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闯大祸了
“啊~~”躲闪不迭的关大通抱着胳膊出震天动地的惨叫,痛的扭曲变形的脸上冷汗淋漓。刚刚回过神来的关二通,看到大哥受伤,下意识急忙爬起来跑过去,张皇失措的道:“怎么了大哥?”毕竟是血浓于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疼啊,疼啊。”关大通左手抱着右臂,咧嘴嘶嘶倒吸着凉气拉着哭腔:“二通啊,我的胳膊断了。呜呜~~你要给我报仇啊!”
“我看看,”关二通小心翼翼掰开大通的左手,只见关大通整个右臂扭曲变形,前臂软塌塌的耷拉着,粗糙的麻布全被鲜血濡湿了,破损处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我日你们祖宗!”关二通出震天的吼声,瞪着血红的大眼,拾起一根断裂的车辕疯一般的跑到那三个倒霉鬼身边,刚才掩饰着的冲天脾气瞬间爆出来,一下狠一下的抡下手中的木棒。
“啊啊啊,救命啊,”撞懵了的那三个家伙哀号着满地打滚,双手抱头紧紧的护住要害,没命的惨叫着。
失去理智的关二通那能听的进去,劈头盖脸的木棒狠狠的砸着。
嘭嘭嘭~!四散飞扬的鲜血溅满了他的全身,就像一个刚从地狱归来的魔鬼。那三个家伙本来就从马上跌下来,摔得七荤八素,全身早已骨折了数处,哪能还受得了关二通狠命的招呼,不一会儿,三人连哼哼声都没了,大张着嘴,鲜红的血沫从里面泛出来,双眼上翻眼看不活了。关二通这才恨恨的住手扔掉木棒,弯腰扶着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他眼里,自己家族在望明村属于大家主,虽说自己的大哥不学无术,但毕竟是自己家族的一份子,生性暴躁的他,从小就受不得一点委屈。欺负他家族的人常常会被他疯的报复。
“二弟,二弟,大哥谢谢你!”关大通含着眼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出了人命了,咱哥俩哪里也去不了了,赶紧回村找我父亲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关二通瞪着血红的眼睛,“一人做事一人当,兄弟就看不惯自己家族的人受半点委屈,这气出了,兄弟这就去衙门自,不管大哥的事!兄弟绝不会给家族添麻烦。”
“这哪行,”关大通顿时慌了,他虽说好吃懒做,毕竟没有泯灭人性。何况二通是为他出气才杀的人。“我父亲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极度恐惧的他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希聿聿——
刚才奔驰而去的红衣女去而复返,抱着的白衣女子却早已不知去向。只身骑在马上,双脚踩镫轻轻踢了踢马腹,左手勒紧了马头,目光缓缓的扫过来,“这些人是你们杀的?”
“嗯?”关大通顺着声音望去,见到逼迫他杀人的罪魁祸去而复返,也不答话,嗷嚎一声,捡起木棒疯了似地朝那女子奔去,***,终于找到泄口了,孔武有力的男人他打不过,女人还打不过吗?“臭婊子都怪你,老子要杀了你!”
“大哥!”关二通猛的一声断喝,“好男不跟女斗,放过她,我们从新计较!”
听到关二通喊叫,关大通浑身一震,跑到一半硬生生的刹住,颓废的扔下木棒,跪落在尘埃,单手捂着脸撕心裂肺的失声痛哭。
关二通狠狠的瞪了那红衣女子一眼,蹒跚着步子过去想拉起大通,无奈大通此时已经是心胆俱裂,秦朝依法家治国,刑法尤其残酷,往往是一人犯罪,全家株连,有时候甚至邻居都不得幸免。早已吓破胆的他说什么也不起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痛哭。
“起来~!”关二通一声大吼,“大丈夫死则死尔,岂能做儿女之态!”
“看看我们杀的人,那分明是王爷府家丁才能穿着的丝绸锦服啊,兄弟,车裂啊车裂啊~诛九族的大罪啊~!”关大通装若疯狂得大喊大叫,精神恍惚丝毫没有把关二通的话听到耳里。
嘭~!
关二通费劲的使劲摁住不断踢腾的老大,冷冷的盯了那红衣女子一眼,“此事皆有姑娘引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答应,请姑娘往村中给庄主传话,让他们马上跑,有多远跑多远,在下感激不尽!”话里语气咄咄逼人一口气说完,酌定那女子会马上答应似的。
那红衣女子丝毫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冷冷的和对视了片刻,一拨马头朝望明村踢踏而去,呼呼的风中传来阵阵娇斥:“处理干净现场,刘三叫尔等过去!”
关二通杀人般的目光落在了空处,被无视的感觉实在是不爽,浑身热血沸腾,一想到这里就想拔腿和那红衣女子拼命,寻思的当口,看到那女子根本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直到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关二通才回过神来,感情这个女子也是和自己一伙的。
“哎,你是谁?”关二通下意识的张嘴便喊,喊道一半,才意识到人家走远了,哪能听见他的话。
泄够了的关大通,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黄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失神的双眼喃喃自语:杀人了,车裂啊。腰斩啊……
关二通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扫视了下全场,炯炯的目光中透着坚定,挽起袖子拾起那些死人的腰刀在路边掘坑开始毁尸灭迹清理现场。
47:亡羊补牢
望明村。
以前的村长由于并不是刘三的心腹,被刘三毫不犹豫的撤换掉了,换上了关家的关重。现在关重却没有在棋盘山上监督制作水泥和石灰,而是被刘三唤到了自己的议事房里。
议事房济济一堂,小红、赵小雅、康文康武兄弟、小月等所有刘三的嫡系全部到位。刘三坐在上,左手中指下意识的敲打着桌面,双眼漂移不定,神情很是急躁。而在坐的各位全部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般入定。一时间落针可闻寂静的可怕。
“报刘公子~”一个满头大汗的伙计闯进了议事房。
刘三猛的站起来,双拳紧握,双目紧盯着那伙计道:“小路,打探的怎么样?”
随着小路的进入,一众人等的目光全部被吸引过去。
小路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液,恭敬的道:“禀报公子,昨日赵成威小王爷确实在怡红院替纳兰小姐赎了身,买为歌姬。不过纳兰小姐依仗武功拼死不从,乘机逃脱。还打死打伤了数位家丁侍卫。现在满东城的小王爷侍卫挨家挨户的搜查找人。全城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嗯,知道了,你去账房领五两银子,下去吧~!”刘三无力的挥挥手,打小路退下。
原来,和关大通兄弟碰成块的红衣女子正是小月,无巧不巧小月救的人,正是赵成威疯的寻找的纳兰。
“烫手山芋,烫手山芋呀~!”刘三嘴里不住的嘟囔着,狠狠的瞪了小月一眼,责怪她给自己添麻烦。这不是要人老命么?小月罕有的吐了吐舌头,垂下臻一声不吭。刘三和小月的关系,非同一般,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
既然纳兰被救到望明村,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的不管啊,何况那个丫头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更不能昧着良心交出去了。
秦国的社会,歌姬属于是私人财产,任何人无权去干涉。这个从海外回来的小月,人情世故丝毫不懂,硬是因为刘三和纳兰几次泛泛之交就伸手横插了一杠子。无巧不巧自己的佃户还把人家侍卫家丁全都揍死了。在以法家治国的秦朝,这可是株连的大罪。刘三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何况人家秦国的法律还不是砍头,而是腰斩弃市。
虽说刘三和苏文的关系不错,再加上康惊云是自己的舅舅,但是法不容情,商鞅变法时,规定那可是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呀。这些个关系统统不能用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福记和一品斋斗得不亦说乎的刘三,深深知道一品斋背后的老板就是赵成威,由于刘三做事滴水不漏,一直让赵成威没找到一丝破绽进行打击。现在倒好,舒舒服服的一个把柄送到人面前来了。
这次,刘三深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
刘三扫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集思广益,大家都说说,看看有什么好的主意。”
话音刚落,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小红。现在的小红俨然是当家女主人了,虽说以前她在福记是给赵小雅当丫鬟,但现在的情景分明是刘三更加看重她一点,又是刘三的第一个女人,即使以后进了刘家门,谁能保证她不是刘三的妻呢?
现在的情景,就是已经得到众人认可的赵小雅,在小红面前,也懂得谦让了,众人一系列的转变,让纯朴善良的小红极其不适应。
当刘三顺着众人的目光,鼓励的望着她时,小红还是勉为其难的站了起来,沉吟道:“三哥,依妾身之见,明处要加强村里的言行统一,然后把尸体重新处理干净,避免露出破绽。暗中再把小月姑娘和纳兰姑娘远送他乡,最好……最好永不回来……”
话音刚落,小月倏地站起来,杏眼圆睁满脸寒霜“我不同意!”声音高亢尖锐,丰满的胸膛急剧起伏。
“坐下!”刘三大喝一声,瞪了她一眼:“难道你有好的办法吗?你要是有万全之策就听你的,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闯的祸有多大吗?”
小月双手紧紧的捏着衣角,委屈的撅嘴嘟囔道:“反正我不走,实在不行就把纳兰姑娘送走,要我走,除非杀了我!”
“你难道真的要整个望明村给你陪葬啊?”刘三指着小月,气的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对于这个女孩子的蛮横,他觉得浑身无力,可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小红看到刘三下不来台,好言劝慰小月道:“小月姑娘,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三哥,但是毕竟这次闯祸非同小可,若是真要被人觉,那可是灭族的大祸,听姐姐一句,就依了三哥吧。”
小月默默的听完,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刚才小红一提出这个主意,生性爽直的小月马上反对,但是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刘三下不来台,心中懊恼万分。幸好小红出来打圆场。她感激的望了小红一眼,轻声道:“三哥别说了,我这就走。”哆嗦着说完,两行清泪噗嗤的掉落下来,晶莹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硬是没哭出声来。
一时间,场面沉重万分,众人面面相觑,知道这也是唯一的办法。竟然无法出口对小月加以安慰。
虽然小月经常在暗中保护刘三,但经过月余的接触,众人也都认可了小月的身份——以刘三的影子自居。
沉默了半晌,赵小雅轻咳一声,出声道:“妾身在会稽郡还有一处家产,还有几个心腹照料着,明日让家丁送两位姑娘过去吧,自己人也好有个照应。”
“行,”刘三点点头,当场拍板。会稽郡以前世的江苏苏州为中心的江浙地区,以会稽山为名。属于楚地,也是繁华的南方郡之一,对于这个地方刘三还是很放心的。
“谢谢雅儿姐姐,”小月用手背擦干眼泪,朝赵小雅福了一福。
“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姐妹不用这么客气。”赵小雅急忙扶住小月,不让她拜下去。
刘三偷瞥了小月一眼,狠狠心把安慰的话烂在肚子里,心中暗叹:该给她点教训了,生平没有经历过人间险恶,算是让她接触下人情世事吧。
48:晴天霹雳
“师傅,”关重怯怯的站起来,“那大通二通怎么办?”
“大通二通?”刘三一拍脑袋,一时间忘了这两个家伙,本来自己的意思是让二通监视行为异常的大通,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现在他也知道不是计较内奸问题的时候,急忙道:“看我这个记性,怎么把他们忘了。明天一早让他们和小月俩人一块去江南郡。”
“这,”关重憋红了脸,“孤男寡女,于理不合,这不妥当啊师傅。”
“什么不妥当?”刘三懵懂不知,根本不知道这个社会的忌讳,自己在前世,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放在这个世界,男女一路同行,算得上惊世骇俗了,何况还是两个娇滴滴的美娇娘,说的关重摇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连称不妥不妥。
“什么不妥不妥的,我说行就行。”刘三一声断喝,吓得关重浑身一激灵,缩了缩脖子干脆闭嘴不说了。
“絮絮叨叨的还没完了,”刘三自言自语的道,丫的,今天就够烦的了。你还来添乱,怎么那么多事?众人也吓了一跳,康文兄弟和一众莺莺燕燕和看外星人一眼望着刘三。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刘三没好气的嘟囔。
噗嗤一声,小月破涕为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她倒是不在乎男女之防,海外的十几年,压根她就不知道那些礼节。
“相公,”小红嗔怪的望着刘三道:“小月姑娘和纳兰小姐都是云英未嫁之身,你让大通二通一路相随,难道你舍得把小月妹子嫁给他们呀!你怎么这么糊涂。”
小红娓娓道来,刘三才恍然大悟,讪讪笑道:“妹子莫怪,我刚才是气急了胡言乱语,你们也别往心里去,他们该去哪里,你们商量的定吧。”
小红嗯了一声,把目光投向关重。
关重急忙道:“师娘放心,我老汉在咸阳有个表兄,让那兔崽子们……”
咣当~
一声猛烈的撞击打断了关重的话,整个议事房小木格栅门被撞的粉碎,木屑纷飞,一个血糊糊的人影乍然闯入。
嗡~!
众人大哗,一干人等倏地站起。目光炯炯的望了过来。
噗通~!
那满头鲜血状若厉鬼的汉子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厉声痛哭:“二通有罪啊,请三哥杀了我吧!”
“关二通?”刘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费了好大劲才认出是他,上前几步定了定神颤抖的问道:“有事慢慢说来,我刘三为你做主!”
“公子~!”关二通膝行到刘三跟前,一把抱住他的小腿,撕心裂肺的哭道:“小的和关大通处理完现场往回走的路上,不防之下被他打昏。那贪生怕死的现在……现在他……他报官撇清去了……公子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刘三双目尽裂赤血充睛,吧嗒一声,手中的茶杯跌落地上,摔得瓷屑纷飞。整个人踉跄着倒退几步,像是被点了穴道,双眼充满绝望的色彩,一时间魂儿也丢到爪哇国去了。
噗嗤~!
皓白的关重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大吼一声:“畜生啊……”话未说完仰便倒。
突如其来的消息,把众人击懵了……全都如庙堂里泥塑的菩萨一动不动,集体失声……
天,要塌了……
乍然屋里人心惶惶,迷茫的眼神互相扫视着。关重直接昏了过去,关二通看到这里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的抱住关重,嘴唇哆嗦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悲愤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大伯,让人心碎不已。
刘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正色的道:“各位在座的,不是刘三的红颜知己就是我刘三的兄弟,我刘三不才,在这里誓,今天的事情由我刘三一力承当,与任何人无关,若破此誓天打五雷轰,请各位放心!”
“相公——”小红和赵小雅悲苦的娇呼一声,扑进他的怀里香肩阵阵抖动失声痛哭。一向冷清的小月,紧紧的攥着粉拳,高挽着饰抖动的叮咚作响,把她心中的不安表露无疑。而康文和康武兄弟等人眼中却透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同时也带着淡淡的感动。
这个时代的人,是不轻易誓的,但是只要一誓往往就一言九鼎,没有轻易破除自己誓言的,不像刘三的前世誓和喝水一样简单。
“康文——”刘三看到场面已经被控制,爱恋的抚摸着雅儿和小红的秀吩咐道。
康文一激灵站起来,急忙拱手道:“公子有何吩咐?”
“去,把关重和关二通带下去,让村里的大夫给给他们瞧瞧,然后想办法把他送走。”刘三无力的挥挥手。
“我不去,”关二通直视着刘三,挺起不屈的头颅,急的额头青筋暴起:“公子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的命贱,连累了公子,拼死也会挡住官兵一阵让公子安然离开的。”
“往哪里走?”刘三苦笑一声道:“全村几千口人,我要一走了之他们怎么办?这事也不怨你,你也不用自责,我自有安排,你跟着康管家下去疗伤吧!”
“我不~!”关二通真的急眼了,大声吼着挣扎着不让康文靠近。
“放肆~!”刘三大吼一声,松开雅儿和小红,暴跳如雷道:“这个望明村谁当家?还反了你了~!康武,把他给我拖下去!”
49:官差进门
康武猛的站起来,龙行虎步的走到关二通跟前,和提溜小鸡子似的抓起他,和康文扛着关重朝刘三点点头向外面走去。
“小月。”刘三叹了口气,疲惫的挥挥手道:“上几天我在棋盘山现了个溶洞,十分适合藏人,你让大夫给纳兰小姐瞧瞧病后,就搬过去吧,等风声过了再去会稽郡!”
小月柳眉紧蹙,直勾勾的盯着刘三片刻,懊悔的无地自容,她有心豁出命来,用自己这一身武艺保的刘三安然无恙,又怕事情过后被他恨一辈子,踌躇了片刻,无言的站起身来飘然远去,只字片语也没有留下。
望着小月远去的背影,刘三心如刀割,阵阵郁闷悲苦充斥着内心,撕心裂肺的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雅儿,小红。”刘三强颜欢笑:“本来我刘三没什么大志向,就是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吃饱穿暖,于愿足以。你们二人不嫌弃我刘三胸无大志,我刘三很感激。从那时候起,我刘三就暗暗誓,一定要让爱我的人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如今,我食言了,你们无怨无悔的跟随着我刘三,我连个婚礼都没能给你们,对不起!”说完朝着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相公——”二人异口同声的哭倒在地,雅儿脸色紫青,纤细的身子晃了晃,似是一阵风能吹倒似的。而小红粉脸雪白无血色,卿卿之泪如同决堤而出。
“我二人跟了相公,无怨无悔,现在相公又大义施恩于兄弟姐妹,如此高风亮节,我们怎么会嫌弃呢,相公,我的好相公,雅儿为你高兴呵~”赵小雅颤抖的玉手抚摸着刘三的脸庞喃喃自语。
小红赞同的点点头,悲声道:“天之涯海之角,无论相公去了何处,我二人绝对不离不弃。公子若死,我等必定追随于九泉之下。等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胡闹~”刘三一甩袖子,瞪眼道:“谁让你们殉节了?我们虽然有了夫妻之实,但是俱都未婚,谈不上守节,再说,即使我遭遇不幸,我在下面也希望你们活的好好的,找个疼你爱你的人替我呵护你们。你们都是二八年华,怎么这么傻,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的。”
二人面面相觑,知道刘三的脾气。平时嘻嘻哈哈的无所谓,但到了正事上,绝对是说一不二的。
刘三看到二人张皇失措的眼神,觉得话有些重了,掩饰的重新把二人搂入怀中,紧紧的依靠着低声的喃喃安慰着,恨不得融入自己的灵魂深处。
“公子——”小路怯怯的在门外喊道。
“什么事?”刘三替二人擦干脸上的泪水,平复了下心情。
小路畏畏缩缩的走进了,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噗通拜服在地:“县丞亲自带着三班衙役到大门外了。”
“哦,嗯,我去请他们进来,”
“相公——”雅儿和小红悲呼一声,扯住刘三的袖子紧紧不松。泛白的指甲深入布内,眼中露出无尽的悲伤。
刘三挣了挣,叹了口气:“小路,扶你两位主母去内堂休息。”
一声主母出口,代表刘三明里认可了二人的身份。二人被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得目瞪口呆,手中一僵,无意识的送了开来。刘三强忍着心中的凄苦,大步走出门口。
“相公~~”小红和雅儿瘫坐在地上,一双玉手在虚空中胡乱的抓着,清澈的双眸中一片死一样的灰白。
“请两位主母去后堂休息。”小路小心翼翼的道。二人仿佛没有听见小路的呼唤,怔怔的望着刘三消失的背影,如石化了一般。
刘三走出门口,见到一身皂衣皂袍的衙役正准备往里走。他拱了拱手道:“各位大人驾临寒舍,刘某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有人答话,那打头的官员上下打量了刘三一阵,“你就是刘三?”
刘三微微一笑:“正是草民!”
“嗯,”那官员鼻孔里哼了哼,“某乃东城县丞,有苦主告你刘三杀人兼窝藏他人歌姬,现本官特来拿你问话。你可知罪?”
刘三落落大方的道:“草民不知,还请大人给草民释疑。”
“大胆刁民,居然敢狡辩。”那县丞一把拉过身后畏畏缩缩的一个汉子道:“有人证关大通在此,你还有什么话说,来呀,把这个刁民锁起来带走!”
“哈哈哈~”刘三长笑一声,鄙夷的看了关大通一眼,“愈加之罪何患无词……”对扑上来挂铁链上枷锁的衙役不屑一顾。
关大通那骨折的右臂早已草草的包扎完毕,脸色因失血有些灰白,唯唯诺诺的低声对那人谄笑着道:“县丞大人,他就是刘三,草民愿意与他当堂对质。”
“嗯,本官知道,带走~”县丞大大咧咧的挥挥手,当先跨入停歇的软轿。
刘三叹了口气,为了全村几千口人命,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在一般衙役的推搡下,踉跄着往前而去。身后凄凉的相公呼唤声一阵快似一阵。他横下一条心忍住如刀割般的心痛,硬是没有看身后一眼。
50:患难真情
渐渐的走出约莫里数地。远远的自前方传来阵阵的嘈杂的人声,渐渐地近了,打头的是康氏兄弟,关家众人,护院、家丁还有一众石匠、瓦匠、佃户等等。每个人手里拿着快刀利剑,甚至还有锄头木棒大锤等物品,足足的有上百人,呼啦啦的拦在道上,随着武器的上下挥舞,传来阵阵呼喝:“狗官尔敢,放我公子,饶你不死!”
这就是刘三采用后世管理模式,所带来的人心,在望明村刘三对众人及其优厚,数月的功夫把望明村建设成一处世外桃源,人人安居乐业生活幸福。突如其来的外人破坏,怎么能不让他们抓狂?
“你们这是干什么,想要造反吗?还不让开。”听到呼喊的县丞自软轿里探出头来,色厉内荏的咋呼。一众衙役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他们就是四五个人,在这群愤怒的群众中,若说话稍有不慎,马上就会被愤怒的人群撕裂成碎片。
“放了公子,饶尔不死!”“放了公子,饶尔不死!”众人丝毫不为县丞的官威所吓倒,面无表情的继续跺着脚整齐的呼喊。
“停停停~”县丞哆哆嗦嗦的吩咐轿夫停歇爬出轿子,他没想到捉一个小小的草民,居然引起民众哗变,怪不得小王爷亲自让自己来捉人呢,早知道就是宁可得罪了小王爷也不来受这种罪,银子好拿,还得有命花才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到这里,县丞放下官架子,哈着腰走到刘三面前,亲自给他打开枷锁,谄笑道:“刘公子,我等也是食用皇家米粮,也是身不由己,你看看是不是先让你们的人让开,咱再商量商量……”
刘三心中快的盘桓着,若是这帮人闹腾狠了让这班衙役吃了亏,马上就是屠村的后果。想到这里,刘三无言的点了点头上前几步走了上去。
众人一见刘三卸掉了枷锁,一声欢呼冲上来七嘴八舌的嚷嚷道:“刘公子,你受苦了,咱们回村,这帮狗官不敢为难你的。”
“是啊,是啊,刘公子待我们亲如兄弟,我等感激不尽,这就把这帮杂碎赶走……”
刘三拱手晃荡了一圈,感动的道:“谢谢各位乡亲父老对刘三的厚爱,但是这事不能这么办啊,各位乡亲都是有家室的人,不能为了刘三铤而走险。刘三拜求各位散了吧,啊~~”
“不行,不行,这帮狗官吃人不吐骨头,刘公子千万不能跟着去啊。俗话说一进衙门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刘公子待我等恩重如山,就是草木之人也会感恩戴德,何况我们血肉之躯。”
“关大通在那里,打死他,打死那个畜生,就是他害了刘公子~!”有眼尖得看见软轿后面的关大通,一声喊。嗡的一声,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关大通那里。人群开始骚动,挤得刘三东倒西歪,拥挤的人群喊着号子,用那冲天的怒火,操起手中的木棒乌拉拉的招呼在关大通的身上。
嘭嘭嘭~~
啊,关大通凄惨的悲叫着,被揍得屁滚尿流连连喊救命。而那帮衙役早就躲得远远的,自己的命都顾不过来,哪能照顾到他?
眨眼的功夫,骨碎肉烂,破碎的肚肠混合着粪便流了满地,就是关重亲至,也认不出他的亲儿了。
三四个衙役和两个轿夫,加上县丞。趁着众人的焦点放在关大通身上,疯了似地逃入路旁的粟地里就想逃跑。激愤的众人哪能饶了他们,呼啦啦的把他们围起来,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步步紧逼。
眼看这帮衙役就是横死当场的命,刘三心中大急,顾不得惊世骇俗,舌抵上颚气沉丹田吼道:“住手~!”
蕴含内力的喊声犹如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震得众人耳边嗡嗡作响,下意识的都愣在那里,愕然的望着刘三。
“康文康武,你们两个过来。”刘三黑着脸招了招手。
康氏兄弟闪烁着眼帘拨开人群来到刘三面前,心虚的低下头,道:“公子~”
刘三望了望向这边张望的众人,低声对二人道:“这事是你俩搅合起来的吧?”
“公子赎罪,”康文恐慌的道:“官府险恶,我们也是一片赤诚之心,请公子明鉴。”
“我知道,”刘三叹气低声道:“他们明明知道来抓我这事尤其棘手,不派遣官兵却派了这几个窝囊废来,分明是想让你们把事情闹大,然后再不分青红皂白的派遣大军来围剿。你们都是聪慧之人,为什么还上这种当呢?”
“公子赎罪。”康武瓮声瓮气的道:“那我们也不能干看着让他们把你捉了去。须知道衙门大牢好进难出,这又如何是好?”
其实刘三内心也有些恐慌,既然他一个小小县丞就敢来捉自己,说明郡守和郡尉等地方大佬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盼这事不是真的。穿越到现在为止,有爱他的人,也有他深爱的人,他实在不甘心这样糊里糊涂的送了命。
平复了下心情,附耳对二人道:“你二人一个去康府找我舅舅,一个去苏府找苏大人。让他们设法救我。不要再蛮干了。这样蛮干会连累大家的。”
51:亲者痛仇者快
康氏兄弟沉重的点了点头,朝刘三深深施了一礼,一言不的走进人群,与另几个领头的交头接耳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人群重新骚动不安。在几个领头的尽力阻止下,不甘心的把围着县丞等人的圈子让开一个豁口。
县丞和那三四个衙役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上,现在看到求生有望,急急的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公子保重哇。”“老天会保佑公子长命百岁。”人头涌涌的道上众人悲凉的呼唤着,自的跪下来仰视着刘三。纯朴的众人知道围攻官差那是死罪,但内心的纯朴让他们实在不愿意自己所爱戴的公子落日虎口。拼着刀斧加身的危险依旧来阻拦。心尽到了,但事情依旧不可为。心中的悲苦和无奈可想而知。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呼唤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像是被感染了一样,哭声、呼喊声越来越多,声震林野。
“诸位乡亲父老,我刘三何德何能,小三愧不敢当哇,”刘三眼眶湿润了,感动的无以复加,迎着百姓们跪下连连叩。
中国古代的百姓,最容易满足,仅仅要求能吃饱穿暖就能安居乐业。但就是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一些贪官污吏土豪恶霸依旧残忍的把他们这点权利剥夺,才造成忍无可忍的草民揭竿而起。
草民是容易满足的,也是最可怕的。刘三深深的知道。
县丞一伙,冷眼看着现场的这一切,青紫黑白的脸上不断的变化,似是恐惧又像是迷茫,他们搞不明白,刘三用什么手法在短短数月中,调教的望明村一帮卑贱的草民,从绵羊变成饿狼!刘三的人心换人心,岂能是他们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所能了解的?
有开始,就有结束。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刘三迎着日落大踏步的往村外走去,挺直的脊梁,看不出丝毫的颓废。那不屈的虎躯顶天立地。经过这一闹腾,刘三心中豁然开朗,心胸突然无限宽广,平凡的草民像是给了他无穷的力量。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都不算什么了。
安乐王府的侍卫长杨青鲜衣怒马,率领着十几名王府侍卫头前带路,后面一乘小轿子,有四个小宦官扛着,呼哧呼哧的朝县丞府衙而去。
赵成威坐在轿子里,心里乐开了花,像是饮足了香醇的烈酒,如醉如痴。平时精灵似猴的刘三居然这么简单被自己抓了把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自己哪有拒绝的说法,自己逮还逮不着这种借口呢,凭什么不利用。
唉——还是魏书韵这个家伙脑子好用哇,临走给自己出了这么个主意,还真是妙哉,那个神龙不见尾的红衣小妞儿居然这么简单就上当了。在轿子里斜靠着靠背,赵成威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难道近来自己拜神真的显灵了?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明儿个去庙里烧香还愿,给那些佛祖罗汉重塑金身。
自从退出东城后,赵成威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自己的忠实智囊魏书韵被他老子派往外地求学去了,而那个二愣子孙保利听说也靠关系入伍从军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形单影只。
现在虽说丢了个纳兰,但是网到了刘三这条大鱼,也着实划算。听父王说刘三有咸阳宫里的背景儿。心中也有些忐忑。想想又转脸释然。他刘三的背景儿再大还有自己大?当今皇帝那是自己的亲叔叔。刘三顶破天也就是宫里一妃子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杀了刘三大不了被叔叔责备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可惜了那细皮嫩肉的小妮子了。
到了府衙,自己的心腹罗伊屁颠颠的跑来,谄笑着围上前来,像条喂熟了的哈巴狗,“小王爷,您这么快就到了,那县丞还得等会才能到,小人为了给小王爷报信不敢怠慢,这不是提前报喜来了吗。”
这个罗伊正是抓捕刘三的四个衙役之一,在刘三喝退了维护自己的百姓乡亲,罗伊逃的一条狗命,又加上生怕那些疯了的草民反悔,里面也掺杂着点邀功的味道,提前一步跑到县衙等着给赵成威报信。
“嗯?”赵成威拉长了嗓音,志得意满的道:“不错,不错,你小子还真是聪明伶俐,知道本小王盼望的是什么,回头本小王有赏。”今天他心情特别舒畅,满面春风,志得意满,对于下属也不吝赏赐。
“谢谢小王爷。”罗伊半弓着腰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扯过一把扇子,也不管春夏秋冬,殷勤的给赵成威扇了起来。
堂堂小王爷驾到,县丞的三班衙役主薄等一应人员统统的被赶到了外面喝西北风去了。赵成威干脆来了个鹊巢鸠占。
虽说大秦帝国的律法严禁龙子龙孙干涉当地政务,但经过几十年的延续,条条框框也宽松了很多,只要不是谋逆的大罪,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王爷,那证人关大通被人打死了。”罗伊小心翼翼的汇报。
“什么?”赵成威端茶的杯子一晃荡,差点撒了一身,光天化日这些刁民也太大胆了吧。
52:愁云惨淡万里凝
“小王爷莫慌,”罗伊急忙安慰道:“这刘三怂恿一干刁民白日行凶杀人,小人那是亲眼所见。虽说法不责众,但刘三这人命是背定了,就这一条足以致他死命。到时候是长是扁,还不是小王爷说了算,比起按照程序过堂那可简单多了啊。”
可不是这个理?赵成威恍然点点头,“等刘三定了罪,判了斩刑,顺道把望明村抄了去,听说他们研究出石灰水泥什么的东西,那可是宝贝疙瘩,一定要给本小王弄到手。”
“一定办到,小王爷放心。”罗伊谄笑着上前道:“天热,您老人家把袍子脱了,小心捂出汗来伤了身子。”
“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懂得察言观色。中,就依你。”赵成威呵呵一笑,站起来让罗伊脱掉锦衣外衫,抖了抖重新落座。
茶水喝了续,续了喝。赵成威等的脖子都长了,也不见刘三被带到。站起身来倒背着手来回的在大堂里踱着步子,平静的脸上逐渐显露出一丝焦急。
“小王爷,您看都快未时了,人还没到,要不小人去迎迎?”罗伊察言观色了一阵,试探的问道。
“好,”赵成威点点头,“杨青,带着几个侍卫,和罗伊去看看,这个小小的县丞办事着实拖拉,太不象话了。”
杨青领了命令,带着几名侍卫和罗伊一阵风似的小跑着出了县衙。望着数人远去的背影,赵成威砸吧着嘴巴心中暗讨:可别出了岔子,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那。
他堂堂安乐王府的小王爷,从没有如此费心熬力的去算计一个草民,偏偏这个软硬不吃的刘三让他破了例子。开始还抱着玩玩的心理,随着他自己的节节败退,慢慢的这个油盐不进的刁民居然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成功在即呀,冥冥中有股成就感在心中蔓延,比上阵杀敌还来的痛快。做人那,不能光打打杀杀,得动脑子才行。劳力者治人劳心者治愚人。圣人的话还真不是盖得,全当为了以后的面南背北练习下脑子。
“小王爷——”
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唤,把赵成威扯回了现实。
上气不接下气的罗伊一脸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看着罗伊那面含焦急的神色,赵成威心中咯噔一下,但为了保持自己荣辱不惊的本色,还是沉稳的抿了口茶,端着杯子曼斯条理的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王爷恕罪,”罗伊紧跑几步跪在赵成威面前,拉着哭丧的嗓音道:“刘三死了。”
啪~
上好的茶杯自手中跌落,赵成威沉稳的形象全无,一把抓起罗伊的前领子目光灼灼的道:“你再说一遍。”
罗伊哆嗦的重复道:“刘三死了,被人砍杀的都不成*人形了,县丞和那三个衙役也死了,在一处驿站被剁成了几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噗~
赵成威一屁股坐回椅上,有些性意阑珊的道:“尸体验过了?”
“嗯,验过了。本县的仵作被杨侍卫带去仔细辨认过,确认是刘三无疑。”
“就这么简单死了?本小王还没玩够呢,他怎么就死了。难道他还有其他的仇家?”赵成威像是心爱的玩具被人硬生生的剥夺了一样,脸上的兴奋劲儿立马消失不见。
“这个,小人倒是不知。”
“回王府。”赵成威郁闷扭头就走。县丞死不死的,赵成威一点都不在乎,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他还不放在心上。虽说这事没热闹可看,但顺便给那个老不死的郡守苏力河找点事情做做,他心里还是蛮开心的,只是可惜了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是,”四周的侍卫一抱拳,招呼着四个轿夫急忙赶上。
“对了。”赵成威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然那验尸的仵作去王府给本小王讲讲。”突如其来的失落,让赵成威抄刘三的家都懒得去了。
“遵命~”
傍晚时分,望明村各户炊烟渺渺升起,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扛着锄头带着疲惫及满足的神色从田间归来,无忧无虑的牧童骑牛弄萧,充满了祥和安宁的气氛。落日的余晖拼尽最后一丝光芒给大地披上一层灿灿的金黄。
就在这自给自足的村落庄园里,身为庄主刘三的宽大院落,却是一片火红的颜色,绣着鸳鸯的罗帐、红烛、彩棚,来来往往宾客,人人都穿着崭新的礼服。进出的家丁仆役也都端着各色的水果点心流水价的往屋里送,这副情景,分明是在办喜事。
如此喜气洋洋的环境,却和众人脸上的愁云惨淡格格不入,几个俏丽的小婢虽说胭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仔细看来依旧青涩的俏丽上分明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珠。忙忙碌碌的家丁护院皆都带着凝重、悲伤的神色。
在院落的的侧房里,小红及赵小雅各一身喜庆的凤冠霞帔。头上盖着大红的隽秀牡丹的盖头。唯一的蹊跷之处,就是二人手中分别捧着一方尺余长的小小牌位,静静的坐在床沿上。牌位上写着‘亡夫刘公忌三之灵位’。
在房间的另一侧,搁着一具上好楠木棺材,里面躺着的,就是她们心中的挚爱——刘三。棺材的上方,燃烧着儿臂粗的白烛,白烛的前方分别放着三套碗筷,盛满了各种菜肴。棺材旁边尚未燃烧完毕的黄白锡纸散着微弱的光,微风吹来,随着翩翩起舞犹如漫山的蝴蝶。
一众宾客,包括关重、康文康武兄弟,苏文等等刘三相熟的朋友、伙计、下属、邻居等等全都默默的站在院落当中。
53:冥婚之殇
苏文望着那关闭的厢房侧屋,心中是深深的无限惋惜,你说这么好的可人儿就怎么脑袋这么不开窍呢,人都死了。居然还要举行冥婚。本来刘三与二人虽说早有私情,但毕竟没有进行嫁娶仪式,按照当地的风俗,还算是云英未嫁之身。但小红与赵小雅此次的举动,分明是堵死了自己的后路,打算以未亡人的身份为刘三守节终生了。平时二人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了正事,却如此刚烈。惋惜之余苏文由衷的佩服二人的举动。
他多次向上前安慰几句,但被小红不软不硬的钉子给碰了回来,苏文知道这是二人对他见死不救很有成见。但是他老子虽说贵为郡守,但毕竟还没用和王府硬碰硬的实力。本身这事就透着蹊跷,刘三死也死得蹊跷。把刘三引为知己的的苏文,多次硬着头皮找父亲论理此事,却被苏力河不软不硬的敷衍了事。他现在唯一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送自己的好友最后一程,也不枉二人认识一场。
而康文康武二人的心中,却是充满了悲愤及无奈,他二人是知道康惊云和刘三的关系的,但就是刘三死后,作为舅舅的康惊云居然连点举动也没有,还依据二人已是望明村一员为借口,把他们赶了出来。二人既是悲愤又是为了自己未知的前途渺茫而感到担忧,直挺挺的杵立在院落里,心乱如麻。
关重此时的心情却是五味俱全,自己的儿子死了,儿媳妇跑了。侄儿也远走他乡,老俩口只守着个孙女度日。儿子死了不怨人,那是他咎由自取,但是自己的师傅死的太冤了,其中就有他八分的责任,虽说那是他儿子的过失,但村中各个邻居在他背后的指指点点,让关重一张老脸丢的精光,内心深感愧疚,暗暗的打算好了主意。等冥婚和葬礼举行完毕,无论二位师娘如何看待他,他都要把这条老命卖给二人了,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来为自己的儿子赎罪。
人群中唯一不见的,就是真正的肇事者小月和纳兰。因为二人身份着实敏感,依据小红的意思,二人深藏棋盘山溶洞。对于刘三及二位夫人的冥婚,只能遥遥行礼了。
“吉时到——”随着司礼的一声呼喝,各司其职的众人纷纷忙碌起来。四个俏丽的丫鬟分别进厢房搀出小红及赵小雅。一步一摇的按照规矩站立在院落正中,面对着摆满菜肴红烛的八仙桌站定。
“一拜天地——”
二人微微颤颤的弯腰行礼,随着鞠躬,手中的牌位儿同时倾斜四十五度。细心的人可以现,就在行礼的刹那,捧牌位的纤纤素手骨节泛白,二人同时浑身剧颤,盖头下悄然洒落几滴清泪,跌落了尘埃,瞬间就被吸收。
“二拜高堂——”
因为三人皆无父母,于是司礼官就摆了两把椅子放在上位,权当全了拜父母的礼数。
随着一声声的吆喝,二人犹如泥塑的菩萨,弯腰行礼,鞠躬谢客。一板一眼,如同哑剧。
观礼的众邻居没有一个喝彩或者起哄调侃的,让这个本来是大喜事的婚礼搞的凄凄惨惨压抑万分。笑话,要真有不瞪眼的鼓掌鼓噪,估计马上就会被众人拖出去打个半死。
“礼毕,送入洞房——”
随着司礼官的话音落下,“相公……”两声凄厉的痛哭自小红和赵小雅口中响起。二人扯掉头上的盖头,撕烂了身上的凤冠霞帔,露出里面的一身缟素,声声痛哭自口中响起,哭的梨花带雨撕心裂肺,我见犹怜,想要俏一身孝,二女如此打扮,反而增添了无尽的魅力,
冥婚成了,但是不进洞房,司礼官尴尬的举着双手杵在那里,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康文看到这里,几步上前低声道:“还不举行第二道丧礼。”
“是,是。”司礼官估计这辈子没给人鼓捣过这种事情,刚完成了婚礼马上就举行葬礼。半晌才楞过神来,急急的安排仆役撤掉喜堂换灵堂,红烛换成白烛。挽联、素服、招魂幡等等一应事物统统重新布置。
门口里的灯笼统统素白纸裹,凄凄惨惨的在风中摇曳,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苏府苏文公子敬献挽联一副,跪——”卯足了力气司礼官扬声高喝。
苏文捻着两柱香,对着八仙桌上的牌位遥遥相祝,心中默念刘兄走好。
“礼毕,家属谢——”
赵小雅和小红跪坐在灵堂一侧,朝苏文深深的一低头。
随着流水价的邻居上来行礼、跪拜。小红和赵小雅神色木然的行礼磕头。
泪早已哭干,一拨拨和相公熟悉的人影儿在眼前晃动,往日的甜蜜涌上心头,小红愈觉得悲伤难耐,胸腔一股子忧郁气儿直上脑门顶来。
“相公——你终于是我们的相公了~~~”一声娇惨的痛呼从她口中吐出。
噗嗤,一股触目惊心的血红自口中喷出,随着众人的惊呼,她扬跌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54:剑走偏锋
棋盘山。
今天是十五,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静瑟的山上虫鸣蛙叫,安宁、祥和。不远处的石灰矿及水泥制作作坊像一座俯卧在山上的怪兽,静静的矗立着,它的功能早已停滞。只留下几位年老的本村人看护着。没有刘三的日子,没人会识得这些建筑主材会给社会带来难以估量的价值。
就在不远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静静的坐着一位红衣似血的纤细女子,艳绝无双的俏丽上没有丝毫的血色,空洞的眼神远远的眺望着望明村的方向,如同一尊雕塑,一动不动。丝丝月光照耀在她脸上,惊艳绝伦的娇容透着无奈的凄凉。
他的音容似乎依然在眼前闪现。小时的一颦一笑那么的真切,每当自己在痛苦万分的练功折磨下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是他,编织各种各样的笑话逗自己开心;每当夜晚无限孤独时,同样是他,彻夜捉蛐蛐给自己解闷。记得那时候,他顶着满头的大包给自己送来一碗甘甜的蜂蜜水时,小月就暗暗誓,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她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只因为天天她闯祸会扮可怜让他给自己顶缸。傻傻的人儿再也不会傻傻的哄自己开心了……
“小月姐姐,”一个幽怨妖娆的声音在那女子身后响起。
小月没有回头,还是恬静如水,双眸中逐渐出现一丝厉色,还有深深的眷恋。半晌,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三哥死了。”
“嗯,纳兰知道,都是因为纳兰,才让姐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要是小月姐姐心里难受,就拿纳兰出出气吧。”身后的纳兰莲步轻移,来到小月身后站定,臻深垂,心哀若死。漆黑的双眸中泪水滚滚。
“杀了你又怎样?还能让三哥活过来?”小月低下头来,双手捧脸,极力的压抑心中的悲伤。香肩不住的抽*动。都怪自己的任性,都怪自己不听三哥的嘱托。然而一切都已生,什么都不可挽回了。
纳兰怔怔的望着小月,妖娆的目光中透着坚定,“刘公子为纳兰而死,纳兰心中愧疚万分,大恩今世已不能报,期望来世结草衔环,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纳兰是不祥之人,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人世,既然小月姐姐不愿动手,纳兰……纳兰自己来。”
“你干什么?”小月倏地一下扯住纳兰的袖子,堪堪把她从悬崖上扯回来,“你死了,三哥的命不是白丢了?”
差半步跳下悬崖的纳兰被小月拽了个趔趄,无助的心神再也忍受不住,瘫倒在地上失声痛哭,“我纳兰一介女流,空活于世,朝思梦想心不得安,死是对纳兰的解脱,小月姐姐你就成全我吧。”
“你有什么资格去死?”小月放开纳兰的袖子冷冷的盯着她。
“什么?”纳兰吃惊的望着小月,“纳兰只求一死而已!”
“你的命是我和三哥救的,你想死,也得让我答应才是。”小月脸色风轻云淡。
听到这里,纳兰颓然的肩膀塌陷,“那姐姐让纳兰怎么做?姐姐才会开心?”
小月可爱的小鼻子皱了皱,轻哼一声,“既然事情都是安乐王府引起,当然要去安乐王府讨回公道,你敢不敢?”
“为什么不敢?”纳兰倔强的抬起头来,眼波流转,直直的盯着小月道:“纳兰死都不怕,还怕杀王爷造反吗?”
“好,”小月赞许的点点头,突然间恬静的一笑,“仅凭你我太势单力薄,所以我有个主意,想找你商量商量。”
纳兰听罢站起身来,拍打了下衣衫上的灰尘,深深一施礼,“但凭小月姐姐吩咐,纳兰粗通拳脚,愿效犬马之力。”
小月呼出一口气,纤手轻抬指着远方的黑暗道:“据此五十里的诸葛村,是血莲教的一处分舵。此教的教义就是劫富济贫杀官造反,若我们投奔他们,也许会很快实现我们的愿望。”
纳兰听罢眼前一亮,重重的点头道:“纳兰但凭姐姐吩咐。”
小月欣慰的笑笑,心道果然自己没救错人。转身对纳兰道:“你我同是苦命女子,要是妹妹不嫌弃,我愿与你结为金兰之交。”
纳兰喜出望外,激动的道:“姐姐哪里话,纳兰本一勾栏青楼女子,是妹妹高攀了。”
说完,二人也不含糊,当场撮土为证插枝为香明月为鉴当场结拜~!
“三哥,你得不到天下,那我就替你毁了她……”一丝念头在小月的脑海瞬间划过,和纳兰朝着望明村的方向深深叩了几个头,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齐齐的朝山下转投诸葛村,踏上那未知的旅途。
山上依旧宁静,像是从没人来过一般。
赵成威很郁闷,脑子里烦躁不已。一个小小的县丞夫人天天在自己耳边恬噪,哀求自己为她的夫君报仇,听的自己耳朵里都生了茧子。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他堂堂小王爷又是谁?她家的佣人?难道自己硬塞给望明村一干刁民谋杀县丞的大罪?就是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刘三怎么死了?难道也是望明村刁民杀害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小王爷,”罗伊屁颠颠的打远处跑过来,小心翼翼的上前问候。
赵成威捻指揉了揉眉心,没好气的道:“又有什么事?”
“宫里有宦官来宣旨,王爷让我来请小王爷过去一块接旨。”
“宫里?”赵成威没来由的一打寒战,“父王不是在吗?哪还轮着我接旨?”
“小王爷有所不知,跟随宫里来人的还有宗正钱大人,指明要小王爷一块接旨!”罗伊斟酌着道。
宗正,又称宗令,掌皇族亲属及登记宗室谱牒。皇族宗室有罪,则绝其属籍。所以宗正属于专管皇亲国戚的官衔,若是没来由的让宗正大人找上,估计不是贬官就是夺禄。钱万三是有名的刚正不阿,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脾气又倔,只认大秦律,其余一概不认。
“钱大人?”赵成威倏地站起来,“走,随我去看看。”心中一急,连自称也变了。
55:一石三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安乐王纵子行凶,干涉地方政务,强抢勾栏歌女,情节殊为恶劣。安乐王身为皇室血脉,朕心不忍苛责。然法不容情,安乐王俸禄削减一千石,府内食客不得过百人,侍卫削减为千人小队,其次安乐王赵然严加管束其子,勿负朕望,钦此~~”
“皇上啊,臣弟不服,还请皇上圣裁!什么歌女,什么纵子行凶,臣弟是一概不知啊,”伏地而跪的赵然猛地抬起头来,老泪纵横的朝宦官痛哭着辩解。
“是啊,是啊。”一旁的赵成威帮腔道:“钱大人明鉴,这一定是有人造谣生事存心污蔑本小王啊,还请上差禀明皇上啊。”
那传旨的宗正钱万三从圣旨上挪开目光,朝下瞥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圣旨上就是这么说地,其余奴婢一概不知,不知道王爷这旨意接还是不接?奴婢也好回去复旨哪。”
这?父子二人相顾愕然,接了旨意就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不接就是抗命,形同造反。
“臣接旨~”赵然膝行几步,恭敬的颤手接过旨意,山呼万岁。接着站起来沮丧安排给上差端茶落座。
“上差请稍候,本王去安排下薄酒款待上差。”赵然朝钱万三施礼。
钱万三呵呵一笑,“有劳王爷了,请便,只是这遣散食客缩编侍卫一事,还请王爷费心早做安排,奴婢也好回去交差。”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赵然抬起宽大的袖子装模作样的拭了拭汗,朝赵成威递了个眼色,匆匆而去。
“畜生,跪下~!”刚刚跟随安乐王回内厅的赵成威被赵然一声断喝哆嗦着跪在地上。
“说,这是怎么回事?”赵然冷冷的盯着赵成威一字一顿的道。
赵成威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王过这么大的火,结结巴巴的道:“我,我说~”
经过赵成威前言不搭后语的磕磕巴巴叙述,赵然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父王,不就是一个卑贱的草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皇上伯伯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赵成威活动了下麻的膝盖,委屈的道。
“草民?”赵然嘴角翘起,冷笑道:“要真是草民,你皇伯也不会这么大动干戈了。我最近才了解,他刘三就是最近皇上苦苦寻觅的皇室血脉!”
“什么?”赵成威目瞪口呆。
赵然丝毫没看到赵成威的痴呆模样,右手习惯的捻着长须,沉思半晌道:“虽说刘三是私生子,但毕竟是他的骨血。就这么死了,平心而论,要是本王遭此打击必定拼个鱼死网破。而不是单单的罚俸削士这么简单了。”
“那父王的猜测是?”赵成威不解的问道。
“哼,他刘三被杀的时候并无旁人在场,几个衙役和县丞皆都被灭口,唯一的解释就是,刘三根本没死!”
赵成威痴呆的望着老奸巨猾的父王,半句也不敢插言,仔细等待着下文。老子的推断太令自己震撼了。
赵然拢起袖子,背在身后踱了几步。苦苦的思考着,久久才推算推算出一个震惊的结果,那就是宫里的白痴已经死了,需要刘三上位,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暗度陈仓。
“被人当枪使了。”赵成威万念俱灰,“我说怎么苏力河和康惊云那两个老不死的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一个一箭双雕哇,”赵然喟然长叹。这样一来既打击了他安乐王,又送刘三上位,可真是个绝妙的计划。而对自己的罚俸削士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着的罢了。难道这就是皇兄对自己的警告?哼哼,还真以为小小的罚俸削士会让自己伤筋动骨,笑话!
“不对啊父王,那刘三和赵龙能一个模样吗,要是一旦穿帮,那可就是天下大乱的结局?”赵成威沮丧的站起来,麻的膝盖一时不听使唤,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赵然摇摇头道:“他刘三不过二十四五岁,而宫里的那位也是这等年纪。更何况太子久居深宫,见过他面目的寥寥无几,除了教授太子的几位帝师,谁还见过太子的真面目?唯一确认的是,赵海和刘三有八成相似,大势已去啊,空让竖子成名!刘三~~!很好很好,下次见面,本王也要对你行礼了,可真是一步登天了!”不甘心的仰天长叹,“本王万事皆未准备妥当,只有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了。”赵然明白现在不是举事的时候,该吃的气还得吃,肚子里的牢骚,只能在自己府里度嘟囔几句罢了
56:小爷姓刘
好再来客栈。
“喂,喂,大老头,我要嘘嘘,”刘三坐在客房里,百般无聊的扣着手指甲,踢蹬着地面烦躁的大声嚷嚷。
“太子殿下,您应该自称本殿下,老奴也不叫大老头,贱名赵富!还请殿下记清楚了。”一个守卫在门口的长髯老汉探进头来,恭敬的施礼道。
“靠~我叫刘三,什么太子皇子的,”刘三翻了翻白眼,“你们又没有人权?怎么能这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殿下,什么叫人权?老奴实在是不知。”又一个白苍苍的老头露出来插话,“第一刘三已经死了,您现在是赵龙殿下,第二,殿下今天您已经去了八趟茅厕了,是不是多了点?”
“你管得着吗?二老头!”刘三塌下了肩膀,强词夺理的反驳。
“嘿嘿。”二老头吧嗒了下干瘪的嘴唇,干笑一声道:“老奴叫赵国,殿下又忘记了。”
“知道啊,你们整天唠唠叨叨的烦不烦,你们四个不就是叫什么赵富赵国赵强赵民嘛,什么劳什子富国强民。”
“殿下还真聪明,”又一个脑袋探出来举指赞叹。
“我圈圈你们个叉叉~!”刘三竖起中指咬牙切齿的哼哼,还以为老子是宫里的那个白痴,“快闪开,我要去茅厕~!要不全尿裤里了。”
“老四~!”红脸的老大赵富中气十足的回头吼叫。
“得得,来了老大,”一身黑衣干练瘦小的小老头自旁边蹦出来,“老大有何吩咐?”
“去,陪着太子殿下出恭,”赵富朝房里努了努嘴。
“怎么又是我,”老四赵民哭丧着脸,转身朝刘三恭敬的一施礼,“请太子移驾~!”
刘三无奈的耸了耸肩,伸了个懒腰站到一半,立刻夸张的大叫:“哎哟,扭着腰了,快过来扶我出去。”
兄弟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作声不得。这位小爷的点子着实太多了。一路上把他强抢了来,被他折腾得六神不安,实在是被他折磨怕了,乍一喊叫,居然踌躇着不敢向前。
“怎么?”刘三一瞪眼:“害怕我吃了你们。老骨头老肉的,我没兴趣。”
“那到不是,”老小赵民陪笑着道:“太子殿下武艺高强,就这么一站就扭着腰,老奴实在是不信,还请殿下自己移驾过来吧!”
我圈圈你孙女个叉叉的,刘三嘟囔着自言自语,这四个老小子居然变得狡猾大大的,不上当了。为之奈何那!
虽说自己现在嘻嘻哈哈,刘三的内心其实焦急万分,自己假死,小红与小雅她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千万别干傻事啊,一路上被挟持着走了数百里,走的刘三是心惊肉跳。一颗牵挂的思念早就远远的留在了望明村。这四个老家伙都是他***怪物,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打不过他们。于是乎,他挖空了心思只想逃之夭夭。
自从这四个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家伙一出现,刘三的噩梦就开始了。杀县丞诛衙役,硬是造了个假现场让自己凭空人间蒸。挖空了心思让自己甘心情愿的赴咸阳当个免费太子。可惜自己实在是对于这个太子的宝座没有半点兴趣。
本想凭借自己的武功,对付四个棺材瓤还不手到擒来,岂料实际打起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两个人他自己还马马虎虎招架得住,四个人一起上,他只有举手投降了。
刘三哪里知道,这四个老头相当于皇宫大内的擎天白玉柱,一身横练功夫几乎天下无敌。但就是这么四个宝贝,对刘三的看法更加吃惊,他们纵横江湖五十余载,没见过这么变态的年轻人,要不是他对内力还不能自如的运用,他四个也休想留下他来。
刘三见他们不上当,脸色开始多云转晴,转而运用起柔情攻势:“我可以不去嘘嘘,也可以承认自己的皇子皇孙的身份,但我有个要求。”
咦~!
四人听罢脸色一喜,赵富上前几步道:“太子但讲无妨!”
“错,错。”刘三伸出食指晃了晃,“不要叫我太子,我可以是皇子,但太子的尊称不敢当,我只是不明白你们四个从哪里冒出来的?又从哪里知道我的身份?”
“这个……”赵富欲言又止。
“大哥,”赵国递了个眼色,低声道:“反正太子早晚也得知道,还不如痛快的说出来。”
赵民和赵强同时一起颔赞同。
看到兄弟三人都点头同意,赵富恭敬的朝刘三道:“我们四位乃咸阳宫长寿殿中四大执事长老。掌管皇室礼仪及传位之更迭。”
“我靠!”刘三脱口而出:“这么牛?那不是谁当皇上还是你们四个说了算?”刘三被四人的身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四个老家伙有这么大的权力。
赵富微微一笑,依旧执礼甚恭:“我们只负责甄别确定传位之龙子身份,并无指定皇上的权力。算起来,我们也是皇室血统,就是当今皇上也是我们四位的子侄一辈。”
丫的,那不是小爷的爷爷辈?刘三挠了挠头皮,“这么说,只有当今皇上才有提名继承人的权力,而你们四位负责拍板的?”
“不错。”赵国捻须点头。
“丫的,这是一个小内阁啊,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道道!”
赵富看到把刘三唬的一愣一愣的,心中顿感满意,终于有压住这个小魔王一天的时候了。兴奋的眉飞色舞,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也似乎是舒展开了,“太子殿下自从驾临临淄郡,我等老奴就已知晓太子殿下的身份,只是当时时机尚未成熟,所以并未打扰太子殿下游戏民间!”
“打扰我?”刘三一听这话就来气,脸上泛起一丝冷笑,“我们母子二人海外漂泊二十余年,那宫里的那位也没觉得去打扰我?现在太子死了反而来临淄狂献殷勤!他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记住了,小爷姓刘……”
四人尴尬的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言以对。
57:互相妥协
“刘三心里生着闷气,心思却没停下,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本来自己还傻傻的以为没人注意自己,却没想到大秦国的细作间谍丝毫不亚于前世的大内密探。
赵富等人却心中叫苦不迭。虽说宫内那个是傻子,但是也起码是个太子,也不能说废就废了啊。要不是那赵龙淹死,那用得着他们干巴巴的来找刘三继承太子之位?
尴尬了片刻,赵国踱步上前,小心翼翼的道:“赵龙太子月前不慎宾天,所以老奴奉上命接您回去受封太子尊位。若太子之位久悬不绝,会引来其余皇室龙子龙孙觊觎,所以老奴才恭请皇上出此下策,昭令太子回宫。鲁莽之处还请太子殿下海涵。”
刘三嘴角一撇,不屑的道:“还不是因为我的私生子身份,要不怎么能让我冒名顶替李代桃僵……”
“太子慎言、慎言!”四人大惊失色。本来这就是皇室丑闻,做事都要偷偷摸摸,哪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来说。
“好吧,”刘三叹了口气,“我接受这个太子的称呼,但是请你们记住,我刘三早晚会恢复我刘三的身份。”
四人面面相觑,对刘三的倔强只有报之以苦笑摇头了。
“我还有个要求,就是在望明村我有两个老婆,我要把她们一块接往咸阳。对了,还有我的水泥及石灰制作基地,统统都弄到咸阳去。”
“此事大大不妥啊,殿下。”赵国马上站出来反驳道:“殿下在望明村宠幸的两位婢女,老奴也有耳闻,只是卑贱之人岂能入得大雅之堂。再说这水泥和石灰等事物,那是奇淫巧计,殿下是掌握一国之事的储君,岂能因小事而荒废国事!”
“荒谬,”刘三冷冷的打断道:“人之所以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统治者强加给人们的错觉罢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殿下,殿下~!慎言!慎言!此语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四个老头被刘三的惊世骇论吓得面色苍白,浑身战栗,就差一步去用手去堵住他的嘴。
刘三前进一步,咄咄逼人的道:“哼,你们四个武艺高强,居然被我寥寥几句话语吓得魂飞魄散,还有这水泥和石灰,那是建筑的绝好材料,它能让不堪一击的城墙变为铜墙铁壁,让攻击我大秦的边荒宵小无计可施。又怎么是奇淫巧计?真是可笑之极!”
“殿下,老奴等明白了殿下的苦心,殿下说的甚是正确,万事从权,既然殿下认可了自己的身份,还请殿下接旨吧!”赵国慌张的蹭了蹭赵富,让他赶紧请出密旨,好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太子殿下住嘴。
“还有密旨?”刘三一愣,对四人的打断也不在意,“拿出来看看。”
赵富终于插上话了,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严肃的自怀内掏出一卷薄薄的锦帛,双手高举,“请密旨,请太子殿下接旨!”
“接旨?嘛意思?”刘三茫然的望着神圣不可侵犯的赵国,“还得跪下?”
“正是,请太子殿下接旨!”赵国中气十足,心中却哭笑不得,果然是海外长大,地道的化外野民,居然连天朝的礼仪都不懂。
“不跪行不行?我膝盖疼?”刘三一听吃亏马上耍起了无赖。
“这个?这个?”赵富慌的满头大汗,这个宝贝太子怎么油盐不进,现在可如何是好。高举着密旨,宣也不是,不宣更不行。
“算了,”刘三摆摆手,“反正是我老爸下的旨意,跪跪也无妨。”
“多谢太子殿下。”赵富喜出望外,生怕他反悔,没等刘三跪实,展开锦帛卯足了声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注1),朕家事即国事,为苍生计,接旨之人即日起为我大秦国太子,既认,准太子便宜行事!万事毕,归京师行冕冠之礼。”
“嘿嘿,冕冠之礼,便宜行事。”刘三笑嘻嘻的把圣旨接过来,随便的往怀里一揣,“这圣旨说的是只要我认可了太子的身份,可以准许我先办自己的私事,这可是圣旨说的。”
“是,是。”赵富躬身道:“圣旨中内容,我等并不知晓,请太子殿下赎罪。”
“算了。”刘三大度的挥挥手,“不知者不怪,你们四个跟着我先会临淄郡办完了事再回咸阳!”
“遵太子旨意,”四人齐齐施礼。
刘三心情大好,走了几步推开虚掩的房门,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街上的贩夫走卒吆喝声彼此起伏,回头问道:“我被你们四个挟持了近月了吧,这是哪个郡境内?”
“此乃东郡境内,距离临淄郡有千里之遥!”
东郡,秦置,汉因之。约当今河南省东北部和山东省西部部分地区。其实刘三在前世本就是农民工,对地理就是白痴一个,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对千里这个概念还是很了解的。机动性如此迟钝的秦国,即使是千里马也得要数天才能到达。
“啊,出来这么远了?”刘三心中大急,“赶紧结账,买几匹骏马去临淄郡!”
被捉的时候,刘三是能拖就拖,不是捉迷藏就是装病。近月的时间才走了不过千里。现在往回赶路。几乎是人不离鞍,换马不换人昼夜狂奔,一时间富国强民叫苦不迭……
(注1: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词是明朝朱元璋弄出来的东东,笔者暂时拿来用用,读着顺口不是?)
58:老子回来了
一路上风驰电掣,望明村远远在望。
刘三轻踢马腹,右手稍一拉缰绳,骏马嘶鸣着原地打了个旋儿,扭头喊道:“你们四个先找个客栈住下,十天以后咱们村东头会合!”
“殿下,”赵民拉着个苦瓜脸仰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日头刚刚过中午,还请殿下夜深入村才好。”
“干什么?大白天的不让我进,怎么非得让我半夜装鬼?你什么意思?”刘三不解的道。
赵国急忙打马上前解释:“殿下,村内认识殿下的不知凡几,一旦身份被戳穿,皇家脸面不好看,还请殿下理解我等的苦衷!”
“好吧,”刘三不舍的望了村庄一眼,拍马转了个身,“先找个地儿住下再说。这东城认识我的也不少,咱们去西城看看。”
一溜的烟尘朝村外驶去……
等好不容易熬到了日头偏西,村内炊烟渺渺,辽阔的大地重新笼罩着黑暗之中。刘三再也按耐不住,告别了众人飞身上马,蹄声如雷打马而去,扬起漫天的尘土。夜已至,月儿高挂树梢,虫鸣蛙叫。绿油油的粟田,在耳旁迅朝后倒退。近乡情怯,刘三也不例外,到了庄主高墙院外,刘三一跃下马,举了好几次手摸向那兽吞环,几次又放下来。
月余的分别,一切还是显得那么熟悉,只是门框两侧张贴的丧白条儿还依稀可见残留的纸屑,门口上方的气死风灯白纸裹罩,在微风中左飘右荡,出冷清的光芒。
果然是办了丧事?刘三长叹一口气,心中暗暗揣测:小红和雅儿是不是还在这里居住?见到她们我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一时间他心乱如麻,一片茫然。上前几步深深吸了口气,咬牙举起右手轻轻扣响了门环。
“啪啪~”几声金木交接出沉闷的响声。
连续几次敲门。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传的格外远。
“没人?”刘三一颗心儿腾腾的急跳动个不停,沉吟了半晌后,他再也按耐不住,打量了下旁侧院墙的探头砖,试了试牢固度。轻轻抓住纵身一跳,仿若迅捷的狸猫刷的一声翻墙而过。
在落地的刹那,耳旁风声乍起。“不好~!”居然有埋伏,刘三大讶,听声辨位中觉居然有三处袭击之多。
他把身体一缩,腰身拧了旋,往左侧一闪。把迎面袭来的木棒顺手一带,迎向身后的利刃,同时抬起右脚朝着右侧袭击人的迎面骨上迅捷的踢去。
嘭嘭嘭~!
哎哟~!
“什么人?”刘三张嘴大喝。
黑暗中人没理刘三的喊叫,几声急促的吩咐传来,“深夜入宅,非奸即盗别让贼子跑了,兄弟们抄家伙上~!”一团团影子重新靠拢上来把刘三围在正中。
刘三继承了这幅身体的武功,虽说黑夜不能视物,但比普通人强多了。这些人既然不讲道理,刘三也无话可说,总不能站住光挨打不是?有时候,拳头是解决问题的最直接的方法。
瞅准了在众人身后叫嚣的一团黑影,刘三马上认定是领头的无疑,擒贼先擒王,机会稍纵即逝,趁众人尚未扑来刘三厉啸一声,展开身形踏着奇怪的步伐仿若幽灵般自众人空档中穿过,右手向前一探抓向那人的臂膀。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抓,蕴含了无上的奥妙。
咦~,一抓扑空,刘三诧异的赞叹一声,这个带头的还真有两把刷子,十拿九稳的擒拿功夫,居然被那黑影轻易闪过,还有余力朝刘三下腹招呼。只是他招招狠辣,不离自己的要害,一招一式虎虎生威,凌厉非常。
缠斗中,刘三见众人虎视眈眈,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没想到自己偷偷跑来看媳妇,却打了一场糊涂仗。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刘三开始下手不留情面逐渐加到七八成力道。
咔嚓咔嚓~
在那黑影粗重的喘息声中,刘三干净利索扭住他的双肩把关节卸了下来,脚尖朝他的膝关节内弯重重的一踢。
黑影不由自主的朝前一踉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刘三踏着黑影的双腿,朝跃跃欲试的众人喝道:“统统住手~”
黑影疼的浑身一颤,厉声高呼:“兄弟们不要管我,并肩子上。一定要杀了周子文这贼子保得主母安全!”
呼啦啦~
犹豫不决的众人被这声喊叫惊醒,重新聚拢起来。外围的几个家伙顺便打着了火折子点燃火把,左右呼呼摇摆着扰人视听。
刘三一听这声音好耳熟,也顾不得他口中叫嚣的周子文是谁,试探的轻声询问:“康武?”
哈哈哈~黑影听罢朝天爽快的大笑:“正是你家爷爷,想不到你这贼子倒知道爷爷的名讳!”
我晕,刘三气的抬脚朝康武屁股上重重的一脚,把他踹了个狗啃泥,“丫的该打,连你三哥的声音也听不出来,靠~!”
“三哥?”康武浑身一激灵,仔细辨来,语气和声音与三哥居然有十成的相似,想到这里,像被打了鸡血般康武一下子蹦起来,耷拉着软绵绵的双手朝刘三面前凑上来。
“三哥!”
待看清了模样,康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失声:“三哥今晚上怎么来了,你在下面过的好不好?难道也不放心主母的安全,康武保护不力,愿受责罚!”
59:我的爱人
娘的,一条血性的汉子居然哭的和孩子一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刘三飞快的给他按上关节,胸中一阵感动,啥是弟兄,他不是锦上添花而是是雪中送炭。呵呵一笑骂道:“老子还没死,什么下边上边的,你丫的哭个毛啊,快给老子滚起来!”
“没死?”康武蹦起来劈手夺过一个火把凑到刘三跟前。可不是,鼻息咻咻,因过度搏斗大口的喘着呼呼的热气双眼圆睁,哪有死人的样子。
“大哥来验验,”康武不确定的朝身后喊道。
被喊的人是康文。他一步三摇的拨拉开众人,颤抖着朝刘三挪过来。三哥死了他也伤心不已,自己的前途命运全指望着刘三呢。可人死了就死了,你不好好的在地府里呆着,半夜里跑出来吓人干嘛啊。今夜是月初十分,也不是回魂夜啊。
好容易凑上前来,一见刘三朝自己笑嘻嘻的朝他迎上了,满头的大汗淋漓,因过度出力而苍白无比的脸上。顿时控制不住的牙齿捉对儿打架,得得得的结巴着道:“三,三,三哥好,好~!”
“好个毛,你这样子倒把老子吓死了。试试我的手,热不热?死人哪有我这个样子的,”刘三没好气的朝康武伸过手去。
妈呀,康文下意识的想躲开,可身体就是使不上劲儿,虽说他诡计多端,也懂得阴阳说的皮毛。但人善游者溺。越是知道的多了还越是怕鬼魂夜叉,就这么被刘三握着手。一动也动不到了,直到从手上传来丝丝温暖的气息,康文一颗心才回到肚子里。
聪明的人往往糊涂一时,可糊涂的时候也比一般人要短,经过刹那的判断,康文终于断定三哥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活人。
“三哥活了。三哥活了~”康文一反平常斯文的先生姿态,不顾形象的扯嗓子大喊大叫。
呼啦啦~~
众人一窝蜂的围了上来,数十个人七嘴八舌的嘘寒问暖着。熟悉的人脸不断地在他面前闪现,关重、关二通、一干护院、侍卫……
啪啪啪~像是约好了一般,几声清脆的火折子声,满院子火光闪烁起来,似是把半边天也映红了。
小红端坐在正堂,一身素衣打扮,与一旁的赵小雅彼此相望,泪珠盈盈充满了眼眶,下意识的抚摸着手上的麻绳白带,,珠泪串串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流出。往日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就在数月前无限美好的生活就要向自己招手,没想到月余前随着刘三的死去,一切一切都成了水中花井中月。
这几天由于是刘三逝去的满月,二人却深陷周子文的骚扰之中。爱郎逝去,恶棍骚扰,再加上心灵饱受的打击摧残,她们的神志都有些恍惚了。外边的打斗声对她们来说。原本就象远在天边似的,忽然一下停了,她们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这个周子文就是和孙彦一样,垂涎赵小雅美色的两个无赖。孙彦在福记被刘三羞辱以后,周子文探了探风声,才打听到康惊云居然是刘三的舅舅,大惊之下,干脆做了缩头乌龟。现在刘三死了,康惊云却和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没有悲伤的样子。倒是让周子文着实怀疑自己打听来的消息真伪性。沉寂了月余后,见康惊云还是没有动静,周子文终于胆大妄为起来,明目张胆的开始公开骚扰赵小雅。
昨天白天周子文叫嚣着今夜必定要来抢亲,一干忠心的家奴听到后纷纷誓死保护二人安全。周子文本是绿营左中郎将,手下有几千带甲兵丁,个个如狼似虎凶煞非常。早在福记时,他就垂涎赵小雅的美色,现在刘三一死,哪有不强抢的道理。
二人也知道即使加上这些善战的家奴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料定今夜无法幸免,各自准备了一条麻绳白带,踩着椅子就要悬梁自尽。素手即将挂上白绫之际。刘三的一声大吼把二人的魂儿给唤了回来。
那声音……那声音绝对是三哥的声音,一定不会错。小红和赵小雅彼此相望一眼,两眼恢复了神光:难道三哥地府有灵,真的知道自己的媳妇儿今夜要遭大难,赶来相助的吗?
小红先清醒过来,双手抖,伸出手去想拉开木门看看他,可是又怕这一拉开美梦成空,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一个大嗓门儿叫道:“三哥活了。三哥活了~”
康文!那是康文的声音,小红心不再犹豫,猛地撞开木门一下子冲了出去。
两两相望,四目相对……,半晌半晌,小红才提着白袍袍裾,眼里噙着热泪,直勾勾地看着他,泪水簌簌而下,她却努力睁大了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会又从视线里消失,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忽然猛扑上去。
“三哥~”
一声震天的娇声悲呼,小红似是找到了无比坚强的靠山,一头扎了进去……
木门儿轻轻来回晃动着,双眸红肿的赵小雅泪眼含笑,探出半边身儿,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眸中的火热,却丝毫不比小红差……
60:卿卿夜话
看到此情此景,康武眼睛湿润了,是呵,近月来的煎熬,随着三哥的到来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众人脸上也尽显喜色,一扫颓废的模样,在众人眼中,刘三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心中的天!与康文对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众人散去。
轻轻拥吻着小红,瞥见将要离去的众人,刘三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什么,举手制止道:“先慢着?康武你过来!”
康武疑惑的望着刘三,上前几步道:“公子还有何吩咐?”
“你先等等,”低头对小红道:“我的那些东西都还在吧?”沉溺于刘三怀抱中的小红贪婪的呼吸着自己男人独有的味道,温柔的点头道:“都在呢,相公想要什么?”
“把康影那丫头送我的玉佩给我拿来。”
“我去拿,”倚门而望的赵小雅欣喜的转身而去。
“康武,”刘三抚摸着造型古朴的团龙玉佩,慎重的交给他道:“你拿着玉佩去西城一家叫如意客栈的找一个叫赵富的老头,把玉佩交给他。就说主危援。他们该知道怎么办!”
“是,”康武最大的好处,就是坚决服从自己的命令,从不质疑自己出的任何指令。
“门外有马,去回!”刘三补充了几句。
“遵命!”
康文见二弟离去,拱手对刘三道:“公子先和两位主母入房稍事歇息,我等门外巡视,估计周子文那贼子今夜会来恬噪!”
“好吧,众兄弟多加小心~!”刘三还有许多话要对二女讲,知道外人在场也着实不便,也就答应了康文的要求。
爱郎无恙,小红和雅儿散出惊人的活力。入屋刚一坐定,二女就急忙张罗着烧水做饭,端茶递水。
刘三看着正堂上供奉的自己灵位,供奉的瓜果蔬菜个顶个的新鲜,香雾缭绕,哈哈一笑上前一把扯掉那灵牌,弹成一团就着蜡烛逐渐烧成灰烬,嘻嘻笑道:“活人来了。你这个赝品刘三还是让让位吧……”
看着二女消瘦的面孔,刘三心疼的把二女拉入怀中,疼惜的道:“都别忙活了,歇会儿不行啊?不想听相公说说这几天的事情啊?”
小红对刘三的举动倒是无所谓,十分享受的坐在他的大腿上,满眼的柔情蜜意。“只要相公活着,比什么事情都让妾身开心,至于其他的,妾身不在乎。”而赵小雅却被刘三的动作吓了一跳。明显不适应,火热的娇躯在刘三怀里不安的耸动着,娇小可人的小脑袋深深的埋入他的胸膛中,低低的嗯了一声。话都说不出来了。
“从哪里说起呢?”刘三左拥右抱,感叹了一声。从出村康氏兄弟闹事庄外遇刺被李代桃僵,到被四个老头挟持千里,及自己的身份等等一一道来。本来刘三的嘴皮子就特好使,说的活灵活现。听的二女神色一会儿花容失色一会儿捂嘴赞叹……
“说完了。”刘三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水咕嘟的大喝了一口。
“相公。”小红期期艾艾的望着刘三,局促的一双小手来回互搓着,简直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自己的男人这番话,给她的震撼太大了。皇室血脉?而且现在贵为太子!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卑贱的侍女而已。天壤云泥之别。
盼来盼去,好容易见到了爱郎,没想到身份全变了。
挣扎着离开爱郎的怀抱,低垂着臻,磕磕巴巴的道:“太子殿下,小女子……小女子不知是太子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你这是干什么?”刘三一把抓过小红的小手嗔怪道:“不论我是什么身份,我永远是你的相公!快过来,要不相公要实行家法打屁股!”
赵小雅也惊骇于刘三的身份,一时间面色苍白四肢僵硬,眼中尽是茫然的神色。一个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刘三是太子?他高高在上,在玩太子落风尘的游戏?自己是他手上的玩物?一个个荒唐的想法一股脑儿涌了进来。
看到二女如此表现,刘三心如刀割,竟是无比痛恨自己的身份起来。自己好死不死的,穿越就穿越吧。还他***穿越到一个皇子身上。一入侯门深似海,民间的夸大加上官方的有意渲染,让二女一听他是帝王贵胄全都惊得面无人色,巨大的身份落差实在是不亚于前事的打击。
“虽然他们强加给我的身份是赵龙,但我内心依旧是刘三,依旧是你们的相公~!”刘三试探的开导道。
“太子殿下,小女子……”小红躲闪着刘三的目光,似是十分畏惧。
“狗屁殿下~!”看到小红被吓得成了这幅模样,刘三顿时大爆粗口,十分粗暴的扯过小红,用力的双手环抱在自己的怀里。
知道挣扎亦是无用,二女紧紧的偎依在刘三怀里,一声不吭,只是胸膛极具的起伏着。
刘三沉吟半晌,难得正色的道:“两位老婆,若你们厌恶我这个太子的身份,不如我们现在就走,走的远远地,天之涯海之角,我们大可去得,笑傲山林男耕女织,你们给我生上一大堆的娃娃,我们天天教子为乐好不好?”
他的话语够直白直接了,二人听在耳里,甜在心中,自己的爱郎。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抛之不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