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有人自远方来
“还是不行？”室友看着苏菲挂了手机。
苏菲摇摇头：“关机。”她无力地坐在床上，双手撑着床沿，抬头看着天花板。
室友轻轻叹口气：“报纸上也说了，他是因为刚做完手术，身体需要回复，医院也需要对他进行观察……”
“我决定了！”苏菲突然说道。
“……决定什么？”室友一头雾水。
“去找他！”苏菲站起身。
“你要去欧洲？”室友被吓了一跳，“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现在……”
“没关系，回来重修就是了。”苏菲对室友笑道。“但是现在我必须在他身边，现在是他最困难的时期。”
室友呆呆地看着苏菲，她正带着微笑看着阳光明媚的窗外。“真羡慕你们……”
“嗯？什么？”
“没什么。你打算去欧洲的话，要去给老师请假，还要办签证，很多事情很麻烦的，这些你都准备好了吗？”
“嗯，我去找杨攀。应该没问题。请假……老师应该不会说什么的。实在不行，我就先斩后奏，嘻嘻！”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了。”
※※※
“唰！”窗帘被拉开，清晨的阳光倾泻而入，张俊扭头看向窗户，他眯着眼睛还有些不适应这阳光。
“你醒了？昨晚睡的怎么样？”阿莱娜女士--这儿的护士长--回头对张俊微笑道。
“呃，还……还好。”张俊慢慢坐起来。
“伤口还疼吗？”阿莱娜女士又走到床头，将花瓶中的花取出来放到一边，然后又放入一束新鲜的康乃馨。
“嗯，没有刚做完手术后那几天疼了。”张俊看着女士在房间里忙碌，这位三十岁的女士自从他手术后就一直负责照料他。
“你还有十五天就可以拆线……”
“拆线了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吗？”
“不，没有那么简单呢。手术只是治疗的第一步，手术后的恢复治疗才是最关键的。所以如果你要想早日回到球场，就必须一步步的来。”阿莱娜终于把手里最后一样忙活完了，她满意地看着病房，长出一口气。
“谢谢你，阿莱娜女士。”
“不用感谢我。”阿莱娜想起了那个向她鞠躬的中国记者。“外面有很多一直支持你的人，等你康复后再好好感谢他们吧。”
张俊捏捏拳头：一定！
“那么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就按铃叫我。”阿莱娜转身走了出去，同时把门轻轻关上。
张俊看着窗外的阳光，伸了一个懒腰，真想出去晒太阳。
这些天都没有和外面联系，除了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不过看了手术成功的新闻相信他们都能够放心了吧。
这康复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呢？张俊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左脚。奥运会是肯定赶不上了，希望能赶上下个赛季吧。
这伤……罢了，罢了。之前自己的状态实在是好的没有道理，现在受伤也算是一种报应。可以静下心来想一想与足球无关的事情。
不过……嗯……
不过与足球无关的事情，想来想去也没有多少啊！张俊托着下巴很痛苦地想。
他突然想到苏菲，如果能回国就好了，就可以天天和苏菲在一起了。两人单独相处，拥她入怀，闻她发香，还有……哦，苏菲……张俊抱着一个枕头，用脸不断地蹭着，口水都流到枕头上了。
好恶心……
※※※
“你们不用送我，我又不是小孩子。路上我知道小心的。”
这是临行前，苏菲对她父母说的话。话虽如此，但是现在的她却觉得有些紧张。
这是从北京飞往荷兰阿姆斯特丹的航班，苏菲身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苏菲见的多了，但是这个男子却总是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在苏菲凹凸有致的身上扫来扫去。一头典型的大色狼嘛！
我为什么会跟他坐在一起啊？苏菲在心中叹口气，然后拉拉外套，企图挡住对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但是……
“小姐，能坐在一起也是缘分啊！我们在这茫茫人海中相遇，携手走过这旅程，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哈哈！小姐，你说是不是啊？”色狼竟然主动搭话了，“旅途寂寞，不如我们聊聊天，谈谈心啦！”
苏菲再次紧紧外套，突然她觉得好冷。“呃，不……不用了，我有点晕机……”她在找借口躲过男人的纠缠。
“晕机？”一听这男人立刻来了精神。“那太好了……呃，这真不幸。你是第一次坐飞机吗？不过，不用担心，坐在你身边的正好是一位精通医术的中医！”男人拍拍胸脯严肃认真地说，但是感觉他不像是在夸耀自己的医术，而是在夸耀自己的身体。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正是如何利用好看病的机会对美女动手动脚。一想到如此美丽的少女在他熟练的手法下不断呻吟，他就兴奋地露出了本来地面目。
但奇怪的是苏菲并没有发现男子表情的异常，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男子问了一句：“你是精通医术的中医？”问得非常认真。
男子反而被这认真的表情搞的一愣：“是，是啊。”
“那么我想请你帮我去治一个人好吗？”苏菲一想到还躺在床上的张俊，就无法控制自己，她身体向男子逼近。
男子被吓住了，他向后退了一点，“干……干什么？”不过反应过来的他才发现现在正是好机会，自己干吗要后退啊？再靠上一点就几乎和美女脸贴脸了，可以闻到她呼出的气息。想着想着他的身体向前靠去，目光落在苏菲的胸部。好漂亮的胸部，真想握一握哦……
眼看两人的距离越缩越短，苏菲突然又把头扭向了舷窗。
“咦？这是……”男子大吃一惊，没搞清楚情况。
“不行，中国那么多的专家都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只能靠西方的医术，中医早就不行了，我干吗还要去求一个中医呢？再说他的伤早就治好了，我还去找医生，真笨！”苏菲不理会旁边那个脸上阴晴不定的男子，自顾自地说，说完她还叹口气，要不怎么说女人的心思变得比六月天还快呢。
可旁边那个男子地脸色却越来越不好。“喂，小姑娘……”连称呼都变了。
苏菲扭过头才发现旁边的男子脸色不对。“有什么事吗，大叔？”
“大，大叔？”男子嘴一咧，“请叫我大哥！”他纠正了苏菲的错误。“你刚才自言自语地在说什么？小姑娘，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说中医不行了，对不对？”
苏菲又感到一阵寒意，赶紧拉紧外套。奇怪，是飞机上的空调温度太低了吗？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这种谣言。但是我要告诉你，中医的伟大绝对不是你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以了解地。西医算什么？治标不治本的肤浅之术！想想我们祖国的五千年医术，博大精深……”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的脚就是在国内被中医耽误了才这么难治……”不理会对方的滔滔不绝，苏菲轻轻叹道。
“哼！国内的那些所谓专家！”男子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过，小姑娘。我可以为你医好你朋友的脚哦！”男子伸出一个指头对苏菲说。
苏菲看着对方，这个男的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不是只是一个色狼吗？
“不相信我？告诉你我可是一个世外高人！”男子见美女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连忙解释道。“虽然我没名气，但是我有实力！我走南闯北，行医治病，救死扶伤……”再次黄河泛滥，滔滔不绝。
“还是不相信。”苏菲无视对方地摇摇头。如此油嘴滑舌，一定是一个只会吹牛皮的家伙。张俊已经被这样的人害惨，不能再上当了。
“你……我风青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怀疑我，瞧不起我！我今天就要……”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站起来有暴走的趋势。
“对不起，这位先生，请勿大声喧哗。现在是休息时间，别打扰其他乘客好吗？”美丽的空姐一脸微笑地打断了男子，男子看是一个美女，色眯眯的表情立刻又爬了出来。“好的！好的！没问题，下次不会了！”
于是空姐再送他一个迷人的微笑转身离去了。男子就像得到了糖块奖励的孩子一样满意地坐下。但是刚一坐下，他又再次注意起旁边那个美女，人倒是漂亮，但总皱着眉头装酷可不行啊……
“我很想知道……”他尝试着和这个沉默不语的美女沟通，“……你那个朋友的名字，尽管你不同意让我为他医治，我也不勉强，反正我去欧洲还有事情要办。但是我只想知道那个让你如此牵挂的人，他叫什么名字？”他直觉的猜到美女口中的“ta”绝不会是“她”，而应是“他”。
苏菲抬头看看这个男子，表情很认真，这会不是开玩笑的。“他叫……张俊。”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男子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原来是他，难怪你会说他在国内就被中医耽误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但是他们并不代表中医。张俊的手术确实功，但是手术成功不代表就能平平安安地回到球场上。”
“什么意思？”苏菲惊讶地问道。
“小姑娘，如果手术后面漫长的恢复期出了问题，那打击才是致命的。他将真正无法踢球了。你愿意看到他那样吗？每天拖着一条伤腿无助地四处奔波……”
对方说得苏菲一身冷汗，她慌忙摇摇头。“不，不愿意！”
男子阴险地一笑：“那就对了！找我吧，我一定能彻底治好他的脚！”
苏菲翻了一个白眼，还是在打广告，差点上他的当。“不用了，我想有欧洲那些先进的医疗设备和优秀的专家帮助，张俊能够恢复的。”她还是不相信眼前这个人。
男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不错，我承认西医在动刀子方面比我们中医要强那么一丁点。但是要论手术后的恢复手段，他们那些洋鬼子远不如我们中医。如果张俊按照他们的计划康复，你就等着吧，等着在场上看到一个不敢带球，不敢冲刺，不敢拼抢，只会在门前等着队友传球给他射门的机器。我绝不是危言耸听，你只要拿现在的罗纳尔多和以前在巴塞罗那的罗纳尔多相比就知道了。”
苏菲惊讶于一个中医为何会懂得这么多有关足球的东西。“你不是一个中医吗？怎么会……”
“我是一个喜欢足球的中医。”男子笑道。尽管他脸上的笑容因为习惯原因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但是在苏菲眼里，这一次是这个男子最真诚的微笑。
“好吧，就算你认为我是在打广告也好，我还是要说。如果你还想让他重回球场，像往常那样踢球的话，就让我为他治疗。”
“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因为我是在欧洲唯一一个能够治好他的人。”
“那你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想治好他？你们素不相识……”
“因为我也喜欢足球。”
就是这么一句话，终于让苏菲下了决心，带这个油嘴滑舌却并不坏的人去见张俊，为他治病。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但是在当时有一股冲动让她脱口而出：“好啊，我带你去见他。”
男子脸上露出喜色。
“不过别高兴的太早，我只是带你去见他，他接不接受你的意见我可不管。”
“嘿嘿！你是他的女朋友，你说得他能不同意吗？”男子笑道。
“话是这样说……但是我不想再强迫他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情了。”苏菲又想起了那个耳光。
“安啦，安啦！”男子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只要他的心还没有死，就一定会同意我地建议。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风青，是一名云游四方的医生。”
“我是……”
“嘿，你就不用介绍了。既然张俊是你的男朋友，那么我知道你的名字，就读学校，生日，身高体重，连三围都知道哦……”色眯眯的猥琐表情又出现在他脸上。
苏菲叹口气，这男的还真顽强，那种念头随时随地都会冒出来。为了避开这个话题，她只好找话来：“那个，风大叔不是来欧洲办事的吗？现在……”
风青额头上跳起一根青筋：“是风大哥，不是风大叔。”他咬牙道。
苏菲嘻嘻一笑，终于出了口气。“风大哥不是有事要办吗？为张俊治疗会耽误很多时间吧，这样没有问题吗？”
“嗯？哦！哈哈！就当是一次旅游了！”风青摸着后脑勺大笑道。
“对不起，这位先生，请勿大声喧哗。现在是休息时间，别打扰其他乘客好吗？”美丽的空姐再次一脸微笑地出现在风青面前。风青连忙不好意思地说：“好的！好的！没问题，下次不会了！下次肯定不会了！我保证！”
“风大哥说的话前后不一哦！”
“嗯，算了。我们别去管那些了！你第一次来欧洲吧？让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哪里有好玩的地方，我可是云游四方的人呐……嗯，首先是我们这趟航班的目的地荷兰的阿姆斯特丹（Amsterdam）。做为荷兰首都的阿姆斯特丹，也是荷兰第一大城市，第二大港口。阿姆斯特丹市位于荷兰西北部，濒临爱塞尔湖，西部北海运河与北海相接，她也是一座低于海平面一到五米米的‘水下城市’，著名的阿贾克斯足球俱乐部（AJAX）就在该城市。”
“风大哥……”
“别打岔，认真听着，你可是第一次来欧洲，这些信息对于你来说非常重要。”
“但是，我……”
“嗯，下面我就介绍介绍张俊所在的沃伦达姆（Volendam）吧！位于荷兰的东北部，属于格罗林根（GRONINGEN）省，靠近德国，人口五万人左右。是一座天主教的小镇，以前则是一个小渔村。那里风景优美，一排排绿色的木造房舍和挂在窗边镶有蕾丝边的窗帘增添了不少温馨的气氛。此外，沃伦达姆还是一个相当热门的婚纱摄影景点，可以在阿姆斯特丹中央火车站前的公车总站搭乘110、112、113、116号公车到达，车程才四十分钟……”
“对不起，风大哥。可是旅游手册我也有啊！”苏菲扬扬手中的小册子，和风青正拿在手中照本宣科的东西一模一样。
“啊？是这样的吗？哈哈，哈哈哈！”风青再次不好意思地大笑起来。
“对不起！这位先生！请勿大声喧哗！现在是休息时间！请不要打扰其他乘客！”
“可是你的声音比我还大啊，美丽的小姐。”
“啊？这……”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什么都是雾蒙蒙的。前程还是不清楚，但苏菲的心情已经逐渐开朗起来。相信这飞机再次冲出云层，一跃而上的时候，她必定会看见阳光，以及那耀眼的能让人流泪的太阳。
※※※
当手术后的第十七天，张俊左脚包着石膏，手里拄着拐杖回到了已经阔别了近两个月的沃伦达姆时，引起了全城球迷的骚乱，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涌去看望这位沃伦达姆的英雄，为他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张俊还不能下地，他和华芳坐在俱乐部提供的专车内，透过紧闭的车窗，向外面狂热的球迷们频频招手，微笑致意。
奔驰S600在拥挤的人群中缓缓向球队俱乐部所在地前行，司机紧张地满头大汗。从没看见这里的球迷为了一名球员就会如此疯狂，他们不是在迎接一位球员，这分明是在……恭迎国王的归来嘛。
李延和汪华与其他中国记者一道，又从法国追到了荷兰。对于今天这种情况，以前曾在沃伦达姆工作过一年的李延都没有料到。
“张俊的腿还没有好，他只不过是回来养伤的，他们干嘛这么激动啊？”李延不解道，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实在是太辛苦了。
“你随着杨攀离开了这里，自然不会了解他们对于张俊怀有怎样的一种感情。”汪华看着在人群中缓慢如蜗牛一样的黑色奔驰说，“我说的毫不夸张，张俊就是他们的国王，就是他们的上帝。哪怕他现在受了伤，也一样是。”
李延回头看看自己的好朋友。
“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了，李延。在我们初次采访那两个人的时候，你这样说：中国在国外踢球的人有几个？获得成功的又有几个？这可是关乎民族荣誉的事情。你还记得他们是如何回答你的吗？”
李延一愣，经汪华这么一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杨攀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汪华继续说道。“但是张俊的回答，你现在还记得吗？”
……
“只不过是进了一个球而已，呵呵，没什么的！”面对李延的赞誉，张俊有些害羞，他笑道。
“可不能这样说！你们想想啊，中国有多少球迷，又有多少球员，在国外踢球的球员有几个？在国外获得成功的又有几个？这可是关乎民族荣誉的事情啊！”李延显然不满意张俊的这种回答，他这个时候应该表现出一种“一切为了中国足球”的高姿态来才行啊！
但是，张俊这个傻小子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作为前锋，在场上进球不是应该做到的份内事吗？”
当时这反问问得李延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俊，只好岔开了话题。
但如今，李延仍然被这反问问得愣住了。
“他竟然会说这是一个前锋应该完成的任务。当时他那傻傻的样子现在想来真是好笑呢！可是，他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受到这么多球迷发自内心的拥护和喜爱。因为他纯洁的，单纯的只有足球，他全心全意地热爱这项运动，不掺一丁点的杂质。他用他的心打动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球员，教练，球迷，甚至记者。你不觉得我们都在变吗？李延。那就是张俊的感染力，是他真正的实力。”汪华说完长出了一口气。
李延又扭头看着越开越远的汽车，它所驶过的地方立刻就会有一群球迷将之填满，他们就这样追随着汽车，不，应该是追随着那车中频频挥手的人，依然是傻笑，却很阳光。如果若干年后再问那样的问题，他还是会那样回答的吧？“嘿！傻人还真有傻福！”李延笑着摇头道。
※※※
不远处的某个角落，某人看着这条喧闹拥挤无比的街道，自言自语道：“他就是张俊？竟然会在一个异国小城受到如此隆重的欢迎，难怪他会被称做‘中国足球的希望’呢。不过……”他轻轻叹了口气，“大老板，您这任务可不轻啊！让我的双手去承担中国足球希望的希望……”
※※※
当汽车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后，张俊在华芳的搀扶下走下来车，因为现在球队已经解散休假了，除了二线队还在莱斯的带领下训练外，整个基地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只有阿德里安塞和霍恩斯在他公寓门口等他。见他出来，霍恩斯一个箭步窜上去，紧紧握住张俊德手，用力地摇着：“你回来了就好！好好养伤！什么也别操心！”闪光灯同时一片狂闪，一张新闻照片就这样完成了。
张俊对于老板并没有多少好感，他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抽出手向主教练阿德里安塞走去。
教练对他笑道：“别和我们在这外面浪费时间了，赶紧进屋去吧。有大惊喜在等着你呢！”
张俊一头雾水，不明白老师所说的“大惊喜”是什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唯一的惊喜就是左脚在一夜之间好起来，并且完好如初。
在华芳的搀扶下，在阿德里安塞的催促下，以及在背后无数记者的“瞄准”下，张俊缓缓走上台阶，然后伸出手推开了门……
嗯？门是开着的？他略微有些吃惊，但还是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张俊就看见苏菲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张俊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他使劲眨眨眼睛。没错，是苏菲，就坐在沙发上，冲他微笑。
苏菲站起身，一步步向张俊走来。然后从华芳手中接过张俊，但她没有挽住他，而是一把拥住了傻愣愣的张俊。“你回来了，张俊！太好了！”
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
此时，屋外。
“喂喂！怎么回事？张俊进屋后却发现有一个女的？”有记者叫了起来。
“啊！是苏菲！竟然是苏菲！”有眼尖的记者叫道。
“什么？苏菲？她怎么会来荷兰？不是在国内读书吗？”
“少废话！快快拍照！拍照！”
闪光灯再次闪成了一片，按快门的声音把树上的鸟儿都惊飞了。
华芳却微笑着将屋门从外面关上了，她站在门口，任由记者们去拍摄紧闭的房门，拉着窗帘的窗户……还是别去打扰这小俩口为好。
张俊忘记了，现在还能让他惊喜的不只是脚复原啊。惊喜正在屋内，在他怀里。
苏菲来了，痛苦还会长吗？
第一零七章 现在还是未来
当张俊伸了一个懒腰准备起床的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张俊你醒了吗？早饭我做好了哦！”
“哦……马上，你等等。”张俊条件反射般地回答道，突然他觉得不对劲：什么时候有人会早晨敲门叫他起床，还把早饭也做好等他吃饭了？
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张俊再次托着下巴思考着这个问题。
啊，对了！昨天苏菲来了，然后我们……嗯，聊了一个晚上，接着我们就去睡觉了，但可惜没睡在同一间房内的同一张床上，可惜啊，可惜……张俊用手敲打着自己的脑门，非常懊恼。昨天晚上苏菲一定是看出了他脑子中的不良幻想，提前到另外一间房内去对卧室内的张俊说晚安了。
不过，等等……如果是苏菲的话，那么那早餐？
正在客厅里面看书的苏菲突然听见张俊卧室内传来一声惨叫。
※※※
张俊憔悴地坐在轮椅上，苏菲在他后面，推着他在阳光下的沃伦达姆郊外散步。
“嘻嘻！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能这样和张俊单独相处，苏菲的笑容就总是挂在脸上。
而张俊的脸部神经还在时不时地抽搐着。没办法，都这么久了，苏菲做饭的手艺还是没有长进，难道这冰雪聪明的女孩唯独没有烹饪的天赋吗？
天气很好，早晨的阳光还不算毒辣，可以让人在夏日中感觉到一丝凉爽。轻风抚过苏菲的脸，吹动了她的头发。轮椅上的轮子在地上摩擦着发出沙沙声。
张俊把头向后仰，看着笑盈盈的苏菲。昨天她扑到自己怀里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呢，一边说“太好了”一边哭个不停的傻丫头。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确实很不一样，一切都变得美好和容易起来。但是代价却是苏菲这学期的考试都不能参加了，明年她将跟着比她低一届的学生一起重新学习。
你为了我，什么都不顾了吗？苏菲……
“哦，对了。张俊，一会儿回去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苏菲突然说道。
“谁啊？”张俊保持后仰姿势，想多看苏菲几眼，无论怎样也是看不够的。
“一个中医，我在飞机上遇见的一个医生。”
“中医？”张俊把身体收回来，低头看着地面。这两个字又勾起了他对过去不好的回忆。“介绍中医给我做什么？”他阴着脸问。
苏菲显然听出了张俊语气中的情绪，张俊可是一个倔脾气啊！一旦他认准了的事情，八匹大马都未必能拉回来。“他说想给你治疗。”
但张俊只是哼了一声，“不是已经治好了吗？还要他中医来做什么？”
“他说手术只是第一步，手术后面的恢复手段才是最关键的。”
“让他放心，我有赛扬先生提供的详细恢复计划，只要再过五个多月就可以重回赛场了。”
“可……”苏菲完全可以哭哭啼啼地求张俊接受治疗，那样爱她的张俊一定会答应的。但正如苏菲对风青所说的，她不愿意再强迫张俊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情了。更何况这个风青的水平到底有多少还不好说呢。
“苏菲，别想那么多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现在有最优秀的运动损伤专家为我治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张俊安慰着苏菲，是自己的受伤才让苏菲跟着担惊受怕的。
“真的没有问题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冷不防地从后面响起，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苏菲先扭过头：“风大哥？”
“呵呵，早啊！这么早就出来散步啊！”风青向苏菲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向坐在轮椅上的张俊走去。“本来打算去你们那儿找你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他就是你所说的中医，苏菲？”张俊问身后的苏菲。
“嗯。”苏菲点点头，她有些紧张，这两人见面的第一印象可都不太好啊。
“他就是张俊吗，小姑娘？”风青虽然就站在张俊面前，但是他看都不看对方一眼，而是直接问苏菲。
苏菲也只好点点头。
“哦，看来手术很成功啊！”风青这才把目光移下来，顺便在苏菲的胸部停留了一秒钟。
“伤口已经不疼了吗？”他问张俊。但是张俊并没有回答他。“啧！真是一个不配合的病人。”风青叹口气。“好吧，我就来告诉你为什么我会说要给你治疗。我知道之前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仍然能够听我把话说完，OK？”
张俊看着风青，没有说NO，也没有说OK。风青把这种态度认定为默认。
“我先问一下，需要我把你踝关节的生理构造给你解释一遍吗？”
张俊仍然没有吭声，但领教过风青废话厉害的苏菲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如果说风青放开了扯，他能给你从日出一直扯到日落。
“那好吧。”既然美女说了，我就遵命。“你是一个足球运动员，受伤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踝关节的损伤也是足球运动中最常见的情况。如果严重就只有动手术了，就好比你这一次一样。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做了手术，并且手术成功就可以松一口气了。我告诉你，手术只是开头，后面的恢复期如果把握不好，出现什么反复的话，可能会直接废了你的左脚。但是西方医学中的术后恢复手段其实未必高明，他们的手段都是死的，只能看到表面现象。中医可是主张透过表面去分析事物本质的。”
风青稍微停一停，看看张俊的反应，他仍然面无表情。
风青咧咧嘴，继续说道：“手术确实可以把撕裂的韧带接上，这一点毋庸置疑，利用高科技手段绝非难事。但是手术后……”他看看张俊裹着石膏的左脚。“因为关节在手术后长期用石膏固定，关节周围的软组织撕裂出血，血肿激化而形成纤维性粘连。或者有可能因为损伤的软组织在修复过程中产生疤痕，而使关节粘连。粘连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详细解释了吧？以上也就是说你手术很成功，但按照那西医一套来恢复治疗的话，你的左脚踝关节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灵活，相反还会变得迟钝，变得更脆弱。我为什么敢这样说？就是因为西医这一套只是机械地把韧带接上，然后消极地等待它们完全愈合。这种方法治疗后的韧带是建立在一个很不稳定的基础之上的，这就好比在沙滩上建城堡。但是中医不一样，它是通过各种主动手段，促进肌体内组织的生长发育，让组织自己长起来，以达到治疗的最终目的----让韧带如刚刚出生的一样坚韧和灵活。知道为什么很多人说起中医都会提到一个词‘舒筋活络’吗？‘活’就是中医的特点。”
张俊依然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风青有些丧气了，难道说了那么多都是在对牛弹琴？风青真想放弃了，但一想到成功后巨额的报酬他就挪不开要走的脚步。一百万英镑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我正好有一套治疗方法，保证你在治疗后左脚完好如初，和受伤以前一样坚韧和灵活……”
当张俊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让他想起了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庸医，摸着自己的脚踝说保证三个星期后就能痊愈的情形。他感到一丝恶心。“苏菲，我们回去吧。”
苏菲点点头，然后推起轮椅转了一圈，向公寓方向走去。临走的时候她还回头向风青抱歉地摇头笑笑。
张俊突然的离开让风青有些尴尬，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走远。“还真是倔强的可以……对了！你的左脚不能再拖了！越早治疗难度越小！全面恢复的希望也越大！可不要浪费时间啊！”不甘心的风青冲着那背影大声喊道，他仿佛看见一百万英镑的现钞正逐渐离他而去。
“啊！不甘心啊！”等张俊和苏菲走得远到听不见他嚎叫的时候，风青心中憋的很辛苦的话终于爆发出来了，“我的一百万英镑呐！！！”
※※※
因为赛季已经结束，整个俱乐部显得空荡荡的。张俊正带着苏菲参观他们的俱乐部，像一个导游一样为她介绍他们所看到的任何一样东西。“这是新闻中心，很小。没有大俱乐部那么气派，但是功能还是一样的。这里面进去，往左拐一直走到头就是健身房，我们就是在里面练力量的。这个红顶的建筑则是俱乐部的办公楼了……”
“张俊。”一直在默默倾听的苏菲终于开口了。“你的情绪并不高，是因为今天上午的事情吗？”她推着轮椅一直在后面，根本看不到张俊刻意隐藏的表情，只从声音就可以感觉到张俊情绪不佳，果然心思细腻。
张俊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解说，果然被说中了。
“你相信他的那套鬼话吗？”张俊头也不回地问苏菲。
“我……我对中医了解不多，但是我觉得他的态度是很真诚的。”
“真诚？哼！”
“是真的！在飞机上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给你治疗，他说在欧洲只有他能治好你。我又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治好你的脚，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是什么？”
“很意外啊！我以为他是为了向你索要大笔的治疗费用，或是为了扬名立万。但他却对我笑着说：因为我也喜欢足球！我当时都愣住了，和他之前的表现完全两码事。可是我觉得他当时笑得很真诚，于是就答应带他来见你。”
“那又怎样？”张俊冷冰冰地反问道。
“那又怎样？是谁以前曾这样对我说：只要他真心喜欢足球的就不会是坏人。是谁？”苏菲情绪略微有些激动的说。
张俊的身体在苏菲的质问下稍稍颤动了一下。
“张俊，你看与其说是你不相信他的话，不如说是你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因为曾经被中医耽误了治疗，所以你心中一直怨恨中医。这种情绪让你一直对中医怀着一种偏见。其实你知道他说得对，但是就是不想承认，就是不愿意让中医为你治疗，因为那意味着你以前错了……”
“够了！”冷不防张俊一声呵斥把苏菲吓了一跳。“对……对不起，苏菲。”认识到鲁莽的张俊连忙道歉，“我有些困了，想回家。我们回去吧，苏菲……”
苏菲在心中叹口气，推上轮椅缓缓拐了回去。
※※※
“事情没成功吗？”阴影中，一位男子坐在沙发中，看着对面的风青冷冷的说。
“这……是，张俊太倔强了，无论我怎么劝说，他都不肯答应……”风青满头大汗，断断续续地说，那个男子似乎给了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
“废物！”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然后就见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从他背后站了出来，走向风青，一左一右把他夹着拖出了门。
“那一百万英镑你这辈子是别想了。”惊惶中风青听到男子在大门关上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不要！”
风青从床上猛的坐起来。紧闭的大门消失了，凶恶的壮汉没有了。他正坐在荷兰沃伦达姆一家旅馆的床上，什么嘛，原来只是一个梦而已啊！他稍稍松口气。
但是一想到张俊白天那态度，就让他再次紧张起来。如此下去，张俊腿废了，老板发怒了，一百万英镑长翅膀飞走了……梦是对现实生活中未来的预言呐。
“一百万英镑！一百万！一百万！一百万……”风青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双手合什不断祷告着，也不管有没有哪位大神能够听见。
※※※
张俊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睡不着觉，夜已深，但是他却还不能闭上双眼，因为一闭上眼睛就会让他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
这样下去不行，明天早上起来会有黑眼圈，也会让苏菲担心的。必须想一个法子。
张俊双手撑着身体起床，披上外套，然后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屋外的院子里，接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曾经在这里和科泽尔聊天晒太阳，也曾经让范佩西来找他借过CD。右边是科泽尔的公寓，再右边则是范佩西。后来三个人经常会聚在一起聊天。过去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但现在这两幢房子再次空了出来。科泽尔因为表现优秀，已经被招回了阿贾克斯一线队，自然不会再回到这个赛季两手空空的沃伦达姆。而范佩西租借期满后回到了费耶诺德，他和主教练范马韦克的关系还是那么差，但是因为在沃伦达姆的优异表现，又重新引起了阿森纳的兴趣，而费耶诺德也不想再留这个惹是生非的坏小子了。据说两家俱乐部的谈判重新开始了，而且进展的还比较顺利。
他们都找到了各自以后要走的路，自己呢？
张俊仰头看着群星璀璨的夜空。
拖着一条伤腿，等待五个多月的复出，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以前的状态。也许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还能够重新站在球场上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恢复到以前的状态那简直就是不切实际的奢望。看看现在的罗纳尔多，在皇马，每个赛季还能进将近三十个球，也挺快乐，挺满足的，这样也挺好啊。
真是这样的吗，张俊？
张俊仿佛看见苏菲就站在他面前，这样问他。
你心里绝对不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苏菲看着他，仿佛能够看透他的心。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苏菲！我想踢球，想像以前那样踢球！但是，但是不管医学如何发达，我也知道我无法回到过去了，永远！你知道吗？做了手术的脚和以前的脚是不同的，我现在是两条不均衡的腿。你说，我还能像以前那样踢球吗？很多事情，不是光想想就能实现得了的。如果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不是命！这不是命！你忘了吗？那个中医，他说可以完全治好你的脚，让你可以像受伤之前那样踢球。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建议呢？张俊，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我……
就算这样，你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呢？既然你选择了足球，并且想一直踢下去，为什么不想想巴乔，他不也是拖着一条半腿在坚持吗？
张俊一时无语了。是啊，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现在的情况是，又一道选择题摆在了张俊面前，偌大的一张考卷上就只有这一道题，做对了满分，答错了零分。
是宁愿就这样下去，然后考虑复出后转职做一个只能射门的门前机器呢？还是接受挑战，重新成为过去的他，攻城拔寨，把对方的防守视为无物，成为那个球迷口中的“上帝”？
前一个选项没有什么风险，属于那种“即使赢不了，也不会输”的答案。而后一个则包含着相当大的风险，可一旦答对了将会有巨大的回报。
选哪一个？
张俊举棋不定。苏菲也不见了，似乎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想来打扰他。
“足球是一项充满智慧的运动。这其中就包括分析在场上何时保守，何时冒险……冒险就是需要承担很大风险的行为，但是一旦成功将会获得极大的利益……一直保守的比赛没有多大价值。在关键时刻采取冒险行动可能会决定比赛最终结果，胜与负各占一半，但是仍然有教练鼓励他的球员冒险，尤其在最危险的时候。为什么？因为这可以带来利益，同时也是对自身的一次超越：机会就在眼前，但你能否有胆量抓住它呢？”
这是邱素辉还在沃伦达姆做助理教练，在给张俊开小灶的时候对他讲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个呢？对现在的他有什么帮助吗？
冒险、保守、保守、冒险……这次的事情不正是冒险与保守的选择吗？那么自己现在是该冒险还是保守呢？
※※※
当张俊睁开眼睛是时，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他眯着眼睛，伸手遮挡。这一觉睡得好香，连苏菲敲门的声音没有听见。
苏菲听见张俊卧室的门响了一声，张俊开门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她慌忙上前拉住张俊，没想到反被张俊把手甩开了。
“这……”苏菲不明白为什么。
“别误会，苏菲。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太懦弱了，这段路我还是能够一个人走过去的。”说完，张俊撑着拐杖，一步一挪地走到了餐厅。而苏菲则一直小心翼翼地陪在张俊身旁，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倒在的地。
张俊注意到了苏菲的心思，这让他感到一丝温暖。但是更多的则是对自己的不满，一个大男人竟还让一个女孩为自己担惊受怕的，实在是太没用了！
好不容易走到餐桌前，看着桌子上“看起来很美”的早餐，张俊皱了皱眉头，但他很快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真是辛苦你了，苏菲。每天一大早起来为我做早饭。”
“没什么啊！为你做饭也是我愿意的，这顿早餐还是我参考了很多食谱才做出来地呢！”苏菲笑道，在桌子对面拉开把椅子坐下来，正好可以看见张俊吃饭。
张俊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苏菲则在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张俊的表情变化。“好吃吗？”看着张俊把肉咽下去，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好吃！”
“真的？”
“不骗你！”
苏菲笑了，笑得很开心。实际上张俊的胃还在翻腾，牛肉烤得太焦了，吃起来苦得真想皱眉头，可是苏菲就在对面，只能强忍着。
“对了，苏菲。今天，嗯，带我去见那个医生吧。”张俊在低头切牛肉的时候对苏菲说。
苏菲愣住了，他竟会主动提起来？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见苏菲没有回答，张俊抬起头：“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吃完饭我就带你去吧，去见他。”苏菲不知道为什么张俊一夜之间就想通了，但是他肯主动去找他，这是一个好消息。
※※※
风青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特别是表情还有些不自然的张俊。
真没想到他们竟会主动来找他，他还以为一百万泡汤了呢，原来众神还没有抛弃他啊！
尽管心中高兴，风青依然装作有些疑惑地看着张俊，他想听到张俊亲口同意，这样他才敢为张俊治疗，另外这也是一个胜利者的小小虚荣心。
张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考虑过了，觉得自己应该冒点险。”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风青已经知道张俊心中的决定。“好吧，那么请允许我先为你检查一下可以吗？”风青站了起来。
张俊乖乖地躺在床上，让风青为他检查。他现在已经豁出去了，把自己的未来统统交到这个医生手上。
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后，风青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苏菲有些担心地看着风青的脸色变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风青检查完毕后对坐起来的张俊说：“你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由于前期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且反复折腾，左脚脚踝部分的组织被破坏得很严重。如果让它们自动愈合，恐怕不大容易。”
苏菲被吓了一跳：“风大哥的意思是张俊的左脚已经没有复原的可能了吗？”
风青没有回答。
张俊有些泄气，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吗……
“不，方法有。”风青抬头看着天花板说。他内心刚刚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执。方法确实有，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将是以张俊的未来做代价的，他的后半生……“虽然有些复杂，但不代表就无法医治。我有一整套术后恢复方案，可以治好你的左脚。不过……我必须事先说明，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要让你知道这个方法你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能够保证你在此后七、八年内左脚脚踝如从前一样坚韧灵活，只要不受太大的伤。但是这之后的时间内，如果你坚持踢球的话，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也许只是一般的因为脚踝承受不了而退出足坛，也许是从此都要和拐杖轮椅一起生活了。”风青表情严肃地看着张俊说。
苏菲倒吸一口冷气，和拐杖轮椅为伍？那不就等于残废了吗？
张俊也是默然无语。
风青看了一眼沉默的张俊，这确实很难选择，未来和现在。如果选择现在的风光，就必将拿未来做补偿。如果选择未来的舒适，则意味着放弃现在。
一时间屋内没了声音。
第一零八章 倔强的张俊
“虽然有些复杂，但不代表就无法医治。我有一整套术后恢复方案，可以治好你的左脚。不过……我必须事先说明，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要让你知道这个方法你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能够保证你在此后七、八年内左脚脚踝如从前一样坚韧灵活，只要不受太大的伤。但是这之后的时间内，如果你坚持踢球的话，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也许只是一般的因为脚踝承受不了而退出足坛，也许是从此都要和拐杖轮椅一起生活了。”风青表情严肃地看着张俊说。
苏菲倒吸一口冷气，和拐杖轮椅为伍？那不就等于残废了吗？
张俊也是默然无语。
风青看了一眼沉默的张俊，这确实很难选择，未来和现在。如果选择现在的风光，就必将拿未来做补偿。如果选择未来的舒适，则意味着放弃现在。
一时间屋内没了声音。
张俊想着想着便想到了一个人。当时他的情况一定也与今天差不多吧？把明天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现在，全力地拼搏，不考虑未来会怎样，只为现在。哪怕未来不能再踢球，但只要现在努力过，未来也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吧？
都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呢？
这道题也需要选择吗？分明只有一个答案嘛。
张俊笑了笑，然后抬头对风青说：“好吧，我接受你的治疗方案，不管未来发生什么。”
苏菲稍稍有些吃惊，但是当她看见张俊的表情时，她的心也跟着安下来。现在的张俊，他的每一个选择都绝不会是冲动之举，一定都是反复考虑过的结果。他能有今天这表现，昨天晚上一定没有睡好觉吧。
但风青却出人意料地有些激动起来：“开玩笑的吧？这么轻易就接受了？你认真考虑过了吗？这样的做法会对你的将来产生什么影响？”
但张俊仍只是淡淡一笑：“我有想过啊，而且还是非常认真地考虑过。既然我选择了继续踢下去，那么不管等在我前面的都有什么，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也会坚持的。我可不是一个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的人。未来残疾也好，走不了路也好，都无所谓。只要现在我能踢球，像以前那样踢球。”
张俊扭头看看坐在一边的苏菲：“你说过无论我做怎么样的决定，都会支持我的，苏菲。这一次呢？”
苏菲默默点点头。
“我可能以后都只能像现在这样坐着轮椅，做什么都要你在后面推着我了。没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苏菲笑着说。
真是两个大傻瓜！一边的风青在心里骂道，这种关系到未来幸福的大事，一生中难以抉择的分岔路口，他们两个人竟然像拉家常一样，随随便便就给决定了！你们两个知不知道，用几十年的幸福来换取这短短十年都不到的足球生涯，塾轻塾重？只是为了足球，值得吗？值得下这么大的赌注吗？
“医生，这就是我的回答。”张俊看着风青说。
“唔……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放弃？”风青确实很看重那一百万英镑，如果张俊一脸痛苦的拒绝，他都会不遗余力地说服他接受治疗。但是现在当张俊镇定自若，甚至是有些不在乎地一口答应下来，他风青害怕了。一百万英镑此时仿佛成为了烫手的山芋，他不敢接。“让我问你，你为什么非要重新回到赛场上？像以前那样……是因为赚钱，还是因为你想为中国足球的崛起出一份力呢？”
但张俊轻轻摇摇头：“我的家庭并不困难，我的薪水也完全够我一家吃穿不愁，我不是一个很喜欢金钱的人。同样我也从未考虑过中国足球会怎样怎样---也许这话说出来你会不相信，被称作‘中国足球希望’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我想重新上场踢球，只是因为我喜欢足球。哪怕时间短暂，我也想尽情享受足球带给我的快乐。至于你说的未来，呵呵！我还没有考虑那么多呢，顺其自然吧。现在努力过了，未来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吧？”张俊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风青脸微微一红，在飞机上他说自己喜欢足球不过是随口说出来骗苏菲的，没想到反而打动了苏菲。他确实是一个球迷，但是他从不看中国足球，对于足球的感情在张俊面前也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喜欢足球这话看来以后不能随便乱说了，否则他会觉得脸红的。说来奇怪，他风青自认无耻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竟也会感到害羞。这张俊，果然很不简单。
看来他是下了决心，自己到这份上也不好阻拦，否则一定会被怀疑的。“好吧！我的义务尽到了。既然你还如此坚持，那么我会为你治疗的。另外，由于这是我主动找上来的，所以治疗过程我不会收你一分钱。”
对于不收费的治疗，张俊有些吃惊。他此前一直以为这个医生一定要给他治疗，无非就是图名谋利，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要一分钱，那么难道是为了名吗？
“唔，我还有一个要求。有关治疗的情况，如果有人问起，请只说是一个中医给你治疗的。也请不要答应他们对我的任何采访和拍摄请求。我个性散漫，不太喜欢抛头露面。”风青继续说道。
“不是为名，也不是图利。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主动找到我，花那么多时间说服我接受你的治疗方案呢？”张俊实在不解。
“很简单，因为我是你的球迷啊！”这可是风青的真心话，不是在演戏。从刚刚开始，他才成为张俊的球迷。
见张俊不再有疑问，风青才继续说道：“OK！介绍一下我自己吧，也许苏菲妹妹已经告诉过你了。但是为了正式一点，还是再介绍一遍好。我叫风青，大风的风，青春的青。一个中医，不过在国内没有任何名气。喜欢旅游，到处走。多余的话就不再说了，我们进入正题。你的伤势你很清楚，昨天我所说的那些你也听清了。而我的方法呢，其实很普通，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万能医术，而是任何一个精通中医的医生都会的，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有的人想不到罢了。况且在荷兰，甚至整个欧洲，精通中医的人并不多。他们有先进的设备，但是理念却与我们有差异，我就把他们的优势和中医结合起来。”
“把西方和东方结合起来？”张俊问。
“对。他们那么好的设备不用太可惜了。”风青说道，“赛扬为你制订了计划，那么你依然照着他的计划做。而我的方法则在这之间，两者并不冲突。我会用针灸来为你扎大溪穴、解溪穴、商丘穴，激发身体内的能力，使它们加速腐坏组织的再生和愈合。然后配以拔火罐，同时周围用红外线仪照射，促进血液循环，从而让伤患处营养充分，加速生长。其次就是结合赛扬的运动疗法和我们中国的整骨推拿，促进伤处康复，维持运动生命。”
“整骨推拿？”张俊觉得仿佛身处一个武侠世界。
“对，整骨推拿。”风青解释道。“就是通过按摩内踝关节附近的肌肉、韧带、穴位，促进血液循环，方式疤痕和粘连的产生。同时配以运动踝部的功能锻炼疗法，促进恢复。是‘活疗’，不是‘死疗’。整骨推拿属于推拿的范畴。整者，正也，理也；骨者，泛指一切骨骼、肌肉、肌腱、韧带、关节等运动组织系统。而手法则……”
苏菲轻轻咳嗽了一声，风青又跑题了。刚刚还在说张俊的具体治疗方案，现在又详细介绍起整骨推拿来了。
听见苏菲的咳嗽声，风青才意识到又扯远了，连忙笑了笑，然后拐回正题。“在以上方法进行的时候，还要运用舒筋活血散熏洗。所谓熏洗就是把汤药烧开后，趁滚烫的时候倒在桶内，在不接触汤药的前提下，用热汤药所散发出来的蒸汽熏内踝。注意不能烫伤，要离开一段距离。如果汤药凉了，还可以继续加热。”
“舒筋活血散？”张俊再次坚定了身处武侠世界的观点。
“哦，那是我特意取的名字。怎么样？听起来很酷吧？哈哈！”
苏菲一看风青又有跑题的趋势，连忙拉回。“药方呢？舒筋活血散的药方？”
“唔，药方……全当归、生川乌、生草乌、川防风、威灵仙、花椒、五茄皮、樟脑、皮硝、乳香、没药。基本上就是这些了，针灸、拔火罐、整骨推拿、药熏。是不是觉得有些失望，太普通了？”风青笑道，“但是我告诉你啊，只要配合好了，悉心治疗之下并将会有奇迹发生的。你的脚一定可以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但是，因为我是用促进你肌体组织的生长，促进新陈代谢的方法，因此这个方法的副作用就是会对你以后的健康造成一定的损害，尤其是伤处的健康。效果越好，副作用则越大，可以说你是在预支你未来的健康。”
“没什么，花明天的钱，买今天的东西，符合当今的消费潮流。”张俊耸耸肩，开玩笑道。
风青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说：“其实韧带撕裂，由于属于关节囊膜韧带，大都可以自行愈合，不必以手术修补。到目前为止，尚无证据显示，手术修补急性踝外侧韧带的断裂結果，比非手术治疗的效果要好。但是，不论以手术或非手术的方式治疗，大约有百分之十到三十的急性扭伤或转变为慢性或称习惯性扭伤。主要原因是外侧韧带松弛，或是本体感受或称局部反射的反应变差。不过你的情况又与我说的不同，你属于韧带撕裂且伴有骨折。踝关节骨折属关节内骨折，易继发创伤性关节炎。要治疗就是早期手术固定，后期中药熏洗。也就是先手术复位，取出碎骨片，修补韧带--因为足球运动员只有采用和常人不同的方法，修补才有用。再用石膏固定骨折的胫骨下端。石膏固定不宜超过两周，随即拆线--你现在的时间都已经长了，最好马上拆线--拆线后不能马上进行整骨手法，要先进行中药内服外敷、中药薰蒸、针灸、理疗，以促进血液循环，加快局部恢复，防止粘连产生。后期，一个月后，才能进行整骨推拿。听明白了吗？”
见两人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风青笑道：“一口气讲这么多，你们肯定接受不了。算了，这些都到治疗过程中再详细讲解给你们听吧。”
“那么，什么时候我才能好呢？”张俊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复出时间啊……我也不清楚，这个我没有办法给你打包票，连大概都不能说。恢复治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自己一定不能急躁，不要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复出。你只要每天认真完成治疗任务，到该好的那一天自然就会好的，哈哈！”
“对呀，张俊，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嘛！”苏菲在旁边道，听了风青的治疗计划，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是她还是多多少少听出来一些信息，即张俊的脚并非什么治不好的伤病，只是有些复杂罢了。张俊的脚有希望了，她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我亲自下厨！”她高兴地说。
“啊！不要！”张俊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道，“今天晚上我要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他可是我在荷兰最亲的人了。他就是开餐馆的，我们到时候就在他那儿吃饭。”
“可是……打扰人家不太好吧？”苏菲很不甘心。
“不，不打扰！不打扰，呵呵！王伯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如果他留你吃晚饭而你拒绝的话，他会非常伤心的。再说，再说我已经和王伯说好了。”
“……好吧！”苏菲有些丧气地撅起了嘴，可爱至极。
张俊则暗中松了口气，晚上自己的胃终于可以不再惨遭蹂躏了。
风青看了看两人，觉得很好玩。然后他又想到了张俊在下这个选择的时候，那表情……还真是一个很倔强的小子呢，哈哈！
不管如何，现在终于初步实现了计划，一百万英镑也离他越来越近了，哈哈！上天待我不薄啊！等钱拿到手了，一定去给每一个能朝拜的神捐点香火钱，以表心意。耶稣上帝啊，释迦牟尼啊，真主安拉啊……每个人一千……意大利里拉吧。
※※※
“什么？又是一个中医？”华芳在接到张俊打给她的电话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嗯。”张俊点点头。
“可是，张俊。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你对那个风青了解多少？你这样信任他不怕再次受骗吗？”
“呵呵！华姐，这个我已经决定了让他为我治疗。我相信他，就算他是骗子，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的，我也无怨无悔。”
华芳这才知道张俊早就答应了人家，打个电话过来只是通报自己一声，让自己知道一下情况。她叹了一口气，这个什么都需要她来拿主意的少年，什么时候可以独自面对这样的选择而做出自己的答案了呢？
“好吧，既然你都同意了。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不过……”不过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她想想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不吉利。
※※※
晚上去了王伯家，张俊把苏菲介绍给了王伯。苏菲在知道了王伯是厨师，还在这里开了一家中餐馆之后，就吵着要王伯教她做菜，最后干脆溜进厨房，打着做下手的名义偷师去了。
张俊和风青被晾在了客厅。风青翻看着当地出版的英文报纸，有关张俊回来修养的报道占了不少版面，看来他在这里的人气确实很旺。“你很受欢迎啊。”他指着报纸对一边看书的张俊说。
张俊合上书，抬头笑道：“这里的人都挺好的。”
风青发现张俊正在看的书竟然是金庸的武侠名著《天龙八部》！“你也看这个？”
“嗯，以前上学的时候，除了学习就是踢球，没什么时间看。现在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要把以前损失掉的弥补回来才行。”
“那么你最喜欢里面哪个角色？”风青也喜欢武侠，他像找到了知音一样问张俊。
“嗯，因为没有看完，所以不好说喜欢谁。”
“没关系，就说现在你喜欢谁？”
“嗯，应该是虚竹吧……”张俊沉吟道。
“哦？为什么是他？”风青想不通，他以为张俊会选萧峰的。毕竟在《天龙八部》里面，萧峰的光芒太耀眼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虚竹，总是会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进去。而其他人则没有这个感觉。”张俊摇摇头。
风青愣了愣，他突然想到前天的那个背影。
“还真是倔强的可以……”风青看着张俊远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倔强？哦对，从这两天的基础来看，张俊确实很倔强。而虚竹似乎也有些倔强，在有的时候倔强的有些不近情理。难道他们因为这一点相同，而让张俊看书的时候有了代入感吗？
不过，他在沃伦达姆这么成功是因为什么呢？仅仅是球技吗？目前球技比他好的球星不少，但是也很少看见一个球星在一个球队里面有这样的支持度，几乎不比巴乔和巴斯滕差了。
如果是倔强的话，那么倔强和成功又有什么关系吗？
风青想不透啊。
“菜好喽！”苏菲像一个店小二一样从厨房里面托着一盘热情腾腾的菜肴走了出来。
“这是王伯做的吗？”张俊看着色香味具全的辣子鸡丁说。
“不，是我做的！”苏菲笑道。
“信你……才怪！”张俊冲苏菲做了一个鬼脸。
风青决定不去想刚才那个问题，反正张俊答应接受治疗，那一百万英镑也有到手的可能了，大家皆大欢喜。
这顿饭在热烈，友好，融洽的气氛中吃的确实皆大欢喜。王伯做的菜有人欣赏，苏菲又学到了一些做菜的方法，张俊则终于不用再饱受肠胃之苦，风青呢，则在不停的意淫自己的一百万英镑。
※※※
射门！
速度很快，但仍然被对方门将扑了出去。
“他妈的！那个门将太神了吧？”
射门的前锋急躁的破口大骂，也难怪他那么着急了，他在比赛中最起码获得了不下四次直接面对门将的机会，可是他却一次机会都没有把握竹。不是他射术不精，要知道他可是这个球队中的头号射手，实在是对方门将太神勇了！
“这支多特蒙德青年队的后防线简直就是垃圾！如果他们没有这个门将的话，我最起码可以上演帽子戏法！该死！该死！该死！！”他在心中咒骂道。
那个门将从地上跳起来，大声呵斥着：“韦德勒！你太靠后了！身后这么大的空挡，太危险！”
那名被叫做“韦德勒”的后卫，抱歉地挥挥手，刚才确实是他太冲动了，导致对方打了一个身后，幸好门将发挥出色，否则一定会被对方进球的。虽说是友谊赛，但输球也总是不好的。
门将看着自己冒失的队友，无奈地叹口气：“回来防守吧，他们还有角球。”
正在指挥比赛的莱茵贝格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马迪斯？”他有些吃惊，因为萨默尔可没有说他今天要来看青年队的比赛。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青年队有比赛，就过来看看。不过，我说冯啊，青年队送上来的人都觉得不行，达不到德甲的要求。”站在莱茵贝格旁边的正是多特蒙德一线队的主教练，前德国国脚马迪斯·萨默尔。
莱茵贝格老脸一红。
“现在俱乐部也很困难，看样子是不得不用出售球员的方法来解决预算问题了。现有情况下，我们必须从青年队挖掘人才。你还有什么新人要向我推荐吗？”
萨默尔说话间，对方再次展开攻势，很快通过了多特蒙德的中场，直接面对后卫。
“中场防守简直形同虚设！”萨默尔低声骂了一句，他可是有一说一，不会考虑莱茵贝格是否好受。毕竟他要对整个多特蒙德一线队负责，而不是对莱茵贝格的面子负责。
莱茵贝格再次脸红，青年队和人家一线队打，还能0：0本身就很不错了，这场友谊赛是对方主动联系的，摆明了就是来找自信。他当时想这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就答应了下来，谁知道今天萨默尔来了。
“笨蛋！后卫站在那里干什么？等着人家射门？”萨默尔低声骂了几句。
对方前锋见没人上来阻拦，于是毫不客气的抡圆了大腿，大力抽射！
足球正好从后卫之间的缝隙中钻了进去，直飞向球门！
但门将再次拯救了多特蒙德，他一个鱼跃侧扑，将足球牢牢按在了球门线前，然后身体迅速蜷缩，把足球包在身体下，避免给对方补射的机会。
“身手不错，这个门将。”萨默尔是后卫出身，对于防守比较在意。
“哦，我正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他推荐给你呢。”莱茵贝格说道，“一个中国人，是我在一场热身赛中发现的。奥利弗说他很有做门将的才能，把他拉去训练了快一年，交到我手上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现在的他只是缺乏一线队的经验而已。”
“奥利弗？那个酒糟鼻？”萨默尔心动了一下，如果是那个人训练出来的话……
“没错，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徒弟了，可那天他竟然会迫不及待，用尽各种手段要收对方为徒……”
“他在你这里打了多少场比赛？”萨默尔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打断了莱茵贝格的话。
“呃，十场青年联赛，三场热身赛。其中五场不丢球，这一场如果仍然不丢球的话，就是连续第六场不丢球了。”
萨默尔承认他对这个陌生的“插班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把他的详细资料给我一份。先问一问，他叫什么名字？”
“安柯。”
“安柯？安柯、安柯、安柯……”萨默尔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要把它牢牢记住一样。“冯，好好培养他，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第一零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
国奥队顺利出线之后的一个月，邱素辉才从忙碌中缓过劲儿来。他回家探了一趟亲，尽尽孝道。然后又成功地阻止了足协把杨攀招入国家队打亚洲杯的计划。接着就是国奥集训，不过才集训没多久，球员们就发现在训练场上带队的只有胡力了，邱指不见了。
胡力告诉大家，邱指去了欧洲，去观摩今夏最高水平的足球赛事——2004葡萄牙欧锦赛。
但是不少队员私底下都认为邱指一定是借这个机会跑到葡萄牙公费旅游去了。
在享受了两个星期的假期后，国奥小将们再次集合起来，带着全国亿万球迷的希望，为了雅典奥运会而努力。
※※※
杨攀回国这件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荣归故里了。电视、报纸、杂志都有报道，作为第一个在意甲联赛上场的中国球员，第一个在意甲进球的中国球员，第一个加盟豪门AC米兰的中国球员，他在中国的影响力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足球了。
CCTV5再次邀请杨攀参加访谈节目。这一次他身边坐着的人已经换成了随着国奥在预选赛上的优异表现而迅速窜红的李永乐，而不是张俊。
“李永乐以前还是你和张俊的对手呢！”刘宏民笑道，观众们总是对明星的过去很感兴趣，尤其是当两个明星的过去还交织在一起的时候。
“现在也一样是。”杨攀纠正了主持人的说法。
※※※
项韬坐在电视前，看着电视里面的杨攀和李永乐自言自语道。“连老胡都被邀请去了现场，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个运气呢？”
王钰在一边敲敲他：“等你像他们一样出名了再说吧。”
“我还不够出名吗？”确实，和刚入选国奥相比，项韬可以算很有名气了，不过……
“笨蛋！你那种名气，没让你上新闻的反面消息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王钰在后面骂道。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项韬是国奥的搞怪天王，如果不是邱素辉有足够的威信，项韬可能早就被上头开除出国奥队了。
“喂，丫头！你想过没有，奥运会后我们怎么办？”项韬突然问道。
“怎么办？”王钰一愣，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想是回俱乐部吧。”
“嗯，你回去应该没有问题。不过我……嘿嘿！”项韬笑笑，“你也清楚，在俱乐部中不论是青年队还是一线队的教练，都不怎么喜欢我。就算我在这里表现的如何出色，他们也不会拿正眼看我的。”
王钰看着自己这个好朋友：“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啊……”项韬托着下巴看向电视，主持人正在问李永乐未来的打算。“……我想出去踢球，不管是去哪里，总之不能在国内。”
※※※
“这么说你是打算直接出国发展了？”刘宏民看着李永乐反问道。
李永乐点点头：“我的经纪人已经在全力操办这件事了，我想亚洲杯之后应该会有一个比较确切的消息了。”
“那么有没有哪家你比较偏爱的俱乐部呢？”这是一个带有小小陷阱的提问，刘宏民其实是比较委婉地问李永乐现在最想去哪家。但是当李永乐如实回答后，刘宏民觉得他白问了。
李永乐答道：“我是国际米兰的球迷。”
刘宏民心说让你现在去国际米兰是根本不可能的，国际米兰不可能把一线队的名额给你留一个的。还是现实一点比较好。因为这个回答完全出乎刘宏民意料，他提前准备好接下来问的问题全部作废了，只好干笑两声：“哈！中国的国米球迷确实很多啊，哈！”
※※※
“哈！国际米兰！他的志向还真高远！”项韬在电视前大笑道。
但是王钰却打断了项韬的笑声：“随便去一家？你以为出国踢球是那么容易的吗？想走就走？”
“我已经和老邱谈过了，他答应帮我向国外俱乐部推荐。以他在国外的关系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我愿意，低级联赛的球队我也去。至于俱乐部方面，他们都巴不得我走呢。”项韬依然看着电视说。
“不可能，以你现在的实力俱乐部没有理由放你走……”王钰有些激动。
“丫头你不知道，放假那段时间我去了队里一趟，遇见了一些老熟人。”项韬并没有理会王钰的突然激动，而是自顾自的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东西忘在了队里，于是回去取。你猜那些人怎么说？他们说我是回来炫耀的。说我一个连青年队主力都打不上的人竟然可以在国奥队踢球，家里一定给了上头不少钱……我日他先人！老子炫耀给他们看？那些龟儿子还没有这个资格让我这样做！”
也难怪项韬如此激动，他一家子从爷爷到父亲，都是工人出身，虽然并不富裕，可以说还有些困难，但却个个为人正直。在那些圆滑世俗的人们眼中，他们一家子的脾气都很古怪，不近人情。在项韬面前说他家人为他进国奥而送钱，那可以说是在侮辱项韬的家人。这是项韬绝对不能容忍的。王钰深知项韬的脾气，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被项韬揍的六亲不认，那就是积了八辈子的阴德。
“有几个进医院的？”
“不，一个都没有。”项韬摇摇头。“我根本没动手。”
“为什么？”王钰有些吃惊。
“我可不想因为一时痛快而被开除出国奥队。”项韬在热血涌上头的时候情绪还能冷静下来，这倒让王钰对他刮目相看了。不过这其实是邱素辉的功劳，邱素辉总是告诉项韬，如果他想有大发展的话，那么那个暴躁的脾气就一定要有所收敛，特别是在国内。“再说了，我现在是国奥的主力，他们呢？连一线队都不知道能不能进去，我怕动手还降低了我的身份。嘿嘿！”
“我日！就那样算了？老子回去代你收拾那帮龟儿子！我在队里还是有些威信的。”
“犯不着。”项韬再次摇摇头。
“那我去向教练求求情……”
“哈哈！如果是这样的话，教练一定会用很怪异的目光看着你，看的你心里发毛，然后问你：‘王钰啊，你不会是和那个项韬在一起久了，脑子都变傻了吧？’虽然你是队中的主力，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最好别乱出头，否则连你的位置都不保。”
王钰闭嘴了。
“好的，多谢两位接受我们的访问！期待你们在雅典奥运会上的精彩表现！”
“吡！”项韬关了电视，然后对王钰说：“要不要出去玩玩？”
王钰无力的摇摇头：“不了，我……有些头疼。你自己去吧。”
项韬笑笑，然后拉开门揍了出去。
丫头，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和资格为我担心呵！但是别想太多了，那样对你我都好。
项韬出去走了一圈，结果没遇见一个人，无趣的他站在走廊里面放开嗓子喊道：“都出来了！开盘了！开盘了！欧锦赛揭幕战，葡萄牙对希腊，现在接受下注！”
顿时原来紧闭的房门一扇扇打开，人群从门内纷纷跳出：“早就在等着韬哥开盘了，我买葡萄牙，十块钱！”
“靠！你丫真小气！我买葡萄牙，十二块钱！”
“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
“喂喂！都是球星了，下注才这么点钱？最高的五十块钱，最小的……这……一块钱是谁下的？”项韬看着手中的账本大叫到。“妈哟，一个比一个抠门！国奥的拜金主义还不是一般的严重哦！”
王钰看着大叫大喊的项韬叹了口气。做了八年的队友，也终于有分开的那一天吗？
※※※
今年夏天最重要的一项赛事，2004年葡萄牙欧锦赛于当地时间6月12日的下午4点30分，在波尔图的主场巨龙体育场正式拉开了大幕。
精彩的开幕式后，葡萄牙和希腊的比赛开始，谁也没有想到这场比赛在本届欧锦赛上将会起到一个怎样的作用。
葡萄牙输了，在全场五万名家乡父老面前输得干净利落。
赛前人们都在谈论葡萄牙的黄金一代最后绝唱，法国军团的强悍，英格兰的小子们，意大利的帅哥们，西班牙的劳尔，荷兰，德国……一个个如数家珍。但是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欧锦赛就是黑马的温床。92年的丹麦，96年的捷克，再接下来就是今年的希腊。
在战胜了东道主葡萄牙后，很多人仍然以为只不过是因为东道主轻敌加紧张，才成就了希腊人在近二十年国际大赛中的首球、首胜。
人普遍都有迷信权威，崇拜强者的心理。足球中也同样不例外。但是希腊人用他们顽强的防守和高效率的反击，一路急进，在从A组出线后，又连续用两个1：0淘汰了卫冕冠军法国，和夺冠大热门捷克，最终站在了本届欧锦赛的决赛场——里斯本的光明球场。他们从一开始走到了最后，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但是还是有大多数人认为希腊人走了狗屎运，两个1：0也不过是令人不齿的消极战术，他们将无法战胜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葡萄牙队。
但是非常遗憾，在神话面前，一切优势都已经微不足道了。又是一个1：0！
查理斯特亚斯，这个年仅二十二岁的高大中锋，在终结了法国之后，又让东道主们欲哭无泪。
希腊已经不能用“黑马”来形容了，他们是“特洛伊木马病毒”。
很多人球迷仍在为葡萄牙唏嘘，为“黄金一代”鸣不平。而邱素辉却只把目光放在希腊队主教练奥托·雷哈格尔身上。是怎样的魔力，让他把十几年前还是标准鱼腩的希腊队，带上了欧锦赛冠军领奖台的呢？
邱素辉觉得把雷哈格尔的那一套吃透了，对现在的中国国家队非常有用。不是已经有人拿亚洲杯上的中国队和希腊队比较了吗？不过，似乎中国队还没有资格和希腊队相比较，它们差的不是一个档次。
说到亚洲杯，尽管阿里·汉很喜欢杨攀，希望他能够参加亚洲杯的比赛。但是邱素辉已经态度非常强硬地拒绝了足协抽调杨攀上国家队的要求。
杨攀不是铁人，刚刚打完一个赛季的意甲，还要参加八月份的奥运会，这之间再让他参加亚洲杯，他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这样子对他下个赛季极其不利，特别是他还要在AC米兰和一群世界超级球星竞争。
足协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完全是急功近利的。所以邱素辉不惜让罗文强和体育总局对他极之不爽，也要保证杨攀的休息时间。
阿里·汉倒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在和邱素辉沟通过后，便宣布不再要求杨攀回来打亚洲杯。足协这下子也没有什么借口，此事终于平息，不再提。
※※※
当张俊还在风青和苏菲的悉心照顾下进行着康复治疗时，国奥队全体已经结束了在国内短暂的集训，在邱素辉的带领下飞赴荷兰，在阿贾克斯的训练基地进行适应性集训。
因为现在正处于放假阶段，所以偌大的一个基地里面只有国奥队一家使用者。清净是清净了，但是邱素辉却觉得没有了那些荷兰人，国奥队少了一个很好的老师，和参照物。
安顿好那些兴奋的小子们，邱素辉一个人出来四处逛逛。这里他以前非常熟悉，毕竟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和范加尔一起开创了阿贾克斯第三次辉煌的开端。不过现在的这里，已经让他有些头大了，看来这基地是经过一番整修和扩建的，邱素辉随心而走，左转右拐的已经迷路了。
“呃，这里是……东？那么那边应该是西了？可是我刚刚明明是在向北走的啊？”邱素辉站在一个小分岔路口挠着头自言自语道。
“你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我帮忙吗？”身后有人用英语问道。
“啊，太感谢你了。我想去A区3号楼，请问……”邱素辉转身过来却大吃一惊，“马尔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荷兰前锋马尔科·范·巴斯滕。
“嗨！邱，好久不见了！”巴斯滕抬手打了一个招呼。
两人曾在同一届世青赛上被选入最佳阵容，被相提并论，再加上邱素辉留学荷兰的经历，让两人的友谊从世青赛开始一直延续道了现在。
不过很可惜的是，由于所处环境不同。一个成了日后名震世界足坛的超级巨星，他的过早离去让无数人恋恋不舍。而另一个则在自己的国内联赛厮混，最终被废了左脚，比前者更早的退役，却已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曾经辉煌的过去。
邱素辉当年的天赋让巴斯滕都有些羡慕，但两人的结局却如此不一样。这就是命运吗？
“啊，是啊。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邱素辉回道，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他。
“我听罗纳德（科曼）说过，这段时间会有一支中国球队来这里集训，却没想到你是主教练。啧，看看现在的你已经是中国国奥队的主教练了，而我还只是一个俱乐部青年队的教练。”
“我听说荷兰足协不是正在找你，要让你出任荷兰国家队的主教练吗？”邱素辉反问道。
“哈哈！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站在这里聊天像什么样子？去喝杯咖啡吧，我请客。”巴斯滕笑道。
※※※
“这是俱乐部内的一间咖啡馆，怎么样？还不错吧？”巴斯滕笑道。
邱素辉扭头四下打量着这间咖啡馆，无论是从装修还是服务上都让人联想起外面的咖啡馆。他走之后的阿贾克斯到底有了很大的变化，连咖啡馆都修起了。“真是不错……我在这儿的时候要喝咖啡只有让人煮，或者自己买速溶的泡。现在条件好多了喔……”
“哈哈，装老资格！”巴斯滕笑道。
“嘿！如果论在阿贾克斯执教的经历，我还真是你的前辈呢，马尔科。”邱素辉看了巴斯滕一眼，这个当年在禁区内进退自如，进球如探囊取物容易的潇洒剑客也老了，转眼已经四十。
“哈！大家都老了！我今年四十，你明年也该四十了吧？”巴斯滕笑道，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今日重逢，让他心情出奇的好。
邱素辉点点头。
“有时候觉得人生挺无常的。”巴斯滕叹口气，“我们有一样的开始，却没有一样的结局。我曾说过以后再也不会接触足球了，却反而被一步步的推向荷兰主教练候选人的位置上。你呢，你现在在中国还好吗？”
“嗯，中国足球的环境……怎么说呢，有些复杂，不好说。不过幸运的是我遇见了一群有希望的球员，只要发展的好，他们将是中国足球的未来。”
“你是说张俊和杨攀？”
“嗯。尽管我的职业生涯太多遗憾，不过他们似乎是我的延续。”说起张俊他们，邱素辉的眼中便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呵呵，只希望他们别像你一样结束才好。”巴斯滕笑道，不过笑得有些苦。当年邱素辉在荷兰留学的时候，他的表现甚至引起了阿贾克斯的注意，有意把他招入帐下，和巴斯滕组成锋线搭档。但可惜那个时候的中国足球并未实行职业化，在球员出国踢球方面要求极严，最终也没有同意阿贾克斯的要求。而邱素辉则在几个月后便回到了中国，巴斯滕无缘与邱素辉再见上一面。再后来，他便听到邱素辉在中国因为左脚脚踝严重受伤，而退出足坛的消息。两人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在球场上并肩作战。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然后这相隔了十几年的再次见面，两人都已经身为教练，为各自国家效力。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两个同样经历了风风雨雨，大起大落后又归于平凡的人，在将近不惑之年的时候都或多或少有些感慨。“我本来还想直接去找你的，没想到你主动来找我了。”
“有什么事情吗？”
“是关于张俊的。你也知道，张俊在沃伦达姆这一年可以说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提高。他表现的那么好实在是有那么年轻的身体做保证。但是我很担忧，靠身体踢球的人到了以后会很吃亏的。老师不是一个能在技术方面给予张俊提高得人。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在技术方面给予他指导。现在他受了伤，技术就显得更为重要了。所以……”
“所以你想到了我？”
“嗯，目前也就只有你的经验和资历可以帮助他了。同样是中锋，你们应该有不少相同点吧？”
巴斯滕想了想：“好吧，我答应你。”
邱素辉笑了，他举起咖啡杯，向巴斯滕说：“多谢你了，干杯。”
“不过我似乎在为荷兰培养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啊。”巴斯滕叹道。
“哈哈！别想那么多。说实话，不光是我，你也想看见自己的足球继续出现在球场上吧？他可是一个可以让你寄予希望的人呐。”邱素辉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咖啡。
中国人可以寄望于他为祖国赢得荣誉，那么我这样一个外国人又算什么呢？巴斯滕想道，寄予他去延续我的足球吗？别开玩笑了，巴斯滕是巴斯滕，张俊是张俊。没有必要再克隆一个我出来，还是让他踢自己的足球吧。
“好的，祝你在雅典和你的球队一起去赢得荣誉！”巴斯滕也将杯中的咖啡饮尽。
※※※
“我送你回去吧。”在咖啡馆门口，巴斯滕对邱素辉说。
“不用了，我怕那帮小子看见你会把你吃了的。”邱素辉摇摇头。
“不过你一个人找得到回去的路吗？”巴斯滕笑问道。
“这……”邱素辉看着完全变了样的周遭，这里以前还只是基地旁边的一片树林呢。
“哈哈！”巴斯滕又笑了起来。“还是我送你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被你称作‘中国足球未来’的那群小子们。”
当巴斯滕出现在国奥队员面前时，他们真庆幸自己听了邱素辉的话，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面没出去。现在偶像就在自己面前，那个激动啊，不说了。
签名、合影，巴斯滕忙得团团转。但是兴致很高的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情绪。这一点让拿到了签名的李永乐不得不叹服，巨星的光芒与素质，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的。
在享受了来到荷兰最快乐的一天后，国奥队正式开始了在荷兰的训练。除了日常训练外，邱素辉还利用私人关系争取到了一些很有质量的热身赛。比如巴斯滕在位时带出来的阿贾克斯青年队，结果在邱素辉对巴斯滕“别手软”的要求下，阿贾克斯青年队果然毫不手软地将国奥队3：1挑落马下。中国队唯一一个进球来自于队长7号杨攀，一脚大力抽射洞穿了对手的大门。可惜整体实力的差距还是让国奥败下阵来，也让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时间过得真快，当国奥小将们在荷兰刻苦训练，提高自己水平的时候，在国内，亚洲杯也即将打响。这是世界杯前对阿里·汉以及他的弟子们的一次重要考验。
中国足球的未来，正在一点点地偏离原来的轨道。但有谁知道这种偏离是好还是坏呢？或者说根本无人意识到这种偏离，它需要一个契机，让人们所认识。
第一一十章 亚洲杯
亚洲杯是中国第一次在自己国内举办大型的足球赛事，这让全国上下都很重视。尤其是在家门口作战的中国队更是被寄予了厚望，尽管中国男足的名声一直不好，但这些并不影响到中国铁杆球迷们一次次将希望放到他们身上。
罗文强已经知道自己将在亚洲杯后不久离开中国足协，而调任体育总局人事主任。所以他非常希望在走之前能在亚洲杯上给中国球迷留点好印象，更让上头的人看到他的政绩。所以他曾经那么想抽调杨攀上国家队。
不过阿里·汉向他保证了中国队就是凭现在的阵容，一样拿冠军。才让罗文强稍稍放心了一点。
夺冠宣言仅限于在足协内部高层知道，对外他们很“谦虚”地表示我们的目标就是小组出线。陈炜有些悲哀，在自己家门口的比赛，又被列为夺冠热门球队，却连对外宣布要夺冠的勇气都没有。难道是害怕到时候没夺冠让人笑话？但如果我们真的尽了力，就算两手空空，谁又敢笑话我们什么呢？
可是就是有人看不透。
其实如果不是安排在中国举行的话，本届亚洲杯是不会有多少中国人关注的。本来嘛，有欧洲杯和美洲杯在前面做对比，还会有谁对要技术没技术，要战术没战术，要球星没球星的亚洲杯提起兴趣来呢？牵挂中国球迷的，恐怕还是一颗爱国的心。
媒体们也很积极的宣传，甚至有媒体还在欧锦赛前就这样做着广告：“亚洲杯，一个东道主的夺冠心情。”到亚洲杯临近的时候，由于受足协“谦虚”态度的影响，媒体的广告也做的含蓄了一点。“2004亚洲杯，见证亚洲新霸主的诞生。”这句看似含蓄，实际更明了。新霸主，何谓新霸主？在本届亚洲杯夺冠热门中，只有中国队没有染指过亚洲冠军这一荣誉，这新霸主所指的对象便很清楚了。
不过非常可惜，中国球迷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认为中国夺冠有戏派，和不看好中国夺冠，甚至连小组都出不了线的悲观派。
中国人似乎很喜欢窝里斗，两派人不光在现实生活中争执，在网络中更是吵得天翻地覆。然后就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中，亚洲杯在北京拉开了大幕。
不过让罗文强满怀希望的开幕式却因为球迷让他在亚足联秘书长维拉潘面前丢尽了颜面。
先不说拿稀稀拉拉的看台，就是一次嘘声时间就让维拉潘很不爽了。
本来球迷们嘘的应该是罗文强。但是由于负责转播工作的CCTV5考虑到现场直播的不确定性，所以把信号延迟了30秒放出，也就是说各位在家里看电视，或者在现场看大屏幕中播放的画面都已经是30秒之前的事情了。
因此，当现场大屏幕播出罗文强讲话的镜头时，球迷们一片嘘声，非常刺耳。但这个时候，站在话筒前面祝愿亚洲杯圆满成功的人却是亚足联的秘书长维拉潘。
不明真相的维拉潘万分恼火。他身为亚足联秘书长，走到哪儿不是倍受欢迎和尊敬的？偏偏中国球迷这么不识相，敢嘘他？于是第二天几大媒体上就赫然看见了维拉潘怒气冲冲的一篇责问中国球迷的文章。
但他不知道球迷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鸟权势和地位的人。他们管你识哪儿来的秘书长，惹了他们，一样叫你丢脸。所以维拉潘此举无疑是捅了马蜂窝，不光球迷，连媒体都纷纷表达了对维拉潘指手画脚的不满，要求收回他所说的话。
※※※
尽管中国队在揭幕战竟然被“业余球队”巴林逼平，让不少人对中国队的亚洲杯前景非常不看好。但这并没有妨碍中国队第二场对印度尼西亚的满座。球迷们似乎想证明那个维拉潘在放狗屁，不论中国男足多么差劲儿，中国的球迷绝对是一流水准的。
结果他们反而享受到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中国队5：0狂扫印度尼西亚。让人就像是在大热天吃了一顿火锅，虽然大汗淋漓，但还是一边脱衣服，一边大呼过瘾。
中国男足有多久没有给球迷们这样的快乐了？
这场大胜彻底激起了埋藏在中国球迷心中的激情，以后凡是中国队的比赛，北京工人体育场便会场场爆满。以至于李延不得不感叹：“工体除了龙马之战外，就再也没有像这段时间这样热闹过了！不知道那些国脚们看到了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其实我们的球迷要求并不多……”
他想起了一次采访。一群从湖南赶过来的球迷，由一个叫牛建华的人牵头，他们是来为中国队加油的。但是由于不少人没想到中国队竟能走这么远，所以预算不够，最后连吃饭都成问题。如果不是早就订好了票，恐怕他们连球场都进不去。因为实在坚持不住了，已经有好几个家里条件差的兄弟不得不提前回去了。临走的时候都拉住牛建华的手说：“老牛，把我们那一份也算上，为中国队加油！”
就这样，剩下的人一直坚持了下来，一直到决赛。
当CCTV5的记者采访这些基本上弹尽粮绝的湖南球迷时，老牛对着摄像机憨厚的笑道：“中国队能有这样的表现，我们不吃不喝也心甘情愿。”
“对！心甘情愿！给咱中国长脸啊！”身后的人挥舞着五星红旗高声喊道。
现在李延再次想起那个被叫做“老牛”的回答时，他有些感动。
这就是中国的球迷，他们付出了金钱、时间，付出了太多常人所不能想象的东西，为别人所不理解。就为了换回一此扬眉吐气的比赛，为了一届值得永远回忆的比赛。
说到底，一场好看的比赛能给球员、教练、足协、商家带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好处，但是对于球迷们来说，能带给他们社么实际利益吗？不论是金钱，还是名誉，他们什么也得不到。可他们还是那么痴迷，为了一场球的失败可以把刚买回来的电视砸了；为了争夺电视的控制权可以和妻子离婚；为了抗议政府不让自己去看世界杯，可以引火*。
这就是球迷，被不少人讥笑为“疯子”的群体；被视为影响社会安定团结的危险分子；在中国足球运动中最容易被忽视，却又是最基础的人群，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
中国队带着全国球迷异乎寻常的期望，一路连克卡塔尔、伊拉克、伊朗，最终站在了北京工人体育场，等待着决赛的对手，一个一百多年的宿敌--日本。
这场决赛的重要性会令所有关心的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和急促起来。大家都知道，“日本”这两个字在中国人心中意味着什么，在中国一百多年的近现代史上，日本用非常残忍的手段在中国人心中烙下了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伤痕，并且伤痕上的痛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甚至消失，反而在每年的特殊日子都会发作一次，提醒中国，别忘记历史。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但是却唯独无法抹掉民族之间的仇恨。就像犹太人和***，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印度和巴基斯坦，还有就是中国和日本。
从九·一八，到卢沟桥，再到南京大屠杀。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足球比赛了。
《灭掉小日本的N条理由》，这醒目的《体坛周报》头版头条就是李延亲自写的。那标题也是他取的。交稿的时候还有人担心“小日本”三个字触动某些人敏感脆弱的神经，但是李延却坚持要这样发，还说“我就是要触动某些人敏感脆弱的神经”。最后副主编大手一挥：“照原稿发。”
于是这条令观者解气的标题和文章就这样上了《体坛周报》的头版头条，标题还用红子黑体加粗很醒目地标了出来。李延看着这标题，他很自豪。
※※※
赛前群情激奋的宣传让这场比赛充满了火yao味，就连日本政府都对中国政府提出了抗议，希望中国政府把足球和政治分开对待。但球迷们才不管那些呢，重庆是日本小组赛的赛区，每到有日本的比赛的时候，所有人中国球迷就一定会是日本对手的球迷，日本队奏国歌的时候嘘声就没有停过。相信到了决赛那一点也不会例外。
但是CCTV5在决赛中自始至终没有给球迷看台哪怕一个镜头。毕竟是具有非常大影响力的媒体，很多东西不能报道啊。
比赛上半场双方打成了1：1平。在日本队率先进球后，整个工体一片死寂，只有日本队员的欢呼声。老牛咬着手里的国旗一角，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他生怕中国队腿软的老毛病再犯。但万幸的是，随后中国队就依靠一次左路的巧妙配合打入了扳平一球。工体的欢呼声仿佛火山爆发一样，把中国人积压已久的怒气全部爆发出来了。
鬼知道那里面有多少是对日本人直系女性亲属的问候呢？不过就连一向老实的老牛都忍不住大声操了一句：“我操你妈的，小日本！老子叫你们再狂！狂你妈个逼啊！”
骂完后顿时整个人精神不少，简直比吃了仙丹还要灵。
上半场的平衡因为下半场的一个手球被破坏了。
玉田圭司，这个名字应该被所有中国球迷牢牢记住的。正是他在角球开出后，用手故意将球打入了中国队大门，帮助日本再次取得领先优势。而当中国球员举手表示抗议的时候，主裁判则视而不见。他坚持判定此球有效，尽管大屏幕正在放那个进球的全过程，清晰的显示玉田圭司是用手拍打了足球。
主裁判明显的偏袒也击垮了中国队的士气，后面的比赛踢得毫无章法可言。
当时这个进球被CCTV5反复播放，就连解说员刘宏民都急得在转播室里面大叫起来：“这分明是一个手球啊！为什么主裁判却视而不见？难道这就是被亚足联重点栽培的金牌裁判吗？如果就是这个水平……那我个人只能表示非常遗憾和愤怒！”
刘宏民口中的金牌裁判，正是本场比赛的当值主裁判，科威特人法哈里。法哈里作为亚足联重点栽培的金哨，是将要主吹德国世界杯的亚洲裁判，代表亚洲裁判的最高水平。但在本场比赛中却多次犯下低级失误，实在令人不解。就连日本队主教练济科都无可奈何的说：“我还是第一次在比赛中看见裁判在掷界外球的时候吹我们越位犯规！”
其实并非主裁判水平不好，而是亚足联故意安排的。这事只要联系起来看一点都不复杂。首先中国队作为东道主，为了球市收入和人气考虑，东道主的利益是一定要照顾的，亚足联可不希望决赛的看台上冷冷清清，那会成为世界足坛的一大笑话的。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国队两场淘汰赛中，对方都会有人被罚下，并且对于中国队的犯规几乎视而不见，对对方却格外严厉。和伊朗的半决赛，如果没有裁判帮忙，中国队还能不能出现在决赛赛场上真得要好好考虑考虑。
但是照顾东道主利益并不等于就允许你夺冠。特别是亚足联秘书长维拉潘在北京当众受辱，这等于是羞辱了亚足联。这让维拉潘很咽不下这口气。另外，亚足联一直以来就和中国足协得关系不是很好。现在更是有了借口，于是在决赛上让裁判做掉中国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况且，用手球这种方式输给日本，更能增加中国的痛苦，也更能让维拉潘解气。其实中国队失败的种子早在揭幕战的那天就埋了下来，只不过兴奋过头的中国球迷，媒体，和足协官员谁都没有看出来罢了。
是亚足联一手搭建起了让中国队出丑的舞台，一开始捧上天，接下来再狠狠摔到地上。如此看来，维拉潘不光人长得黑，心也是真的黑啊！
※※※
回到比赛本身来说，看着中国队的进攻，李佚在前面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瞎跑。李延实在是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如果张俊在，那些个机会，只要他抓住两次，小日本就歇菜了。就算他们手球又怎么样？用卑鄙手段该输还是照样输！
可现在……中国的前锋们啊！
中国足球一直以来以盛产高质量的前锋而在亚洲足坛赫赫有名。从三十年代的球王李惠堂；到七十年代被贝利称为“中国唯一具有世界巨星气质”的容志行；再到八十年代在世青赛上和巴斯滕齐名的邱素辉，古广明，赵达裕；然后就是九十年代的郝海栋、李冰、宋茂臻、扬辰……哪一个不是当时响当当的名字？这一点让中国球迷很骄傲，也让日本羡慕不已，因为他们的中场虽是亚洲第一，但是前锋嘛……实在是不够档次。
可现在的中国国家队竟然找不出一个能进球的前锋来了！这是何等的讽刺？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李延在《足球俱乐部》杂志上看见过一篇文章，名为《前锋：中国足球的双刃剑》，大意是说中国盛产前锋是好事，但也有坏处。过于依赖前锋让中国队的打法单调，忽视了中场人才的培养和建设，自彭维国退役之后，中国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前腰了。随着足球战术的发展，中场在现代足球的重要性也越来越突出，但是中国队依然依靠前锋，一味的长传冲吊，或者靠速度快的边锋下底传中。但是一旦前锋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那么对于中国足球的打击将是非常巨大的。因为到那个时候，早已没有了中场，现在又失去了强力前锋的中国队会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不会踢球了。
当时那篇文章并没有什么反响，但是李延现在不得不佩服那位作者。现在他所说的终于都成为了现实。中国的前锋出现了一个断代，如果不是在德国踢球的中场球员邵佳英超常的发挥，也许中国队真的在小组赛就被灭得尸骨无存了。
※※※
终于，终于听见了终场哨的吹响，日本人在终场结束前的进球已经毫无意义。看着日本人在我们自己的球场上猖狂地大笑和庆祝，李延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有点想冲下去打人的冲动。相信和他有一样冲动的人不在少数，因为比赛刚一结束，就有一群情绪激动的球迷冲下了看台，在球场上追打裁判和日本队员。看台上还有不少没下去的人在为那群勇士叫好。
知道为什么比赛一完，CCTV5就很不合常规地播起了广告，而不是继续报道前方情况，也没有记者采访。就是因为有这么一段插曲。
在现场武警的介入下，冲突只持续了短短的两三分钟就结束了。当画面再次转回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仿佛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中国队已经开始上台领银牌了。
所有人都上去了，和张吉隆握握手，然后挂上银牌，再一声不吭地下台，然后把银牌摘下来。
阿里·汉却拒绝上去领奖。他甚至要直接回更衣室。但是走到通道口的时候却被亚足联的官员拦住了：“对不起，教练先生。您必须上去领奖。”他指指不远处的领奖台。
“你是让我领冠军奖杯吗？”阿里·汉心存怒气地对那位官员说。
“先生……”
“对不起，那块银牌本来就不属于我，我为什么要上去领那……块该死的银牌？”阿里·汉仍然执意要回更衣室，但对方用身体挡住了他的去路。
见对方不让路，他也只好气鼓鼓地站在通道口，看着领奖台上尴尬的众人们。
“先生，我想提请您，拒绝领奖是会遭到足联处罚的！”官员口气强硬地说道。
“对不起，不公平的奖牌我有权拒绝！”阿里·汉同样口气强硬。
见阿里·汉态度强硬，官员知道他肯定不会上去领奖了。而另一边则是维拉潘一脸尴尬地拿着那最后一块银牌站在台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他心里一定把阿里·汉的家人都骂了一个遍。摄像机给了他一个很长时间的脸部特写，当他尴尬的笑容出现在现场大屏幕上时，全场近七万名中国球迷不约而同的，发自内心的向他发出了嘘声，这算是对维拉潘的“感谢”吧。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阿里·汉的翻译董华拉去凑个数，把这银牌领了下来。
随后便轮到为冠军颁发金牌和奖杯的时候了。球迷们不满意地都已经开始退场了，而中国队则站在替补席那边，冷眼看着小日本兴高采烈地上台领奖。
日本队员显得很兴奋，毕竟他们在中国的土地上战胜了中国队，还有那种情况比现在还能让他们解气的呢？
可陈炜就有点倒霉了。因为他是冠军的颁奖人，他必须站在台上，将金牌一块块的挂在每一个日本队员脖子上，然后还要和他们握手。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当他最后把沉甸甸的冠军奖杯交到日本队队长宫本恒靖的手上时，他不免有些心疼--这本来应该是交到中国队员手中的……
终于做完了这差事，陈炜静静退了下来。看着宫本恒靖高举奖杯和他的队友一起欢呼，他也把和日本队员握过手的左手放到西装口袋旁，轻轻地蹭了几下。
这个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动作，却被李延注意到了。它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应该很清楚。
中国和日本在足球上仇恨的种子，在今天，八月七日的北京，在这个寒冷的夏夜，被正式埋下了。
※※※
时间已近深夜，人群渐渐散去。但仍有一些不甘心的中国球迷围在工人体育场和日本队下榻的昆仑饭店门前，一面高呼抗日口号，一面焚烧日本的国旗，这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但身为中国足协专职副主席的罗文强已经无心也无力去顾及那些了。
他在人群散去后，就那样一个人坐在工体看台的水泥台阶上，面对着一地的狼藉，默然无语。如果我们对照一下1999年王俊生瘫坐在椅子上的照片，一定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两人的不同之处很多，但是却出奇一致地选择了一种无法让身体舒展的姿势凝固，因为他们的心情都无法舒展。
罗文强一向是以强人硬汉，铁腕主席的形象示于人前的，但随处乱逛的李延却不小心撞见了这一幕，没想到这样一个面对球迷当中羞辱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人，也会有如此狼狈软弱的一面。他突然想起了罗文强的前任王俊生。一个同样是在任的时候颇多争议的人，一个倍受责骂的人。但在下台经商之后却因为创立了中国足球的职业联赛而受到翻案。不知道若干年后，罗文强会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呢？
还真不好说啊，王俊生好歹为死气沉沉的中国足球带来了职业化的改革，尽管他的海埂春训和天天一万米的体能训练被人所诟病。但罗文强呢？他最后能留下什么来吗？
在决赛前，李延曾在训练局的水吧里偶遇了王俊生。当时他似乎喝了一些酒，意气风发地对李延说：“要把亚洲杯看成是民族之战，国家之战！我们一定要打赢这场战斗！”四年前，是王俊生力主争下亚洲杯的主办权的，当时已濒临下课边缘的他还很不服气，他很想用家门口为中国足球赢下一次胜利。
这一次他甚至用签字笔填好了一张三百万的支票，打算用来犒赏夺冠后的中国队。但现在没人知道那张支票的下落了，也许被气氛的王俊生当场酒撕掉了，或者烧了，再或者就是上交财务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亚洲杯结束了，中国队不是冠军。
与此同时，从昆仑饭店喜鹊般各飞各家的中国队员们已经在路上沉思了：这一次到底有多少奖金？
本届在欧洲杯、美洲杯之后举办的有如鸡肋一般的亚洲杯，对于中国足球来说只有三件事情是值得铭记的。
一、维拉潘很没风度地在新闻发布会上，抢过话筒骂娘。
二、英超主力，海归球星王辉因为不满在国家队打不上主力，公开表达对于主教练阿里·汉的不满。
三、日本人手“赢”（淫）。
除以上三者外，其他就“Nothing”。
我们终究还是没有如广告所说的一样，在家门口见证到一个亚洲新霸主的诞生，日本人成功卫冕了。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看那曾经充满了希望的开局，让人不得不想起一句话：“我梦见我的爱人驾着七彩祥云前来救我，但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终有一天，亚洲杯会成为一片浮云掠过我们，它存在过，但没有重量。”这是《足球》报一位资深评论员的感慨，尽管作为同行中的对头，但李延还是承认，他说得很对，很在理。
亚洲杯就像那天边的一片浮云……
第一一一章 没想到
当亚洲杯在一片喧闹声和一地狼藉中落下帷幕时，雅典奥运会即将粉墨登场。
因为足球项目在奥运会开幕之前就已经全面展开，所以国奥队也必须比中国奥运代表团的其他成员提早到达雅典，与他们一同进驻雅典奥运村的还有中国女足。男足和女足一同出现在奥运会上，这在中国足球来说还是第一次。
由于刚刚结束了在欧洲的一系列拉练比赛，这让队员们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邱素辉却对担心不已的陈炜说：“放心吧，现在疲劳是好事，运动员的身体总是处于良好和疲惫之间的，就好像一条不断上升和下降的曲线。现在这帮人被我整得很惨，正处于身体最疲劳的时期，但是当比赛开始后，他们的体能和状态都将逐渐恢复到巅峰，这种状态将一直保持到奥运会结束。”
不过，国奥队并不是全员归队，他们缺少了一位中场大将。
“现在一切OK，就等李永乐回来了。”邱素辉拍手道。
陈炜沉吟道：“真没想到，他竟然被国际米兰看中了。”
“哈哈！除了他自身有那个实力，那个华芳也很有手段啊。在把杨攀推销给AC米兰后，又把李永乐卖给了国际米兰，以后的米兰德比有的看了。”
“嗯，足协方面也没有意见，这批小球员只要能出去的足协都一律支持。李永乐又没有国内俱乐部拉他的后腿，会方便很多。”陈炜也给邱素辉吃了定心丸。其实李永乐因为参加大学生联赛，在中国足协注册过一个业余球员的身份，但是李永乐要去哪儿踢球，足协也根本没有权利阻止什么。陈炜的话主要是想让邱素辉知道，以后国奥这批球员出国踢球，足协都会支持。
陈炜知道在欧洲拉练时期光芒并不输于杨攀的李永乐迟早要走。但他是在没想到一去竟然就是如此大的豪门--国际米兰。尽管他只是去做学徒。
消息在李永乐中途离队，和华芳一同前往意大利米兰的时候终于被媒体们获知。尽管此前关于李永乐的去向有过许多猜测，而且有关国际米兰心仪李永乐的传闻也有，但谁也没有想到，到了作出决定的那一天，真的会是国际米兰。
AC米兰，国际米兰。这两个被无数中国球迷顶礼膜拜的名字，竟然在一个夏天就和中国足球如此亲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这一切仿佛做梦一般。
而对于我们的当事人，他也刚刚从梦幻般的现实中回过神来。国际米兰对他有意思，他对国际米兰也有意思，两情相悦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但是意甲每年只准引进一名非欧盟球员的名额的限制，让这件事情有些小麻烦。不过在华芳的周旋下，李永乐最终以学徒身份进入国际米兰青年队，随队参加意大利的青年联赛。尽管他已经是国奥队的中场核心了，但在国际米兰，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就像半年前他刚刚进入国奥队一样。
“不就是从零开始吗？”李永乐想得开，能在自己热爱的俱乐部里面接受训练，他已经很高兴了。
双方很快签订了合同，但是国际米兰与李永乐只签了一年的合同。按他们的话来说，如果李永乐在一年内都达不到俱乐部的要求，那么自然没有续约的必要。
华芳对于这一点有些不同意见，但李永乐对她说：“一年的时间足够了。”他说的相当认真，并非在开玩笑，也并非在找借口安慰华芳，他只不过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罢了。
这样一个有绝对自信的人以学徒身份加盟国际米兰的消息在中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不少人叹息连连：中国足球的明日之星竟然到人家那儿去做学徒，哪怕随便到一家欧洲二流联赛的下游球队中去打主力，也比爱慕这点虚荣好吧？
可惜了！
※※※
“嘿，杨攀。李永乐去了国际米兰，你又在AC米兰，以后你们两家的比赛可有的看了！”一伙人正在奥运村的餐厅中用餐。因为目前中国代表团还没有入住，所以餐厅暂时没有提供中餐，幸好在欧洲拉练的这段时间，队员们都吃惯了西餐。
杨攀抬起头：“是啊，我也有些期待和他的交手。不过这个赛季应该不可能了，他要努力升上一线队，而我必须争取位置。”
“真羡慕你们！”赵鹏宇叹道，他现在已经可以逐渐在北京队中打上一些比赛了，这全托奥运会预选赛的福。可是在国奥队自己身边净是一些已经在国外打上主力或者即将去国外踢球的人，让他也不禁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长长见识。
正说着，杨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然后起身向外走，同时接通手机：“喂，华姐？找我有什么事？”
项韬看着杨攀离开的背影，以及桌上还没动几口的饭菜。“大球星就是大球星，忙的连饭都没办法好好吃一顿啊--”他故意拖长了腔调，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倒是一边的王钰碰碰项韬：“邱指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他指的是邱素辉托关系为项韬找的一家比利时俱乐部。因为比利时并不存在非欧盟限制，且紧邻荷兰、德国、法国这三个足球强国，水平并不差。应该是有利于项韬成长的。
其实这一次欧洲拉练，邱素辉不光光只是训练球队而已，他安排了那么多的热身赛，就是为了把这支崭新的国奥队展现给欧洲的球队们看。所以随着这支球队成绩的上升，也引起了不少俱乐部球探的注意。不少表现突出的球员已经有球探和他们的经纪人联系了。对于那些没有经纪人的队员，邱素辉便做起了临时经纪人，但这不能长久，毕竟他没有国际足联（FIFA）认可的经纪人执照，很多东西不好谈，所以他都是直接把这些人向他过去呆过的一些俱乐部推荐，当然那些俱乐部都是信誉有保证，且具有让这些孩子们成长的条件才行。
项韬便是这样被推荐到了比利时的一家俱乐部，说起来这家俱乐部还挺有些名气的，它的名字叫做安德莱赫特（Anderlecht）。作为比利时的老牌劲旅，球队有着悠久的历史，和良好的传统。他们作为每年欧洲冠军联赛的常客有很多机会可以和欧洲豪门球队交手，另外一系列完善的青训体系和职业化的管理都让邱素辉对他们很放心。
但最重要的是，作为国奥队主教练的邱素辉曾在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的青年队主教练，安德莱赫特的现任主席罗格·范登斯托克（RogerVandenStock）和一线队主教练胡格·布罗斯（HugoBroos）与邱素辉都私交甚好。布罗斯更曾经是邱素辉在青年队的助手。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邱素辉推荐项韬过去就显得比较顺利了，毕竟还有韩国人薛琦铉在这里的成功经历，俱乐部也乐于接受物美价廉的亚洲球员。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现任中国国家队主教练的荷兰人阿里·汉执教生涯最辉煌的岁月正是在安德莱赫特的七年时间，是他把安德莱赫特打造成为一支让整个欧洲都不敢小视的球队。
再加上布鲁塞尔的著名景点--中国馆。安德莱赫特的中国缘分不浅啊。
项韬点点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奥运会后我就到比利时去体检签约，从二线队打起。”四川俱乐部并没有做太大的阻拦，只是象征性的挽留了几句，就随项韬去了。看来俱乐部确实是巴不得项韬走人。
“好啊！那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请多多指教！”王钰高兴地叫道。
“咦？丫头你……”
“如果没有意外，奥运会后我也要到比利时去体检签约，然后和你一起从二线队打起。”王钰学着项韬刚才的腔调说道。
“啥子？为啥子老邱没有对我说过？”项韬很吃惊。
“嘻嘻！是我不让邱指告诉你的，想给你一个惊喜！”王钰笑道。
而项韬则想到了，难怪邱素辉向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神中总有种琢磨不透的东西，原来是怀疑他和丫头之间有那种非正常男男关系！
我日！项韬突然感到了一阵恶寒。
※※※
“什么？回博洛尼亚？”杨攀有些吃惊。
“是的，AC米兰俱乐部已经和博洛尼亚俱乐部达成了协议，作为AC米兰的球员，你将被租借到博洛尼亚直到这个赛季结束。”华芳在电话里面对杨攀说。她在米兰城处理李永乐事情的同时，也去把杨攀的事办了一下。看来马佐尼很器重杨攀，在杨攀转投AC米兰之后，仍然想把他租回来。
而AC米兰也考虑到杨攀在米兰目前还无法打上比赛，作为一支刚刚夺得了联赛冠军的球队来说，主教练不会轻易更换球员的，除非特别有名气或者实力。显然现在的杨攀还无法让安切洛蒂放心使用，那么不如放出去锻炼锻炼，就像当年的阿根廷中卫科洛齐尼一样。两家俱乐部一拍即合，然后米兰转告华芳，华芳再来确认杨攀的意见。
“你不愿意离开米兰吗？”华芳见杨攀许久没有说话，以为他不满被租借出去。
杨攀这才回过神来：“不，我很高兴回去。”
华芳没有注意到杨攀用的是“回去”，而不是“去”。他刚才听到消息后就一直在愣神，并不是舍不得米兰，而是想起了在博洛尼亚的点点滴滴，尤其是那家中餐馆。
“哦，那好。既然你同意了，我就对双方俱乐部说一下。你奥运会后不用回米兰了，直接去博洛尼亚报道。”说完华芳匆匆挂了电话，看的出来她很忙。
杨攀也收起电话。没想到自己连米兰队友长啥样都没有看到，就要离开米兰，回到博洛尼亚了。不过这样也好，又可以看见依蓝了。他笑了笑，转身走回了餐厅。
※※※
奥运会的足球比赛项目应该是奥运会中最早开始的项目。在许多国家的奥运会代表团才刚刚进驻奥运村的时候，足球比赛已经提前开打了。
在男子组的比赛中，中国队被分在了A组，和东道主希腊、马里、墨西哥在同一个小组。在这一小组里面，墨西哥实力不容小视，而东道主希腊更是中国队晋级路上的一大障碍。
另外三个小组的情况则是：巴拉圭、日本、加纳、意大利同在B组；阿根廷、塞黑、突尼斯、澳大利亚在C组；D组有哥斯达黎加、摩洛哥、伊拉克、葡萄牙。
每个小组的前两名晋级八强，捉对厮杀后决出最终的冠军归属。在所有参赛队伍中以阿根廷和意大利实力最强，他们是夺金大热门。而葡萄牙则稍稍次之，属于有能力争夺奖牌的球队。前三名分配完毕，剩下的排名就由剩下的球队凭实力决定了。
这是不少评论家的看法。
但是今年夏天的黑马旋风并没有放过雅典奥运会的意思。
在比赛第一天八月十一日下午举行的女足比赛上，曾经的世界第二，传统强队，同时也承载了中国球迷无数美好回忆和期待的光荣之师--中国女足在同上届世界杯冠军德国女足的比赛中，出乎全场意料地被打成了筛子，毫无还手之力。
要知道就在奥运会前两队的热身赛上，中国女足还曾1：0小胜新科冠军，这给了国人莫大的信心，认为中国女足的新老交替终于顺利完成了。张海滨和他的队员们也是抱着一种轻松无比的心态上场的。但是德国前锋，世界杯金靴和金球奖的获得者普琳茨岂是浪得虚名的？她一个人在比赛中独进四球，让从前的铿锵玫瑰一夜凋零。就连现场的德国记者都有些抱歉地对中国记者说：“太惨了，怎么可以这样？”其实他们完全不用道歉。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必然的。要怪也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去埋怨德国人辣手摧花。
当中国女足0：8大败于德国的消息传到中国奥运代表团团部的时候，大小官员们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结果，这比分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中国足球自建国以来，还从来没有被对手进球达八个的，中国男足最丢脸的也不过是在上半年的欧洲拉练中0：6输给了巴塞罗那，就已经被媒体们一致认为是天大的耻辱了，甚至有球迷要求将那一天定为中国足球的耻辱日。可没想到，几个月后中国女足就刷新了这一耻辱纪录。0：8，中国足协曾经百试不爽的遮羞布也被撕成了整整八片，这一刻，造成这种结果的所有人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陈炜接到了上头的通知，作为足球项目中最受人关注的男足。无论如何不能那样丢脸，就是输也决不能缴枪投降。
这条消息被马上传到了国奥队内，无疑让队内本来就有些不正常的气氛更不正常了。邱素辉很恼火那些“官爷”干的“好事”。每次他花很多工夫来调整队员们的心态时，那些当官的就一定会绷着脸来添乱，似乎这些人都是为了专门给中国足球添乱而生的一样。
但是队中还是有两个人不属于绝大多数人以内。杨攀在媒体面前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所以人们无法从他脸上得知他是否紧张。但是他自己很清楚，在经历了意甲之后，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浑身发抖的话，那么也不过是因为兴奋，而不是紧张。
至于另外一个人嘛，各位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谁了。
“哇哈哈！东道主！我们竟然是和东道主踢揭幕战！”项韬看到对阵结果后正兴奋地大喊大叫着。
“喂，项韬。打东道主你就不紧张吗？何况我们还是第一次踢奥运会耶。而且上头刚刚下达了……”林枫有些担心地看着项韬，害怕他笑成神经病。
“日！让那些当官的去死！老子才没有兴趣管他们呢！老子只是一想到能在希腊球迷面前痛宰希腊队的龟儿子们就很兴奋！”项韬确实很兴奋，就像吃了摇头丸一样。
“恐怕是人家痛宰你吧，白痴。”黎穗生在一旁冷哼道。
“你说什么，黎巴嫩？”
“喂！快拉住项韬，否则晚上的比赛还没开始呢，我们这边就先损失两个主力了！”
“别介呀！项韬好不容易变身一次，怎么能够阻止呢？”
“是呀，是呀，看好戏！我这儿卖茶水瓜子！”
“那我负责开盘，赌项韬赢的举左手，黎穗生赢的举右手！”
“我日！丫头，聚众赌博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哈哈哈！”
邱素辉直起腰，然后扭头对身后的陈炜耸耸肩：“你都听到了？这帮孩子……呵呵！别担心太多。也许我们呢会遇上一些麻烦，但是闯入八强应该没有问题，走吧，陪我去喝最后一杯咖啡，比赛可是快要临近了。”
陈炜又回头看看那扇门，门后面的人似乎玩得很高兴。本来自己还想来给他们减压的，但是看来自己是多虑了。不过……
那个叫“项韬”的队员还真是口无遮拦呀……
※※※
位于希腊南部的著名旅游胜地克里特岛就是雅典奥运会的足球赛场所在地。赫拉克里奥潘克里特里奥体育场，这名字念起来有些拗口，中国队将在这里和东道主希腊进行奥运会男子足球比赛的揭幕战。由于女足在今天下午比赛中意外地大比分输给了德国队，所以人们自然把所有目光放在男足身上，希望这次不会太丢脸。
但是仍然有不少球迷对于这支国奥队抱着莫大的希望。就像日韩世界杯时一样，人们总对中国队抱着或大或小的幻想，但是最终结果却让人都失望，连小组赛里面号称最弱的哥斯达黎加都没打赢，令不少人先前的如意算盘全落了空。
那么至于这支国奥队呢？
“希腊的国家队刚刚在欧洲杯上拿了冠军，现在心气正高。国奥队受其影响士气也正旺。但是这也正是他们的弱点，因为他们会轻敌。杨攀会是他们最注意的人，其他人自然会被他们忽略，这给了我们机会。李永乐，多了一趟奔波，你的状况如何？”
李永乐对着向他看来的邱素辉竖起了大拇指：“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
“很好。对手并不了解我们，但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也好不到那儿去。这是一场遭遇战。但是不管对手是谁，像拉练的时候一样，打出自己的东西来就足够了。另外，我再告诉你们一点。”邱素辉很严肃地说道，队员们以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都同样认真地盯着邱素辉，期待他的下文。
“有关上头的命令，别去管他。其实他们都是在放屁。”
众人愣了愣，然后一起哄笑起来。邱指又在关键时刻来这一招。现在他们完全忘记了对手的情况，满脑子都是足协官员们憋红了脸比赛放屁的样子。
※※※
当双方队员站在场中聆听国歌时，有人才缓过劲来。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踏上了奥运会的赛场，根本没有以前想象的那么复杂，那么神圣。平常的好像任何一场普通比赛一样。
杨攀带着队长袖标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把右手放在左胸口的国旗上，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有些刺眼的潘克里特里奥体育场的顶棚。
“啧！越来越老成了，这种场合都看不到一丝情绪变化！”李延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汪华感叹道。“他是一个天生当队长的料。”
《义勇军进行曲》回荡在球场上空，让某些人感叹不已。十六年了，终于再一次奏响在奥运男足比赛的场地上。
当国歌奏完后，中国队员高举双手，向现场几百名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中国观众致意。不管是不是球迷，来这里就是给中国加油的。当然球迷本身会更热情一些，比如牛建华，老牛。他自费来到希腊，就是为了看国奥的比赛，为中国足球加油。
他赤裸着上身，用油彩在胸膛上画了一面五星红旗，在球场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此时的他正卖力地挥舞着一面比他人还要大好几倍的国旗。
今天下午刚刚听说女足惨败的消息，希望男足能够为中国争口气。
这场比赛对全中国直播，此时守在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不知道有多少，相信啤酒也不知道有多少。
王健翔坐在位于雅典的新闻中心，看着由前方传来的信号进行解说。由于CCTV人手不够，所以很多比赛都没有去现场，这让王健翔多少有些遗憾。看电视跟看现场，隔了一个电视感觉可就差多了。
“观众朋友们，相信这个时候一定有不少球迷正在电视机前熬夜等候吧？我现在是在雅典的新闻中心内为您解说这场比赛。由希腊国奥队迎战中国国奥队！比赛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了，我抓紧这段时间给大家介绍一下出场阵容。中国队的首发阵容是这样的，门将是1号司马红欣；两名中卫分别是5号刘鹏，6号黎穗生；左边后卫是13号项韬，右边后卫2号王亮；两名后腰14号王钰，15号李永乐；左边前卫8号赵鹏宇，右边前卫7号杨攀，也是场上队长；前腰10号林枫；前锋9号李杰。中国队打451阵型。下面介绍希腊队的出场名单……”
※※※
“喂，丫头。刚刚老邱给我们的对方出场名单，你都记下来了吗？”趁着还没有开球，项韬问自己前面的王钰。
“没呢！”王钰一脸苦相。“希腊人起名字全是这斯那斯的，我怎么能记的下来呢？说实话我连我们现在比赛的这场地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日，那到时候怎么防守他们？”
“瓜！你不会认号码吗？”
“哦。”
其实说到名字，希腊队主教练阿波斯托拉基斯也同样头疼。在他眼中，中国人不光长相一样，名字也差不多。他只知道中国队速度快，因为代表人物就是杨攀嘛。作为刚刚加盟了AC米兰的少年，他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另外，幸好张俊受伤没来，这两人在欧洲足坛的名气都逐渐大了起来，阿波斯托拉基斯也多少听过他们的消息，如果他们两人联手的话，希腊可就麻烦了。
但是只有一个杨攀的中国队就好对付多了。阿波斯托拉基斯不知不觉间又犯了和韩国队主教练金镐坤一样的错误。
“主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在场上身穿白色上衣，白色短裤从左往右攻的就是中国国奥队。而身穿蓝色上衣，白色短裤从右往左攻的则是东道主希腊国奥队！”
※※※
中国球迷可都是憋着一股劲的，就连解说比赛的王健翔也憋着一股劲，期待这支被寄予了厚望的国奥队在比赛中给人们惊喜。
但是……
“哎？”王健翔愣在了话筒前，刚刚他没有看清楚，只看到希腊队员突然高举双臂欢呼起来，而足球则静静地躺在中国队的球门中。“这是怎么回事？”
邱素辉站了起来，刚才他也没有看清楚。希腊队一个角球，禁区里面就乱成了一锅粥，然后便看见对方开始庆祝进球了。
电视里正在重放这个进球，所有中国球迷都睁大着眼睛，希望从中找出对方犯规可以导致此球进球无效的蛛丝马迹。但是所有人看到角球开出来以后，没人争到球，足球就落在禁区里面。然后希腊前锋阿马纳蒂迪斯抢在刘鹏前面捅了一脚，足球打在门柱上弹了出来。
接着项韬大脚解围。但是，但是足球却打在了做本能闪躲的阿马纳蒂迪斯的背上，又飞向球门！
司马红欣慌忙飞身去扑，但他晚了一步！
眼看足球就要进门，却竟然打在了横梁上面又弹了回来！以为逃过一劫的中国队员连气都没有喘完，足球却鬼使神差地打在了司马红欣的后脑勺上，然后慢悠悠地飞入了球门……
“太……太夸张了吧？”邱素辉看着大屏幕张着大嘴半天没合上。司马红欣飞在空中，后脑勺就那么一点地方竟然也让足球撞上了。买彩票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这……球不知道是该算在项韬脚下，还是阿马纳蒂迪斯的背上，或者司马红欣的后脑勺上呢？”王健翔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是天灾人祸。谁也没想到中国队竟然一上来二十分钟不到就丢了球，而且还是用这种有些搞笑的方式丢的球……
第一一二章 杀气腾腾
中国球迷可都是憋着一股劲的，就连解说比赛的王健翔也憋着一股劲，期待这支被寄予了厚望的国奥队在比赛中给人们惊喜。
但是……
“哎？”王健翔愣在了话筒前，刚刚他没有看清楚，只看到希腊队员突然高举双臂欢呼起来，而足球则静静地躺在中国队的球门中。“这是怎么回事？”
邱素辉站了起来，刚才他也没有看清楚。希腊队一个角球，禁区里面就乱成了一锅粥，然后便看见对方开始庆祝进球了。
电视里正在重放这个进球，所有中国球迷都睁大着眼睛，希望从中找出对方犯规可以导致此球进球无效的蛛丝马迹。但是所有人看到角球开出来以后，没人争到球，足球就落在禁区里面。然后希腊前锋阿马纳蒂迪斯抢在刘鹏前面捅了一脚，足球打在门柱上弹了出来。
接着项韬大脚解围。但是，但是足球却打在了做本能闪躲的阿马纳蒂迪斯的背上，又飞向球门！
司马红欣慌忙飞身去扑，但他晚了一步！
眼看足球就要进门，却竟然打在了横梁上面又弹了回来！以为逃过一劫的中国队员连气都没有喘完，足球却鬼使神差地打在了司马红欣的后脑勺上，然后慢悠悠地飞入了球门……
“太……太夸张了吧？”邱素辉看着大屏幕张着大嘴半天没合上。司马红欣飞在空中，后脑勺就那么一点地方竟然也让足球撞上了。买彩票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这……球不知道是该算在项韬脚下，还是阿马纳蒂迪斯的背上，或者司马红欣的后脑勺上呢？”王健翔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是天灾人祸。谁也没想到中国队竟然一上来二十分钟不到就丢了球，而且还是用这种有些搞笑的方式丢的球……
※※※
项韬看着欢呼庆祝的希腊人，不甘心地啐了一口：“狗屎运！”
“这样的球也能进？太不可思议了吧？”赵鹏宇有些慌张。信心满满地来参赛，却没想到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好不容易鼓足了的勇气瞬间就没了。
司马红欣则坐在地上，无奈地看着球门里的足球，他在自责，这球等同于一个乌龙。
但是杨攀面无表情地走到门里，把足球捡了起来，然后对司马红欣，同时也对其他人说：“哭丧着脸干什么？还有七十分钟，难道我们还被一个球打败了不成？各就各位了，我们去开球！”
“嘿！有意思！”项韬咧着嘴笑道，“老子要报刚才的一箭之仇！如果用背都能把足球撞进去，老子就用**冲顶！”
“我靠！你给我小声点，现在是现场直播！白痴！”杨攀觉得他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杀气都让这个白痴给破坏殆尽了。
※※※
胡力看看坐在他身边的邱素辉，他刚才只是看着大屏幕愣了愣，就又像没事人一样坐了回来。“你不喊几声吗？第一场比赛就碰上这样的情况，你不担心球队一蹶不振吗？”
但邱素辉只是微微一笑：“现在就大喊大叫的也未免有些太早了，我还在观察希腊队的实力。况且我们队中还有一个气氛调动的高手呢，有他在球队就不会士气低落。”
比赛继续进行，中国队在失球后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杨攀也有意识的加强了远射，一时间希腊门前风声鹤唳。不过希腊队很快注意上了杨攀，只要球传给他，一定会有两名希腊队员扑上去进行贴身干扰，不让他舒舒服服的拿球。
这下子别说射门了，杨攀连身都转不了，有好几次他甚至连球都停不住就被对方破坏了。
本来还想和李永乐做点配合的，但是对方逼抢太凶，他连传球都无法传好，又怎么做配合呢？
看来希腊是摆明了要让我在本场比赛中彻底消失了。杨攀并非有勇无谋，他知道自己成了希腊队的眼中钉，目前发挥不出任何作用。那么何不像邱素辉说的那样，把对方注意力吸引过来，为其他人创造空间和机会。
当李永乐再次把球传向自己这边的时候，杨攀加速向球跑去，他身后如影随形地跟着两名希腊队员。但是杨攀并未停球，反而直接把球又传回给了李永乐。
见李永乐稍稍有些吃惊，他向李永乐喊道：“别搞错了！你才是中场核心，向前！”
对喔！我才是中场核心！李永乐把球一磕，然后加速绕过了一名希腊队员。场上局势应该由我来掌控！
“李永乐突然带球前插！”
王钰看见李永乐的架势，连忙向中间稍稍靠了靠，现在李永乐上去了，他就是后腰，负责为李永乐保护后方，让他安心进攻。
李杰跟着向边路跑，把中路的空挡扯出来。李永乐在带球，他能看见场上哪儿有空挡可以让他利用，这就是所谓的“大局观”吧。
由于李杰向右的扯动，让希腊的后防线露出一个空档，就是那里！李永乐直塞，足球贴着草皮飞快的滚向禁区左侧，不过这球的速度似乎有些快了……
“作为中场核心，场上全队的大脑，你必须清楚你每一个队友的能力和特点，那你才能知道你给他们要传怎样的球，力度、角度、速度都要包括在内。”这是邱素辉在训练中不止一次的对他讲过的话。
所以李永乐相信这球一定能够被接到，因为他传给的是队内速度仅次于杨攀的“飞毛腿”赵鹏宇。
“是赵鹏宇！他的速度很快，他从后插上接到了球，并没有越位！”
赵鹏宇接到球后，并没有传中，而是身体一扭，向球门插去！然后他马上起脚打门！
希腊门将阿帕里斯飞身去挡这记射向近角的球，但足球直接打在了边网上，让他虚惊一场，也让在场的所有希腊人虚惊一场。
邱素辉看看表，离上半场结束还有十分钟不到。嗯，能在上半场结束前扳平比分是最好的。他站起身，走到了场边向场内喊道：“项韬！你可以上去了！”
这仿佛是一个解除束缚的咒语，项韬开始双眼放光，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的。他等老邱这话等了三十七分钟，现在终于可以任意在左路上下驰骋了。
李永乐再次拿球，他想向前传球，但是一看前场情况不怎么好，有些混乱，一时半会儿无法找出空档，再耽搁对方就逼上来了。他眼光忽然瞟到了斜后方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项韬，想到邱素辉教练的安排。
那小子被压抑的也够久了，是该让他活动活动一下了。现在离上半场结束还有五分钟，争取能在半场结束前把比分扳平！该死，失球竟然是用那么搞笑的方式，如果因为这球输掉比赛的话，中国国奥队会被人耻笑的。
他心念一动，用右脚把球传到了斜后方，王钰巧妙的一漏，骗过了希腊的中场队员康斯坦丁诺斯。
项韬接到了球，由于王钰为他做的掩护，他前方并没有希腊队员。这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啊哈！丫头，帮我照顾后面，我上去了！”他高喊一声就带球冲了上去。
赵鹏宇一见项韬上来了，也开始向前跑，把对方的边后卫带向底线，为项韬把空间带出来。
不过希腊的防守型球员15号萨帕尼斯很快就补了上来，把项韬的去路挡了起来。
邱素辉只是让项韬向前，但并没有说向前后如何处理球。所以他决定硬闯，而非传球。
对方身高近一米九的高大后腰顶了上来，项韬也不看，只把球向右侧轻拨，然后左手一架，身体再一切，横在了对手与球之间。他打算就这样和对方硬扛！
“笨蛋！萨帕尼斯是我们队中最强壮的一个，那个中国人竟然会和他身体对抗？”有希腊队员情不自禁地喊道。
项韬听不懂对方在喊什么，他也不去理睬对方的鬼叫。他只清楚这个人很强壮，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果然不是白长的，他正用全身的力量向自己压来。
“我日！再这样下去球就肯定丢了！”
对方似乎有意耍他，施加的力量忽大忽小，让项韬更难受。
“日你先人！不就是比力气吗？老子还怕你不成？”项韬一发狠，右腿猛然发力撑在地上，身体向左倾靠在对方身上，然后再一发力，身体猛地向上一窜，萨帕尼斯竟然被他撞开了！
“啊！项韬撞开了希腊的萨帕尼斯！裁判并没有吹哨！合理冲撞！”王健翔喊道。
“靠！太乱来了！”杨攀在球场另一边直摇头。刚才其实很危险，如果项韬的爆发力没有胜过对方的话，球很快就会被围上来的希腊队员断走，然后直接打到他身后--一次快速反击。“不过这还真是你的作风，项韬……”
项韬借力顺势把球向左一勾，过掉了本打算上来围抢的16号维恩特拉斯。现在的他与希腊球门有二十三米的距离，而且没人阻拦！
这么好的机会能轻易放过吗？当然不能，但是连过两人的项韬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重心有些乱，足球与身体的距离并不是一个有利于直接射门的位置。但是不甘心的萨帕尼斯已经从后面扒了只手上来，时间不允许项韬再调整！
要么传球，要么射门。但是项韬正低着头，传球他又知道该传到哪儿去呢？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项韬突然起脚射门！”
项韬在身体重心尚未调整过来之际便起脚远射！但这样会不会太勉强了呢？
可是足球的速度把疑问轰得粉碎，球很快，来势汹汹！
希腊门将阿帕里斯严阵以待，但球还是快的让他有些始料未及。匆忙中他只能用双拳把来球打出禁区，一声闷响后，足球高高跳起，飞出了禁区！
“球没进，太可惜……等等！”让王健翔一惊一乍的正是现在出现在足球落点的人--杨攀。
自从被“特殊照顾”后，他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总算让他找到了一个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发泄一下呢？他把身体拉开，右腿摆开了像鞭子一样抽出！
足球还在半空中，就这样被杨攀粗壮的右腿抽中，然后如出膛炮弹一样轰向球门！
刚刚才被项韬的大力远射轰得七荤八素的阿帕里斯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杨攀--这个被教练称为头号危险人物的人射门了，而且球正向他飞来！
这球很快，比刚刚那个还要快！真不愧是“重炮”杨攀的射门。
阿帕里斯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足球就贴着他的头皮飞入了球门，然后又有力的撞上了球网，“唰”的一声，球进了！
进球后的杨攀跑到角旗处对着那里的一台摄像机大吼一声，然后又跑向教练席，他还要和邱素辉拥抱呢！
“球进了！球进了！！杨攀！！！这是中国男子足球队在奥运会历史上的首个进球！让我们那听听杨攀的怒吼！”王健翔也跟着吼了起来。用这种气势非凡的进球做开局，真是再好不过了。
“正是杨攀的这一脚势大力沉的射门轰碎了过去那段屈辱的回忆，轰开了奥运大门，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将是另一个全新的历史，正等着他们去创造。”第二天，有媒体这样评价杨攀的进球，认为那是一粒“具有历史意义”的进球。
但当时的杨攀可没考虑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进球了，并且帮国奥队扳平了比分。
项韬有些不甘地看着杨攀的背影：“本来这球应该是我进的……”
“笨！”李永乐在后面给了他屁股一巴掌，“你的爆发力确实比杨攀好，但是却不知运用。只会一味地使蛮力。那脚射门太正了，一点角度都不追求，对方门将就是木头也能挡出来。”
“你懂什么？力量正是我所追求的！我要把门将打进球门内！”项韬低吼道。尽管他心里知道李永乐说的对，但是嘴上却绝对不会示弱。
李永乐听见这话，想起了以前亲眼看见杨攀在比赛中把张琳韬轰进球门的那一幕。转眼间，我们都长大了，正身处雅典穿着同样的球衣为了同一个名字而努力奋斗，并肩作战。
杨攀还在一边向场内退，一边向看台上的中国球迷挥手致意。李永乐看看杨攀，此时此刻在他身边的还少了一个人啊！
※※※
老牛兴奋地挥舞着国旗，频率比以前更快了。他似乎想用自己的力量在希腊的看台上掀起一股红色浪潮。他亲眼见证了中国男足第一次打入汉城奥运会，第一次打入日韩世界杯，现在又见证了中国男足在奥运会上的第一个进球。他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啦。
在上半场结束的时候，希腊队球员显得垂头丧气，也难怪他们有如此表情。被杨攀那样气势汹汹的进球所扳平比分，基本上心头都会感到压了一块巨石。不愧是“士气杀手”。
在更衣室内，邱素辉很悠闲地对手下们说：“上半场干得不错。下半场项韬可以放手进攻，赵鹏宇和王钰为他多做一点掩护。李永乐再努力努力，把全场比赛的节奏都掌握下来。从上半场来看，希腊除了身高，并不强。我们必须赢下来，为以后的比赛打好基础。”
杨攀面无表情地听着邱素辉的安排，尽管他打入了中国男足奥运历史上的第一球，但他并没有太激动，毕竟他已经创造了太多后人无法超越的历史了。那个球的感觉就像平常一样，无非就是又进了一个球而已。
※※※
张俊正对着电视着急，他很想看中国队在奥运会上的首场比赛。但是他现在是在荷兰，不是在中国。荷兰电视台没有转播那场中国队和希腊的比赛，而是转播了大牌球星云集的阿根廷和塞黑的比赛，才上半场阿根廷就三球领先了对手。不愧是夺冠大热门。
苏菲在一旁看着张俊对电视生闷气，她拿起张俊的手机，然后帮他拨通了邱素辉的电话。接着把手机递到张俊面前。“看不见比赛，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沟通啊。”她对张俊笑道，如春风拂面的声音，张俊烦躁的心顿时平复下来。
张俊接过手机，那边已经接通了。
※※※
邱素辉正在为队员们讲解下半场的战术，就听见口袋里手机响了。他正纳闷谁这个时候不长眼的打电话过来呢，拿起来一看，是张俊！
“哟，张俊！”邱素辉把其他队员吓了一跳，尤其是杨攀。
※※※
“嗯，是我，邱指。我现在在荷兰沃伦达姆家里呢，和苏菲在一起，呵呵！”张俊挠头笑道。
“你们俩没干什么坏事吧？”邱素辉心情不错，拿张俊和苏菲小俩口开涮。
张俊脸一红，扭头看看正在忙碌的苏菲。“没……没呢！”
“哈哈！你小子是有色心没色胆啊！”邱素辉开玩笑的话却让下面一群“热血青年”浮想联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国奥队集体意淫中。
“嗯，说正经的，打电话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哦，原来是这样……你放心，大家都很好，呵呵！上半场1：1平，我们给了希腊一个很大的惊喜。”邱素辉说的就是那个搞笑的进球。“不过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把比分扳平了，希腊并不是很强，国奥队赢下来应该没有问题。谁进的？呵呵，你的好兄弟杨攀，一脚远射，很有气势哦！把希腊的教练都吓住了。目标？上头定的是八强，我们自己嘛……能走到哪儿是哪儿吧。这次奥运会主要是为了锻炼队伍，成绩对于我来说是次要的，我主要瞄准了德国世界杯。嗯，好啊，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配合医生，早日康复啊！嗯？你要和杨攀说话，OK。杨攀！”邱素辉伸手把手机递给坐在最前面的杨攀。
“喂，张俊！你小子还记得我啊！”杨攀一接到电话，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热烈地像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这么久了一个电话都不不打过来，是不是忙着和苏菲Happy，忘了兄弟啊？”
其他队员一个个嘴巴张的老大老大的。自从五月一日与韩国一战开始，谁见过杨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还一直以为装酷是他的天性，没想到只是因为张俊不在他身边才这个样子的。
只有几个和杨攀很早就熟识了的人才习以为常地笑笑。那个记者比喻的还真恰当，张俊是风，杨攀是火。火借风势，风壮火威。如果没有风，那火不过是深埋在灰烬中的一团余温，无论如何也烧不起来的。
现在张俊在荷兰隔着电话小风那么一吹，杨攀就“噼啪”一声爆了开来。
※※※
张俊呲牙咧嘴地接受着杨攀的数落，他现在忙于恢复治疗，和苏菲在一起也很快乐，确实忘记了给杨攀打电话，他这人就是健忘！
“对不起啦，阿攀、攀攀……”张俊做出很可怜的腔调说道。
“靠！别搞那么肉麻！你想让我下半场腿发软吗？”杨攀恶狠狠地说，根本不理会张俊老掉牙的那一套。“找我有什么事？”
张俊挠挠脸：“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了。我没办法参加奥运会了，尽管我很想去。所以我想你在比赛的时候把我的那一份算上，拜托你了！”
杨攀一愣，然后骂道：“臭小子！害的我腿都软了，下半场如果我表现不好全怪你！屁放完没有，完了我就挂电话，邱指还有话要说呢！”
众人不知道张俊对杨攀说了什么，让他一下子这么激动起来。
“嘿嘿！没了，腿软了可别怪我，是你昨晚做了什么坏事吧？”张俊坏笑道。
“靠！别用你的生活来看我。我挂了，拜拜！”杨攀挂掉电话，然后恢复了一脸平静对邱素辉说：“教练请继续吧。”
“哦，其实该讲的都讲了。下半场大家好好发挥，一上来抢攻，把他们中场休息时调整的气焰压下去。”邱素辉低头看看表，然后拍拍巴掌。“记住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明确自己的场上责任，然后充分信任你身边的队友，尽情发挥，向着球门前进，去争取胜利。那么，去比赛吧！”
※※※
杨攀脸上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李永乐多少能感觉到接了张俊的电话后，杨攀身上有了一些变化，变得……
“李永乐，教练说过让我们抢攻是吧？”杨攀一边向球场走去，一边对身边的李永乐说。
李永乐点点头。
“那么一上来就把球给我吧，我去来个开场白。”杨攀看着球场说。
李永乐打了一个寒战。他发现了，杨攀确实起了变化，嗯，变得杀气腾腾了。
※※※
比赛刚开始两分钟，李永乐就一脚长传找到了杨攀，杨攀用右脚把来球向左侧一卸，然后将身体一扭，右脚做支撑脚，左脚把触地弹起的足球向左一拨，右腿发力一蹬，身体移向了中路。
“杨攀停球转身一气呵成，漂亮！他横向带球！”
千万不能让他起脚！这是6号斯托尔蒂迪斯和7号阿戈里蒂斯共同的想法，赛前教练专门叮嘱他们要对杨攀严加防守。可刚刚杨攀那流畅的停球转身过人把他俩全甩开了。
失去了目标的两人再次集结，杀气腾腾地向杨攀扑去。
在斯托尔蒂迪斯的冲撞下，杨攀努力保持着足球不被断掉。
“这该死的苍蝇！！”杨攀在心中咒骂道，他右手一架，把斯托尔蒂迪斯扛在一边，然后身体倒向左侧，把重心都压在阿戈里蒂斯的身上，让他不敢造次。
做完这一切，杨攀毫无顾忌地抡起了右腿，在横向跑动中，突然一脚大力抽射！
“杨攀突然射门！”
足球划出一道白光，恍如一条矫健的白龙咆哮着向希腊的球门冲去！
希腊门将阿帕里斯飞身救险！但很可惜他虽然指尖蹭到了足球，却只是让足球往上轻轻一跳，打在横梁下沿弹进了球门！
球又进了！
“进了？”王健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进了！球进了！2：1！中国队将比分反超！杨攀梅开二度，他一脚大力抽射让阿帕里斯无能为力！！这真是一个激动的夜晚！相信守候在电视机前的球迷朋友们一定在尽情欢呼！这是让中国男足扬眉吐气的一刻！那两脚远射！杀气腾腾的杨攀重创东道主！！”王健翔肆无忌惮的吼道，因为在隔壁工作的同事们也在不停地欢呼。
全中国所有还守在电视前的球迷们也肆无忌惮地放声吼叫着，哪怕吵醒了邻居，他们也会邀请睡眼惺忪的邻居一起加入这狂欢派对的。
啤酒瓶、烟灰缸、茶杯……能砸的全砸了。桌子、椅子、地板……能拍的全拍，就是要那个动静！
不要说什么文明看球，不要扰民。这个时候还能安安静静文文明明地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定不是中国球迷。
老牛在现场，对于这种自豪的感觉更深。他更加卖力地挥舞着国旗，放声大吼着：“中国队，好样的！杨攀，好样的！”到最后，他的吼声因为嘶哑已经听不清具体字句了，但是那种自豪感，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只看他的脸都可以一清二楚。这时的老牛和平时斯文憨厚的牛建华判若两人。
进球后的杨攀又一路吼叫着冲进了替补席前面的人群中，众人将他团团围住，共同庆祝这个进球。
李永乐从人群中挣脱出来，那群人实在太疯狂了，自己再不出来会被挤扁的。他喘了一口粗气，然后静静地看着人群中还在吼个不停的杨攀。
自从张俊受伤后，他总是在压抑自己，连笑都很少见了。虽然自己并不知道张俊在电话里面对他说了什么，但是看的出来他变得更加斗志昂扬了，足球也似乎成了他好好发泄一番的对象。两个进球除了为中国队反超比分外，也让他自己好受多了吧。
※※※
“拜托你了，杨攀！”
初三的时候，张俊拍着自己肩膀这样说。自己没让他失望，将那个关键性的任意球送进了对方的大门。
高一的时候，张俊仍然拍着自己肩膀这样说。可是那一次自己却让张俊失望了，尽管自己打入两球，但曙光仍然输给了科大附中，输掉了张俊托付给自己的比赛，也输掉了整整一年。
现在，张俊还是这样说，“拜托你了！”
你总是那么信任我，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失望了！你看得见的，张俊！我知道你看得见，为我加油吧！我去取得胜利，把你的一份也带上！
杨攀抓着项韬不停地摇晃吼叫着，其实他倒不是对项韬不满，只是现在的他陷入了短暂的神游中，抓住任何一样东西都会一边摇晃，一边对它大吼大叫的。
只是可怜的无辜的项韬，被晃得都快翻白眼了。
※※※
当项韬还惨白着脸大口喘气的时候，罪魁祸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紧紧队长袖标，然后大声向场上队员喊道：“打起精神来！我们只领先一球而已！把他们压制住，别给他们任何机会！”
“噢！！！”众人哄然回应道。
李延看着斗志昂扬的球队在心中叹道：“他做队长，可不是因为他是唯一的海归，而是他具有做队长的一切素质。成熟、稳重、激励……以后国家队的队长袖标说不定也会是他来戴。”
剩下的比赛，希腊确实如杨攀所希望的那样，被士气如虹的中国队压住住了，在下半场剩下的三十多分钟内，连有效的防守反击都少的可怜。
就这样在近万名东道主球迷面前丢了颜面。他们最后输给了才第二次参加奥运会的中国国奥队，爆出了开赛当天一个不大不小的冷门。
帮助中国队取得历史性首胜的杨攀理所当然地当选了当场最佳。但他在比赛结束的哨音一响起，表情就马上恢复了平静和冷酷，毫无笑意地被请去领奖，和颁奖嘉宾握手照相，然后接受了众多记者的轮番轰炸。
“请问你对自己打入中国男子足球历史上首个奥运会入球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没有，就是又进了一个球。这在比赛中是很正常的，没有必要念念不忘。”杨攀冷冷的回答完全出乎记者们的意料，本来都以为他会说上一番很高兴，很激动的话出来，可没想到竟然如此平静。他才二十三岁呵，如何来得这么成熟稳重，荣辱不惊了？
“呃，那么能不能预测一下国奥队在本届奥运会上的成绩吗？”
杨攀想到了张俊的话，他对记者们说：“冠军、金牌。这就是我的目标。”
说完挤出人群，径直走回了更衣室。丢下一群一脸错愕的记者大眼瞪小眼。
李延在后面挠挠头：“啊呀，头疼啊！看来明天的新闻会很热闹了！”
第一一三章 提前出线
对于国奥队的胜利，国人都抱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欢愉，所有人都在支持国奥队，支持邱素辉。人们开始为国奥队在本届奥运会上的前程做着各种各样的安排，再加上杨攀那句：“冠军、金牌。”更是让某些人开始不理智对待起未来了。
中国国家队刚刚在亚洲杯上很窝囊地输掉了冠军，但马上国奥队就让人们享受到了一次欢乐，同时也看到了胜利。
联想一下一年多前这支国奥队刚刚组建的情景，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人对这帮比赛经验少的可怜的毛头小子抱有什么希望，悲观情绪中还包含着不少反对的声音，而现今……
命运真的很喜欢捉弄人。
※※※
但在足协内部，对于杨攀的言行却非常恼火。一个队长随随便便说出要夺金牌这样的话来，把足协的立场置于何地？但是恼火归恼火，足协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毕竟奥运会是国际大型赛事，被亿万双眼睛盯着，如果这样就处罚一位球员恐怕会被国际上笑话，况且做出处罚的时候还要考虑一下对象是中国队首胜的头号功臣，当场最佳，当前人气最旺的球员。处罚他的话会在国内引起众怒的。
所以当有记者采访足协某高层，关于杨攀“夺金”宣言有何想法时，那高层也只能尴尬地笑着说：“毕竟还年轻，说说大话也是很正常的嘛。哈，哈哈！”
而当事人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理会别人的看法。李永乐有些佩服他了，身处事件中心，却好像这事不关己一样。如此镇定，真不愧是从意甲出来的。看来意大利确实很锻炼人，这样想着他更加迫切地期待着即将在意大利的生活了。
李永乐可不是每天只是流着口水等待去国际米兰。他在杨攀的帮助下开始学习意大利语。有大学底子的李永乐学起来要快一些，再加上司职中场的他，本来就善于运用脑子思考，所以简单几句意大利日常用语他已经基本上可以脱口而出了。
不过这可苦了他的队友们，有事没事都要面对李永乐那突然袭击般的意大利语。
另外，现场考察过项韬和王钰的安德莱赫特主教练布罗斯，对于两位中国小将地表现非常满意，他对邱素辉说：“非常有潜力，尤其是那个13号项韬，他以后会成为一名优秀球星的！”
※※※
接下来的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就是奥运会开幕式了。历届奥运会的开幕式都会备受瞩目，各个参赛代表团也会特别看重这个开幕式上的入场。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刻才是他们在历时十六天的奥运会上的真正开始，从踏上奥运主会场的那一刻起。
因为国奥队令人振奋的表现，中国奥运代表团临时决定调整了队伍的排列顺序。本来是打算让国奥队排在整条队伍的最后面，但现在不同了，他们要排在最前面，紧跟着四位团领导。
杨攀对于这个安排没有什么异议，不就是跟着走吗？有什么难的？其他队员可不这么想，一个个紧张地要死。哇，那么多摄像机对着自己啊！哇，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啊！哇，如果出了一点纰漏，那丢人可就丢到国际上去了！哇……
邱素辉真搞不懂这帮小子们了，在比赛的时候都没见他们紧张到这个地步，几乎就是团团转嘛！
“喂，项韬。你说到时候我穿什么衣服去呢？”王钰像个女的一样在穿衣镜前反复比着自己那几件衣服。
“我日！规定了只准穿奥运代表服的，你还想穿啥子？晚礼服？”
“哦，忘了，忘了……那你觉得如果有摄像机对着我的时候，我该咋子办？微笑？挥手致意？还是装酷？”王钰对着镜子分别做出“微笑”、“挥手致意”、“装酷”的样子来。
项韬有些不耐烦了，他正趴在床上给家里写明信片。“我说你是女娃子啊？干脆跳着脱衣舞进场算了！”
“嗯，好主意……啥子？你说啥子？”反应过来的王钰向项韬扑去，项韬却机敏地一个翻身，滚到了地上，让丫头扑了一个空。
“哪儿有那么麻烦？我们只要跟着走就OK了。想那么多花样小心到时候弄巧成拙。”项韬把床上的明信片抓下来，趴在地上继续写。
王钰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确实啊，一切顺其自然也许会更好……但是，开幕式啊！还是很让人期待啊！”
※※※
雅典奥运会开幕式在位于雅典北郊马罗西的奥林匹克主体育场举行。这是一座为了迎接奥运会而专门新建的大型综合体育场，可容纳五万五千名观众，奥运会的田径项目和足球项目决赛将在这里进行。
尽管开幕式要晚上才能开始，但是观众们已经从下午就向体育场进发了，等待着开幕式的开始。
当夜幕降临雅典城的时候，开幕式终于在四百名鼓手击鼓声中拉开了大幕。
应该说希腊人为了此次开幕式表演可谓费尽心思，他们很有气魄地把主体育场的草坪变成了爱琴海，又在体育场上空拉上了一百多根钢丝以制造特技。接着高度浓缩地把希腊神话演绎了一遍，四百多位希腊“神话人物”挤在一条条小船中登场亮相确实有些震撼。不过对于那些对希腊神话知之甚少的人来说，如果没有没有解说的话，根本看不懂这些装扮奇形怪状的男男女女是什么意思。
对于中国国奥队的队员来说，就是如此。一群白痴睁大了眼睛在四百多个人里面找十二黄金圣斗士。有人还很丢脸地大喊大叫：“我看见女神雅典娜了！但为什么她旁边没有星矢和紫龙他们呢？”
更绝的是在回答他的人：“笨蛋！星矢那种青铜小强根本不够资格站在这里面呢！”
杨攀向一边站了站，害怕有人将他和他们联系起来。
……
终于等到运动员出场的时候了。因为本届奥运会出场顺序是按照希腊字母来排列的的，所以在希腊语中为“KINAΣ(最后一个字母对应英文的S，但不发音)”的中国代表团由往届的第四十一名变成了第七十八名，他们将在吉尔吉斯斯坦前面出场。
站在大厅中，看着不断有队伍从他们身前经过，消失在通道口，然后场内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有的人越发紧张起来。这就是开幕式，奥运会的开幕式啊！他们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已。
杨攀把手放在旁边因为紧张而浑身发抖的队友肩上，微笑着对他说：“与其因为紧张而错过精彩，不如好好欣赏。看，向我学习！”他举起可以拍照的手机，对着周围按下了快门。“拍张照片做留念，以后看起来会很有意思哦！”
肯尼亚代表团出场了，他们开始向外移动。
“都静一静！下一个就是我们了！大家准备一下，检查检查。然后按照顺序向场内走！”中国代表团的团部领导李富荣高举双手向二百多号人喊道。
人群很快安静下来。邱素辉也在国奥队伍中，他今天和所有人一样，穿着代表团的统一服装--红色西装，白色长裤，手里还拿着一面小国旗。“好了，该我们了！走吧！”见大家有些愣神，他又冲队员们喊道。“上去比赛啦！”他手指向那灯火辉煌的出口。
身高两米二六的姚明举着国旗打头阵，然后是几位团领导，再下来就是国奥队了。
“观众朋友们！现在入场的是中国体育代表团，中国体育代表团今天的旗手是小巨人姚明。中国体育代表团自从1984年洛山矶奥运会开始，旗手都是由男子篮球运动员担当。中国代表团共有两百三十七人参加了今晚的开幕式。啊，现在出现在镜头中的就是中国男子足球奥运队！他们在昨天比赛中刚刚2：1战胜了东道主希腊，取得历史性的首胜！这位就是国奥队的队长杨攀，今年夏天他已经顺利加盟了意甲豪门AC米兰，正是他在比赛中的两个入球，帮助国奥队取得了开门红！”
杨攀似乎并不知道有摄像机正在给他特写，只是拿着手机四处拍照留念--后来这个动作再次让国家体育总局十分不爽--其他队员则基本上很一致地向看台上挥舞国旗。在经过主席台的时候，杨攀停下手上的动作，然后扭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主席台。
张俊，你看得到吗？我现在就在主席台下，和他们在一起。要是你也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
“菲菲！你看，杨攀！哈，那小子还在玩手机，真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和苏菲独处久了，张俊不再直呼其名，而是改叫苏菲的昵称“菲菲”了。此时，他正搂着苏菲，坐在沙发上指着电视里面的杨攀大笑道。
苏菲没有回应张俊，只是微笑着看向电视。杨攀已经站在奥运会的开幕式上了，以前还是一起上学放学的邻居呢！呵呵，大家都长大了！
但是无论如何，我和张俊不分开就好了！苏菲抱着张俊的双手加了一把力。
张俊感到了苏菲的异常，低头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冷。”苏菲笑着把脸贴在张俊的胸前，像小猫一样依偎在张俊宽大温暖的怀中。
“冷了？难道是空调开的太大？”张俊有些疑惑。“我去把空调温度调高点。”说着就想起身去找遥控器。
但是苏菲却紧紧抱住张俊，不让他起来：“不，别动。就这样挺好的。”她轻声说道。
张俊低头看看苏菲，然后笑了笑，用力把苏菲搂得更紧了。
※※※
大约两分钟不到吧，中国代表团走过了主席台，拐一个弯，向场地中央走去，然后在那里停下来，等待着后面的程序。
……
冰岛歌手比约克现场演唱本次奥运会主题曲《海洋》。
雅典奥组委主席安杰洛普斯夫人致词。
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致词。
希腊总统宣布第二十八届雅典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
……
希腊著名帆船运动员科纳马纳斯点燃了将持续燃烧十六天的圣火。
奥运会开幕式结束。
※※※
“啊！累死了！”项韬一回到奥运村内的宿舍内就将整个人扔到床上，懒洋洋地不想再动。“这简直比踢场球都累！”
“那就别再闹了，赶紧睡觉。”杨攀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你竟然还有余力来串门？”项韬翻身坐了起来。
“不，只是邱指让我来通知一声。早点休息，后天还有和和墨西哥的比赛。如果不抓紧时间休息的话，明天训练要罚蛙跳十圈。”杨攀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的项韬怪叫一声仰面躺倒在床上。
※※※
第二天，十四日的训练，邱素辉考虑到刚刚参加完开幕式，并没有安排多少训练内容。实际上开赛以来他的训练都是以恢复为主。今天更是只针对墨西哥演练了一下定位球进攻套路和由守转攻的战术就解散了。后天，他们将乘车前往雅典的卡莱斯卡克体育场，挑战小组赛的第二个对手，墨西哥。
由于墨西哥在首轮比赛中0：0被来自非洲的马里逼平，所以这场比赛他们必须获胜，才能保留进入淘汰赛的可能。
但国奥队并没有让一厢情愿的墨西哥如愿以偿。在卡莱斯卡克体育场，在一千多名中国球迷面前，李永乐用他最善长的曲垂射门打入了他个人在奥运会上的首个进球，这也是本场比赛唯一的一个入球。
从场面上来看，首场获胜的中国队士气很旺盛，他们充分发挥了邱素辉“打攻势足球”的要求，就像和希腊队的下半场一样，把墨西哥压制了九十分钟。
中场在李永乐的调度下，创造出了不少机会，如果不是李杰太能浪费，加上欠缺那么一点运气，最后结果绝对不会是1：0。
尽管如此，邱素辉对于比赛还是非常满意的。他对记者们再次重申了中国队的目标就是八强，这个举动也等于解了喊出“夺金”宣言的杨攀的围，在上头和杨攀之间做了一个缓冲。
李永乐也获得了本场最佳的称号，面对记者他显然要比杨攀热情那么一丁点。他承认进球的感觉很棒，然后对于去国际米兰打青年联赛也作出了自己的解释：“一开始去打二线队，不代表我永远都打二线队。我相信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的。所以情况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是的，李永乐的证明行动已经开始了。他知道那稀稀拉拉的看台上一定有国际米兰的球探，他就是要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打动他们，从而打动国际米兰，打动曼奇尼。
※※※
自此，国奥队两战两胜，已经肯定出线。也就是说已经提前完成了足协制订的任务目标。剩下的就如邱素辉对张俊所讲的一样，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他也不想太苛求成绩，毕竟让这批球员抓紧机会成长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此时此刻，国内已经炸锅了！第二次打入奥运会决赛圈，竟然就一口气杀到了八强，进入淘汰赛！尽管只是奥运足球，但对于长久阳痿的中国男足来说，无异于一剂伟哥。球迷、媒体、足协官员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在国奥队战胜墨西哥的那一夜，神州大地不知道有多少鞭炮噼啪炸响，又有多少男人醉红了脸，醉哭了双眼。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大地必是一片嫣红。
杨攀、李永乐、邱素辉……这些名字被球迷们顶礼膜拜。
同时又有热心的球迷和媒体开始为国奥队算计起来：第三个对手马里我们应该如何打，才能避开实力强劲的意大利？
这个问题同时也是邱素辉在考虑的。
意大利是实力很强，阵中不少球员都已经在各自俱乐部踢上主力了，更有像皮尔洛这样经验丰富的意甲冠军队主力坐镇中场。但是他们在奥运会上的表现却不能让人信服。首场比赛2：2被加纳逼平后，第二场又3：2险胜日本。两战积四分，而加纳和巴拉圭则是分别积四分和三分，除了两战皆负的日本铁定出局外，这三支球队都有可能出线。
B组形势的不明朗让邱素辉有些头疼。第三场对马里中国队应该怎样打，才能对后面的比赛更加有利呢？
如果和意大利在八强中相遇，那么邱素辉知道，以目前国奥队的实力想战胜意大利很困难，就算拼尽全力拿下意大利，也不过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惨胜，在面对下一个对手的时候没有一点意义。
可是能够在南美赛区淘汰卡卡领衔的巴西，巴拉圭的实力也不容小视，更何况还有非洲传统的青年强队加纳。哪一个对手都不好收拾。
中国队到底是拿A组第一还是第二好呢？
到最后，不耐烦的邱素辉干脆把所有对手都扔到一边，不管后面将会碰到怎样的对手，他都不会放弃和马里的比赛。十八号的比赛中国队的首发阵容不会做任何调整，邱素辉想全取三分，以全胜战绩从A组出线。
这是多么辉煌的一笔啊！
在日本被淘汰后，有能力为亚洲足球争取荣誉和尊严的就只有中国和同样是第二次打入奥运会，却两战全胜提前出线的又一匹黑马伊拉克足球队。
选择对手并不明智，打好自己每一场比赛，并从中学到宝贵的经验才是聪明人所为。现在中国队将全力备战马里，至于之后的对手是谁，交给命运去选择吧。
第一一四章 三球落后
“八月十八日，晴。”风青很认真地在本子上记着治疗手记。“病人各项身体指标良好，恢复治疗进展顺利，心态平和。现在治疗已经进入后期，在药熏基础上配以整骨推拿，病人无不良反应，一切正常。在病人的积极配合下，预计病人将在……”风青抬头想了想，然后提笔在本子上写道。“……十月底回到球场。”
写完今天的手记，风青决定到张俊家去坐坐，听张俊说今天有国奥队的比赛，而且荷兰电视台现场直播。前两场都没有转播，让张俊很遗憾，风青也很遗憾。今天没什么事情，正好看球。
到了张俊家，似乎已经快开始了。张俊招呼风青坐下，然后让苏菲去给他拿一罐冰镇的啤酒。张俊是不喝酒的，冰箱里面的喜力（Heineken）啤酒都是为风青准备的。
风青接过苏菲的酒，砰的一声打开，先灌上一口，然后抹抹嘴：“啊--好爽！”
此时张俊已经把目光重新对准了电视。
“很幸运啊，荷兰竟然也会转播中国的比赛。”风青看着电视中正在打出的双方首发名单。里面赫然有杨攀的名字。
“嗯，也许是杨攀在荷兰踢过球的原因吧。”
双方球员出场了，中国队打头的就是队长杨攀，他高昂着头，戴着队长袖标，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跟在他后面的是门将司马红欣，中卫刘鹏、黎穗生，后腰李永乐……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镜头前闪过。
荷兰电视台的解说员正在为观众介绍中国国奥队的出场阵容，当轮到杨攀的时候，他特意说道：“7号杨攀，曾在荷超沃伦达姆效力，是那个赛季的最佳助攻手。现在已经加盟AC米兰。但非常可惜，他的搭档张俊因伤错过了这届奥运会。”
风青在此时瞟了张俊一眼，想看看他表情会有什么变化。但很可惜，张俊一直是一脸微笑，无法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苏菲忙完后就坐在张俊身边，有外人在小俩口老实了许多。苏菲心里很清楚，张俊内心其实非常非常想参加奥运会，和杨攀、李永乐他们一期出现在奥运会赛场上，并肩作战。否则他也不会对杨攀说那番话了。
可是现在的他却只能在这几乎被国人所遗忘的荷兰小镇做着恢复治疗，按照风大哥的叮嘱，一步步来。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把那份渴望深埋在心底，然后静静等待着机会，可以让他爆发的机会。
※※※
杨攀站在球场右侧，他正在活动自己的身体等待着开球。
尽管输掉本场比赛然后拿个小组第二，可以在八强赛中无需再跑到雅典，而留在萨洛尼卡，省去了奔波之苦。而且如果进入半决赛，还有可能避免与C组夺冠大热门阿根廷相遇。
但是邱素辉已经在赛前表示了：“胜利才是我们的目标。”
比赛开始后，细心的人已经发现中国队与前两场的比赛有些不同了。
※※※
“他们显得有些精神不集中……”张俊看着电视喃喃道。
“你看出来了？”风青扭头问张俊。
“嗯，也许是提前出线让他们脑子里面想太多东西了吧。”张俊托着下巴道。其实这很正常，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那么美妙的未来面前保持冷静的。
张俊和苏菲这些天上了上网，了解到在国内据说很多企业都开始找国奥队员接触，邀请他们拍广告，做代言。球场上的成功必然带来经济上的收益，但是突如其来的金钱却是踢球时候的大敌，如果把握不好的话，因此而分心是很正常的。
国奥队提前出线后，国内一片吹捧之声，对于那些年轻人来说却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
当马里7号恩迪亚耶把一次单刀打在了横梁上后，邱素辉再也坐不住了，他走到场边，对场上那些有如梦游一般的队员们吼道：“注意防守的层次！小心你们的身后，对方已经连续打身后成功了！刘鹏，给我打起精神来，指挥一下后防！”
他话音刚落，马里在中场断下了林枫的球，然后打快速反击，再次一脚传球，王钰飞身去铲，却因为判断错了足球和他的距离，并没有碰到球，眼睁睁看着足球从他身前滑过。
猝不及防的项韬没有想到林枫和王钰会一块出错，无奈之下只好扑上去抢球，但马里的另一名前锋科韦却没有停球，而是直接一脚斜传，把球踢到了项韬身后，中国队禁区的左侧。那里处于项韬和黎穗生的接合部，但现在无人防守！
前两场小组赛均有入球的前锋恩迪亚耶快速启动，斜插入禁区，他追上了足球！
“糟……”项韬回头就看见对方抡右脚射门了！
司马红欣没有料到对方会刚接到球就射门了，他那个时候正准备扑出去封角度呢，见足球飞来已经无法伸手去挡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足球从他头顶上窜入球门近上角！
GOOOOOOAL！
球进了！上半场第二十三分钟，马里队领先了！
“这……球进了，进球的是效力于突尼斯联赛CS法西恩队的前锋恩迪亚耶。中国队出现了一次失误，被对方抓住了。”王健翔无奈地说道。“中国队一开始表现得就有些失常，作为全队核心的李永乐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什么作为，他的表现也直接影响到了国奥队中场的发挥，这一球正是因为中场失控，被对方轻而易举打反击成功。”
“见鬼！”邱素辉反身就是一脚，正踢在教练席的座椅上。丢球对于他来说不值得这么生气，但是这样丢球他可受不了。他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就让对方进了一个球，这算什么？一个个把他赛前的叮嘱全当耳边风了。
不错的组织力，灵活的个人技术，善于中路配和。马里的这些特点他们全部忘的一干二净！
但是生完气的邱素辉却一屁股坐回了教练席，这让胡力有些吃惊：“你不说点什么吗？现在的情况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管他们。”邱素辉哼道。“现在这种局面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正好用来考验他们。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有什么表现。”
“……”胡力以为邱素辉还在生那帮小子的气。“……万一真的输了呢？”
“输了？哼！正好，大不了小组第二，我们留在这里比赛，还避开了阿根廷！多好，哈！”邱素辉恶声恶气地说道。
※※※
“喂！那个7号是谁负责的？”项韬正在大声质问队友，“怎么能够让他轻松跑到那个地方去？”
黎穗生站了出来：“你是说我喽？”
项韬毫不示弱地盯着高大的黎穗生：“没错！你刚刚在想什么？我上去抢断，你为什么不来补位？”
“切！是你自己太冒失，不扑上去对方顶多横传转移。”
“我日！你说什么？”
“别吵了！”李永乐连忙拉开项韬，“球丢都丢了，吵也没有用！都怪我，我……”
“对呀，你今天不在状态。”项韬又把矛头对准了李永乐，“中场失控责任在你吧？你们都在想什么？为什么和前面两场比赛相差那么多？啊？”项韬环视着众人，被他盯到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杨攀走上前拍拍项韬：“好了，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就才落后一个球嘛！我们还有时间。好啦好啦！各就各位吧！”他用手夹着项韬，硬把他拖到了左后卫的位置上去。
“中国队似乎起了一些小争执。”王健翔皱着眉头说，“可以理解失球后的心情，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指责队友，项韬还是太冲动了！”
中国队发球，比赛重新开始。马里队先拔头筹，士气正旺，再加上他们频频使用越位陷阱，让中国队的进攻无功而返。这段时间内，国奥队一直很被动。而邱素辉又死活不开口了，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样没有了教练指示的国奥队在场上有些不知所措了。
杨攀努力想把比分扳平，他频频尝试远射，并且向中路走，这样反而把林枫的位置挤没了，两个人挤在中间，李永乐不论是传球还是带球前插都变得非常困难。
“一团糟，一团糟。”马里主教练看着场上摇头喃喃道。他不明白为什么中国队情况如此糟糕，作为主教练竟然没有任何表示，是因为确实束手无错，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呢？
不管了！趁此机会多进个球，把差距进一步拉开更保险一些。他想到这里，站起来向场上吹了声口哨，这是再加强进攻的信号。
※※※
杨攀再次遭遇到了对方两名防守队员的合围，三场比赛，他场场都会受到对方这种特别待遇，真让他很不爽，这一次两人把他夹在中间他连速度都加不起来。
“他妈的！又是两个人！我只是一个右边前卫，你们盯着我干什么？”杨攀在心中咒骂道。
稍一不留神，他的球被断了！防守他的正是马里队中有老练的攻守协调能力的希索科，他效力于西甲的瓦伦西亚（Valencia），实力不俗。杨攀在两人夹击下被他断球也是很正常的，但是杨攀心有不甘，他转身向希索科追去。
在速度上希索科无论如何不是杨攀的对手，转瞬间他就被杨攀追上。
杨攀的防守能力本身就不弱，加上在意甲马佐尼几乎把他当作右路全才来用，所以抢断对于他来说并非难事。他用身体靠住希索科，然后肩膀不断地向对方耸去，让对方保持不住平衡，再伺机断球。
希索科在杨攀的不断“骚扰”下，果然步伐出现了混乱，带球有些不稳。
“好机会！”杨攀看准时机，猛然下脚断球。
“杨攀一个漂亮的铲球将球断下！啊，但是……”
希索科并没有摔倒，他只是踉跄了一下。很快稳住重心的他长腿一伸，却把杨攀脚下的球勾了回来！而此时的杨攀已经倒在草皮上，再无法实行二次断球，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甩开自己，然后传球。
又是恩迪亚耶，他接到希索科的传球后，很突然的一脚远射！
李永乐以为他还会调整一下，却没想到对方接球后直接射门了！他长腿前伸，也没有拦住这脚射门！
司马红欣被前面的刘鹏挡住了视线，等他发现恩迪亚耶是直接射门时，已经来不及了。况且这球恩迪亚耶射得角度刁钻，擦着司马红欣的手飞了过去，然后撞在门柱内侧，弹入网窝。
又进了？
GOOOOOOOOOAL！！
中国队竟然再丢一球！
看台上一千多名专门来加油的中国球迷沉默了，守在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也沉默了。为什么这支国奥队和前面那支国奥队会相差那么多？
电视镜头再次对准了邱素辉，但他仍然端坐在椅子上，既不慌张也不生气。
马里教练却反而慌张起来，那个中国教练越发神秘了起来。中国队到底在搞什么鬼呢？
这一回中国队员连互相指责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他们也发现了邱素辉的异常。教练肯定是生气了，否则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他们心中惶恐地猜测着。
胡力又看看邱素辉：“已经连丢两球了，你还不说点什么吗？”
邱素辉面无表情地回道：“马上就中场休息了，到时候再说吧。”但他心中已经气得不行了，这帮小杂种！你们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
连丢两球，加上主教练的“不作为”，让中国队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在上半场剩下的五分钟内被士气正旺的马里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两战两胜的中国队竟会如此狼狈，不得不让人怀疑国奥队打假球，帮助一胜一平的马里从A组出线。
就在这种猜测在观众心中逐渐蔓延开来的时候，主裁判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
到上半场结束，中国队竟然0：2落后于马里，这绝对是赛前没人想到的。
※※※
邱素辉正在更衣室内拍桌子：“你们满脑子都是什么？一团浆糊吗？在场上那是什么表现？梦游！我告诉你们现在是在球场，不是在他妈的摄影棚！把脑子里面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都给我清理干净！”
第一次见平时笑眯眯总爱开玩笑的邱指发这么大火，就连最没正经的项韬都不得不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就是胡力也被邱素辉吓到了，没想到很少发火的邱素辉发起火来是这么的可怕。
其实邱素辉本人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他只是借题发挥一下，让这些头脑混乱的混蛋们清醒清醒，同时也给他们一次难忘的教训。所以如果不表现的激烈一些，搞不好这些小子回头就给忘了。
“怎么样？上半场被人家灌进两个球的感觉如何啊？”邱素辉盯着一群低头认罪的球员们说，“说话啊！怎么都哑巴了？丢第一个球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吵得很凶吗？吵得很起劲吗？说话！把头低着干什么？你们做错事了？干吗低着头？项韬！”邱素辉直接点名了。
项韬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有人在心中为项韬默哀。
“说！连丢两球的感觉如何？”邱素辉盯着项韬大声问道。
“非常不爽！”项韬也盯着邱素辉大声回道。
项韬直率的回答让邱素辉脸上一抽，好险，差点笑出来。
“为什么不爽？”邱素辉继续问。
“因为丢球不是因为对方比我们强多少，而是因为我们自己踢得太差！”
呵呵，看来他们也知道这一点。“好吧，坐下！现在我问你们……都把头抬起来！”邱素辉一声大吼，队员们同时抬起了头，不过目光中都还有些不自然。一个个尽量避开邱素辉的目光。
“你们想输掉这场比赛吗？”邱素辉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想！！”所有人一致大声答道。
“那你们还记得我赛前叮嘱的东西吗？”
“不记得了！！”又是不约而同。
“哈哈！哈哈哈！”邱素辉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这群小子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刚刚还暴跳如雷的邱指怎么会突然大笑起来，不会被气得大脑短路了吧？
好不容易止住笑，邱素辉才对他的弟子们说：“好吧，现在进入正题，如果你们不想输掉这场比赛，就都给我好好听着。首先，把场外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破烂事儿都给我忘掉，忘得一干二净！把全部的心思集中到足球上来，集中到这场比赛上来！然后用心给我记住下面每一个字。”
“马里队并非弱队，他们在非洲预选赛上击败了上届奥运会冠军喀麦隆，而且队中有八名在海外效力的球员。其中效力于西甲瓦伦西亚的希索科，法国色当（sedan）的贝雷特，法国朗斯（Lens）的科韦都是危险人物。而最危险的就是那个上半场独进两球的恩迪亚耶，他可是马里的头号射手。相信这个人的厉害你们在上半场已经亲身尝过了。马里全队拥有不错的组织能力，以灵活的个人技术为基础而善于中路突破。所以我们的中路防守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于那个恩迪亚耶，我要求刘鹏你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刘鹏点点头：“没问题！”
“马里队防守的时候很擅长用造越位，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大作文章。李永乐，你必须重新夺回中场的控制权。李杰和林枫两人在前面起到扰乱对方防守的作用，而我们把主要精力都放到两个边路上，杨攀和赵鹏宇不用客气，当李永乐把球传给你们时，是射门还是传球你们自己决定。另外，需要提醒你们的是，马里球员具有一种惊人的能力，那就是被抢断的瞬间利用长而灵活的腿再次夺回球的能力，所以你们在防守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抢断动作要干净利落，抢断成功后不要松懈，小心他们的反抢，尤其在我们自己的后场要更加谨慎。”
邱素辉低头看看表，时间刚好。“听明白了没有？”他问道。
“听明白了！！”球员们高声答道。
“很好。听明白了就给我上场！”
※※※
不过老天爷似乎今天存心和中国队开玩笑，第五十五分钟，恩迪亚耶在和刘鹏的身体对抗中摔倒，但他在摔倒的同时，还用脚尖把足球一捅，足球贴着司马红欣的脚尖滚入了他身后的球门，3：0！
马里竟然领先三球了！
“中国队下半场刚刚开始十分钟就又丢一球！看来今天中国队全体都不在状态。不知道邱素辉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做了怎样的调整。但是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任何作用。”王健翔忧心忡忡地说道。
胡力看看邱素辉：“第三个球了……”
“呵呵，没有必要担心什么。那只是马里的回光返照而已。”邱素辉笑道，一脸轻松。现在落后三球了，看来要想赢下来有些困难，但是如果只是扳平比分的话，那些小子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这一次丢球没有人互相指责，也不见有人垂头丧气，或者不知所措。杨攀正让司马红欣把球踢过来，他要开球。
三球领先让马里教练可以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坐姿了。一开始他还很紧张，两战两胜的中国会一上来就灭掉他们，却没想到上帝送了如此大的一个礼物给他们，现在领先的竟然是马里！
李永乐在中场拿球，对方球员希望直接断下打反击。就像上半场一样，但是李永乐并未低头看球，就把足球用右脚脚后跟磕到了左侧，漂亮地躲开了对方的抢截。
“教练说要打边路！杨攀和赵鹏宇你们前插了！”他手一挥，一脚斜长传，直飞球场左侧。马里正准备全员压上造越位，却发现那里并没有中国球员，而赵鹏宇正速度飞快地从后面插上，去追球！
“你看，李永乐已经恢复正常了。”邱素辉对胡力笑道。
赵鹏宇的速度很快，转瞬间他就杀过了平行站位的马里防线，追上了球。
后防线平行站位是为了方便制造越位陷阱，但也有一个致命缺点：很容易被对方的直传或斜传转移所穿透，造成对方直接面对门将。
但是说得轻松，并不是任何一个中场都有能力在瞬息万变的球场上迅速找到对方防线的漏洞所在，再一脚把球准确送过去的。
在国奥，也就只有李永乐和杨攀目前有这个能力，杨攀司职右边前卫，并不以转移组织为主要工作。所以李永乐的存在就显得十分重要。上半场中国队屡屡掉入对方的越位陷阱，和李永乐不在状态不无关系。
现在李永乐复活了，中国队的进攻也就复活了。
赵鹏宇最后选择了内切射门，尽管角度已经很小了，但他还是让马里门将巴迪里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谁也没想到他可以接住球，然后直接面对门将。马里的后防线出现了一个漏洞，唯一值得他们欣慰的就是中国队还没有得分。
但这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第一一五章 对手意大利
李永乐经过几轮交锋发现其实马里的防守并不怎么样，漏洞很多，看来是一支攻强守弱的队伍。如果不是他们频频使用越位陷阱制造了一些麻烦，比分早就扳平了。他们似乎也就只有越位陷阱还拿得出手，但是如果让你们得逞，我的脸面还往哪儿放？
李永乐在中场带球，希索科想上来封堵，但李永乐提前一步把足球捅了出去，杨攀接到了球！
杨攀并没有转身突破，而是直接又把球送到了前面，李永乐正好绕过希索科，又接到了球，二过一！
他还会继续带球吗？马里的后卫看见高大的李永乐向他冲来，有些慌张地想。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带球的李永乐身上，他之前的一系列表现是在是太抢眼了，让人不得不对他格外小心。此时却无人注意到杨攀传完球后已经转身向前跑去了。
李永乐眼睛一瞟，就在杨攀快赶上马里最后一名后卫的时候，他传球了！左脚犹如鞭子一样，用力抽出，足球划出一条弧线，绕过了在他前面的马里球员，从后防线的一个漏洞间穿了过去！
穿过去了！
杨攀此时正好超越了拖在整条防线最后面的马里后卫！
希索科在李永乐身后举起了手臂，向裁判示意杨攀越位！但是边裁并未举旗，反而是跟着右路的杨攀向前跑！
这球并没有越位！
“中国队右路发动进攻！李永乐传球，杨攀并没有越位！他高速追上了球，现在前面无人阻拦，杨攀的大好机会！中国队的大好机会！”
杨攀左脚向前一领，身体一扭，向球门插去。“靠！你们猖狂六十多分钟了，也该消停消停啦！”
杨攀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门将紧张的表情了，突然对方向他冲来！
“马里门将出击封堵！”
出击？嘿！
杨攀身体一横，右侧身对着门将，然后用右脚脚背把足球向外一抽……他要传中吗？马里门将大吃一惊，如果传球的话，对方前锋几乎面对空门！
巴迪里双膝发力，想扑回去。但他却看见足球划出一条非常明显的弧线，从他左手边绕过，然后飞向身后的球门！
射门？直接射门？
“杨攀射门！球进了！！”王健翔吼道，总算可以尽情宣泄一把了，前三个进球都是对方进的，让他好生郁闷。“球进了！！！”
※※※
张俊坐在沙发上，他没办法跳起来，但是他高举双手在为杨攀庆祝。他已经担心了六十六分钟，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嘿，那个只会用大力抽射的家伙什么时候也会用这种巧射了？
“嘭”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风青又打开了一罐喜力。看他脸红红的，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因为兴奋呢……
※※※
“杨攀！又是杨攀！这是他本届奥运会上的第三个进球！！中国队将比分扳成了1：3，还有二十四分钟，我们还有机会！”
杨攀在跑过球门的时候，把从门内滚出来的足球又一脚狠狠踢了回去。然后拐了一个弯杀向教练席，身后跟着一群队员。那怒吼的样子真像极了领着狼群奔驰在草原夜色下的头狼，狰狞。
※※※
中国队的边路进攻收到了效果，队员们在场上更加坚决地执行起了边路战术。右路杨攀一个人就足以搅得马里后防线天翻地覆。而在左路，赵鹏宇和项韬一上一下地轮番轰炸也让马里右路防守鸡犬不宁。
项韬是憋了一肚子火的，从和黎穗生起争执开始就在积蓄火气，他现在要一次性全部释放出来。
“我要亲自进一个球，杨攀都进了三个，没理由我一个进不了。”在一次传中被对方后卫顶出底线后，项韬一个人在边线附近嘟嘟囔囔着。尽管他是后卫，却有着一颗进攻的心脏。
杨攀把角球开出后，李杰一记有力的头球虽然躲开了门将，却被守在门柱边的马里后卫顶了出去。
“可恶啊！”李杰懊恼地抱头大叫，他三场比赛一直都很努力，可惜运气总与他擦肩而过。作为前锋，三场比赛不进球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
中国队怎么突然来了精神？马里的主教练惊疑起来，他扭头看向中国队的教练席，那个人还是坐在座位上，翘个二郎腿，没有任何表示。
尽管是晚上，还有海风为球场带来丝丝凉意，但马里主教练的脸颊上还是划过了一道汗水。
※※※
“赵鹏宇，跑！”李永乐在王钰的掩护下，抬脚长传，足球飞向球场左侧。
“又是他！这回没那么容易让你通过了！”马里的右边后卫库里巴利一声大吼冲上前去。
尽管听不懂对方在叫什么，但赵鹏宇也知道对方肯定是针对他来的。他嘴角掠过一丝微笑，也毫不避让，向库里巴利冲了过去！
“他疯了吗？两人会撞在一起的！”希索科惊叫道。
李永乐笑了，因为同时在跑的并不只有一个赵鹏宇。
就在两人快撞上时，赵鹏宇突然一个刹车，然后向内切去。
“想绕过我，想得美啊！”库里巴利也同时扭动身体向赵鹏宇追去。
嗯，不愧是非洲球员，柔韧性确实很好，但是……赵鹏宇又笑了，这次是阴谋得逞后的笑容。但是脑子的柔韧性似乎还不够好啊！
库里巴利刚刚挪开地方，就瞟见赵鹏宇身后猛地冒出一个人来，正高速向自己身后的空档冲来。看球衣是中国队的……左后卫！然后非常快的，对方一阵风似的掠过，冲过了库里巴利，向落下来的球追去！
“项韬在赵鹏宇的掩护下顺利突破了马里的防守，他追上了球！”
足球在项韬面前跳了起来，同时他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禁区，林枫和李杰分别跑向前点和中间，杨攀也估计会守在后点，那么传中吧！
项韬不等球落地，挥开手，抡起左脚向足球抽去。传球速度慢的话可能会被对方那个喜欢出击的门将直接得到，要想速度快就要用抽的。
不过也许是因为球在空中的原因，项韬这脚球并没有抽中部位，他比预计中抽得更靠后了一点。
起点的一丁点偏差在终点的时候可能又会是另外一种情况。
足球先是向外飞去，巴迪里虽然无法直接拿到速度如此快的传球，但他可以击它出去。就在他跳起来想双拳击球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足球拐弯了，而且是拐向球门的方向！
这怎么可能？
这是巴迪里看见足球从他手下飞入球门远角后的唯一想法。
这球刁钻得连中路跟进的李杰都大吃一惊，他还准备来一个狮子甩头，可没想到足球在他脑袋面前就拐弯了，然后直接打在后门柱上落入球门！
“直……直接得分了！！”王健翔都没有想到，怎么看项韬都是传中啊。
这下子连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邱素辉都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马里球门。
“我日！不会吧？我明明是传中啊！”项韬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在心中惊道。“等等！”他一抬头看见赵鹏宇写着“你不是吧？”表情的脸正看向他。
“哇哈哈！看见了没有？这才是零度角！”项韬突然大笑起来，“我就知道那个白痴门将会出来，所以故意来了这么一脚射门！哇哈哈……”他还没笑完，李杰就像饿狗扑食一样将他扑到在地：“还我进球！！！”
“我靠！你丫别装了，你一定是传中没传好！”赵鹏宇也压了上去。
“我的本场最佳入球啊！”杨攀也来凑热闹。
“日啊！别压了！”项韬在下面拼命挣扎，可上面的人才不管那么多，谁叫他瞎猫碰见死耗子还在这里臭屁呢？
※※※
“项韬在底线附近打入一球！这球绝对有希望当选本届奥运会足球赛的最佳入球！”兴奋的王健翔断言道，后来也证明了他断言的正确性。“中国队在十分中内将比分扳成了2：3！下半场的这支中国队完全恢复了过来，他们连扳两球，气势正旺，马里要小心了！”这么多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嗓子都喊哑了，但是中国队能有这样的表现，他就是失声也愿意。
尽管项韬灰头土脸的，头发上还粘了不少草屑，但他心里甜着呢！明天要打电话回去，就算掏多少电话费都无所谓。第一个进球，自己的第一个进球，竟然就这么美妙，零度角耶！
“头脑简单真幸福，连进球都……”黎穗生的话都被项韬自动无视了，可见他心情有多好。
※※※
项韬将贝雷特的球清出了边线，然后大声向队友们喊道：“再拿出点斗志来！我们还有一球，扳平了再反超！”
“啊呀，他还真斗志昂扬呀！”王钰摇头笑道，进了一个球就让他高兴成这样。
不过这是好事，马里应该能够感到中国队的气势了吧？
确实，马里的主教练现在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从之前的3：0到现在的3：2，搞不好到最后的变成3：4也不是不可能的啊！不想点办法恐怕连小组都出不了线，墨西哥那边已经3：1领先希腊了。
他站起身，向场内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双手握拳，向胸前收。这是要队员回收防守的信号。
“马里队开始回撤半场防守，他们想守住这一个球的领先优势。”
但是他们能守得住吗？
邱素辉对胡力说：“让胡斌去热身，五分钟后回来。”
胡力点点头，他知道邱素辉要最后一搏了，换上一名前锋，他肯定会撤下一名后卫的。
“噢，让孔亮也去热身吧。”邱素辉回头又补充了一句。
胡力愣了愣：同时上两名前锋？那么除了换下一名后卫，他还要下谁？
五分钟后，第四裁判举起了换人的牌子：中国队2号王亮下，16号胡斌上；10号林枫下，17号孔亮上。
“中国队换人，邱素辉一口气派上了两名前锋，加上在场上的李杰，现在中国队已经有三名前锋，阵型也随之调整成了343。看来中国队是要在这最后的十分钟内放手一搏了！能否扳平比分就全靠这十分钟！”
李永乐再想传身后球已经不大可能，由于对方回收，十个人窝在三十米区域内，抬眼看去，到处都是人。他们就留了一个恩迪亚耶在前面，伺机反攻。但是李永乐领衔的中场没有给马里打反击的机会，他们连中场都通不过，还打什么反击啊！
中国队目前在耐心的倒脚，等待着机会。
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马里希望中国队一直倒脚直到比赛结束为止。但是李永乐没让他们如愿，在频繁的倒脚转移中，对方的防线还是出现了一个漏洞，并再次被李永乐抓住。
他身体一扭，直接用脚后跟把来球送了出去，别看是脚后跟，力量可不小，足球斜着穿过双方的铲截，然后送到了远端的杨攀脚下。杨攀是利用速度甩开了两个“跟屁虫”后才接到球的，但他并没有耽搁，直接起脚传中！
球并不高，但球速很快。同样是追求速度，杨攀对球的掌控能力可就比项韬强多了。
足球的高度正好在腰部，这让后卫们很难受，不好顶。但同样的，前锋也并不好处理。
“小李子！**冲顶！”项韬在后面大声喊道。
“龟你个头！”李杰暗骂道，同时他俯下身子，如箭一般向前射去！
足球很准时的到了，而门将巴迪里还在后面呢，等他冲上来的时候，李杰的额头已经狠狠地砸上了足球，然后足球击在地上飞入了球门！
“球进了！！第三个！！！李杰的鱼跃冲顶！中国队在第八十四分钟的时候终于把比分扳平了！从落后三球到追平，虽然只是一场无关出线的比赛，但是国奥的小伙子们让我们看到了可喜的变化！！”
李杰从地上一跃而起，向杨攀跑去。这也是他自己在奥运会上的第一个入球，自然首先要感谢为他助攻的杨攀了。他抱着杨攀就是一通狂啃。
“哇！放开我！你这个恶心的家伙！”杨攀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掉，反而来了更多的队友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邱素辉也站起来鼓掌，这帮小子成长了。
现场的中国球迷更是从一开始最可怜的人变成了最幸福的人，他们高喊着口号向国奥队员们致敬。
※※※
扳平比分后的国奥保持着极强的进攻yu望，但无奈对十一个人全部规龟缩在禁区内的防守中国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另外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最终这场比赛战成了3：3平。马里和中国各踢了半场好球，为球迷们奉献了一场精彩的比赛。
中国队也三战两胜一平积七分以小组头名的身份，从A组出线。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然后等待第二天B组的两场比赛结果，那将会决定他们八强战的对手。
有不少球迷相信，已经取得小组第一的中国队将会避开B组实力最为强劲的意大利，这也是中国队为什么在落后马里的时候会那么拼命地扳平比分的原因。
但事实是当时从球员到教练，没有人想到还有意大利。他们只是觉得不能输给马里，那样会很丢人。
※※※
八月十九日B组意大利和巴拉圭的比赛，邱素辉决定到现场去看，正好这两支队伍都很有可能是中国队下一轮的对手。看录像始终没有看现场所能了解到的东西多。
结果巴拉圭依靠9号巴雷罗的一个刁钻头球，击败了意大利。这个结果让邱素辉有些吃惊，他原来认为两队会打平的。而过程就更让他吃惊了，在防守上有传统的，且由1982年世界杯意大利队的铁卫詹蒂莱（ClaudioGentile）带领的意大利国奥队竟然在防守上漏洞百出，反而被巴拉圭用本来应该是意大利最擅长的防守反击给击败了。
万幸的是本已淘汰出局的日本队突然发力击败了加纳队。这样意大利和加纳同积四分，净胜球也同为零，意大利只是依靠进球比加纳多一个才涉险晋级的。
但是对于邱素辉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意大利正是他们下一轮的对手，意大利排B组第二，按照A1对B2的对阵原则，那么……
邱素辉揉揉太阳穴，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对手啊。
※※※
输了球虽然不光彩，但是最终却出了线，詹蒂莱的心情也还算不错。他站在混合区接受记者们的采访。
“请问，您将皮尔洛换下场是否意味着他不适合现在这支球队呢？”有意大利记者问道。对于意大利人来说，他们永远都只关心自己内部的矛盾新闻，而非自己的对手是谁。
“不，那是因为巴拉圭给了我们很大的压力，球队在防守上需要更凶狠一些，而安德列（AndreaPirlo）显然在防守的时候有些软弱。”
“从赛前的夺冠热门，到现在需要靠日本人帮忙才能出线，你觉得这正常吗？”
“你也是意大利人，你应该知道意大利向来慢热的。”詹蒂莱笑道，“对于我们来说，四分之一决赛才是意大利队奥运会的真正开始。”
“说到四分之一决赛，那么你如何看待意大利的对手中国队呢？”
“呃，中国队三战不败，说明他们有些实力。但是我对他们了解不多，我只知道他们的队长上个赛季在博洛尼亚……”
“这个赛季他将在米兰。”提问的记者补充道。
“哦？是吗？总之他的速度很快，擅长传中和远射，是一个危险人物。听说他已经打入三球，我会安排专人去盯防他的。”
“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输给中国怎么办呢？”
詹蒂莱扭头见是一个中国记者的问题，他的意大利语说得很棒，很像是在意大利生活了很久的人。
胡力愣在原地，刚刚邱素辉还和他在外面旁听呢，怎么转眼间就挤到前面去提问了？想过记者瘾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嘿！”詹蒂莱还是有些不屑地说道，“从没有。尽管中国队是A组第一，但那因为A组是四个小组中最弱的。我们的目标可是金牌，我想如果我们输给中国的话，所有队员包括我都会被‘杀’掉的。”
“哦？”邱素辉笑道，“那么我们就球场上见吧，克劳迪奥。”说完，他转身走出了人群。
詹蒂莱突然听见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似乎认识他一样。他在记忆中搜索，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对方是谁。这时他发现周围记者的表情都很怪，“你们怎么了？”
“邱……”那个刚才提问的意大利记者说道，“您真的不知道吗？他就是意大利下一轮的对手中国队的主教练邱素辉。”
“啊！？”
邱素辉坐在回去的车上，低头在本子上写道：“意大利，情报收集差劲。同时有轻敌嫌疑。”
※※※
“对阵结果出来了！我们和意大利！”一位已经知道比赛结果的队员跑了进来。
“啊？天哪！早知道还不如输给马里呢！正好避开意大利和阿根廷！”项韬把手中的牌向天上一扔，抱着头“非常痛苦”地喊道。
“喂！项韬，打不赢就别耍赖！卑鄙啊！”赵鹏宇一把抓住项韬的衣领，非常愤怒地说。刚刚他已经稳操胜券，马上就可以让项韬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了。可是项韬这么一扔，全没了……嗯？等等！他很快发现不对劲。“你再说一遍，我们的对手是谁？”
“还能是谁？意大利呗，夺冠大热门意大利。”项韬又恢复了正常，他打掉赵鹏宇抓住衣领的手，然后整整衣服，从他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惊讶和害怕，看来刚才他确实是在借机耍赖。
“不会吧？！”屋子内的其他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王钰躺在床上喃喃道。
“日，丫头。你念经也要有一个限度吧？”项韬实在受不了他的室友了。“从听到这个消息后你就只会说这三个字。”
“难道你认为我们有机会赢吗？皮尔洛可是世界级的中场，吉拉迪诺也是欧洲级的前锋。真应该像你说的那样，在第三场输给马里就好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切！我管他是什么级别的！你现在后悔有用吗？就算你后悔了……但也别在我面前念叨个不停好不好？”项韬一个枕头打过去，那边顿时没了声音。
“睡觉吧！明天还有训练呢！”项韬关掉了床头灯。
“喂，项韬。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紧张？”王钰把枕头扔回给项韬。
“对于我来说，如果当真因为实力差距太大赢不了对方。那么紧张又有个屁用！所以，我可没有那份闲心去紧张。”项韬打了一个哈欠，“睡觉吧。”
稍后屋内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声息。
※※※
比起国奥队这短暂的慌张，国内可就热闹了。媒体们在普遍悲观的同时，又怀着一丝侥幸。希望像对马里那样连追三球的“奇迹”可以再次降临在中国队身上。他们还分析了其实意大利队表现并不好，场场都有丢球，战术打法死板，皮尔洛状态不好……等等理由，来给中国队壮胆，其实说穿了是在他们自己壮胆罢了。
另外也有些人批评邱素辉不该要求国奥队死拼马里，一方面消耗了自己不说，还摊上这么一个对手，是在干赔本的买卖。
球迷们也突然变得很理智起来。认为国奥队已经提前完成了任务，就算输给夺冠大热门意大利，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球队得到了锻炼，增加了经验和见识，至于一场比赛的胜负没有必要去苛求了。
甚至还有人巴不得国奥队输掉比赛，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不能让“中国猪协”在女足之后，再找一块遮羞布，用国奥队的“一俊”遮百丑。
本来邱素辉的想法和他们基本上一致，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对于看不起这支球队的人，他邱素辉绝对不会轻饶。
克劳迪奥，你不是说输给中国队，你们会被“杀”吗？那就让我送你们去死吧！
“射门再认真一点！李杰，不好好训练下场比赛你就是替补，知道不？”
“知，知道了！”
“教练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起来？”
“鬼才知道。也许是被意大利吓的神经失常了吧？”
“王钰、项韬！你们俩有闲心聊天，还不如给我多做几组冲刺！”
“哇！好可怕！”
第一一六章 点球
“克劳迪奥！转播开始了哟！”妻子在门口喊着正在院子内和蕾娜嬉戏的贝鲁奇。
“知道了！”贝鲁奇一把抱住扑过来的蕾娜--一条健壮的诺维娜犬，“好了，蕾娜，要去看比赛咯！你好好呆在这儿，哪儿也别去，知道吗？”
蕾娜叫了两声，然后听话地趴在草坪上。
“真乖！”贝鲁奇拍拍蕾娜的头，然后起身向屋子走去，“真没想到被我说中了，中国队和意大利，杨攀和皮尔洛，嘿！我该为哪边加油呢？”他自言自语着。
※※※
杨攀摘掉了耳机，然后开始聆听邱素辉的最后安排。
“尽管意大利队场场都有失球，但是我们仍然不能轻视对方的防守。杨攀，这场比赛意大利不大可能会派两个人来防守尼，但是你的压力不会减轻多少，仍然要注意。另外，意大利前几场进攻乏力的原因是他们的前腰德罗西状态不好。这场比赛德罗西因为累计黄牌而停赛，但我认为这反而是意大利的机会。如果我是詹蒂莱，我会把前两场发挥一般的皮尔洛顶上去做前腰，上届奥运会上皮尔洛就是做前腰的，他表现得非常出色。所以如果皮尔洛这场比赛打前腰的话，那么李永乐盯死他，别给他太多机会。”
李永乐点点头。他是国米青年队的一员，皮尔洛也曾是国米青训培养出来的，师弟战师兄。
“虽然他们只有一个前锋，但是吉拉迪诺的能力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了。同时还要提防他们中场球员的后插上助攻，所以后防线要打起精神来，要保持九十分钟的注意力集中。”
“在进攻上我们依然是坚持边路，利用我们的整体速度来冲垮他们。我研究过意大利的比赛录像，尽管他们球星云集，但是在中场只有皮尔洛具有控制球的能力，也就是说事实上意大利的控球水平并不高，我们要抓住一点，用速度把他们带起来，让他们疲于应付。”
邱素辉把马克笔一扔，战术板已经被他划得乱七八糟了。
“基本上，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剩下的全在于场上的把握。哪支球队更善于抓住机会，并有效利用机会，哪支球队就会赢球。”他扫视全场，发现有不少球员还有些紧张。“你们在紧张吗？”他笑道，“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把紧张都抛开，然后想着这是你们在奥运会上的最后一场比赛，踢完就要回家、解散。为了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就全力去拼！拼得筋疲力尽，然后无论输赢都别后悔！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邱素辉这最后一番话说得队员们热血沸腾，一致高声喊道。
“很好，那么上场吧。”
※※※
这场四分之一比赛，面向全世界直播。在意大利、中国、荷兰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他们关注两支球队的表现，也更关注几位球星的表现。
皮尔洛（AndreaPirlo）、吉拉迪诺（AlbertoGilardino）、杨攀、李永乐。也许他们的表现就足以决定这场比赛的成败了。
主裁判把双方队长叫到一起，然后示意他们挑硬币。
杨攀和皮尔洛礼节性地握握手。尽管名义上两人同在AC米兰，是队友。但两人除了在联赛上的碰面，压根就没有见过面，这队友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
“字还是面？”
“字。”
“面。”
硬币被抛起，又翻滚着落在草皮上，三人同时低头看了看，然后主裁判指着杨攀。“发球权。”杨攀用英语简练地回答道。
皮尔洛要了挑边权。
双方再次互相握手，然后和三名裁判分别握手。结束这一套程序后，两位队长回到了自己的半场，等待着开球。
※※※
“各位观众！您现在看到的是雅典奥运会男子足球的第一场四分之一决赛。对阵双方是中国国奥队和意大利国奥队。中国队在之前的小组赛以两胜一平保持不败晋级，而意大利则是依靠日本队的帮忙才进入八强的。但是意大利历来有慢热的传统，赛前意大利主教练詹蒂莱也对记者们说了，意大利的奥运会从这场比赛才算开始，他们很有信心取得胜利。而邱素辉也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中国队不会轻言放弃。如此看来，这场比赛将会是一场争夺非常激烈的精彩比赛！”
在王健翔简单介绍过双方情况后，比赛也在主裁判的一声哨响后拉开了序幕。
中国队开球后就投入进攻，他们士气正旺，气势汹汹。这一点让不少人都感到了吃惊，因为他们认为邱素辉一定会在意大利面前采取守势，同时利用中国队的两边速度伺机打反击。从意大利上一场对巴拉圭的比赛来看，这支意大利在面对对方防守反击时往往会犯错。以防守反击擅长的意大利队竟被巴拉圭用防守反击打败，这还真是讽刺。
但邱素辉心里明白得很。詹蒂莱可不是在开玩笑的，进了淘汰赛的意大利和小组赛的意大利可不一样。六月份的欧洲青年足球锦标赛上，这支意大利队同样在小组第一场就输给了俄罗斯，被媒体们称为“耻辱性的失败”，在小组出线后，詹蒂莱果断换阵，果然收到奇效，最终获得了冠军。而在进入了奥运会八强后，詹蒂莱果然也换阵了，他把皮尔洛推到了前腰位置，缩短和吉拉迪诺的距离，避免了前三场比赛吉拉迪诺孤立无援的情况再次发生，另外也能更好地利用皮尔洛的分球能力和远射能力。阵型也从前三场比赛的451变成了4411。
在更富有攻击性的意大利面前，抱着防守的心态是行不通的。邱素辉的想法是利用中国队的速度一上来冲击意大利，争取能够进球取得优势。速战速决，不和意大利打持久战。
但是这样做其实有些冒险，因为中国队把体力的大部分都分配到了上半场。如果一旦打不开局面，那么下半场随着体力的下降，比赛会变成什么样他也无法预料。
不过，如果不去冒险，又怎么知道最后获得的是金子还是废铁呢？
※※※
杨攀带球沿边路急进，他发现前面有一个人正好卡在他的前进路线上。看来他就应该是邱指说的专门来盯防我的人了。他瞟了一眼对方，并未看清他的号码和相貌。
两人正在接近中。
意大利的左边后卫莫雷蒂（Moretti）紧张地看着杨攀，这个在意甲联赛中都不可小视的中国人，将是自己今天的对手。尽量靠上去，别让他加速。这个是詹蒂莱的吩咐。
杨攀突然发现对方并没有冲上来，反而是后撤了一下，然后跟着自己向底线方向跑！
就在两人平行的一刹那，莫雷蒂把身体一扭，猛然靠了上去，现在两人面朝同一个方向，互相纠缠在了一起。
杨攀感到了对方给予他的压力，速度也跟着降了下来。没办法，为了保持对球的控制，必须把速度降下来，因为杨攀明显感觉到如果和对方在身体对抗中硬拼速度，他未必能赢。当然给他一百米让他跑他肯定赢，但是对方只给了他不到三十米。
作为队长一味蛮干可不行，杨攀左手架了起来，然后右脚外脚背把足球向后一停，身体同时顺势转了过去！
莫雷蒂没料到杨攀的刹车刹得这么突然，让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大惊之下重心全失，向前摔了出去。
看台上的中国球迷大声鼓噪起来，现在是绝好的机会！
杨攀绕过摔倒的莫雷蒂，然后起脚传中！
李杰知道这个球是给他的，所以他在杨攀晃倒莫雷蒂的时候，就开始向对方门前移动，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移动很缓慢，也很费劲。原因正是横在面前的意大利中卫，三名超龄球员之一的马特奥·费拉里（MatteoFerrai）。尽管只有一米八三的身高，但在意甲联赛中锻炼出来的费拉里硬是把身高一米九的李杰牢牢挡在了外面，这记传球最终被门将佩利佐利（IvanPelizzoli）得到。
看见上半场六分钟的这个机会就这样错过了，邱素辉有些遗憾。他没想到上场比赛表现不佳的费拉里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在正常发挥的费拉里面前，大个子李杰显然占不到多少便宜的。虽然李杰很高，体重也不轻，但是经验不足的他根本不知道合理利用自己的身体，在和人家硬拼身体的时候，重心提得太高，完全使不上劲。
不会合理使用身体，在对抗中经常处于下风是中国球员的通病，也不能责怪李杰。
如果这球换成吉拉迪诺，一看硬扛不行，转一个身避开后卫就是了。这便是中国球员和世界强队之间的差距啊！
邱素辉叹了一口气，他现在也来不及教授他们如何运用身体了。看来今天这场比赛李杰不会对意大利造成多大的威胁了。
可惜，如果换成张俊……邱素辉猛地摇摇头，打住了这个危险的想法。他现在带领的是场上十一名队员加上替补席上的七个人，他们一直很努力地打到现在，自己怎么还要把希望放到一个根本来不了的人身上呢？这是对这些队员们的一种侮辱啊！
※※※
佩利佐利手抛球发动进攻，平齐（GiampieroPinzi）把球摆给了皮尔洛，皮尔洛漂亮地卸下来球，然后向中国队半场推进。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要进入对方三十米区域有些小麻烦，对方身高一米八八的后腰似乎盯上了他。
皮尔洛把速度放缓，他不急着打反击了。吉拉迪诺在前面似乎也不好摆脱对方后卫的盯人防守。
有意思！皮尔洛在心里笑道。不过你们以为防住了阿尔贝托，我们就没有办法得分了吗？
李永乐突然发现皮尔洛用脚踩球，把它向后轻轻拉着，似乎在等人。他眼角扫到了意大利的左路，一个身穿意大利球衣的蓝色身影正高速地冲上来。“糟！注意左边的……”李永乐不禁喊了起来，就在他扭头向王亮那边看去的时候，皮尔洛却微微一笑，把球向相反的方向一拨，绕过了李永乐！
紧接着皮尔洛一脚远射，足球向司马红欣把守的大门飞去！
司马红欣身体下压，把来球牢牢地接在怀中。这个球并没有对中国队造成太大的威胁。不过杨攀刚刚晃倒了莫雷蒂，皮尔洛这边就用计骗开了李永乐，两队两人在前十分钟内算是打成了平手。
※※※
和杨攀在右路的活跃相比起来，赵鹏宇就惨了点，他的对手是意大利的右后卫博沃。效力于罗马的博沃是一名得分能力很强的后卫，但是为了抑止中国队两个边路的进攻，詹蒂莱特别让博沃和莫雷蒂这两个擅长助攻的边后卫老老实实地留在后面，尽量少上前助攻。右边路助攻有斯库利（GiuseppeSculli），他就安心防守吧。这个安排多少让博沃有些不舒服。在两次交锋后，他更是觉得对方除了速度快以外一无所有，无论是经验、技术还是力量上，对方和他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看着莫雷蒂那边有些麻烦，他都想过去帮队友一把了。
赵鹏宇接到了林枫的传球，他依然面对博沃。博沃一看又是这个小子，都没什么斗志了。
卡住位置，等他上来。这是博沃的安排，反正他只会用速度硬冲，一卡位球就丢了。
但这一次赵鹏宇并没有带球埋头向前冲。他缓缓地带着球观察对方的行动。
斯库利则跑到了内侧，防止赵鹏宇向中路靠拢。这下子防线布置完成，就等对方钻进来了。
博沃见对方不上拉，他决定自己主动点，迎了上去。赵鹏宇被博沃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手一架，拼命护住脚下的足球。他尝过对方的厉害，知道以自己的脚下技术，这球是保不了多久的。
“他妈的！项韬怎么还不上来？”赵鹏宇一边对付博沃，一边在心中骂道。正骂着呢，项韬如一阵风般地冲了上来！
“谢天谢地，你丫总算是……来了！”赵鹏宇再也不想和博沃纠缠下去了，他把球向斜前方一送，就不管了。
“什么！”博沃大吃一惊，他扑上来之前专门确认了一下中国队的左后卫还在他自己的防区内，怎么这一转身的工夫就冲到自己这儿来了？
项韬从外侧超过了愣神中的博沃，然后快速追上球，向禁区内送出一记低平传球：“小李子，看你的啦！”
“干！你说的倒轻松！”李杰呲牙咧嘴的样子仿佛他不是在和意大利的后卫过招，而是在推火车。费拉里总是可以占据最有利于防守的位置，他推又推不动，绕又绕不开，没辙了。
这球当然又是被费拉里清理出了边线。
“我日啊！小李子，我好不容易从后面跑到前面来给你助攻，你连球都没有碰到就被人家OVER了！太伤我心啦！”项韬指着李杰叫道。
“干！有本事你来和他对上试试！”李杰也没有多少心思和项韬斗嘴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身高不如自己，体重不如自己，却每次防守的时候斗能占尽优势呢？难道意大利的后卫天生就会防守？
界外球项韬并没有扔给在一旁的赵鹏宇，而是直接大力掷到了门前，他的目标是李杰的头：“用头球！你高他太多了！”
但是李杰依然无法起跳，球被另外一名中卫博内拉（DanieleBonera）顶走了。
“干啊！这是为什么？”李杰不甘地哀嚎道。
“笨蛋！把重心放低，将力量集中到腰腹上！”杨攀拍了李杰一巴掌。
李杰看看杨攀，有些吃惊：“就这么简单？”
“哼！实际做起来你就知道简不简单了。”杨攀不再理会头脑简单的李杰，独自跑开了。
※※※
詹蒂莱皱着眉头，上半场到现在已经二十分钟了，除了皮尔洛那脚远射外，基本上意大利并不占优势。中国队用速度和有层次的进攻不断给意大利施加着压力，很被动啊。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做出调整，时间还很早，他还想看看邱素辉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中国队正如邱素辉所要求的那样，充分发挥了速度优势后，把意大利打得有些找不着北。
杨攀传中！
李杰牢记杨攀的话，降低重心，集中力量在腰腹，然后和费拉里对抗着。而费拉里也觉得对手似乎和前面不同了，他也加了一把劲。
“笨蛋！”杨攀突然一声大吼，把李杰吓了一跳。“你们俩斗牛呢！看球啊！球！”
原来李杰光顾着和费拉里拼力量了，忘记了球飞行是有时间的，在他和费拉里较劲的时候，足球已经飞到了点上，李杰再想起跳已经来不及了，博内拉把球顶了出去。
费拉里看着懊悔的李杰，暗自松了一口，这么个大块头，自己防守起来越来越吃力了。幸好他的经验实在少的可怜，否则……
“笨蛋！”杨攀还在骂李杰，多好的机会让他给浪费了，果真头脑简单。“你还认为这个很简单吗？不要光顾着和对手较劲，你还要注意球的动向，否则就算你赢了他又怎么样，球早就飞过去了！”
李杰缩着脖子，一声不敢吭地听着杨攀的训斥。
邱素辉看着杨攀和李杰两人，笑了笑：“看来不用我教他了，有人比我还称职啊！哈哈！”
※※※
这一次杨攀在和莫雷蒂的交锋中再次占得上风，他抢先一脚把球传到了禁区里面。
又是李杰，又是费拉里。但这一次李杰牢牢记住了杨攀的话，在把重心放低，把力量集中到腰腹的同时，还用眼角余光注意着足球的飞行情况。一米九的人缩成了一米八五，而上一次的感觉再次被费拉里感受到了，这个一米九的大个子给他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搞不好这一次……
李杰再把重心放低，他感到费拉里的脚步有些动摇，是时候了！李杰猛地再使一把力，费拉里终于脚步不稳向后倒去！
好机会！
李杰大喜，猛然跳起，杨攀的球也到了，头球！
佩利佐利对如此近的头球毫无办法，他眼睁睁地看着足球飞入球门，球进了！
“球进了！李杰一个有力的头球！上半场二十二分钟，中国队领先……啊？裁判鸣哨了，他示意此球无效！？”
李杰刚准备庆祝呢，就看见裁判一边鸣哨一边向他跑来。进球了不是应该手指向中圈的吗？他跑向我干什么？李杰心中纳闷，正在此时他发现身边的意大利队员没有一丝懊恼的神情，而队友们也没有什么高兴的反应。
难不成……
他扭头去看边裁，果然，对方做出了示意进球无效的动作！
“这怎么可能？！”李杰冲裁判喊道，但裁判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示意意大利发任意球。
“算了！谁叫你刚才用力过猛的，是你撞人犯规了！”杨攀拉柱李杰。他同时向费拉里看去，刚刚被佩利佐利拉起来的他正在和佩利佐利说着什么。真不愧是意大利国家队的主力，经验老到啊！刚才李杰稍稍有那么一点用力过猛，但以费拉里的实力来说，还不至于仰面就倒。那个摔倒太夸张拉。不过还是很成功地让裁判认为李杰故意撞人。李杰还太嫩了，看样子就算他学会了应用身体，也会被费拉里算计的。
“回去吧，别杵在这里跟电线杆似的。”杨攀拍拍李杰，催促他回防。
李杰不情愿地挪动脚步向回跑去。
杨攀又回头看看同眼向前走的费拉里。经验老到吗？呵呵，你会使诈，别人就不会吗？
※※※
皮尔洛发现防他的后腰很不好对付，到目前两个人的五次交锋中，除了第一次他过了对方外，剩下的四次到他面前，他只能选择传球。对方的长腿让他的防守范围扩大了将近一倍，另外惊人的爆发力和充沛的体能就算自己晃过他一次，只要稍有延迟他也能转身追上来的。
如果皮尔洛知道李永乐已经是国际米兰青年队的一员，恐怕他会更头疼吧？几年后，说不定米兰德比上自己就会多出一个强劲的对手。
吉拉尔迪诺总接不到好球，他又不愿意回撤拿球，有些急躁起来。当皮尔洛在李永乐的干扰下好不容易直传成功后，他自己却越位了。边裁举旗了，他依然对着球门来了一脚，可惜就这样都被敬业的司马红欣扑了出去。
主裁判上去对吉拉尔迪诺口头警告了一下，目前双方踢得还算文明，没有多少犯规动作，他也没有必要现在出张牌挑起意大利的火气。
※※※
轮到中国队进攻，李永乐在中场带球，杀向前场。杨攀对他打了一个让他下底的手势，然后向李永乐跑去。在外人看来，两人会来一个交叉换位，然后李永乐把球交给目前为止非常活跃的杨攀，由他来射门。
可是当李永乐斜着带球经过杨攀身边时，他没有如人们所想的那样把球交给杨攀，而是继续带球向底线走！
莫雷蒂大吃一惊，正在此时杨攀又转身向禁区内跑去。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去追李永乐呢，还是杨攀。
“李杰，出来！费拉里我来对付！”杨攀手向外一拨，示意李杰闪人。李杰也听话，二话不说闪了出来。
费拉里正奇怪对手怎么撤出去的时候，他看见杨攀向他冲来。“哦？是这个博洛尼亚的中国人……”费拉里曾在联赛中和杨攀交过一次手，所以认识。“他要来吗？”
李永乐抬头找人，然后传球了！
杨攀用力一蹬，大步向前，看起来他似乎会和费拉里撞上。
足球穿过莫雷蒂的腿，贴着草皮斜向滚入禁区。
费力拉见这球处于两个人都控制不了的情况，决定保险一点，把球铲出去。
但杨攀又一跨步，竟然追上了球！他右脚把球向外侧轻轻一拨，费拉里已经铲了过去，他突然发现大事不好，不能这样铲下去，否则……
费拉里硬生生收住了原本铲向球，但现在是铲向杨攀右脚脚踝的脚。
不过杨攀却毫不犹豫地把左脚拖在后面，然后“主动”挂上了费拉里铲过来的脚腕上，接着足球滚了出去，杨攀干脆利落地摔倒在地上，顺势还翻了一个滚！
裁判鸣哨了！他跑入禁区，同时手指向……点球点！
点球！是点球！
“杨攀摔倒在意大利禁区内！没有任何问题，裁判判了点球！上半场第三十二分钟，中国队获得了一个点球！！”
第一一七章 意大利反击
李永乐斜传禁区，杨攀抢在了费拉里之前得到球，但他刚刚把球捅开，就突然摔倒在了禁区内。
主裁判果断地判了点球！
“杨攀摔倒在禁区内！没有任何问题，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点球！”王健翔喊道。
“这是假摔！是杨攀自己把脚挂在费拉里的脚腕上的！”而意大利的同行则是完全相反的看法。
费拉里非常生气地从地上跳起来，追上裁判：“他假摔！我敢保证我没有犯规！”
杨攀则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然后和上来庆祝的李永乐击了一下掌。
邱素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有些得意地看向一脸死灰的詹蒂莱。不管怎样，点球也好，只要能领先意大利就可以了。
裁判坚持原判，让中国队罚点球。意大利队员没辙，只好散去，心中想着还有时间，一定要扳回来。
杨攀抱着球走到点球点前，然后将足球轻轻放了上去，又仔细调整一番，让气嘴正对自己。然后起身后退，在四步外站定，准备来踢这个点球。
佩利佐利使劲地击了一下掌，为自己鼓劲，他弯腰站好，然后抬头盯着杨攀。
杨攀则面无表情地看了佩利佐利一眼，然后避开对方的目光，低头看球。
做贼心虚了吗？佩利佐利在心中哼道。
主裁判鸣哨示意杨攀可以踢了，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
杨攀也会紧张吗？
他助跑，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左脚用力踩在球旁，然后右腿抡下！现在是罚点球，没有人会妨碍他，所以他可以使出全身的力量，痛快地来一发！
来了！佩利佐利在杨攀助跑的时候就在猜他会射哪边，最终在杨攀射门之前，他选择了扑向自己的左边，杨攀的右边。
事实告诉他，他扑对方向了！
杨攀这球是用右脚外脚背抽得，足球飞快飞向球门右侧！
球和门将飞向同一个方向，这球会被扑出去吗？
佩利佐利心中暗喜，这球他扑出去定了！
可惜他太小瞧杨攀的射门力量了，尽管他扑出去的时间比杨攀射门还要早，但球却先他一步飞入球门，贴着门柱飞入球门！
球进了！！
当足球撞上球网，并将它狠狠掀起的时候，佩利佐利的手才刚好到球刚才飞过的路线上。
“GOOOOOAL！！”杨攀右手握拳用力一捣，张嘴吼道。用这样的方式进球真爽！
李杰率先冲了上去，将杨攀紧紧抱住，生怕他跑掉了。接下来就是一群疯狂的队友冲上来将两人扑倒，压住。
※※※
“好耶！领先了！”苏菲跳了起来，高举着双手欢呼道。
而他身边的张俊看着电视中闹成一团的中国队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击掌叫好，而是双手紧紧攥成拳，咬着下唇，身体微微发颤。
如果，如果这个时候我也在那里多好！
风青注意到了张俊的小动作，以及通过这个小动作所表现出来的心思。请再忍耐忍耐吧，张俊。你现在恢复的很顺利，终有一天会回到球场上去的。
※※※
邱素辉一拳砸在了座椅后面的遮阳棚上，终于领先意大利了！这帮小子的努力没有白费！
“球进了！球进了！！杨攀！杨攀！！这记点球又狠又刁，佩利佐利根本无能为力！中国队现在1：0领先意大利！观众朋友们，如果您刚打开电视机，一定会惊讶于这个比分，但是没错！是的，中国队领先于意大利，领先于众星云集的意大利！”王健翔有些歇斯底里，但他同样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号叫声，他的同时们此时此刻也围在大屏幕前面关注这场比赛。
王健翔关掉话筒，偷偷喝了一口水，什么时候大家也会对中国足球的一场比赛如此着魔了？从中午一直念叨到比赛开始，那热心劲就仿佛是一个第一次看球的小球迷一样。想到这儿，王健翔笑了笑，再次拧开话筒。
“杨攀凭借这个点球，也在奥运会上攻入了四球，目前排在射手榜的第二位。嗯？刚才那球的速度统计出来了！惊人的……一百三十六公里每小时！！不愧是重炮杨攀……”嗓子又哑了，不过就是真哑了也心甘情愿。
萨洛尼卡体育场看台上的中国球迷是幸福的，他们在现场见证了这激情四射的一刻！
※※※
但是另一边，看着疯狂庆祝的中国队员，意大利球员却非常不爽。
不单单是因为被中国队领先了，更是因为丢的这一球竟然是因为对方假摔所判的点球！
这算什么？
绝对不能让中国人这样击败我们，也绝对不能被中国队淘汰。该被淘汰的是他们！否则的话，我们回去真的会被杀的！
※※※
重新开球后的中国队似乎还陷在兴奋中没回过神来，李永乐转眼间就被皮尔洛给甩开了，然后他直传禁区！
吉拉尔迪诺在刘鹏的防守下没有办法去追球，反而吸引了中国队的大部分防守。这时，右边前卫斯库利趁机插上，抢在回追的项韬前一脚打门！
司马红欣因为沉默寡言而并不受邱素辉的喜欢，但是在很多时候他那性格却也能帮助他比别人更容易冷静。他双膝跪地，把斯库利的射门牢牢接在怀里。
因为项韬的存在，让斯库利可以选择的射门角度小了很多，所以这种程度的射门根本无法对司马红欣构成威胁。他往近角那么一站，身高体阔的他就把对方的射门角度封的不剩啥了。
在中国队接连出现了几次主动失误后，邱素辉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幸好上半场马上就要结束了，有什么话可以在终场休息的时候慢慢说。
这帮小子，还是太年轻啊！
※※※
李永乐发现皮尔洛变得很难防守起来，他猜不出皮尔洛下一步想干什么，他往往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会让自己紧张起来。
难道这就是经验？这就是在意大利联赛中磨练出来的东西？
李永乐想起自己曾在张俊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那是今年冬天在西班牙拉练的时候，张俊晃过他打入零度角射门的时候，只有很短暂的一下，他发现张俊强大到让自己都有些丧气了。
现在皮尔洛也有，也许这就是世界级球星的气质吧！
皮尔洛和平齐打了一个二过一配合，然后不停球直接一脚二十一米以外的远射！
司马红欣在这球上有些准备不足，加上他高大的身体倒下来有些慢，把这脚贴地的远射漏了过去！
意大利的解说员都打算喊“GOAL”了，才发现足球打在门柱外侧弹出了底线。
看台上响起一阵巨大的叹息声。与此同时主裁判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
上半场结束，中国队凭借杨攀在第三十二分钟的一个点球，暂时以1：0领先于意大利。
※※※
邱素辉在更衣室内先是笑眯眯地赞扬了球队在上半场的表现，但是紧接着他脸一沉，话锋一转：“我知道你们在领先后很兴奋，很高兴，但是！”他声音猛地高了八度，“但是你们要明白，你们所面对的对手有多么强大！他们的防守可没脆弱到可以让你们在半场轻松打入三球，他们的进攻也不会被几个越位陷阱阻拦。所以你们始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要没听到终场哨，谁也不许给我松哪怕是一口气！”
原本一个个疲惫不堪的球员们精神一振。是啊，还有半场呢，如果现在就放弃了，那么结果会是什么？输球，后悔。
不就是再拼四十五分钟吗？第一个四十五分钟都过来了，还怕了对方不成？
“下半场我们依然用边路和速度来对付他们，开场就抢攻，别给意大利缓过劲来的机会！咬牙坚持下来，等比赛结束了，我给你们放假！”
※※※
李延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兴高采烈的中国球迷方阵。他有些担心，从上半场快结束的那段时间来看，中国队的松懈并非全是因为进球兴奋过度，也和他们体力的下降有关。从十二号到二十一号，九天之内连续打了四场紧张激烈的比赛。
本来第三场比赛对马里是可以采取轮换，让主力休息一下。但是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中国队到最后拼尽全力才追平了对手--其实就算是输掉也没有关系。难道是邱素辉在利用中国队的成绩为他添加光环？
嗯，抛开私人恩怨不说，九天四场比赛，这个密度让队员们体力或多或少的出现了问题。再加上上半场疯狂的进攻、反抢、再进攻、再反抢……这种大量消耗体力的打法虽然让中国队上半场领先，但同时也为下半场埋下了危险的种子。一旦下半场最后时刻体力不支，被瞬间追平甚至反超都是非常可能的事情。
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为什么还要采取那么冒险的打法？
※※※
胡力看着队员们一个个走出更衣室，步伐还有些沉重。他有些担心地对身边的邱素辉说：“为什么要采取这么不要命的战术？这样下去就算我们赢了意大利，下一轮的对手很有可能是阿根廷，你认为我们还有余力去和阿根廷比赛吗？”
邱素辉苦笑一下，反问胡力：“那你认为我们在这场比赛中留有余力的话，有可能战胜意大利吗？”
“这……”
“其实我压根没有考虑过下一场比赛。留有余力便赢不了意大利，拼尽全力赢了意大利却会被阿根廷淘汰，哈！老胡你选哪条路？既然下场都是输球，那么为什么不在这场比赛中使出全力，拼尽所有，无论输赢都没什么好遗憾的了。瞻前顾后绝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是杯赛，不是联赛，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下一个对手保存什么实力。”
“可惜！如果加纳出线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胡力叹道。
“呵呵！你知道吗，老胡。其实那些球员和我想的是一样的。他们不害怕意大利，他们害怕的是留下遗憾啊！”邱素辉向出口看去，中国队的小伙子们正一个个消失在那灯火辉煌的出口。
※※※
李延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张张疲惫的脸，沉重的步伐。但让他吃惊的是，每一个国奥队员都是从出口跑出来的，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疲色！
为什么？
李延不会明白这些球员的想法。正如邱素辉所说的，他们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考虑以后会怎样怎样完全没有意义，不如把全部心思花在这一场比赛上。赌上所有、一切，赌上他们从建队到现在短短的一年零三个月之间的所有训练，所有比赛，所有的眼泪、欢笑、痛苦、愤怒、迷茫……每一分一秒的回忆，全都押在这场比赛上。
恐怕现在不少人和他们刚听到对手是意大利时的心情会截然不同了吧？幸好他们没有输给马里，才能为自己的告别赛找到这么优秀的一个对手。
意大利，不论是输是赢，都要你们记住我们的名字，让你们知道中国足球也不是能够让你们随便轻视的。
上半场还是傍晚，夕阳洒在球场上，很柔和。再出来则已变成了黑夜，灯光笼罩这球场。杨攀眯着眼睛看向那些照明灯，一个个耀眼得像小太阳一样。
对不起了，张俊。看来这块奥运金牌我是没办法带给你了，只是一个领先，也许会输也不一定啊！不过，不要紧，我就把它当作决赛来踢，为我加油吧，如果你能够看得见的话……
“比赛要开始了哟，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四十五分钟！”杨攀对身边的队友们吼道。然后他看了看主裁判，快点开始吧，裁判，我有些等不及了！
“嘟！”
※※※
“中国队下半场一开始依然全力猛攻，每个球员都在不知疲倦地奔跑！他们似乎还想从意大利手中抢分！非常大胆的打法，但是他们的体力没有问题吗？”王健翔忧心忡忡地说。
可以看出来，经过了十五分钟短暂休息的中国队员，体力还可以支持，仍然能用速度来向意大利施压。
詹蒂莱看着场上，仿佛是上半场的翻版，意大利又被中国队压制住了。但这次他不再担心什么了。
哼！真是愚蠢！这样的打法根本不考虑后果。邱素辉，你好歹也是在欧洲呆了这么多年的教练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尽管我们踢得难看，但是最终获胜的一定会是我们，在这种大赛上，赢不了的足球还有什么意义吗？
可惜詹蒂莱不是中国人，他永远不会明白中国人的思维方式。
※※※
“他们不要命了？”风青看着在场上仍然健步如飞的中国球员惊讶道。
但是张俊眼种却充满了忧伤：“不是不要命了，而是他们知道自己也就是这一场比赛可以打了。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力气再往后走了。所以，干脆在这里……”苏菲一言不发的依偎在张俊身边，她同意张俊的看法。赢了意大利还有阿根廷，就凭中国队现在的实力和体力是绝对不可能连续战胜两个强敌的。
“可是，如果拼赢了意大利，就算输给了阿根廷还有三、四名决赛可以打啊！”
“呵，风大哥你没看出来吗？现在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还有以后，根本没有想到还有什么三、四名决赛可以打。他们只想好好地打一场比赛。”张俊苦笑道。他们总是那样的，杨攀、李永乐、刘鹏、司马、项韬……他们从来不会把心思放到算计后面的比赛上，而只会把全部都放到现在的比赛上来，赢的让人痛快，输也绝不会窝囊。他们总是这样……
※※※
李永乐一脚远射在佩利佐利面前突然下坠，反弹了一下，让他反应不及，眼看足球就要从他身后进门了，却见一个蓝色的身影飞身前来，把足球大脚开出了禁区。
“费拉里几乎是在球门线上把李永乐的射门踢了出去！太可惜了！如果没有平齐在前面干扰了一下，中国队很有可能就2：0领先了！”
李永乐见球没进，二话没说转身就跑，他可不想把时间和气力都浪费到摆造型上。再说这大脚直接造成了意大利的反击。
皮尔洛在前场接到球，趁着李永乐没有回来，他可以大显神威了！吉拉尔迪诺、斯库利、还有帕伦博都在跑位，中国队刚刚攻上去还没来得及回防，这是意大利追平比分的好机会！
他分球给后插上的斯库利，斯库利直接起脚传中！吉拉尔迪诺迎球跑去，然后凭借他惊人的门前嗅觉抢到了点，一记有力的甩头！
足球向后点飞去，司马红欣在前扑的同时条件反射般地伸手一拨！足球向外飞去。黎穗生慌忙跳起把球顶出了边线。
呼，好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意大利逐渐开始发力。以皮尔洛为核心的意大利进攻组合不断地利用防守反击的机会对中国队门前施加压力。
第六十七分钟，皮尔洛直传，后插上的吉拉尔迪诺超过了刘鹏，然后抢在司马红欣之前捅射，却稍稍偏出。
第七十二分钟，皮尔洛在面对李永乐的时候，出人意料地用脚尖一挑，把足球高高挑起，越过了李永乐和整条中国队后防线，吉拉尔迪诺插上接球，形成单刀之势。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得手时，停球时一丁点的过大给了项韬机会。他扑上来抢在吉拉尔迪诺出脚前，把球开出了底线。意大利错过一个绝好机会。
※※※
邱素辉有些紧张地瞟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还有十五分钟，现在意大利的攻势越发凶猛起来。中国队已经有十分钟连脚像样的打门都没有了。
而且场上队员体力下降得很快。看来是时候换人了，尽管那帮家伙不会希望下场。
“胡斌、孔亮、邹游，去热身，我叫你们了就回来！”
胡力再次惊讶于邱素辉的换人策略，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多上防守队员加强防守吗？如果还派前锋上去，防守从何谈起？
看台上一阵鼓噪之声打断了胡力的疑虑，他扭头就看见王钰的球被斯库利断下，就地打反击！
“王钰有些体力不支，他带球的时候被断下！但他却没有能力回追反抢！意大利队进攻！”
项韬再次冲上来，然后靠上斯库利，再一用力，伸脚抢先把足球捅出了边线。比起力量，项韬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看来不能再耽搁了。”邱素辉向热身的队员喊道。“邹游！过来，准备上场！”
邹游跑过来，迅速脱掉外套，扔到一边，然后被邱素辉拉到一边，拿着战术扳对飞快地他讲上场后怎么办：“记住，你顶替王钰，把全部精力都放到防守上，多进行横向跑动。另外让林枫收回来，别做前腰了，要他防守！防守的时候你告诉所有人，在我们后场的球处理得要干脆一点，能开出去的就开出去！别在后面磨叽！听明白了就上场？”
邹游才刚点了一下头，就被邱素辉推dao了第四裁判前，看来场上局势确实是越来越对中国队不利了。
而另一边詹蒂莱也在调兵遣将。他看到中国队体力成了问题，进攻也远不如刚开始那么犀利，决定再给对手增加一点压力，他派上了来自巴勒莫（Palemo）的边路突击手加斯巴洛尼（AndreaGasbarroni），准备替下防守型中场平齐，把帕伦博（AngeloPalombo）调到中路去，让速度快，体力好的加斯巴洛尼打左边前卫，来继续冲击中国队的防线。
王钰被邹游换下了场，尽管他还有些不愿意，但他也知道目前自己在场上只能拖全队的后腿，刚刚自己的那个失误，幸好项韬在后面精神集中，才没有铸成大错。
胡力递给王钰一条毛巾，让他擦擦汗，免得着凉：“辛苦了，你干得很棒。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但王钰只是把毛巾蒙在头上，坐在椅子上，双手攥成拳：可恶！关键时候自己竟然是第一个下来的人！可恶啊！
※※※
邹游上场后把邱素辉的意思传达给每一个人，中国队的防守果然简练了很多，完全采取破坏性的防守动作。而加斯巴洛尼的上场也盘活了意大利的左路，以至于杨攀也不得不放弃进攻，全力回来防守这位速度快的左边锋。
时间越来越少，看起来意大利也没有多少机会了。但这个时候，欧青赛冠军的经验发挥了作用，他们并不急躁，反而很耐心地和中国队打起了阵地战。
皮尔洛在中路晃过了李永乐后，发现无法继续前进，只好横向往右边移动，项韬冲了上来，皮尔洛脚后跟一磕，足球从项韬两腿之间穿了过去，接着皮尔洛就要转身绕开他，项韬无奈之下伸腿绊倒了皮尔洛。
主裁判向项韬出示了一张黄牌，并且判给意大利一个位于中国队禁区左侧的任意球。
赵鹏宇和林枫两人组成人墙，其他人包括李杰都全部回到禁区防守。
皮尔洛要主罚这个任意球，无论是在AC米兰还是在意大利国奥队，他都是定位球的第一罚球手。
他将足球送入禁区，一条弧线向门前飞去！在人群的互相干扰下，前点和中间都没有人碰到球，这个时候博沃出现在了后点！
博沃无人盯防！他高高跃起！冲顶！
司马红欣转身飞扑过去，但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
邱素辉站在场边，捏着拳头紧紧注视着门前的一切。
在博沃后面的加斯巴洛尼已经伸开了双手，那是庆祝的动作，庆祝进球的动作。
足球在司马红欣手指尖前飞过了球门线！
球进了！！
球进了？
“GOOOAL！！”
是的，球进了。
“博沃头球！司马红欣没有扑住！球飞进了球门！意大利在比赛还剩三分钟的时候顽强地扳平了比分！太可惜了，中国队！本来胜利离他们只有三分钟了……”
意大利队员疯狂地在中国队门前抱在了一起，他们嚎叫着，欢呼着，平局！终于扳平了！赛前他们中谁也想不到这场比赛会这么难打，他们花了整整八十七分钟才不过是把比分扳平，但这已经很让他们兴奋了，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林枫一屁股坐在草皮上，他抽筋了。奔跑了这么长的时间，那条腿早就受不了了，但是没想到就算跑到抽筋得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被扳平了！胸口剧烈地起伏却不是因为腿疼，而是因为心疼。
杨攀呆呆地站在门前，看着门内的足球，真想狠狠把它踢出来！妈的！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们就赢了！但现在看来我们还要踢加时赛。可大家的体力……他无奈地笑笑，对于意大利人来说，这只是一个进球，但是对于现在的中国队来说，却是很残酷的一球。它不仅将大家先前的努力化为乌有，而且还要让所有人的意志力再熬上三十分钟。
邱素辉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真没想到百密一疏，皮尔洛发球的时候，大家都去注意在禁区内的人了，却没有看到从禁区外冲进来的博沃！失算，失算啊！
第一一八章 赌上一切
“博沃的进球让中国队在全场结束前被扳平了比分！而且国奥队多名球员还出现了抽筋的情况，中国队雪上加霜！”
邱素辉在最后时刻让胡斌替下了抽筋的林枫，本来他最后两个换人名额是打算伤停补时再用的，也好拖延一下时间。但是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剩下的几分钟双方都应该没有余力了，这场比赛时肯定要打加时的了。
真是一场艰苦的比赛啊！
※※※
正如邱素辉所想，这场比赛加上伤停补时的六分钟内，双方踢得很平淡，并没有如某些人想的那样全力一搏，高潮迭起。双方心中有一个默契：留点力气到加时赛去拼，输赢就是这最后的三十分钟。
九十分钟的结束哨音响起后，双方球员直接倒在球场上休息，五分钟后他们将站起来继续战斗。
邱素辉趁着队员们休息补充体能的时候，在抓紧时间做最后的交代：“不要急，现在不要急于进攻了。加时赛没有金球或者银球制，要打满三十分钟。所以你们要合理的分配体能。必要时就算拖到点球也可以！后卫们处理球果断点，尽量少给他们在禁区两侧的任意球！”邱素辉配合上肢体语言，略带夸张地表现着自己的意思。
“大家都听明白了吧？记住这是你们最重要的比赛，不到全场结束，谁也别放弃！好了，时间到了！都起来吧！去比赛！”邱素辉像赶鸭子一样地挥手让队员们都站起来，稍微活动活动，避免抽筋。
李延用望远镜在国奥队球员们脸上扫过。“还是那种表情，尽管明明已经累得不行了，可眼中却倔强的很啊。”
※※※
加时赛开始，就连看台上吼叫了九十分钟的球迷们都有些累了，何况场上队员？
比赛上半场时高温，这更加剧了他们的体力消耗，尤其是中国队。现在看来，不少队员已经跑不动了。可他们还在咬牙坚持，只有一个换人名额，大家心里想的不是“换我下来休息吧！”而是“千万别换我下场！”
除开门将和两名中卫外，杨攀、李永乐、项韬三人算是全队体力最好的人了，其他人除了球到自己这边时还能跑跑外，基本上都是在走。
另一边，有大量职业比赛经验的意大利队，体力就要好得多了，因此加时赛上半场依然是意大利压着中国队打。
项韬大脚开出了对方的直传，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和气力来喊几嗓子，给自己和球队提气了。意大利给予中国队的压力不光是体能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这就是世界强队吗？干！
邱素辉决定使用最后一个换人名额，他要换下前锋李杰，再换上一个前锋孔亮。
孔亮是防守能力突出的前锋，他替下筋疲力尽的李杰，就是要加强防守。但这并不等于邱素辉放弃进攻，已经在场上的胡斌速度较快，孔亮上场后，实际上中国队打4411，胡斌一个人顶在最前面，用速度来牵制意大利的后防线，让对方不能全力压上，并且中国队有机会就打反击。
※※※
杨攀大部分时候就是中国队的右边后卫，而王亮则撤到了禁区里面当起了中后卫。
皮尔洛依然活跃，他把球传到了加斯巴洛尼的脚下。加斯巴洛尼面对杨攀，他右脚在足球上轻轻一划，然后左脚把足球猛地向前一磕，强行突破！
杨攀稍稍一愣，转身便追。论速度，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在追对手的同时，他逐渐把身体靠上去，不让加斯巴洛尼把速度加起来，然后身体下沉，左脚前伸，铲球！
加斯巴洛尼似乎早有预料杨攀会这么做，他把球轻轻向外侧一拨，躲开了杨攀的铲球！
会突破吗？
会才怪！杨攀躺在地上，顺着冲势将身体向外一扭，右腿跟着扫了上去！
加斯巴洛尼显然没有料到杨攀会连续两次铲球，慌忙之下他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足球则被杨攀扫出了边线。
呼！杨攀喘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如果不是体力的原因，这球他绝对可以用右脚把球勾住的，意大利连个界外球都别想要！
杨攀这个举动也是中国队全队在加时赛上半场的一个缩影，加时赛上半场很多时候他们有心无力。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了，双方球员也不休息，直接换边进行下半场。但是队员们都走的很慢，他们在抓紧时间休息。现在不光是中国队，很多意大利球员也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现在回过头想想，到底是打三十分钟的加时赛更人道，还是金球制更人道呢？球员们拼搏了九十分钟，却要再拼三十分钟，不论输赢。这是队球员们身体和意志上的双重考验，另一方面如果采用金球制，那么当一方进球比赛即结束，这样是否对于落后一方不公平呢？也许他们还有余力扳平，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这个问题永远是仁者见仁的，说不清楚。
不过现在的国奥队宁肯把最后的十五分钟踢完，也不愿意让对手进一个直接GAMEOVER。在他们心中，就算意大利真的进了一个，他们也一定可以在比赛结束前再追回来的。
可惜啊，非常可惜。这是真实的比赛，不是漫画也不是小说，有些事情不是光凭精神就能够决定的，现实很残酷，真的……
“球进了！意大利的队长皮尔洛。他晃倒了体力不支的李永乐，用他最善长的远射攻破了……攻破了中国队的球门。”说这番话的时候，王健翔心情很复杂。因为他是解说员，播报比赛情况是他的工作，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宁肯在此时此刻保持沉默，一句话都不说。意大利终于进球了，而且是在下半场的第十分钟，加时赛的第二十五分钟，全场比赛的第一百一十五分钟。“但是！比赛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五分钟！国奥队的小伙子们，站起来！站起来！还有五分钟，足够发生一切！”王健翔对这电视屏幕喊着，仿佛他就在场边，他的喊声可以让中国队员听见一样。但很可惜，他不在。
※※※
“都站起来！”杨攀站在场上，对一个个颓然而坐的队友们吼道，他的嗓子也沙哑了，但是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个队友耳朵里。“还有五分钟！我们还有时间！别坐在这儿浪费时间！”杨攀伸手去拉李永乐。“和我们比赛的时候你受了伤，都没有放弃。现在你装什么软蛋！给我起来，否则我把你踢起来！”
然后他又跑去拉起了赵鹏宇，同时向不远处的项韬吼道：“躺那儿装死啊！他妈的给我爬起来！平时不是就你叫得最凶吗？关键时刻你装死？操！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
项韬很难受，不是因为杨攀的话，而是胸口剧烈的起伏让他连气都喘不匀。不过平时在嘴皮子伤逞了很多英雄，现在应该逞英雄的时候他不应该这样躺着啊！“日……杨攀你骂的很爽吧？这笔帐……先记住！等老子干完意大利再来干你！”他一方面还在逞嘴皮子英雄，另一方面却已经爬了起来，看起来有些费劲，真不知道他是否真有体力干完意大利干杨攀。
※※※
张俊在电视前看着杨攀一个个拉队友起来，他就想起了高一那一年和科大附中的比赛。最后杨攀虽然攻入一球，可是比赛已经濒临结束。但杨攀不管，他只知道只要他没有听见终场哨，比赛对于他来说就没有结束。
这样做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但是……
如果自己在场的话，也会那样做的吧！
※※※
邱素辉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换人名额已经用完，在现有阵容上做战术调整五分钟的时间也未必能见效。作为一个教练，他只能在场下看着队员们发挥了。
赌上你们的所有，去奔跑，去拼搏，无论输赢，都别后悔，别留下一丝遗憾。
这就是邱素辉现在的想法，也是国奥队员们的想法。
※※※
一球落后，且体力透支的国奥队却出人意料地振作了起来，仿佛他们刚上场一样有活力。
杨攀将球从右边大脚转移到左边，赵鹏宇伸脚停球，但是体力严重不支的他支撑脚一软，伸出去的左脚只有脚尖碰到球，足球稍一变线，向边线弹去。眼看就要出界时，一只脚勉强将球拦了下来，然后还顺势抹过了冲上来干扰赵鹏宇的博沃！
“体力不支就到后面去，这里让我来！”项韬嚎叫着冲入了意大利的后防线。
“是项韬！他还有余力从后面冲上来助攻！”王健翔惊喜地喊道。
不过项韬的情况并不怎么好，他现在是咬着牙在拼。博内拉冲了上来，是该传球了！
“项韬起脚传中！一记低平球！”
这球项韬传的很聪明，他知道中国队现在场上的前锋都不怎么擅长头球，传高球只不过白白浪费体力。而如果传地滚球就不一样了，只要球速够快，回防的后卫和冲上来的前锋不管谁碰上一脚，都很有可能进球！
那么这一脚会是谁碰到呢？
费拉里抢先铲球，但他晚了一步，并没有碰到！
足球继续飞快地穿越门前！
胡斌猛地向前一纵，然后双脚向足球蹬去！但是他却和门将佩利佐利撞在了一起！双方谁也没有碰到足球！
球飞到了后点！
这次出现在那里的竟然是杨攀！他在后点而且无人盯防！大好的机会！中国队扳平比分的大好机会！
球到了！杨攀用他最擅长的右脚迎球一推……
莫雷蒂从一边赶上来，飞身用头去顶这个球，但是他并没有顶上！
足球飞过他的头顶，向空门飞去！
会进吗？
佩利佐利想扑回去，但他无法在短短的一秒钟内做出起身，下蹲，起跳，伸手扑出一系列动作。他甚至连头都来不及转，就听到一阵尖叫。
球进了吗？
邱素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相信詹蒂莱也不好过。但他却看见足球堪堪飞过横梁，还在横梁上跳了一下，然后飞到了球门后面，落下来打到了广告牌又滚了回来。
球没进！！
叹息声和欢呼声顿时夹杂在一起，充斥了整个萨洛尼卡体育场。
“球没有进！杨攀把这脚……打的稍稍高出了横梁。”王健翔本来打算说打飞了，但是在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
邱素辉猛地向后一仰，全场发挥最稳定的杨攀却在最最关键的时候支撑脚发软，白白错失了这天赐良机，天意啊！
打完门的杨攀双膝一软，顺势就跪倒在了门前，他还抬着头呆呆的看着横梁，不敢相信那球就这样让自己打……打飞了！
这球如果进了对于中国队有多重要，他比谁都清楚，但他……无法原谅自己在那个时候，右腿正要发力的时候左膝却一软！
而就在杨攀还呆呆跪在意大利门前时，主裁判却毫不留情地吹响了全场结束的哨音，他多一秒钟都没有给中国人留，刚刚好一百二十分钟整。
中国奥运男子足球队的雅典奥运会征程就这在这一秒钟戛然而止了。
在哨音响起后，杨攀却仍然呆呆跪在地上，抬头望天，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或者说他的思绪就停在了他右脚发力，左膝却发软的那一刻。
如果球进了，如果那球进了……原来自己还是这么的执着于胜负啊！为什么？明明都说了无论输赢，只要尽了全力就不后悔吗？为什么心会这样痛？为什么？
※※※
张俊看着杨攀跪在地上的背影，很想哭，他拼命的忍，拼命的忍，但是忍到最后还是双眼朦胧了。
这一幕好像高一，自己又做了一回看客，无能的看客！
风青觉得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合适再继续留在屋内，于是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院子里。说实话，他刚才那一下也很想哭，不过毕竟年纪大了一些，经历的事情也多了些，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可惜了一支很好的球队……他摸出香烟，正准备给自己点上，再美美地抽上一口排解心中郁闷，却看见苏菲也跟着出来了，慌忙灭了火，把烟收回去，不管怎么说在女性面前抽烟都是不礼貌的行为。他人虽好色，但是有些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尤其是有关女性的礼节。
“你……你怎么没在里面，呃，陪他？”风青斟酌着该用怎样说才不会刺激到她。
没想到苏菲浅浅一笑：“这种时候，我不方便留在里面，虽然隔着一个电视，但那是他和杨攀之间的事情。”
“嗯，太可惜了！他们明明打的那么好，但是却被淘汰了。”
“没有办法呢，这就是足球吧……”
风青见苏菲说完这话，眼神就飘到了远方，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吧？还是不打扰他们好了，反正啤酒也喝了这么多，该回去睡觉啦。
苏菲确实是想到了往事，何其相似的一幕啊！高一的时候张俊就是因为脚踝有伤这样当了一回看客，看着同伴们在场上拼命却最终失败。你心中还是很不甘心吧？张俊……
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然后被吹散在了荷兰夏夜的风中。
※※※
“小王，照片拍下来了吗？”李延问身边的摄影记者。
“拍了，拍了半胶卷的！”小王拍拍自己的相机。
“嗯，那就好。底片你千万要保存好。照片中的背影可是会成为中国足球的一个路标的啊！”李延看着那个还跪在意大利门前的7号背影喃喃道。
坚强的杨攀，球风如其人的杨攀，一个人在意大利为中国球员赢得尊重的杨攀，即便是在你跪倒在命运面前的这一刻，腰也仍然挺得这么直，不曾弯过一下腰，低过一次头。
只希望你一直这样坚强下去，因为你会是未来中国足球的脊梁啊！
※※※
杨攀感到有人拉他，他回头发现是邱素辉：“教练……”
“起来吧，你还打算跪到什么时候？前面还让大家站起来继续比赛的你，不应该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邱素辉用力将杨攀拉了起来，但是他刚刚一抬手杨攀就倒了下去，他皱着眉头，非常痛苦的样子。
“抽筋了吗？”
“嗯……”
“什么时候？”邱素辉让杨攀躺倒在地上，把抽筋的腿平伸起来，抵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双手捏着杨攀的前脚掌，拼命向下扳。
“刚刚起来的时候吧……”
该死，两条腿都抽筋了……邱素辉一边用力，一边看着杨攀愧疚的表情想。不是告诉过你吗？拼尽了全力就不要后悔，你都拼到双腿抽筋了，为什么还要自责？“杨攀！”他叫道，杨攀抬头看着邱素辉，不明白教练叫他有什么事情。
“换一个表情，你是队长，现在这样只会让他们更伤心。你的年龄和阅历在队中都算大的，能站起来走路了就去安慰安慰他们吧！一个个哭得跟那啥似的……”邱素辉自己的声音都哽咽了，他并不后悔输球，他只是觉得难过。自己亲自从全国各地挑来的队员，跟着他朝夕相处了一年零三个月啊，现在终于走到了尽头。输给意大利，这支国奥队就算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回国就会解散，而陈炜已经早就有让他进入国足教练班子，做阿里·汉的助手的意思。
不知道现在这批人，以后还会有多少熟悉的脸出现在国家队的训练场上呢？
杨攀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邱素辉，知道他也不过是嘴皮子说的，其实内心一定难过的要死，这凝聚了他全部心血的队伍，他也终于要有和他们说再见的一天呐！
但是我不会和你说再见的，邱指。我还期待在国家队中看见你呢！
※※※
杨攀真的如邱素辉所说的那样，一个个去安慰那些哭得像不小心掉了棒棒糖的孩子一样的队员们。他们的中国队球衣上湿漉漉的，无论海风怎样也吹不干，不知道那是汗水，还是泪水。
项韬是极少数没有哭的人之一，他也在忙着安慰哭得一塌糊涂的王钰：“丫头，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吗？以后我们再找个机会狠狠还回来就是了！别哭，啊？听见没有！再哭今天晚上我让你好看！”
王钰只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哭了起来，第一次毫不理会项韬的威胁，而项韬看着王钰的样子，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的奥运会就这样结束了吗？哈！他想学那些电影上的主人公故作潇洒地笑一下，却发现无论如何自己咧着嘴的样子都只能让别人以为自己在哭，还是罢了吧！
※※※
尽管八强的成绩已经算是创造历史了，但是中国国奥队的队员们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创造了历史的兴奋和欣喜，有的只有输了球后的苦涩和痛苦。他们并不想创造什么历史，他们只想赢球。
这也许就是旁观者和当事人的区别吧？在赛后数天的被媒体们共同营造出来的“虽止步于八强，但创造历史”的气氛中，球员们全部保持了沉默。外人欣喜于“创造历史”，但他们却痛苦在“止步于八强”上。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邱素辉迟到了五分钟才来，但他连椅子都没有做热，就又匆匆走了。其间他只说了一段话，没有人来得及提问，但是他却把所有的问题都回答了。
“很感谢各位。我们输了，尽管我们尽了全力，但是实力上的差距不是在场上拼命就可以弥补的。可喜的是队员们通过这届奥运会学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这对他们以后的足球道路会有很大的帮助。我在奥运会前说过我不看重名次，关键是看我们能从中学到多少。那么到目前为止，回过头看看那四场比赛，我觉得目标已经达到，任务已经完成，我很满意。最后意大利赢得当之无愧，我祝愿他们能取得令他们满意的成绩。再次谢谢大家！再见。”
很官方，很外交化的回答。在这个时候任谁都看的出来邱素辉心情不好，所以他要走就让他走吧，他一定还有很多话想要给球员们说吧？在更衣室内关起门来说。
李延注意到邱素辉眼圈有些发红。依他所了解的邱素辉的性格，他不大可能在更衣室内当着球员的面落泪，那么迟到的五分钟，并不是某些人想的在更衣室内，而是在一个不为人知地方独自……吧？
后来邱素辉回到更衣室内所发生的一切，除了国奥队员外，就再没有人知道了。他们没有向好奇的外界透露一丁半点，到最后的最后他们还记得邱素辉回到更衣室后，并没有长篇大论，只是说了一句话：“很感谢你们在这一年多来所付出的一切，今年夏天是我一生最美好的一个夏天。现在你们不需要接受魔鬼训练，也不需要两天一赛了，不需要天天关在一起训练，我放你们假，去好好玩玩吧！来了雅典没有出去转过吧？解散！”
说完便转身要出更衣室。
这时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句：“那什么时候重新集合啊？邱指！”
以往集训间歇放假的时候，都会有人问上这么一句，但这次邱素辉没有像以前那样回答，而是在门口愣了愣，然后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大家都是放不下的人吧！
2004年的夏天，中国奥运代表团在这届奥运会上斩获了三十二块金牌，创历史新高，并且超过了俄罗斯，一跃成为金牌榜的第二位。尤其是刘翔在最后时刻的那一块男子110米栏金牌更是让国人激动和自豪不已。他夺冠的场景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还在电视里面不断重放。
没有人再去考虑国奥队，那跪在对手门前的背影在意味着什么，会意味什么呢？
李延所说的路标又是什么意思呢？
对于中国国奥队全体来说，充满了激情、希望、欢笑与痛苦的夏天在2004年8月21日晚上8点钟戛然而止。
后来险胜了中国的意大利却因为在这一战中消耗了太多精力，在半决赛上0：3输给了以逸待劳的阿根廷。再后来，阿根廷众望所归地在决赛中1：0击败了对手巴拉圭，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他们的首块奥运男子足球项目的金牌。而意大利则在一场无比沉闷无比消极的三四名决赛中战胜了伊拉克，拿到了一块对于他们来说安慰性质的铜牌。
但是，这些又和中国国奥队有什么关系了呢？
第一一九章 禁用龙腾
当杨攀背个大包出现在贝鲁奇面前时，贝鲁奇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太好了！前几天就说你要回来，你终于回来了！”
杨攀没有挣扎，只是笑道：“你还是这么有劲啊，克劳迪奥！”
是的，他又回到了博洛尼亚，AC米兰正式将他租借给博洛尼亚直到本赛季结束。幸好他在博洛尼亚的房子还没有处理掉，接着搬进去住就是了。
另外，他又可以去那家中餐馆和老板学习法语，并且又可以再次看见她了……
非常辛苦地谢绝了贝鲁奇留下吃饭的邀请，杨攀打算现在就去“Chinachina”餐厅。
※※※
“欢迎光临！”听见门响，依蓝连忙转过身用中文大声喊道，但她随即一愣。
杨攀摘下帽子和墨镜，然后对依蓝说：“一份黑胡椒牛排，七成熟，一份意大利通心粉。”
这真是他？依蓝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承认自己曾经偷偷向上帝祈祷了一百零一次，希望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当他真的如自己所愿出现在面前时，自己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杨攀也不管依蓝，他直接走到自己的那个“专座”，放下背包，等着上饭。
依蓝终于清醒过来，那确实是杨攀。她手忙脚乱地去给杨攀上茶，有好几次差点把水倒在桌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杨攀似乎很喜欢看依蓝窘迫的样子。“你不会连一个茶壶都握不住吧？依蓝小姐？”他调侃道，今天心情不错，平常他连话都很少对依蓝讲的。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依蓝手不抖了，茶水稳稳地落在茶杯中，并且在刚刚比杯口多处那一点，但又不会溢出去的时候收手了。依蓝有些得意地看着杨攀，那眼神仿佛在说：“有本事你不洒出一星半点，然后把茶喝光！”
“这……”杨攀只是将手放在了桌子上，杯口上的水便晃晃悠悠仿佛马上要溅落出来一样。
依蓝轻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也不清楚是为什么，她刚刚对于杨攀的突然出现还很惊喜，以至于手忙脚乱的。但是听见杨攀的嘲讽后，却忽然平静了下来，并且用实际行动回应了杨攀的“挑战”。不是明明应该是很感人的见面吗？那个感人的场景她在梦中都彩排了无数回……
……
“欢迎光临！”听见门响，依蓝连忙转过身用中文大声喊道，但她随即一愣。
杨攀摘下帽子和墨镜，然后对依蓝说：“一份黑胡椒牛排，七成熟，一份意大利通心粉。”
这真是他？依蓝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承认自己曾经偷偷向上帝祈祷了一百零一次，希望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当上帝满足了她的要求时，自己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咦？你怎么了？”杨攀有些奇怪的看着依蓝。
“没、没什么！你回来了？你不是去AC米兰了吗？”依蓝问道，那语气就像一个苦苦守候丈夫的妻子。
“因为我……我…舍不得你。在离开博洛尼亚的日日夜夜，我都无法阻止自己对你的思念！所以为了正视这份感情，我终于下定决心，回来找你！然后带你去米兰，在那里我们共同建造一个爱的小屋！”杨攀握住了依蓝的手，温柔地说，“然后我们一起生很多很多的可爱小娃娃！”
依蓝脸一红，扭捏道：“讨厌啦！你好坏……”
……
抱歉，依蓝言情小说和肥皂剧看多了。
本来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才对啊，为什么现在却是另一番景象？
“哟！杨来了，怎么想着到我们这里来了？你不是在米兰吗？”大胡子从厨房里面出来就看见杨攀正对着一杯茶水愣神。
“你从来不看报纸，或者新闻的吗？我被AC米兰租借回博洛尼亚来了。”杨攀抬头看了一眼大胡子，又把目光对准了茶杯。他正在发愁该如何不丢脸地把茶喝了，让他趴在桌子上像狗一样去喝，是绝对不行的。但是用手拿，这么烫的杯子一定会把水溢出来的。
“哦哦，最近太忙，没怎么留意。”
“忙什么呢？”
“搬家。”大胡子看了女儿一眼，她的肩膀果然一抖。
“哦！太可惜了，看来我又要重新找一家吃饭的地方了。”杨攀还在和茶杯斗智斗勇，压根没有理解到大胡子话中的意思。
“不过，现在不用搬了。”大胡子笑道。确实不用搬了，杨攀又回到了博洛尼亚，他们还搬到米兰去做什么呢？
“那太好了……有了！”杨攀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对依蓝喊道。“依蓝小姐，能否给我一根吸管？”
“……”
杨攀用吸管吸着杯中的热茶，眼神游离在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思绪又回到了几天前的奥运会上，神色不禁有些黯然。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下，大家现在应该还在雅典互相打闹着，憧憬着吧。是自己一个人毁掉了他们所有人的梦想，对于无法在国外踢球的他们，是多么珍惜这个能在全世界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啊！不过，幸好还是有几个人最终走了出来。李永乐、项韬、王钰……你们现在怎么样呢？
※※※
国际米兰的青年队主教练胡安·曼努埃尔·阿尔法诺（JuanmanuelAlfano）很满意地看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高大中国男孩。“不错，比录像上面的还要强壮！”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位球员，倒像是在欣赏一匹马，一匹将成为千里马的小马驹。
“意大利语会说吗？”阿尔法诺问李永乐身边的翻译，但没想到李永乐直接用意大利语回答了他：“一点，会一点，先生。”
这让阿尔法诺很惊喜。看来这个小伙子为了来国际米兰已经做了不少准备，如此努力的人会成大器的。“哈哈！很好，小伙子。不过为了让你更快的适应这里，翻译还是需要的。但是别忘记继续提高你的语言水平，一点点是远远不够的。从明天开始，跟着青年队训练吧，如果你表现的好，我也会让你参加比赛的。”
“我能现在就参加比赛吗？”李永乐在听完翻译后急不可耐地问道。
但阿尔法诺却只是微微一笑：“别着急，小伙子。你有努力的想法固然很好，但是如果身体状况不好，就别勉强，那样反而会毁了你！记住，在完成了日常训练后，做一些针对性的加练很正常，不过要适量。我并不认为天天疯狂训练，却不懂休息的球员是优秀的，也绝对不会让他们上场的。也许在你们中国会认为这是光荣的，但是在意大利，则是愚蠢的。不懂得休息的球员，便不会懂得如何训练！”
李永乐知道，他在国际米兰的训练已经开始了，从中国的足球理念和意大利足球理念的冲突碰撞开始了。
虽然被教练小小的教育了一下，不过李永乐依然很兴奋。自己到了意大利米兰，来到了国际米兰。今天上午翻译顾林带他去了梅阿查球场（AC米兰的圣西罗），坐在看台上，他俯视全场。尽管现在不是比赛日，除了几名维修工人和他们，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但他还是仿佛看见了比赛中在这片看台上的狂热球迷，他们欢呼，他们唱歌，他们鼓掌……能在这里踢球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一切仿佛梦幻，他来到了这里，现在他将在米兰努力证明自己。明年！明年自己一定要在这儿，在梅阿查踢上比赛！
对着空荡荡的看台，李永乐心中发下了誓言。
※※※
比利时是欧洲一个富饶美丽的国家，布鲁塞尔作为比利时的首都更是被称作“欧洲最美丽的城市”“欧洲首都”……
项韬站在一座宽敞美丽的广场中央，扭头看着那一座座尖顶的建筑，此时正是黄昏，阳光让整个广场变得金壁辉煌，灿烂无比。“太漂亮了！”他不禁赞叹道。
“这是布鲁塞尔广场，集合了，嗯，集合了歌德式、文艺复兴时代和路易十四时代的建筑精粹，广场建于十二世纪，地面全用花岗岩铺砌而成，在众多建筑物中，最令人注目的是市政厅，这是歌德式建筑物，建筑物分两期建造，左半部建于1442年；右半部为1444年所建。主楼高九十米，顶部有一座五米高的布鲁塞尔守护神圣米歇尔的雕像。布鲁塞尔广场是古代……”
“日，丫头。照着旅游手册念哪个不会！别看那东西了！给我照张相，我好给家里寄去。”项韬在市政厅前面摆了一个造型--伸出一只手的两个指头比出“V”型。王钰则举起数码相机，按下了快门。
“来，我们合照一张！”项韬对王钰招招手。
“合影？”王钰举起相机，“哪个来给我们照呢？”
“这儿这么多人，随便拉一个来嘛！”项韬向一位旅游者走去，但他很快又折返回来。“我不会说英语，还是你去吧！”他对王钰说。
王钰笑了笑，上前与对方交涉。王钰曾做为四川队和英超球队利物浦的交流活动中的一员，被送到利物浦的青年队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培训，可惜由于自身能力有限，他并没有能够最后留下来。三个月的受训期限一到，就回到了四川。本来一同前去的还应该有项韬的。但是由于大家都知道的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项韬被刷了下来，他的名额则被一位平时注意和教练搞好关系的前锋顶替。不过那个前锋才一个月就被利物浦方面赶了回来。到现在王钰都还认为如果那个时候项韬也去了利物浦的话，现在一定已经升入利物浦一线队了，只可惜在国内耽误的这几年了！
王钰最后让那位游客给他们拍了一张合影，他和项韬两人在金壁辉煌的布鲁塞尔市政厅前，阳光把他们的笑脸照得格外灿烂。
过去终会成为过去，而未来从现在才开始。加盟安德莱赫特青年队后的第一个假日，两人在布鲁塞尔广场留下了值得纪念的瞬间。两名中国小将在陌生的“欧洲首都”开始了通向世界足球之梦的道路。
※※※
在张俊的恢复治疗一切顺利，并且可以独立行走后，他接到了邱素辉的电话，让他去乌德勒支，那里有一家很不错的疗养院，条件比他在沃伦达姆好的多，而且院长是他的朋友，费用也不是问题。
在和风青商量后，他决定到那里去继续治疗。
乌德勒支市是荷兰中部地区乌德勒支省的首府，也是荷兰的交通要冲，南来北往的铁路、公路、高速路都在此交汇。从沃伦达姆坐公车到阿姆斯特丹，再换乘火车就可以到乌德勒支。但是张俊他们直接坐俱乐部提供的专车，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从沃伦达姆抵达了位于乌德勒支市郊的圣埃德隆疗养院。
这疗养院本来是一间修道院，但是因为二战，已经完全被毁，修女牧师跑了个精光。二战后这块土地被人买了下来建了家疗养院，发展到现在也已经半个多世纪了。
风青对于这里的环境非常满意。处于乌德勒支市郊，宁静，绿化非常好，空气新鲜，还有齐全的疗养设备，很适合病人治疗修养。但更令张俊惊喜的则是疗养院的后面竟然有一块天然草皮的足球场！
“哈哈！我和邱是老朋友，自然也喜欢足球了！没事的时候我还会叫上一群朋友在这里踢上几脚呢！”疗养院的院长荷兰人米歇尔·斯塔特森笑道。
圣埃德隆疗养院虽在市郊，但是交通却很方便，出门穿过一条幽静的小路，就是公路了，并且不远处还有一个公车站，直接可以通到市内，疗养院自己也有专车。所以如果张俊在疗养院里呆闷了，还可以乘车去市内逛逛。
这里确实比沃伦达姆好多了！难怪邱指要让自己来这里呢！
※※※
来到圣埃德隆的第二天，风青因为要去乌德勒支市内转转，所以一早就出去了。中医在荷兰还算发达，他想去看看有没有品种齐全的中药铺，药熏所需的中药快用完了。
张俊则在苏菲的陪伴下，漫步在疗养院附近的乡间小路上，闻着清晨泥土的芬芳，心情都会舒畅不少。
说是苏菲陪张俊，其实应该说是张俊在抓紧时间陪伴苏菲。由于国内大学开学日期的临近，苏菲的归期也终于决定。张俊是很希望苏菲一直就这样陪在他身边。但是苏菲也有自己的学业和生活，就算是恋人，也没有那个权力束缚住对方，所以他一直在催苏菲回去上学。另外，一个暑假都在荷兰，她的父母也一定很想念她，无论怎么说，苏菲不能继续呆在荷兰了。
“机票买好了吗？”张俊问挽着他胳膊的苏菲。
“嗯，二十八日的。”
“我去送你……”
“别。”苏菲却拒绝了，“别去送我，我知道怎么走，你的脚还没有好，还是别来回奔波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其实苏菲是很怕当着张俊的面哭出来。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只有高二那年他们获得全国大赛参赛权和高三毕业的时候她当着张俊的面哭过。她不想让张俊看到太多自己软弱的一面。
“呵呵！别说的和生离死别一样。”张俊笑道，“我会注意的，你路上也要小心一点。元旦和春节我是回不去了，明年夏天你在洛阳等我。”
其实苏菲这趟荷兰之行，最感遗憾的是张俊，和苏菲这个大美女单独相处的两个多月内，他除了拥抱接吻以外，什么都没有做。一方面苏菲很固执，另一方面他自己有贼心没贼胆，没出息。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张俊倒希望苏菲不要走，留在他身边。
“嗯，既然你后天就要走了，那么我们来一个吻别吧！”张俊撅着嘴就要去吻苏菲，但是却被苏菲灵巧地躲开了。“嘻嘻！想占我便宜？没门！”她笑道。
“我都是你的未婚夫了，吻你怎么能算是占你便宜呢？”张俊撅着嘴委屈的说。
两人正沉浸于快乐之中，却还没有发现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在苦恼是否要径直走过去呢。不过正处于热恋中的男女一旦玩起来，可以完全无视周遭的一切事物，包括活生生的人。再考虑到少男少女精力充沛，这种无视的情况很可能持续很长时间，那他岂不是要像一个傻瓜一样在这里站上好几个小时？
他只好走上前轻轻咳嗽了一声。
两个人脸都快贴到脸了，听见这一声咳嗽张俊非常不爽，谁啊？这个时候来打搅他！没看见人家正忙着吗？但是当他扭头打算看清楚打扰他的人是谁时，却愣住了。
苏菲脸一红，很规矩地站在了一边，但是她还不明白张俊为什么愣神，对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年荷兰人啊！
可张俊却结结巴巴地叫道：“马……马尔科·范·巴斯滕……”他用的是荷兰语，而非中文或者英文。
“呵呵！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现任荷兰国家队主教练马尔科·范·巴斯滕。
“是，是的……”张俊舔了一下嘴唇，他有些心慌意乱，在心中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而自责，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自己的偶像。
“啊，我本来要去前面和几个朋友踢球的，不过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相比起来巴斯滕可就要从容多了，显然他是有备而来的。
“前面？”张俊有些奇怪，好熟悉的方向……
“笨蛋！就是圣埃德隆啊！”苏菲小声提醒他。来到荷兰两个多月，她一天都没有放松过荷兰语的学习，和张俊出门也尽量用荷兰语与人交流。现在的她基本会话已经没有问题了。
“啊？！”张俊大吃一惊。
“呵呵！看来米歇尔没有告诉你们，他和邱是老朋友，和我也是老朋友啊！”巴斯滕笑道。
“难道说……经常和他在一起踢球的朋友是……”
“就是我。”巴斯滕笑得很灿烂，但张俊在搞清楚状况后却有一种无力感：天哪！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就是准备去踢球的，有兴趣去看看吗？”巴斯滕向张俊发出了邀请，张俊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
“可是，先生您不是荷兰国家队的主教练吗？怎么有时间在这里来踢球？”张俊在路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叫我马尔科就行了，不用那么拘谨。”巴斯滕笑笑。“荷兰国家队主教练也要有休假吧？”
但张俊很清楚，德国世界杯预选赛已经开始，巴斯滕上任的第一场比赛就是与宿敌捷克之战，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休假。一定是有人拜他来……联想到是邱素辉让他来乌德勒支--巴斯滕的家乡的，杨攀又曾告诉过他，巴斯滕和邱素辉是朋友。所以这个委托人一定是邱素辉没错了！
为了自己，邱指可谓用心良苦！
“到了！”巴斯滕把背着的包向草地上随便一扔。张俊向球场看去，有一群人正在那儿玩“逗猴”，而当“猴”的正是圣埃德隆疗养院的院长米歇尔·斯塔特森。
“在这儿看我们玩吧，你现在还不能碰球。”说完，巴斯滕脱掉长裤和外套，又从背包中拿出一双普通的球鞋换上，稍做准备活动就跑入了球场，加入战局。
后来人群分为两队，每队各四人，在大禁区内踢起了小场比赛。
在张俊看来，那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身影就像他以前在洛阳所看到的任何一个热爱足球的中年人一样，在周末约上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踢球。虽然他们未必能跑得动，但是对于足球的热爱是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的。
现在眼前的这些荷兰人一样，有的胖的就像肉球一样，但是仍在场上不惜体力的奔跑，汗水在头的光头上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也有些滑稽。
大家都是爱足球的人，不管是中国还是荷兰，呵呵！张俊想着笑了。
※※※
那群人里面，很显然巴斯滕的技术是最出色的，他在比赛中一脚小角度的射门洞穿了对方的球门，让张俊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1988年欧洲杯决赛上的那个巴斯滕，风华正茂的巴斯滕。
毕竟年纪大了，没踢一会儿，比赛就结束了。那些朋友们和巴斯滕打过招呼就走了，只剩下巴斯滕和斯塔特森两个人。
巴斯滕坐在张俊身边休息。
“那些人是……”张俊问道。
“小时候一起玩球的同伴，不过只有我和米歇尔成为了职业球员。但是米歇尔在参加了83年的世青赛后就因为严重受伤而退役了。”巴斯滕缓缓说道。
张俊这才了解原来这个胖的有些可爱的斯塔特森也是荷兰国家青年队的，并且和邱素辉参加了一届世青赛，难怪他们认识呢。
“嗯，不说这些过去的事情了，说说你吧。”巴斯滕看着张俊说。
“我？”
“伤怎么样了？我听说你现在专门有一个中医在为你治疗？”
“是，而且治疗效果非常好，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张俊看着自己的左脚脚踝说。风青那一套确实很管用，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脚腕正在逐渐变得灵活。
“那么脚好了以后，你打算怎么踢球呢？”巴斯滕的话让张俊不明白。“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再回到受伤前的风格去了，那样只会增加你受伤的几率。你要知道前锋只需要射门得分就行了。”
但张俊沉默了，他并没有马上说是或者不，而是想了一会儿才坚定地说：“谢谢你，马尔科。很多人都对我这样说，包括我的治疗医生，他们都劝我换个方式踢球。但是，如果那样的话，我冒险接受这个中医治疗就没有意义了。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好，要让我能延长自己的踢球寿命。但是就我内心来说，我不喜欢做一个只会射门的前锋。也许只会射门也一样可以成为伟大的射手。但我更喜欢拿球过人、突破，然后把球送入球门，这才是我想踢的足球。如果只是射门的话，我觉得足球对于我来说乐趣就减少了一半。”
“你坚持要像以前那样踢球？就算因此再度受伤，永远退出足坛都不后悔吗？我可就是因此而退役的……”
“不后悔！其实我知道，有那么一段时间您不许别人在您面前提起足球，天天打高尔夫。但您最快乐的时光还是在球场上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吧？”张俊看着巴斯滕说。
巴斯滕脸抽动了一下，那是心事被说中了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那确实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路德、罗纳德、弗兰克，还有AC米兰的队友们，他们在一起赢得了一个又一个荣誉……
“真是一个倔强的人！”巴斯滕摇头笑道，邱素辉告诉过他张俊很倔强，就算错了也不撞南墙不回头，今天他算是见识了。“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我有些忠告，你想听吗？”
张俊知道关键的地方到了，巴斯滕的忠告可不是普通的忠告，作为一个有着丰富中锋经验，又曾执掌阿贾克斯青年队帅印的人，他的忠告一定会让自己的水平突飞猛进的。邱指找他来也是为了这个吧！
张俊用力地点点头。
“很好。那么第一，你以后不许再用那个你发明的‘天蝎’了。”巴斯滕比出食指道。
但张俊脑中却轰隆一声！不许用“龙腾”？为什么？
就连一旁的苏菲都愣住了，“龙腾”是张俊的招牌，张俊的象征，如果不让用，张俊的感情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
张俊看向巴斯滕，却看见他表情很认真，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第一二零章 无招胜有招
“那么我的第一条忠告，你以后不许再使用那个你发明的‘天蝎’了。”巴斯滕伸出一个指头说道。
张俊脑中轰隆一声！不许用“龙腾”？为什么？
就连一旁的苏菲都愣住了，“龙腾”是张俊的招牌，张俊的象征，他从高中发明出来以后，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发挥出来，如果不让用，张俊的感情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的。
张俊看向巴斯滕，他以为巴斯滕是在给他开玩笑，但是巴斯滕认真的表情告诉张俊，这不是开玩笑。
“为……为什么？”张俊呆呆地问。
“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吗？‘天蝎’在第一次出现时确实有它的出其不意性。但是它却有太多的缺点，它好看花哨都不错。可是在射门前你的准备动作太多了，如果在那种情况下和门将一对一，只要上半身晃动，或者脚下频率快一点都可以骗过门将射门成功，以你的实力，要做到我所说的那些不成问题。完全没有必要用‘天蝎’。在禁区内多余的动作越多，准备时间越长，球被断的几率也就越大，而同时你受伤的可能也越大。现在的后卫们为了阻止进球，什么手段都用。你受过伤的左脚脚踝必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巴斯滕说的很有道理，张俊也知道“龙腾”这个他一时好玩所发明出来的动作，就是图好看，有震撼力。不过现在这个动作在媒体的帮助下却已经成为了他的标志，球迷们一次次的欢呼和期待就是为了他用这个动作戏耍门将。现在要他放弃，实在是狠不了心。“您说的对，但是……但是我会格外小心的，不会让后卫们撞上我……”就连张俊自己都知道这话有多么荒唐，他声音越来越小。
巴斯滕看着张俊，他不怪他，任何一名前锋都会希望自己能有一种独创的招牌动作，好被人们记住，被人们津津乐道。就好比他在88年欧锦赛决赛中的那一个小脚度凌空抽射一样，尽管他进球无数，但是最被人记住并常常挂在嘴边的还是这么一个进球。
嗯？等等！说到那脚凌空抽射，当时我本可以停下来再射的，但是当球在空中某一点的时候，脑中却灵光一现，有个声音告诉我就这样射门，不停球直接射门！
可以说一个优秀的前锋除了扎实的基本技术外，还要有灵感。“天蝎”本来应该是灵感的产物，但是现在的“天蝎”越来越让人觉得像是从流水线下来的一样，没有那种让人惊叹的能力了。
按理说，“天蝎”不应该是这样的，既然是灵感，就要有那种随机应变的能力，在无论多么困难的情况下，用非常规进球，这才是“天蝎”吧？
巴斯滕脑子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对沮丧的张俊说：“先别急，也许我没想完整……”他站起身，然后对还躺在一边休息的斯塔特森说道：“别睡了，米歇尔。去给我从边路传中，我来给张俊示范一个动作。”
张俊奇怪地看着两人再次回到球场，难道巴斯滕想出来什么了吗？
“传中？高球？低球？还是半高球？”斯塔特森颠着球问道。
“随便，你想传什么传什么，想传到哪儿传到哪儿，不用考虑我在什么地方。”巴斯滕正在重新做热身运动，这一次他着重活动了腰腹。
“看好了，张俊！”
斯塔特森看见巴斯滕OK的手势，开始沿边路带球，当他觉得可以传中后，起脚传球。但巴斯滕却用力把来球顶了回去。“别传这种球，传点刁钻的！米歇尔！”
“刁钻？明白了。”斯塔特森笑了一下，然后等球落地直接一脚就又把球扫回到了门前！
足球飞得很低，在膝盖以下，而且球速很快，更要命的是这种传中球像是没有传好一样，向巴斯滕的身后飞去！
如果是这种球，连倒勾都没有办法，只能放弃吧？张俊心想，但他却大吃一惊，因为他看见巴斯滕一个紧急刹车，然后左脚做支撑脚，右脚向后摆去，脚后跟正好磕到飞来的足球！
足球仿佛有了生命一样，从巴斯滕背后高高跃起，划出一条弧线向球门远角坠去，最后擦着横梁下沿飞入球门，理论上的死角！更让张俊吃惊不已的是整个过程巴斯滕都没有看球，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盯在了那个远角！
这份判断力，这种控球技术！难怪他会是克鲁伊夫之后荷兰最伟大的球星！
张俊已经完全拜服于巴斯滕那举重若轻的一脚了，一个传坏了的球，却让他这么随意的一个脚后跟，造成了进球！刚才那个球就是在实战中也可以绕过门将双手坠入球门的，因为不会有人想到他会这么射门。
“再来一个，米歇尔！”巴斯滕把球门内的足球捡出来，踢还给斯塔特森。
“OK！”斯塔特森这回传了一个半高球，不过这次似乎是巴斯滕跑早了，当足球过来的时候，他身体已经超到了足球的前方，这样又要怎样射门呢？
只见巴斯滕身体向前俯冲，同时右脚向上撩起，脚后跟磕中足球，足球从巴斯滕的头顶飞入球门中！而进球后的巴斯滕则干脆像鱼跃冲顶一样俯冲进了球门。
“这……”张俊完全惊呆了，他看过这个进球，巴斯滕在AC米兰时曾经打入过一个和这极其相似的进球！他也是以前在CCTV5《天下足球》制作的《绝对巨星——范·巴斯滕》中看见的，没想到现在亲眼看见了了巴斯滕的重新演绎。
这时巴斯滕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向张俊走来，一边拍掉衣服上的草屑。
“怎么样？你看见了什么？”
“脚……脚后跟进球。”张俊想这是两个进球的唯一相同点，巴斯滕一定是想通过这些告诉他什么。
“嗯，还有呢？”
“似乎当时的情况都不是射门的最好机会。”
“哈哈！不错啊！米歇尔传第一个球的时候有些靠后，而第二个球时我冲的太靠前。但是最后我都完成了射门，并且取得了进球。知道吗？我刚刚仔细想了想你的‘天蝎’，太复杂固然不好，但是如果简化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效果你刚刚也看到了。”
张俊更吃惊了：“这……这是我的‘天蝎’？”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给你改良后的‘天蝎’。去掉了前面那些繁杂的动作，只要是在非常规情况下用非常规的射门方式都可以算作‘天蝎’。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会想到你会选择射门，所以我说在‘机会最不好’的情况下，才恰恰是‘机会最好’的。不要去想什么支撑脚，发力脚，重心，平衡……你只要跟着你的感觉走就行了。哦，还有一点，足球讲究球员对于球的控制性，前锋对于球的控制不光要反映在球在你脚下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当你射门的时候，一直到足球进入球门都要保持对于球的控制性，不过这方面你做的还算不错。”
如果巴斯滕看过《笑傲江湖》的话，他会发现自己这番话和那个风清扬大侠的独孤九剑是多么的相似--无招胜有招啊！
巴斯滕的九个精彩入球曾被中国某体育杂志评为“独孤九剑”，如此说来，他扮演风清扬倒是合情合理。
张俊眼睛一亮：原来龙腾还可以更进一步啊！自己一直以为只有那个动作才能算作龙腾，因为它看起来像龙。但是经巴斯滕这么一说，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龙本来就是游际于天地之间，化云化雨，称风而行，没有固定姿态，千变万化。那么龙腾自然也应该突破模式的限制，就像巴斯滕说的，只要是在非常规情况下用非常规动作射门的就算是“龙腾”！
这才是真正的龙啊！自由自在翱翔于天地间的龙！
“如果你能在实战中灵活运用我所说的话，那么我的第一条忠告可以作废。”巴斯滕又坐在草地上继续对张俊说：“现在的你在过人盘带方面还是有些过多的依靠身体了，这样不好，年轻的你有身体做本钱，年纪大了呢？身体就像你的信用卡，现在的过度透支，只会让你以后陷入困境。所以我的第二条忠告就是：多运用技术，少依靠身体。尤其在盘带过人的时候，这个时候你最容易受到后卫们的伤害，但是运用技术尽量避免和对方进行身体接触，会大大降低你受伤的可能性。”
这一点张俊点头表示接受了，他在个人技术上确实不够好，目前只要是靠爆发力瞬间甩开对手，但是脚踝受伤后，不知道自己的爆发力还能维持多久，所以技术就显得尤为重要了。“第三条呢？”张俊像一个听讲故事入了迷的小孩子，在催促着讲述者向下讲。
但巴斯滕双手一摊，笑道：“你很优秀，哪儿有那么多缺点让我挑出来的？呵呵，现在的你所需要的是经验。你很聪明，我所说的希望你仔细再想想，然后把它融到比赛中去。”巴斯滕看看手表，“哟，都这么晚了，我还要赶回去，你好好养伤，伤好了以后可以到阿姆斯特丹找我，我们好好聊聊。说实话我对于你选择续约沃伦达姆，而没有接受阿贾克斯的邀请还‘耿耿于怀’啊！哈哈！”他向张俊眨眨眼睛，然后起身告辞。
“我送您……”张俊在苏菲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但是巴斯滕却伸手阻止了他。“不用送，好好回去休息吧。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一直默不做声的苏菲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巴斯滕先生，您不是说休假吗？为什么急着要走呢？”
巴斯滕笑笑：“国家队主教练即使休假也只有半天的假期啊！”然后他摆摆手，转身向外走去。
这一回张俊叫住了他：“先生，您来这里是不是有人拜托你的？”
巴斯滕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者张俊，然后缓缓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如果一个优秀的射手就此消失，实在有些可惜。所以就有些多管闲事地跑来给你说以上那些话了。”说完，他不再看张俊，回头和斯塔特森走出了足球场。
张俊看着这个高大清瘦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内。
谢谢你，先生！
※※※
“为什么要撒谎？马尔科，你不是说是邱拜托你来的吗？”斯塔特森看着巴斯滕打开车门问道。
“哦，确实是邱找我的，但是答不答应可是我自己的事情。既然我来了，就是自愿来帮助他的。”巴斯滕把背包甩到副驾驶座上。
“可是，他是一个中国人，你这么帮助他，以后在比赛中碰面的时候，如果……”
“米歇尔，你说到我的痛处了。”巴斯滕叹了一口气，“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是中国人，而不是荷兰人。否则我一定招他入国家队！不过呢，就算他是中国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呵呵！足球没有国界。再说了，培养一个强大的对手也很有意思，不是吗？米歇尔？我很期待以后中国和荷兰在世界杯上的交手呢！”他拍拍米歇尔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什么。然后自己钻入车子，发动了汽车。
“再见！祝荷兰队好运！也祝你好运！”斯塔特森挥手帮巴斯滕把车门关上了。
巴斯滕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车内挥挥手，然后戴上墨镜开动了汽车，向疗养院大门驶去，很快便消失在大门外。
中国队和荷兰队在世界杯中碰面吗？你是对他有信心，还是对你有信心呢？马尔科？
※※※
苏菲走的时候，张俊果然没有去送她。不是因为不想去，而是早上一起来便发现苏菲不在了，所有的行李连同人一起不见了，桌上留了一封信。看得出来是匆匆而就的，因为字迹有些潦草，有些写错的地方直接用横线划掉了。
“张俊：本来应该叫你‘阿俊’的，因为你都叫我‘菲菲’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开不了口。也许是因为以前一直叫你‘张俊’，习惯了吧，现在突然换一个称呼还不习惯。
我回去了，真的很想再多陪你些日子的，但是你说的对。我有自己的学业，我也不希望以后成为一个天天在家里靠你享清福的家庭妇女，嘻嘻！张俊你现在是大球星了，我也要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你才行啊！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本来我是打算一毕业就来欧洲找你的，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毕业后在国内发展一段时间，我想看看我一个人能做到什么地步。也许有一天我会以摄影记者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哦！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惊讶啊！
对了，在荷兰拍的照片我拿回去洗了，然后挑几幅最好的给你寄来，让你看看我的水平，给你说我现在水平不错你总不相信，就连伯父都说我拍的好。
最后，在荷兰的这些日子是我这两年多来最快乐的时光，真的！
PS：我故意早起早走的，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不让你送，你还是会来的，所以我只能先走一步了。别来找我，阿姆斯特丹很大的，你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原谅我这样和你玩捉迷藏，但是我很害怕到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又留下来”
到这里，既没有标点符号，也没有其他话接上，苏菲似乎是写不下去了，她一定停顿了很长时间，也许是在强忍泪水吧？
可是从纸上被打湿的几处来看，她没有成功。
再往下跳了一段，只有一句话：“我爱你，张俊。苏菲，2004.8.28”
张俊坐在床沿上，手里紧紧攥着这张留言，眼睛却看向窗外，仿佛在那里可以看见苏菲的笑脸。
张俊没有起身去追，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
苏菲拉着行李箱，背着一个大包，在候机大厅中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等待登机，但是现在还早，她昨晚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的又早，想趁此机会小睡一会儿。可她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美丽的小姐，一个人在这里睡觉是很危险的！请让我来保护你吧！”
“风大哥？！”苏菲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风青收起色眯眯的表情，笑道：“哈哈！我看你一个人走，有些放心不下就跟来了。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一个人在外面是有危险的哦！色狼可是哪儿都有的！”风青抓起双“爪”，扮着狼的模样。
苏菲捂嘴笑道：“呵呵！如果色狼都像风大哥这样，那这个世界就安全多了！”
风青有些泄气，做色狼做到连女孩都嘲笑的地步，他还真是失败。
“为什么不让张俊送你？”风青在苏菲身边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他脚还没有好，所以……”
“他的脚走走路还是不成问题的。”风青打断了苏菲的话，在他听来这绝对是拙劣的借口。“哎，离别总是伤感的！”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苏菲。
“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还在上学，必须回去继续学业，不能随便跑。”苏菲笑了笑，可是笑的有些牵强。
风青不想让苏菲再尴尬了，本来他就是打算暗中保护苏菲的，只是因为苏菲一个人在这里睡觉有些危险，才出来提醒一下。“那你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帮你看着东西。”
“嗯。”苏菲感谢的点点头，然后靠在座椅上轻轻闭上了双眼。她希望在梦中她和张俊永远在一起……
※※※
当苏菲醒来的时候，很准时，广播中也开始提醒那趟航班的旅客们登机了。
风青把苏菲一直送到入口，然后苏菲突然问了一句：“风大哥说是因为喜欢足球，喜欢张俊才来给他治疗的，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看你的治疗确实有效。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跑来给张俊治疗呢？”
风青看着苏菲，心中在想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广播里面又在催了，但是苏菲却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风青咬咬牙：“我只能说是有人掏了很多钱委托我来的，但是委托人是谁，请原谅我不便透露。”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坚持不收费呢……我不想让风大哥为难，所以我也不问了。”苏菲突然弯腰向风青深深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风青很吃惊，他原本以为苏菲在这个时候追问他的来历，是打算兴师问罪了。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给他鞠躬！
“不管是因为什么来的，但是您确实治好了张俊，所以我要向您道谢！”苏菲低着头说。
风青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傻瓜，这些日子一直和你们俩在一起，承蒙你们的照顾，我很开心也很感激。就算没有人委托我，我也会为他治疗的，而且不收分文。再说了，如果张俊无法继续踢球的话，他一定很伤心，而你也会很难过吧？让美女伤心可不是我的风格，嘿嘿！”
苏菲直起腰，她向风青笑笑：“还是要谢谢您，风大哥。您是好人。”
“快走吧，飞机不等人。”风青把手中的箱子拉杆递给苏菲。
苏菲点点头，然后转身随着人流向里走，突然她转过身向风情喊道：“风大哥，张俊就拜托你了哦！”
风青笑着向她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一路平安，苏菲。
※※※
苏菲走了之后，张俊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适应了。身边少了一个人，也少了很多东西。现在没事的时候他也只能发呆了，那么催着苏菲走，等苏菲真走了才有些后悔了。
好在风青说他伤势恢复得非常顺利，下个星期就可以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有球训练，这让他心情好了不少。等他可以做有球训练的时候，他想尝试一下巴斯滕所教的新版“龙腾”。
不过风青看出来他的心思，他听说了巴斯滕来这里的事情，一直后悔那天出去了，没有要到偶像的签名。他告诉张俊，不要急于做那种训练，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稍有不慎就会加重他的伤势，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自从苏菲走了以后，风青对张俊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起来。张俊不知道，这是苏菲在临走时候的委托，向来对于美女没有免疫力的风青自然严格执行了。
张俊有的时候像一个小孩子，他需要有人在一边监督。风青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监督者。
※※※
当张俊可以进行慢跑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这其间他一直在乌德勒支的圣埃德隆疗养院恢复治疗。沃伦达姆在新赛季的联赛中开局并不顺利。从八月十五日到九月十一日四场比赛，他们只是在第一场中靠赫维尔的进球1：0小胜海牙，第二场比赛1：1战平升班马迪加斯卓普，接下来的两场比赛全输，最近一场竟然0：5惨败给了阿尔克马尔队（AZ）！
这和去年的不败开局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也让不少已经逐渐习惯了有张俊，有胜利的沃伦达姆球迷们来说有些接受不了。人们开始怀念张俊，希望张俊能够早日复出。
希望总是美好的，但现实不是这样的。风青再次提醒张俊要注意身体状况的变化，控制训练时间，坚持针灸、药熏、推拿。张俊也不敢大意，这个时候很关键的，稍有不慎，前面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他认真地履行着每一项训练计划。
在听了巴斯滕的忠告后，他更清楚只要蛰伏，才有爆发的可能。
在人们已经逐渐淡忘还有传奇的这个时代，当龙再现于世的时候，必将震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