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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深     民国岁月1913txt下载     民国岁月1913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落下帷幕

    张勋的辫子军消失了,等了几小时,严正以待的第八师一直未见张勋部发起进攻,接到消息后的方子达稍一迟疑,立即下令前线派出小股部队向张勋部阵地移动,不过一会儿,前方就有人回来报告说,对面阵地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张勋的辫子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跑了?真跑了?”诧异之余,方子达心中狂喜,不过他并没有高兴过头,而是继续派出小股部队向前搜索,以免中了张勋埋伏。

    直到下午时分,终于前方搜索部队回报,张勋的辫子军的的确确是跑了,就在昨晚半夜,张勋悄悄集合部队向北撤退,至今天中午时分,辫子军已转向西北方向,直向安徽而去。

    消息传来,整个第八师上下欢呼一片,至此,前后历经一周的战役终于结束。付出巨大伤亡的第八师终于牢牢守住南京城,打退了张勋的辫子军,在南京城下被撞得头破血流的张勋无奈收兵,退出了江苏。

    “就这么赢了?”方子达直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仗打的如此艰苦,就在他以为要作最后一搏的时候,敌人跑了,第八师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恍惚间,两行清泪落了下来,方子达仰天大笑,似乎要把积压在心中的压力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

    “方副师长,是不是派出骑兵团追击?”欣喜若狂的黄恺元建议道。

    “穷寇莫追。”摆摆手,方子达拒绝了这个提议,先不说骑兵团的战斗力并不强,而且张勋虽然撤退,但辫子军应该还保持着一定的战力,久经战场的张勋方子达不是没有领教过,茫然追击非但讨不了好去,反而可能导致宝贵的骑兵团无妄损失。何况,眼下经历大战后的第八师更需要的是休整和补充兵力,要知道现在第八师几乎快打残了,万一北洋军乘虚而入,第八师再也没有能力抵挡。

    南京保证战胜利的消息很快就通过电报传到了北京,传到了总理府。一直关注战局的宋教仁接到电报后大喜过忘,以总理和KMT理事长的名义向方子达拍来电报,表示对第八师上下的嘉奖和鼓励。同时,宋教仁命令财政部拨款十五万给第八师,作为此战伤亡士兵的抚恤,并要求方子达对第八师尽快休整,恢复编制。

    张勋拼了老命也没拿下第八师,这一战他的辫子军和第八师几乎是两败俱伤。损失巨大的辫子军如果再打下去或许就完了,张勋可不敢把自己的老本全部砸进去。无奈之下,张勋只能趁夜悄悄撤走,等完全离开了江苏地界后,吃了败仗的张勋还大言不惭地通电全国,以表示接受中央和陆军部命令,率部转道安徽,以避免和第八师发生“冲突”。

    张勋打脸充胖子,仿佛南京城下的大战没有发生过一般。虽然出于某种政治考虑,北京陆军部,甚至总理府都默认了张勋这种说法,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张勋是被第八师给打败了,就和当年一样又一次被赶出了江苏地界。

    南京之战的结果,在各势力中引起了极大震动。张勋兵败南京,袁世凯接到消息后召见了段祺瑞,当天陆军部就命令前线各军不得和江苏驻扎军接触,同时命令第二军在安徽接应张勋,就地休整。另外,第一军加紧对李烈钧的进攻,力争尽快平定叛乱。

    第八师的胜利,同样也给叛乱的革命党人带来巨大影响。就在南京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躲在上海的江苏都督程德全公开通电,表示拥护中央,反对分裂,旗帜鲜明地站到了宋教仁这一边。随后,安徽讨袁军总司令柏文蔚公开发表声明,说他是被师长胡万泰和民政长孙多森所控制,逼迫后才担任的总司令职位,其实自己一心是拥护袁大总统,拥护宋总理的,现已把逼迫自己叛乱的份子给抓了起来,安徽讨袁军番号正式取消,全军向倪嗣冲部及张镇芳部投诚。

    接着,福建都督孙道仁至电中央,向袁世凯和宋教仁陈述自己被师长许崇智等人的胁迫下宣布独立的“冤情”,同时宣布取消福建独立。紧随其后的是湖南都督谭延闿,他也通电全国,宣布取消独立,接着又是四川的熊克武等人……。

    至此,江西的李烈钧四面楚歌,兵败在即,无奈之下只能通电江西取消独立,并宣布再次下野。到这时候,轰轰烈烈的所谓“二次革命”闹剧般的落下帷幕,各地叛乱初步平定。

    革命党人失败后,中央对孙文、陈其美、钮永建、何海鸣、李烈钧、柏文蔚、谭人凤、陈炯明、居正……等人定义为此次战乱的一等犯,并进行通缉,要求各地对上述人员缉拿归案。很快,李烈钧、柏文蔚、陈炯明几人被押往北京,孙文、居正等人已逃往日本,陈其美等躲藏上海租界暂时下落不明。

    这些,和方子达的关系并不大,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南京第八师的重建。经历大战后的第八师伤痕累累,主要精锐损失大半。虽然得到了最后胜利,可要重建第八师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些天来,方子达一方面招兵买马,力争在最短时间内补充兵力,另一方面要对伤亡士兵、军官的抚恤作出安排。除了中央拨款的十五万外,方子达还另外添加了十万经费,并亲自监督抚恤的全部过程。

    在方子达的严格执行下,整个抚恤过程进展还算顺利,伤亡士兵的家属基本满意。另外,新兵招募后的训练也是个重要关键,这些都需要方子达全面关注,再加上大战后武器装备的极大损失,补充也是个重要问题,整日里忙忙碌碌做这些工作,自大战后几乎没有休息过的方子达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大圈。

    “陆军部来电,第八师武器补充要求已入提案,鉴于眼下各部损失颇大,还请我第八师暂时克服困难……。”

    参谋读着北京陆军部的电文,方子达听得是眉头紧皱。虽然电文中说得好听,可其实是画了个空心汤团,一点实惠的都没有。什么叫已如提案?什么叫暂时克服困难?说白了就是现在不给予第八师武器补充,你们慢慢等着,那天陆军部有了武器再考虑你们。

    关于这事,方子达也直接电报宋教仁,但宋教仁也无能为力。先不说陆军部的回复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平叛之中北洋其余各部也都需要武器补充,不仅仅是第八师这一支部队。另外,中央财政虽然经过大借款后稍有舒缓,可是整体来说资金还是很紧张,而且中国自己生产的武器能力不强,军火主要依靠还是进口,在短时期内进口大批军火,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金陵制造局和上海制造局的情况如何?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支持我们一批武器?”方子达询问道。

    “稍微补充还是能做得到,可是要大批支持的话恐怕难。方副师长,您也知道现在两地制造局的情况,因为技术上面,枪械上的维修没有问题,可要自造无论是材料还是质量方面都有困难。”王孝缜对两个制造局的情况比较了解,见方子达询问,当即摇头说道。

    想了想,方子达无奈只能让各部收集可以修复的武器先送往两地制造局,争取修复一批使用。至于新武器的补充也只能等待将来了。这一仗,要让第八师恢复到原来的战斗力,估计没有大半年时间是不可能的了,方子达也只能做多少是多少了。

    “方副师长,藤田先生要求求见。”

    “藤田?他跑来干嘛?”方子达一愣,这个藤田一郎是第八师的后勤官,也是第八师的日本顾问之一。一直对日本人不怎么感冒的方子达接手第八师后和这些日本顾问并没有见过几面,平常也只是公事来往。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日本顾问在第八师的工作还是称得上胜任的,尤其是在南京战役之中,藤田一郎主管后勤,做了不少的实际工作,可以说是有一定功劳的。

    不过,他突然求见自己,难道后勤有什么问题么?稍稍考虑,方子达就让人把藤田带到师部后院稍等,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后再过去。

    十几分钟后,方子达来到了后院,身材矮小,但军人作风严谨的藤田一郎早就等在那边了,见到方子达进来连忙站起,毕恭毕敬地敬礼后并鞠了个躬。

    “藤田先生,请坐,这几天休整的工作辛苦你了。”方子达和颜悦色地回了个礼,近日休整和补充兵员,后勤工作非常重要,藤田一郎一直配合师部,把后勤搞得井井有条,鉴于这方面方子达还是很感谢他的。

    藤田一郎是个中国通,双方交谈并没有任何障碍,坐下后先是认真汇报了后勤方面的情况,并且向方子达提了几个合理建议。对此,方子达很是认可,高兴地勉励了对方几句。

    “方副师长,在下前来还有一件要事。”藤田认真地说道。

    “噢,有什么事请讲,是不是后勤工作还需要师部什么支持?”

    “不是,是关于有些人的情报。”藤田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贵国正在通缉叛乱份子,真是巧,就在今日我刚接到一个在上海朋友的消息,躲在上海租界的陈其美等叛乱份子打算今晚出逃海外,所以马上就来报告方副师长您了。”

第四十七章 第二次见面

    “二次革命”彻底失败,当各地消息传来后,躲在上海租界的陈其美接到消息,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自从制造局之战失败后,陈其美就落下了病根,现在的他脸色蜡黄,眼窝深凹,半躺在床上,早就没了以前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模样。

    “大哥,都安排好了,我们晚上九点上船。”蒋志清快步进屋,见到陈其美这副样子忍不住心中一痛,轻声俯在他耳边道。

    “上船?去哪里?”陈其美两眼无神,喃喃自语道。

    “去日本。”

    “日本……日本……?不!我不去!我不去日本!”嘴中轻声念了几句,他突然间坐了起来,神情异常激动地喊着。

    “大哥,医生说你不能激动,躺下,先躺下……。”蒋志清急忙按住了他,一手拿起床边的杯子喂了口水给陈其美,安慰道:“有话慢慢说,千万不要激动,大哥,你现在身体要紧啊!”

    “不!我不去日本!”勉强躺了回去,陈其美倔强地摇摇头。

    叹了口气,蒋志清劝道:“眼下各地的革命已经失败了,北洋势力庞大,你我继续留在国内恐怕凶多吉少。再者,北京政府已定大哥为叛乱首脑,行文通报各地缉拿。虽说租界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可万一……,大哥,还是走吧!去日本避避,来日方长啊!”

    “去日本干嘛?去找孙文庇护么?我不想见这个小人!”陈其美握着双拳,无力地在床上捶打着,咬牙切齿痛骂:“要不是他抛下我们独自而逃,导致人心涣散,局势怎会变得如此?孙文!孙大炮!我绝饶不了你!”

    “大哥……。”蒋志清默然无语,陈其美说的不错,制造局一战虽然失败了,但革命党势力在上海根深蒂固,尤其是基层的帮派人员更是不少,如果孙文不是抛下他们溜之大吉的话,集合起残部继续和对手周旋,最终鹿死谁手或许两说,另外,孙文突然逃离国内,这件事更给革命大局带来了不可避免的影响,失去主心骨的各地革命党人人心惶惶,顿时全成了一盘散沙,可以说二次革命的失败,孙文要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在蒋志清来看,孙文的出走或许是个原因,但是无论从双方实力的对比来看还是民众对二次革命的看法,他们的失败其实并不冤枉。只不过眼下受到重大挫折的陈其美心头怒火难消,把所有不满和愤怒全扣在了孙文头上。

    想了想,蒋志清婉转地劝说着,再也不提孙文的名字,只是要求让他留得青山在,暂且出国避难。就算不想去日本,怎么着也得先离开上海不是,等到了国外,转道再去欧美也是条路。

    费尽口舌,终于说服了陈其美,松了口气的蒋志清让他好好休息,等出发前再过来。

    “瑞元,都督怎么说?”出了房间,焦急等待在外面的何应钦急忙问道。

    点点头,蒋志清示意没事了,两人低声交谈着快步进了另一间屋,商量着晚上离境的安排来。

    当夜七点刚过,一辆车悄悄地停在门口,不一会儿蒋志清和何应钦扶着病重的陈其美上了车,除了开车的心腹手下外,他们什么人也没带,趁着夜色离开了。

    为了安全起见,先是在租界周边转了几个圈子,确认没人跟踪后这才开往十六铺码头。等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日籍邮轮江波丸就停靠在那边,只要上了船,一切就都安全了。

    找了个偏僻地方停下车,蒋志清并没有让陈其美下车,而是自己先下去瞧了瞧四周,确认安全后这才回来。

    “大哥,我们走吧。”

    “哎……。”叹了口气,陈其美回望着市区的方向,心情沉重地下了车,在蒋志清的搀扶下慢步往入口走去。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又回头看看,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或许他心中知道,此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回想曾经的一幕幕,陈其美停下了脚步。

    “大哥,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快上船吧!”焦急的蒋志清劝道,何应钦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地望着四周,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人认出来麻烦就大了。

    “走吧……走吧……。”默默站了一会儿,陈其美无奈摇摇头,可就当他们正要继续往前的时候,突然间四周一片喧哗,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一群士兵。

    “大哥!你快走!赶快快走!这里小弟帮你拦着!”蒋志清知道不好,心中大急!一把就把陈其美推向前去,督促着何应钦带着他快往船边跑,而他从腰间拔出支手枪来,对准晃动手电的方向就是一枪。

    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整个码头顿时一片慌乱,冲过来的士兵急忙找寻掩护,并开枪还击。

    仅仅一支手枪,根本就挡不住对方,你来我往之下,边打边跑的蒋志清脚上中了一枪,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可他依旧咬着牙拼命向对方射击,并高声大喊着让陈其美快点跑。

    “抓活的!小心别打死了!”包围的士兵渐渐逼近,似乎有个当官的在喊叫着,与此同时已经跑出十来米的陈其美回头一见蒋志清已中枪倒地,依旧拼命掩护他的时候,顿时停下了脚步。

    “不要开枪!我们投降!我们投降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陈其美猛地挣脱了何应钦的手臂,几步就跑回到了蒋志清身边,眼见他腿上血流如注,泪流满面地高声大喊。

    “走啊!大哥你快走啊!”蒋志清大急,推着陈其美要他快跑,但陈其美非常不跑,反而就地坐了下来,撕下衬衣帮蒋志清包扎着伤口,脸上露出已经久违的笑容。

    此时,何应钦也跑了回来,面色如灰握着手枪,守护在陈其美身边。而那些士兵们已经逼近了眼前,团团把他们三人全部给围住了。

    “瑞元、敬之,把枪都扔了吧。”陈其美冷静地说道,并亲手去扳蒋志清握枪的手。

    “大哥!你……你为什么不跑啊!”蒋志清大声痛哭捶地,大势已去,如今再顽抗已没有任何意义,无奈只能把枪丢下。

    “你们是哪里的?我就是陈其美,我们投降了,千万不要开枪!”缓缓站起身来,陈其美看着逼近的士兵,冷静地说道。

    “报告陈都督,卑职是陆军第八师宪兵队队长张虎臣!”一个魁梧的军官走了过来,向陈其美立正敬礼道。陈其美抬手回了个礼,指指蒋志清说道:“原来是第八师的张队长,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我的兄弟受伤了,还麻烦张队长行个方便。”

    “放心吧。”张虎臣点点头,喊来两个士兵抬起蒋志清送往医院救治,说实在的张虎臣挺佩服蒋志清和陈其美的,刚才的情况他是瞧得一清二楚,这么多人追捕,蒋志清为了掩护陈其美,仅仅靠一支手枪就敢和他们对射,以争取时间让他逃离。至于陈其美,更是放弃了自己逃生的可能,毅然回身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

    目送受伤的蒋志清上车,陈其美神色稍缓点点头,示意可以跟张虎臣走了。张虎臣并没有对陈其美上什么手段,而是很客气地让他上了另一辆车,至于何应钦也同时押了回去。

    抓到了陈其美,张虎臣一没有把他关押在军营中,二也没有把他投入大牢里,而是直接拉到了郊外小镇的一片民居处。

    “陈都督,这里的条件差了些,还请暂时委屈一下。”张虎臣把他带进一个院子说道。

    陈其美看看四周,这里是个江南的小院,虽然不大却很雅致,估计是第八师征用的地方。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进了为他准备的房间。

    交代了几句话,为陈其美准备了些日常用品,留下四个警卫后张虎臣就离开了。望着张虎臣离去的背影,等门关上后,陈其美一直硬撑着的身体软了下来,无力坐着仰天长叹一声。

    第二天一早,张虎臣给陈其美送来早点,并告诉他蒋志清的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不会有任何问题。还请他在这里暂时住着,这几天会有人来看他。

    陈其美也不多说什么,更是问也不问会有谁来看他,默默一言不发吃了饭后就回了屋里。

    直到第三天的中午,半躺在院中休息的陈其美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睁开眼睛向院门望去,只见一个面貌有些熟悉的年轻人在张虎臣的陪同下进了院子。

    “陈都督,我们又见面了。”年轻人带着微笑来到陈其美身前,坐在张虎臣搬来的一把椅子上。

    “你是……?”看了几眼,陈其美还是没想起这个人是谁,只不过觉得很是眼熟。

    “呵呵,黄克强先生的葬礼上我们见过。”方子达笑着提醒了一句。

    “你是方子达!宋教仁的人,你……怪不得!怪不得!你现在是第八师的副师长!”恍然大悟,陈其美立即就想了起来,方子达穿着西装,他开始没往第八师那边想,要不然早就猜到了。

    “陈都督好记性,我就是方子达,算起来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方子达笑着点头,拿起小几上的茶盏有滋有味地品着。

第四十八章 空一格

    第四十八章 空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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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后,方子达亲自沏了两杯新茶,举起递了杯给陈其美,他笑笑没有拒绝,接过放在鼻下闻了闻,慢慢品了一口。

    “是宋教仁叫你来的吧?”问了句,陈其美又笑道:“袁项城这人枭雄也,借刀杀人玩的实在漂亮,他宋教仁在北京舔袁项城的脚丫子当上了总理,反过来对付自己的同志,瞧着吧,总会有他宋某人后悔的一天。况且,要不是这回孙文贪生怕死私自逃脱,鹿死谁手还不得知呢,不要忘记,我革命党人当年连满清都能掀翻了,况且现在区区一个袁项城?”

    方子达并不回应陈其美的话,只是静静坐在一边带着笑容聆听着,就算陈其美发了一通牢骚,把宋教仁、袁世凯甚至孙文通通骂了个遍,方子达也没有动怒,反而点起一支雪茄慢条思理地抽着。

    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陈其美由于激动脸上有些潮红,喘着粗气坐了回去。

    “陈都督的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喊医生过来来瞧瞧?”方子达一脸关切,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旁人或许还以为他是陈其美的好友呢。

    “没事,我还死不了!”拒绝方子达的好意,陈其美喝了口茶压了压,半躺在椅子上休息着。

    “今日我过来,一是想见见陈都督,二来也是通知您明天离开这里北上。”方子达言归正传,直接说出了来意,对此陈其美倒也没太多惊讶,反正已经落到方子达的手中,自从码头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开始,他就有了这种准备。

    “不过,陈都督请放心,您毕竟是革命前辈,辛亥年间推翻满清,其功举国皆知。虽说眼下走了弯路,作出了叛乱之事,犯下罪孽,国法无情,但瞧在您以前的功劳上,国家也不会做得太过。但是,去北京呆上几年,找个冷静地方反思下错误,这是不可避免的,还请陈都督能够理解。”

    方子达这话说的直接也婉转,陈其美听了苦笑一声,他心里清楚,去了北京判刑坐牢是一定的,无论是袁世凯和宋教仁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何况在中央发布的叛乱名单上,他陈其美可是名列前几位的重要份子。

    “下午会有医生来为陈都督诊治,还请陈都督好好保重身体,在下先行告辞了,明日再来接都督北上。”

    正事说完,方子达也不多留,起身准备告辞,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脚步一停回身又笑着问了一句:“陈都督,您可想知道我为何能掌握你们行踪,在设伏码头留下您么?”

    “这有什么希奇的,不是青帮下面的几个小瘪三吃里扒外,就是巡捕房那边收了你们好处。”陈其美不屑一顾地说道。

    “呵呵,陈都督您可猜错了,这个消息既不是青帮的人传出的,更不是什么巡捕房,其实是日本人告诉我的。”

    “你说什么?是日本人?!”陈其美闻声顿时一惊,猛然坐了起来。他这次出逃,蒋志清告诉过他一切安排都有日本人帮助,只要上船就会彻底安全,当被抓住时候,他也曾想过究竟是哪里走了风声,可想来想去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帮助自己的日本方面。听方子达这么一说,陈其美心中是惊愕万分,转念之间又是一股怒火涌起。

    “好!好!日本……日本人……好!好啊!哈哈哈!好啊!”陈其美怒极而笑,几声大笑后又颓然躺了回去,慢慢合上了眼睛,双拳却依旧紧紧握着。

    方子达走了,留下院中的陈其美一人,回望着跌坐在椅中的他,方子达心里既有佩服也有惋惜,陈其美这人向来心气甚高,做事不择手段,但无论外人对他如何评价,但依旧是个人物。

    下午,方子达请来的医生帮陈其美检查后告诉他,陈其美由于常年个人生活糜烂,再加上近日心理遭受重大打击,身体彻底垮了,现在已病入膏肓。就算慢慢调养,最多也就一二年的寿命,看过诊断书,方子达嘱咐医生为陈其美好好调养,挥手就让医生去了。

    叹了口气,陈其美时日无多,方子达不知怎么的有些伤感。不过押送此人北上,这个他必须做到,同样也是他亲自来上海的原因之一。

    当日,藤田一郎突然告诉自己陈其美的行踪和计划,方子达就从这个小日本的话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虽然藤田一郎口口声声说是以中国大局着想,更是吹了一通他常年呆在中国,深深热爱上了这个国家,自己虽然是日本人,但心里早就成了中国人了,为了中国政治的稳定,为了中日两国人民的世代友好,也作为第八师的一员,有义务也有责任把这件事汇报给长官。

    这些狗屁话,方子达是半句都不相信的,他甚至可以肯定这个藤田一郎背后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最大可能就是受日本情报机关的指示,故意透露陈其美的信息。

    至于小日本究竟想做什么,想借此事在其中得到什么好处,方子达暂时还猜不出来。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方子达绝对没有幼稚到会相信藤田一郎的那些鬼话,不过这个消息对方子达来说还是有用的,抓住这位革命党的大将,无论公私,对将来政局都有好处。

    为此,方子达连忙做了安排,果然不出所料,在码头顺利截获了陈其美一行,得到抓到陈其美的消息后就亲自来了上海。

    陈其美落网的消息传到北京后,北京立即下达了押送陈其美北上的命令,同时,宋教仁要求方子达顺道回北京一趟,至于找他什么事,方子达暂时还不得知。

    见过了陈其美,方子达又去瞧了瞧押在隔壁的何应钦,被抓后的何应钦精神很差,神情恍惚目光中带着惶恐不安。方子达也没和他多聊什么,只是简单见了一面后就离去了。至于还在医院的蒋志清倒让方子达大感兴趣,这个人物方子达无论如何都是要见一见的,为此他特意赶到了医院。

    “方副师长,蒋志清就在这房间里。”这是一间独立的病房,门口有两个警卫看守着,方子达抵达后,守卫在医院的士兵连忙敬礼汇报道。

    “他的伤怎么样?”方子达问道。

    “没有大碍了,医生说这两天就可以下床。”

    “哦,这就好,把门打开吧。”方子达点点头,士兵开门后他独自一人进了屋里,入眼只见一个年轻人躺在病床上。

    “这位就是空一格?又称常凯申的常公?”方子达见到蒋志清愣了愣,这个年轻人丝毫不像他熟悉中的样子,非但不是光头反而留着一头浓密的黑发,而且面容俊郎,英气勃勃。

    正躺在床上浅睡的蒋志清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陌生人来到了他的床前,正用奇怪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你是……?”

    “方子达,方鄣明。”直到蒋志清疑惑地询问,方子达这才回过了神,笑着回答道。

    “方子达?你第八师的方子达?”蒋志清猛然问道,见方子达点头承认,他苦笑道:“方副师长大名志清早就听闻,要不是方副师长的话,恐怕这上海早就在陈都督手里了。”

    “呵呵,其实有没有第八师,陈其美也夺不了上海,你们所谓的革命也不会成功,你说呢?”

    蒋志清想想后笑了,爽快地点头承认道:“这话倒也不错,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可缺其一,此次革命时机未到,发动理由也牵强,这本就失去了天时。二者,制造局的守军占据要害,以逸待劳,背靠制造局后勤充裕,外又有贵军的第八师支援,虽说上海本是陈都督的辖地,旧部和青帮等各派子弟用命,可比较起来这地利最多各占一半而已。至于最后的人和嘛,不谈也罢,这些报纸上都写着呢。”

    顺着蒋志清所指,只见左边床头放着几张报纸,上面好些头条都是各界对“二次革命”的评论,看来在病房中,蒋志清也没闲着。

    “果然名不虚传。”方子达点点头,蒋志清是个明白人,几句话就显出了他和陈其美之间的最大不同。

    “方副师长此来,是不是要押我们北上?”

    “呵呵,和瑞元说话就是爽快,一言就中。”笑着找了把椅子坐下,方子达一口承认。

    “这也不难猜,带队抓我们的就是你的宪兵队,现在鄣明兄又亲自出马,想来北京那边已有决定。说吧,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启程,陈都督那边我已探望过,蒋兄腿上有伤可暂且缓几日北上……。”

    不等方子达说完,蒋志清就拒绝道:“不必了,既然定在明日,我一同北上就是。”

    “你的伤?”

    “没事,这么点小伤不要紧。”蒋志清动了动受伤的腿,忍着痛微笑道:“陈都督是志清大哥,大哥有难小弟怎能安心在此?还请鄣明兄给个方便。”

    “如此……好吧。”方子达见蒋志清如此义气,只能点头答应,离开病房后他满心疑惑,心里琢磨着这位难道真的是大名鼎鼎的“空一格”么?怎么和印象中穷凶极恶,罪恶滔天之类根本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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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声名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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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其美最终没有能够北上,因为就在当天夜里他突然自杀了,等到方子达闻讯急急赶来的时候,从横梁上被抬下来的陈其美已经成了具冷冰冰的尸体。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看着么?怎么会这样?一群废物!”门外,张虎臣的怒骂声传来,几个宪兵垂头丧气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陈其美在屋里什么时候上吊的,他们在外面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谁想到会出了这么大的事,心中既委屈又惶恐。

    脸色紫黑,半吐出舌头的陈其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方子达看着他那张有些扭曲的面容过了好久这才轻叹一声,慢慢拉起被子把它盖住。回过身去,拿起陈其美死前留在桌上的一张纸,上面除了三个大大的“恨”字外,别无其它。

    “都督!都督!”何应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院中传来,方子达闻声缓步出屋,只见两个宪兵正拼命拉着泪流满面的何应钦。

    “放开他吧……。”摆摆手,被松开的何应钦快步直向屋里冲去,紧接着一阵阵痛哭阵阵传来。

    不多时,得知消息的蒋志清也赶来了,腿脚还不便的他拄着拐杖,进院之后向方子达望了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也进了屋。

    “方先生,我……我……。”张虎臣来到方子达跟前,涨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事,方子达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摇头道:“这个事要防也防不了,不怪你,也不要去怪下面的兄弟。哎……就是陈其美这么一死,难免风波又起啊!”

    “是你!就是你们害死了都督!”何应钦猛然从屋里冲出,带着无比的仇恨冲向方子达,但没等他冲到跟前,几个宪兵就抓住了,牢牢把他按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是你们害死了都督,要不是你们都督也不会死!”何应钦扑在地上拼命挣扎,抬起头盯着方子达,如果说眼中的怒火能够杀人的话,恐怕方子达已经被他烧成灰烬了。

    “敬之!”蒋志清大喝一声,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大哥是自杀的,怪不得方副师长。”

    “要不是他们,都督怎么会自杀?”何应钦泪流满面,依旧不服地大喊。

    “胡说八道什么!”蒋志清勃然大怒,拽着他衣领抬手就是几个嘴巴子,抽得何应钦顿时晕头转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鄣明兄,突逢大悲,敬之弟伤心过度,言语中如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不必,你们心情我能理解。”方子达觉得蒋志清有些冷静的可怕,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冷冰冰的让人很不舒服。微微避开,方子达把一直拿在手中的纸递了过去:“瑞元,这是陈都督留下的遗书。”

    平静地接过,蒋志清的手在夜光中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看着上面大大的三个“恨”字目不转睛,呆呆过了良久,他无奈长叹一声。

    “谢谢鄣明兄,志清这里有个请求,不知鄣明兄能否给予方便?”

    “只要我能做到的,瑞元请讲。”

    “志清别无所求,只请能让志清为大哥落葬后再行北上,可否?”

    “这……。”方子达稍一迟疑,点头答应:“可以,陈都督的丧事我会派人处理,瑞元、敬之,两位还请多多节哀。”

    “如此,志清在这多谢鄣明兄了……。”拱拱手,蒋志清回身拉起昏呼呼的何应钦,一步一步回屋去了。

    陈其美的突然自杀,让方子达有些措手不及。原定的北上计划当然取消了,他第一时间就把此事报告给了北京。陈其美之事传到北京之后,立即引起了极大震动,无论是袁世凯还是宋教仁,接到消息时都惊愕异常。

    等到第二天,这个消息传开后,国会议员们也是议论纷纷,有的说陈其美是畏罪自杀,自知被擒后会受到严厉审判,所以就自杀了,这种叛乱份子是死不足惜。有的说是政府逼迫太甚,陈其美毕竟是当年革命功臣,就算做了错事也不能如此对待,老话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肯定是被捕后折磨拷打受了羞辱,要不然他怎么会自杀呢?还有的说陈其美根本不是自杀的,而是袁世凯和宋教仁他们派人害死的,因为他们害怕陈其美活着的话还会东山再起,索性就下了黑手。还有人说当年黄兴其实是陈其美害死的,陈其美本来要杀的人是宋教仁,谁知道误杀了黄兴,宋教仁事后得知真相,为了报仇就派人害了仇人陈其美。甚至又有人说,陈其美是孙文派人暗杀的,因为上海之战孙文贪生怕死跑了,害得陈其美兵败失败,这次陈其美没能逃出去,就是孙文告密,想借刀杀人,没想到陈其美没有在码头给打死,所以索性再派杀手把他杀死,把脏水泼在袁世凯和宋教仁身上……。

    林林种种,各种各样的说法全都有,就连报纸上也就陈其美自杀一事大肆报道,小道消息、传闻、密闻之类铺天盖地,搞得袁世凯、宋教仁等人是焦头烂额。

    不仅是他们,正在上海的方子达更是成了众矢之的,本名声不显的他突然间就变成了全国各界人士嘴中津津乐道“人物”。

    不知谁把方子达当年归国,在上海火车站巧遇黄兴案,之后随宋教仁北上入京,再到善后大借款在总统府的“豪言壮语”直至后来担任KMT内部高级干部,特派南京,接手第八师,清理林虎……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全给挖了出来,一时间,方子达的大名传遍了大江南北,同时对他的评论也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方子达——宋系的新贵”;“试看今日之刽子手”;“留洋的血滴子传奇”;“屠夫方子达传”;“南京的保卫者,新的将星”;“离奇的升官路”;“方子达和宋教仁”;“黄克强、陈其美事件的关键人物——方子达”……。一个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标题,方子达哭笑不得地放下手中的报纸,这几日无论是南北的各大小报还是街头巷尾,无不都在谈论他的名字。说实话,看着报纸上写的这些内容,方子达甚至有些佩服这些编辑的笔杆子,无论是记实还是演义,都写得活灵活现,读着文章,就连方子达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娘的!这叫个什么破事?”暗骂了几句,方子达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样出名的方式还真是经受不起啊!一向低调的自己居然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这个陈其美真是害人不浅。

    现在,方子达有些后悔抓住陈其美了,假如他知道最终结果会是这样的话,倒不如让他跑掉算了。陈其美现在倒是轻松了,拿根裤带子这么一吊,双腿一蹬两眼一闭,一堆破烂事全摊到了他方子达的脑袋上。

    “北京来电!”

    接过张虎臣送来的电文,方子达看完后默然不语。果然不出所料,陈其美的事闹得这么大,中央最终还是要找个替罪羊。而这个替罪羊最合适的人物,舍他方子达又有谁?陆军部今天下令,撤消方子达第八师副师长的职务,同时也取消了原已内定授衔给他的中将军衔。并要求他即日归京,等候调查。

    调查什么?电报上没说,不过方子达也不难猜出来肯定是陈其美的事。不管是袁世凯还是宋教仁,对这事必须要给国会,要给天下悠悠之口作出一个交代。

    “方先生,这里还有份电报,是宋总理的私人电报。”就在方子达皱眉凝思的时候,张虎臣又递了份电报过来,看完这份电报后方子达心情轻松了许多,微微点了点头。

    “准备一下,我们晚上坐火车回南京。”

    张虎臣点头答应,刚转身后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要不要带蒋志清他们一起走?”

    陈其美的葬礼在后天,想到答应蒋志清的话,方子达摇头道:“你先留下吧,等陈其美落葬后再押送他们直接去北京。”

    “方先生,何应钦这几天日日骂您,还说是您逼死了陈都督,依我看索性……。”张虎臣抬手往下猛切,作了个手势。

    “呵呵,老话说的好,会叫的狗不咬人,这些天骂我的人难道就何应钦他一个么?不必如此。”摆手笑道,方子达拒绝了张虎臣的提议,让他快去准备。

    等张虎臣走后,方子达不由得回想起那天晚上蒋志清的眼神,和何应钦比较起来,蒋志清才是真正的人物啊!喜怒不着色,他现在究竟心里在想什么,谁也瞧不透,恐怕蒋志清是一条不叫的狗啊!

第五十章 西北风云

    宋教仁给方子达的电报让他安心了不少,对于陈其美自杀事件电报中并没有多提,只是安慰他不用对此过于担心,另外,告诉他北京方面的调查只不过走走程序,方子达在南京、上海所作出的贡献他宋教仁很是满意的。至于陆军部撤消方子达第八师副师长的职务后,第八师的接替工作将由方子达推荐一位,要求他做好安排后再归京报道。

    回南京的路上,方子达就此考虑了许多,按理说他在第八师的职位只是权宜之计,他抽身离开后第八师的大权应该还给师长赵恒惕,不过对于这位泥菩萨师长,方子达一直心有警惕,赵恒惕过分的低调和配合,让他总觉得反常。

    何况,赵恒惕担任第八师师长这么多日子,一直同第八师上下格格不入,要不是方子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除去林虎,第八师恐怕直到现在依旧一盘散沙。以方子达的想法,最好是把赵恒惕调离第八师,另作他任,重新选拔可靠的人接替师长职务,但是现在第八师消除内患,重新整编,打赢了张勋,守住了南京,虽然这主要靠的是方子达的努力,作为名义上的师长赵恒惕还是有不小的功劳。

    赵恒惕的师长还要继续担任,这样一来接替方子达副师长的这个职务就显得尤其重要。现在国家,既带兵又有才干的将领不少,可大多数都是北洋那边的,方子达绝对不可能用北洋的人去做这个副师长。至于KMT这边的,要不是资格太老指挥不动,就是满脑子的革命思想不适合做这个副师长,想来想去,方子达只能从原来第八师的人员中挑选,而最有资格也是最合适担任的也就是王孝缜和黄恺元两个人了。

    按理说,王孝缜远比黄恺元合适,无论是从军经历还是部队基层威望。不过方子达很快就排除了王孝缜的可能,因为王孝缜一旦做了这个副师长,必然会形成尾大不掉的情况,本就在第八师处于弱势地位的赵恒惕根本就无法和王孝缜相比。另外,王孝缜对孙文等人的态度也是方子达犹豫的主要原因,万一他走后王孝缜和孙文勾勾搭搭,甚至拉着第八师整体投靠过去,方子达之前的努力就全白废了。

    这样下来,最合适的人选也只有黄凯元了。黄凯元这个老官油子吹牛拍马很有一套,这些方子达领教已久,如果他当了副师长,虽然无法全力控制住第八师,但至少可以和赵恒惕、王孝缜相对抗,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局面。仔细考虑后,方子达作出了决定,回到南京立即发报给宋教仁,推荐由黄凯元来接替他的职务。

    在南京仅仅停留了一天,等宋教仁通过陆军部下达的命令到后,黄凯元正式接替副师长,并且兼任混成旅旅长。离开南京前,方子达特意把黄凯元找来谈话,黄凯元是个聪明人,方子达稍一暗示他就明白怎么做了,拍着胸口向方子达保证,只要他在这副师长位置上,第八师永远就是他方子达的部队。

    “什么我的部队?第八师是KMT的部队!是国家的部队!”方子达严肃地纠正,黄凯元立即点头答应,但至于他心里真正怎么想的,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并没有接受赵恒惕等人提议,第八师为方子达举办的欢送会,等到处理完事务后,方子达很是低调地离开了南京。回北京的半路上,上海那边传来消息,张虎臣他们已经动身北上了。

    想到蒋志清,方子达心中难免纠结。对于这位人物方子达甚至起过杀心,如果不是陈其美之事闹得太大,现在出手对方子达太多明显的话,或许方子达就真让人动手了。可是现在,陈其美事件余波未平,他非但不能对蒋志清等人动手,反而要交代张虎臣保证蒋志清的绝对安全,至于将来怎么办?方子达只能暗暗苦笑,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吧,区区一个还没发达的蒋志清,现在还造不成什么威胁。

    北京,陆军部。

    方子达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下了火车后的他并没有去总理府,按照陆军部的命令他必须先去卸任,并接受调查。

    当然,到了北京后的他还是先通知了宋教仁后再动身前往陆军部,回到北京并没有带任何护卫的方子达直接坐着车就独自前往。

    “站住!这里是陆军部,你哪里的?走开走开!”

    “我是方子达,求见段总长。”站在门口,西装笔挺的方子达向拦住他的卫兵说道。

    “我管你什么方子达圆子达的?没有公函什么人都不能见!”卫兵很是警惕,伸手就要推开堵住正门的方子达,可还没等他抬手就被边上的同伴给拉住了。

    “兄弟,他说他叫方子达!”

    “什么方的圆的……呃……你说什么?他就是那个方子达?”正骂骂咧咧卫兵顿时一愣,回过神后打量着面前的方子达,试探问道:“你是从上海来的?”

    “是。”方子达笑着点点头。

    有些吃不准面前这人是不是真是这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方子达,卫兵犹豫了一下让他等着,急急进去报告了。

    等了没多久,一位年轻的中校军官赶了出来,这个军官方子达曾经见过一面,正是总长段祺瑞的副官罗凤阁,同时也是段祺瑞的的干儿子。

    “鄣明兄,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刚刚到,有劳慰生亲自出门迎接,子达惶恐。”笑着拱拱手,方子达说道。

    “鄣明兄太客气,我们做副官的不就是干跑腿的差事么?”罗凤阁笑嘻嘻地开着玩笑,同时指着方子达训斥卫兵道:“你们都睁大眼睛瞧清楚了,这位就是原第八师副师长方子达方鄣明,前些时候方副师长是大展雄威啊!在南京把张勋的辫子军给打了个落花流水,啧啧,厉害!厉害!”

    罗凤阁玲珑八面,只提了方子达的战绩而丝毫不说上海的事,方子达也没矜持,只是笑着说了几句谦虚话。

    “鄣明兄,跟我来吧,总长可是等你好几天了。”

    “麻烦慰生老弟了。”

    “呵呵,都自己人,哪里的话,请!”

    “请!”

    进了陆军部,罗凤阁带着方子达到了楼上的一间屋,进门后很是客气地告诉方子达请在这里稍等,段总长正和新任的徐次长开会谈事,马上就会过来。

    “徐次长?”宋教仁接任总理的时候方子达已经到了南京,随后第八师整编的事一大堆,加上后来的上海战役、南京战役,他根本就没好好关心信任各部的官员调整。除了几位总长知道到,新的次长一无所知,罗凤阁所提到的徐次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徐又铮将军。”倒了杯茶过来,罗凤阁说道。

    “噢,是徐树铮,想不到他升做次长了。”徐树铮的大名方子达早有耳闻,不过从来没有见过。

    徐树铮担任过军学司司长和军马司司长,任职陆军次长之前是将军府事务厅长,这次高升,年仅33岁的徐树铮可谓是最年轻的一员了,其前程远大,可想而知。

    为了不让方子达枯等,罗凤阁特意陪着他聊天说话,并且好奇地问了些关于南京、上海的事。罗凤阁是总长段祺瑞的心腹,方子达不敢怠慢,何况他心里也清楚,罗凤阁所问或许是出于段祺瑞的吩咐,当下就挑了些事讲了讲,不过他说的很有分寸,那些能告诉的,那些不能说的,把握的很好。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段祺瑞还没过来。抬手看了看表,罗凤阁会意地连忙说道:“鄣明兄,你稍坐。我去瞧瞧段总长那边。”

    “谢谢慰生老弟了。”点点头,方子达心知肚明段祺瑞的小把戏,也不揭穿,安安静静坐在那边品着面前的雨前龙井。

    又是十来分钟过去,终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方子达起身往门口望去,只见段祺瑞终于来了。

    “鄣明老弟,对不起,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多时间。”一进门,段祺瑞就满怀歉意地说道,等坐下后摇头又道:“这些革命党,把南边各地闹得一塌糊涂,现在西北也不太平了,还真是让人头痛啊!”

    “西北?西北出了什么事?”方子达诧异地问道。

    “你不知道?”段祺瑞一愣,接着又想起什么,手指敲敲脑袋笑道:“这倒也是,鄣明兄一路北上消息闭塞,不清楚也是自然的。这事嘛,还是前几日刚刚发生,河南的流寇白朗聚集3000之众流窜陕西,打起革命党人的旗帜反叛中央,现在听说已经拥有近万人马,还连续攻占了乾*县、户*县、陇*县等七个县城,陆军部正调兵遣将着手平叛。”

    “还有这事?这白朗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方子达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一个流寇,早在满清时候就聚200人占山为王,这些年来渐渐坐大,本来中央是想等各地平定后再行清剿,谁想到这家伙居然趁着革命党叛乱突然冒出了头,真是狗胆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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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几句话!关于文中如有和历史课本有出入的地方,请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要相互攻击,以免和谐!谢谢!

第五十一章 守财奴

    搞了半天方子达才听明白,白朗军的首领白朗是何等人。民间对此人是绘声绘影,莫衷一是,白朗原来是河南宝*丰*县人,家颇为富有,从小就好读小说,特别仰慕宋江,清末在第六镇统制吴禄贞手下充当参谋,吴禄贞死后,他就和中州大侠王天纵一同在嵩山落草,自称为中原扶汉军大都督。据说他年约三十七八岁,身肥,长四尺余,头上戴着乌巾,有两寸半的绿色小辫,坐的是黄缎八人大轿。河南和湖北边区,是个贫困歉收的地方,由于当地人衣食两缺,所以易于铤而走险。

    民国2年的秋天,白朗军开始在河南出现。河南都督张镇芳是袁大总统的表弟,以秀才出身而曾任津海关道,革命时管理皇族捐,后来担任直隶都督。由于河南是袁大总统的故乡,所以才把自己的表弟从直隶调来。张镇芳这人不懂经营,只知搜刮,到任没多久就闹得下面老百姓过不去日子了,这样一来白朗就借机打出了替天行道的口号,还到处传唱歌谣:“好白朗,白朗好,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人人都说白朗好!”还有歌道:“老白郎,白朗老,抢富救贫,替天行道,人人都说白朗好。两年以来,贫富都匀了。”

    由此可见,白朗此人就是宋江、李自成之类的人物,这些传唱,作派和当年的粱山好汉、明末李闯王如出一辙。打着替天行道均贫富的旗帜,实际上只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土匪头子,他的部队大多都是裹胁而来,其中烟民更占了十之五六,这次借着南方革命党“二次革命”的机会,白朗自以为夺取天下时机已到,拉起杆子正式造反。

    可没想到,南边没闹多久,这场轰轰烈烈的“二次革命”就失败了,自觉得在河南讨不了好去的白朗立生一计,趁着北洋军暂时还没把主要目光转向他的时候,连忙带着手下流窜到了西北。

    西北是苦寒之地,中央的兵力驻扎一向不足,而且西北地广人稀,老百姓穷困。流窜到西北的白朗就像如鱼得水,短时间内就拉起了上万人的队伍,打大户,分田地,均金银,闹得西北是不可开交……。

    “陆军部打算如何平叛?”方子达听着白朗的事迹直皱眉头,忍不住问道。

    “呵呵,当然是调兵平叛,鄣明你猜猜,打算调谁去?”段祺瑞笑呵呵地问道。

    方子达摇头笑道:“这个怎么猜得出来,中央兵多将广,我想调谁部都有可能吧。”

    “哈哈,鄣明啊鄣明,几月不见也学会官场的套话了,其实想调的人你也认识,而且是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方子达想了想,自己在军中的朋友根本不多,就算有也是南京第八师的,难道陆军部要调第八师去西北?这个不太可能吧?就算袁世凯有这个想法,宋教仁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摇摇头,示意自己猜不出来,段祺瑞笑笑说出了秘底:“张勋!”

    “张勋?”这个答案倒是让人惊讶,不过仔细一想方子达就明白过来,心里不由得对袁世凯实在佩服。

    张勋的部队在南京和第八师打了一仗,碰得头破血流,而且张勋擅自进入江苏地界,攻击第八师驻防地,中央已经正式下文撤消了张勋的职务,并在文中追究其擅自攻击友军的责任。只不过,张勋是彻底的军阀,无论是袁世凯还是宋教仁,或者陆军部,他们的命令对张勋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辫子军是张勋的私军,什么撤职查办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在意。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损兵折将的辫子军元气大伤,已无多少筹码和中央叫板了。况且,撤职查办的命令依在,这个时候调张勋部去平叛,张勋绝对无法拒绝。一旦张勋违抗命令,中央就会新帐老帐一起算,到时候张勋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另外,调张勋去也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由此可以看出中央已有借白朗之手消耗张勋这种军阀实力的想法,如果方子达猜得不错的话,这个主意肯定是袁世凯出的,陆军总长段祺瑞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张勋的辫子军战斗力很强,消灭叛军应该没有问题。”虽然是对手,可方子达并没有小瞧张勋,只有和张勋交过手之后才明白他的辫子军的战斗力有多强。对于这点,陆军部也没挑错人,不过张勋此去究竟会如何,这就不是方子达所考虑的范围了。

    段祺瑞公务繁忙,方子达和他聊了一小时后就告辞离开了。至于他在陆军部的手续,在他们聊天的时候罗凤阁就帮着办好了,另外对于陈其美事件的调查之事,段祺瑞更是只字未提,似乎他们随意的聊天就等于调查完了。

    出了陆军部,方子达算是正式卸任了第八师的军中职务,看看天色还早,方子达并没有回家,直接又去了总理府。

    总理府,宋教仁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原本就消瘦的他瞧上去是越发清减了。办公桌上堆的是满满的文件,自从接任总理以来,他每日都是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中度过,根本没有休闲的时间。

    “遁初,这笔经费麻烦批一下。”廖仲恺急急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份文件。

    接过文件瞧了瞧,宋教仁迟疑着并没有签字,而是抬头问道:“这经费能不能缓缓?我记得赵总理在任时已经批过一笔了,难道你们农林部全花完了?”

    “我的大总理啊!赵秉钧在任时候才批了十万,这点钱够派什么用处的?农林部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全国上下哪个地方不需要钱的?眼看马上就要秋收了,这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还是批了吧。”

    廖仲恺是新任的农林次长,总长依旧是陈振先担任,不过由于他和宋教仁之间的关系,农林部大多事务实际是廖仲恺在负责,上任之后,为了农林部的事可少没往总理府跑,起初宋教仁还是很支持他的,基本有什么提案,需要什么经费都二话不说直接批下,但是今天,宋教仁看着手中这份文件,迟疑了半天还是没有签字。

    “仲恺,这经费还是缓缓吧,过两天再说吧。”

    “这……遁初!这钱缓不了啊!我们农林部的后续工作就等着这钱开锅呢,你这里要是缓了我怎么办?我来前可是给陈总长打过保票的。”廖仲恺一听顿时就急了,硬要拉着宋教仁签字。

    宋教仁是哭笑不得,哪里有这么办事的?这也只有廖仲恺了。

    “仲恺兄啊仲恺兄,你以为政府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这个部要十万,那个部要二十万,你知道明天政府的支出是多少么?你们等着米下锅,我这里还等着钱急用呢!你瞧瞧这些,那些不是来要钱的?真要有钱,我会不批给你?”

    “袁大总统不是借了钱么?政府会没钱?遁初,别以为我不懂就能骗我!”廖仲恺不悦地说道。

    “骗你?呵呵……。”宋教仁摇头苦笑:“没错,袁大总统是借了钱,而且钱不少,可这钱就能随便用?就说前些时候的平叛吧,你晓得中央花了多少军费么?说出来吓死你!随后的善后、抚恤和地方的重建,哪个不需要大量资金?而且这两天白朗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枪炮一响,银子就像哗啦啦的流水出去,天知道还需要多少呢!”

    顿了顿,宋教仁又道:“何况,借款也不是白用的,这都是要还的啊!你用完了难道再去借?万一人家不借给你怎么办?就算肯借,难道我们再出卖国家利益去换钱?到时候你我不给天下万夫所指才怪呢。仲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这个总理说白了就是个大管家,难……难啊!”

    “要不……先给我一半?”宋教仁掏心窝子的话说得廖仲恺哑口无言,无奈只能退而求此。

    “一半?三分之一都没有!”宋教仁毫不迟疑地一口拒绝。

    “什么!你……这样,你自己说,能给我多少?先说好了啊!要是你一毛不拔,我从今天开始就吃住在你总理府了。”廖仲恺跳着脚刚想骂娘,可见宋教仁疲倦的样子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双手支在桌沿,探着身子盯着他问。

    “仲恺,我算服了你了,你这个讨债鬼是不见钱就要把我逼死啊!”看着他的无赖样,无奈只能摇头苦笑,想了想,他提笔在文件上划去原来金额,重新写了个数字,签字后丢了回去:“给,拿去吧。”

    笑眯眯地接过,低头一看,廖仲恺的眼珠子差一点儿就要瞪出来了:“什么!才这么些,我说遁初,你打发叫花子呢?”

    “怎么?不要?不要还给我!”宋教仁也不客气,伸手就要把文件拿回来。

    “别别!要!我要还不成?”廖仲恺一见他要玩真的,连忙把文件护在身后,嘴里还轻骂了句:“守财奴……。”

第五十二章 安置

    方子达到总理府时,廖仲恺还未离开,见到方子达出现先是一愣,接着喜呼道:“鄣明,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北京,回来没几小时。”方子达笑呵呵地打量着宋教仁的办公室,随廖仲恺在一旁坐下。

    “陆军部已经去过了?”见方子达回来,宋教仁很是高兴,亲手倒了杯茶,方子达起身接过点头道:“段总长和我聊了几句,这不刚从那边过来。”

    “鄣明啊!这次的事多亏你了,要不然江苏、上海等地一乱,叛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平息呢。”先赞了一句,宋教仁又悲痛地摇头道:“只可惜英士兄就这么去了,不应该啊!不应该!”

    提到陈其美,廖仲恺也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当初他们几个都算是好友,相互间的交情很深。虽说现在KMT和革命党分道扬镳,但之间的友谊是割舍不了的,当上海传来陈其美自杀的消息后,惊愕之余心中满是悲痛和惆怅,回想起当年在一起为了推翻满清,为革命而奋斗的情景,仿佛都历历在目。本想陈其美被捕后进京再见见,就算依法判决也能想办法优待老友,谁想到转眼人鬼殊途,故人已去。

    叹息几声,宋教仁细细追问起当初陈其美自杀前后的情况,方子达也不隐瞒,直接从日本顾问藤田一郎突然向他透露陈其美行踪说起,一件件事讲述非常仔细,就连他当初如何安排,心里又是怎么想的,都一一和言说出。

    仔细听着,宋教仁并没有打断方子达的述说,只是在他讲到某些方面的时候和廖仲恺交换了个眼神,当方子达讲到陈其美自杀后所留下的遗书时,宋教仁这才开口询问这遗书在什么地方。

    “本来我是把遗书给了蒋志清,因为后来陈其美的事闹得外界沸沸扬扬,为了妥善起见就把遗书给拿回来了。”方子达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那份遗书递了过去,接过遗书,看着上面的字迹,宋教仁和廖仲恺都点了点头,确认这的确是陈其美的笔迹。

    小心地把陈其美的遗书折好,放入抽屉中,宋教仁转而询问起第八师的情况。这些事方子达北上前都和宋教仁通过电报,可限于电报内容讲述简短,有些具体情况还是当面询问妥当。

    等半小时后,方子达把这次南行的所有工作和安排整体作了汇报后,宋教仁很是满意地表扬了他几句,随后又歉意地说道:“鄣明,出了意外后陆军部撤消了你的职务,作为总理我并没有为你说什么话,你心里没埋怨我吧?”

    “怎么会呢?”放下手中的茶杯,方子达微笑道:“我这个副师长说白了只不过是兼任,权宜之计而已,当于不当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意义,关键是能够掌握住第八师就行。如今,大局已定,卸职回京也是正常的。”

    “呵呵,还有个陆军中将军衔呢,难道你方鄣明不觉得可惜?”廖仲恺在一旁笑着问道。

    “这有什么可惜的?我又不是行伍出身,什么中将不中将的,难道仲恺兄打算让我将来转行带兵去?”

    “哈哈哈!带兵有什么不好?鄣明啊鄣明,你现在可是名震天下的名将了,要知道这回把张勋的辫子军居然打得落花流水弃营而逃,可是引起国内极大震动啊!谁想到你懂经济不算,居然在带兵打仗方面也这么有一套,实在是让人大意外了!”廖仲恺笑眯眯地看着方子达,还竖起大拇指晃了晃,

    方子达哑然失笑,这都什么言论呀,连忙摆手道:“仲恺兄休要取笑,打败张勋是不假,可这其中的原因可不像外界传的那么邪乎。说白了吧,第一,张勋是攻,第八师是守,他是客,我是主,这方面我第八师占了便宜。第二,张勋擅自进攻江苏,已犯了中央大忌,如果他能用最短时间内打垮第八师拿下南京,一切都好说,可一旦战事不利,张勋绝对不会把本钱全部消耗进去。第三,第八师经过整编后令行禁止,上下用命,再加上以逸待劳指挥无误,才能挡住辫子军。不瞒大家,当初我是捏了把汗啊!说句实话,假如张勋那时候真的孤注一掷,集中所有兵力再猛攻二天的话,南京必入他手。所以,此战完全是侥幸,侥幸啊!”

    “鄣明说的不错,事后张勋部入安徽境,陆军部有消息说辫子军依有一个半团的战斗力,要不是张勋摸不准鄣明的底牌,不想把实力全部在南京城下拼光的话,鹿死谁手还真是难料。”宋教仁开口说道,南京之战的情况他比廖仲恺远为清楚,第八师打走张勋后,他也是暗叹幸运,不过就算这样方子达的功劳也是不小,可因为陈其美的事闹得他撤职,从心里来说宋教仁是觉得对不起他的。

    “鄣明,这次回北京你想做些什么工作?”宋教仁和颜悦色地问,方子达心知肚明,知道他这是要论功行赏了,无论如何于公于私,宋教仁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这个……我倒是还没想好,遁初兄有何建议?”应当的谦虚还是要的,方子达很是低调的说道。

    “这有什么难办?依我看啊,让鄣明去财政部得了,以他的才能担任个次长是绰绰有余。”廖仲恺笑着插了一句。

    “次长……。”宋教仁倒不是愿意把这职位给方子达,眼下财政总长是唐绍仪,如果方子达去担任次长的话当然是最合适的,可是眼下陈其美事件风波未平,突然提拔方子达去担任财政次长,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不仅是财政次长,就连其它几部的次长也不适合方子达,众目睽睽之下,虽说宋教仁知道陈其美事件中方子达并没有做错什么,可还得顾虑点民意不是?要是有些国会议员为此闹起来,反而凭空给方子达带来麻烦。

    就在宋教仁微露难色的时候,方子达开口道:“仲恺兄,你这不是想把我放火上烤么?我一个撤职查办的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政府高官?你让外界怎么看遁初兄?怎么看我们KMT?到时候我方子达还不真成万夫所指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这倒也是……。”廖仲恺想想点头,不过又为方子达抱不平:“这叫什么事啊!真正做事的人反而提拔不了,外面这些家伙个个只知道捕风捉影,胡乱瞎搞嘛。”

    听方子达这么说,宋教仁心中很是欣慰,也不平地帮着说了几句话。不过,对方子达的安置工作他心里还是有些为难,此时方子达主动开了口。

    “遁初兄,仲恺兄,此行南下子达见闻颇多,心中也有许多感想。不如这样吧,反正我刚回京城,让我暂时休息几日,我打算把有些想法好好写写,整理一番,然后大家在探讨探讨。至于任职方面暂时也不急,一切等日后在谈如何?”

    “喔,鄣明对政局有如何高见?现在就谈谈如何?”方子达的话音刚落,宋教仁和廖仲恺就起了兴趣,尤其是宋教仁,当初他自以为只要赢得选举,担任总理,然后按照自己的理想一步步做,就能够实现他的宪政理念。可是,事实上,虽说宋教仁前期做了许多准备,但他正式担任总理职务后才发现一切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外忧内患,困难重重,哪里是轻易可以改变的?这些日子仅仅是财政这一块就搞得他焦头烂额,这还是政府有了善后大借款的前提下,要不是没这笔钱的话,恐怕宋教仁这个总理连一个月都干不下去了。

    方子达眼光锐利,个人能力又强,这些无论是宋教仁还是廖仲恺都是清楚的,当听到方子达对政局有所建议的时候,两人顿时来了精神,打算好好听上一听。

    “这个还是等我静下心来好好整理一番后再聊吧,千头万绪,一时间随口乱谈恐怕有误两位。”方子达笑着摆手拒绝,宋教仁也不勉强,只是叮嘱他一定尽快把所见所想写出来,到时候第一时间拿给自己看。

    一口答应,见时间也不早了,方子达风尘仆仆赶回北京还没来得及回家,当即起身告辞,宋教仁也不勉强,和廖仲恺一起送了他出去,等他走后廖仲恺忍不住叹道:“真不知道鄣明会写点什么东西出来,遁初,到时候鄣明的东西送来一定要通知我啊!”

    点点头,宋教仁答应了下,随后招呼着廖仲恺回到了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陈其美的遗书,手指轻轻点着上面三个“恨”字。

    “仲恺,英士兄写的三个恨字大有蹊跷啊!你怎么看?”

    “其一嘛,他是恨起兵失败,功亏一篑。其二嘛,估计是恨壮志未酬,含恨离世,至于其三……。”廖仲恺默默地想了想,最终摇摇头。

    宋教仁注视着陈其美的遗书,沉默不语,紧皱的眉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可他最终没有说出口来,边上的廖仲恺同样也没追问,两人默默交换了个眼色,重新把遗书折好,放进了抽屉里。

第五十三章 狮子大开口

    “方爷,您总算回来了。”回到久别的宅子,从上午就翘首以待的周三儿见到方子达急忙赶了过去。

    “辛苦你了,三儿。”步入院中,家里还是自己离开前的模样,清洁的地面打扫的一片落叶都无,看得出他离京的这些日子,周三儿没少往这边照顾。

    “您的行李已经放您屋了,如果要整理的话,方爷您尽管说话。”陪着方子达往南院走,边走他边说道。

    方子达点点头,周三儿还是很懂规矩了,虽然他下火车后就让人把行李等物品送到家里,但是周三儿只是搬进他的房间,并没有私自开箱整理,这让方子达很是满意。往往看一个人就是从小事看起,周三儿机灵懂事,这也是方子达能看中他的原因。

    由南至北奔波数日,再加上刚到北京就从陆军部到总理府来回折腾了一圈,回到家的方子达觉得有些疲惫,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让周三儿帮着烧了壶咖啡,来到书房喝着咖啡,点起支雪茄,问起了他离京后的情况。

    对于方子达的询问,周三儿早就有准备,当即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来递上,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十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是周三儿这些日子里发展的KMT后备力量,甚至可以说这些人只是受方子达直接领导指挥的。

    指着这些人的名字,周三儿一一介绍着他们的背景、个人情况和特长。方子达静静坐着聆听,越听越是欣慰,看得出这些人花了周三儿不少心血。

    名单上的人中,五花八门各种职业的都有,小到街头的青皮混混、拉车的车夫、跑堂的伙计,大到洋行的买办、做生意的掌柜、大学的老师……,林林种种,可以说三教九流都包括了。

    “做的不错,我留下的钱花得也差不多了吧?”方子达很是满意地点头,转而问道,他离开前留了笔钱给周三儿,看着名单上的人数,笑着问道。

    “呵呵,其实并没有花掉多少,您留下来的钱还有一大半呢。”周三儿笑着答道。

    “咦!”方子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留下的钱虽然不少,可做这些事的开销也大,以他发展的人数怎么算也只是勉强够用,怎么还会留下一大半来?难道周三儿没有按照自己所交代的做?而是自作主张了?

    想到这里,方子达神情不悦,冷冷地向周三儿看去。

    “方爷您别误会,钱小的可没少花,其实是这么回事……。”周三儿连忙解释,说了半天方子达才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暗赞周三儿当初做个侍应生实在是委屈了。

    原来,刚刚一开始周三儿的确是按照方子达所交代的发展人手,可当他手下有了几个人后,因为一次巧合,让他发现了一个既能减少经费,又可以增加效率的办法。说起来也是简单,正好有个叫王兆荣的买办无意中谈起法国人正急着推销一批物资,而这批物资在京城找了半个多月都没找到买家,对此,周三儿就留了个心眼,通过其他渠道打听到了在口外有家晋商商号恰巧需要这些东西,得知消息后的周三儿把方子达给他的经费全部拿了出来,联合王兆荣在法国人那边唱了个双簧,用低价拿下了这批货,再转手卖给了这家晋商商号。仅仅几天时间,就赚了不少。

    这样一来,让周三儿发现了一条路,随后他就对这方面更留意起来。这时候他手下三教九流的人物已经不少了,虽说有些人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有的时候打听些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利用这种手段,周三儿是如鱼得水,之后再发展人手非但没让手头的钱减少,反而手上越来越宽裕了。

    “干的不错,你小子脑子挺灵活的嘛。”方子达忍不住夸了他几句,只见周三儿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商机商机,做生意一靠资本和能力,二靠的就是信息。周三儿的能力本就不差,再加上又有了一定的消息网络,借着机会做些生意当然是有赚无赔。不过,方子达表扬他后又对他做了批评,告诫他主要的工作并不是做这些事,生意场上千变万化,人心复杂,他现在是赚了钱,难保没有亏钱的一天。经费专款专用,绝对不能再做挪作他用的事,一旦把经费给亏掉了,他就无法再掌握住那些人的忠心。

    要让马儿跑得快,就要马儿吃好草,方子达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吃草就能快跑的马。再崇高的理念,一旦失去了经济作为基础,什么全都是白搭。告诫了周三儿一番后,方子达要求他全力做自己的正事,千万不要再把精力分散到其他方面。

    另外,对于周三儿交给自己的名单,方子达也做了批评,这种以名单方式出现的情况是危险的,一旦将来有变这种东西绝对是害死人的玩意。方子达交代周三儿,以后一切必须靠自己的脑子去记,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能留下这种东西。此外,方子达还回忆着电影、电视剧里所展示的情报工作方式,帮周三儿讲了一堂单线联系、代号称呼、组织严密的情报课,至于周三儿究竟能领会多少,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方子达将拭目以待。

    再拿了笔钱给周三儿,方子达这才让他离去。等周三儿走后,方子达在书房里静思着,琢磨着将来的安排。周三儿的网络虽然简陋,但已经初有情报网的稚型,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也是自己将来的得力臂助。想到这里,方子达忍不住又暗自好笑,似乎自己这个KMY中央统计小组的头头似乎真的在向“中统”这类机构转变着,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眼下的中国的确是缺少这么一个机构,方子达非常清楚,政治向来就不是纯洁的,望眼后世那些国家,无论是打着民主还是共和或者人民之类的国家,那一个没有这种见不得阳光的机构存在着?

    当然,方子达是爱惜羽毛的,他可不想在自己已经名声大振的情况下再给自己穿上这么一件黑色的外衣。这个机构的事还是让周三儿去做吧,看得出来周三儿对这事很有天赋,虽说现在只是个生手,不过想来用不着多久,他就会慢慢地成长起来。

    把周三儿的事放到了一边,方子达细细考虑起他对宋教仁的承诺。在总理府,方子达所说的话并不是随口而言,其实自归国以来,尤其是他这次南下之路所见所闻,的确让方子达想有所表达。

    在方子达看来,如今的中国弊病横生,处处都是危机。虽然宋教仁顺利成为总理,民国也在名义上走上了国会、总理、总统三者约制的民主道路,但加上即将到来的一战和日本、沙俄的虎视眈眈,国家之前途并不是一片坦途。

    国家经济、制度完善、工商发展、土地问题、阶级问题、教育问题、基础建设、南方军政问题、党派之争……等等这些都是制约发展的弊病,要想改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方子达知道宋教仁不是神仙,袁世凯也不是神仙,孙文同样不是神仙,他方子达更不是,只有一步步做,一步步来,集合全国之力,才能逐渐改善。

    当然,这首要条件是稳定,可恰恰这个稳定并不容易。二次革命虽然打压了下来,但国家什么时候能真正稳定下来方子达心里也没底。这不,南方的革命党刚刚消停,西北那边就出了个白朗,方子达只有结合实际,考虑急缓,尽量拿出一个最可行性的办法。

    就在方子达归京之后足步不出,独自在家奋笔而书,思考着怎么去做的时候,西北的白朗军是越闹越大,其形势甚至引起了远遁日本的孙文注意,孙文得知后大喜过望,甚至召集了在日本的革命党人,打算派人联络白朗,搞个东西呼应,再来个三次革命。

    为此,平定白朗的事成了陆军部的主要任务,张勋接到调令后并没有按照中央要求紧急集合部队入陕,反而在安徽磨磨蹭蹭,大军走了四五日还在安徽境内转悠。对此,张勋直接电报陆军部,声称他的部队在平叛中损失颇大,如今后勤不足,兵员缺乏,要求陆军部给他补充军械、军饷,另外还狮子大开口,居然向中央要十五个营的番号编制。

    “反了他了!”听了段祺瑞的报告,袁世凯气得拍着桌子就大骂:“张少轩自以为是谁?十五个营?他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大总统,张少轩这个兵痞想干什么您还不知道么?”段祺瑞苦笑着道:“他也不是傻子,陆军部让他去打白朗,其用意他当然猜得出来,何况他的辫子军在江苏损失颇大,如今借此机会不扩充实力,他张少轩就不是张勋了!”

    梁士诒在一旁皱着眉头道:“十五个营的番号绝对不能给,就算我们答应宋遁初也不会让步,毕竟这数字大多吓人,一旦张勋有了这十五个营,将来尾大不掉如何处置?何况,我还有一个担忧啊!”

    “翼夫是担忧……?”袁世凯眼中精光一闪,梁士诒点头道:“不错!张勋向来独来独往,视中央号令如无物,此次更是阳奉阴违,试图借白朗事件扩充实力,其心可诛!如果张勋真的拿到了十五营番号,进入陕地和白朗勾搭一起的话,恐怕西北的局势就……。”

    “不错!翼夫兄所言也正是我的担心,大总统,卑职觉得还是不调张勋部的为好。”段祺瑞也赞同道。

    袁世凯早在段祺瑞汇报张勋伸手要番号时就有了这警惕,当即也点了点头,仔细想后他还是觉得稳妥为重。张勋的辫子军虽说还在,但经过南京一战已被打残,暂时放一边以后再收拾他也不迟,至于白朗那边不能驱虎吞狼,那么索性派一员心腹大将去就是了,想了想去袁世凯最终钦点了一个人,这人就是他的心腹陆建章。

第五十四章 借酒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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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鄣明!鄣明!”

    清静的小院突然传来呼喊声,方子达从书房开窗探头一望,连忙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皙子兄到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方鄣明啊方鄣明,要不是老段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知道呢。”手中的折扇冲着方子达点点,杨度很是不满道:“既然回京为何不通知我?躲在家中闭门谢客,这可不是你方鄣明的作派。”

    笑着摇摇头,方子达道:“我方子达现在名声臭大街了,哪里敢抛头露面?还是在家休息休息,躲个清静为好,皙子兄就不怕和我这个血滴子头目在一起,有误清名?”

    “愚民之言罢了,什么血滴子?全是胡扯!”杨度不屑一顾道:“天下愚民以讹传讹,不足信也,何况你方鄣明究竟怎么回事我杨度还会不知道么?走走!随我喝酒去!”

    方子达回到京城也有好些天了,这些时候他一直足不出门,几乎没有多少人来拜访他,就连KMT党内也只有廖仲恺、唐绍仪等寥寥几个,由于报纸的宣传,他在京城的“名声”的确不怎么样,以前贴着和他拉关系的那些人现在都惶恐避开,敬而远之了。

    这个时候,杨度居然能表明态度,把自己当成朋友,方子达心中未免有些感动。

    “喝酒,算了吧。”

    “不行!今日好不容易见着,这酒你非喝不可!走走!”不顾方子达的拒绝,杨度硬拉着他往外走,方子达哭笑不得举手投降:“等等,再怎么着也得让我换身衣服吧?这样个样子怎么能够出门?”

    回头一瞧,只见方子达只穿着身家居小衣,哑然失笑的杨度乐的推了他一把,不多时换好衣服的方子达随着杨度出了门,去了酒楼。

    雅间是早就订好了的,客人也就杨度和方子达两个。都是朋友,相互间也没客气,边喝边聊,气氛融洽非常。

    喝酒时,杨度当然不会放过向方子达询问南边情况的机会,尤其对上海、南京之战特别感兴趣。方子达并没有让他失望,绘形绘色细细讲述,说到战局紧张时候,杨度瞪大眼睛惊呼连连,大呼过瘾。

    “这么说来,南京之战是侥幸得胜?”

    “是!”方子达也没隐瞒,点头承认道:“张勋的辫子军战斗力的确很强,第八师打得非常辛苦,其实说起来张勋最后撤退并不是给第八师打败的,而是为了保存实力主动撤退。”

    “张少轩是个人物啊!拿得起放得下!”杨度赞了一句,随后又笑道:“不过你方鄣明能让张少轩吃这么大的亏,你更是人物,来来,我敬你一杯。”

    笑着举杯同饮,方子达开口问了句:“张勋的辫子军现在到了陕西没?和白朗军打得怎么样了?”

    “呵呵,你几日不出门消息过时了啊!张少轩的部队没去西北,换陆朗斋了。”

    “陆建章?”方子达一愣,段祺瑞不是说调张勋去么?怎么突然换人了?带着疑惑的目光他向杨度瞧去。

    “张少轩是什么样的人你我还不知道?本来嘛,陆军部是要让他去平叛,可他以损失过大为由,伸手向中央要枪要饷,还张口要补充十五个营的编制。”

    “什么!十五个营?”方子达听了一惊,这张勋胃口也太大了,居然张嘴就是这么多番号,怪不得陆军部后来改了命令,换陆建章去平叛。

    看着若有所思的方子达,杨度笑道:“所以我说,张少轩是个人物,可惜此人目光短浅,不堪大用,小打小闹还成,这大气候嘛永远也成不了。”

    关于杨度对张勋的这种评论,方子达深以为然。张勋此人不识大势,满清灭亡后依然忠心旧朝,拒绝剃头,独树一帜,只知保存实力,占据地盘,而且又桀骜不驯。这样的人物虽能一时风流,但绝不长久。

    “鄣明,听说你近日在家写东西?不知在写什么?”喝了口酒,杨度突然笑眯眯地问道。

    “皙子兄这话是帮人问的吧?”方子达反问道,带着微笑看着他。

    “是也不是。”杨度倒是爽快,直截了当说道:“昨日正好在总统府碰着老段,他说你回来了,而且还闭门在家写东西,据说和政局有关。当初大总统也正好在场,听后很感兴趣,当然了,我杨度更是好奇,不知鄣明兄有何高见可否告知一二?”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硬拉我来喝酒没有好事,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方子达伸手指着杨度直笑,杨度也是笑盈盈地看着他,摇着折扇一点都没着恼的样子。

    “其实,这没有什么保密的,只是一些感想而已。”反正这东西方子达本就没想瞒人,既然杨度问起索性就说道:“归国到现在,包括这次南下,所见所闻心中颇有所感,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所以打算整理,写个东西出来,说起来也算是为国家的一点建议吧。”

    “哦,具体是那些?”杨度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多,暂时还没写好,修修改改或许还要些日子吧。但总的来说有三大方面。”方子达扳着手指道:“其一;经济。我民国经济结构主要还是农业为主,但土地兼并严重,失地农民颇多,再加上中央财政中农税又占了大头,更造成基层百姓生活困苦,这是个大问题。如果不能改变的话,一旦有天灾**,社会动荡不可避免……。”

    方子达仔细讲述着农村问题,其中借用了一些马克思的理论,再结合中国现在实际情况,分析了阶级对立的后果。另外,从农业方面又延伸到了工商业,以满清时洋务运动起谈起,一直谈到清末的民族资本、国外资本、买办阶级等等,最终提出了大力发展工商业,减少农税在国家收入中的比重,把地主从土地中引导到商业资本中去,以减轻农民的负担。

    随着方子达的解说,原本笑盈盈的杨度渐渐神色凝重起来,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点头暗暗赞同。对于杨度这种既在满清当过官,又出过洋的文人,虽然不太了解社会最低层的情况,可不代表他没有分辨的眼光。方子达所说的许多都切中实弊,有些东西杨度甚至曾经感觉到,也考虑过,但一直未能细想或没有拿出个系统的办法。方子达的述说让他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忍不住拍案叫好。

    “其二呢?”等方子达把其一讲完,杨度迫不及待地追问。

    “其二是国家政体。”方子达抬眼瞧着他,不紧不慢道:“虽说现在大总统、宋总理、国会三者宪政体系已成,但是国家政体并不完善,尤其是宪法、民法、刑法等等,另外,还有各种制度,比如监督制度、审核制度等等,这些都需要一步步的补充。最让人担心的是,如今军政民政不分,这是国家之大忌!各省的都督制度必须尽快取消,军民分立,这才能长治久安。”

    “这……恐怕不容易吧?”杨度皱着眉头摇摇脑袋,方子达所说的宪法等等,这些还容易办,可要搞什么军政民政分离,这不摸了老虎屁股么?现在带兵的有枪就是草头王,就连袁世凯也不是靠着手中北洋实力才登上了大总统宝座么?要把枪杆子交出去?谁肯答应?方子达想的也太简单了。

    并不去解释,方子达说完后直接就说了第三条,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条。

    “军队国家化?”

    “是!就是军队国家化!”方子达点点头:“如今的军队名义上都打着国家的旗号,可实际却是一家一派一党的军队,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革命党在南方搞什么起义,为什么他们能够起兵独立?还不是那些军队根本不听中央号令,只听某人某党的命令?另外,张勋为何不尊命令擅自攻击江苏?现在又以下犯上不服调遣,还以要兵要饷要番号的名义来要挟中央?说白了,这些军队是什么?彻底的军阀!皙子兄熟读史书,应该知道军阀对国家的危害有多大,当年的强唐,明末,甚至是满清的倒台,哪个不是由于军阀的原因?”

    方子达这番话说得杨度哑口无言,方子达讲的不错,军阀的危害性杨度心里非常清楚,甚至可以说袁世凯的北洋军是第一大的军阀,要不然满清也不会葬于袁世凯之手。可是,方子达提出的军队国家化究竟是什么用意?难道他想用KMT的军队来取代北洋军么?杨度不由得警惕起来。

    “如果军队国家化了,贵党的军队怎么办?比如第八师?”

    “呵呵,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的军队都不例外!”方子达斩钉截铁地说道,杨度心中又惊又喜,望着方子达半天都没出声,琢磨着这些话是不是他真正的想法?

第五十五章 又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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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这么说?”

    “是!”

    “这方鄣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袁世凯算是阅人无数,可怎么都看不透方子达,尤其是当杨度告诉他方子达所提出的三大建议后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方子达不是宋教仁的人么?

    “耕夫,你觉得呢?”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夏寿田,袁世凯询问道。

    “皙子,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没有直接回答,夏寿田反而问杨度。

    杨度想了想,斩钉截铁道:“不会有假,这个我能断言!”

    “好!好!”夏寿田抚掌大笑,转身就向袁世凯行礼:“恭喜大总统又得一员良将!看来方鄣明有投向大总统之意啊。”

    “哦,这话怎么说?”袁世凯眯着眼反问。

    “方鄣明虽是KMT,但当日要不是阴差阳错卷入黄克强案也不会有后来的事,这大总统应该知晓吧?”见袁世凯点点头,夏寿田笑道:“其人久在西洋,归国后才入的KMT,归根结底他和一般党人有着天壤之别。自从方鄣明随宋遁初入京后,先是善后大借款之事为大总统出谋划策,随后又以一己之力说服了国会众人,方使此事风波平息。随后,他又刻意交好皙子和我,其用意显而易见。接着南下,对付革命党的叛乱毫不手软,到了第八师就杀了林虎等人,足以见其手段,就是陈其美之死虽不直接出于他手,也脱不了干系。而今,又提出此三策,以削弱地方稳固中央,明知皙子的背后就是大总统您,他也毫不回避,反而侃侃而谈,由此可见,他方鄣明早有投靠大总统之心。”

    杨度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耕夫讲的不错,我也如此觉得。”

    袁世凯沉咛片刻抬头哈哈大笑:“如此说来,方鄣明是想借皙子之口给老夫上书?以表他的诚意?”

    “正是!”

    杨度和夏寿田同时点头,异口同声答道。

    “嗯,这方鄣明胸有丘壑,是个人才,虽说提出的三策尚有不足之处,但其用意却是好的。这样吧,皙子、耕夫,你们平日不妨和他多多亲近,如果他确实有投靠老夫的想法,老夫也不会亏待他,这样的人才还是可以一用的嘛。”

    “大总统英明!”

    袁世凯想得不错,方子达如果真能投靠他北洋就多了个可贵的人才。他提出的三大建议,或者说是三大看法,在袁世凯心里很是触动的,甚至在他想来,方子达是完全站在他的立场为自己出主意。

    作为国家元首,财政的问题早就困扰他许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决定向国外借款。如果不是善后大借款支撑着,政府早就破产了,他旗下的北洋也根本不可能如此快的平定各省叛乱。虽说现在财政还能勉强维持,但借款总有一天有用完的时候,如何恢复国家财力,袁世凯可少没伤脑筋。

    至于第二条军政民政分离,袁世凯心中有些纠结,作为北洋的领头人,他当初就是军民一把抓这才巩固了手中权利,进而坐上了大总统的宝座。有了他的起头,北洋系统中各派各人也有样学样,所以现在政府中军民一手抓的实力派为数不少,更不用谈南方各省的都督了。

    这种军政合一的方式,虽有利之处,但长久以往其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袁世凯出身北洋,如何看不出来?只不过作为北洋大佬的他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也不能做,要不然下面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假如方子达真能做到这一点的话,袁世凯当然举双手赞同,他巴不得如此呢,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袁世凯不是赵匡胤,无法行杯酒释兵权之策,但不代表他不会用方子达这把刀来替自己办事,从而牢牢坐稳中枢的宝座。

    关于军队国家化的建议,袁世凯心中更是暗暗叫好。如今民国北洋系一家独大,但是各派的军事力量也不弱小,尤其是南方各省的军力,割据一方,自成一国,根本不听中央号令,自行其事。就以这次的叛乱来讲吧,要不是革命党人掌握了部队,怎么会有这种事的发生,再想到张勋张口要番号要军饷要挟中央的事,袁世凯心中就想冒火,如果没有这些混蛋捣乱,他这个大总统以后也能干得舒服些,至于什么军队国家化?在袁世凯看来自己身为大总统,旗下的北洋军是理所当然的国家军队,取消地方军以国家军队代替,不就等于他的北洋势力真正统一全国么?

    如果方子达知道现在袁世凯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会哭笑不得。他提出的建议虽然说对袁世凯并无坏处,可实际却是从国家的角度出发着想的。袁世凯究竟是袁世凯,家天下的封建观念根深蒂固,虽然他现在是民国的大总统,可从骨子来讲这个老袁还是自以为是皇帝的角色。

    法国的路易十四曾经说过一句话“朕即国家”,如今的袁世凯也是如此。方子达是以国家前途,以国家变革为目的,但恰恰被袁世凯误会成为他个人着想。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倒不是件坏事,假如方子达了解到袁世凯心中所想的话,说不定还会庆幸自己误打误撞,得了便宜呢。

    不出两日,张虎臣也回到了北京,随着一起到达的当然还有两位名人“蒋志清和何应钦”,作为叛乱中的“小角色”他们当然不可能享受到如同李烈钧、柏文蔚、陈炯明等人的待遇,不过在方子达的交代下并没有投入大牢,只是暂找了个地方监禁起来,以待审讯后发落。

    西北的战事还在继续,白朗的“起义军”席卷陕西大部,接到调动命令的陆建章指挥部队马不停蹄地赶往西北,其前锋很快就和白朗部碰上,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互有胜负。

    陆建章抵达前线后调集大军进行围剿,白朗军自知无法抗衡,决定巧妙周旋,以游走之策应对,至十月二十六日,陆建章的一个团立功心切导致孤军深入,被白朗打了个埋伏,差一点儿就全军覆没,得到中伏报告后的陆建章又惊又怒,立即带兵火速赶去解围,谁想等他到达战场时除了战场上遗留的上千具尸体和几十号残兵外,白朗早已经率部撤离,跑得不知踪影了。

    此战,是北洋军在白朗手中吃的最大一个亏,号称御林军大将军的陆建章气得暴跳如雷。消息传到北京时,陆军部闻讯大惊,总长段祺瑞立即把情况上报总统府和总理府,谁都没想到白朗这块骨头居然这么难啃,就连陆建章出马也吃了败仗。中央财政并不充裕,可眼前白朗之乱定要平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次坐大,不然其后果不可想象。

    为此,袁世凯和宋教仁商讨后决定,由陆军部再派兵支援,一定要剿灭白朗军。就这样,中央砸锅卖铁好不容易又挤出百万军费,从南方调动第一军,第二军,又由北边调部队往西,加上西北的陆建章部,前后拼凑了近二十万大军,以浩浩荡荡之势往陕西压去,试图一举歼灭白朗。

    西北的战事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可国库里的钱是一天天地往下减,愁得宋教仁是坐立不安。这一天,他突然想起前些时候方子达所说的话,忍不住就把他找来,打算询问下他的计划究竟写得如何。

    “写的差不多了,但有些细节我还打算好好琢磨琢磨。”来到总理府,宋教仁见到他劈头就问,方子达笑着答道。

    “细节以后再说,写了多少东西先给我瞧瞧。”宋教仁迫不及待地说道。

    “好,过会我让人送你府上。”方子达点头道,看着宋教仁焦虑的神情,问道:“怎么?是不是碰上什么难事了?”

    “哎,还不是给钱闹的!”宋教仁愁眉苦脸摊着手:“这几月到处拆东墙补西墙,好不容易盘算着今年的钱勉强够用了,可没想到南方刚平西北就出了大乱子,这下可好,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钱是流水一样哗啦啦地出去啊!愁死我了!”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打仗哪里不需要钱。”方子达安慰了他一句,同时心里又觉得好笑,这才明白宋教仁这么急着找自己要材料的目的。难道宋教仁当自己是神仙不成?自己又不会点石成金,就算有办法改善经济也没有立竿见影的本事。不过,宋教仁的难处方子达也能够理解,他这个总理本就当得不容易,一旦手上没了钱,恐怕各方的责难都会蜂拥而来。

    不管如何,办法还是要想,抽着烟琢磨了一会儿,方子达开口道:“遁初兄,我这里倒有个改善经济的法子,或可一试。”

    “什么办法?快快!说来听听!”宋教仁顿时一喜,连忙道。

    “简单,两个字!”方子达从口袋里掏出枚鹰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铸币!”

第五十六章 方子达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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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铸币?”没错就是铸币!

    中国一直以来都是使用铜钱作为辅助货币、金银甚至珠宝作为主要货币进行流通,除了历朝每代铸造的铜钱外,金银之物一向是由成色、重量来计算其价值,使用起来非常不方便。

    在清末洋务运动的后期,经人提议,清廷参考国外的金、银币,也曾经尝试着铸过一批龙洋,可因为铸造水平参差不齐、发行量又少、成色不一等等原因,最终没能真正流通起来。眼下,民国使用的货币多种多样,传统的金银依旧在流通,甚至满清的铜钱还在民间大批使用,再除去部分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和各地钱庄发行的部分“券银”之类的银行票、庄票之外,绝大多数都直接使用国外的货币,其中流通量最广的是墨西哥银元,也就是大家平常所称的“鹰洋”。

    换而言之,民国初期的货币是一片混乱,根本没有一个真正代表国家的法定货币存在着。这种情况在西方国家是不可思议的,一个国家居然没有自己的货币,无论从经济角度还是社会角度看,都是极大弊端。

    铸币,或者说由政府发行法定货币,实现其在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货币的职能,这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必须做到的一步。

    不仅如此,除了货币的主要职能外,铸币也是个赚钱的大买卖,在中央财政窘迫的情况,统一国家货币制度,通过铸币的手段补充财政,这也是一种投入小,见效快,收益稳定的方式。

    提出铸币建议后,宋教仁顿时若有所思,而当晚上又细读了方子达送来的厚厚一叠材料后,终于下了决心,第二日就向袁世凯和国会提出了铸造民国法定货币的提案。

    铸币的提案一提交上去,就引起了袁世凯和国会两院的极大重视,有识之士当然举手赞同,就连一些平常老和政府唱反调的国会议员们对此也没有多少异议,毕竟现在货币混乱,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无论是谁平常使用起来都非常不方便,作为一个国家,发行自己统一的法定货币,这个建议谁都不会拒绝。

    就这样,不出几天关于铸造民国第一批货币的提案就顺利得到了通过,为此宋教仁经报大总统袁世凯同意,将由政府出面为铸币成立了个专门机构,并开始着手准备此事。

    铸币的办法是方子达提出的,何况方子达交给宋教仁的材料里许多方面都让他眼前一亮,说实话有些东西他曾经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了,但总没能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而方子达无论从理论还是实际上的分析都给了他极大启发。

    不过,方子达写的材料虽然详细,但只提出了问题和目的,至于最终怎么去解决的办法并没有写,为此宋教仁心中痒痒地像七八只猫儿在挠,如同面前摆了一桌美味的佳肴,瞧得见,闻得着,却吃不到口一般。

    “鄣明,你的大作我已经细读过了,可里面怎么没写如何去做呀?”宋教仁把方子达请来自己家,关上书房的门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我说遁初兄,你以为我是神仙啊!”方子达翻翻白眼,很不客气的道:“就这些玩意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我要知道怎么去干还要你这个总理干嘛?”

    “呵呵……别生气,别生气。”宋教仁尴尬地笑着,特意双手拿了杯茶递给方子达:“鄣明啊!这里又没外人,随便说说,随便说说总可以吧?”

    接过茶,方子达摇头叹道:“遁初兄啊遁初兄,看得透是一回事,是不是做得了又是一回事,不是我不写,也不是我不说,我要知道怎么去做还能瞒着你?”

    “可是……。”宋教仁刚想再劝,方子达摆手道:“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事要一点点的做,一步步来,既然能找对方向,办法总是有的。何况我写的东西也不过是一家之言,依我建议可多找些人来看看,我写的东西或许有理想脱离实际的方面,大家商量商量,统一下建议,再拿个妥善办法出来,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说到这里,方子达喝了口水,又道:“另外,大总统那边也必须好好谈谈,有些方面还是要取得他的支持,要不然许多事根本就办不了。”

    “这倒也是……。”方子达说的这么坦率,宋教仁还不明白他也不是宋教仁了。的确,方子达看出了弊端,也写出了结果,但其中理论的方面占了多数,实际做起来毕竟困难重重,更重要的是他提出的三大建议中有许多方面牵涉到了袁世凯的利益,没有袁世凯的支持和默许,仅仅靠宋教仁是决定不可能做到的。

    点点头,宋教仁不再勉强方子达,从而说起了其他事。

    “国会关于铸币的提案已经通过,国*务*院决定成立个专门的铸币机构,我考虑来考虑去,觉得由你来担任比较合适。”

    “哦,这个机构是什么情况?你先说说。”方子达似乎很感兴趣,坐直身体问道。

    宋教仁把自己的想法谈了一下,铸币是国家大事,他打算由国*务*院和财政部为主,抽调人员成立这个机构,这机构下属南京制造局和上海制造局,由此专门再成立一个铸造局,作为铸币的主要执行者。同时,财政部会委托交通银行作为铸币的发行机构,进行回收旧币、银两的工作,而方子达这边主要承担的就是筹备铸造局,进行实际铸币的工作。

    “不干!”宋教仁刚刚说完,方子达就一口拒绝。

    “为什么?”诧异的宋教仁不解地瞧着方子达,要知道手握铸币大权可是大大的肥差,要不是方子达他宋教仁哪里肯把这么重要的职位拱手送上?谁想到刚讲完方子达就表示不干这差事,顿时让宋教仁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方子达点起雪茄抽了口,冷冷笑道:“你这方法和以前满清的铜政司有什么区别?换汤不换药嘛,这么搞下去银元或许可以铸出,但对国家财政改善没有一点儿的好处。吃力不讨好,我去干嘛?呵呵,这差事肥差倒是肥差,要坐这个位置上可能捞不少钱啊,可惜,我方子达还不在乎这点好处。”

    愣了愣,宋教仁皱起了眉头,过了许久他开口问:“鄣明,你觉得怎么才肯干?”

    “要我说?”方子达笑着反问。

    “你说!”宋教仁认真地点点头。

    “行,我说就我说!”方子达爽快道:“要我干可以,你得满足我三个条件。”

    “讲!”

    “其一:你把交通银行分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重组为中央银行由我负责。其二:中央银行具有唯一的货币铸造、发行权利和其它必要职能,下属机构包括南京、上海制造局和新成立的铸造局。其三:我需要把汉阳铁厂、招商局轮船公司同时并入中央银行下属。”

    “这……。”宋教仁顿时犹豫了,交通银行是国家二大银行之一,除了中国银行外交通银行所拥有的权利几乎和名义上的中央银行没多少差别,方子达要直接剥夺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的特权,并且把交通银行直接分拆,必然会引起震动。至于南京、上海两地的制造局归属新的中央银行,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方子达提出的第三点甚至还要汉阳和招商局,这样一来就会触动一系列的关连权益,实在不是件好办的事。

    “呵呵,不急不急,这件事你先慢慢考虑下,过几天答复我也可。”方子达见宋教仁一副为难的样子,笑着道:“不过我可先说明了,这三个要求缺一不可,少了哪个这个担子我绝对不会挑的。遁初兄,如今国家弊病从生,要想治病救人就得下猛药,瞻前顾后可不行,如果像李鸿章那样老是修修补补,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啊!”

    说完,方子达起身告辞,只留下宋教仁满怀心事一人回味着他的话。

    离开宋府,方子达嘴角露着笑意,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盘算之中。无论作为总理的宋教仁,还是作为总统的袁世凯,最终还是会答应他的要求的,而且掌握住中央银行,就等于掌握了中国的经济命脉,这对方子达来讲是尤其重要的。至于什么财政部总长、次长之类,这些吃力不讨好的职位方子达原就根本没瞧上眼。

第五十七章 忠心、孝心

    是夜,方子达手中把玩着一份请柬,请柬上的落款人是原陆军第八师后勤官,日本顾问藤田一郎。方子达在南京卸任后没几天,藤田作为顾问的任期也到了,本以为他早就回了日本,想不到居然跑来了北京,还独自找到了自己府上。

    藤田拜访时方子达恰好去了宋府,为此特意留下了一份请柬,请他后日晚上去六国饭店参加酒会。对于这个日本人,方子达一向心有警惕,而且藤田顾问背后的真正身份,方子达也猜出了一二。

    说句实话,藤田究竟骨子里卖什么药,方子达至今未能完全猜出,不过以他的感觉判断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无事献殷切,非奸即盗,小日本一向就是如此,在生意场上和日本人较量过多回的方子达曾深深体会过。

    不过,任他打什么算盘,方子达也不惧,在南京时他就细想过,日本人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利用自己罢了。至于利用,方子达毫不在意,日本人利用他,他何尝也不是在利用日本人?关键只要达到自己目的即可。比如说陈其美之事,方子达当然明白藤田的告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心,更不可能像他口中所谈的热爱中国,可对方子达来说,无论是什么原因,陈其美这个人他是必须抓的。

    方子达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同样也有自己的判断,更不会被什么仁义道德的框框所约束。说白了,他骨子里只是个纯粹的商人,商场上你死我活,方子达见得多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优柔寡断绝对成不了大事。就像陈其美这种革命党死硬份子,百战百败却又百折不挠,这种人只要还有自由,那就非常可怕。方子达绝不允许陈其美如此轻易逃脱,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当然,陈其美最后的自杀也是方子达始料不及的,原本只想把陈其美抓到手,然后用法律审判后让他在牢中渡过此生,谁想到居然会愤而自杀。不过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假如可能的话,方子达巴不得孙文落得和陈其美同样下场呢。

    想了一想,方子达把请柬丢在一旁,找来周三儿细细交代了几句,让他安排人去六国饭店盯死这个藤田一郎,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中央银行?”

    袁世凯看过宋教仁递上的报告,忍不住问道:“交通银行不是在么?方鄣明如果想当总办,何必要拆分交通银行?”

    “就是,他方子达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梁士诒脸色异常难看,要知道他现在就是交通银行的总办,而交通银行实际上就是北洋系的钱袋子,交通银行总办的实际权利不在财政总长之下,要是按照方子达的意见把交通银行拆分了,再成立一个中央银行,取消原来交通银行的货币发行权,他这个总统府秘书长、交通银行总办还有什么地位可言?要不恼怒才怪呢?

    “翼夫兄不必生气,我只是向大总统转呈方鄣明的要求罢了。”见梁士诒这种反应,宋教仁和颜悦色地解释,心里却是暗暗叫爽。

    这个梁士诒仗着袁世凯的信任,又手握交通银行大权,一向不把自己瞧在眼里,而且善后大借款的主要资金全部存在交通银行,没有梁士诒的许可,财政部根本无法调动,有好几回宋教仁为了财政问题找到梁士诒,都被他给生生顶了回去,要不是最后袁世凯出面批了条子,财政部那边早就揭不开锅了。

    “方子达是在胡闹!他……他是居心叵测!大总统,您千万不能答应他!”不等袁世凯说话,梁士诒黑着脸就一口拒绝,神情激动非常,他本来就和方子达不对付,何况此事又直接关系到他的权利,不争辩一番才怪呢。

    “每逢大事有静气!翼夫,口渴了,去喝点水吧……。”袁世凯突然冷冷说了句话,梁士诒听后身子顿时一震,连忙退到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拿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

    对梁士诒这个心腹,袁世凯平常还是很看重的,不过今天梁士诒如此露骨的反应让袁世凯心里很是不悦。作为民国大总统、北洋大佬的自己还没开口,更不用说在场的还有总理宋教仁,梁士诒他这个总统府的秘书长就擅自妄言,有过于跋扈。

    “梁翼夫手中的权是不是太大了些?”本来,袁世凯倒没这个想法,但今天的事让他起了这个念头。平常无论是杨度还是夏寿田,都没少在他面前批评梁士诒,更对梁士诒的某些做法提出异议。不过,因为袁世凯的一向信任,梁士诒的地位并没有受到影响,相反还因为他一向忠心,在自己正式接任大总统职务后就任命了梁士诒为交通银行总办。

    右手搭在桌沿,中指轻轻敲打着,袁世凯似乎在琢磨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事情重大需要慎重,这个东西就先留老夫这里,让老夫好好想想,过几日再回复,遁初你看如何?”

    “这是当然!如此大事大总统这样考虑教仁当然没有异议。另外,大总统,还有一事需要通报您一声。”

    “哦,还有何事?”

    宋教仁笑道:“就是关于正式宪法、刑法、民法等法制订一事,我打算近期内向国会提交制法提案,希望大总统能够支持。”

    “呵呵,这个当然,遁初尽管放心提交,老夫一定全力支持!”袁世凯笑着一口答应,关于制订宪法等提议袁世凯早就有了考虑,作为一个国家制订法律是理所当然的,他作为大总统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眼下国会那边也没多少事,这些国会议员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可不能让他们太过闲着了,这人一闲嘛就容易折腾出点事来,眼下还算太平,给这些家伙先找点事情做做,免得闲得太闷又跳出来给自己捣乱。

    等宋教仁走后,梁士诒急忙又开口劝道:“大总统,这交通银行可是我北洋的命脉啊!方子达是什么人?KMT的人!宋教仁的心腹!宋教仁他是想掘您的根啊!这件事您千万不能答应,大不了拨笔钱给他让他们自己搞家银行去,何必非要拆分交通银行呢?”

    “行了!此事老夫自有决断!”抬手制止了梁士诒往下说,袁世凯不免有些恼火,但又见梁士诒一副欲言又止,神情惶恐的样子,忍不住又叹气安慰道:“翼夫,你的忠心老夫是知道的,放心回去吧,不必把此事摆在心里。”

    “是……是……。”梁士诒恭谦地点头,告辞离开。

    出了大总统府,梁士诒脸色铁青气地顿足,心头大大问候宋教仁和方子达的祖宗,他久在袁世凯身边,深知袁世凯的脾性,哪里会听不出来他最后几句话里有代表着别样的意思?看来无论将来是否拆分交通银行,他总办的宝座有些岌岌可危了。

    梁士诒离开后,袁世凯独自想了想,本来他是打算招杨度等人过来,对此事好好商议一下,可仔细一琢磨,杨度他们几个一向和梁士诒不对付,有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至于段祺瑞等人的意见,袁世凯暂没考虑,这些政事作为军人还是少插手的好,他老袁近些年来虽然有些年老昏花,但有些事还是把握得住的。

    “父亲,这是儿子沏的高丽参茶,您尝尝……。”

    闻声抬头,只见长子袁克定端着茶盏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双手敬上。

    微微点头,接过茶盏品了口:“嗯,是上好的高丽参茶,现在可不多见了。”

    喝着茶,袁世凯忍不住想到自己当年的朝鲜的往事,自从甲午战败后,朝鲜成了日本殖民地,当年很容易喝到的上好高丽参茶如今也成了稀罕货,长子袁克定不知哪里费心搞来的这东西孝敬自己,算这小子有点孝心。

    “你的腿脚近来如何?阴雨天还疼不疼?”放下茶盏,袁世凯看看垂手站在一旁的袁克定,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着吧,脚不方便就不要乱跑,以后端茶送水这种小事让下人做就是了。”

    “谢谢父亲关心,克定无碍,何况父亲操劳国事,劳心劳力,克定能力不足无法为父亲分忧,但身为人子理应服侍父亲左右。”在袁世凯面前,纨绔子弟袁克定就像是个孝顺的乖宝宝一般。

    “有心了……。”满意地点点头,一向在子女面前严厉的袁世凯露出欣慰的笑容,拿起茶盏一饮而尽,随手放在一边。

    袁克定见他喝完连忙过来收拾,无意中瞧见摆在一旁的报告,忍不住看了几眼。

    “方子达?中央银行?”

    “你也知道方子达么?”听见袁克定轻声惊呼,袁世凯随意问道。

    “呵呵,当然知道,父亲您还不知道吧,这方子达和儿子的关系还不错呢。”袁克定有些得意地回答道。

第五十八章 袁大瘸子的建议

    袁克定的话倒是让袁世凯有些意外,自从下半年起,老袁的身体有些差,原本就有的消渴症越发严重,除了必要的外出,平日基本都在呆在总统府静养,所以对外界某些事并不太了解。

    其实,袁克定和方子达交好并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杨度最清楚他们认识的过程,只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故意没提起罢了。袁世凯听到儿子说和方子达认识,而且交情似乎不错,忍不住就问了几句。

    当然,袁克定也不是傻子,他怎么认识方子达的经过可是万万不能说的,要不然袁世凯非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折不可。当下眼珠子一转,袁克定张口就捏造了个子虚乌有的故事,绘型绘色说得几乎和真的一样,作为儿子的他深知袁世凯的脾气,老袁这人一向只抓大局不重视小节,根本不会太多在意他的连篇谎话。

    果然不出所料,不等袁克定眉飞色舞地把他怎么遇见方子达的“经过”讲完,袁世凯就很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用说了,你就讲讲你怎么看方鄣明这个人吧。”

    “好的父亲……。”袁克定毕恭毕敬地回道,心里却是暗喜,看来这关又给他混过去了。

    “这个方鄣明为人不错,见多识广,为人义气!很直爽!而且颇有能力!”认识方子达后,袁克定本只是因为杨度的原因才和方子达交往了几回,但几次接触下来袁克定发现方子达这人蛮对自己脾气的,大家不仅谈得来,而且这人脑子也灵活,很会来事。

    其间发生过一件事,更让袁克定对方子达刮目相看,这还是在方子达去南京之前,那时候袁克定正好想买幢宅子,手头有些紧张钱不凑手,方子达得知后二话不说就送了他笔钱,而且还帮着出了个做买卖的主意。本来袁克定也没太在意,只是想着玩玩的意思就按照方子达教的去试了试,没想到还真赚了不少钱,这下让袁克定心里乐开了花,说实在的他袁大公子倒不是在意钱的多少,关键是这亲自赚钱的乐趣,一来二往,他和方子达之间的关系就越加亲密起来。

    “这么说,你觉得方鄣明是个人才喽?”袁世凯淡淡问道。

    “这还用说嘛。”袁克定笑道:“难道父亲您不认为?”

    “呵呵,这是宋遁初送来的东西,你瞧瞧吧,方鄣明的胃口不小啊!”对于袁克定,袁世凯一向以接班人的方式培养着,既然父子相谈,袁世凯索性就把那份报告丢给袁克定,让他好好看看,同时也想借此考考这个儿子。

    几目看完报告,袁克定这才明白里面写着是怎么回事,忍不住笑道:“父亲,这方鄣明的胃口还真是不小,居然想一口吞掉交通银行,还要汉阳铁厂和招商局轮船公司?呵呵,怪不得我前面见梁翼夫脸色铁青地出去,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啊!”

    “先不说翼夫,就以此事而言,你怎么看?”袁世凯问道。

    “这……。”袁克定低头想了想,觉得有些两难。梁士诒和他的关系不错,一向以来两人都是合作愉快,自己的小妾章真随还是梁士诒帮忙拉的线扯的皮条。可方子达和自己交情也好,而且从朋友的角度来看,袁克定和方子达在一起更有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况且方子达的能力根本不是梁士诒能够比的,仅仅从方子达南下后名声大振这方面来看,此人以后绝对是个人物。

    袁克定可不是没脑子的人,迟疑了一下反问道:“父亲,您觉得梁翼夫和方鄣明两人相比,谁更合适?”

    袁世凯心里暗骂,这臭小子问他话怎么反问起自己来了?皮痒痒了不成?但还没等他开口训斥,那边袁克定连忙又自问自答道:“比起忠心,梁翼夫在父亲身边效力多年,战战业业可见其心。比起能力,方鄣明才华横溢,精通经济,能文能武,据说他近日还写了国政三大策,很有见地,由此可见,以可靠而选梁翼夫,以才能而论选方鄣明。”

    “嗯,说的不错,大有长进。”抚着胡子,袁世凯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儿子看来比以前长进多了,要不然也不会讲出这番话。其实,在袁世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以做事而论,方子达是首选,更何况他所提出的三策让袁世凯大为动心,更加上杨度、夏寿田等人的分析,早就起了拉拢方子达的心意。不过建立中央银行这事太大,又关系到梁士诒,不能不考虑慎重,这也是袁世凯心中的顾虑。

    想着想着,袁世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方子达要不是kmt的人该多好,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为难。

    “既有才能,又有忠心,现在这样的人不容易见了……。”袁世凯感叹道。

    “父亲明见!”袁克定在一旁拍着小马屁,摇头晃脑吟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舍鱼而求熊掌?”袁世凯想想,摇头苦笑。

    此时,袁克定在一旁突然说了句话:“父亲,几个妹妹年龄不小了,应该是出阁的时候了吧?”

    袁世凯一愣,他老袁有一妻九妾,生下的子女更是不少,光是女儿就有十几个,大的早已出阁,小的还在襁褓之中,作为长子的袁克定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来了?

    “父亲,方鄣明可一直没有成家啊!”凑近袁世凯,袁克定笑呵呵地说道。

    恍然大悟,袁世凯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瞧着这个长子袁世凯越发觉得满意。万万没有想到,这臭小子平日里稀里糊涂,今天却是一言点醒梦中人啊!让自己如此头痛的这么件事就被他这么个歪主意全解决了。

    不错!方子达一直没有成亲,这是众所周知的。当初刚刚入京的时候,听说有些国会议员想拉拢这位宋教仁身边的红人,可有不少人上门提过亲,只不过方子达都婉言谢绝了。随后,方子达就去了南方公干,一直忙忙碌碌到现在,如今他虽然回来了,可因为陈其美之事闹得天下沸沸扬扬,这一下子原本的香镆镆被人敬而远之,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方子达这人袁世凯见过,虽说不算什么潘安风流,可也是仪表堂堂,而且此人才能出众,能力颇强,足以配得上他袁世凯的千金。假如真能成为自己女婿的话,袁世凯不仅手上多了一员大将,更能和kmt之间架起一道桥梁,可谓一举两得的美事。

    心里算了算自己几个女儿,相互比较后袁世凯顿时有了主意,笑眯眯地向袁克定招招手,交代了几句话。

    “没问题,儿子这就去办!”袁克定听后连连点头,拖着瘸腿一瘸一拐连忙兴冲冲地去了。

    这些日子为了写那些东西,方子达可是累得不轻,总算交完了“作业”,暂时无官一身轻的方子达难得休闲,特意去了茶馆。

    “方爷,这茶怎么样?”

    “还不错,对了,我这次回来带了点雨前龙井,明天让三儿送你些。”放下茶盏,方子达微笑着说道,坐在一旁的金九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忙道谢。

    “见九爷红光满面的样子,看来近来这日子过得不错呀。”回京后还是第一次再见金九,方子达笑着说道。

    “嘿嘿,还不是托您老的福。”金九笑呵呵地拱拱手,显得异常恭敬。

    今天在茶馆巧遇金九,方子达倒也没忘记当时的交情,特意喊他一起来坐坐。说起金九这家伙,短短几个月里就把当初方子达买他宅子的钱给花了一干二净,要不是早就交代周三儿帮衬着的话,恐怕这位爷又得变卖家当了。

    对于这种满清遗少作派,方子达也无话可说,金九虽然不是属于周三儿要发展的对象,不过他这种人还是有些用处的,帮衬一把,一是尽了点心意,二也是瞧在杨度和夏寿田的面子上,至于其三嘛,平时也能派点用处,打听点什么消息之类,可以算个外围人员吧。

    听着戏,喝着茶,磕着瓜子……方子达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金九聊着天,而金九现在早就没了当初刚见方子达的那种傲气,陪着笑在一旁恭恭敬敬,他虽然败家可也不傻,心里早就明白只有抱住这位方爷的大腿,他金九才能活得舒坦。

    “方爷,听说您近来要被大用?”

    “呵呵,你哪里听来的消息?”方子达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金九笑道:“这京里可没什么秘密,您方爷如今是声名赫赫,此次回京虽然丢了差事,可凭您的本事还有宋总理的看重,起复也就这几天的时候,您说,我讲的可对?”

    方子达倒是佩服这金九的眼色,他这些满清遗族虽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平日里吃喝玩乐琢磨人倒是有着一套。这小子别的不行,这点倒比一般人瞧得透,有几分眼力。

    “也许吧……。”打着哈哈,方子达也不多说什么,金九会意地也笑了起来,并不多问,只是婉转提出如果方子达高就千万拉他一把,他要求不高,但求有个差事就成。

    “成!这事我放在心里。”略微考虑,方子达就点了头,喜得金九乐上眉梢,一个劲地道谢。

    “鄣明,找了半天都不见你,原来在这里啊!”闻声回头,只见杨度和袁克定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这里,两人风尘仆仆,似乎跑了不少地方,神情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第五十九章 招女婿

    “皙子兄,云台兄,你们怎么来了?”方子达连忙起身招呼,心里觉得奇怪。这杨度怎么和袁克定一起来找自己了?自从上次误会后,杨度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总是不爽,每见到袁克定总没好脸色,可今天两人同时一脸喜色,这又是怎么回事?

    “恭喜鄣明,贺喜鄣明啊!你的好事来了!”杨度笑呵呵地连忙走近几步,拱手向方子达道贺,弄得方子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中央银行的事大总统同意了?”方子达问道,不过瞧瞧边上比杨度还要开心的袁克定,他心里又觉得纳闷,要是中央银行的事杨度来给自己道贺也正常,可这袁克定如此高兴干嘛?这事又和他没什么关联。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杨度笑眯眯地卖着关子,左右张望一下,拉起方子达手就道:“走走走,找个僻静地方我们兄弟喝几杯。”

    “杨叔父说的对,这酒小弟我请了。”袁克定从后面伸着脑袋乐呵呵地道,两人又拉又扯地硬把方子达给带走了,而在场的金九根本被人无视,仿佛他这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瞧着他们热情地拉着方子达离开,目瞪口呆的金九这才回过了神,被人无视的微微失落感转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心中的狂喜。

    “杨皙子……袁云台……好家伙!这方爷可够行的,看来飞黄腾达就在眼前啊!”杨度和袁克定的出现,让金九更是坚定了抱住方子达的大腿就有好日子过的念头,何况如今近距离的见到当今“太子爷”,这可是能大吹特吹的资本啊。

    咧嘴傻笑几声,金九得意洋洋地坐下,从盘子里捻起粒花生丢在嘴里,摇头晃脑哼起了曲:“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

    方子达莫名其妙地被他们拉到酒楼,上了雅间,坐看满满的一桌子酒菜,和左右两位乐呵呵直笑地家伙。

    “我说两位,这究竟什么事呀?现在还没到吃饭的点吧?”

    “无妨无妨,慢慢吃,慢慢喝嘛,来来,我先敬鄣明一杯!”杨度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先干为尽,还没等他杯子放下,一旁的袁克定也端着杯子过来了。

    啥事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先喝了两杯酒,方子达哭笑不得道:“你们就不能先说事?这酒稀里糊涂的让我怎么喝?”

    “哈哈哈!”杨度和袁克定对视哈哈大笑,更用一种既暧昧又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方子达,看得方子达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皙子兄,究竟是不是中央银行的事?你要不说清楚小弟这酒就不喝了。”

    “呵呵,瞧瞧,这小子还急了?”杨度乐道,倒持扇柄点点方子达,笑道:“我不说了么,是也不是,不是也是。鄣明啊!你真是好福气啊!这件好事你要应下来,别说区区一个中央银行,就是再多的要求大总统也无不允。”

    方子达听得一头雾水,弄了半天还是不明白。什么好事?什么叫应下来?究竟什么和什么呀?

    当下,杨度冲着袁克定点点头,示意由他来说,袁克定也不客气,当即就直接说出了袁世凯的打算。

    “啊!我?大总统?女婿?”

    方子达被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半天都没回过神。

    “鄣明兄,只要你娶了我妹妹,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还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呢?”袁克定的脸笑成了朵菊华,仿佛就像是青楼拉皮条的老鸨,还一个尽地夸他几个妹妹长得如何如花似玉,温顺贤良之类,听得方子达头都大了。

    “是极是极!”杨度在一旁敲着边鼓:“鄣明你年龄也不小了,早就应该成家了,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大总统的几个小姐为兄都见过,可称得上良配。”

    “这……。”

    方子达借着掏雪茄的间隙理了理脑中有些混乱的思路,这个事情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谁想到因为中央银行这事突然冒出了袁世凯招他做女婿的事来。说实话,方子达心理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今天被杨度和袁克定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仔细一想,这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方子达其实对女色方面并不怎么看重,美女之类他平常瞧得多了,生意场上风花雪月更是平常,何况诸如此类的政治婚姻方子达也是见过不少,说白了大家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点起雪茄抽了口,方子达细细盘算着此事的利弊,他非常清楚这既是袁世凯抛出的绣球,同样也是对他的试探。假如回绝的话,方子达就等于绝了自己的后路,彻底和袁世凯、北洋之间划清界限,如此莽撞的举动方子达是绝对不会干的。

    至于答应,方子达落下的好处可有许多。先不说通过婚姻和袁世凯、北洋之间取得了割舍不短的枢纽,成了袁世凯的女婿后,无论是袁世凯本人还是北洋诸大佬,都会成为自己的政治后盾,就像杨度刚才所说的,到时候不用说一个区区中央银行,甚至更多的要求袁世凯也会支持。

    如今中国,北洋的势力是最大的,经历“二次革命”失败后,袁世凯这个大总统的民间威望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有袁世凯的支持,无论从今后的改革还是发展来看,走出这一步绝对不会吃亏。

    当然,方子达也考虑到宋教仁和kmt那边的反应,不过这个念头他略略一想就被抛之脑后。如今的时代可不是百年后的时代,世家大族、政治斗争之间,相互通婚之事实是平常,谁都会给自己和家族留条后路,这是中国千年以来的常例,以宋教仁等人的涵养,肯定不会反对,至于难免的看法嘛,方子达觉得只要他和宋教仁等人沟通好,这些都是小事。

    至于袁世凯究竟想嫁哪个女儿,这女儿是不是真像杨度和袁克定所说的如花似玉,温顺贤良?这个方子达倒不怎么担心。瞧瞧面前袁克定和老袁的样子,想来袁世凯的女儿也不会长成母猪的德性,只要人过得去懂事听话,方子达也就心满意足了。

    方子达向来就是个果断的人,迟疑了一会儿就想明白了前后利弊,当即也呵呵笑了起来。

    “大总统的厚爱,皙子兄和云台兄的苦心,我方子达怎么能不识抬举呢?说句实在话,这几日正想托两位问问京里有那家大家闺秀尚未出阁的,好去求亲呢。没想到还没等我开口,两位就带来了如此消息,实在是让子达又惊又喜啊!只不过……子达才疏学浅,这大总统的千金,能看上我?”

    见方子达如此爽快知趣,杨度和袁克定同时大喜,当即拍着胸口保证这事交给他们了,方子达只要答应了,接下来的事就由他们来办,到时候去总统府做个客,顺便把袁家千金叫出来见见,双方都不反对的话,这事就定下来了。

    说妥了此事,杨度和袁克定的心情更好,而且三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又拉近了许多,亲切非常,这顿酒一直喝到夜里,三人这才兴尽而散。

    和杨度他们在酒楼外分手后,方子达望着远去的两人,刚才还半醉的他突然就直起了身子,哪里还有半丝醉意?

    “有趣,还真是有趣……。”回想到刚前的事,方子达忍不住暗笑,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看了看表上的时间,方子达并没有回家,而是立即就去了宋教仁的家。

    “你喝酒了?”

    “和杨度、袁克定他们一起喝的,从下午一直喝到刚才。”方子达点点头,坐下后毫不客气的端过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袁克定?”宋教仁一愣,要只是杨度的话他倒不奇怪,可这袁克定怎么和杨度一起请方子达喝酒?而且瞧方子达急冲冲赶来的样子,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事要和遁初兄说一声。”方子达直截了当道:“今天他们是受大总统委托找的我,你猜猜为了什么?”

    “为了中央银行的事?”宋教仁脱口问道,可话刚出口他又摇摇头:“不对啊!这和袁大瘸子有什么关系?他怎么跑来插这一脚?”

    “哈哈!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方子达笑道:“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回事,他们两人是给我提亲来的。”

    “提亲?什么亲?”宋教仁又是一愣,随后马上就明白过来,惊讶地站起身就道:“难道是……。”

    “没错,袁大总统要招我做女婿!”

第六十章 鬼话连篇

    方子达带来的消息让宋教仁又惊又喜,一旦方子达真成了袁世凯的女婿,所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宋教仁心中也纠结着,方子达会不会将来全面投向北洋那边?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稍瞬而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顾虑。

    方子达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并坦然告知,足以表明他的态度。况且,政治中通婚的情况又不是没有,不要说方子达了,kmt党人中和北洋,甚至满清贵族之间的通婚比比皆是,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虽然宋教仁这个总理远比赵秉钧来得实在,手中权利也比赵秉钧大得多。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国务总理名义上掌握全国政务,但北洋那边他根本就插不进手,尤其是军队中,一切还是袁世凯这位大总统说了算。现在,总理、总统之间的配合还算默契,许多工作袁世凯也表示支持,但宋教仁总有束手束脚的感觉,无论从实力和影响上比较,kmt还不能和北洋抗衡,方子达如果真成了袁世凯的女婿,这对kmt,对宋教仁来讲,都是件好事。

    兴奋地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宋教仁哈哈笑着向方子达道贺,并表示将来婚姻时他一定要作为证婚人出席。方子达当然很高兴地同意了,两人说笑了几句,时间已晚,再加上方子达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起身告辞。

    方子达走后,宋教仁并没有去休息,而是思考着这件事带来的改变。他派人去请廖仲恺、唐绍仪等人立即过府,准备好好商量下这事带来的变化,和政府工作今后的改变。

    这些,方子达并不知道,可就算知道了他也最多一笑罢了。无论一个人多么高尚或者卑鄙,作为政治家,或者说是政客,抓住一切能够利用的条件,为自己这方创造利益,这点无论是袁世凯、宋教仁还是自己,都没什么区别。

    藤田一郎的约见就在明日,这两天周三儿传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这个藤田一郎除了在北京到处闲逛外,其他时间都在六国饭店和几个日本人在一起。第二日的下午,方子达换了身衣服,准时去了六国饭店,当他到达宴会厅的时候,一身西服的藤田一郎已经翘首以待了。

    “藤田君,没想到还能在北京见到你。”

    “方副师长,哦,马上就是方总办了,未经许可藤田就上门拜访,还请多多原谅。今日方总办大驾光临,藤田感激不尽。”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藤田一郎显得异常客气。

    “呵呵,藤田君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不过,这个总办在下还未当上,况且我现在也卸任军职,什么副师长称呼更不用提了。”方子达心里更加印正了自己的猜测,小日本还真是无孔不入,关于中央银行这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可仅仅几天时间就传到藤田耳朵里,看来这个小日本对自己还真是用心。

    听方子达如此说,藤田一郎笑着连连点头,半鞠身体伸手示意方子达入内,并亲自引着进了宴会厅。

    这个酒会是日本使馆办的,出席各人不是各国驻北京的外交官就是政府的要员。方子达跟着藤田入内,在人群中甚至看见了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正和几个外交官谈笑风生的梁士诒同样也见到了刚刚进来的方子达,举着酒杯的手瞬间微微一僵,随后他就如同没看见方子达一般,侧过身去继续自顾自的和他人继续笑谈起来。

    心中暗暗好笑,说实在的方子达和梁士诒本没有什么冲突,但因为杨度和夏寿田的原因,两人只是表面的交往,平常也谈不上什么交情。现在,因为中央银行的事,梁士诒更是误以为方子达是受了杨度的挑唆和自己争夺权利,心中已经把他恨得牙痒痒了,见到方子达,他还会有好脸色才怪。

    方子达的大名虽然靠着报纸的宣传已经“声震国内”,可毕竟见过他面的人不多,除了寥寥几个曾经有过一面之交的政府官员向他点头微笑外,其余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这样也好,喜欢清静的方子达直接走到一边,取了杯酒自顾自的喝着。

    “方桑,给您介绍个好朋友?”藤田在一旁陪着方子达笑谈了几句,目光往人群一中扫,随后笑眯眯地问道。

    笑着微微点头,方子达没有拒绝。他此来的目的也正是想瞧瞧这些日本人究竟打自己什么算盘。

    道声抱歉,藤田快步向另一边走去,到了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人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中年人转过头来往方子达这边看来,顿时露出了笑容。

    “方桑,这位就是贵党的老朋友,内田良平先生。”

    “内田良平?”方子达心中一愣,内田良平不仅是大名鼎鼎的黑龙会社长,也是和头山满并列的,臭名昭著的特务头子之一,他什么时候来的北京?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看着面前这位已双鬓斑白,但精神弈弈的中年人,方子达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笑着伸出手去:“原来是内田前辈,久仰久仰,当年多亏了前辈努力才有同盟会的成立,更有先生的指点方才有后来革命的成功,民国的建立啊!晚辈后进,对前辈大名可是仰慕已久了。”

    并没有和平常日本人那样鞠躬,内田良平很西式地握住方子达的手,亲切地笑道:“这都是良平应该做的,中日两国一衣带水,世代友好,区区绵薄之力,何足挂齿。”

    “老子信你才怪!”方子达肚子里骂道,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甚,嘴里的仰慕之词更是滔滔不绝,听得一旁的藤田一郎是笑成了朵花。

    “方桑是贵党新秀,近几月来崭露头角,一鸣惊人,良平在日本也听闻了方桑大名,由衷感叹又是一位新星出现,心中是无比高兴啊。想来有了方桑,将日贵国必能重新崛起,中日两国相互携手,互相提携,共建亚洲次序,创造一个全新的大亚细亚从而屹立在东方世界。”

    内田良平很会说话,而且笑容一直非常真诚,要不知道他底细的人或许真会被他这一套说词给忽悠了。不过,方子达听在耳中就像是听狗放屁一般,根本就没丝毫放在心上。但表面上方子达还是做的很到位的,客客气气的说着话,表情中还故意露出掩饰不住的崇拜和几分得意。

    方子达的反应内田良平一一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几分。简单交谈几句,内田良平提议这里喧闹了些,请方子达去一边聊聊。

    “戏肉来了。”方子达心知肚明,当然不会拒绝,当即由藤田一郎带路,他和内田良平一起去了隔壁的雪茄室。

    “听说方桑从国外归来,爱抽雪茄。这是朋友送我的古巴雪茄,请尝尝。”入内坐定,内田良平双手一拍,就有位侍者端了个精致的桃木盒子进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支上好的古巴雪茄。

    “这是好东西,在中国可不多见啊!没想到内田前辈也是同好之人。”方子达眼前一亮,不客气的拿起一支把玩着,笑着说道。

    “呵呵,我可不懂这东西,方桑你请。”

    熟练地修、剪、熏,划着火柴点燃,一口浓郁的烟香顿时充满了口腔,方子达再拿起酒杯品了口酒,让酒味和烟味在口中充分混合在一起,忍不住点头赞了一句。

    毫无营养地说了些废话,内田良平终于憋不住了,主动挑头谈起了方子达关于中央银行的事来。

    “总办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中央银行只不过是个设想,究竟能不能成立尚不知道,内田前辈现在和我谈这个,是不是过早了些?”

    内田良平笑道:“不早不早,根据良平得知,方桑出任贵国中央银行总办已是十拿九稳了。”

    “十拿九稳?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方子达很诧异道。

    “哈哈哈,方桑,大总统嫁女之事难道你还想瞒我?你成了袁大总统女婿,这中央银行总办还能是别人么?”内田良平哈哈笑着,像老朋友一样拍拍方子达的肩膀,显得异常热情。

    方子达也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道:“刚才我还说藤田君消息灵通,没想到内田前辈更是洞察秋毫啊!”

    笑声落后,方子达饶有别意地看着内田良平:“前辈,中央银行之事等会再谈,有一事我一直不明,不知能否解惑?”

    内田良平微微一愣,看看身边的藤田一郎,突然笑道:“方桑,是不是想问当初藤田为什么告诉你陈其美的行踪?”

    见方子达点头承认,内田良平语重心长道:“其实这事说起来很简单,想来方桑知道我和孙桑的交情,以我之见,孙桑的所谓二次革命我是不赞同的,当初在日本之时我就极力劝过孙桑,可惜他心意坚定,一定要起事,最终还是失败了。当初同盟会的成立,良平可以说也是其中一员,现在kmt和革命党分成两派,相互争斗,良平心中觉得异常惋惜。贵国好不容易革命成功,建立了民国,大家为什么不能为了同一个理想努力奋斗呢?都是同志,都是朋友,有些事坐下来好好谈有什么不好?可惜啊可惜……我说过,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千年邦交,理应携手共荣同存,贵国出了内乱,作为热爱中国的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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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达来到百年前的民国,在他踏上中国土地的这一刻起,民国从此走向了另一条路民国岁月1913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岁月1913,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岁月1913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