士兵一直不知无晋身份,突然见军营主将进来跪下,口称殿下,顿时脸都吓白了,一起跪下磕头,“小人无知,求将军饶命!”

    无晋向他们摆摆手,“这次饶你们,再敢偷懒,每人重打一百军棍,快去跑步,把今天的五十里补回来。”

    两人手忙脚乱披上盔甲,拿着刀便奔出去了,无晋这才对张陇等军官笑道:“张将军免礼,各位将军请免礼!”

    这时帐帘一挑,又进来一名军官,却是上午刚刚分手的张颜年,无晋这才想起,他是张陇的堂兄,这时无晋忽然有一个念头,要把张颜年留下来,替自己带兵,江淹和慧能禅师都直接回京城了,幸亏他还没有走。

    想到这,无晋向张颜年也招招手,“颜年,一起坐下说话。”

    张颜年本来是过来看一眼堂弟,明天一早就返回西凉军,不料又遇到了无晋,他笑了笑,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这个军营中张陇是主将,他便笑着先汇报情况,“这次招兵的效果非常好,半个月便招募到了十五万人,按照殿下的安排,梅花卫的一千弟兄都分下去领兵,我们一共建立了五座临时军营内训练,这是最大的一座,有五万人。”

    无晋最早只想招募八万人,养这八万军队,光军饷一年就要二百五十万两银子,近百万石米,还有平时的蔬菜肉食开支,这也是一大笔钱。

    这八万人的军费都是由齐家出,他知道这已是齐家能支持自己的极限了,但现在他在白沙会发了大笔横财,再加上从税银中的榨取,他至少能养二十万军队,听说已经招十五万人,他心中长长松一口气,加上五万水军,他手上已经有二十万军队了。

    他在码头和张容谈过话后,他的心便一直绷紧,他需要知道自己的实力,这两个月来招募了多少军队?现在他手上已经有楚州二十万军队和西凉二十万军队,足以对皇甫玄德形成威慑,不怕他和自己翻脸。

    “大家继续去训练,我不影响大家。”

    众人纷纷起身施礼,出去训练士兵了,无晋给张颜年使了个眼色,让他停一停。

    无晋走出营帐,和张颜年一起慢慢向训练场走去。

    “刚刚得到最新消息,御史中丞陈直带着尚方宝剑来楚州了。”无晋笑了笑道。

    张颜年心中一惊,连忙道:“这皇甫玄德要和殿下翻脸了吗?”

    “应该是这样,陈直来是要铲除我的羽翼和可能支持我的人,比如张陇、张容、苏翰贞和我大哥惟明他们,还有齐瑞福,也是他下手的对象,总之在我远征凤凰会回来之前,他要我所有留在楚州的力量都统统打掉,然后再调楚州大军对付我。”

    “可是陈直是太子之人,他会对苏翰贞和惟明下手吗?”

    “应该说陈直从前是太子之人,现在皇甫玄德要他做事,他还会再听太子的话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苏逊已经被软禁了,他威望很高,皇甫玄德不会让他替我说话。”

    张颜年默默点了点头,他临行前,父亲也告诉过他,因为皇甫无晋的出现,皇甫玄德肯定会提前对凉王系下手,现在看来,父亲的推测没有错,他沉默了片刻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无晋冷笑一声道:“皇甫玄德要杀我,难道我就伸长脖子任他砍吗?现在我手上已有二十万军队,还有二十万西凉军,我只能和他抗衡到底,凤凰会我不会再打了,如果他要发动战争,我只能奉陪。”

    张颜年想了想,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他一指远处正在训练的军队,“但是他们的实力现在还很弱,可以说不堪一击,当然我只是和西凉军比,但他们确实很弱。”

    “这个我很清楚!”

    无晋凝视着远处的军队,缓缓道:“所以我需要时间,无论如何我要拖下去,至少还要拖两个月,再强化训练两个月,这支军队就勉强有战斗力了。”

    说到这里,无晋回头对张颜年道:“我要你留下来,替我统帅这支军队。”

    “少主有令,我自当遵从!”

    张颜年并不推迟,他知道无晋现在的难处。

    这时,身后传来一名亲卫大喊:“殿下!有人找。”

    无晋回头向官道方向望去,只见军营外站着一名灰衣独臂人,正是黑米,正焦急地向他招手,无晋心一沉,他忽然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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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火烧户部司

    片刻,几名亲兵将黑米带了上来,黑米刚刚从维扬具赶到江宁府,听说无晋去了梅huā卫军营,却在半路上看见了无晋的亲卫。

    “殿下,我有岛主给你的紧急信件!”黑米将一管红sè外壳的鸽信递给无晋,这表示万分紧急,外壳上刻着“皇甫无晋,四个字。

    “此人是谁?”张颜年没有见过黑米。

    无晋一边接过鸽信,一边对他低声道:“此人便是凤凰会在楚州的情报总管。”

    张颜年点点头,他的目光也落在无晋手中的信,无晋已经看完信,将信交给张颜年,他低声叹息一声“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张颜年看完信,顿时大吃一惊,怎么可能,陈家内讧,陈祈逃离琉球岛,而且他已经知道晋安会秘密。

    张颜年顿时有点慌了起来,如果晋安会秘密泄lù,那情况会异常严重,兰陵郡王、他的父亲和祖父、江淹等等等等,所有的人都要被抓捕。

    “殿下,这怎么办?”

    “当务之急只有通知所有京城的人转移,这件事我来安排。”无晋立刻问黑米“你有陈祈的画像吗?”

    “有!”

    黑米有准备,他立刻取出一卷画,递给无晋“陈祈左鼻翼上有一个小肉瘤,很好辨认,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永嘉郡虎威镖局的总镖师。

    无晋打开画看了看,立冷哼一声道:“我会发给楚州所有官府缉捕此人,凤凰会匪首,并悬赏一万两白银,我会动员一切力量,只要他上了岸,他就逃不过我的抓捕。”形势相当严峻,无晋回来第一天,一个个令人紧张的消息便接踵而来,大宁皇率皇甫玄德开始对他下手而知道晋安会内幕的陈家长孙陈祈叛逃凤凰会下落不明,给隐藏了四十年的晋安会带来了严重威胁。

    为应对这些危机,无晋几乎调动了一切资源,他将陈祈的画像发给楚州所有郡县,缉捕陈祈,并通过凤凰会、梅huā卫、齐瑞福、水军府、各地军府等各种渠道监视楚州各地的一举一动,不仅如此,无晋还悬赏一万两银子,刺jī着各路民间力量的加入。

    他已经在楚州布下天罗地网,而危险的信息也同时传向京城。

    但对付皇甫玄德却并不容易陈直只是先头部队,接下来,将是皇甫玄德的大队军马开进楚州,和抓捕陈祈不同,对付皇甫玄德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军队来直接对抗,要么皇甫玄德被迫承认凉王系的自立,要么就是一场内战开始。

    对于无晋来说,备战就是他的当务之急这一次不是为了备战凤凰会,而是要备战数月后即将到来的朝廷大军。

    夜里,无晋凝视着西面天空,天空中浓烟滚滚,这是江宁府的某处燃起了熊熊大火,呼喊救火声和仓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竟是如此橡晰,而无晋的心肠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硬。

    楚州户部司在今天夜里将会焚为灰烬而这场大火也将烧掉他和皇甫玄德之间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无晋竟有一种彻底解脱的感觉。

    妻子苏菡从睡梦中惊醒,她走到无晋身旁,将头轻轻枕在丈夫肩上她能理解此时丈夫心中的复杂,她也知道他们的生活将从此不再安宁。

    “九天,我想把你们送走。”无晋搂着妻子削瘦的肩膀淡淡道。

    苏菡一惊“夫君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

    “去琉球岛,那里比较安全。”“为什么不让我们留在楚州?我们可以去维扬县。”

    无晋苦笑了一声“不久整个楚州都会被战火吞没,我也不愿意出现战火,如果他能承认我的存在不愿发生战争,那我可以再把你们接回来。”

    苏菡心中害怕她握住无晋的手紧张道:“夫郎,我真的不想离开,要不我们去维扬县,假如形势危急,我们再离开也来得及,你看行不行?”其实把妻子们送走也是不得已,把她们送去琉球岛,无晋也并不放心,尤其发生了陈祈事件,他对凤凰会也没有了从前的信心,他沉思片刻,便点点头“也不用去维扬县,大家都住在我的座船上,咱们暂时以船为家,那样更安全一点。”

    苏菡长长松一口气,把她们送去陌生的海岛,她心中实在害怕,如果住在丈夫的船上,她倒愿意了,她拉着无晋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回头温柔地笑道:“你感觉得到吗?”

    无晋感觉到她的小腹有点冰凉,便将她搂在怀中,亲了亲她的粉chún“先去睡吧!可别着凉了。”

    丈夫的关心让苏菡心中充满了幸福,她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我知道,我马上就来休息。”

    无晋望着妻子时了、里屋,他又回头向熊熊燃烧的大火望去。

    楚州户部司是一座单独的衙门,离江宁府衙不到百步,离无晋的府宅不到两里,前面是江宁府官衙最密集的府前街,后面是朱雀河,占地约五亩,是户部在楚州的派驻机构,全名叫户部楚州稽核司。

    由于楚州是朝廷的税崭重地,每年上缴税赋接近朝廷全部税收的一半,因此朝廷对楚州格外重视,户部楚州稽核司的作用就在于催缴各郡税赋,以及派人去各郡稽核,权力相当大。

    大火是在一更时分燃起,火势异常迅猛,从仓库烧起,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整个衙门吞没,大街上到处是救火的人,街坊邻居拎着水桶木盆,从河中打水救火,喊声、叫声,整个府前街上乱成一片。

    江宁府少尹申祁武在大火烧起半个时辰后赶到了火灾现场,他住得较远,是得到衙役的禀报才赶到。

    “韩大人来了吗?”申祁武赶到火灾现场便问。

    一名衙役禀报“我们已经去禀报韩大人了,韩夫人说,韩大人病倒了,难以起身,实在是过不来。”

    “放他娘的狗屁!”

    申祁武气得大骂一声,他回头向府衙望去,府伊韩顺义就住在府衙背后,离这里不到百步,他居然不来看一看,什么生病了,下午还好好的,很明显他是不想管这件事,这个韩顺义看似昏庸无能,实则老jiān巨猾。

    申祁武眯着眼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中若有所悟,皇甫无晋刚一回来,户部司便起火了,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户部司弹劾皇甫无晋sī吞税银之事他也知道,烧掉户部司,也就销毁了一切证据,皇甫无晋的手段够狠。

    县令左云斗见申少尹到了,连忙上前禀报“大人,火势太大,根本控制不住,如果进里面救火会出人命,怎么办?”

    “衙冉有人吗?”

    “只有一个当值的官员,就是他最先发现起火,人已经逃出来了。”

    申祁武一摆手“只娶不出人命就行,叫衙役们不要冒险进去救火。”

    左县令答应一声,转身便跑去吩咐衙役,这时户部司主官急得满头大汗跑来了,主官叫余广才,是户部员外郎,两个月前被朝廷派来查几大钱庄挤兑之案,后来便直接留任楚州户部司。

    就是他在一个月前发现了税银严重亏空,将他吓得半死,因为按照流程,江宁水军每支取一笔税银,必须要有他审核签字,他有监督的职责,但问题就在税银被皇甫无晋转放到了楚州盐铁转运司的仓库,而且看守仓库的人都是梅huā卫,所以税银的支取根本就没有经过他签字审核,等他发现不对劲时,一千万税银已经只剩下不到两百万两,余广才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他一方面命令各郡停止向江宁府送银,另一方面将所有账簿搬回户部司,同时向朝廷弹劾皇甫无晋sī取楚州税银。

    经过一个月的核查,他们终于掌握了皇甫无晋成立晋福记商行,低买高卖,贪污税银的秘密,不料今晚的一把火,将一个月的心血和所有的证据全部烧掉了,急得余广才双脚直跳。

    他奔到申祁武面前大喊:“申少尹,一定要控制住文书楼的火势,里面有很多重要的绝密资料。”

    文书楼也是衙门内最高的一层楼,紧靠仓库,此时,它已经完全被大火吞没了,申祁武摇了摇头“余大人,并非我不想救火,大人就是从文书楼旁边的仓库烧起,已经烧了一个时辰,木楼纸张,你认为里面的东西还能保得住吗?”

    “可是……”

    余广才急得一跺脚,那些账簿证据烧掉了,让他怎么向朝廷交代,完了,他的仕途完了,他几乎要哭出声来“申少尹,你就试一试吧!

    说不定能抢救出一点点资料。”

    “不行!”

    申祁武断然拒绝“余大人,你手下不是也有二十几人吗?你们可以自己去救,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衙役去送死?很抱歉,我只能尽力救火,然后全力查找起火原因,若是有人故意纵火,我会捉拿归案,我会做好我的份内之事。”

    申祁武已经明白了起火的原因,眼看陈直拿着尚方宝剑来了,他原来是太子之人,说不定他会趁机除掉楚王系之人,他可不想把自己卷进皇甫无晋的是非之中,被陈直抓住把柄。

    “余大人,我要去找韩府尹汇报此事,先失陪了!”

    他调转马头便向府衙奔去,申祁武暗骂自己还是太nèn了,韩顺义这么近都不来,自己多什么事?

    ……,@。

第二百零六章 备战(上)

    次日一早,皇甫无晋在亲兵们的护卫下来到了昨晚失火的户部稽核司衙门,只见残垣断壁,被烧成炭的大梁依然在袅袅冒着青烟,整座衙门被烧成了白地,二十几户部司的官员正在清理废墟,四周围满了从各处赶来看热闹的民众,几十名衙役正在维持秩序,不准他们进入废墟之中。

    老远,严宁县县令左云斗看见皇甫无晋来了,连忙上前施礼,“卑职参见殿下!”

    无晋翻身下马问道:“可有人伤亡?”

    “回禀殿下,就只有一个救火的人挥伤,并无大碍,其他都无死伤。”

    无晋点点头,他见废墟旁的空地上有一些烧变形的铁箱子,便问:“那铁箱子里是什么?”

    “那箱子里是铸钱的模具和各地的税银式样,就只有它们没有被烧毁,其他全部都没有了。”

    “你们申少尹呢?还有韩大人,他们都来过了吗?”

    “申少尹昨晚来过片刻,便离去了,韩大人是责病,无法过来。

    无晋笑了笑,看来是一根老油条带出了小油条,这时,余广才正好从旁边经过,左云斗连忙喊他一声,“余大人,嗣凉王殿下来了。”

    余广才重重哼了一声,却毫不理会,他也并不愚蠢…昨晚冷静下来后,也渐渐猜到是皇甫无晋下的手,今天上午在仓库和文书楼也发现了火油的痕迹,明显是有人纵火,除了皇甫无晋还会有谁?

    他心中愤恨异常,不理睬左云斗叫他,皇甫无晋却冷冷道:“你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也敢藐视本王吗?”

    余广才心中愤恨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上前恨恨见礼,“卑职余广才,参见殿下!”

    皇甫无晋淡淡道:“余大人,户部司几十年都没有事,你来才两个月,便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烧毁了几十年的重要档案,余大人,你责任重大啊!”

    余广才再也忍不住了他愤恨道:“是有人为销毁证据,纵火烧楼,我是有保管不力之罪但也比不上楚州税银被贪污殆尽的罪大!”

    皇甫无晋脸sè一变,冷冰冰地盯住他,一字一句道:“你敢污蔑本王,动摇我军心?”

    余广才也豁出去了,“事实如此,等陈大人到来,清点物资,核对税银实物,一切便真相大白。”

    无晋本想用借口动摇军心之罪杀他,忽然心念一转便不屑一笑道:“很好,到时我们来一一核对实物,只是我要告诉你,我有很多军用物资都不在江宁,可耗费时日,你耗得起吗?”

    余广才一咬牙道:“我有的是时间,一天不行一个月,一个月不行三个月,只要你不以势压人我就一定会盘查清楚。,…

    皇甫无晋的眼睛眯了起来,“好!我也不欺你官小,我们就以事实来说话。”

    他一挥手,“我们走!,…

    他带领亲卫翻身上马,向城外水军西大营飞驰而去。

    水军西大营位于水军直辖营以西虽然冠以水军之名,实际上和水军并没有太大关系,这里是原来是江宁府的一座造船厂,占地足有数百亩四周修建有围墙十年前,造船厂撒去江宁府建邯县后这座造船上便空了出来,用于放置水军的废弃船只。

    无晋在两个月出征之前,将这里辟为水军军器制造署,专门用来打造兵器盔甲和制造火炮。

    一刻钟后,无晋和梅花卫副将郑延年赶到了西大营,他临走前来过几次,里面堆满了各种废旧的木船,很是荒凉,但现在却变了样,废旧的木船被集中堆成一座小山,在宽阔的空地上搭建起了七座巨大的栅子,南面靠围墙处修建起了几十排房屋,那里是工匠们的宿舍。

    数干名工匠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负责管理新成立军器署的,是原军器监少监魏绪,他是江宁府人,三年前因军器监仓库失火之事被罢免,闲居在江宁府,被无晋请出来出任水军军器署令,负责二十万军队装备的打造。

    他能力很强,经验也丰富,虽然手下暂时只有九名从事,但军器署依然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

    魏绪年约四十余岁,精明能干、思路清晰,他带着无晋在火炮铸造营中查看,火炮营位于军器局东面,建有一道围墙和西面的普通军器局相隔,最早造出火炮的王铁匠虽然技艺精湛,带十几个徒弟可以,但管理上千人铁匠,他却不行,他是担任技术总监,而整个火炮铸造营的管理则由魏绮亲自负责。

    魏谱长期在军器监为官,堪称军器制造的专家!对火器的制造也很了解,五十年前,火药工匠掌握了引线的技术,便逐渐发明火药箭、火药纸鸢、后来又出现火药包、陶瓷火药罐,三十年前发明了用生铁为壳的爆天雷和水雷,同时出现了用竹筒发射的突火枪,不久,蜀州火器局便发明了用铁管来发射的简易火统。

    但不管是突火枪还是火统,因为射距都只有十几步…远远比不过弩箭的威力,而且操纵繁琐,非常容易损坏,所以朝廷没有推广这种新式火器。

    魏猎却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见到更先进的缝发枪和火炮,这简直令他欣喜若狂,同时他也如醉如痴地沉溺在其中,又通过从前的人脉,请来三十名铸造火器的资深工匠,众人一起研制和完善火炮,这就使火炮的研制水平和铸造成功率都大大提高,两个月来,他们已经铸造了六百门各种式样的合格火炮。

    魏绪现在已经是蝇发枪和火炮的专家,他带着无晋走进一排平房,这里是成品仓库,他从木架上取下一支缝发枪,对无晋道:“这支蝗发枪我们造出了三千支,现在工匠们技术已经很熟练,再过一个月我能再造出三千支完成殿下交代的六千支的任务,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只有一千名合格的工匠,如果全力造枪,造炮的进度就会延缓,可能需要殿下进行一个选择。”

    无晋沉思一下便问:“再增加工匠不行吗?”

    魏谱苦笑一下道:“再加工异也可以但要成为合格工匠,至少还要一个月时间,殿下说时间比较紧迫我担心……”

    时间确实很紧迫,还要装备军队,再玉练恐怕来不及,但无晋的计划确实是需要六千支枪,组建一支蜒发枪军队,但是铸造火炮更重要,实在不行,五十支也行,他刚要说话,魏猾又道:“还有一个方案,给殿下参考。”

    “你说!”

    “还有个方案就是把一些部件委托民间工坊制造,给他们图样我们只造核心部件并进行组装,这样一个月内,我同样能再造出三千支枪,但工匠人数,我却能刻减一半,集中精力造炮。”

    这个方案倒不错,也不用担心泄密,无晋点点头便道:“民间能造出合格部件吗?”

    “肯定没有问题,余杭郡的钱家和东海郡的周家都是做首饰大店各有几百工匠,只要有标准图样,交给他们没有问题,还有简单的木制枪身和枪托,也可以交给外面的木匠做。”

    无晋欣然司意又问:“如果是这样,那几时能造出一千门火炮?”

    “一个月!,…

    魏绪肯定会回答他,“一个月内肯定没有问题。”

    无晋知道魏猾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他既然说一个月那应该就没有问题,他又笑着问郑延年“你那边呢?我需要的教官记练出来没有。

    无晋临走前交代过郑延年,要求他两个月内币练出五百名火枪手和三百名火炮手,射击火炮比较简单,关键是火枪手,不仅要求熟练使用缝发枪,枪法准确,而且还要了解枪的构造,甚至能够自己动手装配部件,然后再让这五百人担任教官,每人带十名新兵,继续训练火枪手。

    郑延年点点头笑道:‘…和造枪炮相比,我们玉练是小问题,已经完全符合殿下的要求。”

    “那你呢?你练熟了吗?”无晋又反问他。

    郑延年是弓箭手出身,对远距离射击武器情有独钟,他也不直接回答,随时取下一支蝗发枪,手向魏暗一椎,“枪药和弹丸!”

    魏猾从旁边架子上取下两只盒子递给郑延年,无晋很好奇地打开铁盒,一只是装铁弹丸的盒子,另外一只是装枪药,是按照他的标准化思路来做,一种是黄sè的硝化纸药包,里面是发射药,另一种涂成红sè的小薄壳木瓶,里面是引火药。

    硝化纸药包是他的创意,做得和后世的子弹差不多,分量足、纸壳硬,可以直接落入枪膛底端,不需要再用通条顶死,可以省下填弹时间时间。

    但他最感兴趣是装引火药的小薄壳木瓶,因为按照他的想法,是用火药匙或者小瓷瓶,但火药匙取药不方便,且火药容易受潮,而小瓷瓶又有点沉重。

    没想到聪明的工匠们竟然发明了薄壳木瓶,份量非常轻,外面涂有一层防水蜡,可以放进用棉布做成的子弹带中,最让无晋惊叹的是瓶口用小软木塞塞住,而且木塞上横插一根木楔,这根木楔是非常关键的细节,有了它,拔下木塞就轻而易举,用拇指的指甲盖轻轻向上一顶,木塞就拔掉了,无晋不得不佩服工匠们的创造性。

    只见郑延年动作非常熟练,双tuǐ夹住枪身,将黄sè硝化纸药包塞进枪管,随即装入弹丸,他端起枪,取出一只薄壳木瓶,用拇指的指甲盖轻轻向上一顶,木塞就掉了,将火药倒进火药池,便立咧举枪瞄准前方五十步外的墙壁,一扣扳机,只听‘轰!,地一声响,火光一闪,一颗子弹已经准确无误地打在墙壁上。

    他对无晋得意地一笑,“比弹速比弩箭快一倍,六十步外可以打穿铠甲。”@。

第二百零七章 备战(下)

    无晋却一巴掌打在他脑勺上,训斥他:“谁让你真射了,这里是火器仓库!”

    郑延年羞愧异常,魏缙连忙劝道:“郑将军不知这里的规矩,请殿下原谅他。”

    郑延年心中懊恼,其实他是知道这里的规矩,他来过这里不只一次,只是他一时得意忘形,便忘记了。

    他连忙躬身认错,“卑职知错!”

    无晋本来没有真想教训他,见他真的认错了,便点点头道:“这次念你不知,就饶你一次,不能再有下次,”

    “卑职记住了!”

    无晋回头又对魏缙道:“下面去看看火炮。”

    ……

    相对于枪,其实无晋更重视火炮,此时已经开始大规模铸造火炮,不再是赵老铁匠一人忙碌,而是有三十名资深的火器工匠一同参与,他们平均年龄四十岁,每人都至少有二十年制造各种火器的经验,有了他们的参与,火炮铸造水平得到极大的提高。

    他们一致同意采用脱模来铸造大炮,在众人一次次的试验下,炮壁厚度更加合理,铁质更紧密,最终解决了一直让人悬心的火炮炸膛难题,工匠们甚至造出了三千斤重的,能将炮弹射出千步外。

    在一片忙碌的身影中,魏缙将无晋领到一尊三天前刚铸造完成的三千斤大炮前,炮身通体乌黑,长两丈尺,加有九道铁箍,最粗处一个人也难以环抱,无晋轻轻抚摸这尊大炮,心中的震撼难以形容,他不得不佩服工匠们的聪明才智,从开始铸造大炮到造出三千斤重的,仅仅只用了三个多月时间,这尊大炮中不知蕴藏着他们多少心血。

    “这尊大炮我们日以继日铸造试验,失败了十次才终于成,它至今无名,请殿下给他起名。”

    这时,赵老工匠也匆匆赶来,他现在是整个火炮营的技术总监,他上前施礼,“参见殿下!”

    无晋对他依然很尊重,尽管不少工匠的造炮技术已经超过他,但他是发明脱模造炮臣,如果没有他的发明,自己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火炮这种利器。

    无晋对他拱手回礼笑道:“赵师傅上次给我的火炮,我在海上已经试验成,没有发生担心的炸膛。”

    说到炸膛,赵老工匠脸色露出羞愧之色,实际上他一直没有能够真正解决炸膛的难题,还是由一名京城来的工匠解决了这个难题,他一回头,正好这名工匠就站在他身后,他连忙将这名工匠拉上来对无晋道:“回禀殿下,炸膛难题是由这名莫师傅解决,他才是大臣。”

    这个莫工匠约三十余岁,很不善言辞,他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谦让,“这是大家的劳,不是我一个人。”

    无晋见他很老实,心中对他很有好感,便笑道:“请莫师傅讲一讲,怎么解决了这个难题?”

    莫工匠说起技术,他的紧张便渐渐消失了,说话也顺畅起来。

    “其实刚开始时,我也以为炸膛是因为材料问题,炮身内有气泡造成,后来反复试验,气泡问题解决了,可炸膛还是会发生,后来发现还是由于厚度问题。”

    他指了指炮尾道:“因为发射药是在这里剧烈燃烧,对炮壁便产生很大的冲击力,然后越向后,火龘药燃烧引起的冲击力就越小,这样,我就将尾部炮身加粗,炮壁加厚,再将炮管加长,这样不仅炮弹射得远,而且发射药产生的冲击力就会均匀分散。”

    无晋眉头一皱,“我记得以前炮身也是后面粗前面细,又有什么区别?”

    莫工匠笑了笑解释道:“以前虽然粗细不一,但炮壁厚度是一样的,其实这样最危险,因为炮弹小,膛内宽,就有很大的缝隙,一旦炮弹引线被火龘药从底部引燃,炮弹还没有出炮口就爆炸了,而且缝隙太大,炮弹也射不远,而现在的火炮,只是炮壁厚度不一,但内壁口径都是一样,内壁只比炮弹略大一点,非常光滑,这样不仅不会炸膛,而且射程更远,所以解决炸膛问题,不仅是炮身,还有炮弹问题,卑职其实只解决炮身问题。”

    赵老工匠又将另一名工匠拉上来笑道:“殿下,这位李师傅是火器高手,做了二十年水雷,他用水雷的原理发明了一种新炮弹,这样我们就省去了在炮口点引线的麻烦,发射药燃烧时,炮弹引线便会自动点燃。”

    这也是一种很了不起的发明,无晋记得试验时,每次都要将拖到炮口的引线先点燃,再点火门引线,非常麻烦,说到水雷,无晋便立刻明白了一点点。

    这时,魏缙将一枚炮弹递给无晋,“殿下一看便明白了。”

    炮弹是葫芦形状,前面露出一截引线,其他引线都在炮弹体内,这样火龘药爆炸时一部分火焰从炮弹和炮膛间的空隙渗透到炮弹前方,直接点燃了露在炮弹外的引线,炮弹射出去,引线继续在炮弹内燃烧,最后爆炸,水雷就是这么制造出来,当然,没有那么精确可能提前在空中爆炸,也可能落地后半天才爆炸,这个是没办,没有那么先进的科技。

    无晋点点头,由衷赞道:“赵老师傅发明脱模,莫师傅改良炮身,李师傅发明炮弹,这就是三个臭裨将,顶一个诸葛亮,我要给你们重赏,所有造炮师傅都有赏赐,现在由你们三人给这尊大炮命名。”

    王爷既然开了口,众人一致请他们命名,三人推辞不过,商量了片刻,赵老师傅便道:“回禀殿下,这尊大炮炮身固定在地上,外形像虎蹲,我们就以虎为名,叫它虎威大将军。”

    众人都鼓掌起来,无晋赞道:“好!这个名字威风,咱们就叫它虎威大将军。”

    这时,一名亲卫上前,对无晋低声说了几句,无晋便对众人笑道:“我得去码头了,又一批物资抵达,大家请继续造枪造炮,过几天,我再来探望大家。”

    …….

    江宁县码头,一支由八十艘五千石海船组成的船队缓缓抵达了江宁港,船内运载着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一百万担干草和五十万只被屠宰好的羊,这是齐凤舞利用齐瑞福商行和契丹的交情,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从契丹高价买来。

    骑兵一直是楚州军队的弱项,主要就是没有养马之地,没有足够的草料,养一匹马,至少要四亩土地来种草,在南方地区很不现实,而一支军队,如果没有战马,那它的机动作战能力就会下降很多。

    无晋夺取白沙岛,得到了在齐州后背的战略要地,他计划将齐凤舞买来的一万匹战马运送到白沙岛,可中途就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中途的草料怎么解决,而且眼看买来的黑豆将尽,再没有草料补充,马匹就要出现饥荒,这批草料的到来,简直就是及时雨。

    还有五十万只屠宰好的羊,这是重要的军粮,可以放在江宁码头的地下冰库内,夏天也不会腐烂。

    无晋赶到码头上时,江面上停泊的船只正在卸货,数千名码头工人,仿佛忙碌的蚁群,将一袋袋冰冻的羊肉和一捆捆干草从大船上卸下,羊肉装上牛车运去一里外的冰库,而干草则直接运上小船,准备送往太湖东山,一万匹战马就养在那里。

    “无晋!”

    无晋刚抵达码头,便听见有人叫他,他顺着声音望去,顿时又惊又喜,只见在白沙岛分手的齐云焕正在向他招手。

    他快步走了上去,笑问道:“你怎么也在船上?”

    齐云焕笑道:“我从新罗出来,在海上遇到这支船队,我和他们很熟,便上了他们的船。”

    齐云焕说着,取出一份契约递给无晋,“这就是买白沙岛的契约,上面有新罗国王的玺印,没有问题了。”

    无晋心中大喜,虽然他已经占领白沙岛,海岛事实上已经属于他,但没有新罗的承认,这种占领始终留有隐患,而现在有了这份契约,就可以让既成事实合化,白沙岛正式成为大宁王朝的领土,这就为将来他们攻打新罗和高丽提供了一个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基地。

    这时,齐云焕又指着一名中年男子笑道:“那位就是这支船队的主人,姓李,也是江宁府有名的大商人,他开了一家通天商行,专做运输和盐米生意,齐瑞福一向和他合作非常好,此人和北平郡刺史关系不一般,所以这些物资才能从北平郡运出,否则赵王肯定会干涉。”

    无晋觉得这名商人很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中年男子走上前,向无晋深深行一礼,“向王爷见礼,殿下,还记得我吗?在京城齐府寿宴时我们见过。”

    “你是通天李,李进!”

    无晋忽然想起来了,京城齐府寿宴时,他遇到黄四郎,这位就是黄四郎的好友,是个很有本事的商人。

    无晋大笑起来,“原来是老朋友了,这次多谢你替我运送货物。”

    “哪里!能为殿下效劳,是我的荣幸。”这位李进表现的很谦虚。

    这时,齐云焕又附耳对无晋道:“此人路子很广,尤其和江北扬州几个军府的关系不一般,你肯定会用得上他。”

    无晋眯起眼笑了起来,这种人才,他当然会有大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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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太子的恐慌

    关中的二月虽然还有一点春寒料峭,但春天的脚步在关中大地上踏响,绿柳发芽、梅huā绽放,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着横笛,在绿柳间穿行,河里一群群鸭子游过,春意已经开始盎然。

    但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春天的喜悦,在这生机勃勃的春天里,有人喜悦,但也有人充满不安和恐慌,太子皇甫恒就是其中之一。

    皇甫恒并不住在华清宫,而是住在皇城内的东宫里,相对于洛京,他更喜欢雍京,因为雍京的东宫离父皇很远,也没有史官记录他的言行,更重要是,他曾经的东宫军队就驻扎在离他不到五百步的皇城内。

    虽然父皇已经换了大将军,但副将李弥依然没有被换掉,那是比原大将军范绪还要忠心于他的大将,他手下有五千军队,虽然数量不算多,但这五千军队却给了皇甫恒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此时,皇甫恒心中却万分紧张,他刚刚得到蜀中消息,他在蜀中养的三万sī兵很有可能暴lù了。

    事情出在一名军需官的身上,他和几名军官喝醉了酒,结果他怀中落出一封叠好的密信,信中有各个军营详细的地址,经过拷打,他终于承认,是一名京城来人以两千两的银子向他买这份情报,而在此之前,他已经把各军营的人数卖给了京城来人。

    正是这个消息使皇甫恒陷入恐慌之中,他立刻联想到了父皇对他态度的yīn冷,这两个月,父皇召见过他三次,那种仿佛门背后看人的yīn冷目光总是使他心中一阵阵发悸,就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秘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现在他明白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父皇真的知道了他的秘密,他的sī军,蜀中三万、豫州八万,父皇肯定都知道了。

    整整一天,皇甫恒都处于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之中,父皇的yīn冷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如果他勃然大怒,将自己杖责一百棍或者关在东宫一年,他都愿意,因为那样,父皇只是恼怒,不会废他,而现在,父皇就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yīn冷地看着他,这说明什么,说明父皇已经决定废他,甚至不是废他那么简单,会让他无声无息从人间消失,暴病而亡。

    皇甫恒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想着父皇的可怕手腕,这一段时间,包括在内的很多朝廷重臣都看出来,皇上是在对皇甫无晋下手了,皇甫疆重病在chuáng,大限之日已经不远。

    父皇以修《宁史》的名义,任命苏逊为主编,实际上是将他软禁在史馆内,又任命礼部shì郎苏翰昌为郡学巡查使,赴蜀州各地巡查郡学情况,这显然也是把他调离京城。

    又把陈直派去楚州查税银事件,用陈直的冷酷无情,连尚方宝剑也赐予了他,这就让所有人都为皇甫无晋捏一把汗。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楚州皇甫无晋的时刻,却忽略了身边即将要发生的大事,父皇为什么要派陈直去楚州?当时,连他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他才忽然醒悟,御史台的另一名忠心于他的御史中丞袁曼也不在雍京,另外算是偏向于他的吏部尚书张缙节也在前天被派回洛京,理由很充分,二月底朝廷将返回洛京,让他回去先准备。

    可问题是,为什么不让申国舅去?以前年份都是申国舅先回去,从来就没有让张缙节先回去过。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苏逊也是坚决反对废除储君,因为苏逊是文坛领袖,桃李满天下,号召力相当高,他提出的呼吁,会有很多人响应,所以把他软禁,看似因为他是皇甫无晋的岳祖父,可实际上不也就是禁止他在废太子之上多嘴吗?

    把种种可疑的因素加了起来,皇甫恒才忽然惊出一身冷汗,要对皇甫无晋下手,这是毫无疑问,但一定会等皇甫无晋打完凤凰会再动手,那至少还有两三个月时间。

    那父皇现在做这些动作是为了什么呢?答应已经呼之yù出,父皇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对付他,废除太子,等这件事大家闹得沸沸扬扬时,父皇再突然对皇甫无晋下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废除太子转到皇甫无晋身上,再给皇甫无晋按个谋反的罪名,那时,就没有人再关心他皇甫恒的死活了。

    非常高明的手腕,皇甫恒不得不佩服父皇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环环相扣,滴水不漏,他已经敢肯定,父皇废除自己储君之位的决心已下,而且时间点就在这个月内,原因很简单,支持他的军队都在豫州,现在他在雍京内,孤立无援。

    皇甫恒走到窗前,凝视着远方的大明宫,那座曾经是最高权力的宫殿,现在已经冷清,是不是该他把那座宫殿重新点热的时候了,皇甫恒的拳头渐渐捏紧。

    这时,门口传来了shì卫的禀报:“殿下,徐重回来了,

    皇甫恒大喜,立刻令道:“快让他进来!”

    片刻,东字shì卫首领徐重快步走进,单膝跪下“卑职徐重参见太子殿下!”

    皇甫恒急忙问道:“怎么样,找到他们炼丹之处了吗?”

    “回禀殿下,找到了,他们就藏在灞上的一座庄园内炼丹,卑职派弟兄盯着他们。”

    皇甫恒沉思良久,忽然,他一咬牙令道:“给我备马,我要去灞上!”华沽宫内,申皇后有些哀伤地望着院中的几株梅huā,梅huā已经盛开,雪白一片,芳香洋溢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如此美好的景sè,在申皇后眼中却如视而不见,她的心中依然是冬天,她算着日子,已经整整一百三十天没有见到皇上了。

    在这华清宫内,她甚至连皇帝的身影都没有见过,皇帝并没有在养病,她知道,皇帝天天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她轻轻叹了口气,摊开曾经白腻,而如今虽然白皙依旧却失去了光泽的手掌,手掌上是三根白sè发丝,一个月前,她的头上发现了第一根白发,她恐慌地拔掉了,但今天,她的头上又出现三根白发,使她心中充满了苍凉和老意,她才三十二岁啊!

    “娘娘,简太医来了。”一名宫女胆怯地禀报,申皇后立刻擦掉眼角泪水,平静地道:“请他进来!”

    简太医就是那个反对胡医而被重责的御医,经过了上次的胡医风bō,他的上司赵汝正再也没有给他机会接近皇甫玄德,不过申皇后倒是很信任这个老医生,专门找他来给自己看病。

    简太医走进房间跌下“微臣简桁叩见皇后娘娘!”

    “简太医免礼平身!”“谢娘娘!”

    太医简桁站起身笑问:“娘娘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吗?”

    申皇后转身微微叹了口气道:“简太医,上个月你建议我多服用黑芝麻和首乌,我确实服用不少,并且每天用黑芝麻调成糊洗头,可是一个月下来,我又多了三根白发,简太医,你的方子好像不管用啊!”

    申皇后将三根白发放在沉香木桌上,黑漆发亮的桌面上放着三根白发,格外地刺眼,简桁心中一叹,皇后的心病用黑芝麻怎么能治好。

    半晌他苦笑一声“娘娘,臣或许还有一个法子,只要娘娘不要怪罪于我。”“你说吧!你太医,我怎么会怪罪于你,是什么药?”“其实是三样很常见的东西,不是药。”简桁缓缓道:“一副木鱼,一串念珠、一本金刚经,娘娘,或许这三物能减缓鼻发滋生。”

    申皇后鼻子有些发酸,当年杨皇后被冷落时,她好像也是寄托这三样东西,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难道今天又轮到自己了吗?

    她沉默半晌,又问道:“简太医,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回禀娘娘,皇上的身体表面不错,实际上越来越糟,他太相信那个女巫的药了,我很清楚,那个女巫已经把份量越下越大,一旦皇帝再倒下,臣很担心,他真的就醒不来了,臣真的担心,可谁也不听我的话!”简桁连声叹息,痛心疾首,申皇后眉头一皱“可是我听赵署正说,胡医中也有可取之处,并非完全害人,他说皇上在恢复,tuǐ已经有知觉了,我觉得tuǐ有知觉是好转了,怎么会越来越糟?”

    “娘娘,皇上并不是毁在药上,那些药是无毒,也确实补肾,可问题是,皇上因为吃了那种药变得纵yù无度,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折腾,所以那种药其实是在变相伤害皇上,娘娘忘记陛下是怎么晕倒的吗?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连忙皇上自己也忘记了。”简桁又忍不住跪下磕头“娘娘,赵署正其实是有sī心,他也知道那种药的害处,他是怕皇上心中不快而处罚他,因为那种药是把所有的伤害聚集起来,一旦发作,瞬间就倒下,皇上就没有机会再惩罚赵署正,他是抱这种心理,他的sī心会害死皇上!”

    简桁太耿直,他说得话谁都不爱听,包括申皇后,她听简桁听到了“死,字,她心中也有些不快了,但她没有表lù出来,只淡淡道:“我知道了,我会想法劝劝皇上,你退下吧!”

    简桁无奈,只得退下了,这时,宫外隐隐传来了太平钟敲响的当当声,这是有重要人物去世的消息,申皇后愣住了,半晌,她连忙吩咐一名宦官“去打听一下,是谁去世了?、,

    宦官答应一声,出去了,片刻,宦官急奔回来禀报:“娘娘,是兰陵郡王皇甫疆去世了。”@。

第二百零九章 宫内宫外

    华清宫梅园内已是花的海洋,灿烂盛开的梅花,萃成束、滚成团,一簇簇、一层层,像云锦似的漫天铺去,在略带寒意的春光下,或如雪如玉、或殷红如火,流光溢彩、璀璨晶莹,沁人的幽香弥漫在整座华清宫内。

    在一株盛开的老梅下,大宁皇帝皇甫玄德却似乎已经从绚烂的花海中脱身,他在听取一个重大的消息,此时周围一切春天的美好都已经和他无关。

    皇甫疆终于死了,这是他盼望了近三十年的消息!此洌,当这个他做梦都希望成真的消息真的成为现实时,皇甫玄德并没有仰天狂笑,他嘴角却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元贞,见他的表情也颇为苦涩,便问道:“马公公,你在伤感吗?”

    马元贞轻轻摇了摇头,“陛下,他毕竟是皇叔,他去了,老奴只是觉得陛下会更加寂寞。”

    “失落虽然有一点,可联更多的是高兴,他曾经是联的心腹大患。”

    皇甫玄德叹了口气,“可是让联遗憾的是,他为什么不提前一年去世,旧的去了,新的又来,让联苦恼万分。”

    “陛下,宋大学士来了!”一名宦官在旁边小声禀报。

    “让他觐见!”

    这时,在一旁陪皇帝赏梅的淑妃申如意感觉很不自在,她娇声道:“陛下,这么好的梅花,陛下怎么没有心观赏呢?他死就死了呗!专门说一些扫人家兴的话。”

    “爱妃,现在联没有心思欣赏梅花,你自己看吧!…,

    皇甫玄德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这个淑妃竟然连皇甫疆的死都不放在心上,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马元贞连忙小声道:“陛下,淑妃娘娘从不问国事。”

    马元贞恰到好处的解释让皇甫玄德心中的一丝不快又立刻消失了,是的,淑妃进宫时间不长,年纪尚轻,她不懂这种权力场上的事情是正常,自己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如果她也事事精明通晓,那她和皇后又有什么区别?

    “爱妃,联有国事,很抱歉,不能陪你赏梅了。”

    申如意只是有点不懂权力场的事,但并不说明她愚蠢,相反,她精明无比,她感觉到皇上的一丝不快后便立剔后悔了,这些日子,她天天挖空心思来保持新鲜刺激感,但她也感觉到,皇上对她有点厌倦了,刚才那丝不快,就是他有些厌倦的先兆。

    她感激地看了马元贞一眼,心中立咧有了定计,牢牢抓住,未必真抓得住,退一步反而有可能抓得更紧。

    “陛下,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国事,臣妾先告退!”

    “好吧!你先退下,联闲时会召你。”

    申如意目视一眼马元贞,慢慢退下,这时,大学士宋闻道匆匆走上前,“臣参见陛下!”

    宋闻道是今天当值大学士,十名大学士负责给皇甫玄德拟旨,一般是口述,大学士拟完旨后,交给马元贞审核,马元贞盖章同意后,皇甫玄德的旨意才能发出。

    皇甫玄德想了想便道:“皇甫疆可谧号为陇王,命礼部以嫡亲王之礼给予国葬,停框皇林寺,九日后出殡,加封皇甫卓为张掖郡王、加封张崇俊为太师、兵部尚书,另外加封皇甫武植为肃国公。”

    皇甫玄德停了半晌,又缓缓道:“再下一级加急圣旨给皇甫无晋,令他立咧攻打凤凰会,彻底平息凤凰会之患,班师凯旋之日,联会正式册封他为凉王。

    宋闻道一一默记,皇甫玄德便道:“就这么多,去吧!”

    宋闻道连忙退下去拟旨,皇甫玄德见他走远,又对马元贞笑道:“你去给联发个口谕,让宗正寺通知皇甫卓和张崇俊一同回来奔丧,西北虽有战事,但人伦之社不可废,让他们速回!”

    “陛下,那皇甫无晋是不是也要让他一同回来?”马元贞小声问道。

    皇甫玄德沉默良久,还是摇了摇头,“不!凤凰会是联的心腹大患,既然已经备战,不可中途而止!你再发一封口愉给皇甫无晋,若他能替联扫除凤凰会,税银之事,联既往不咎。”

    马元贞答应一声,便匆匆转身去了,这时皇甫玄德身边只有两名宦官服侍,他看了一眼梅林外,“你进来禀报!”

    只见一名灰衣人像鬼魅一般出现,将两名宦官吓得魂不附体,皇甫玄德不悦地一摆手,“你们退下!,…

    两名宦官惶恐地退下,皇甫玄德冷冷地问灰衣人道:“他找到女巫了吗?”

    “陛下!他找到了女巫住处,昨天中午,他秘密赶去了漆上,另外,赵汝正说,他昨晚又去东宫看病,结果得到一种红色的茎块,很像虫草,但并不是,连赵汝正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要求赵汝正用此物给陛下配药。”

    “好!好得很!”

    皇甫玄德恨得咬牙切齿,“真是联的好太子,竟然想双管齐下,很好,联就成全了他!”皇甫疆去世的消息震惊朝野,当年的西凉郡型乓河陇节度使,在沉寂了十年后,便无声无息地去世了,他的去世引来很多大臣和皇族的同情和共鸣,一时间,来兰陵王王府吊孝的人络绎不绝。

    可恰皇甫疆子嗣单薄,京城原本有一个孙子皇甫武植,可惜此人担不起大事,凌晨听说祖父去世的消息,竟以报信为借口,骑马奔去西凉了,使得王府内竞无一男子能担起责任。

    好在王妃之弟赵谐颇为能干,里里外外忙碌,终于使皇甫疆的丧事运作起来,天不亮,王府门前便搭起灵棚,供文武大臣前来吊孝,王府无男子,和皇甫疆关系最好的武陵郡王皇甫杰便让自己的孔、子皇甫英环来当孝孙,给前来吊孝之人请礼。

    朝廷午休时分,前来吊孝的大臣格外多,一辆辆马车停在王府门外这时,几十名待卫护卫着申国舅的马车来了,申国舅特地换了一身黑衣,神情肃释,他刚下马车,却一眼看见楚王的车驾。

    申国舅心中微微一怔虽然楚王来给皇甫疆吊孝是很正常的事,但他在这里出现,还是让申国舅心中有计古怪的感觉半晌他才明白过来,应该是年纪上的问题,楚王才十三岁只是一个少年郎,他若参加这种人情世故,一般都是皇后或者皇帝的安排,但帝后都在华清宫,皇甫疆半夜断气,恐怕皇上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用说派楚王来吊孝,也不是楚王缚,楚王像几天前跟张借节回了洛京!那应该是楚王自己的行为。

    十三岁的孩子就知道来吊孝了吗?这让申国舅心中非常惊讶。

    申国舅走到灵棚前大臣很多,都在排队等待,大家纷纷向他见礼,忽然,门口的几名大臣纷纷闪开,只见楚王皇甫恬走了出来,让申国舅更加吓了一跳,他竟然披麻戴孝。

    在场的大臣、皇族没有一个人这样做,这不是不可以而是因为这是一种极为隆重的礼节,是一种对死者和死者家属最大的尊重,如果是从前,很多皇族大臣都会在这样做,但在凉王系开始被铲除打压的背景下一般人就很难做到了,能来拜祭一下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谁还敢披麻戴孝,那就等于告诉皇帝他就是凉王系的人,没有一个人披麻戴孝没想到年仅十三岁的楚王竟然做到了。

    这让在场的大臣们暗暗惊讶,连王妃也红着眼睛跪清楚王的重礼,申国舅忽然明白过来了,这是楚王在对凉王系的示好,在皇上已经表现出对凉王系下手的时刻,楚王竞然反其道行之,向凉王系示好,这让申国舅心中惊叹不已,他要和楚王好好谈谈。

    楚王皇甫恬也看见了申国舅,连忙上前施礼,“舅父也来了。”

    “嗯!你等我片刻。”

    申国舅也不排队,直接进了灵棚祭奠,片刻又出来,给皇甫恬使了个眼色,皇甫恬侧也听话,乖乖地上了申国舅的马车,一进马车,他便将身上的孝服都扯脱掉了,申国舅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半晌,他淡淡道:“你这又是何苦?”

    “舅父认为凉王系完了吗?…,皇甫恬舒舒服服躺在椅背上问道。

    申国舅倒有了几分兴趣,他反问皇甫恬,“你认为呢?”

    皇甫恬摇摇头,“我认为凉王系的力量会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参与夺嫡的程度。”

    申国舅脸上大变“夺嫡,这两个字是权力场中的大忌,他一把摁住皇甫恬肩膀,不准他再说下去,他向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他便立刻吩咐一声,“回府!”

    马车启动了,拼鳞车轮声掩盖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这是谁告诉你的?夺嫡之事。…,

    “是我师缚说的,他说皇祖曾有圣旨,凉王可继帝位,排在楚王之后,齐王之前,皇甫无晋是皇族嫡系,如果他为凉王,那他也有资格继承皇位。”

    这个秘密申国舅也知道,他甚至还知道这道圣旨就刻在太庙的一块铁碑上,可那又能怎么样?难道皇上会立别人的儿子当皇帝吗?

    申国舅很不以为然,这一点他是认准的,不管无晋怎么受宠,怎么登高位,但他就是和皇位无缘,并不是随便一个皇族都能参加争嫡的,这里面有个前提,必须是皇帝的儿子。

    “殿下,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也不要标新立异,现在是很敏感的时刻,太子可能会被废、战争也能会爆发,……””

    申国舅的眼睛变得格外冷厉,盯住楚王,“要学会冷静,学会忍,要学会像我一样,静观时局的变化,以不变应万变,你明白了吗?”

    皇甫恬本来还想给舅父讲一讲皇甫无晋的实力,炫耀自己的见识,可见舅父似乎什么都明白,他也就沉默了。

第二百一十章 敲钟

    兰陵郡王皇甫疆去世的消息天晋在四天后才知道,是梅huā卫的鸽信系统通告了他,皇甫疆的去世让无晋难过了好几天,虽然皇甫疆不是他的亲祖父,但祖父却视他为孙,但局势的日趋紧张,却让他不得不放下祖父去世之事。

    事情总是一连串地到来,就在他接到皇甫疆去世的消息的同一时刻,他也接到维扬县大哥派人送来的消息,他的另一个祖父,维扬县的皇甫百龄也病危了,很可能tǐng不过去,如果有可能,他能来探望一下祖父。

    虽然无晋不可能赶奔京城参加皇甫疆的葬礼,但另一个祖父他得赶去看最后一面,偏偏这时,苏菡忽然出现了流产先兆,无晋心中担忧之极,只得留在家中陪伴妻子保胎。

    足足忙碌了五天,苏菡的胎情才终于稳定下来,而这时,惟明又写封信来,祖父渡过一劫,家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这让无晋长长松了口气,此时家里乱成一团,自从家里出现两个孕fù后,他在家中的生活就不像从来那样有条不紊,杂事情好像突然变多了,苏菡身子较弱,怀上孩子她吃了很大的苦,她需要全身心地保胎,家中的很多事务她都顾不上了,几乎所有的担子都落在凤舞的身上,但凤舞还要抽出很大的精力去过问生意。

    这就仿佛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知道他家中会乱成一团,老天爷便将虞海澜这个精通医理的女子送到他们家中,按照娶妾的规矩,在虞海澜进门一个月后,苏菡接受了虞海澜奉上的茶,从此,虞海澜正式成为无晋的妻妾,同时,她也担负起了照顾两个孕fù的责任。

    天刚没有亮,黑门g门g的夜sè依然笼罩着江宁城无晋府中的灯已经亮了起来齐凤舞正在给无晋最后收拾行装,无晋准备前往京口县视察造船情况,从江宁府到京口县大约一百余里,坐船去最为方便,一天便可以抵达。

    除了苏菡需要卧chuáng养胎外,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无晋去京口县虽然只呆三天就回来,但加上路上的时间,前后就要五天,使她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点不安她们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时局的紧张。

    此时城门已经开了,但无晋还是没有动身的迹象,实际上,他还没有最后决定去还是不去,他在等一个消息,陈直的消息。

    陈直一个半月前从雍京出发,至今还没有抵达江宁府,如果是在十二月,那时是可能的茫茫大雪覆盖天地之间,河流结冰、道路断绝,那时走一步路都艰难,是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可现在已经是二月底,春分已过,道路早已没有任何阻碍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陈直都早到了,可是他现在依然音信皆无。

    无晋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困huò,他知道如果是传递军情,或者传递紧急圣旨会动用所有驿站最好的马匹,接力奔跑,最快只要七天时间,雍京的快报就能传至江宁府。

    可陈直居然走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到,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难道他是故意在等什么吗?

    其实无晋心中也明白陈直应该是在等自己出海攻打凤凰会,按照皇甫玄德去年定下的日子,他应该是在二月二十三日出征凤凰会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天,他依然以准备不足拖延时间包括这次去京口县视察造船进度,大船数量不足,也是他的借口之一。

    就在这时,府门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无晋蓦地站了起来,大步向门口走去,一名梅huā军士奔了进来“殿下,有消息了。”

    无晋摆摆手“到大堂上说。”

    无晋回到大堂坐下,他的心神已经稳定下来,这才缓缓对军士道:“你说吧!”

    “江都县那边传来消息,陈直一直停留在江都县,但昨天中午从江都县出发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到了江北!”

    无晋笑着接过了他的话,陈酷吏终于来了。

    “三郎,你还要去京口县吗?”凤舞走上前,担忧地问。

    无晋摇了摇头“既然陈直来了,我估计就不会再去。”

    他的话刚说完,只见外面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是一群战马,jī烈的马蹄声惊破了寂静的晨夜,大堂内,无晋的家眷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晋坐在大堂上纹丝不动,等待着来人的出现。

    “圣旨到…………嗣凉王皇甫无晋接旨!”

    圣旨虽然是大学士写出,却不是文绉绉的话语,更像是皇甫玄德平时的口wěn。

    “诏令楚州水军都督、嗣凉王皇甫无晋,立即出兵,剿灭凤凰会,功成之日,便是尔封亲王之时,楚州税银种种端疑,皆不再追查,勿负圣恩!”

    无晋脸上lù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知道陈直在等什么了,就是在等这道圣旨。

    原来冷漠的宦官念完圣旨,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他向无晋行一礼,愁眉苦脸道:“王爷,皇上命我们加急送来圣旨,我路上奔跑了十天,没有睡好一次觉,吃好一顿饭,大tuǐ上的皮都磨掉了”不等他说完,无晋便摆手止住了他,回头吩咐管家去取两百两黄金来。

    胖宦官jī动得腮帮子上的肉都抖了起来,不愧是齐瑞福的女婿,一出手就是两百两黄金,他连忙跪下磕头“奴才罗忠国谢王爷打赏!”

    “不用客气,你们确实辛苦了。”

    不多时,管家托了一盘黄澄澄的金子出现,罗忠国盯着金子咽了。唾沫,眼中射出贪婪之sè。

    “都说宦官好财,果然如此!”

    无晋不lù声sè笑问:“罗公公,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

    无晋见他没有反应,又把声音提高了一点“罗公公!”

    “啊!”罗宦官醒悟,他茫然地望着无晋,站在无晋身后阿罗“咕”地一声,笑出声来。

    罗宦官脸一红,呐呐道:“王爷,抱歉了!”

    “没事!”

    无晋笑了笑道:“我是想问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

    或许是得到两百两黄金的缘故,罗宦官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才能对得起无晋的这番赏赐,他轻轻摇了摇头“王爷,我给你说实话,皇上恐怕没多少日子了。”

    虽然无晋知道皇甫玄德的境况不会太好,却没想到这个宦官会这样说,他一愣,脑海里却念头急转“难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无晋装出吃了一惊的样子“有这么严重吗?”

    “王爷……”

    罗宦官看了一眼无晋身后的阿罗,yù言yù止,无晋笑道:“无妨,请尽管说。”

    罗宦官叹了一口气道:“皇上自从服用女巫的药后,在房事上太过于放纵,比上次昏mí前还要放纵,我们都对太医说,皇上一天一次,实际上远远不止,我们看见的,皇上和申淑妃天天腻在一起,申淑妃从两月前开始,每次房事都要敲鼓,我们都知道,有时候一天要敲四次……”

    “为什么要敲鼓?”阿罗在身后好奇地问。

    无晋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充满了〖兴〗奋和好奇,心中不由一动,这小妮子,倒很有点情趣。

    阿罗见老爷看他,猛地想起自己不该多嘴,吓得一捂嘴,不敢说话了,无晋这才明白这个宦官让阿罗离开的缘故,不是什么隐秘,而是她不太方便听这个。

    “同罗,去给我煮一碗参茶。”他把阿罗支了出去。

    “公公,请继续说。”

    罗宦官神情十分黯淡“上次皇上晕倒,太医就说过皇上是几十年纵yù的结果,这次只是警告,若不加收敛,下次就不会再有机会,可皇上似乎完全忘了,他完全沉溺在申淑妃的妖yín术下,我们这些旁边人其实个个心里清楚,可谁敢说?”

    罗宦官越说越恨,最后连无晋也忍不住了“可以了,罗公么不用再讲,我明白了。”

    罗宦官这才忽然醒悟,自己说得太多了,他心中有点惶恐起来,无晋却淡淡道:“你回去复旨吧!就说我接旨三天之内,即刻出征。”

    罗宦官退了下去,这时,齐凤舞匆匆走进来问:“三郎,大姐问,你还要不要回京口县?”

    “你去告诉九天,我暂时就不回去了,你们把行李重新收起了吧!”

    无晋见时辰还早,天还没有亮,他伸个懒腰笑道:“我觉得有点疲惫,去外书房休息一会儿。”

    他起身直接去了外书房,躺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这时,阿罗端了一杯参茶悄悄走进来,放在他身旁,她刚要退下,却被无晋一把捉住子她的手。

    “老爷……”

    阿罗吓得心中一跳,虽然上次娶小姐她陪了洞房,身份已经不再是丫鬟,而是shì妾,但无晋却一直没有碰她,无晋把她拉坐在自己身旁,搂住她肩膀好奇地问:“为什么叫我老爷,好像你们都改口了,为什么?”

    “夫人说,你要成为父亲了,所以叫大家都改口,不能再叫公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我还喜欢你叫我公子。”

    无晋的手又慢慢搂住了她的腰,眼中似笑非笑道:“要不要我告诉你,那个申淑妃为什么要敲鼓?”

    阿罗心中怦怦直跳,脸胀得通红,她知道自己的那一刻要来了,她不止一次看见过小姐和公子房事的情形,她不敢告诉别人,便在夜里躲进被中暗暗品味,此时她心中既是渴望,又有点紧张,她咬一下嘴chún,怯生生地看一眼无晋,1小声说:“公子,我想知道1”

    “是很想知道?还是只有一点点想知道?”

    “是……,很想。”

    “那好,去把书房门关了。”

    阿罗tuǐ有点发软,交怯无力地起身去关了门,又走到无晋面前,低下子头,声音比蚊子还小“公子!”

    无晋眯着眼打量她,阿罗的脸很小,身子却长得很丰满,无晋不由想起那晚她在chuáng边铺被子的情形,她撅着白生生的圆tún“把衣裙全部脱了,然后转过身去趴下,我来告诉申淑妃敲鼓的原因。”@。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国士之死

    陈直走走停停,在路上足足走了一个半月,在江都城。他似乎又被古扬州的烟huā所mí,盘恒了半个月,与皇甫英俊喝了三杯两盏淡酒,替他砍了两颗人头,才使皇甫英俊把广陵将军的位子坐稳了。

    这也是皇帝给他的授权,要让皇甫英俊真正有能力牵制住皇甫无晋,所以皇甫英俊的权力又扩大了几倍,不仅是广陵将军,而且又荣升为淮南总管,以江都为中心,管辖广陵、沐阳、下郊、彭城四郡三十个军府近八万余军队,楚州的二十五万大军,他竟统帅了三成。

    在宦官多忠国抵达后,陈直终于从蛰伏了近半个月的江都县南下了。

    从江都县到到江宁府并不远,只有几十里路便进了江宁府在江北的辖县**县,再向南十几里便是茫茫大江。

    此时天已经黑了,陈直站在江边,望着黑沉沉的江面,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陈直的身后站着一名灰衣男子,年约四十余岁,和其他身着公服的随从不同,他穿得非常简单,模样也是平凡之极,落到人堆找不到他,但他后背的剑却不一般,裹着黄绫缎子,lù出一段黑玉剑柄,这就是尚方宝剑。

    大宁王朝的尚方宝剑极少出现,因为它被赋予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剑身上刻了四个字:“如朕亲临”太庙的铁碑上只刻有三条尚方宝剑的限制,其中一条就是王爵以上不管,也就是说,这把尚方宝剑在楚州,除了不能杀皇甫无晋,它能杀任何人。

    背着尚方宝剑这名男子叫王平,这不是他的真名,这只是他在宫外办事起的名字,他在宫内的名字叫三号,是皇甫玄德身边的五名国士之一,只有国士才能担任背剑人这也是尚方宝剑的铁律。

    王平见陈直凝望江面不语便缓缓问:“大人,今晚不过江么?”

    陈直和皇甫无晋打过交道,那时皇甫无晋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毛头小子,可谁有想得到,仅仅短短一年,皇甫无晋竟成了凉王系的关键人物,让陈直始终有一点难以接受,但是他不得不接受,皇上亲自命令他去对付这个皇甫无晋,甚至还给了他尚方天子剑他知道肩头的重任。

    过了良久,陈直才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他回头同王平“你说呢?”

    王平既是他的保镖、又是背剑人、同时也是他的副手,他的高强武功使陈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我建议过江,夜里过江,有时比白天更安全。”陈直点点头,他明白王平的意思,白天容易被皇甫无晋发现毕竟是这长江是他的地盘,他向四周看了一圈,准备寻找座船,在不远处,就停泊着三艘大船。

    “不!我们回去,在江都运河坐船。”王平非常谨慎,他不相信江面上的任何一条船坐运河的船,也同样可以过江。

    一行二十余人调转马头,向东北方向而去,片刻,从一艘大船内走出一名水军军官他冷冷地望着对方走远,一摆手“去运河入江口堵他们。”

    江都运河是隋朝开挖运河的一部分,在江都城因大火而败落后,曾经淤塞了一百多年,在八十年前重新疏通虽然不能恢复当年的盛况,但也勉强能通三百石的漕船,还有不少客船也是从运河北上。

    一个时辰后一艘五百石的双层客船出现在运河的入江口,此时已是两更时分江面上十分寂静,只有这一艘船进入长江,驶向对面的江南岸。

    长江十分宽阔,水bō翻涌,bō浪轻拍木船,仿佛在阻拦它前行,这艘木船靠摇橹而行,行走十分缓慢,照这个速度最少要一个时辰才能抵达对岸。

    大船上,陈直有些着急了“船东,为何不挂帆,这样走到何时?”船东姓吴,是个四十余岁的干瘦男子,连忙上前点头哈腰道:“这位官爷有所不知,今天下午,水军下了严令,三天之内,不准民船随便过江,挂了帆容易被他们发现,那可不得了。”

    吴船东是收了一百两银子的船费才冒险载客,他既想收钱,可又不想出事,所以他非常小心,白帆在江面很容易被发现。

    陈直大怒“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里是大宁王朝的核心水道,他皇甫无晋想禁就禁吗?”

    吴船东听他直呼嗣凉王的大名,心中不由一阵害怕,恐怕禁民船过江就是为了他们,自己是不是惹祸上身了。

    “官爷,有所不知,也不是完全禁,白天是允许过江,但要先去巡查司登记检查,领了江牌后方可渡江,也不收钱但晚上不准,这是规定,听说是最近要打凤凰会,防止凤凰会的细作,才这样严格盘查,以前没有。”

    盘查凤凰会的细作,这个理由似乎还算过得去,陈直脸上稍敛几分,可就在这时,一名船员忽然惊恐地直着前方大喊起来“船,水军!”陈直也吃了一惊,他才看清楚,前面江面上横一条至少是三千石的军船,拦住了客船的去路,只相隔二十余步,眼看要相撞在一起。

    “快扔铛!浑蛋!”

    吴船东记得大喊起来,他们的船若和军船撞上,大家都得完蛋,这时在船舱中的王平也走了出来,他刚才不在甲板上,否则以他的眼力,早就发现了军船。

    王平此时还比较平静,他又看了看两边,不由微微叹道:“大人,我们已经被包围了。”陈直大吃一惊,急向四面望去,果然,只见江面上黑影瞳瞳,十几艘大船已将他们团团围住,而他们现在正好在江心,陈直心中开始紧张起来,这很明显是皇甫无晋要抓捕他了,自己是御史中丞,钦差大臣,他皇甫无晋难道想造反吗?

    “大人会水吗?”王平忽然平静地问他。

    “什么?”

    陈直眼中终于lù出了惊惧之sè,有那么严重吗?他见王平从背上取下了尚方宝剑,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他心中涌起“你要做什么?”“大人,很抱歉,我也不会水。”

    王平忽然一用力,将尚方宝剑远远扔进了江中,陈直“啊”地大叫一声,眼睁睁地望着尚方宝剑落进了冰冷的江水,无影无踪。

    “称疯了吗?”

    陈直一把揪住王平的脖领,急得眼睛都快瞪出血来,竟然把尚方宝剑扔了,他怎么给皇上交代?

    王平异常冷静地推开他的手,淡淡道:“大人还不明白吗?皇甫无晋就是为了尚方宝剑而来,否则他早就把你在路上杀了。”陈直呆呆地望着江面,他明白王平的意思,有了这把尚方宝剑,皇甫无晋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罢免官员,调动军队,之所以不在半路杀自己,就是因为王平的武功太高,他们不一定得手,王平不会水,在江中是最好下手。

    难道皇甫无晋真的要造反吗?

    陈直没有再思考的时间,数百把弓弩对准了他们,一名军官厉声喝道:“跪在船上,把手放在头顶!”

    就在这时,王平忽然一跃而起,腾空高达三丈五尺,超过了船舷,像一只灰鹰般直向军官扑来,他看出这名军官是员都尉将。

    士兵们顿时大吃一惊,几百支弩箭一齐射向他,密集的箭雨在空中疾飞,只见灰影一闪,数百支箭被震飞无踪,其中数十支箭更是调头呼啸而至,船上传来一串惨叫声,十几名士兵被射穿xiōng膛当场惨死。

    而那名军官却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大骇之下翻身跳进江水中,仿佛鱼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平心中大急,没有抓住人质,陈直恐怕有性命之忧,他的脚在船舷边一点,向苍鹰振翅般向甲板另一边的二十几名士兵扑去,他已经发现,那竟然是二十几名梅huā卫军士,抓住他们,也一样可为人质,但王平眼中却在这时出现了一丝疑huò。

    这二十几名水军士兵没有拿弓弩,而是各举着一根黑sè铁棍,瞄准了他,只听见“砰!砰”的一阵响声,黑棍中喷出火光,白烟升腾,而王平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抵挡住铃弹,二十几颗子弹将他浑身打得如筛子一般“嘭”一声闷响,王平重重摔倒在甲板上,手脚抽搐一下,就此断气,但他的眼睛却没有闭上,直瞪瞪盯着那些黑棍,他至死都不知道,那些黑棍是什么?

    而他王平,皇甫玄德身边的五大国士之一,武艺绝伦者,却是天下第一个死在燧发枪下的人。

    陈直等人没有被乱箭射死,水军克制住了乱箭射死所有人的冲动,这是因为所有人都跪在甲板上,手放在头顶,包括陈直,他在这最关键时刻,决定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陈直和二十几名随从以及五名船员一起押上了大船,被搜身后关进了船舱之内,但十几艘大船并没有离开,五十几名黑衣水鬼在都尉林远洋的指挥下,纷纷跳进长江,潜进江底去找寻那把消失不见的尚方宝剑,林远洋开出了天价:寻到宝剑者,赏银五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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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挂羊头卖狗肉

    ‘哗啦!哗啦!,

    陈直戴着沉重的镣待走进了一间屋子,他脸色阴沉,仇恨在他眼中凝聚,但他一言不发,走进房间,冷冷地打量房间内的情形。

    房间内四面无窗,屋子里靠墙站着一排梅花卫军士,手执钢刀,一个个目光冷酷、杀机腾腾,就仿佛随时将他拖出去斩杀。

    正中间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陈直的目光落在桌子后面,他的拳头登时捏紧了,眼睛里喷射出怒火,桌后坐着一人,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此人正是皇上要他对付的嗣凉王皇甫无晋。

    “陈中恭,请坐!”

    无晋手一摆,颇有礼貌地请他坐下0

    ““哼!”陈直重重哼了一声,直言斥道:“嗣凉王殿下,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是大宁王朝的臣子吗?”

    “我当然是,从来都是大宁王朝的臣子,这不容置疑。”无晋淡淡道。

    “那你…,…””

    陈直咬牙切齿,“那你还敢截杀钦差大臣,连皇上身边的心腹侍卫也敢杀死,你这不是造反吗?”

    无晋不屑地冷哼一声,“陈中永,我们算是老朋友了,我希望你的智力和我上次见到你时一样,不要再说这种幼稚的话,请坐吧!”

    陈直克制住了内心的愤怒,慢慢坐了下来,他将手上的镣待往桌上重重一放,“如果你有谈的诚意,请把它打开,不要侮辱我。”

    无晋给旁边军士使了个眼色,上来一名梅花卫军士,将陈直手上和脚上的镣待都打开了,陈直轻轻揉了揉已经红肿的手腕,冷冷看了一眼皇甫无晋。

    “有什么谈的,你就说吧!…,

    ‘…其实你来江宁府做什么,我很清楚,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

    无晋站起身,负手走到一幅楚州地图前,笑了笑道:“你肯替我假传圣旨,像在江都县一样,替我把那些不听话的军府都尉的脑袋砍下来吗?,…

    他回过头盯住陈直,“你会替我做吗?”

    陈直这才终于明白王平将尚方宝剑扔进长江的深意了,没有了尚方宝剑,皇甫无晋就只能靠他陈直来假传圣旨,他的作用便显示出来了。

    “你休想!”陈直恶狠狠道。

    无晋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会答应,那我换成宦官也是一样,昨天正好有个罗忠国到来,其实我请你来,只想和你叙叙旧,我对你没有兴起,我只对那柄尚方宝剑有兴趣,剑在哪里?”

    “可惜让你失望了!”陈直讥讽道。

    “是吗?”

    无晋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走回位子,从椅子上拿起一把剑,镶有金丝和宝石的青色鲨鱼皮剑鞘,无晋轻轻抽出宝剑,寒光闪闪,剑身上四个字‘如见联面,清晰可辩。

    陈直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这”这怎么可能?”

    “陈中承,你忘了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赏银五干两,就有不要命的水军士兵替我从江底捞起这把尚方宝剑,你以为把剑扔下江就没有了吗?”

    “不!不可能还能捞起来!”

    陈直眼中露出恐惧之色,丢进长江中的东西怎么还可能捞得起来?他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你这把尚方宝剑是假的,一定是!”

    两名士兵将他摁坐下,一直等他情绪稍微平静,无晋这才抚摸黑玉剑柄缓缓道:“剑是不是假的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们已经把尚方宝剑带来楚州,朝廷已经通知了楚州各官府和军府。”

    说到这,无晋冷冷地注视他,“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和我合作,将来我禀明太子,升你为刑部尚书,不计较你背叛太子,你若不肯,那你今晚就从人间消失。”

    陈直半晌低头不语,他本来就是太子的心腹干将,被皇上拉拢而来楚州行事,他因为看出太子有被废的迹象,所以心中有些动摇,而现在他听皇甫无晋的意思是让他继续效忠太子,这让他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他抬头向皇甫无晋望去。

    无晋明白他的心思,便笑了笑,“我当然是支持太子,我也不隐瞒你,皇上即将废除太子,太子已决定发动政变,尊皇上为太上皇,内战很可能会爆发,我奉太子之命夺取楚州,如果你和我配合,就认定你是立赎罪,太子应该告诉过你,他和我有过密约吧!”

    当初太子确实和皇甫疆有过密约,虽然密约内容不知,但陈直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陈直沉思良久,最后,他叹了口气,“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吧!”

    无晋一摆手,“把他带下去,不用再上镣待,善待于他。”

    士兵将陈直领了下去,无晋又慢慢拔出这把尚方宝剑,拿在手中欣赏…,自言自语笑道:“太子殿下!很抱歉了。”

    这时,一名士兵在门口禀报,“殿下,同长史来了。”

    无晋立刻起身笑道:“请他到会客房!”

    他拿着尚方宝剑,快步出了门,向贵客房而去,这里是他的梅花卫军营…陈直便被关押在友里。

    他先进了会客房,片洌,军士便将周信领了进来,周信在上次攻打白沙会归来途中有些感恙,上岸后躺了三天,才渐渐恢复。

    无晋见他瘦了一困,不由关心地问:“长史身体好点了吗?”

    “多榭殿下关心,已经差不多了!”

    周信坐下笑道:“我来是想看一看你的火炮进展情况,说实话,上次击沉李白沙的座船,令我印象深咧,躺在病床上也念念不忘,简直太犀利了,还有你说的缝发枪,我也想亲自领教一下。”

    ‘…现在火炮已经铸造出一千门,水军已经装备了六百门大炮,剩下的全部装备陆军,现在正在刻练士兵。”

    说到这里,无晋将手中的宝剑递给他,周信刚才没有注意到无晋手中之剑,他一眼看见了黑玉剑柄,顿时惊讶道:“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最大的标志就是剑柄为黑玉,这种黑玉极其珍贵,市场上根本看不到,剑柄上的黑玉还是百年前新罗进贡之物。

    周信慢慢抽出宝剑,见剑身上咧着‘如见联面,四个字,正是尚方宝剑,他忽然一阵惊喜地问:“你把陈直抓住了?”

    无晋点点头,“昨天晚上他们渡江时被抓获,皇帝身边的侍卫王平被当场击毙,只可惜他很狡猾,将尚方宝剑扔进了长江。,…

    周信愣住了,他看了看剑,迟疑地问:“殿下又把它捞起来了吗?”

    无晋摇摇头“…只水面上找到了剑鞘,剑身已经沉入江中,水底全是厚达三尺的淤泥和泥沙,捞了一夜,甚至动用大磁铁,都一无所获。”

    无晋又看了看他手上的剑笑道:‘…长史看得出这把剑是假的吗?”

    周信仔细看了看这把剑,每个大都督府内都有尚方宝剑的图样,这把剑和图样完全一样,他知道水军都督府也有图样,只是材料无晋从哪里弄到?他眉头一皱问:…‘我觉得就是真的,关键是这剑柄黑玉你是从哪里得来?”

    “还记得上次我们抄了李白沙的藏宝窟吗?从他的一只藏宝箱内我就发现了几块黑玉,正好给我制剑。”

    “那真是机缘巧合啊!”

    周信感叹一声,又把剑递还无晋,问他:“那你准备用它做什么?”

    无晋接过剑,插回了剑鞘,这才缓缓笑道:“这把剑的作用非司寻常,陈直就是用这把剑为皇甫英俊争到了八万江北楚州府兵,那剩下的十七万楚洲府兵也就要靠这把剑了,再加上有周长史的协助,至少江东六郡的十万府兵我得掌握在手中。”

    周信低头沉思,楚州一共有二十五万府兵和五万水军,分布在大大小小近五十个军府内,其中江北八万,江东十万,江西七万,这五十个军府名义上是归楚州大都督府管辖,可实际上楚州大都督府只管府兵的后勤和招募,而军队调动及其校尉以上军官的任命,都是掌握在兵部手中,兵部凭虎符和兵部摁文调兵。

    但自古以来,皇帝对军队都有至高无上的统治权!所以各地军府在听命于兵部的同时,也必须接受皇帝的指挥,大宁王朝也不例外,尤其四十年前晋安事变后,皇帝更是加强了对军队的掌控,这样就在严密的军制中硬生生地划开一扇后门。

    而皇帝控制军队的办有两种,一个是在重要区域派遣将军,比如皇甫英俊的广陵将军,如果爆发战争,将军就能指挥所辖区域内所有的军府,听命于皇帝,不再听命兵部。

    另一种办就是在非战争时期,由皇帝派人拿调兵金牌或者尚方宝剑,直接调动军府,而无晋手中这把尚方宝剑,确实可以调兵。

    周信知道,这确实是皇权军制下的一个漏洞,可以假传圣旨或者用假的尚方宝剑来掌握府兵,无晋显然是想利用这个漏洞。

    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仅凭一把尚方宝剑还是不够,周信沉思良久便问:“那陈直同意配合你吗””

    陈直是关键人物,因为兵部已经用鸽信通知了楚洲各军府,御史中永陈直携尚方宝剑来楚洲办事!要求各军府配合。

    无晋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他一定会配合我,因为他不是为我做事,他是在为太子做事。”

    “为太子做事?,…

    周信愣住了,“殿下的意思是说,我们走太子之路?”

    无晋淡淡一笑:“这也是我不得已而为之,我说凉王也想夺嫡,有多少人会支持我?但太子就不同,索性咱们就挂羊头卖狗肉,扯开太子这张虎皮来做事,不就更方便一点吗?”

    “殿下果然高明!”周信不得不佩服无晋的胆大心细。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一排枪声,无晋便起身笑道:“正好军士们在币练缝发枪,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深夜局变(上)

    江宁府不仅是楚州的州治所在,同时府治所在的江宁城也是楚州第一大城,周长六十余里,城高四丈,城厚墙高,有护城河环绕,整个城池一共有五座城门,除了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外,在北城旁还有一座水门,叫做北水门。

    水门高三丈,宽两丈,水深近两丈,可容千石大船通过,水门的河就是江宁城的主河龙藏河,河道贯穿全城,最后流入长江,同时也直通楚州水军军营。

    五座城门,其中四座陆城门是由楚州大都督府的直辖军士把守,而北水门则由楚州水军掌管,大家各司其责,几十年相安无事。

    就在审问陈直的当天夜里,一队由五十艘千石大船组成的船队缓缓驶入了北水门,此时关闭城门的时间已过,各大城门都紧闭,而北水门的水中铁栅却缓缓开启了,前三十艘大船上人影瞳瞳,每艘大船上都足有百人,后面的大船上则满载马匹。

    北水门没有举灯,任由数十艘大船进入城内,月光照在大船上,只有全部都是梅花卫军士,足有三千人之多,个个顶盔冠甲,手执弓弩刀枪,杀气腾腾。

    大船缓缓靠岸,一部分千人士兵牵马上岸,迅速整队,在北水门旁边的一片空地上集结,而船只上也有两千军士,他们也没有行动,而是耐心坐在船上,等待行动的命令下达。

    皇甫无晋和他的百名亲卫从第一艘大船上了岸,他也全身盔甲,腰挎齐家送他的佩刀,他对领军大将郑延年吩咐一声,“耐心等待我的命令!”

    他翻身上马,带领一百余亲兵,向大街尽头奔去,他要去的江宁府衙,相距北水门约五里。

    和其他官衙一样,江宁府衙的结构也是前面官衙,后面官宅,府尹韩顺义就住在后面的官宅内,韩顺义今年刚五十岁,担任雍京京兆尹整整五年,几个月前,因几大钱庄的挤兑事件,江宁府尹余曜江被免职,韩顺义便从雍京调来江宁府。

    从官品上看,京兆府尹和江宁府尹都是从三品,但重要性却不同,江宁府远远比不上京兆府重要,所以韩顺义左迁江宁府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一葬变相的贬职。

    不过也有很多官员私下议论,韩顺义无论在哪里都没有什么意义……他不过是申家的一个影子。

    确实,韩顺义名义上是京兆尹,但雍京的大权实际上是掌握在主管军队的西京留守申济手上,他没有任何发言权,五年来,所有雍京的政务文书,都是先给申济批阅,申济画掸后再交给他盖章,有很多次,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文书,但事情已经执行了,因为执行者已经知道申济画押了。

    比如前年,京兆府下属的万年县要招五十名衙役,这必须要京兆尹批准,正好韩顺义那几天生病,没有来得及审批万年县的申请,可他侄子告诉他,万年县的五十名新衙役已经招募结束,新衙役们已经出入衙门,原因就是申济已经同意。

    这件事让他很没面子,可他又无可奈何,只得把不满和恼怒压在心中,索性装得昏庸糊涂,整天沉溺于酒中,以至于他在朝廷中有一个外号,叫酒三品。

    在雍京窝窝囊囊蹲了五年,这次又被调到江宁府做府尹,原以为有出头之日,不料他还是一个傀儡,还是一个申家影子,江宁府的真正掌权者是少尹申祁武。

    在江宁府,他甚至比雍京还要悲惨,在雍京,至少申济还会装模作样,最后给他批阅一下政务文书,而江宁府是申家的老巢,他政务文书都见不到,只到申祁武那一步就结束了,因为府尹的大印是掌握在申祁武手中。

    韩顺义只得继续隐忍,整日里不问政事,或沉溺酒杯,或许去茶馆喝茶聊天,几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昏昏庸庸过来。

    虽然日子过得昏庸,但韩顺义的心中却如明镜一般,楚州政局并不像雍州那样被申国舅紧紧控制,尤其从去年开始,绢凉王皇甫无晋出任楚州水军都督后,不但加深控制楚州的军队和财力,尤其楚州户部司的一把火,彻底烧掉了申国舅对楚州财税控制,不仅是皇甫无晋,张相国之子张容也身兼楚州少尹和盐铁转运使的两个要职,申国舅对楚州的控制已经被大大削弱。

    韩顺义已经感觉到自己出头之日要到了,他在耐心等待,等待属于自己的机会到来。

    夜幕刚降,韩顺义烫了脚,正准备跟心爱的小妾上床参禅,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疾奔脚步声,管家在外面紧张道:“大人,绢凉王前来拜访。”

    平时的韩顺义总是表现的反应迟钝,可这一刻,他的反应比谁都快,他立刻道:“快请,请到我书房。”

    韩顺义慌忙穿上外袍,便向书房而去,这还是皇甫无晋第一次上门拜访,尽管他和皇甫无晋见过几次,但都是客气寒暄,韩顺义心里明白,皇甫无晋这个敏感的时候夜访,必然是有深意。

    书房里,无晋正背着手欣赏墙上的几幅梅花图,这些图都是韩顺义本人所画,画中老梅枝干清瘦、遒劲刚强,色彩异常绚丽,这和他平时混混沌沌、惟命是从的性格完全不同。

    这或许就是韩顺义性格的另一面,无晋也是通过户部司纵火案了解到了韩顺义的另一面,他就住在距离大火不足百步府衙,那么冲天猛烈的大火,他居然不来看一眼,就算他再无能、再无用、再窝囊,就算他为了不被朝廷弹劾,他也应该过来装模作样看一看。

    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表现太异反类妖,正是韩顺义的按兵不动,让皇甫无晋感觉到,此人绝非昏庸懦弱,而是深藏不雳,他眼光比谁都精明。

    这样的人会甘心被申家所欺、所骑吗?绝不会,这幅画就是最好的证明。

    “让殿下久等了!”

    身后传来韩顺义的笑声,他的声音略带一点沙哑,非常有特色,无晋连忙转身,歉然笑道:“没有预约就来拜访请韩大人原谅我的唐宪……”

    韩顺义心中有些奇怪,他见无晋全身盔甲,就像要出征一样,难道他都是这样打扮吗?

    “哪里!哪里!我知道殿下很忙,来我府上也是殿下百忙之中抽空,不过殿下来我府上却是第一次,我要罚酒三杯!”

    韩顺义沉溺于酒中,张口闭口都离不开酒,无晋却微微一笑,“今晚我们不喝酒,以茶待酒。”

    韩顺义呆了一下,他暗骂自己糊涂,皇甫无晋是有正事来找自己,还喝酒做什么,他拍拍脑门,自嘲笑道:“看我这个酒鬼,让殿下见笑了,快请坐!”

    他请无晋坐下,又命丫鬟上了茶,这才笑道:“听说殿下要出征了?”

    无晋叹了口气,“本来是计划后天出征,但现在估计要推迟几个月了。”

    “这是为何?”

    韩顺义有些愕然,他连忙问:“是准备不充份吗?还是皇上另有安排?”

    “都不是!”

    无晋笑了笑,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道:“凤凰会再怎么说也是外面势力,对我大宁王朝影响不大,现在我大宁王朝即将发生内战,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我怎么能离开,攘外必先安内,韩大人说是不是?”

    韩顺义眼睛眯了起来,“殿车的话,我听不懂。

    无晋眼睛一挑,锐利的目光盯着韩顺义,“韩大人,我是带兵之人,不太喜欢弯弯绕绕,我就给你直说吧!皇上可能已经过不了几天了。”

    韩顺义的嘴巴半天合不拢,眼中惊讶万分,半晌,他才结结巴巴道:“殿下,这……这话从何说起?”

    他又稳住了心神,连忙起身将门关上,这才压低声音问无晋,“殿下有井么内幕消息吗?”

    无晋摇摇头,“你不要管我消息从何而来,反正我告诉你,十天之内,皇上必定驾崩,太子和楚王之战肯定爆发,韩大人,你我都要肩负维护楚州稳定的重担啊!”

    韩顺义心中狐疑不定,嘴上却打了哈哈道:“如果是这样,我可能会让殿下失望了,我是出了名的甩手掌柜,殿下应该去找申少尹才对。”

    无晋还是摇了摇头,“韩大人,我只问你一句话,假如申少尹和左县令今晚被抓捕,还有申国舅的家眷被囚禁,你愿不愿出来主持江宁府大局?”

    韩顺义浑身僵住了,呆呆地看着皇甫无晋,他忽然明白了,皇甫无晋是太子之人,一定是太子要发动政变了。

    “韩大人,你明确告诉我,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韩顺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声道:“我是江宁府尹,维护江宁府稳定是我的职责。”

    “好!我就要韩大人这一句话。”

    无晋站起身,拱拱手道:“希望大人今晚穿上官服,不要休息,三更时分左右,我会派人上门来请大人,告辞了!”

    无晋行一礼,转身便走了,韩顺义呆坐在那里,久久不语。

    无晋走出韩顺义府宅,翻身上马,百余名亲卫跟随着他,他们奔出数十步,经过一条小巷时,无晋放慢了马速,这时,小巷内一条黑影奔出,躬身禀报:“卑职一直在监视。”

    “盯严密一点,假如有信鸽飞出,不要管,让它飞走。”

    “卑职遵奔!”

    无晋猛抽一鞭战马,向黑暗深处疾奔而去,他去的方向,正是张容的府宅。

第二百一十四章 深夜局变(下)

    韩顺义背着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他心中很紧张,一点征兆都没有,皇甫无晋忽然跑来告诉他,今晚江宁府要发生变局,抓捕楚王系成员。

    抓捕申祁武等人,韩顺义并不反对,相反他还会拍掌欢迎,但他忧心是京城,十天之内,京城会发生什么事?皇上真会驾崩吗?毫无疑问,皇甫无晋是太子之人,现在的关键是,太子真的会在十天内发动政变吗?

    尽管他也知道,太子丰天内发动政变的消息未必可靠,但从江宁府发生的事情来看,皇甫无晋如果真的动手抓捕楚王系的人,那么太子必然就在最近要有动作了。

    他心急如焚,背着手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这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凝神细听,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是奔跑的脚步声。

    他蓦地冲到房门前,只见一名家丁气喘吁吁跑来“老爷!”“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快说!”韩顺义急得快跳脚了。

    “外面的情况…………大大不妙!”家丁上气不接下气道:“街上出现很多梅huā卫军人,已经将长干街封死了。”韩顺义tuǐ一软,几乎坐倒在地,长干街是县衙所在,申祁武的府邸也在那里,皇甫无晋真的动手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回到书房,从书架后的暗格里取出一只象牙盒子,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块金光耀眼的金牌,这就是大宁皇帝皇甫玄德的楚州调兵金牌,凭这块金牌可以调动楚州二十五万大军,旁边还放着一份密旨。

    他慢慢打开密旨,里面是皇甫玄德的亲笔字迹:兹任命皇甫英俊为楚州大都督,统帅楚州三军,节制楚州诸郡……

    韩顺义闭上眼睛,回想着皇上和他出任江宁府尹前夜的一番密谈“公去楚州,当时刻关注皇甫无晋动静一举一动皆向朕禀报,若皇甫无晋有异动,当速与皇甫英俊共谋。,那今天皇甫无晋率军抓捕楚王系骨干,算不算异动呢?

    韩顺义沉思片刻,他又取过一张纱绢纸,用细笔在上面写道:“太子有异,晋已抓捕申舅诸党……,纱绢纸非常轻薄,主要用于鸽信,他写完这封信,从脖子上取下一枚小小的印章盖上又小心地将墨迹吹干,将它慢慢叠起,放进一支红sè的木管中,这是特制的木管,上面还有一只活扣。

    平时身躯沉重的韩顺义此时表现得非常灵便,他一路疾走,来到后huā园,走到西北角的一座小院前,取出钥匙开了门院子里很安静,木架上放着一只不大的鸽笼,发出咕咕的声音,里面只有三只鸽子,韩顺义mō出一只鸽子,1小心地将木管活扣扣在鸽tuǐ,他猛地向上一扔鸽子扑愣愣展开翅膀向夜空飞去……

    一直望着鸽子飞远,韩顺义才长长吐了一口气,他又想起了那面事关重大的金牌,心中不由有些为难,眼下这个情形该不该给皇甫英俊?

    “出来子!”在西墙外对面的一条小巷内,两名黑影忽然看见了振翅飞出的鸽子,两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四只眼睛紧紧盯着这只鸽子,在鸽子飞过他们头顶的一瞬间,其中一人看到鸽tuǐ上的小管子。

    “是送信的鸽子!”

    两人对望一眼一人起身道:“去禀报,你继续盯着。

    说完,他撤tuǐ便向黑夜中飞奔面去…………

    长干街称得上是江宁城的政治中心之一县衙、盐铁转运司衙门,还有申祁武的府宅、县丞的府宅都集中在这条长不足一里的街上。

    此时,这条街上已是火光猎猎,赤亮的火光照亮街道,三千名梅huā卫军士完全控制住了整条街道,封锁两边入口,不准任何出入,街背后的龙藏河内停满了三十艘大船,封锁河道。

    与此同时,数百名军士已先后冲进县衙后宅和申祁武的家,将江宁少尹申祁武和县令左云斗带出了府宅,申祁武被几名士兵推攘着,但他依然在不停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忽然,他看见了,在十几步外的一队骑兵队伍中,皇甫无晋全身盔甲,正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皇甫无晋!”

    申祁武大喊起来“你凭什么抓我?”皇甫无晋慢慢横举起尚方宝剑,将宝剑缓缓拉开,申祁武愣住了,他隐隐看见了剑身上刻着的字,虽然看不清楚,但他还是立刻猜到,那是尚方宝剑,难道父亲出事了吗?

    “奉皇上密命,抓捕楚王党羽!”

    申祁武脸sè大变,县令左云斗更是惊恐得浑身颤抖,瘫倒在地,被军士们拖进大船,申祁武也被推下大船,关押起来,紧接着江宁府的几名要员和县丞、县尉也分别被抓,他们的家眷也被软禁在府宅内,不准和任何人出入。

    清除申国舅在江宁府的势力并非仅仅是、戏给韩顺义看,这是皇甫无晋完全掌控江宁府的需要而且不光是江宁府,丹阳郡、延陵郡、晋陵郡、余杭郡和东海郡,这其他五郡也必要在他掌控之中,这是楚州的核心战略要地,仅这五郡一府,便占据了大宁王朝两成的税银和三成的粮食产量,而且这五郡,还同时部署着江东十万府兵。

    这时,无晋身后的集容有些忧心忡忡道:“殿下,虽然我不反对清除楚王系,但毕竟他们都是父母官,这样抓捕我担心会造成城内的混乱。”无晋看了他一眼笑道:“这就是我要托你之事,希望你能撑起局面,维持住城内的秩序,我会派军队全力帮助于你,另外,县丞和县尉都不是申国舅的骨干,只要他们写下效忠太子之书,我会让他们继续为官,问题不会太严重。”

    张容其实心中有些明白,无晋未必是真的忠于太子,但他也不想说破这样也好忠于太子,各郡的官员大多能接受,假如是忠于凉王,恐怕真的就乱了,而且无晋有尚方宝剑在手,官员们也不敢不从。

    张容心中暗暗惊叹皇甫无晋的大胆,竟然敢夺下尚方宝剑,假传圣旨,自己这样跟着他,是否明智?可是他好像已经上了无晋的贼船。

    张容心里很乱他感觉自己已经有点身不由己了。

    “殿下!”身后一名梅huā卫军士狂奔而来。

    无晋认出他就是负责监视韩顺义府宅的军士,连忙调转马头迎了上去“怎么样,有情况吗?”“回禀殿下!府宅西北角院墙内确实有信鸽飞出。小“果然就是他!”无晋终于确定了,皇甫玄德埋藏在江宁府的眼线,果然就是这个懦弱无能的韩顺义,这是江淹给他的一个情报,韩顺义在出任江宁府尹之前,曾被皇甫玄德两次秘密接见这里面就藏有玄机了,自己稍微试探,他果然就lù陷。

    无晋转身对士兵们下令“乒禁江宁城所有人家鸽信发出,鸽子一律没收!”

    士兵们轰然答应,向四周飞奔而去,按名单挨家挨户没收信鸽无晋又向张容交代几句,便调转马头,对身后大队骑兵一挥手“跟我走!”近千名骑兵跟随着无晋向府衙疾驰而去府衙是在和长干街平行的另一条街道上,相距约三里只片刻时间,千余名骑兵便将韩顺义的府邸团团围住,十几名梅huā卫军士先从西北角翻墙进去,那里便是韩顺义鸽子飞出之处,首先是要先控制住韩顺义的鸽笼,不让他再有任何机会给京城送信。

    紧接着几十名梅huā卫军士猛地一脚踢开了府邸侧门,大群梅huā卫军士冲进了韩顺义的府第。

    韩顺义已经穿好官服,等待着皇甫无晋派人来通知他他心里还是很愿意掌握江宁府的大权,他认为这和向皇上秘密汇报是两件事。

    就在〖兴〗奋地等待着消息时忽然院子里传来杂乱的奔跑声,没有人禀报他,韩顺义有些愣住,他慢慢走上前,打开书房门的一条缝,不料“砰”的一声巨响,他的书房门被一脚踢开,门重重弹在他脸上,顿时撞得他头昏眼huā,摔倒在地,不等他反应过来,十几名梅huā卫士兵已经冲了进来,几个人将他摁倒在地,反手将他捆绑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刨”韩顺义见士兵在他书房内翻箱倒柜,愤怒得大吼起来,但还不等他再喊第二声,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只见两名士兵已经拉开书架,找到了他的秘柜。

    “找到了!”

    两名士兵同时〖兴〗奋地大喊了起来,众士兵一起涌上,用刀撬开壁门,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取出来。

    这时,皇甫无晋笑着走了进来“让韩大人受惊了,只是例行公事,韩大人不用太紧张。”

    “皇甫无晋,你……”韩顺义忽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太子造反的消息必然是假,他成了三国的蒋干,韩顺义心中又悔又恨,这时,一名士兵拎着鸽笼进来“殿下,两只鸽子都是信鸽。”

    韩顺义的心狂跳起来,他见士兵搜查出了他写鸽信的纸和管子,还找出一封他写的鸽信,他心中异常紧张,猛地挣脱士兵的手,将脖子上挂的小印章一把扯下,塞进嘴里,不等他咽下,却被士兵一拳打在脸上,顿时晕了过去,士兵从他嘴里掏出了小印章,递给皇甫无晋。

    皇甫无晋将印章在手上掂了掂,对他不屑地冷笑一声,这时,他被桌上的象牙盒子吸引住了,慢慢拾起沉甸甸的象牙盒子,打开了它,顿时,金光闪闪的调兵金牌使无晋的瞳孔霎时间收缩成一条线。

    …………@。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上任楚州大都督

    楚州大都督府位于白下街,和县衙所在的长干街,一个位于建邯大街之东,一个位于建祁大街之西,白下街也是楚州水军都督府衙和皇甫无晋的府宅所在地,这条街可以称得上是江宁城的军权重地。

    昨天晚上这条街虽然也部署了五百梅花卫军士,但他们的任务却是保护皇甫无晋府宅的安全。

    昨晚发生的兵变已经结束,江宁城已经恢复平静,虽然还有很多人都是窃窃议论昨晚之事,但江宁城的街坊市面很平静,除了一些要害部位仍有少量梅花卫军士执勤外,再没有什么紧张气氛,江宁县衙的县恭、县尉和主簿都正常出现在衙门,县令则是少尹张容兼任,唯一有影响的是江宁府衙,已经完全关闭。

    不过江宁府衙更多的是应对朝廷,基本上不具体管理地方,一般都由县衙负责,所以江宁府的关闭对普通江宁人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响。

    天色已亮,长干街和江宁府衙的行动已经结束!大部分梅花卫军士都暂时在江宁城内各处校场军营内休息,街头很安静,平民和官吏们又开始正常的出行日作。

    大都督府衙前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都是大都督府高官们的马车,大都督以长史周信为长官,另外还有司马蓝季安、判官伍途、录事参军高旭等等十几名重要的官员,大都督府衙有一千直辖军,主要负责管理四座城门和码头上的三十座军仓,楚州二十五万府兵和五万水军的后勤粮草都是由大都督府衙负责,权力很大。

    和其他衙门一样,大都督府的官员们进了衙门立刻聚在一起谈论昨晚发生的兵变。

    “昨晚之事很明显!”

    司马蓝季安加重了语气对众人道:“皇甫无晋就是要铲除申家在楚州的势力,我听说不仅申祁武和左云斗被抓,城西申府也被围困,十几名申家子弟都被抓走估计白下县、县的两个县令也逃不脱,我怀疑皇甫无晋是得到了皇帝密旨,否则他不敢这样公开清除申家的势力。”

    ‘…皇上为什么要清除申家的势力,难道朝廷发生了什么变故吗?”判官伍途疑惑问道。

    旁边的高旭冷笑一声,“我估计是申国舅币练私军之事败露了,皇上就在楚州先动手0

    “嘘!”蓝季安重重嘘了一声“私军之事没有证据,不要胡说!”

    “蓝大人,什么叫证据难道你不知道白衣军之事吗?在座的谁不知道?大家都装傻,我怀疑有一天白衣军杀来,你我小命都会丢在他们手上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既然皇甫无晋已经着手铲除申国舅的势力,那咱们趁早密告皇上白衣军之事,省得以后说咱们知情不报。”

    高旭还想再说,旁边判官伍途却踢了他一脚,高旭一回头,见长史周信出现在门口,他顿时不敢说话了,周信的妻子便是申家之女,周信也算是申国舅之人被周信听见了,他岂能饶自己?

    房间里一片寂静,十几人都不敢多言,倒是蓝季安反应极快,周信也是申国舅之人,那皇甫无晋为什么不动他?他心中奇怪。

    周信却很平静地对众人道:“大家出来吧!我刚刚接到消息,皇甫无晋马上要来我们大都督衙门了,估计有什么事,大家准备一下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皇甫无晋要来,这是为什么?蓝季安站起身急道:“大人,皇甫无晋会不会是来抓捕大人?”

    ‘…他抓我做什么?”

    周信不悦道:“我乃堂堂大都督府长史,从三品高官,尽职尽责从无过失,他凭什么抓我?”

    蓝季安知道自己失言了,周信是军方高官,虽也是申国舅之人却和申家没有什么瓜葛,皇甫无晋未必会动他他又连忙道:“卑职只是觉得奇怪,他来大都督府做什么?”

    “我听说他昨天接到皇上密旨,估计楚州有变了,他若来宣旨,咱们按旨意办事就行了口…,

    周信的话刚说完,只见外面一声高喝:“圣旨到,大都督诸官接旨!”

    房间内顿时乱作一团,大家纷纷向外奔去,只见从大门外走进百余人,有宫廷侍卫,有梅花卫缝骑,为首三人,左边一人很多人都认识,御史中承陈直,中间抱着圣旨之人是一名宦官,大家都见过,是内侍省中官罗忠国,去年来宣过旨,而右边一人,盔明甲亮,正是嗣凉王皇甫无晋。

    片刻,众人在院子摆下了香案,长史周信率大都督府四十余名大小官员跪下听旨。

    罗忠国是前天晚上向皇甫无晋宣旨,准备在江宁休息两天后再返回雍京,不料被皇甫无晋威胁利诱,罗忠国也知道皇帝将不久于人世,不如早替自己谋一条出路,最后,他接受了皇甫无晋的一千两黄金收买,便死心塌地为皇甫无晋做事。

    罗忠国展开圣旨朗声读道:“楚州大都督府诸官听旨,联闻相国申涛,以臣子之身私募军队,于楚州二十五庄园内幕私军八万,号白衣军,联不胜震骇,此乃欺君罔上,不臣之心,为平息私军之患,联特封楚州水军都督、嗣凉王皇甫无晋暂领楚州大都督,赐楚州调兵金牌,持尚方天子剑,以御史中承陈直为监军,责令皇甫无晋在一月之内,平息楚州私军,楚州各军府三军皆听其节制,不服调遣者,可以天子剑先斩后奏,钦此!”

    这道圣旨让大都督众官员都暗暗心惊,难怪昨晚申祁武、左云斗等人被抓,果然是申国舅的私军东窗事发了。

    周信重重磕头,“臣周信谨遵圣命,尽心辅佐大都督!”

    罗忠国又高声宣道:“皇甫无晋接受剑符!”

    皇甫无晋上前一步跪下,“臣皇甫龙晋愿为皇上分忧!”

    罗忠国取出楚州调兵金牌和尚方天子剑,郑重地递给了皇甫无晋,皇甫无晋接过金牌,又高声道:“一个月内,臣一定扫清楚州私军,绝不辜负圣恩!”

    罗忠国宣读完了旨意,对皇甫无晋笑道:“殿下!事情紧急,还望殿下立即商议剁灭私军之事,皇上为此非常震怒,说是一个月,说不定半个月后就会问到此事,还是请殿下多多辛苦一下。”

    “我明白!请公公给皇上复旨,我立咧着手部呆”

    皇甫无晋又对周信道:“长史,我想现在就和大家商议此事,可方便否?”

    周信点点头,对众人道:“大家去议事堂吧!一起商议此事。”

    调动楚州各军府之军,兵部和皇帝都有权力,兵部是以虎符和蝶文调兵,而皇帝是以金牌或者天子剑调兵,其中调兵金牌是最有效的调兵信物。

    但这里面就有一个战时调兵和平时调兵之分,战时调兵,皇帝会任命天下兵马大元帅,直接统领各区域的将军,各区域的将军也会接管府兵,重新进行整编。

    而平时调兵,则是由各大都督府负责,这个时候!皇帝调动军府之兵,仅仅凭金牌或者天子剑还不行,还需楚州大都督府的调兵令配合,这是因为各军府没有调兵金牌和天子剑的图本,为了防止矫诏调兵,也为了提高效率,总不能让人拿一面金牌到楚州各地奔跑,那样两个月也未必能跑完各军府,同时路上也不安全。

    所以调兵令或者天子剑一般只到大都督府这一级!由大都督府确认无误后,再由大都督府统一开出调兵令,如果有军府不服军令,再派人拿调兵令或者天子剑去惩处。

    而大都督府的调兵令并不是周信一个人就能发出,那样事情就很简单了,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因为长史一人没有这么大权力,调兵令实际上是大都督府集体发出的一道命令,程序非常严密。

    调兵令首先由录事参军事草拟,由长史审批,再由判官复核,最后交由司马执行,派人送去各军府!一道调兵令上必须有四道印章,缺一不可。

    罗宦官已经走了,议事大堂内,众官员分两边就坐,皇甫无晋则坐上了楚州大都督之位。

    在大堂正中,放置一张桌子,尚方天子剑和楚州调兵金牌都放在桌上,由大都督府两名符印郎进行验证,这是最重要的一道程序,调兵令或者天子剑没有经过验证,大都督府是不会开出调兵令。

    符印郎一个姓吴,一个姓孙,他们手中有天子剑和调兵金牌的图册,两人需要交叉核对,以保证无误。

    他们仔细验证完,姓吴的符印郎对众人朗声道:“经验证,尚方天子剑和调兵金牌皆为真实无误,可行调兵之令。”

    符印郎将金牌和天子剑送给众人一一过目,最后交还皇甫无晋,周信笑道:“殿下即为大都督,又有金牌和天子剑在手,具体怎么剁灭楚州私军,请殿下下令!”

    无晋一招手,两名梅花护军士抬着一个木架到大堂上,木架有一幅详细的楚州山”地图,无晋走上前,拾起木棍指着地图上一个个红圈,对众人道:“这是梅花卫调杏的楚州私军分布图,上面的红圈就是二十五座庄园的位置,分布在历阳、庐江、宣城、钟离、同安、戈阳、淮南等江西七郡内!一共有八万三千白衣军,大家请看!”

    众人探头细看,见地图上标注得非常清楚,心中都暗暗忖道:“看来皇甫无晋早就有准备了,居然调查得这么详细。”

    司马蓝季安笑道:“既然白衣军都各自独立!我们可以调动各军府,分别破之,殿下以为如何?”

    无晋摇了摇头,“这是以前的分布图,我得到的最新情报,白衣军已经开始汇集。”

    无晋用木棍一指庐江郡道:“八万白衣军已经汇集到巢湖附近,凭一支府兵是无击败对方,所以我们必须集结兵力,现在我就此下令,三天之内,江南各郡府兵必须向江宁府进行集结,六天之内,十七万大军全部集结完毕,我要率军剿灭白衣军之乱!”

第二百一十六章 自不量力的干涉

    当天上午,由楚州大都督府发出的数十封调兵令便以加急军令的方式发往楚州江东和江西各地军府,要求自收到军令之日起,最迟四天之内,各地府兵须赶到江宁府集结,晚到一天则正副将皆斩。

    一时间楚州各地军情涌动,军令如山,各地军府收到调兵令,皆不敢怠慢,仓惶收拾兵马,连夜出发,向江宁府疾奔而来。

    尽管皇甫无晋已经尽力封龘锁消息,但事情太大,申家被清洗之事还是通过各种渠道泄露了出去,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便是皇甫英俊。

    皇甫英俊便是皇甫逸表之孙,当年和无晋在百富酒楼打架,又被申祁武挑拨围攻兰陵郡王府,最后被罢免一切官职,贬为庶民。

    不过此时的皇甫英俊已不再是从前那个鲁莽的皇族子弟,经过几次重挫,他也迅速成熟,变得稳重起来。

    他因向皇甫玄德告密祖父秘密勾结太子之事,被皇甫玄德看中,封他为楚州绣衣卫将军兼广陵将军,不久前又封他为淮南总管,直接统帅楚州江北八万大军。

    总管和将军不一样,总管又叫小节度使,这是以统帅军队的数量来划分,统帅高于十万之军,称为节度使,低于十万称为总管!它是直接领兵之将,无论战时还是非战时,楚州江北的府兵都归他直接统领,这等于就是改变了楚州江北的军制,不再受朝廷管辖。

    皇甫玄德这样安排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用皇甫英俊来牵制皇甫无晋的水军,对这一点,皇甫英俊也心知肚明,在不久前,陈直带给他了皇上的密旨,若楚州发生紧急情况,他可随时出兵江宁府,并要他立即与江宁府尹韩顺义联系。

    和从前他无指挥府兵不同,现在他已经升任淮南总管已经完全能指挥江北的八万军队,在得知江宁事变后,皇甫英俊立刻意识到皇上所说的紧急情况发生了,他立刻做出了反应一方面调集军队集中到江都,另一方面紧急派人和韩顺义联系,同时,紧急发信向皇尖汇报楚州发生的事变。

    江都运河内,一队由三百艘平底三桅漕船组成的船队已经整装待发,这种漕船载重量较大,平均每艘船可以运载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第一批沭阳郡四个军府的一万名士兵已经登船。

    从江都运河到长江并不远两个时辰便可抵达长江然后一个时辰渡江当然,这只是普通民众的旅行方案,而对于一支准备攻击江宇府的军队,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关键是他们能否冲得过楚州水军的封龘锁线。

    统帅这一万军队的主将姓燕,叫做燕衡,原本是沭阳第一军府都尉,现在已被提升为沭阳将军成为皇甫英俊手下的四大将军之一。

    燕衡是一个典型的军人,四十岁出头,军旅世家出身他从军二十五年,头脑里没有太多的想,他知道,现在服从军令是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尽管他知道前方的路并不安全,恒他没有选择,他只有服从皇甫英俊的命令。

    他站在一艘千石大船的船头,身材魅梧,像一座江风中的黑塔,耐心地等待着皇甫英俊的命令。

    这时一匹战马疾奔而至,奔至运河边勒住战马,马上报信兵高举令箭远远大喊:“燕将军,总管命你立刻出兵!”

    燕衡缓缓点点头,他一挥手,毅然下达了命令,“出兵!”

    出兵的鼓声轰隆隆敲响了,船夫纷纷解开绳子,拉起风帆,用竹篙撑动大船,向南缓缓行驶而去,燕衡心中充满了忧虑,不知皇甫英俊那边的战事如诃了?

    皇甫英俊此时并不在江都城内,他一大早便率领两万广陵军队向长江北岸进发,长江北岸的县也属于江宁府管辖,县内有一个近四千人的水军府,也就是江宁水军府。

    皇甫英俊和军人出身的燕衡思路完全不同,他头脑里充满了算计,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手中的军队未必是皇甫无晋的对乎,楚州水军横行江海,如果他们全力渡江,必将死伤惨重。

    但如果不做出点姿态,恐怕皇上也不会饶他,皇上命他牵制皇甫无晋,现在江南已经乱成一团,而他却按兵不动,他当然无交代,所以他反复考虑,决定让沭阳军为先锋,替他去展示姿态,而他却亲自领兵去攻打位于江北的江宁水军府,占领县,这样,他可以保证自已大胜,至于燕衡的死活,那是荐衡自己指挥的问题。

    两万大军已经进入县,浩浩荡荡在官道上疾速行军,皇甫英俊一马当先,行驶在在队伍的前方,官道两边是大片农田,冬小麦已经抽条,整个原野上都是绿油油一片,很多在田地里劳作的农民都纷纷站起身,惊讶地望着这支声势浩大的军队,这种大规模的行军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就算以前的水军操练也没有这么壮观。

    在距离水军大营还有五里时,一名探子奔回来禀报:“禀报总管,水军营内已空,元一兵一卒。”

    “那船只呢?”

    “回禀总管,军船都不见了,只有十几艘破旧之船,附近村民说,水军几个月前出海演练,便再也没有回来。”

    皇甫英俊暗暗思忖,如果现在退回去,恐怕会有人说自己不体恤士兵,独让燕衡送死,也难以向皇上交代,不如驻扎一晚,四处寻找船只,过不了江是另外一回事,他立刻令道:“大军加速前进,占领水军营!”

    大军加速奔跑,想五里外空旷的水军营奔去,同时皇甫英俊派出一千人,五十支小队,去长江北岸搜寻船只,准备渡江,这就是皇甫英俊的计划,兵分两路,一路由燕衡从运河渡江,一路由他率领,去占领江宁水军府,从县渡江,两军遥相呼应。

    可事实上,皇甫英俊早就知道,他根本就无船渡江,他只不过是去摆个姿态,给皇上一个交代罢了。

    下午,由燕衡率领的一万沭阳军分乘三百艘漕船终于进入了长江,江面上风很大,盛行东南风,江面上风浪很大,使船队过江格外艰难,这些漕船都是三百石的小船,平时都是用于运粮,沉甸甸的粮食压在船只,行驶还比较平稳,但现在满载着士兵,船体就显得有些漂浮,在大浪中上下起伏,使船上士兵们苦不堪言,很多士兵都纷纷呕吐,连船夫都看不下去,纷纷抱怨这些士兵是去送死。

    “你们这群傻鸟,还想去打水军,你们知道南岸有多少军船吗?几千艘大军船,都是三千石、五千石的大船,几艘大船就能将你们全部撞翻喂鱼,我都被你们连累了。”

    船夫们抱怨不停,士兵们则越听越胆战,不少士兵破口大骂起来,“他娘的,为什么江都兵不去打,让老子们这些旱鸭子去送死!”

    “哎!这明显是皇甫英俊欺负燕将军老实,那个家伙狡猾呢!听说他去打江宁水军府。”

    “放屁!”

    船夫粗鲁地大笑起来,“江宁水军府几个月前就出海了,那里是一座空营,打什么打,哄骗你们呢!”

    士兵们大骂起来,“王八蛋!我们不打了。”

    但再暴怒,再大骂也没有用,船只已经到了大江中央,就在这时,一名船夫指着远处夫喊:“不好!水军来了。”

    所有人都向东望去,几乎每个人的心都仿佛沉入了江底,只见江面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大船,足有上千艘之多,待大船靠近,不少士兵都惊恐得尖叫起来,只见为首的大船仿佛一座黑黝黝的大山,庞大元比,在它面前,他们的小船就像一只只蟑螂,无比渺小!

    “是‘山船’来了!”船夫们纷纷哀嚎,“那是楚州水军母船,我们死定了。”

    船夫们的绝望,使三百艘平底船上的士兵都仿佛感到了末日到来。

    皇甫无晋冷冷地望着江面上这支自不量力的军队,就凭他们也想占领江宁府吗?

    旁边的周信认出了这支军队,便低声道:“殿下,这是沭阳军,他们主将燕衡颇为正直,打仗不错,一向服从军令,估计是被皇甫英俊调来打前阵。”

    “哼!虚张声势,皇甫英俊不过是只胆怯的老鼠,他只是想给皇甫玄德一个交代罢了。”

    他立刻吩咐左右,“传我的命令,准备作战!”

    周信大惊,他和燕衡关系不错,怎能眼睁睁看燕衡送死,连忙道:“殿下,请让我去劝他,我一定让他投降殿下。”

    无晋瞥了他一眼,“长史,你不是说此人一向服从军令,他肯投降吗?”

    “殿下,把尚方宝剑借我一用,我能说服他!”

    “可以!”

    无晋答应了,解下尚方宝剑递给他,“若他不肯投降,我今天就用他来试我的火炮!”

    水军战船改变了阵型,分成两队,将三百艘漕船前后拦截,形成了一条巨船水巷,将一万沭阳军围在中间。

    燕衡也一样的心惊胆战,他们是陆军,从没有水战经验,也没有经历过水战的阵势,但眼前的战船大阵却将他惊得一阵阵胆寒,高大的战船俨如一座座小山将他们拦截在江面上,他们只能仰望对方,显得是如此渺小,尤其中间那艘庞大无比的战船,更是给他一种绝望的感觉,如果在陆地上,他尚能一战,可在大江之中,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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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卑微的庶子,身世神秘的少年,十年商战的强者,淡泊名利的懒人,前世孑然一身,无所依傍;今生名门皇族,娇妻满堂。
王朝风云,五龙夺嫡,朝堂争斗,诡异惊心,他一介懒人,又该何去何从?皇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