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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荒     剑动山河txt下载     剑动山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四四章 全由自决

    为节法真人传信的,是一只二阶的灵禽云风鸟,体型瘦小,却可日翔十万里,是节法最爱宠的灵宠之一。

    而这次给庄无道带来的,除去一张正式的符诏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印玺

    “若东离有变,此间无名山一切,皆由汝临机自决?师尊他这是何意?”

    庄无道愕然的看着眼前那只青色的鸟儿,不过明显是问错了人。那云风鸟只‘咕咕,了两声,就径自扑扇着翅膀飞走,更不愿搭理庄无道。

    二阶的灵禽,虽已开灵智,可却远不如走兽,只有相当于常人十岁时的智慧。喉间横骨未化,亦无法口吐人言。

    而除了传信这符诏之外,还有那印玺。别看此物小巧,并不显眼,可那印玺上的文字,却是不凡,赫然是‘宣灵山首座御用之宝,九字。是节法真人,最为常用的印玺之一,也是宣灵山首座真人世传的信物。

    换而言之,他若持这符诏印玺为凭,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代姬奇武,掌握这无名山的所有一切。

    然而节法又到底是何用意,为何这印玺符诏给的是他而非姬奇武。对他那位姬师兄,节法又到底是怎样看待的?

    “东离有变,此间无名山一切,皆由汝临机自决——”

    庄无道口中呢喃念着,差点就苦笑出声。这位节法师尊,当真是看得起他,自己不过一个顶着真传身份的练气境弟子。真要出了什么大变,又哪里可能是他兜得住?

    却还没等庄无道,把节法的意图盘算清楚,却又有变故突生。离尘本山有消息传至,北方太平道遣七百筑基弟子南下战据东海七十二岛之一的‘定空岛,,试图在此岛之上搭建禁阵常驻。

    幸亏自千年前陷空岛大战之后,离尘宗对东海重视异常,常年都在东海七十二岛的核心‘陷空岛,上,驻有近五百的筑基弟子,八位金丹。以免有其他散修,将此处灵地占据,再复一千年前的憾事。

    刚好有巡查修士发现了‘定空岛,的异常,及时阻扰,才使那座高达四阶的大型禁阵不能真正完成。

    可如此一来,离尘宗原本调集准备南下东离的修士,就只能先投入到东海方向,与太平道对峙。

    东海七十二大岛,每一岛地域皆可比陆上一国,素来都被离尘宗视为自家的后院,绝不容他人染指。尤其实力更胜离尘宗一筹的北方太平道,一旦不能在对方立足未稳之时,把这伸入进来的手指及时斩断,他日再要想驱赶时,就要耗费现在十倍之功

    ——相较起资源更丰富的东海,东离国内的那座紫英石矿,虽也重要,地位却又等而次之了。

    而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在东南之地,与移山宗并列为离尘之下二大强宗之一,实则势力更胜移山宗一筹的东泉宫,也忽然有了异动。

    虽未有攻伐之举,却也是离尘宗上下都大为紧张。近六百的筑基修士,至少十位金丹,都被东泉宫牵制,以至动弹不得。

    短短几日之内,形势突变。不止是先前本已预定好了将会在半个月后,第二批南下的筑基境与金丹长老,不见了踪影。便连那灵骨宝船,日常运来的物资,也大幅度的减少。

    而整个无名山的气氛,也忽然间转为凝重。哪怕是穆萱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同样不见半分笑颜。

    姬奇武在无名山布置‘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速度,也陡然加快。

    原本只有筑基境修士,才有资格参与,独占善功。然而待得东海的消息传来之后,似庄无道这样,旁人眼中的练气境中期,修士,也被姬奇武召集起来,一起参与布阵。

    直到又四日之后,终于有六位筑基乘坐灵骨宝船,赶至宣灵山之后,才使这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这次的来人虽然不多,亦无金丹修士随行。然而也多多少少,能缓解这东南一带,正日益恶化的局面。给东离国内,苏秋玄机等人一个有力支撑。

    而就在当日,六位筑基境中有四人,继续南下东离。而庄无道,也终于与庄小湖再次有了联系。

    一个月时间,此女都在探查着无名山周围五千里水系,整个人好似失踪了一般,一直都没消息传回。

    直到今日,庄无道都开始怀疑,此女是否已趁机逃遁之时,终于等到了他这灵仆传回来的‘万里一箭牵,。

    不过当以通音螺交谈之时,庄小湖所说的内容,却非是找到了那水猿一脉的下落,而是庄小湖另有所得。

    “地下水府?只有三百里地?”

    庄无道略觉错愕,庄小湖一番言语,大意是说她在搜寻附近水系时,无意间发现一个上古时代的地下水府。

    禁制完整无缺,洞府亦无破损,应该还未有人进入过。距离也极近,就在无名山南面,大约三百里处。且就在丰河之下七千丈,一处地下河道之旁。

    几乎不假思索,庄无道就动身离开了宣灵山,以磁遁之法,赶往三百里外

    再见到庄小湖时,这位筑基女修的面上,再无一月前的恹恹之色,反而是面泛着红光,兴奋无比。

    “此处真有古代修士洞府?”

    庄无道半信半疑看着水下,修士居处通常都是灵川大山之内,钟灵毓秀处。再或者便是海外仙道,地脉灵势别具一格,也是上佳所在。

    把洞府修在地下大河之旁,却甚是罕见。

    “我也不知。”

    庄小湖摇头,解释道:“主人让我搜寻五千里内,所有水系。然而我这一个月来,所有松江丰河,还有周围几大湖泊都梳理完,都不见有异常。一无所获之后,这才转向了地下,而后就发现这处洞府。可能十数万年前,此处也是一个灵地也说不定。”

    庄无道不禁失笑,忖道这庄小湖资质不怎么样,福缘倒真是不错。

    那琅嫣府的位置,只有她一人知晓不说。成为他的灵仆,这才几日,就又寻到了一处上古时的修士洞府。

    一个印决打出,庄无道直接便施展出了土遁之法,钻往了地下。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一切究竟,需等自己见到那处洞府之后再说。

    两千丈之下,果然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河流,规模较之上方的丰河还要更庞大些。而就在不远处的洞壁之上,就是一座坍塌了近半的石质大门。

    果然

    庄无道的眼中精芒微闪,踏步走了过去,而后细细往内打量着。

    这里的石门,虽被河水与时光冲刷,彻底朽败。然而只从那残余的花纹,却不难见当年此处石门的气势宏大,精致华美。

    不过洞府之内的禁阵,确实是保存完好。那石门虽已坍塌,然而外间的地下河水,却不能倒灌入内,都被阻在了石门之外。

    “很是不错”

    云儿赞叹道:“这是除尘阵,,修士洞府常用的阵法之一。我看到了许多五劫之前,常用的禁纹。这处洞府,定然是七劫之前就已存在。洞府主人在法阵上的造诣独特,才能使此处洞府,完整保存至今。”

    庄无道不解道:“你说是五劫之前常用的禁纹,为何却说这洞府,是建七劫之前?”

    “天仙界内有亿万仙修,流行的玄术禁制,都是诸界之标杆。然而一种上佳法门,要传遍到这亿万方世界,总要不少时间才行。而剑主所在这天一界,位置必定是极其偏僻,五劫之前的法门,到天一界时,至少需要两个以上的劫期。”

    庄无道却没注意去听,而是继续观察着这里的禁阵。除了除尘阵,保存完好,这里明显还有着一处杀阵存在,隐而不发,却使人心中悚然。

    此处的主人,修为应该不高,不过至少也已到了金丹境界。

    而微微思索之后,庄无道便直接迈步走入了洞门。

    “进去看看”

    庄小湖楞了楞,有些迟疑,最后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上。

    而就在庄无道脚步才踏入的刹那,就见无数的黑影,蓦地穿空击来,劲势凌厉。

    庄无道也不动作,更未眨眼,任由这黑影打在身上。却是些一指大小的黑色长钉,被庄无道的磁元罡气挡住,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而后坠落在地,未伤及庄无道的毫毛。

    他这次之所以赶冒着引发杀阵的风险进入洞府,自然非是没有依仗。

    牛魔霸体入第二重天境界,又经前次的血祭强化,加上修复的离尘道衣,伏魔定山圭,磁元灵盾等物。

    哪怕筑基中期的修士,不用五品以上的玄术神通,也休想伤他毫毛。

    再者这东南之地,几十万年前还是一片蛮荒地域。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族占据已不可考,然而离尘宗称霸东南,却只是一万年前之事。

    在上古时代,东南更是妖兽横行,此处多以散修居多。东南之地发现的古代修士洞府中,就极少有元神境之上的。

    而既然是金丹修士,那么此处的禁阵,对他威胁应当也极其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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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水底洞府(第二更求月票)

    倒不是说此处的杀阵不怎么样,而是时隔亿万年之后,哪怕再怎么出色的阵法,杀伤力也要减弱近半。能够真正保持完好的,少而又少。

    再观这座洞府,原本聚在此地的灵脉,分明已经偏移大半,只余小部分留存。即便禁阵再强,也有如无根之源。以他现在的实力,应可出入无碍。

    待得那些黑色长钉全数落地,庄无道探手一招,将之全数抓摄在了手中。看了一眼之后,便暗道了一声‘侥幸,。

    看着这些黑钉的结构品质,还有内中参与的一些痕迹,居然都是二十五重法禁的高阶灵器。只因时间的推移,又无有足够的元灵温养,法禁渐散,才掉落到了十六重。

    真要在它们全盛时期的时候,被打在身上,庄无道即便不死,也定然重伤

    这些黑钉之外,已出现了斑斑锈迹。只不过材质却还保存完好,仍旧是上佳灵材。金土二属的灵器,不似木水火三属,往往才经历几万年时光就会溃散,不易保存。

    庄无道手中这一套黑钉灵器,共有三十六枚。法禁虽已散去,然而在亿万年之后,材质依然是高达三阶。若能请高明的练器师重新打磨炼制,依然可进入高阶灵器之列。

    他视角余光随即就望见身旁的庄小湖,面上虽是淡然,可眸内深处却满含着艳羡之色。庄无道心思一动,想起他这灵仆,除了一件‘窥天照影环,能够拿得出手,其余就无什么合用的灵器。当下哑然一笑,直接便将这套黑钉丢了过去。

    “给我?”庄小湖颇觉意外,眼中满含诧异之色,万分不解的看了过来。

    知晓此时庄无道的身上,虽有几件不错的灵器,然而除了那‘伏魔定山圭,之外,没一件能够及得上这套可以祭炼到二十六重法禁的黑钉灵器。

    原本以为庄无道定然会占为己有,却不意会如此大方,将这套灵器给了她

    “你不想要?”

    见庄小湖身子下意识的缩了缩,把那一把黑钉灵器紧紧抱在了怀里,庄无道不禁撇了撇唇:“我观这套灵器,应该是上古时常见的‘子午阴阳钉,,完整的一套,应该是黑白子午钉,各有三十六枚才对。白钉多半已经损毁,你要想凑全一套使用,还需另寻材料,炼制三十六枚白钉才可。”

    庄无道走到那些‘子午阴阳钉,的来处,一掌拍出,以一百象巨力强行打碎了墙壁。果见里面一个黑色器匣内,全是白色的粉末。

    “啊”

    庄小湖顿时失声惊呼,张大了嘴,满心的失望之情。‘子午阴阳钉,缺失了一半,不但是威能大减,施展时也必定会出现破绽。她原以为是庄无道性情大方,却原来是对方根本就看不上。

    庄无道也不再理她,继续往前行去。这个上古洞府,大约是三百丈方圆,面积不大。一位金丹散修,实力财力也都有限,洞府修的极其简约狭小。

    不过洞府内的阵法倒真是不错,也并不止是一套‘子午阴阳钉,而已。杀阵主要是禁阵引发的各种术法,威力至少都是二阶。然而庄无道仗着自己的牛魔霸体,几可无惧。

    即便威力强些的,借用‘伏魔定山圭,之力,也可轻松应对。唯独这洞府主人预伏在禁阵中的各种灵器有些棘手。

    哪怕其中许多都已经朽烂,剩余的也散去了数重法禁,也依然让庄无道心生忌惮。

    其中一次,就有黑色水液混在狂风中飞出,将洞府内大片的青石,都全数溶解。

    这次也幸亏庄无道心生警兆,躲避及时。可身上也被这些黑色石液溅到了几点,身外的磁元罡气,顿时如油遇火般,直接燃烧沸腾,半点作用都没有。

    幸亏还有离尘道衣挡了挡,才没被那黑点直接溅到了肌肤身上,可绕是如此,庄无道的胸腹右足处,也是出现了溃烂。

    庄无道面色发白,心中惊悸无比。自从他修成牛魔霸体之后,万刃难伤,万法不加,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形。

    “此时焚石魔鲸液,采至于深海中的一种魔鲸,可腐化一切五阶之下灵物,几乎克制所有土系功法。其实是还剑主你的牛魔霸体境界太低,若到三重天境界,又何惧这石魔鲸液,?我将这套牛魔元霸体,评价为二品圣灵级的功决,是因这套功决,确实胜过了我所见,任何一套横练之法。”

    庄无道却依然是神情凝重,这次固然是因自己牛魔霸体境界太低之故。然而总不可能一次次总是那么好的运气,不会遇到超过自己境界极限的克制法门与灵物。

    看来自己日后定需注意才是,牛魔元霸体的拳意,就在于横行无忌。若然小心翼翼,反而失了拳法的真义,使牛魔霸体的威力大减,功体停滞不前,这方面不能改。不过却可在应变上下功夫,反应足够快,可以及时应变。

    再还有,便是神念感应,对危险的直觉与提前感知。就比如今日,自己本能下意识的举动,却救了他与庄小湖一条性命。

    大约走过四百丈,庄无道就已经到了这洞府的核心。里面赫然别有洞天,这洞府主人竟在这地下凿出了一个高约百丈,方圆则达一里的空间。

    似一处小天地一般,可惜那洞顶处的夜明石早已熄灭,望之一片黑暗。这里面应该还栽有不少草木,却都已枯萎化尘,不见了痕迹。

    庄无道的瞳孔,却是微微一凝。感觉这里的禁阵,已不同于外围,只是隐隐掠过的几丝气机,就已刺得他肌肤生疼。

    “没想到,此地主人居然也是一位剑修——”

    云儿颇是赞叹道:“而且成就定然不俗,即便没到元神境界,实力却也不在元神境之下。多半是限于散修身份,才止步于此。”

    庄无道不知云儿是怎么看出来,他只知这里面的禁阵,极其的犀利,绝非是洞府外围可比。

    剑修与普通修士略有差别,早早就在体内打磨着自己的神魂真元,使之更为犀利锋锐。用在兵刃上,往往较寻常修士更易施展出剑气剑意。

    他现在严格说来,也是剑修,体内十二道剑气,每一道都能使自身的御剑术,威力提升近倍。施展拳法时运用,也有破甲奇效。

    不过蕴剑决,却并无普通剑修的弊端。剑修体内的真元道力,往往都极为锐烈,难以顺利的施展术法,越是复杂的法术,越是无法完成。

    蕴剑决却不会,庄无道依然可平和的调动天地之灵,轻易不会受到体内剑气的于扰。也是这门辅修之法,可位列一品遮天阶之故

    而身为剑修,对于剑气兵气的感应,最是灵敏。此时的庄无道,就已隐隐察觉这一里方圆空间,有数百道犀利无匹的气机潜伏。

    一旦爆发,足可将他斩为碎片更有一股不知来由的寒气,渗入到骨髓深处。而若仔细望,可见那些洞壁之上,还有一层薄薄的冰层。

    深吸了一口气,庄无道就把眼瞥向了庄小湖。后者正为方才的石魔鲸液,心有余悸,这时见庄无道视线催迫,半晌之后才了反应过来,忙将‘窥天照影环,催发,显照五百里内所有灵机变化。

    ‘窥天照影环,说是能观照五百里,其实是有些夸张,这只是指平原无遮之地。

    一旦有禁阵阻隔,就可使‘窥天照影环,的效力大幅度的削减,其余树木泥土湖泊,亦可阻碍神念。

    若非如此,当初萧政等人也不至于在阳湖之底,尽数陨落于庄无道之手。

    ‘窥天照影环,能窥照五百里地,然而若用来侦测地下,却最多只五百丈不到。否则庄小湖也不至于要用一月的时间,来清查这地下水系。

    而此时仅片刻之后,庄小湖的眸中,就透出了几分喜意:“这是极光冰魄剑阵我以前恰好见过这套剑阵的残本”

    随后陷入了凝思,大约又半刻左右,庄小湖才又迟疑着开口:“我知晓破阵之法,不过不知有没有用,主人请随我来”

    竟然是当先而行,迈入了进去。庄无道微一挑眉,发现云儿并无提示,便也紧随着庄小湖的脚步,走入到这一里见方的小天地内。

    庄小湖开始还是小心翼翼,每一步都需仔细深思,慎而又慎。直到二人走入百丈处时,才有了些许自信,渐渐的放开。

    而不多时,庄小湖就在一块平地之上驻足道:“此处是这套极光冰魄剑阵的八个总枢之一,洞府灵脉已经不在。只需将这里的剑器取出,就应可将剑阵破解”

    庄无道也不迟疑,施展开擒龙劲力往地下强行一抓。立时一口冰蓝色长剑,破土而出。

    可就在庄无道,就要将这口剑强抓在手中时。旁刺里竟是数十道同样冰蓝色的剑光,同样飞斩而至。

    庄无道微微一惊,而后毫不犹豫,就以神念引动灵窍,施展出了自己本命玄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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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冰魄剑阵(第三更求月票)

    “牛魔乱舞”

    九九八十一掌大摔碑,轰向了四面,将刺来的剑光,绞碎大半。重点却是在庄无道的霸体罡身,借用玄术神通之威,一瞬间强化到了极致。那些碎散剑气,打在庄无道身上,竟是发出一阵阵如撞钟鼎般的声响。

    庄无道也挥动起了‘伏魔定山圭,,土黄色的灵光,笼罩全身。而体内的真元道力,也在那些剑气,快要攻破身外罡气的瞬间,催发到了极致。

    “牛魔卸甲”

    磁元罡力骤然一张,将那些剑气全数顶在了一丈之外。庄无道却知关键,还是在那口冰蓝色剑器上。

    倾尽了全力,以擒龙之劲,将这口剑器牢牢的抓摄住,不使其挣脱,而后强行握在了手中。

    手与冰蓝剑器接触的刹那。庄无道的浑身上下,都覆盖了厚厚的冰层。

    不过那周围斩来的剑气,也骤然一停。整座光冰魄剑阵,,顿时陷入了崩溃。

    而仅仅就在一息之后,庄无道全力一挣,把身上的冰层全数震碎,然后眼神难看的盯着庄小湖。

    这次要非是他应变及时,二人多半是身死在剑阵之中。

    庄小湖的面色也微微发白,既惭又惊,面上也再难维持镇静矜持:“我也不知会是这样我看过光冰魄剑阵,的残本,明明是以八卦为基。可这里,八卦之外,似还含有两仪阴阳之变。怎会如此?”

    庄无道微微摇头,便连他都知晓,书本之上都只是阵法的‘定式,,实际的布阵,却要因地制宜,活学活用。这庄小湖却偏是死抱典籍不放,看来在阵道的造诣固然有些,却极其有限。

    不再理会这灵仆,庄无道开始按着两仪八卦的方位四下寻觅,果然陆续寻到了十口同样冰蓝色剑器。

    阶位要比之那套‘阴阳子午钉,更高不少,十口极光冰魄剑,赫然到现在都是三十一重的法禁

    庄无道估计极盛之时,这套剑器应该是法宝阶位。虽是剑蕴寒冰之力,可却是毫无疑意的金属法器,经历了亿万年后,材质都无变化,潜力极强,依然可恢复至三十七重法禁之上的阶位。

    “这是万年寒光铁?在这南方火炎之地,也不知这洞府主人,到底是从何处寻来。”

    万年寒光铁是四阶的灵金,只有北方极寒之地才有出产,所以庄无道感觉不可思议。

    这套剑器若放在北方,价值倾城。可在这东南一带,却少有人修习冰系功法。

    南方属火,除非似盖千城那般,身有一品的冰系灵根,不受限制。普通人修行冰系功法,都会事倍功半。

    庄无道也就更用不上,并未修水冰二系之功,体内也更无冰属灵根。

    光冰魄剑阵,之内,还有一套多达三十六面的阵盘,以毫无杂色的银丝编织而成,也有二十重之上的法禁。

    不过这一套光冰魄剑,才是真正核心,庄无道全数取出之后,这套剑阵就已彻底瓦解。

    在这洞府之内,二人已可自由行动,再无危险。不过当看过丹室器室之后,庄无道却是满眼的无奈之色。

    “可惜,时间实在太久。好东西不少,却大都朽败了——”

    尤其是丹室,那些丹瓶内多有的药物,都已化为黑浆。

    庄小湖亦是失望沮丧不已,不过她心里也是早有准备。一般对修士而言,最有价值的洞府,都在十万年之内。超过了这年份,就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唯一有价值的,可能就是这些洞府内,藏着古代道典,以及失传的古谱功法。不过普通的木简纸张不易保存,只有那些以特殊方法记载的典籍,才可能保存到亿万年后。

    然而庄小湖此刻,已成为庄无道的灵仆,亦可算是离尘宗的一员。而离尘宗最不缺的,就是修行功法。

    三十六套本门正传功决之外,还有数百种较为完整的法门。相较而言,这些散修留下的传承,实在不值一提。

    那藏书楼内,果然是所有的书本都已腐朽,稍稍一触就化为了粉尘。只有一个玉佩留了下来,庄无道以神念感应了一番,里面赫然是一套完整的功决,名唤‘元始狩魔经,,竟可直指归元,能够修炼到修士第七个境界归元境。法决完整,二十四个灵窍,一个不缺。

    这门功法亦是辅修之术,不过不用自己修炼,而是通过狩猎魔修,来增益自己的修为。

    魔修或以生灵献祭,或依靠吞噬精血元气而使修为激增。而这‘元始狩魔经,,却是以魔为食,诛杀魔修,吞噬魔修的本命精元来修行。进境之速,比之魔修还要快上不少。

    然而本身却并非是魔道法门,修行之人,首先需要日日承受太阳真火与天雷烤炼,养成最纯正的浩然纯阳之气。

    功法刚烈无比,只有纯粹的大日纯阳,才能吞噬炼化魔修的精元神魂,而不受反噬。

    “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功法?”

    云儿亦是诧异无比:“不知是何人所创?我却从未见过,创此功之人,要么本身就是魔修一脉的强横大能,要么就是对魔修一脉深通恶绝之人”

    庄无道皱眉摇头,连云儿都不知这《元始狩魔经》的来历,他又如何能知晓?

    倒是这《元始狩魔经》的内容颇为有趣,可惜这门功法,不但要求真元道力,要纯阳无邪,毫无瑕疵。对元魂的要求,也是极高,旦有些阴思鬼祟之念,就易被邪魔所趁。

    且物极必反,修行《元始狩魔经》有成者,应该比大部分的魔修,还要更易堕入魔道,永世沉沦。

    他庄无道反正是已不能修炼,只心念这一关就过不去。

    “剑主想要修行?”

    云儿能感应到庄无道,那一丝心动之意,冷声告诫道:“剑主难道看不出来,这门功法缺陷极大?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最多只能修炼到归元境。到了这一境界,若还未化魔,那便要焚身而死。”

    “怎会”

    庄无道摇了摇头,思索道:“我只是感觉,这门功法炼化魔煞戾气的法门,颇是不错。能否单独分离出来,配合天地阴阳大悲赋,为我所用?”

    云儿怔了怔,半天之后才道:“剑主的想法不错,让我再仔细想想不过以天雷与大日真火炼体,剑主也该有心理准备才是。”

    说完这句,云儿就陷入了沉寂,所有的灵念都回缩入轻云剑中。

    庄无道心知云儿,估计是已在推演这《元始狩魔经》的详细,就也没去打扰。

    再望了一眼四周,全是颓败之景。庄无道暗暗一忖,知晓除了手中的《元始狩魔经》,还算有些价值之外。这处洞府内,唯一的收获,估计就是这套用不上的光冰魄剑,了。

    “小湖你去过的琅嫣府,莫非也是这般?”

    那是三劫之前洞府,比之这里还要更久远得多,按说会更为不堪才是。

    若是同样的情形,那也没有前去探查的必要。

    “那里不同”

    听到二字,庄小湖只觉别扭无比,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却只能强打起精神道:“那里的灵脉,依然充沛,四季如春,整个洞府内的所有器物,都保存完好。我多方探查,只有器室内的那条火脉有了破绽,其余的禁阵依然牢固。甚至那丹室之内,仍旧引着一条四阶的地火”

    “原来如此”

    庄无道若有所思的微一颔首,正欲离去,却忽的心中又一动,看向了另一侧。在这洞府的中央,有个百丈见方的水池。而水池之上,则是一个状似莲华般的平台。

    那水仍旧清澈,水液循环,显然于外面的地下河仍有通连,并非死水。石台则毫不起眼,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观景之处。

    不过庄无道却略觉有异,眉心之间隐隐刺痛。当下也未加思索,便一个挪移,以磁遁之法飞遁了过去。

    然而仿似穿越过一层屏障一般,眼前的情景骤然大变。

    “果然是幻术”

    两年前那无名修士,曾以‘灵明神露,助他清洗肉身元神,虽未化出‘天眼,神通。

    然而至此之后,庄无道对于幻术,就又了特殊的感应。

    破开了幻术,那池上平台顿时大变,竟然是通体玉质,外层光滑如境。

    那平台之上,则赫然灵光流传。一条条水蓝色线路,这玉台内发散开来。

    庄无道感觉这些线路有些熟悉,似在哪力见过,可一时之间,偏又想不起来。

    知道庄小湖,也随后穿空而至,看了一眼之后,就一声惊咦:“这应该是此处水府,五千里内所有的水系与灵脉图。”

    “水系图?”

    庄无道这才醒悟到这熟悉感,到底来源于何处。那上方最为粗大的两条。岂不正是松江与丰河?

    便连阳湖也在其中,还有灵脉与地脉的走势,五千里内,所有的合流水系都尽数引在这一方玉台之上。

    “有些意思”

    此处别的宝物,都因时光流逝而腐朽。唯有此处,居然被这洞府主人,强拘住了一条灵脉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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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水猿一族

    亿万年过去,这条灵脉已经微小至极,却依然温养着这玉台,使之完整保存至今。

    庄无道仔细以灵念扫荡,不多时就掌握了这玉台的运用之法,一个灵决打出之后。那周围的水池,瞬时变幻影像,似可见成百上千条各色游鱼在湖中游动。

    这并非水池中,真的有生灵之内。而是将数百里之外的情景,显化在此。

    “原来此处,才是这套光冰魄剑阵,的真正核心。”

    庄无道眼神感慨:“数十万年前,此处洞府主人,定然是这一方地域之主

    这里的水台,与光冰魄剑阵,,应该是一体。前着可以洞察到五千里内,所有水系灵脉周边的一切。亦可将光冰魄剑阵,之威,导向这些水系灵脉的任何一处。远隔千里,击杀来犯的修士妖兽。

    云儿说此处洞府的主人,虽只是金丹境界,然而实力却并不亚于元神修士。控制这五千里之地,倒也不使人惊奇。

    哪怕是妖兽横行的蛮荒时代,一位可比肩元神的强者,也足可在东南之地立足了。

    庄小湖亦是啧啧赞叹着道:“上古之时的阵法,居然也能如此神奇。结合这玉台,这一套剑阵,居然可杀敌与五千里外,实是匪夷所思,也不知是这洞府主人,是到底如何炼制出来的。任是修为再高的筑基修士,只要进入这五千里地域之内,都是有死无生。”

    她却并不说金丹,这套剑阵的威力虽强,可当远攻至五千里外时,估计也剩下不了多少。

    庄无道不置可否,继续以这玉台四下扫望着。有了此物,也就不用依靠庄小湖的‘窥天照影环,,直接就可对五千里内的水系了如指掌。

    而仅仅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此刻不止是他,便连庄小湖亦是俏脸发青,现出了惊骇之色。

    那应该是一处地下湖泊的水底,位置大概在无名山的西侧山脚,距离此处水府,也绝不会超过三百里。

    空间极其广阔,却赫然是有着数百只巨大的水猿,在湖底活动着。都是身高两丈,身无毛发,肤为青色。

    其中两只又与众不同,高有三丈之巨。在湖中各据一处,闭目养神。肌肤之上,有着类似图腾的花纹。

    气息强横莫测,每一吞一吐,那七窍之内都出入着大量的天地精华。

    庄小湖向先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恐将这些水猿惊动。须臾之后才领悟过来,自己这是在另一处上古水府之内,水池中只是映射数百里外的情景。

    不过庄小湖却依然退后了一步,眼现惊畏之色。

    “主人,这是三阶妖兽”

    庄无道亦面色沉凝,却勉强还维持着镇静,皱眉斜视了庄小湖一眼。他这灵仆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胆小怕事了一些。

    不过若非如此,当初在阳湖之底,也不至于肯忍屈受辱向他求饶。更不会稍一逼问,就把那琅嫣府之事,合盘向他托出。

    庄小湖似也知自己失态,尴尬一笑:“这莫非也是猿族一脉?以前我从未见过。我看那两只妖兽,法身至少都是三百丈,至少也是三阶中期。”

    “是水猿一族”

    庄无道微微颔首道:“传说中四大灵猴中的赤尻马猴后裔,有一丝神兽血脉遗存,灵智据说不下于人属”

    他此时关注的,却并非是这两只三阶妖兽。而是这地下深湖的位置,就在那无名山山脚之下。

    而在洞壁周围,则布满了斧凿的痕迹。而架设有一个灵阵,风格却与人族迥异。

    那些灵纹禁制都略显粗狂,倒是与他见过的那个大号版本的乾坤镯相似。

    “至少是在地下九千丈深处,似乎非是天下形成——”

    庄小湖似乎也醒悟了过头,眼中再次透出了几分惊悚:“他们到底是怎么挖出来的?你们离尘这么多筑基,难道就没人察觉?”

    “自然不可能是近日才开凿出来。真要是在这一两个月内,岂会无有动静

    庄无道深吸了一口气,陷入了深思。这些水猿,还有那个地下湖泊,就像是一条线,总算将他心底里的疑惑彻底连上。

    那太平道,只怕是蓄谋已久,两年前这水猿一族,就已潜伏阳湖,也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在这无名峰下,开辟了这个庞大的地下窟洞。而后举族从阳湖,迁入到这窟洞之能潜藏。而这一藏,就是数月之久,半点不漏痕迹。

    怕是早就预料,离尘宗修士不南下则已,南下则必定会选择无名山为驻地

    如此说来,东离国内的定海公叛乱,只怕也未必是真,时机实在太巧,到好似预先就已定好了一般。

    而一个紫英石矿,就使离尘驻守在东南方向的大半修士,都陷入到了东离国内。

    “刚好包括了几处地脉,若是在战起之时——”

    庄小湖气息一窒,想到了极可怕之事。若然是在移山宗大举侵攻之时,这几处地脉突然断裂——

    又或再严重一些,这地下窟洞突然坍塌,整个无名山都将被波及。离尘宗耗资无数,在此处搭设的灵阵,只怕都全无用处——

    “该回去了”

    庄无道皱了皱眉,而后便直接从这玉台之上,浮空而起。飞至这水府洞门之外,庄无道便又施展开土遁之法向上穿梭,不多时就到了地面。

    然而毫不犹豫,庄无道就又取出了一张‘天鹤引灵符,,将一丝神念印在其上,而后引动灵决。

    那符篥化鹤而起,冲向了空际。然而却并未飞向了离尘本山所在西北面,而是往南飞去。

    庄无道的瞳孔骤缩,立时一道星焰打出,将这枚‘天鹤引灵符,化成了灰烬。

    “主人,这又是怎么回事o“

    庄小湖后一步抵达地面,望见空中燃烧的纸鹤,满眼都是不解疑惑之色。

    庄无道却神情淡淡,面不改色道:“这片地域,已经禁绝了信符消息。即便‘天鹤引灵符,,也挣扎不脱”

    封禁一方地域信符流通与通音螺的宝物禁阵,光是这天一界内,就多达百余种。强一些的,范围甚至可打三十甚至上百万里。

    他不知道移山宗使用的,到底是哪一种,然而能使三阶‘天鹤引灵符,也失去作用,被吸摄往难免。那么移山宗这次下的本钱,必定非同一般。

    “可要我代剑主你去给离尘报信?”

    庄小湖试探着问,山底洞窟下的那两只三阶妖猿,即便庄无道已提前发觉,也一样无可奈何。亦此刻无名山才只十位筑基修士的实力,根本就无法处理

    她也欲借着报信,远离开这场是非,此时此处分明已成凶恶绝地。

    “我若死了,你庄小湖能活下来?”

    庄无道一声冷笑:“此阵至少覆盖了二十万里,你如今遁速几何?能在五日之内,脱离信符封禁之地?”

    见庄小湖的面色煞白一片,庄无道的面色又放缓和道:“移山宗既然已开始遮蔽这二十万里地域,想必已动手在即。今日必然还有什么变故发生,先回山吧——”

    无名山就在三百余里外,庄无道与庄小湖全速遁空而行,一个时辰就是数百里地。却还未至山脚之下,就听得那无名山的山顶之上,一声钟鸣声响。

    二人的面色顿时再变,当初苏秋选择这无名山为驻地山时,亦在那山巅之上,设了一口大钟。可声传百里方圆之地,用于紧急时召集弟子之用。

    此时整片山峰都被惊动,数十道遁光从各处洞府中飞出,聚往了山顶。庄无道亦是紧随其后,而便在他刚抵达山顶议事厅外时,远远的却望见古月明正脸色冷肃,独自一人在大厅门口处静静等候。

    知道望见庄无道到来,古月明的目中,才浮起了几分生气:“不知今日师叔去了何处?我已候你多时”

    “哦?”

    庄无道心中意外,却并没有回答之意,反过来询问:“师侄你可是有事寻我?”

    “如今的无名山,已危如累卵,师叔可已知晓?”

    古月明没半句客套,直入正题:“我听说一月之前,师叔曾与姬奇武师叔说起,东离国内乱,可能是陷阱居多?”

    “确有其事”

    庄无道一时摸不清这古月明的意图,皱眉道:“个人猜测,当不得真。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只因我亦深以为然”

    古月明手负于身后,声音平静无波道:“定海公云集大船数百在西南洪湖,大军数十万,与东离水师对峙鏖战数月。然而据我所知,双方死伤一直不多

    “洪湖o双方互有顾忌,一时投鼠忌器亦是难免之事”

    “我古月明是以诚相待,还望师叔暂忘前嫌,实话实说”

    古月明不屑一笑,冷然道:“然而若是定海公起兵,乃是移山宗所布之局。这两家合并一处,近千大舟顺水而上,那时又该如何?”

    庄无道不禁握了握拳,指甲死死的扣入肉内。

    还能怎样?自然席卷东南,使东吴国土沦陷大半,尤其越城,必然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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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暂摄大权(第二更求月票)

    “从丰河北上,哪有这么容易?”

    庄无道依然不知这古月明,到底是在试探,还是真的坦诚相待。

    “且不说东吴水师实力,并不逊色于东离。便是你们古月北堂两家,就有大舰三百余艘,堵住松江入口,应是轻而易举才对。即便堵不住,还有这无名山控遏松江,东离之军哪有这么容易能过来?”

    “若只是水师,我古月家自然不惧,暂时拦截几日,可轻松办到。可若是随水师而来的还有数位金丹,我古月家的船队便是羊入虎口”

    古月明深吸了口气,语出至诚道:“师叔可知,东吴水师早在七日前,就被调往了东海备战?此时松江河道,河防有等于无。我虽不知移山宗要如何对无名山下手的,然而对方既然是已处心积虑,那么自然是有应对处置之法。所以我才说,这无名山已危如累卵。不信以无道师叔之智,会看不出究竟?”

    又凝声道:“今日辰时,移山宗以‘万域引灵封识大阵,,封禁十二万里。所以信符与通音螺之类,都无法使用。几位筑基师叔御剑时,剑器也不能出百丈之外。必是移山宗已成竹在握,发动在即”

    庄无道一楞,他也是当看见这无名山下那些潜伏水猿之后,才确定了移山宗的图谋。

    古月明却只凭一点蛛丝马迹,就已能推断出真相,此人之智,只怕不逊色与秦锋多少。不愧是古月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后起之秀。

    “确实境况不妙,然而你来寻我又有何用?”

    庄无道不再否认,无奈摇头:“如今主持这无名山的,是姬奇武姬师叔,你该寻他才对”

    话虽如此,庄无道又不自禁的,想起了节法真人给他的符诏与印玺。

    师傅他,是否也早已猜到了东南吴离二国,有此变局?

    而古月明眸子里,此时又浮起了一丝怪异的笑意,讥诮与佩服之色交杂:“师叔你的消息,看来是真不怎么灵通。就在昨日,宗门传来谕令,传命姬奇武师叔前往陷空岛听调,主持宣灵山一脉所有筑基境事务。据说是早几日前,姬奇武亲自动用关系,从离尘本山请来了这条谕令。”

    “怎会如此?”

    庄无道怔了怔,总算是明白了古月明的意图,按照节法真人临来时吩咐。当几位金丹与玄机姬奇武等人都不在时,那么这无名山,便该由他来主事,执掌大局。

    还有这姬奇武,为何早不早,晚不晚,偏要在这几日里,主动要求东调,前往东海陷空岛?

    是无意之举,还是提早一步,就已料定了这东南之局,将急转直下?

    庄无道不由无语,无论是这古月明,还是姬奇武,看来都不是一般人物,说是聪明绝顶也不为过。

    “若真如此,我自然责无旁贷。”

    心中一叹,庄无道直接越过了古月明,走入到了厅门内道:“姬师兄召集诸弟子,必定另有大事发生,且先听听究竟再说。”

    毕竟只是临时驻所,无名山的议事厅修的极其简陋,不比庄无道的那间小楼强多少。

    四十丈方圆的空间,就位筑基,还有八十余位练气境各自分坐两旁。只姬奇武独据中央上首处,当众人全数齐聚,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今日移尘宗封禁十二万里内信符通行之事。

    “今日移山宗,以‘万域引灵封识大阵,禁绝所有信符通音螺之类,我无名山已与离尘本山暂时断绝消息。我观移山宗此举,必有图谋,已派遣玄灵子师兄,日夜疾行赶往十二万里外报信。不过离尘本山要知究竟,至少也需待十日之后。所以在座诸君,这十日之内更需警惕有加,全力备战,以应变局”

    此事诸人早就知晓,并不意外。庄无道扫了殿内一眼,发现筑基修士中,果然少了一位。

    玄灵子,记得也是与姬奇武同出于一脉,二人不但关系极近,简直亲如一

    今日却借着一个给本山之机,就轻轻松松从这东南漩涡中,脱身了出去。

    而姬奇武说的第二件事,却终使议事厅内之人都是一阵死寂。

    “另还有消息,昨日含光山已尽起门下五万弟子,攻打我离尘宗大繁道宫此事紧急,所以才急召各位至此,一起商量应对之法”

    厅内先是落针可闻,而后又嗡然炸响。

    “含光山o怎么会?”

    “怎么会恰窍在这时候?”

    “攻打我宗大繁道宫,他们难道是想死?”

    厅内诸人或是面色铁青,或是神情愤慨。庄无道默默不言,却知是离尘宗动作太急,吃相太过难看,终引致这东南诸宗反弹。

    拿下东吴,对于诸宗诸派而言,尚未有切肤之痛。然而再一步,攻入东离境内,直击移山宗根本,却是影响东南平衡,触动了许多人的神经。

    大繁道宫,乃是离尘宗在东部大繁国设立的道宫,地位仅次于离尘本山。大繁国是东南第二大国,有地六万里方圆。离尘在别国都只有道馆,却只唯独在大繁境内设有道宫,总掌此国一百零七处大小学馆,历来都是由金丹修士坐镇。

    而含光山实力虽不强,只是由一位元神真人,纠集散修形成的宗派,可弟子的总数,亦有五万之巨。此时举全派之力攻打大繁道宫,哪怕强如离尘,也不得不认真应对。

    可既然此时的离尘已经诸方起火,还能有多少力量,投入这东南之地?几个方向,同时生乱,又是否早有预谋?

    此处皆是宣灵山一脉的精英,都先先后后想到此点,面色纷纷苍白起来。

    姬奇武说的第三件事,却是关于自己的事情:“置此危难之际,我姬奇武本当与诸君同心协力,共赴危局,应战移山宗宵小才是。然而昨日离尘本山已有谕令,将我调往东海陷空岛,明日是最后期限,惜不能与诸君并肩苦战——

    说到此处时,所有人都眼神一凛,视线如刀锋一般,朝着姬奇武打量。都与古月明一般,有鄙薄也有佩服。

    都不是什么蠢货,会真以为这离尘本山的谕令只是巧合而已。姬奇武欲从此处脱身之意,是昭然若揭。

    然而此时此地,却无一人有阻止之意。既无理由,也无必要。

    “按照当初云师兄的吩咐,若我与玄机子师兄不在,这无名山一切,都由庄师弟执掌”

    姬奇武依旧坦然自若,并不因众人的视线,而有半分愧疚之意,转而朝庄无道问道:“不知庄师弟,对今日之事有何见解?”

    此言一处,大半人的目光,又投向了庄无道身上。姬奇武既已被调走,那么此间之事,自然是由身为节法真人入室弟子的庄无道执掌。

    不过许多人的面上,已经现出了绝望悲观之意。姬奇武临敌生畏,固然使人瞧不起,却总比这个连山试大比都要避开,修为更是只有炼器境的庄无道,要强过数条街。

    不过此时厅中有一人,却忽然开口:“姬师弟既准备今日离去,这无名山自然该由无道师弟执掌”

    出言者,正是窦文龙。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响起此时此地,无名山内还有这么一块镇山之石。

    窦文龙却眼透杀意,扫视着厅内诸人一眼:“大变在即,在座诸君本就是出身一脉的师兄弟,此时就更应当精诚合力,同心应对才是师弟旦有所命,我无名山上下,断无人敢不听从临危不战则斩,不遵上命则杀,师弟皆可临机处置,此是真人法旨”

    此言一出,姬奇武顿时微现诧异之色。庄无道亦是感觉意外,他本是早有准备,知晓自己的威望不能服众,只能拿出节法真人符诏与印玺来镇住诸人。

    却不意有窦文龙出面,为他镇压住了局面。当下便心念一动,暂时打消了拿出符诏印玺的打算。

    不过此刻被诸人目光注视着,总需说些什么。庄无道仔细想了想,便硬着头皮开口道:“其一,能否想办法探查一番东离国内的局势,那位定海公到底意图为何?苏秋师兄等人此时安危,又是否能退回无名山——”

    厅内再次寂静下来,大半人都是一边倾听一边若有所思,庄无道也看不出这诸多弟子有无不满,继续道:“其二,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还有些手尾,我等最好是齐心合力,在两日之内完成。其三,暂时封闭丰河河道,无名山一千里内,严禁生人进入。其四,我离尘宗在越城等地还有许多练气境门人,可一起召来无名山。一来可多增几分实力,二来也免这些人,遭遇移山毒手。其五,联络东吴朝廷,与越城诸世家求援,看能否借调些人手与灵器丹药,诸位以为如何?”

    厅内的诸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虽都有些不满焦躁之色,却大多都是强忍了下来。

    庄无道的决断中规中矩,虽无出彩之处,却也并无有什么不妥,显得颇有章法。即便有人心存不满,暂时也只好从其所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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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纵横捭阖(第三更求月票)

    直到将所有一切都布置妥当,在场诸人也都各有了安排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有窦文龙出面压制众多筑基修士,庄无道发号施令时,就显得游刃有余起来,无半分的阻力。

    那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事关重大,只能交由窦文龙负责,而联络世家之责,自然交给了古月明。至于其余诸学馆以及东吴皇室,亦都各有得力之人之去负责联系。

    然而一直到散场之时,他也未说出此刻无名山底下,藏有数百水猿及两位三阶妖修之事。

    此时无名山诸人,都因移山宗的‘万域引灵封识大阵,以及大繁国含光山之变而人心惶惶。再要曝出他们此时的居处驻地,就在一群危险之极的妖修的头顶上方,只怕立时就要军心溃散,再无战志。

    古月明离开之前,倒是有意与庄无道再深谈一番,庄无道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议事厅出来之后,就径自回到了自家的小楼,而后就静静坐于楼顶处,眺望着山脚深思。

    “主人,移山宗与太平道携手联合,一旦发动,必定是雷霆之势,难以抵御。山下又潜伏着那么多妖兽,这无名山怕是守不住”

    庄小湖也知晓了含光山之变,眸中忧色更浓:“以我之见,还是早做谋算为佳。”

    眼中暗指,是要庄无道尽快寻个退路。

    庄无道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想个保命脱身之法,倒是不难。应可从无名山全身而退,也不会受到离尘宗太严重的惩戒。

    见机不妙就脚底抹油,提前跑路,他庄无道在越城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按说该是早已习惯了,没有心理负担才是。

    然而今日也不知怎的,总是难以决断。庄无道伸手一招,将那节法真人的符诏与印玺拿在了手中,眼神阴翳闪烁。只觉胸中沉甸甸的,似有一块大石压在了心头。

    节法的信任,既令他感动,又觉是沉重无比。可有些事情,并非是仅凭一腔热血,一厢情愿就能改变。

    这次的东离变乱,对方布局筹谋已久,哪里能那么容易破解,扭转乾坤?

    庄无道不由下意识的,又想起了秦锋。若是他那位狡诈如狐的兄弟在此,定然是有办法应对吧?若换作是他,此刻又该怎么做?

    想了半天,庄无道就撇了撇唇角。若秦峰在此,不至于到现在,才发觉移山宗的图谋,说不定还能将计就计,反过来算计移山宗。

    以秦锋的性情,绝不会容自己陷入绝迹。其实仔细想想,当初他被北堂家逼迫时,难道真就陷入绝境?怕是未必然——

    只从秦锋一夜之间,就使剑衣堂众多兄弟,从沈林的眼皮底下消失,就可知那家伙,必定是早就有着可靠的退路。

    可惜自己,毕竟非是秦锋。庄无道蹙着眉,抬起了眼,又望向山下方的丰河。禁航令此刻已经生效,宽大江面上已经没有船只来往,空空落落。

    庄无道却忽然忆起一事,心中一动道:“说得也是,需得早做谋算这一战,未必就不能胜,应该还有几分希望。”

    “老爷明见诶?”

    庄小湖先是喜不自胜,迫不及待的开口,然而当听清楚庄无道言语之后,却是当场愣住:“老爷你的意思,是继续坚守无名山?这岂不是与等死无异?我看那移山宗,对此处是势在必得,那位定海公真若挥师南下,金丹高手怎么也有三五位。若是有‘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倒还不惧,可下面那些水猿,随时都可掘断地脉——”

    “所以需要先寻外援,不求能势均力敌,只求有抗手之力。”

    “外援?”

    庄小湖蹙起了眉,她却是想不出来,这个时候,无名山附近哪里还能寻到能够对抗五六位金丹的强者?

    “第一位,自然是东吴皇室的那一位。想来也不愿见这东南半壁江山,全数沦落敌手。”

    庄无道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张材质上佳的符篥,然后用节法真人的印玺,在上面盖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印章。印章的纹路特异,赫然有灵光流传,内含节法真人独有的禁法,无人能够仿制。

    “第二位,就要靠你了。你可携带此符尽快南下,想办法在五日之内,求见东离国君。离京距此只有一万一千里地,以你的遁速,当可办到?”

    除了手中的符篥之外,庄无道又顺手将那件‘无影伏光衣,递了过去,正是当日那萧云用的斗篷。

    此物乃是上品灵器,可助人潜纵匿迹。加上庄小湖手中的‘窥天照影环,,可提前避开移山宗一方的强者,能够使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东离京城。

    “东离国君?”

    庄小湖再次一愣,而后失笑道;“老爷莫非以位,那位东离的前任国君,会转过来帮助离尘宗不成?”

    “为何就不能?”

    庄无道反问道:“定海公为移山宗付出如此巨大,不惜抛出几个资质上好的子嗣,也要谋算离尘,对移山宗是否大功?事成之后,以定海公之劳苦功高,移山宗酬其一国之主,怕也不算过份?”

    “一国之主?”

    庄小湖陷入凝思,实在想不出移山宗,能拿出什么样的筹码,让那位功成名就的定海公心动,甘冒奇险,自愿为移山宗的马前卒。

    “应该是如此,这次若真要能使离尘重创。定海公得移山宗支持,自立为一国之主,那也是理所当然。不如此,不足以酬其大功。”

    庄无道的面上。也浮起了一丝笑意:“那么这位定海公未来的国土,又该从何处取得?”

    庄小湖先是疑惑,然后只思忖了片刻,就已眼眸一亮,醒悟了过来:“主人你的意思是?定海公必定要从离国境内裂土分疆?”

    即便离尘宗这次惨败,东离之军席卷吴国东南。所能占据之地,也大多都是蛮荒密林,并无太多人口。而即便以越城之富,也远不足以支撑一国。

    至于覆灭东吴,这却是想都不用想。一千年前,离尘宗最虚弱之时,也依然能将东吴半国,牢牢的掌控。又何况如今,离尘宗实力已再次蒸蒸日上?

    即便是在东离境内遭遇重创,也依然不伤根本,东吴只有失地之险,并无灭国之忧。

    而定海公若要立国登基,那么其辖下领土,不可能只有一个越城。定然要将他辖下十六州之地,从东离国内分割。

    换成她是东离国君,怕也是要对移山宗心怀怨怼。

    “可即便如此,也不足以使离国那位先王,对移山宗倒戈相向?”

    “那么小湖你以为,我离尘宗这次吃了大亏之后,可会善罢甘休?”

    “不会”

    庄小湖不假思索的摇着头:“离尘宗若不报复回来,又如何能在东南之地,继续号令诸宗?”

    这次被移山宗算计如此之惨,离尘宗四位元神真人,都必定无法容忍。也需手段果决,展雷霆之威,才能继续慑服东南之地。

    “这个道理,是人都能明白”

    庄无道微微颔首,随后再问:“那么以你之见,我离尘宗若是下定决心,倾力对移山宗打压,那么移山宗可以支撑多久?”

    “有北方太平道为后援,移山宗或者能撑得更久些,不过境况必定极其艰难。”

    庄小湖已明白了庄无道的意思,哪怕这次移山宗胜了,也依然居于弱势。

    挑动起的离尘宗的怒火,那移山宗可能最后还撑得下去,可其治下诸国,却必定要受到离尘宗的打击。

    长久来看,移山宗依然是一条快要沉没的破船。那位东离国君若有机会跳出来,顺便保全国土,说不定真会心动。

    庄无道的图谋,看来并非是无根之萍。不过一想及这次赶去东离的风险,庄小湖依然是不情不愿,不过却又知自己,违逆不得。

    “可对于东离,离尘宗岂会没有补偿?”

    “补偿?或者是有,可什么补偿,能够抵得十六州之地?几件法宝,还是矿脉,对他们有用?”

    “见到了那位东离国主之后,不知奴婢该怎么说?”

    “可将这无名山底之事,如实相告”

    庄无道言辞转为冰冷:“我可代节法真人承诺,他若肯倒戈相向,东离国除移山宗势力之外,一切都可保持原来。更可承诺,给他三位离尘真传弟子的名额。是雪中送碳,助我离尘一臂之力,还是继续呆在移尘宗的破船上,可全由他自决”

    “奴婢知晓了”

    庄小湖应承的同时,也诧异的仔细看了庄无道一眼。她这位主人,明明无什么大的野心,然而遇临危难时的镇静,还有方才言语中透出的杀伐决断,都使人心惊。

    只觉一切枭雄人君该有的气度,庄无道都应有尽有。

    “可即便是东离国主同意倒戈,也只两位金丹而已,主人你依然胜算不多

    “所以我稍后还需去见一人,有他相助,此战才能有几分胜望。”

    庄无道说话之时,眺望向了江对面。准确的说,他这是要去见一只妖。

    如今只希望那头妖熊,真的不敢轻易开罪离尘。节法真人赐下的那枚‘上霄阳炎计都雷符,,能够助他保住性命无忧。

    “你可告知东离国主,我也无需他直接动手,只需想办法把定海公攻打无名山的时间,拖延到夜间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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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零章 修士与妖

    在庄小湖动身南下之后,庄无道又等了两刻钟的时间。直到正午时分,才踏上了丰河对面的河岸。

    行如密林之内,庄无道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气机,以磁遁之法一路疾行。

    这里虽非是天南林海,不过被一位三阶妖修选为栖息之地,自然也富含灵元。林中妖兽也有不少,不过要么是跟不上他的遁速,要么是感觉到了庄无道危险,都未有阻拦猎食之意。

    不过当他的身影,到达密林之内二百里处时,已经感觉到几股凶厉不善的意念,遥遥的锁定了过来。一路跟随,哪怕庄无道的磁遁,也无法完全摆脱。

    庄无道心知肚明,这定是二阶妖兽。而能够跟上的磁遁之法,至少也是二阶后期。

    一般三阶妖修麾下,也定然有不少强力的部下,为其奔走效力。

    这些妖兽跟随,应该是存有警告之意,让他自觉退走。然而这次他庄无道,本就是为那位月熊道人而来,绝不可能就此退却。

    神情依然镇定自若,庄无道只是稍稍再提增了些遁速。这些二阶妖修固然可惧,然而他现在的磁遁之法仍有余裕,他可能不是其中任何一只的对手,然而想要从这些妖兽合围中,逃走却是不难。

    此时已遥遥可见远处一处裂谷,月影狂熊每当夜间月出之时,战力就会大幅度的提升。然而却厌恶日光,会选择潮湿阴暗之地作为居处。

    也是庄无道选择正午时分,来见此妖之因。白日太阳炎力最盛之时,那为月熊道人的实力,也最多只与普通的三阶妖修相仿。可能稍强一些,却也强的有限。

    裂谷越近,庄无道越能感觉到那充沛的灵力,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里比之此刻有‘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覆盖的无名山,也不差多少了。也怪不得,此妖会对离尘宗驻守无名山如此警惕。一旦失去了此处,那位月熊道人只怕再难以寻得与这处裂谷环境类似的灵地。

    而就在下一刻,庄无道心中就忽生警兆,下意识的就把身形,加速到了极致,往一旁挪移。

    而就在顷刻之后,庄无道便见一只擎天巨手,拍在了他原本的立足之地。

    数十丈宽的巨大手掌,直接在地上拍出了一个偌大深坑。再抬眼望时,一个无比庞大的身影,赫然已出现在前方百丈处。将天空中的烈阳遮蔽,在地面投下了数百丈的黑影。

    而最上方处,一双森冷的巨瞳,正是杀意森然的,往下方俯视。一口锐牙,似有寒光闪烁。气机霸烈,宛如巨人在望着地面上的蝼蚁。

    庄无道在这势压之下,也觉心惊肉跳。不过可能是因身具天生战魂之故,并未就此被这只巨大的黑熊慑服。

    心中则是暗暗一叹,所以他才极其不愿见这些金丹修士与高阶妖修。感觉自己的生死,都全不由己,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

    而庄无道最不喜的,就是这样的感觉。若非必要,他只愿躲得远远的,不与这些高阶修士接触。

    在五十丈外站定,庄无道灵决微引,就使那枚‘上霄阳炎计都雷符,虚空浮起,悬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后就再无其余动作,更把神念收束,示意自己并无敌意。不过毕竟是一头三阶妖修,庄无道虽明知对方,其实并无杀意,也依然心内防备有加,警惕到了极致。

    “我名庄无道,离尘节法门下第七弟子此来裂谷,是为向月熊道人求助

    庄无道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自己的修为,全数释开。只以‘阴阳二化分气法,全力束住了魔息煞力。

    然而他此时一身真元道力,也依然达至练气境十重楼的水准。且更为浑厚,气机悠长。

    只有如此,才能取信于眼前此妖。也只有不弱的修为,高明的遁法,才有借助‘上霄阳炎计都雷符,之力,从这只月影狂熊身前逃脱的可能。

    “不知月熊前辈,可有耐心听我数言?”

    那月熊道人冷冷注目了庄无道身后的信符一眼,眸中既有几分忌惮,也有不屑之色。

    接着也不会开口,只沉闷的继续望着庄无道,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事物。

    庄无道也不知这位月熊道人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拒绝,不过他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道:“无名山下,此时有两只三阶水猿潜伏,另有水猿一族数百余只,不知月熊道人可曾知晓?”

    那月影狂熊明显有些意外,巨大的瞳孔微微一凝。

    “以晚辈猜测,这定是受移山宗与北方太平道之情,欲在无名山伏击我宗

    庄无道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感觉月熊道人的气息暴躁起来,明显有着几分不耐之意。

    似乎在对他说,移山宗与北方太平道算计离尘,与它何于?

    庄无道深吸了口气,知晓再迟疑不得,直接就转入正题:“天下间名山大川,俱都有主。我不知这些水猿族类从何而来,却知这天下间,少有其栖居之地。只有此处不同,河网纵横,地脉汇聚,亦不乏灵元鼎盛之处。却因前辈之故,一直都不曾有强横水妖。可若那水猿一族,助了太平道与移山宗一臂之力,二宗却必有酬谢”

    又担心这月熊道人可能听不懂他言下之意,庄无道于脆言语直白道:“如此一来,只恐这方圆八千里地,都将易主这吴国东南一隅,再无前辈立足之地。”

    那月熊道人却比他想象的,要更聪明许多。身躯变幻,收起了法相天地,只有三丈大小,目透出深思之色。

    不过依然是形象粗野彪悍的狂熊模样,三阶妖修虽有灵智,却还无法化形

    而后下一刻,这月熊道人的身前的地面,就突兀的现出了几个大字。未曾炼化横骨,不能说话,这月熊便直接以字代言。

    “助你可以,我有何好处?你一练气修士,可能够做得了主?”

    这次却轮到庄无道发愣,他原本以为自己,还需费一番口舌。却全未曾想这位月熊道人,如此的于脆,直接就与他谈起了出手相助的条件。

    挑了挑眉,庄无道就取出了节法真人的印玺:“我受师尊之命,总理此间一切离尘事务。前辈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

    话音还未落,庄无道就已望见这月熊道人眼里透出的贪婪之色,心中顿时又暗暗一叹。

    “自然,晚辈在离尘宗内毕竟是人微言轻。前辈真要狮子大开口我也无法,不过条件若太是过份,离尘宗上下未必就会承认你我所定之约。”

    那月熊道人闷哼了一声,而后却是陷入深思,良久之后,才又以妖力在身前印下了几行大字。

    “即便有我助你,又该如何制胜?移山宗能用于无名山的金丹修者,可多达五位。”

    庄无道精神微振,知晓到了此刻,才算是进入到了正题。这位月熊道人,也真正拿出了几分诚意。

    ※※※※

    “离尘宗册封,总掌东吴之南二万里方圆所有荒林之地,所有众妖之主。无他允可,离尘宗不得在此地域随意猎杀妖类。此外紫英石矿,亦要占据三成的份额。”

    当庄无道从那处裂谷离开,再回至丰河西岸时,云儿的身影,在他的身旁显化了出来。

    “这些条件,倒也还不算过份。不过以剑主身份,却是略有些不够格。难道就不惧离尘宗,最后会不予承认?那时剑主你,只怕会是声望扫地。”

    “只需渡过这次危机,我管他事后洪水滔天”

    庄无道淡淡的一笑,并不在意:“本就无意在离尘宗身居高位,若他们不愿承认,我也最多是颜面无存,日后被离尘宗雪藏而已。对我而言,其实未尝不是个解脱。云儿你不是说过,对于修士而言,本身修为才是根本。身份权势,皆是外物。若我有朝一日能身证元神,这天一诸国,我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

    他心内也确实极其放松,那月熊道人其实极有分寸,东吴之南二万里内荒林不少,然而并无太多资源,也不似天南林海一般,妖兽稀少。即便给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至于那紫英石矿,本就不是自家的东西,拿来换取一位全盛时,可比拟元神境的妖修相助,再划算不过。

    庄无道也已据理力争,最初月熊道人的条件,是南北三万五千里,把吴国东离所有辖地都包括在内,最后却被他生生砍了近半。

    也仍旧保持着离尘宗,对所有犯戒妖兽的处置之权。月熊道人的麾下,都不得任意杀戮人族。一旦犯了杀戒,离尘宗有权诛杀。

    真正说来,离尘宗其实并未损失什么。然而若离尘宗那几位元神真人还不满意,那么他也无法可想,只能任之由之。

    毕竟之前,确实是越俎代庖了,不合规矩。

    然而那头月影狂熊,既然敢与他做出约定,多半也是有了足够把握,使离尘宗在时候,不敢轻易翻脸毁诺才是。

    〖

第二五一章 两仪大阵

    “太平道将那两头三阶水猿送来此间,未尝没有借助移山宗与这水猿一族之力,封锁松江海口之意。”

    庄无道淡淡的解释道:“而离尘若欲稳定后方,全力将太平道逐出东海,似月熊道人这样可助离尘镇压一方的支柱,就必然需拉拢有加。”

    那头月影狂熊的聪明,远超出他的想象。

    松江海口对于离尘宗而言,并无直接影响。修士飞空而行,可随意出入东海,并不用乘坐船只。然而松江上游,却有十数离尘宗的属国,在依靠着这条河道。一旦河道被封锁,损失之大,简直难以计量。也会引发诸国,对离尘宗的不满。

    月熊道人正是看透了这点,才会与他这个小小练气境,定下口头之约。

    否则只凭一个节法真人印玺,想要说服月熊,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可勾结妖修,名声终究不怎么好听。”

    云儿蹙起了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之事。“我记得在五劫之前,人族修士与妖修一脉,都是如同水火,势不两立。若有宗派敢与妖修勾结合谋,必定会是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直到七劫之前,人族诸宗诸国在天仙界确定了霸主之位,关系才趋于缓和。不过虽常有合作,却也都藏在暗中,绝不敢把关系放上台面。”

    “天仙界我不知到底情形怎样,只知在这天一界内,这么做的并不独独只我离尘宗一家。”

    庄无道并不在意,勾结妖修又如何?有袁白的那次交易在前,他方才与月熊道人讨价还价时,毫无心理负担。难道只准太平道做初一,就不许他做十五

    所谓远交近攻,离尘宗与天南林海靠得太近,所以将林海内所有妖修一脉,都视为死敌。而对于月熊道人这般,则多是怀柔安抚的手段。

    其实哪怕对林海内,那些个四阶大妖,离尘宗也不是没有过默契合作的前例。

    而离尘宗内,虽也有不得勾结妖修的门规,却并不在‘四不赦,的规条之列。可用积累善功,来抵消罪孽。

    妖修毕竟与邪魔不同,换成是后者,庄无道就只有死战一途。

    “剑主现在,是欲赶去越城?”

    “去那里作甚?”

    云儿蹙起了眉,微觉奇怪道:“剑主你方才,不是曾与那月熊道人说起?

    庄无道却一声轻笑,继续往的方向行去:“那古月北堂与夏家,就不是我去寻他们,而是他们来寻我才对。”

    云儿怔然,略一思忖之后,便了然的一笑。以庄无道的地位,的确是无需上门去求,

    移山宗反击,定海公大军北上,离尘宗顶多就是再次失去吴国东南之地。

    然而对于古月北堂两家而言,这却是灭顶之灾而即便是百兵夏氏,也将是难以承受的重创。

    ※※※※

    当庄无道回至无名山时,窦文龙与几位筑基修士,正带着一群散修,在山下忙碌着布阵。

    这‘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本就已接近尾声,只有一些细节需要完成。

    庄无道却是暗暗苦笑,也不知临战那一天,这座耗资巨大的阵法,能否起到作用。

    他无意去于涉,不过却仍把窦文龙单独唤入到自家小楼内。而仅仅半个时候之后,窦文龙就已面色阴沉的从楼内走了出来。之后连续几日,都会时不时的看向自己脚下。

    庄无道则暂时搬迁到了山峰顶部的议事厅内坐镇,这里不止是众多修士议事之所,更是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核心所在。

    凭借阵法,他可轻松操纵三千里内,大部分的灵脉流转。而可以用四阶‘都天神雷,,轰击千里之内任意一处。

    而若是与西面,那另几处‘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互相配合,那么范围便可增大近倍

    支撑着苏秋与玄机子等人,在离国境内与移山宗对峙。

    据说若有筑基金丹修士坐镇,这‘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威能,还可提升不少。不过此阵循环,如人之经络气脉,灵元自成体系。操控此阵,关键不在于操纵此阵之人的修为,而是对天地灵元的理解与感应。

    庄无道自问这无名山之内,应该无人能在这方面超过他。天品灵根的资质,足可让他得心应手的,控御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而绰绰有余。而云儿时不时的提点,也使他控阵的水准,并不逊色于那些金丹修士。

    更何况事关大局,他也不愿将这阵法核心,交托于他人之手。

    其实若非是窦文龙在无名山的地位,实在太过重要,本身乃节法一脉,值得信任。而之后他要做的许多事情,也都需此人配合。庄无道根本就不愿将山底水猿之事,告知于他人知晓。

    “剑主你就这么肯定,这无名山内有太平道的内应?”

    “不能”

    庄无道把灵念散发,随着‘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聚集起来的灵络,四面八方的扩散开来,蔓延向大阵的每一个角落。

    因元神消耗过剧之故,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不过他却不得不如此,时间已不多,他需要在短短数日之内,将这座阵法的所有细节,都全数了如指掌

    虽是精神疲累,庄无道此刻却仍旧强撑着精神答道:“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若是换成秦锋,布局之前,必定会注意到这细节。在离尘宗内布几个闲子,哪怕只能侦知这边的动静虚实,也是好的。”

    也正因此故,此时整个无名山,知晓数百水猿潜伏于山底的,也仅仅只有他与窦文龙二人而已。

    “太平道处心积虑,布局已久,在东南之地,绝不可能只这点布置。东离之乱,估计才只是开始而已”

    庄无道说这番话时,他的神识,已蔓延到了全山上下。不止是能感应到这无名山所有的生灵,哪怕微尘粒子般的存在,亦不会遗漏,更将此山之内所有修士的动静,都印入到了自己元神之内。

    而其中也免不了一些弟子的闲言碎语,也同样被他的神念感应到。

    “我们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更好的了?节法真人他为何就定要选那庄无道

    “当初也只是预备而已,有苏秋师叔四人在前,怎么也轮不到他。说知最后会出这样的变故?”

    “我看此子,也是不怎么靠谱,年轻也还罢了,偏偏却是一个无胆懦夫若是移山总真的攻来,那庄无道会不会吓到屎尿失禁?”

    “慎言,别忘了有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那人居于中枢之地,所不定就能听见。”

    “我就是要他听见才好,若然识趣,就自己把位置让出来。自己无能也就罢了,别连累了我们师兄弟。”

    “也未必就能听见,‘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乃货真价实的四阶阵法,他不过一个练气境的修士,能够掌控得了么?”

    “这座大阵,也不一定要修为强绝。据说灵根越佳,坐镇中枢时越能掌控自若。”

    “呵,就凭他?一个五品灵根?也就医术不错,真不懂节法真人,为何要将他纳入门下的。我们宣灵山一脉,几十年内才只有这么一个秘传弟子的名额

    “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有窦文龙师兄撑腰压着。你我再怎么不满,又可能奈何得了他?”

    “窦师兄?我真不解,窦师兄他到底被灌了什么迷汤。还偏偏毕恭毕敬,那人旦有所命,无不听从——”

    “不用窦师兄,哪怕古月明师弟,也比他强一些。古师弟出身世家,据说很早之前,就可独当一面。”

    “我倒是有不同见解,庄师弟他为人聪颖,能临危不乱,已经极其难得了。窦文龙师兄如此敬崇,必有其因”

    谈论之人,也不止是这一处。山脚下还有不少,有窦文龙坐镇,那些正随窦文龙布阵之人,倒是无人敢道出‘庄无道,这三字,只说这次的东离变乱。

    “——真要是移山宗攻打过来,这里没有金丹坐镇,即便‘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布好,怕也无什么用处。”

    “有总好过无有这座大阵在,多少也能多撑几日,等到宗门的援兵。”

    “宗门?嘿,我看还是别指望为好,那移山宗分明筹谋已久,甚至不惜动用‘万域引灵封识大阵,封绝这十二万里地域。对苏师叔他们,已然是势在必得而若欲对苏师叔他们一行人下手,就必然要先破我们这无名山。若无万全的把握,他们怎会轻易启衅?就不知最后,会是何等样的手段。”

    “我也是如此以为,别说宗门现在并无余力,即便还有,只怕也不会来援。我宣灵山一脉煊赫太久,离尘上下不知多少人嫉恨有加,只愁寻不到机会打压。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岂会倾力援手?”

    “他们敢?难道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何不敢的?我恐这一战之后,我宣灵山脉衰落已成定局。那移山宗当真是用心险恶我们一脉的精英弟子,几乎全在此间”

    〖

第二五二章 定海公反

    “真说起来,这一次东离之变。节法真人与苏秋师兄,其实都不情愿卷入。若非是那明翠峰与皇极峰那两位真人极力坚持,根本就不会中那移山宗的诡计。结果到最后,反而是我宣灵山一脉弟子,处境最为险恶。”

    “情形确实是有些蹊跷一处紫英石矿脉而已,何用如此在意?”

    “师弟慎言事已至此,谈什么都没用也唯有死战了。离尘对我无恩,却受宣灵山一脉同门许多照拂,节法真人亦对我辈恩重。”

    “我倒是觉得,若真想要回报真人,那便是想办法,尽力保住这有用之身这次若能侥幸一线生机,我定要将所有详细,都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无论如何,都需先守住这无名山三日时间,以接应苏秋师伯他们撤离我等身死无妨,可若苏秋师伯他们也全数陷在了东离境内,那我宣灵山一脉,就真的是再无半分希望,万死不能赎辞其咎——”

    言谈之间,大多人都是含着绝望悲观之意,不过却也没查觉到,有谁人形迹有异的。

    而那些‘九宫都天神雷旗阵,,虽是‘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子阵。他却并不能把神念灵识,也延展到各处洞府之内。这是底线,哪怕是离尘宗,也不能任意窥探弟子门人的**。

    庄无道皱了皱眉,而后是若有所思道:“那个玄非子,颇有些奇怪——”

    玄非子,正是提及那句反而是我宣灵山一脉弟子,处境最为险恶,之人

    亦是一位筑基修士,七重楼的修为,据说实力不若,只逊色于窦文龙两三筹而已。

    “他?有何奇怪处?我观那人说话行事都无异常,布阵时也中规中矩,并无错漏之处,也没做什么手脚。”

    “早知这座大阵的地脉会被截断,自然也就不会太在意。此阵完善与否,都无关紧要。不过,不过我也不能确定就是,只知此人,有挑拨之嫌。”

    北方太平道,他能够想到的的后手,也最有用的办法。也就是尽力促使离尘宗内部二山七峰,因此战离心离德了,甚至走向分裂。

    庄无道说话的同时,也感觉心神前所未有的疲乏,便收起了所有的灵识。吞下了一颗养神丹之后,就开始了闭目入定。

    借助养神丹,他只需冥想调息两三个时辰,神念就可再次恢复如初。

    难的是参悟这座此阵关窍时,心力上的消耗,还有持续数日的不眠不休,亦是不小的负担。

    而云儿初时还会出言提示指点一二,可到了后两日,就不再对庄无道指手画脚,只立在他的身后,静静的旁观。

    如此一来,庄无道消耗的心神,成倍的增加。直到第四日的清晨时分,庄无道才终于将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灵纹,都全数记在了脑海之内。也初步理解了这座大阵,大致的循环方式。

    “云儿,可以开始了,这座阵我该从何处着手改动?”

    以云儿的阵道造诣,要改动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可谓是轻而易举,

    然而毕竟是剑灵,有些不便之处,最多只能指点。要改动此阵,却必需由他本人出手。

    所以他才需用四日时间,来熟悉这座大阵。此时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已成,任何一个变动,都会引发阵中的连锁反应。

    稍一不慎,就可能引发一连串的不测之果。所以要慎而又慎,需得庄无道本身,对这座大阵的也有一定了解才可

    “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既指天地,也指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既然是两仪之阵,就不可不知。阴阳消长变化之道,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

    云儿一边说着两仪之要,一边在虚空中绘画出了一个阵图:“然而此阵名为正反两仪,又不同一些。阴阳者,天地之道也,反两仪是谓逆转乾坤,将天地、日月、昼夜、上下都全数颠倒——”

    庄无道听得头疼,摇着头道:“这些日后再说,你只需教我,如何改动此阵便可”

    云儿一声轻笑,果然停了下来∶“地脉已定,不可能轻易更改。我能做到,只是降低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对山下那几条地脉的依赖。不过改动无法,却不是不可在此阵中,借正反两仪的转换,预先蓄力。只是剑主需得先保证那时,这座无名山不会先塌陷下去。否则非但不能为剑主助力,反而是个隐患。”

    庄无道眉头一挑,蓄力么?却不知能到什么样的程度?不过他本身,也没对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抱太多希望就是。只求危急之时,此阵不会因地脉截断而完全崩溃,能够护住此处的诸多练气修士。

    也就在时,庄无道的心念微微一动,感应到了议事厅门外,有几个人正在外等候着。其中几位,他是熟悉之至。

    “古月明?北堂苍绝——”

    庄无道眼中,顿时透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这古月与北堂家,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还有另一位,他却是不怎么熟悉,应该是百兵堂夏家的某一位,却亦是练气境十一重楼的修为。

    一拂袍袖,庄无道打开了厅门。果然就见那古月明,与北堂苍绝二人,正眉头微蹙着候在门外。而另一人他虽没见过,然而五官面貌,却与夏苗及那位夏氏家主,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庄无道微微一笑,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待得三人都陆续在厅中坐定,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废话少说,与移山宗这一战。你们三家,到底能拿出几位筑基修者?”

    三年之前,他在越城,还是一个小小练血武者之时,以为练气境十一重楼境界的北堂苍绝,就是这越城最顶尖的修士,是除了镇南将军之外,越城第一强者。

    然而待他拜入离尘,视野陡然放宽之后,才知晓这两家,并不是这么简单

    无论是北堂苍绝,还是那古月天方,都是在六十岁前,就已攀升到了练气境顶峰的人物。筑基境界,必然有这二人的一席之地。便是那古月苍空,也未必就无机会。

    那么在这二人之前,古月北堂二家,难道就无资质灵根,可与这二人比拟的存在?

    北堂苍绝两年,那么多拜入宗派的族人,其中难道就无一二佼佼之辈

    怎可能这一千年来,越城都没有筑基境产生?整个东吴一国,又怎可能只有区区九位筑基?

    之后才知晓了几分秘辛,东吴之内所有的世家势族,一旦有修士入筑基境界。要么是由东吴王室种下咒印,从此效力于东吴朝廷,受王室管束。要么是从此之后,远走异国他乡,不得再插手东吴之事。

    厅内三人面面相觑,互视了一眼,都眼现出惊异迟疑之色,神情犹豫。

    最终却还是古月明果决,首先开口道:“我们古月家,有筑基境七重楼修士一人,筑基初期修士一人半。”

    见庄无道面透奇怪之色,古月明又神色淡淡的解释∶“我有一位叔祖几年前受过重伤,难以痊愈。不是不能与人搏战,却不能持久,所以只能算半人。

    说话之时,古月明的目光却望着北堂苍绝,眸中无怨无恨。

    北堂苍绝挑了挑眉,而后也镇定自若道:“我北堂家,亦有筑基境三人半,其中二人筑基境中期五重楼,一人重伤未愈。”

    轮到最后一位,那夏家来人凝眉不展,欲言又止,几番踌躇之后才猛一咬牙:“我夏家实力,不如古月北堂两家,不过亦筑基境二人。只是我想知道,若移山宗与东离大举来犯,你们离尘宗到底有何策能够退敌?”

    古月明与北堂苍绝,此人的最后一问,也恰是他们最想要知道的。

    若是一点希望也无,他们宁愿放弃在越城的基业迁移他地,也不愿与移山宗死拼,将族内仅有的几位筑基境性命,都丢在此处。哪怕因此,连累了族中子弟在离尘宗的前程,也在所不惜。

    庄无道则是陷入凝思,总共九位筑基境么?加上北堂苍绝几人,非同一般的练气境修士。合力主持一座剑阵,倒也勉强足够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蓦地闯入至议事厅内,正是窦文龙,脸色铁青。

    “不久前的消息,已经确证定海公在洪湖的大军,已经准备与离国水师合流,总数战舰上千,沿丰河溯游而上已知的金丹,就有六人”

    厅内四人顿时一阵死寂,此时都是同一个念头。移山宗果然已经动手了。东离国内乱,果然是一处陷阱。却不知这一次,无名山是否能够守住?苏秋与魏枫、九真这些深入在东离境内的金丹强者,最后又能够生还几人?

    庄无道则是暗暗一叹之余,又觉紧绷的心神微微一松。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只希望他最后的几处布置,还能来得及。

    〖

第二五三章 元神议策

    离山本山之巅,宏伟巍峨,华贵庄严的离尘正殿之内,夜君权独自端坐于这宽达千丈的大殿最上首处。而在他的左右两旁,则各有四人,高据在一处九丈高的云台之上。

    离尘宗节法、叁法、阳法、宏法四位真人,其中节法修为最高,资历年岁也最深,故此据于夜君权左侧,位在其余三人之上。

    “东离定海公确证已叛,此事是我宏法当初欠考量了,太急于求成,以至落入移山宗陷阱。惭愧莫名,宏法愿以三百万善功,面壁十年以抵罪。不过眼下局面岌岌可危,诸位真人以为,此时该如何处置才好?”

    “若说罪业,我阳法同样也份。”

    阳法真人相貌四十许人,然而年岁极大,修行至今已经四百二十年。早在三百年前就已执掌岐阳峰首座之位,气度雍容沉静。

    “定海公送来几个的人质,需严加管束,看是否还能挽回许维心意。我宗在东离内的数百弟子,也要尽快撤出,以避移山围杀”

    “然而该由何人来断后?”

    出言者,却是皇极峰的元神真人叁法,身为皇极峰之主,本身又是王室之后。然而却是一身青衣布靴,穿着朴实无华。

    夜君权则自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说只言片语。他虽为离尘掌教,然而只是负责处理离尘宗日常俗事而已,离尘宗一切大事决议,从来都是执掌在几位元神真人的手中,

    “断后?”

    宏法扬了扬眉,看向了对面的节法真人:“也就只能拜托宣灵山一脉。”

    宏法真人沉默不语,虽未出声赞同,却也无反对之意,阳法却微微一叹:“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节法则依然端坐,不恼不怒,似笑非笑道:“为何是我宣灵山一脉?东离之战若胜,得益的非是我宣灵山一脉。而若是败了,却需我宣灵山弟子挡刀。敢问二位师弟,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道理?”

    宏法闻言,垂目敛眉:“师兄这话不对,离尘二山七峰一体,若能拿下那处紫英石矿,得益的乃是整个宗门。师兄却单独将宣灵山一脉划分在宗门之外,是否太过狭隘?”

    阳法真人,亦神色平静无波道:“若有其他选择,我也不愿我离尘门下弟子有所损伤。然而离国之内诸多金丹修士,只有苏秋师侄实力最强,能独当一面,支撑大局。宣灵山一脉金丹境二十余人,即便有所折损,也可使传承不断。然而我等诸峰,哪怕陨落一位,都是莫大的折损。当初怒江祖师,带来的三十二种正传法门,我离尘宗内却只有二十四种功法,仍有人修习传承。也唯有宣灵山一脉金丹众多——”

    话音未落,就被节法毫不客气的打断:“师弟的意思是,人多便合该要死么?如此也没必要多谈,我宣灵山一脉,从此脱离离尘便是。虽是有愧于祖师,节法却也是别无选择。”

    语声不高,却是刚烈决绝,无半分回圜余地。使得这偌大的殿内为之死寂,再难闻声息。

    直到一刻之后,夜君权才一声轻咳,打破了这僵死的气氛。

    “诸位真人,何必动怒?阳法师叔之言固然不妥,然而节法师叔也有不对。脱离宗派,这等话岂能轻言于口?如今东离国内诸人,形势已危如累卵,或都有身殒之祸,已耽误不得。还请几位真人,尽快有个决断才好。”

    阳法与宏法二人,皆是皱眉默默不语。而节法真人,则仍旧似笑非笑,目里寒意森然。

    叁法真人凝思了片刻,才忽而开口:“既然断后人选,实在难以决断,那就不用继续考虑这断后之事。可令苏秋九真等人分开各自逃脱,能否活得性命,全凭各家的本领运气。如此诸位,事后当无怨言?”

    明法的眸中,精芒微闪,随即又恢复了平常之色。

    “倒也是个办法节法师兄以为如何?”

    “良策”

    节法真人从云台上站起了身:“就用此法,也无需再商量其他。那移山宗以‘万域引灵封识大阵,,封绝十二万里地域。普通的传信之法,难以联络东离与吴国境内。需要劳烦君权师侄费些气力,把我等决议,尽快通告东离诸人

    此语说罢,节法真人就再不多留,拂袖行出了这间离尘正殿。宏法微微一笑,亦紧随其后。而叁法真人,则是深深注目了阳法一眼,在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之后,同样从云台之上起身。

    而待得这三位元神真人都已离去,夜君权的眉头,依然紧凝不散:“师兄,宇文元洲的伤,可能还需拜托宣灵山门下的庄无道救治。元洲他能够至今不死,怎么说也是欠了宣灵山人情。如此,真的妥当?”

    离尘宗内,以修为境界论辈。然而夜君权身为离尘宗掌教,与阳法真人是同出一师门下,众人前虽是以师叔侄相称,可在私底下,却是师兄弟的关系。

    “庄无道?不过一个小小的练气境弟子而已,能够有何能为,为宇文元洲驱毒?他不是自己也说了,无能为力。不管是真是假,都无关紧要。再需三月,绝轩老道为羽旭玄炼制完‘三分凰血丹,之后,就会返回宗派。那时元州,必定有望苏醒”

    阳法说完之后,又微微摇头道:“移山宗这次意欲在东离境内,围歼我宗十数金丹修者。而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无名山。我宗在东吴四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至少需打破其中一座,才有希望。你以为那庄无道,这次可有生还的可能?”

    “小而又小”

    夜君权直接摇头,他知晓此时无名山内的筑基境修士,只剩下了八人。

    那唯一有可能守住无名山的姬奇武,更已是见机不妙,从漩涡中提前脱身

    移山宗势在必得,对无名山必有后手。那数十位离尘弟子,也无人能发挥出‘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最大威能。

    便是那窦文龙,修为上也差了些许火候。

    “然而以我之见,若是情势允许,倒不妨援手一二,助这庄无道逃生,毕竟留下此子性命,也是为元州他多留一线希望。再者,我岐阳峰一脉几千年来,素来都是与宣灵山结好。此时即便要与他们扯开关系,似也无需如此迫不及待,师兄今日,颇有几分落井下石之嫌。”

    “既然已经有了决断,那就万不能首鼠两端。至于那庄无道,更无需去理

    阳法真人摇着头,亦从云台之上长身站起,悠悠道:“明翠峰此时如日中天,一门十七位金丹,仅次于宣灵山一脉。而有希望能身证元神位者,已有三人之多。而诸峰诸脉,最近也是人才辈出,身具超品灵根者除华英之外有四人之多,而稍逊一筹如盖千城之辈,则有二十余位。那宣灵山——

    阳法真人的语音顿了顿,目中略慨叹之色:“除了云灵月,玄机与姬奇武三个,还有谁人有望元神境界?这次东离变乱之后,宣灵山一脉精英弟子,最后还会剩下几位?宣灵山执掌离尘牛耳数千年,常年把持善功堂,除了翠云山之外,哪一脉没有怨气?便连赤阴城,也是态度暧昧,孤立之势已不可逆转。而一旦宣灵山衰落,未来几千年内都难有振兴之机。此是大势,所以哪怕元州他从此不能救治,宁愿落个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恶名,我阳法亦绝不会更易这既定之策。以免后人受累,被明翠峰欺压。”

    窦文龙皱了皱眉,想说岐阳峰的根本,并不在于明翠峰首座真人对他们如何看待,而在于是否有真人坐镇。

    然而话到唇边,又复哑然,岐阳峰一脉的金丹修士,实在太少,只有寥寥几人。

    所以哪怕有阳法真人在,境况也只不过其余诸峰稍好一些,每每议事时,都只能旁观节法与宏法二人争斗。说话时的份量,远远不如这二位真人。

    岐阳峰本身根基不稳,这一代能出元神真人,那么下一代又是能否保证有元神出现?

    宇文元州本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今也重伤不起,难以救治。

    思及此处,夜君权不禁感觉胸中一阵悲凉,良久之后,也是不再复提此事,转而道:“我原本还以为,节法真人断然不会同意分头后撤。倒不料节法真人他,答应的却是如此爽快。以师兄之见,那节法真人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东吴四处‘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只有无名山境况最是凶险。东离大军早已枕戈以待,移山宗能动用的金丹不下五位。

    分头撤离,本是最凶险之策。还不如由苏秋断后,牺牲一人,保全宣灵山宗其余弟子。

    “我也不知——”

    阳法他也不解节法为何会选择这条损伤最大,看似最不可取之法。

    正百思不得其解,阳法却忽一皱眉,大步行出了殿外。而后就远远望见千里之外的云空中,一座九层楼高的紫金大船,正被山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门阵,,拦在了山外。

    〖

第二五四章 大战开始

    赫然有一金丹修士,正立在那紫金船头处,朗声言道:“天道盟元修,奉本盟几位真人令谕,护送五枚五蕴无花桃至此,特为节法真人祝寿而来。还请离尘宗诸位道友闻得我言,解开护山法禁,让我天道盟宝船入内”

    阳法一怔,与身后的夜君权面面相觑,满眼都是震惊不解之色。

    “天道盟?五蕴无花桃?”

    天道盟乃是天下第一散修联盟,可与中原三圣宗分庭抗礼的存在。与偏居南方的离尘宗,并无太多交情。

    这一次,却为何会为一个已垂垂老矣的元神真人祝寿,专程遣金丹修士赶来。

    而且还是特意点明,送来的礼物,乃五枚可增人一年之寿,珍贵无比的五蕴无花桃?

    而也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团银白色的光华,忽然从西面方向穿空而至。

    夜君权挑眉望了一眼,而后就释然道:“太虚云绫,是赤阴城的鸿德真人

    赤阴城与离尘宗世代交好,而这位鸿德真人,更是常年来往于离尘本山与赤阴城之间,负责联络两宗。故而在这南屏之内,可以出入无忌。

    而太虚云绫,正是鸿德常用的飞行法宝,既可用来护身,也能在一日夜内,飞遁十五万里之遥。四十六重法禁,名震南方。

    那光华在瞬息之间抵近,而此时尚未远去的宏法真人,也停下了遁光,神色颇是惊喜的言道:“鸿德道兄,不知是何时过来的?可否至小弟的明翠峰一聚,你我小酌一杯?”

    那鸿德却未就停下,而只是立‘太虚云绫,之上,歉意的抱了抱拳,算是回礼。

    说话时,却是神情淡淡,没有了往日的热络亲近,反而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意味。

    “宏法道友多礼了,鸿德今日来此另有他事,他日再至明翠峰拜访”

    说话之时,那银色光华,仍是继续往东南方向非去。夜君权眺目远望,赫然只见那片云空中,只有节法真人一人,正是身孤影单的御空而行。

    而那鸿德真人,这时也发出了一声大笑:“节法道兄请留步,闻十日后便是节法道兄诞辰,鸿德特来为你祝寿”

    “鸿德道友?”

    节法怔了怔,诧异的回过身,看向了正满面含笑的鸿德。记得他与这位道友,可素来都是交情泛泛。

    那鸿德真人却是谈笑自若,仿似节法的至交好友一般,行至到了节法身侧

    “旭玄师兄他,也托我问候道兄因旧伤在身,不能亲在赶来为道兄祝寿

    又语含双关,意味深长道:“之前鸿德因故,与节法道兄有些生疏了。还请道兄不计前嫌,不与我鸿德计较才好。”

    “趋福避祸,也是人之常情,这也什么好怪罪的?”

    节法失笑,看了自己身后方一眼,而后奇怪道:“只是鸿德道友,难道就未听说过这次离尘东离之乱?我宣灵山一脉,如今可是势如累卵。节法此刻哪里还有心情,为自己祝寿?”

    “此事我又岂能不知?然而道兄你早有布置,那东南之局势微实安,何需担忧?”

    鸿德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千里之外,那艘正缓缓驶入南屏群山之内的紫金楼船。

    “我虽不知详细,然而旭玄师兄他却亲口告诉我,宣灵山似衰实盛。说不出十年时光,就可再现二真人并立于世的盛景。而只需百年之后,宣灵山至少也会有三位真人同在。以旭玄师兄的性情,若无确实把握,断然不会说出这等样的言语。”

    若说之前,他还是半信半疑。然而当望见那艘来自天道盟的飞空楼船之后,鸿德却知定然是有什么他不知晓的变故,正在发生。以至于那可与中原三圣宗并列的天道盟,也需以五枚五蕴无花桃,来对节法真人示好。

    节法闻言笑了笑,并不置可否,转过身继续往宣灵山御空而行。

    “承旭玄老弟吉言,既是如此,那就请道友与我同行如何?来者皆为客,节法怎会拒之门外?鸿德道友可在宣灵山暂居,久闻道友嗜酒如命,刚好我不久前,得了一瓶仙酿,想必道友会喜欢。”

    此是就在数十里之外,那宏法真人面色难看无比,忽青忽白,满眼都是惊疑不解之色。

    而不远处的叁法真人,则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无独有偶,那离尘本山正殿之前,阳法真人也是神情诧异万分的询问:“那鸿德真人,莫非是不知东离国之变?”

    “我不知不过赤阴城一向消息灵通,我离尘宗内,也不知有多少门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如此大事,鸿德真人岂能不知?即便真不知,明法师叔也会想办法让他知晓。”

    说至此,夜君权亦同样是满脸的疑惑之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

    阳法真人一言不发,只是双拳紧握,目光阴翳。知晓定然是有什么他不知的变化,才使一向支撑明翠峰一脉的鸿德真人,态度突然大变。这是也否意味着赤阴城,依然是更看好宣灵山?

    至于那天道盟来人,就更使人不解。

    ※※※※

    一日之后,庄无道赶在了清晨时分,再次回到了无名山。此时他浑身上下,都冒着丝丝寒气,即便靠着体内的石明精焰,也无法在一时半刻之内驱除。

    而当庄无道回至到峰顶议事厅时,只见窦文龙正眉头紧皱,坐在正厅之内,‘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中枢处。双手变幻印决,略有些吃力的操控引导着那一重重的法禁。

    除了眼神凝重之外,更有些焦灼不耐。直到望见庄无道回归,窦文龙才神情一松,而后又板着脸训丨斥道:“师弟你这次,未免也太过鲁莽了移山宗来犯在即,东离水师估计还需几日才可抵达。可那移山宗诸多筑基金丹,却未必不会提前一步那边的布置,交给我来便可,何需你冒险亲自过去?”

    庄无道毫不在意,笑着道:“无妨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现在谁来主持都是一样。说不定我不在,这无名山上下弟子,反而会更安心一些

    “那怎相同?师弟你是天品的灵根,这座无量都天大阵只有你——”

    似乎感觉自己说漏了嘴,窦文龙忽然止住,摇头道:“师弟你前途远大,是我宣灵山这一代最后的希望所在。若有个什么万一,你叫我怎么向节法真人交代?”

    庄无道摇头,那东离定海公虽已起兵沿丰河北上,然而一时半刻之间还无法赶过来。

    倒不是金丹修士遁法不行,而是有‘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召集的天雷阻挡。

    金丹境修士,可日遁数万里之遥。从东离京城出发,只需半日就可抵至无名山外,

    然而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又岂同小可?聚引都天神雷,可轰击三千里内,任一地域。

    此阵可抗元神,威力不下于那些宗派的中型法阵,即便是金丹修士,也难抵挡此阵全力一击。

    而山下虽早有水猿一族预先潜伏,然而此阵无内外合力,不能打破。

    此时无名山还有窦文龙代他坐镇,一时半刻可以无妨。反而是古月北堂三家那边,他不亲手布置,不能放心。毕竟这一战的关键,在外而不在内。

    也直到那边全数安排妥当之后,庄无道才感觉自己这次,真有了几分胜算。不过他也知窦文龙的心忧,当下只笑了一笑,毫无争辩之意。

    默默无语的接替了窦文龙,重新掌控住这做大阵中枢,庄无道的神念,就陡然扩展开来。

    那四面八方的元气,皆在他感应之内。也能依稀查知,几千里外,那几道或若有若无,或强势无比的气机。

    “那边已经冲击了几次,都被我以都天神雷迫出了三千里外。尤其注意北方那人,感觉最为棘手。”

    窦文龙交代完,又眼含怪异道:“不过这只是试探而已,那定海公许维应该还未出手,也不知是在犹豫,还是在等待什么。一旦六金丹合力,突破只在旦夕之间。”

    庄无道潜神感应,感觉东北方向的那位金丹修士,气息最难捉摸,忽影忽现。他的意念,即便借‘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之力,也始终都无法将之捕捉锁定。

    此人应该非是许维,据说那位定海公修的是‘碧落潮汐决,,是一门四品极绝级的内修功法。真元有如潮汐,潮起潮落,澎湃不绝。绝不会似此人一般,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不过庄无道对此人,也未怎么在意。观其修为,应该还不到金丹后期的境界。

    只是奇怪此人,为何出现在北方?是要南北夹击?这又不是凡俗战场,修士之争,有何用处?

    至于窦文龙所说,那位定海公到底在犹豫什么,他却是能够隐约猜测到几

    若是所料不差,多半是那位东离国的先任国主,已经在想办法为他拖延。

    而若真是那位的手笔,应该足可让定海公头疼一阵。有许多借口可拿来大做文章,比如双方出力多少,大胜之后两国间如何化界,都可与那位定海公仔细商榷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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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都天御道

    不过也无法确定就是,庄无道但愿那南面的情形,真如自己猜测一般。若真如此,那么这无名山他非但能够守住,说不定还能给定海公一个惊喜。

    甚至也无需等到深夜,只要拖到了傍晚月出时分。那位能够遵守承诺,他就有了破局逆转之力。

    心念中只是一瞬,就闪过了诸多念头,庄无道口里则是随口安抚道:“无妨的这里没金丹坐镇,只能拦一时是一时,迟早要被他们突破。只一座阵法,拦不住他们。这方圆三百里内,才是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真正的用武之地。”

    “可问题是山下那些水猿那古月北堂三家,真能阻拦它们破阵?师弟你到底有几分把握守住这无名山o”

    窦文龙依然不放心,哪怕是明知庄无道早有防备,也提前就有了布置安排,也仍旧是忧心忡忡。

    “可否在定海公动手之前,把那些水猿妖族,先一步诛杀?”

    有这一群猿摇埋伏在山底,他始终是放心不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庄无道闻言则苦笑出声,此事他也想过,以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之力,与那位月熊道人联手,提前将下面那两只三阶水猿轰杀了事。

    然而这些水猿一族,的确不愧是四大灵猴之一赤尻马猴的血脉后裔,智慧不输于人类。

    按云儿的说法,这些水猿的布阵之术,颇有独到之处。既有隐匿之能,瞒过苏秋几位金丹耳目。也可防御外敌,与周边地脉通连一体。

    此时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决定动手,也意味着地脉断裂,整个‘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都要随之崩溃。

    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打草惊蛇,使那定海公提前北上。两地距离实在太近,那六位金丹全力遁形,估计只需半刻时间,就可至无名山。

    且不到夜间,即便是那一位,也不可能从六位金丹合力围杀下身还。

    好在他此刻,已有了布置,并非无有办法应对。

    窦文龙也知自己的这句建言,其实并不妥当。说完之后,就已摇头道:“还是不妥只会打草惊蛇,还是师弟你的安排,虽不怎么周全,却最是妥当。只是我观这一战,即便有北堂古月三家相助,你我也依然胜算不多。若有什么万一,师弟你需答应我,要提前一步逃脱,这里自有我来断后,即便拼掉这条性命,也要为师弟你争取一线生机。”

    庄无道不由动容,他虽知窦文龙此举,只是为宣灵山一脉传承,而非是为他庄无道。可这胸中,也仍不免为之一暖。

    不过他依旧心存防备,不肯将自己所有的布置,全数向窦文龙道出,只是安慰道∶“师兄你尽可放心,今日只需把时间拖到夜间,我方就有九成胜算。即便不胜,也应可安然逃走,必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是不信任他这位窦师兄,而是事关重大,牵涉几百条人命。哪怕一丁点的意外,庄无道也不会允许。

    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个道理,他虽没怎么读过书,却也是知晓的。

    两年前东船巷那一战,若非秦锋等人的行踪走漏,又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被围杀?

    窦文龙怔了怔,想不明白事已至此,庄无道为何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似乎浑不将南面即将来到的那千艘战舰,百万大军放在心上。

    满眼无奈之余,窦文龙却也渐觉心安,忖道庄无道或者真有办法也说不定

    随后又心中微动,每逢大事有静气他这师弟哪怕是面对这等样的绝境,也能临危不乱,遇事不骄不躁,镇静自若。这方面的本领,却是远比他要强得

    思及此处,窦文龙不禁自嘲一笑:“罢了我思虑已穷,只能尽力助你,这次就静观师弟展布方略以破强敌便是真是痴长了你几十岁——”

    说完之后,窦文龙就再不发一言,径自走出了议事厅,往山下行去。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需要至少六位筑基修士,来主持梳理各处灵脉地气,人数越多越好。

    此处庄无道既然已经回归,再次主持阵法中枢,自然也再用不着他。倒是大阵中一些关键枢要处,仍旧缺人坐镇。

    而就在窦文龙离开之时,庄无道抬起了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窦文龙的背影一眼。随即又敛目垂眉。全力将整座大阵,再次纳入掌控。

    在云儿指点下做的改动,此时已经初见成效。此时山腹之内,已经聚积起了一团深紫色的‘南明离火,,更有一串串的庞大雷蛇,在里面不断流窜着。

    被这正方两仪之阵束缚在内,不能宣泄爆发,却将附近的山石泥土,都炼化成了熔岩火浆。

    此时的无名山,就好似一个已经爆发在即的‘炎爆符,,威险之至。

    只有主持这阵法中枢之人才能察觉,而一旦稍有不慎,整座无名山的山体有大的震动,就会将这枚威能至少大了千倍的‘炎爆符,,彻底引发。

    那时不但这千里之内,都草木无存。便是山内八位筑境,也活不下几个。

    所以云儿才会说,他需先保证这山体不会下沉先塌陷。

    不过这种办法,固然是有着不小风险。一个不妥,就可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却胜在简单快捷,庄无道对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几乎没什么大的改动。只是在几十处关键的禁纹处,做了些手脚,总共也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

    云儿布阵的手段高超,不是阵道方面有极高造诣之人,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究竟。有窦文龙的配合,整个过程,也可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而一旦到关键之时,这座大阵对山下地脉的依赖,可降低三成之多。甚至地脉灵脉暂时断裂个一时半会,也无什么妨碍。

    此时在山腹之内积蓄的南明离火与都天神雷,更可供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支持两刻之久。

    这两刻时间看似不多,却已足可决定一场大战的胜负

    “北方那人,颇有些奇怪”

    就在方才,他与窦文龙谈话的刹那间,北面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机,竟是从庄无道意念感应内,彻底的消失无踪。

    可庄无道却直觉的认为,那人其实并未远离,而应是潜伏在了附近某处。

    虽不会影响他的布置,然而不大不小,也是个隐患,使人不安。

    可惜,这座大阵虽能将他的神念放大,感应三千里地域,却并不能真正完全覆盖,将所有一切细微之事都了如指掌,可以一寸寸的,仔细寻找。

    庄无道此刻是万分可惜,云儿终究只是剑灵,神念不能与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完全相融。否则以其三千丈范围的魂念,借助阵法之助,定可察觉那人的所在。

    “剑主小心,南面来人了”

    庄无道眼神一凝,把注意力迅速从被北面抽回,重新关注那丰河下游,那东南地域。

    果然是有几处怪异的元力变化,正往无名山方向,疾速的接近着。不但遁速快极,也足够隐蔽,气息与空中的飞鸟相差无几。

    若非是云儿特意的提点指示,他多半就会漏过。

    庄无道暗暗心惊之余,也有些佩服。那位窦文龙师兄,修为确然不弱,能在这一日之内,始终将这些金丹修士,牢牢阻拦在三千里外。

    仅只是神念一道,就远远非是现在的他能企及。

    心知此刻耽误不得,庄无道一道灵决打出。身周左右,瞬时现出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紫红色符文。一层层围绕,将他包裹在内。

    这便是‘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中枢,平时形迹隐去,并不显化。

    此时需要御敌,这是禁纹,才被庄无道一一激发。而仅仅不过顷刻间,无名山外就已是雷光电闪,一条条的紫色雷蛇,在山顶上方盘旋缠绕着。

    而此刻就在两千七百里之外,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中,忽然几道巨大的雷矛聚集,往三千丈高空中两个身影,猛地劈打而下。

    还有漫天的火云,在席卷四方,笼罩五十里之地。

    庄无道的《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已经修之第二重天境界,操控这‘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中的都天神雷,可谓是得心应手。然而南明离火的操纵,却有些不如人意。

    南明之火,都天神雷,是离尘宗两大根本传承。庄无道却只修习了都天神雷一种,此时只能以‘天璇照世真经,替代,以操控前者。

    可土行之火,那与火行正火,毕竟是性相不合。施展开来,颇有些凝滞碍难之处。

    然而当那火光炸开时,依然是使五十里云空内,所有云气微尘都全数融化

    庄无道隐隐听得两声轻哼,两道气机由暗转明,依然是硬抗着雷光,往无名山方向继续冲击。

    皱了皱眉,庄无道正欲将那都天神雷之威,再次增强。却忽的感觉不对,庄无道双眼微阖,灵决一引,数十道紫色的电流,在他的指尖缠绕。

    “都天御道,雷藏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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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初次接触

    二千五百里外,灵元动荡滚沸,虚空震荡,罡风卷动,不段的向四周排溢席卷。往周边波及,弥漫千里地域。

    然而就在那无尽焰火之外,就有那么一丝异样的气息,正借着那灵元滚荡的掩护,悄然疾遁。

    即便是云儿,也只是依稀察觉之后,向庄无道提出警示。并不能够准确捕捉到,此人所在的真正方位,一路遁来的轨迹。

    那一丝丝紫色雷电,在庄无道的掌指之间纠缠,最后随着他的印决,渐渐聚合成了球状。

    “都天御道,雷藏九霄”

    金蕴于九地之下,雷藏于九天之上

    灵言吐出,二千五百里外,也有一个巨大的雷球现出,不断的膨胀扩张。须臾间就已扩展到了直径九十九丈,到了极致之后,那雷球猛地炸开。一面铺天盖地的雷网,四下蔓延开来,一个瞬息间,就已经笼罩住了千里地域。

    而那道藏在纷乱灵元乱流之内的气机,也终于现出了形迹,映入到了庄无道神念之内。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痴心妄想,给我滚回去南明都天,雷火朝凰

    随着庄无道,再一个灵言吐出,双手拂动,将那‘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符禁一一引发。

    一只巨大的凰鸟,在二千三百里外须臾成形,以雷为骨,以火为躯。翅展千丈,向下方一处山丘处疾扑而去。

    而也就在同时间,那山丘之内,赫然也同时伸展出一只百丈宽长的巨手,猛地往这只雷火巨凰,强抓过来。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那雷火巨凰被一击而散。不过那些南明离火与都天神雷,却依然纠缠卷动,继续冲击而下。将整座小山丘,都彻底的夷平,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弥漫。

    巨大的声响,远隔百里之外都可听闻。而那地面的震动,甚至远在二千五百里外的山巅,也能感觉到。

    待得这一切彻底平息,庄无道也不由长吐了一口浊气,心神微松。此时那三位金丹修者,都在迅速后撤。来的快,去的同样也快。仅只半刻时间,就再次退回到了三千里外的地域。

    “这便是金丹之威?”

    直到此刻,庄无道眼中,才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借助‘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之力,他在二千五百里外施展的‘雷凰,术法,已经是毫无疑问的四阶顶峰庄无道感觉甚至此术,不逊色与一些元神修士的玄术神通。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那人毫发无伤,受挫之后安然退走。

    不过这一次交手的结果,还算不错。过程虽是略觉吃力,却终还是将这三位金丹修士成功迫走。

    离尘宗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果然是名不虚传,确有与金丹修士抗手之力。

    若有两三位真正货真价实的高阶金丹修士主持,哪怕元神修士也可正面对抗。

    “还不错感觉对雷法二法的理解,又深刻了不少”

    方才与那三位金丹修士的交锋,仅仅只是一瞬。庄无道却是感悟极多,许多都雷神雷与南明离火的奥妙,都霍然而通。

    许多道理就是这般,百闻不如一见,闭门造车的瞎想,远不如在实战斗运用中领悟。

    甚至云儿在梦境中的教授,也不如他此刻感悟的深刻。

    “所以我早说过,剑主你要在百年之内尽早证就元神境界,就只能依靠实战,多寻一些实力相当的对手要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有——嗯?”

    话音未落,云儿就发出了一声惊咦。庄无道也略有察觉,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前方。

    只见那厅门之外,远方三百丈恰是大阵之外的所在,赫然飘着一张蓝色的符篥。无火**,幻化了开来。

    “——一日之内开阵降伏,可以饶尔等不杀”

    每一字都长宽近丈,悬浮于空。整个无名山上下,都可清楚望见。字如铁画银钩,充斥兵戈凶戾之意,杀气腾腾

    而那下方处,赫然还有落款,正是‘定海王许维,四字

    “定海王?国还未定,就已称王?”

    庄无道眼中,微透出讥讽嘲意。意念一动,就有万千雷霆从空中击下,将那些近丈大字绞成了粉碎。

    不过他伸展开,弥漫整个无名山的灵识,却能够感应到这全山上下,许多人的意念,这一刻都微有动摇。

    不禁暗暗头疼,这张信符,分明是定海公许维的示威之举,也是攻心之计。符篥无声无息的传至此间,也意味着那许维,可以轻轻松松的突破阻拦,到达无名山下。

    只这么一张符篥,就使无名山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军心,再次动摇,士气更为低迷。

    不过庄无道,却也不是自己的错处。对方处心积虑,这张符便连云儿都未能察觉,又更何况是他?

    换成姬奇武与窦文龙来主持,结果怕也同样如此。

    此刻已是有一些埋怨之声,从四面八方印入到了他的灵识之内。其中就有不少激愤之言。

    庄无道摇了摇头,于脆的把自己神念收回。他不用听都知这些人在说什么,无非是‘果然挡许维不住,,又或这庄无道太无能,居然出了这样的疏忽,,‘远不如窦文龙师兄,,再或者就是‘一个练气境弟子,凭什么主持中枢?自己不行,那就退位让贤。,等等。

    他懒得去听,也不愿与之计较。来日方长,是否能够守住这无名山,不是靠嘴说的。

    且他此时的诸般布置已经完成,这些同门对他到底是样什么看法,庄无道根本就不在乎,也已无关紧要。

    ※※※※

    数千里外,丰河之上的一艘不起眼的乌木小船之上。定海公许维一身明黄王袍,负手傲立于船头处。那碧蓝色眼中,正略透惊异之色。

    “主持那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者,似乎已换了一位,很是不错神念不如方才那人,然而灵元转换聚集之速,却更在前者之上近倍。火法稍有逊色,不过御使的都天神雷,却是强了数筹。”

    “可终究还是拦不住你”

    说话之人,此刻正稳稳当当的坐在许维的身后的木椅之上,三旬年纪,面如冠玉,同样是龙纹绣衣,一身王袍,神态悠闲自若。

    “一张信符,足可使那些离尘修士信心全失,慌张失措了。许兄的这一手水遁之术,越发是出神入化了。”

    “可若非是那控阵之人确有几分本领,我也不会出手。”

    许维微微摇头,毫无得意色:“那一式‘雷火朝凰,之术,确实是令人刮目相看。这还是在二千五百里外,便已差点让车玄道友受创。若是进入无名山三百里内,只怕更难应对。据说如今的无名山,只有八名筑基,练气境修士甚至不到一百之数,却能将一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发挥到如此程度。离尘宗的底蕴,果真是深不可测。”

    “我也听说过,此时那吴国境内上,都是离尘宗宣灵山一脉最精华的一群弟子。无名山下,许兄你也早已有布置。这一战,想必可使离尘宗重创,元气重伤。”

    那王袍青年轻声一笑,依旧是不咸不淡的神色:“若真如此,我这里怕是要提前恭贺许兄了,辛苦经营一百四十年,总算是成功立国。有太平道与移山宗照拂,定可国祚永存。”

    “姜羽,你不用阴阳怪气”

    许维眼中,终闪过了一丝不耐之色,霍然回身:“你既知我布置,便该知晓,那无名山我唾手可得那边的离尘弟子,在我眼里,不过是疥癣之患,翻掌就可灭杀。你们东离姜家,并无与我讨价还价的本钱立国之后,我会让回三州之地,同不同意,一言可决”

    “呵你许维真是有十足把握,为何还在此间与我纠缠墨迹?”

    姜羽眼中,闪过了一丝讥嘲之色,毫不掩饰:“十六州国土,你们许家,至少需归还一半”

    “三州,这是底线”

    许维一字一句,似斩钉截铁,眼神阴翳:“此事没有商量余地,你们东离同不同意都是如此。如今时间已不多,若是因你我之故耽误了大事,引致移山宗降罪,你姜羽担戴不起。真闹到老祖那里,你我颜面都不太好看”

    姜羽默然不答,只冷冷笑着,继续闭目养神。许维的面上,立时间满布红潮,眸中满是戾气怒念。

    随即就目光移转,望向一旁另一人:“王修,你的意思,莫非也是欲与他一同进退,不愿出手?”

    那人一身青衫,身负长剑,仙风道骨,长须及胸,闻言笑道:“我与羽兄乃是至交,自然一切都依他之意。”

    许维的神色,更为阴沉,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忽的心中一动,看向了不远处。只见一道红影,正往这边飞速穿梭而至,带起了一连串的残影。

    许维探手一抓,将之握在手中,确是一枚令牌一般的事物。许维的眸光一亮,透出了几分喜意,而后信手就把令牌抛在了姜离的身前。

    “这是移山掌教令谕,不知姜兄,还有何说法?”

    〖

第二五七章 离君之意

    姜羽依然是沉默不言,怔怔看着身前那插在那船板内的红色令牌,眼眸中除不甘之外,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色。

    “四州之地”

    许维负手身后,唇含冷笑:“这是我的底线,你不同意,那也没必要再谈

    “四州?”

    姜羽抬起头望着天色,此刻未时已过,已至申时之初,空中那轮烈日,已然西斜。

    “许兄可否再给我两个时辰,再考虑一二?”

    那许维蹙了蹙眉,更是不耐。不过当望见姜羽眼里,那冰冷寒漠之色,终还是强忍着怒气道:“也罢,一个时辰之后,本王再来听你的答复只望姜兄,莫让我失望。”

    话音落时,许维的整个人就赫然开始‘溶解,,化为了水液,从船头之上溢流而下,汇入到了丰河水中。

    “本王?定海王么?国还未定,便已称王——”

    姜羽足足静坐了半刻时光,这才再次出言,微一拂袖,身后的舱门忽然打开,现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你可以出来了”

    那女子一身湖绿色衣裳,小心翼翼的从内走了出来。身上捆着一根细细的银色锁链,禁制真元,面色则苍白无比,满眼都是惊疑不定之色。

    而姜羽也探手一招,便把那条锁链,收回到了手中。

    “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庄姑娘勿怪。事不得已,姜某也是无奈。”

    庄小湖闻言,不禁气得一笑,满心都是不屑之意。忖道若是没有移山掌教催迫,那许维再大方一些,肯多让回几州国土,只怕她庄小湖,当场就被这位献出来,用来结讨移山宗与许维欢欣,以明心志。

    不过她却仍有忌惮,有些担忧的,看向舟船两侧的河水,不敢说话。

    “放心有我二人在此,哪怕元神境界,也休想在十里之外,听到此处一言半语。他为人太过自信,此时立国在即,日理万机,也必定不会太关注此间

    姜离摇头,神情复杂:“刚才我与许维说的话,想必你已尽数听闻?”

    “是”庄小湖目光闪动,谨慎答道:“前辈方才说,再等两个时辰给他答复。”

    此刻已至申时之初,只要再有一个多时辰,就是傍晚月初时分。

    “有你这个见证就好”

    姜离微微颔首,语声悠悠道:“方才我在想,原来我姜羽终究还是不甘的,离国三十四州祖业,在我手中丢失近半,以后九泉之下愧见祖宗也不甘我姜氏一族,为移山宗辛苦效力数千载,最后却落到这般的下场。我只想问,那节法真人真是那般承诺?你们离尘既已知无名山下潜伏水猿,又到底有何等样的布置?”

    “节法真人他是怎么承诺,难道很紧要?前辈若能携东离一国,倒向离尘。绝不愁离尘宗上下,不对你们东离王室青眼相看,厚遇有加。”

    庄小湖唇角微弯,笑的有些心虚,不过却也料定了,姜离此时不可能以搜魂之类的法术,查她过往记忆,所以语中中气十足。

    “至于真人他到底是如何布置,我一个奴婢,又如何能够知晓?只因非是离尘弟子,无人知我身份,才被遣来给前辈传信。这一次,也不用前辈冒险,只需在关键之时做出选择便可。”

    姜离剑眉一挑,陷入了沉吟,面色忽阴忽晴的变化,最后化为决然之意。而此时一旁,那王修忽然出言:“你真的决定了,从此之后,倒向离尘宗门下?东离一国,从此易帜?”

    “我若不欲裂土分疆,让那许维得逞,就别无选择”

    姜离抬起了头,目光犀利,精芒熠熠:“老友,你又是如何想的?”

    “若真如此女所言,离尘宗早有防备。那么太平道与移山宗所谋,断难得逞。即便许维侥幸成功,这吴离二国,也免不了战火纷飞。移山宗固然靠上了太平道,然而离尘宗之后,也有赤阴城为援。”

    那王修洒然一笑,长身站起道;“既是如此,你我这次有机会从这条破船之上跳出来,结果也还算不错”

    “这个答复,果然还是你的性格”

    姜羽‘嘿,了一声,而后又眼含深意,望向了北面:“我却还是要看看,那一位到底会有何等样的手段,要重挫移山?”

    庄小湖听着二人交谈,知趣的闭上了口。忖道还真是让庄无道说中了,这为东离国的太上国君,果然是未必甘心。

    只是她此刻心中,却更是不安,心内高悬。此处已经敲定,却不知庄无道那边,会有何等样的布置,在绝境之中逆转乾坤?

    ※※※※

    同一时间,在东离国境内,一处不知名的小湖岸旁。苏秋的意念内,已是阴云满布。面上却不显,只略透沉凝之色。

    “看来宗门几位真人之意,是让我等分头撤离”

    说话之人,正是翠云山的九真道人,手执着一张来自离尘本山的符诏,神情颇为意外。显然也是不解,离尘本山的几位元神真人,为何会如此决断。

    “分成四路,各走一方。即便移山宗筹谋已久,也不敢能将四路全数拦截

    无法同时拦截四路,然而必有一路,要被留在东离国的境内。不是断后,却更似断后,一旦被截住,就绝无生机。

    也只有宣灵山苏秋这一路,最为凶险。

    “几位真人明见,此法还算妥当”

    魏枫轻轻颔首,又环视诸人:“那么诸位以为如何?”

    “我却觉有些不妥”

    赤灵子眉头紧凝:“分头逃离,只怕最后牺牲更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等还是要要想个更妥的办法才是。”

    “我却以为,几位真人之言,确有道理”

    苏秋却出人意料的说完,而后就冷冷哂笑着,看向了前方湖泊深处。

    只间云雾缭绕,弥漫于湖面上方。杀机暗藏,似有一只看不见的凶兽隐伏在内,磨砺爪牙。

    此刻在这小湖附近,不知畏惧了多少修士。只苏秋能感应到的,就有不下二十位的金丹修者,高达三百人的筑基境,隐隐将诸人都合围在内。

    “移山宗在布阵,一旦完成,你我等人即便想走,也走不得。”

    “只是——”

    九真道人张了张唇,似欲再说什么,去见苏秋朝他微微摇头。当下也不再多说,断然道:“那就这么定了准备一番,就一起动手突围。”

    “既然我等四人,已有三人同意,那就这么定了,如此甚好”

    魏枫说完之后,又声线沉凝道:“突围之后,还请诸位各自小心此战你我皆尽力而为,被堵截之后,也莫要有什么怨言。只望这次返回之后,我等诸人还有再见之期。”

    说完之后,却是意含怜悯讥诮的,瞥了一眼苏秋,而后大笑着扬长离去。

    赤灵子面色苍白,最后是微一拂袖,阴沉着脸负手离去,而九真道人也是无奈的抱了抱拳,紧随其后,亦从这湖畔走开。

    翠云山一向与宣灵山交好,金丹不多,只有十位,这数百年中都是以节法真人马首是瞻。

    然而翠云山之所以跟从宣灵,却是因宣灵一脉这几千年来,能够照料维护住翠云山弟子的利益。

    然而今日,却也断没有让他们翠云山一脉,代替宣灵山妄送弟子性命的道理,最多也只是与苏秋一起,据理力争。

    可既然苏秋自己放弃,那么他九真,也不好再多置喙。

    三人皆已远离,只有苏秋手按长剑,眼神淡漠,继续望那湖光水色。

    “真人他这是何意?为何会答应如此荒唐之事,哪怕让我们三人断后,也好过分头撤离。留些弟子,至少能保全宣灵山一脉复兴之望。”

    苏秋不用回头,便知此刻身后说话者,乃是他的师兄韩文海。也是这次,一同随他前来的宣灵山两大金丹长老之一。

    “我只知师尊他,断不会负了我等”

    苏秋眼神渐凝,透着几分期待冀望:“师尊他既然同意了我等分头撤离,必有深意两百年来,节法师尊他又有哪一次,让你我失望过?”

    “可——”

    韩文海欲言又止,想说人力亦有穷尽之时,形势已至如此,即便是节法真人也未必能扭转。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改了主意:“师弟说得有理节法真人他,还从未让你我失望过”

    即便失望了有如何?真人待他恩重如山,即便真送上了这条性命,那也是无怨无悔

    话语落后,韩文海边已默默的看向北方。这一战,他们能否成功退走的关键,就在于无名山,那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是否能够及时接应。

    然而听说那姬奇武,已经提前脱身,玄机子不在。此时在无名山主持大局的,只有一个庄无道。

    然而此子年不过二十,年轻识浅。修为也只练气境界,在宣灵山内声名毁誉参半,真能够当此重任?

    一股绝望之意,弥漫心头。韩文海目视了苏秋的背影一眼,想到自己这苏师弟,大约也是不抱希望,只欲听从师命,决死一搏而已。

    〖

第二五八章 南明无量

    就在距离湖畔数百里外处,穆萱也在望着苏秋,脸如寒霜,开始整理着自己携带的丹药灵符。尤其是恢复伤势的灵丹,放在最容易拿取的位置。

    “薇儿,准备好受死吧分头逃遁,我们这次真是死定了,一点生机都没

    莘薇也是跟随玄机南下东离的练气境弟子之一,闻得此言,那好看的柳眉顿时微微蹙起,而后眼神恬静淡然的问:“萱儿姐你怎就知道,我们就没机会

    “这还用说?”

    穆萱冷笑:“节法真人不愿让苏师叔他们独自断后,这才同意分头逃遁之策。师祖期冀的,无非就是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以避开围杀。然而移山宗筹谋日久,我们这一路实力最为雄厚,也最易围杀,岂会放过?东离定海国谋图越城已久,对无名山势在必得。就不信他们没有准备,破去那里的‘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

    说到此处时,穆萱的面容又恢复僵冷,眸中微透死灰之色:“还有此时,坐镇无名山的,是庄小师叔——”

    她并非是不认可庄无道的实力,那日望见庄无道与身据颖才榜四百六十七位的羽云琴正面硬撼,历经半个时辰而平手终局。她就已知道,这位庄小师叔的深藏不露,前程之远大,甚至可能还超越门内拥有‘超品灵根,的莫问与李昱二人之上。

    然而她那小师叔哪怕天资再高,悟性再强,在移山宗十数位金丹面前,却依然渺小。

    今日这一战,既需守住无名山不失,又需远隔数千里,接应他们数百人退回东吴境内。对他而言,分明已是不可承受之重。

    环望四周,包括玄机子之内,都是神色默默的整理着自己所携之物。无一说话,面色俱都苍白,对能否生还,已不报希望。

    “庄小师叔?”

    莘薇茫然,想起那日在东南林海,她们二人濒临绝境,在最危险的时候,庄无道出现在了面前。

    理智上她也认可穆萱之言,然而却也不知为何,却又对那人,仍旧心存期冀。下意识的便以为,小师叔他定然不会让人失望,也定然能助她们逃脱合围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诉之于口,莘薇摇了摇头,对穆萱的言语并不认同“虽是如此,却也不可就此绝望。性命宝贵,你我当珍惜有加才是“

    “说的也是”

    穆萱那死灰的眼中,依然有一丝神光未泯:“大不了,就是拼上这条命,哪怕是死,也要拉下几个垫背的。真的是不甘,我穆萱还有大好年华,就这么死在这里。”

    ※※※※

    同一时间,庄无道坐在无名山巅,直觉鼻尖发痒,有种要打喷嚏的冲动。

    “怎么感觉今日情形有些不对?”

    摸了摸鼻子,庄无道满眼都是奇怪之色:“神念散开,要比往日要沉重许多,还有种若有若无的征兆,更似有些莫名的联系,直抵心灵。”

    “这是剑主的元神感应,你如今的位置,承负四方之重,诸人之愿,乃是众人思虑所及。神魂明澈者,会有些特殊的感应,并不奇怪。”

    云儿显化在旁,为庄无道释疑解惑道:“这可算是信愿因果,也可算是红尘俗孽之一。所以世间王者帝皇,能够在修行道上有所成就的,是少而又少。

    庄无道若有所思,而后不解的一摇头,仍是半懂不懂。不过他也没有追根问底之意,继续以意念,掌控着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

    此时在山腹之内,那南明离火与都天神雷,已积蓄到了一个极致。山腹之内,三百丈空间,都是被这座大阵拘束压缩在内的南明离火与都天神雷。

    此时在十丈地底之下,全是熔岩热浆,已处在爆发的边缘。可能只需稍有动荡失误,就可能将整座无名山,炸成粉碎。

    庄无道不敢稍有分神,运转正反两仪,颠倒上下,正反互换,阴阳逆转,使那些紫色雷霆与赤色火焰,都不能逃脱至山体之外。

    不过到得此时,他也同样再不敢继续聚引那南明离火与都天神雷。积蓄至此,已是到达了他的极限。

    除此之外,那山体最下方,此时还有无量的灵元在聚结。

    “半个时辰,差不多也足够了”

    此时的‘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可以在地气灵脉被截断的情形下,仍能维持半个时辰。

    而庄无道眼中,也透出无奈之意。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半个时辰之内,若还不能分出胜负,那就只要想办法,让无名山上下等人,能够安然撤离。

    不过再望了一眼天色,庄无道的唇角旁,却又浮出了几分莫名笑意。

    此刻申时已过,正是酉时三刻的时辰,此刻天边处只剩下了一线残阳晚霞

    天色已暗,一轮圆月当空。今日恰是十五,那明月如轮,悬于碧空,格外的皎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剑主你好运气,这一战正逢月圆之日。”

    云儿的目光闪烁,透着几丝莫名笑意:“天时地利人和,剑主你已占天时一样,人和不如对手,却未尝无变化之机。至于地利,那位定海公虽有伏笔,却已被你提前破解。如此算来,至少已有六成胜算,”

    “还不能松懈,不知对方,还会有什么样的后手。但愿那定海公,真如传言中的自负,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的布置——”

    说完这句,庄无道就心神微动,眸光微闪道:“他们来了”

    却非是三千里外,那位金丹强者,再次试图突破。而是更远之外,接近七千里的离国地域,那天地灵元,突然间剧烈波动。

    似有人刻意在扰动,使那元气剧烈波动不休,而且在迅速移动着,分成了四股。其中之一,就在向这边飞速的穿行移动。

    庄无道灵决一引,立时间无数的灵气,往那边汇聚而去。

    七千里外,并不在‘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范围之内,即便是都天神雷,也不能企及。

    不过他却可操控大阵之力加持,使那边突围众人的《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与《南明计都烈火神决》这两种镇宗**,都增强近倍威能。

    更可汇聚天地间的游散灵元,灌输至七千里外。只需有离尘宗的真传内门腰牌在手,就可与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响应,自如调用灵元,使施展术法的消耗,直降五成

    而随着那一**灵光,乍现于长空之中,直贯七千里地域。远处那些飞速遁来的气机,速度也陡然增快。在‘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接应之下,短短不到半盏茶的时光,就已北上了三百里之巨。

    庄无道坐于大阵中枢,也隐隐与那边极力横空穿越而至的一束神念,有了一丝灵识联系。

    “苏秋师兄?”

    庄无道毫未犹豫,元神一阵波动,在数千里外,准确无比的抓住了这一线游散神识。

    使二人间的神念联系,渐渐的牢固通畅,也渐渐辨识出,苏秋传过来的意

    “力不从心,速走,逃离?不用理会——”

    一声苦笑,庄无道满眼的无奈。他这位四师兄,虽是在极力的挣扎突围,然而本身其实已不抱生念。

    只是他这里,却还不想放弃

    此刻那片天地间,已经有数百上千道的气息,陆续冲腾而起。其中部分,在拼力阻截着苏秋等人,剩余的一些,则是极力的隔绝于扰着‘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对七千里外的影响。把那方的天地元气,搅的愈发动荡不宁,各种五行灵元澎湃汹涌,宛如狂涛骇浪。

    庄无道需用更多的精力,来调理那天地间各种气脉,在混乱风暴中,分辨真实,寻出宣灵山一脉数百修士,此刻所在的方位。始终保持着灵元通畅,加持接引。

    好在他如今,已是身具两种三阶天品隐灵根,其中木属天品,火属三品。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强行自天地抽取的雷火二元,都可以他身躯为核心,循环流转毫无滞碍。

    尤其都天神雷,介于木火二属之间,最是通畅无阻,至于南明离火,火灵元气在他体内流转时,也同样不曾有丝毫窒塞。庄无道塑造的木属灵根,本就是以万年火梧木心为材料,对世间所有火属之灵,都天然亲和。

    ‘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循环聚灵,不用庄无道去操心,可以更专注于神念感应,来辨别着几千里外战局变化,更细微的操控阵法,调用各处的法禁灵元,挖掘这座大阵的潜能。

    只是那边的逃遁之速,终究还是在放缓,苏秋玄机等人之前只用了半刻钟,就已北进三百里。然而此刻,整整一刻时间过后,也仅只飞越了百里之距。

    也就在此时,那丰河下游,又再次有了动静。那数道熟悉的气机,再次往无名山方向,飞速突进。

    这次的人数,却是一增为五。庄无道稍不注意,就已被这五大金丹,接近了五百里之遥。

    “都天御道,南明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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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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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动山河介绍:
“你是万中无一的练剑之才!若随我习剑,至多一万载后,汝可为绝代仙王!”
庄无道为赚取外快,假公济私倒卖学馆废旧兵刃。却遇一口神秘朽剑缠身,甩不掉、砸不烂、也压不住,使人毛骨悚然。然而每到夜间,庄无道都会梦到一位姿容绝世的美貌少女。
......
剑动山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动山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动山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