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真相
尹承瑾今年及冠成年,平时虽然听母亲尹周氏的话,但巴豆是泻药,熬得漆黑的催吐的汤药泛着浓重的苦涩,看着尹周氏想往他嘴里灌,尹承瑾连忙躲闪:
“母亲,我吃错什么了?堂嫂做得饭食极为的好吃,况且堂兄也在,堂嫂也用了,总不会堂嫂自己害自己,如果害堂兄的话,对堂嫂有什么好处?堂嫂谈吐大方,稳重得体,一看就是知道是个贤良淑德的...”
尹周氏可是没耐性听他说完,或者她耽搁久了尹承瑾吐不出,直接捏住儿子的脖子,将汤药灌进去,“你堂嫂是不会害人,但她是不知道才会将果子做成了点心,而你...我的傻儿子将点心都吃了,你是想让我抱不上孙子吗?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尹周氏为了儿子大发雌威,压下了尹承瑾的反抗,并且对着分不清状况的丈夫三老爷喊道:“快来帮忙,你还想不想要孙子了?”
三老爷也是一个听媳妇摆布习惯的,上前给儿子灌汤药,尹承瑾遭罪了,肠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又挣脱不开,在尹周氏的交换下,抱着痰狂吐,刚好一点...尹周氏又让下人准备清水,给儿子灌进去,再用催吐的汤药,如此反复着,府上的下人忙得鱼头转向。
“吐出来,吐出来。”尹周氏含泪看着受苦的儿子,但还是狠心的灌水,灌下去催吐的药...“你快给我吐出来,你如果有个万一,我将来靠哪个?你吃过点心?他们给你就你吃?”
尹周氏抹了一把眼泪,尹承瑾吐得面无血色,不是三老爷扶着就会瘫软了,“娘...我不行了,您别逼我了。”
“小云,小云,快点端水来...”
尹周氏捶着儿子后背的手停住了,脸上露出几分的惊恐,目光落在站在门口尹承善身上,他低垂着头,尹周氏看不出他的神色,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进去多少?她知道现在应该说点什么,解释点什么,但对尹承善的算计赶不上儿子重要,如果儿子不吐干净了,她再多的算计又有什么用?
尹周氏将清水给尹承瑾灌进去,她的手臂是颤抖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尹承善,“儿子...你怎么忘了你不能吃鱼肉...大夫说会起疹子的...会要你的命,乖...快吐出来,你有个三长两短,娘也同你去了。”
“呕,呕,欧。”尹承瑾苦胆都快吐出来了,是不是不能吃鱼他还不知道?如果此时他还不明白,也太笨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娘,我...我...”
尹承善缓缓的走进屋子,尹周氏动了动嘴,“啊,小四...你怎么这功夫过来?”
“他是怎么了?吃坏东西?”
“是...”
尹周氏摸着眼泪,压下慌张惊恐,尽量维持着平时的样子,但她却不知,做了亏心事,又被当事人堵住,任谁都会露出一丝破绽,尹承善并非蠢人,以前只是信任尹周氏,感激她,单纯的不往坏方面去想罢了。
他能得文熙帝的看重,有今日的位置,察言观色是他的本能,往常他只是用在了官场上,谁也不想一天十二个时辰没一刻放松。
尹周氏心一横,赌尹承善会给糊弄过去,抵赖到底,“以前他吃鱼也没事的,前一阵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再吃鱼的话...大夫说会很严重,我琢磨着这是小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关照他往后注意,并未同外人说起。”
尹周氏很通情达理的看向丁柔,“吐出来就好了,没有你们想得严重,不用往心里去。”
丁柔盯着绣间,攥紧提在手中的篮子,尹承善浓眉一挑,“我看他吐得也差不多了,肠胃里定是空着的,我可知道催吐的滋味,像是肠胃都翻过,呕吐之后,最要紧的是吃些松软的东西,刚才他很喜欢用的点心,我让夫人收拾了一些,夫人,把点心给三婶。”
“嗯。”
丁柔将篮子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取出点心,双手捧给尹周氏,“三婶,给堂弟用一些吧,里面我不仅放了果子,还有一些助消化温补的好料子,也可以用牛乳泡着吃,”
尹承瑾面无血色,尹周氏嘴唇是颤抖的,“这...这...”
尹承善说道:“点心里没有任何鱼肉,料想他承担得起,他先吃两块点心垫垫,我方才又想起科举时应该注意的事,所以才会来三婶府上一趟,过两日我会很忙,没准陛下会再次指派我出京,我先同他去书房说说,帮着他捋顺科举的范围,不是我自夸,经过我指点,状元不敢说,堂弟必会高中,名次也会中游偏上。”
丁柔将点心盘子硬是塞给尹周氏,退回尹承善身边,他真是毒,不给尹周氏再次催吐的机会,想要儿子高中有个好前程,想要结好尹承善,这点心必须得用,吃了后直接去书房,尹周氏哭都来不及。
”哗啦,乒乓。“
尹周氏手一抖,仿佛脚下踩到了裙摆,摔倒在地,点心盘子自然是掉落了,好巧不巧的,尹周氏可能光想着如何扔掉点心,没看摔在哪,打翻了尹承瑾身边的痰盂,脏的东西沾满了她的衣服,气味相当的难闻。
尹承善没看狼狈不看的尹周氏,对丁柔说:“点心还有没有了?”
丁柔摇摇头,“所有用果子做的点心除了堂弟吃的,都在这了。”
尹承善对尹周氏说:“点心不用的话,吃点水果也成,总不能看着堂弟没精神,吐坏了身子,您送我夫人黑紫的果子是堂弟喜欢的,有着一丝的甘苦味道,又比一般的果子酸了点,最适合用在呕吐后,您不是说这种果子对将来用好处?堂弟下月成亲,是应该调养调养,博大精深的医书里,偏方没准能治大病。”
尹周氏说:“果子我现在也没有了,小四如果需要的话,我告诉娘家兄弟再得的时候,给你送过去。”
尹承善突然咧嘴笑了,“不必了三婶,果子味道苦涩,唯有堂弟能尝到甘甜,堂弟喜欢用,你都留给他好了。”
”小四,你听我说...”
“您不必说了。”尹承善在尹周氏之前说道,“他入了燕京学院是我拜托的师长,往后他如何还是得靠三婶帮着谋划,我做堂兄的能帮上的不多,我看堂弟也听不进去我讲解中庸,三婶早点扶着堂弟歇息,养好身子才能在科场杨威,我这里预祝堂弟金榜题名。”
“走了,夫人。”
尹承善断得甚是干脆,根本不给尹周氏解释推脱给杨氏的机会,当着他面让儿子催吐,尹承善再傻也不会相信尹周氏不知情,握紧丁柔的手,尹承善夫妻离去,尹周氏跪坐在地上不由的嚎啕大哭,“我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偏偏让他给赶上了。”
尹周氏让人请的大夫赶到了,给尹承瑾把脉,除了体弱一点,没有别的症状,体弱也是尹周氏用猛药催吐引起的,大夫摇头:“不是老朽说,你这当娘的也太狠心了,催吐的猛药又用了巴豆,令公子的身体...得多休养一阵子。”
“他吃错了东西,我怕对将来的子嗣有影响,大夫,您给他好好摸摸脉。”
大夫一听这话,自然说得神乎其神,玄而又玄的,开了一长串的补阳精的贵重药材,精血旺盛,子嗣上自然没有什么影响,大夫大赚了一笔。
回到府里的尹承善,让人准备炭火盆,将手中的那套原本打算送给尹承瑾的书籍,一张一张的撕开,扔进火盆里,丁柔坐在炕上,看着他的动作,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
“我参加科举应试时,以为主考会是莫大人,我苦读中庸三月做了很多批注小结,后来才知道是定的是徐大人同岳父,等咱们儿子参加科考时,莫大人早就致仕了,留着也没什么用。”
尹承善将最后一张纸扔进火盆里,火焰吞噬了纸张,跳跃的火焰迎着他的脸庞,丁柔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为什么?”
丁柔站起身,消失在尹承善的视线里,一会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黑紫色的果子,果子披上染着水汽,尹承善抬头怔怔的看着丁柔,有一份凄苦,“你果然早就知道。”
“不是王妈妈提醒,我不可能知道。”丁柔将托盘弘的果子取出,在手里攥着,“王妈妈是奴婢,是外人,而是尹周氏在你心里什么地位根本不用我说,若是我也不会信王妈妈,但有句话说之后贼偷千日,没有前日防贼的道理,不借此试探出她的善恶,将来后患无用。”
“你没将果子放到点心里,你是担心我也吃了?”尹承善摇头,“不对,只要你想做的,总会有法子只让他一人吃的。”
丁柔将果子捏碎了,仿佛其中的苦味渗透到心上,“计划的再好,也有可能有遗漏之处,我怎么可能让你陷入到危险中,如果提前告诉你,先不说你信不信我...夫君,堂弟并没有对不起你我,我一直相信一句话,祸不及妻儿,祸不及子孙,总不能因为她做得恶事,就理所当然的报复在她儿子身上,我不是能惩罚判定罪人的法官,谁得罪孽就要由谁来承担,”
“如果他知道呢?”
“那他就不会吃,你忘了我说过,是用果子做的点心。”
尹承善眼里是赞赏,是难过,是心痛,也有很深的无奈,丁柔唇边噙着一抹苦笑:“我也想同你直言,但我不敢...尹承善,我怕你不相信我。”
ps双更了,求粉红。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再谋
的脚步声远去,丁柔心中越发的苦涩,身子向后去,半敞开窗户外放着两盆开得正好的秋海棠,花姿娇美,淡淡的吐着芬芳,当发觉水果有问题后,发觉尹周氏存着害人的心思,丁柔只有一个念头,尹承善不会相信尹周氏是不好的,她所做的一切都在这一前提下,可他如果相信自己呢?
丁柔目光从海棠花上移开,眸光略显的凌乱,前生婚姻失败,丁柔反省过,但更多的是告诉自己,她没错,错得是他们,可她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她从来没相信过孟浩然的能力,虽然她隐藏在幕后,但公司的经营计划,同贵妇人们相交,她没有少做一样。~.如同她现在没有完相信过尹承善一样。
他们已经是至亲至进的夫妻了,尹承善本身就不是迂腐的人,他有时是看不透内宅的勾心斗角,但不意味他会永远也看不明白,丁柔苦涩的笑道:“我还是怕了。”
耳畔脚步声响,丁柔的眼眸里映出尹承善身影,“你你不是走了吗?”
尹承善脱去外袍,走到丁柔身边,打横抱起她,“三婶府上一酸臭,我方才烧了书籍,总得去处理火盆,现在一身的味道,得洗净才好上床歇息。”筚
“那你抱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我夫人?不抱着你我抱谁去?”
尹承善在丁柔耳边暧昧的喃咛:“夫人是个爱干净的,为夫愿意为夫人效劳。”
丁柔阖眼,尹承善看着她眼睫轻颤,也没在言语,直接走到了浴房,用脚把门关上,绕过了当在门口的屏风,将她放在美人榻上,尹承善一边说着一边解着丁柔的衣扣:“浴房被你重新收拾过·比以前更为舒服,咱们去广州我一样给你个更大的浴房。”
丁柔脸红红的紧闭着眼睛,香肩,酥胸在尹承善面前坦露·除了轻轻颤抖的娇躯之外,姣好玲珑的玉体就那么完全展露在他眼前,寻常时她都会遮掩,直到被他磨但不行了,才会让他看一看,摸一摸。
“小柔。”
丁柔的身体完全依靠进一温暖的胸膛,肌肤相亲·发髻被他亲自解开,他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仿佛有爱抚安慰之意,下颚被抬起,浅淡珍惜的吻落在她唇上,少碰既分,“夫君”旧MB
“夫人最好的陪嫁可知是什么?”
丁柔的身体腾空,她此时不想睁开眼睛·当身体融入到温水中,听见身后的人也入了浴桶,才轻声问道:“不知道.
往日白皙细腻的肌肤·此时在水中越发显得如若凝脂,尹承善曲起手指,弹起一连串的水珠,嬉戏般的落在妻子的脸上,见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不悦的看着他,尹承善弹水的动作更大了,啪,水珠四溅,丁柔巴掌拍到了水面上·“你说是不说?”
尹承善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珠,大笑的凑上去,搂住了她,“糊涂的夫人,最好的陪嫁当然是这处浴桶了,让我让我爱到不行。”
水面荡漾·水溢出浴桶一处交缠的身体不分彼此高低相错的呻吟,如同乐曲一般缺不了任何的一节。
“小柔。”
“嗯?”
“没事。
尹承善最终还是咽下了他想说得话,她不相信自己,何尝不是得不够好?“至亲至疏是夫妻.小柔¨我只想同你亲近,疏远还是不卩了吧。”
“嗯。”
倦怠的丁柔在他的怀中蹭了蹭,阖眼安心的睡熟了,尹承善也很累,尤其是经过今天的事情后,他越发觉得累了,自认为能看透官场上的老狐狸,他却被一内宅妇人耍了,如果如果不是丁柔机警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目光落在丁柔平坦的小腹,尹承善因丁柔的不信任生气过,但如今更多的是庆幸。尹承善眸光闪过一道阴狠,随后看着怀里的丁柔,阴狠散去,轻轻的吻了吻她眼睑,她说过祸不及妻儿¨.
“尹承瑾想在燕京学院站稳脚跟并非容易的事情,想当初我也受过许多的白眼儿,听你的我不会多做什么,但我不会在给他提供任何的安排,端看尹承瑾能不能撑得住了。”
翌日起身,岚心明显感觉小姐同姑爷更为的亲昵了,他们眸光相碰时,仿佛能融掉彼此。岚心摸了摸脑地,她没发烧,应该就没看错了,他们琴瑟和鸣,一直对丁柔忠心耿耿的岚心也是高兴的。
送尹承善去衙门后,丁柔会在正常时间去给杨氏请安,恭听杨摺MB时不时暗讽几句,眼看着杨氏吃着补养的好东西,尹周氏要上来了,同往常一样暗自帮着丁柔,或者岔开杨氏的话,或者劝着杨氏几句。
丁柔一直默不作声,几次面对尹周氏的亲近,都轻轻的挡过去,有时宁可陪着大嫂一切回去,都不想同尹周氏单独在一起,听她任何解释推诿的话语。
有一次实在是被尹周氏缠住了,丁柔清冷的说:“三婶,我们不想撕破脸面,你做得事情不怕报应吗?如果老天放过你的话,你总是在我跟前转悠,没准我会在佛祖面前多说声几次,省得老天爷忘了。”
尹周氏脸色煞白,讪讪的离去,有了这次教训,还不明白一切都是丁柔安排的?杨氏如何的跋扈尹周氏很清楚,但却在丁柔手底下没讨下便宜。
绝人子嗣的阴私事情,换了谁也不会不动气,尹周氏此后再不敢找丁柔,但有机会还是帮衬着她,在丁柔面前有悔过的意图,谈话时也总是似有似无说,人总会一时相差了,往往会做下后悔莫及的事情。
丁柔会告诉她,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日子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因杨氏只能痛快痛快嘴,又因岁数大了怀胎不易,杨氏倒也少了一些折腾,丁柔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夕阳斜照,丁柔放下了书籍,岚心点上火烛,“再过一会,您就得去伺候太太用膳了。”
丁柔轻笑着说:“我没事的,不就是挑剔点的婆婆?不是谁都有母亲的福气,摊上了祖母那样明理的婆婆。”
也许古代娱乐太少,也许是那句媳妇熬成婆,在大秦官宦人家里,婆婆都会时不时的刁难儿媳妇,杨氏使出的常规手段,伺候用膳等等丁柔接了,就当伺候一个挑剔的客人,但非常规的,丁柔可就没那么好性了。
“听说三太太今日被太太留下了,在太太屋里用膳。”
岚心伺候丁柔换好衣服,俯身整理衣裙,“不是奴婢多嘴,照太太那个吃法,明日管事的一定又会来找您要银子。”
“你应该这么想,除了在银钱上找我的不痛快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了。”旧MB
丁柔走出了房门,杨氏的身体底子确实不错,这般相克的珍贵吃下来,她还没出现任何不适,也没有发胖.¨丁柔听着岚心念叨着今晚的菜色,毕竟管着厨房,这些消息管事还会说一声的,丁柔突然笑了,“你方才说得是谁想吃?”
“太太款待三太太是很大方的。”岚心低估一句:”尤其是不花贴己银子,太太说让三太太吃得好,大多是三太太爱吃的。”
如果¨a果晚膳后杨氏有滑胎的症状,尹周氏会被杨氏怨恨吧,丁柔不会迁怒她儿子,不见得不想着给她点教训,只是杨氏肚子里的孩子¨.丁柔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罕见得有几分犹豫,在饭菜摆上时,布菜的丁柔迟疑了一会,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儿媳妇在杨氏身边布菜,尹周氏虽然是做客,但也不敢托大,借着杨氏她才能吃到平日里绝对难以吃到的山珍海味,杨氏问她喜欢什么菜色,尹周氏是不敢明着提出要求的,但言谈间足以让杨氏明白,遂今日的晚膳格外的丰盛。
丁柔避过了海珍羹,但尹周氏却给杨氏送了一些,杨氏用膳规矩极大,大多时默不作声,丁柔垂下眼帘,只当做看不到,杨氏饭后会喝上一杯特酿的酒,据说有养颜的功效,三少奶奶给杨氏奉上酒,用过膳食后,杨氏早早地打发丁柔离去。
半夜时分,丁柔被尹承善推醒,“快起身,母亲身上不好。”
丁柔睁大了眼睛,“不好?怎么回事?”
“说是全身浮肿,见红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丁柔穿好衣服,顺便帮尹承善整理衣领,“怎么会如此的严重?父亲怎么说?”
两人匆忙的赶去梧桐苑,尹大学士焦急的踱步,尹家的少爷小姐都到了,尹娴哭着,“娘,娘,您怎么了。”
丁柔站在最不起眼的位置,瞄了一眼床榻上的杨氏,按说不会这么严重,怎么会.¨眉头拧紧,丁柔的目光落在侍奉杨氏喝药的尹陈善生母身上,尹承善方才说过迟则半月,他们便可出京,她的事也应该解决了,尹承善越出息,她处境越危险,丁柔自己经历过子欲养而亲不在,她不想尹承善留有遗憾。
第三百三十二章 维护
尹大学士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他很是在意杨氏肚子里的老来子,一心想教育好他,洗清旁人对他不会教养嫡子的嘲讽,可杨氏如今的样子,请来的大夫说得甚是严重,尹大学士如何不着急?
“承善。”尹大学士面容勉强透出一分的慈爱,“你同信阳王殿下相识,当初能给你姨娘请来太医院的杨大夫,不如再麻烦一次信阳王殿下,请杨大夫给您母亲好好瞧瞧。”
当年杨太医来府上给个姨娘看病,尹大学士还不知道尹承善求了信阳王。杨氏病情越来越重,他不得已才向尹承善开口,
尹承善心凉了半截,有事相求果然口气都不一样,不再是张口闭口的孽子了,唇边噙着自嘲:“回父亲知晓,杨大夫前一阵子母丧,回家乡奔丧,不在太医院。”
“那请别的太医给母亲瞧病也好,总比京城的大夫要好。”老大尹承焕说话了。
“大哥忘了大秦帝国规矩,不是所有当官的都能情动太医,二品以下是没资格请太医的,除非是皇帝让太医过府看病,信阳王殿下上次帮我已经犯了不对了,被太妃殿下好一顿训,如今我哪敢再去请他?他虽然我的知交好友,但我总不能害他再被太妃殿下责骂。”
二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享受太医诊脉,勋贵并不受品级的限制,
“四弟怎么如此的死心眼儿?信阳王是安国夫人的亲孙子,说上两句也就当做训斥了,你同他交好,被说上两句料想信阳王殿下也不会责怪你,在他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咱们府上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母亲一旦有个万一,咱们做儿子得愧疚死。”
尹承焕说得恳切,尹承善眯着眼睛,“最近御史没少盯着信阳王府,一旦有风吹草动,御史一定会弹劾信阳王越举,太祖明训,二品以下的官员想邀请御医,必须得皇上首肯,信阳王府树大招风,更应该小心谨慎。”
丁柔抬了抬眼儿,看向尹承焕...他真是为母焦急?也许有,但没准想让信阳王弄个灰头土脸,虽然尹承焕用银子平了账本,但亏银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杨氏的私房在他眼里就是他的银子,毕竟是长子,将来分家会得绝大部分。几万两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亏了,如果不是查工部的账本,亏不了这么多。
而且据说他挪用银子时做得假账不甚干净,被人看出端倪来,他又花了一笔银子才堵住知情人的口,但检察院的人不是吃干饭的,听尹承善偶尔提起,尹承焕的考核成绩中下,这对他的仕途是极为不利的。
他不去想自己的过错,却想着报复安国夫人,丁柔眼里滑过厉色,听他说:”远近亲疏,四弟分不清?母亲一旦有个好歹,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孝子,你能为给个姨娘请动太医,母亲你却...不孝啊。”
尹承善回道:“身为母亲嫡长子的大哥,母亲最看重你,也是最疼你,大哥如果您认识几位贵人或者官居二品,还用得上在此为难我?”
尹承焕脸煞白,跪伏在地:“母亲,儿子不孝,儿子无用...呜呜...”
尹大学士脸上挂不住了,“孽子,你见过二十多的二品大员?你这不是打你大哥的脸,是看不上我啊。”
尹大学士拿起藤编就想着打尹承善,丁柔闪身出来,拽了拽尹承善的袖口,“你别同父亲拧着。”
丁柔柔声劝着尹大学士,“父亲息怒,夫君不敢看不上您,您不是,夫君也无光彩。”
尹大学士攥紧了藤条,丁柔瞥见尹承善僵硬着脸,暗自摇头,亲人之间的伤害对他来说是最深的,看来以前没少挨尹大学士的打,他受最正统的儒学教育,虽然不会迂腐到父亲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步,但总是对父亲是敬畏的,也希望得到他的认同。
“父亲且为夫君想一想,信阳王的好友可不是但是夫君一人,他为夫君一再破例的话,那旁人求到他面前呢?太祖留下的明勋不就不作数了?夫君能借上力的朋友本就不错,信阳王殿下出身贵重,一旦认为夫君不厚道,对夫君的名声会有影响的,对他将来的仕途也不好,父亲总不会想着夫君碌碌而为,夫君光宗耀祖您脸上也有光彩,到时谁不说您一句教子有方?”
尹大学士虽然心底一万个希望尹承善仕途蹉跎,将他的官运都匀给嫡子,但这些话总不能放在明面上说,藤编也打不下去了,冷哼一声:“可他也不能眼看着夫人病重不理会,是他的仕途朋友重要,还是夫人的安危重要?百善孝当先是做人的根本,他连这都不知道,往后不见得有什么好前程,”
尹承善垂下眼帘,此时尹娴一脚踢开了伺候杨氏的尹承善生母,汤药洒在她的手臂上,手腕烫了红疹子,尹娴骂道:”没用的贱人,我娘这样都是你害的。”
“八小姐。”她缩着身子跪在地上,懦弱的说:“是妾没伺候好太太,是妾的错。”
尹承善身子晃了晃,眸光充满了愤怒,“尹娴...”
“四哥心疼了?”尹娴眼里闪过嘲弄,“我就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母亲,说什么关心信阳王殿下,还不是因为病重的不是她?你一直记得你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忘了养大你的是母亲,给你吃穿住用,帮你娶媳妇的是母亲。”
尹承善再能言善辩,才学上再出色,但同女子辩驳撕捋也是做不到的,丁柔慢慢的走到跪倒认错的生母旁,搀扶起她,看着尹娴挑眉,丁柔才说道:“夫君孝敬母亲,但也不能忘了生恩,父亲方才才说过百善孝当先,孝顺母亲同姨娘并不矛盾。”
“八妹妹,我当嫂子的提醒你一句。”
尹承善的生母身体颤抖,想要挡在丁柔身前,但她害怕的做不到,眼里满是凄苦,她知道儿媳妇在帮她,自己是没用的,帮不了儿媳妇,但不想着丁柔被她连累了,软糯的说:“妾...四奶奶...”
丁柔将她急于躲闪下跪的身体扶住,并没将她挡在身后,而是让她站在人前。
丁柔继续说:“我知晓你担心母亲,但姨娘生了夫君,侍奉父亲,于情于理你都不能说骂就骂,说打就打,你可别忘了你是尹家的小姐,能处置姨娘的唯有尹家当家主母。母亲即便将将府里的事情交给你打理,你也没有资格如此对待姨娘,可母亲有身子后,让我同几位嫂子料理府中的事儿,好像没让你做什么,今日的事被传扬出去,尹家几代的名声不都被你弄没了?御史可不单单盯着贵人重臣,弹劾父亲一个内帷不修,父亲又有何脸面位居大学士?
姨娘虽然也是丫头出身,但生了夫君,得母亲父亲恩赏,早就是记录在衙门里的良家妾,不说八妹妹多尊重姨娘,但见面客气几句是应该的,说夫君心里没母亲?我瞧着你是戳中了自己的心吧,母亲正病着,父亲,夫君都在想办法,你突然冒出来吆五喝六的,像是什么样子?你是想让重视规矩体统的母亲病得更重吗?”
“你...你...”尹娴脸煞白,”你胡说,明明是四哥不肯尽心,我是担心母亲才会...“
”才会责骂姨娘?八妹妹的涵养哪去了?世家贵女不都是山崩在前不动声色?母亲病重,你就剩下了这些?你不觉得很失礼吗?不觉得应该对姨娘表示歉意吗?”
“我向她道歉?我..我..”
“姨娘宽宏大量,知晓你担心母亲,不会多说什么,往后这样的事就免了吧,八妹妹是嫡出的小姐,得有气度涵养,你同落魄户家的小姐是不一样的,千万别让尹家蒙羞,母亲失望。”
屋子除了尹娴的哭声之外,谁都没能再说话,徐氏,王氏看向丁柔的目光带着难言的敬佩,尹娴仗着杨氏的疼宠,纵横尹府,她也是以牙尖嘴利著称,就这么被丁柔堵得说不出话来,三奶奶王氏扶住尹娴,唤了一声:“八妹妹。”
丁柔不是不想让尹娴给姨娘道歉,也不是给尹娴留脸面,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懂得反抗的姨娘还是会吃亏的,她借此机会想让姨娘慢慢的感受到尊重,她不是贱妾通房,是衙门里报备过的良家妾,不是丁柔打听的清楚,她实在是难以想像良家妾能混成她这样的,杨氏跋扈是原因,她本身性子也太绵软了,她比柳氏还没底线。
丁柔顺便也告诉所有的人,新进门的四奶奶不好惹,同是告诉她们姨娘她会护着,再欺辱姨娘的时候,她们会想一想。丁柔回头对愣神的尹大学士弯了弯膝盖,“八妹妹不懂事,耽搁母亲病情...儿媳以为..”
丁柔轻轻松松将耽搁杨氏病情的帽子扣在尹娴身上,将来再有人追究起来,也是尹娴挑起的事端,丁柔偷偷的看了一眼尹承善,尹承善面色不甘心,丁柔又看了他一眼,尹承善别开目光,但能感到丁柔的注视,他沉了沉气:“儿子有进宫面圣的资格,儿子求不了信阳王殿下,去宫里恳求陛下指派太医为母亲瞧病。”
丁柔勾了勾嘴角,默契果然是需要培养的。
ps月末了求两张小粉红,谢谢。
第三百三十三章 暴漏
尹承善所言让屋子里尹家的男人同时垂头,尹大学士也不例外,想要请太医给杨氏看病,也唯有尹承善。
尹大学士虽然挂了大学士的头衔,但却是闲职,除了上朝能见到皇帝外,皇帝不宣召,尹大学士见不到皇上,大学士的工作极为的轻松,除了大朝之外,连衙门都不用去,尹大学士甚至说不准他是分属哪个衙门。
至于尹家的嫡子们,上朝也是站在最远最角落的地方,微末小吏,离着文熙帝十万八千里,即便是在文熙帝面装孝子,他们都找不到机会,他们绝对不敢在大朝上,为了给杨氏请太医就冒犯文熙帝。
“好,你快去,快去吧。”
尹大学士语气里带着一分难言的羞愧,他官居大学士,但在尹承善面前实在是抬不起头,虽然尹承善官职没他高,但提起尹家,朝中重臣,民间百姓只会说探花郎,
在外面手足了委屈,尹大学士只能用父亲压下尹承善,这也是他经常动用教子藤条的原因,他苦熬了半生,在江浙派系中不显眼,在皇上面前不得重用,但尹承善年不过二十,却得派系中坚力量的另眼相看,文熙帝对尹承善的重视磨练,在年轻一代无人可比,即便尹大学士也看出一二尹承善将来许是会成为阁臣总督。
按说他应当维护尹承善,但受杨氏影响,本身又是士大夫清贵出身,最为不耐烦庶子,被他放弃顽劣庶子突然出息了,他精心培养的嫡子一个个庸碌无为,是生生的打他的脸,尹大学士对尹承善更是一万个看不上,有打压庶子的机会他不会错过,他也怕尹承善升官太快,他得致仕荣养。
尹承善看了丁柔一眼,丁柔让人取来披风递给他,并且在他脖子后面拍了拍:“夜风凉,夫君当心。”
披上披风,尹承善握了握丁柔的胳膊,丁柔知趣的微微颔首,府里有她在,总不会让姨娘再受委屈。
尹承善摸了摸进宫的腰牌,冒着凉风出门给杨氏请太医,不是丁柔,他才不管杨氏死活,这个时辰去皇宫请求陛见...皇上应该安歇了。
尹承善在宫门口犹豫了一会,虽然给杨氏延请太医旁人会赞一声他孝心难得,但也有依仗陛下宠信用小事打扰陛下歇息的嫌疑,尹承善最终还是将令牌递给侍卫,跪在了文熙帝面前,“臣见过陛下。”
文熙帝今夜歇在中宫皇后处,坐在炕上,皇后也在一旁,毕竟从睡梦中被吵醒,谁都不会很高兴,皇后给文熙帝递上了茶盏,”陛下,别吓到了他。”
皇后真心喜欢温婉柔顺的安阳郡主,又怜惜她的身世以及受得苦处,对安阳郡主总是提起的丁柔也多了几分好感,尹承善娶得不就是丁家六小姐——丁柔?
皇后无子,又陪伴文熙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之间的情意,远非后宫妃嫔可比,到这份上皇后会少了一些的顾忌,即便明摆着给尹承善说话,文熙帝也不会怀疑什么。
文熙帝拍了拍皇后的手,缓了缓神色:”说吧,你有什么事。”
尹承善磕头:“臣嫡母病重,恳亲陛下破例为臣的嫡母传召太医。”
皇后讶然,“你嫡母病了?你进宫是为了求皇上恩典?”
“是。”尹承善头更低,“家父责...教导臣百善孝当先,臣不敢违逆家父,唯有厚着脸皮求恩典,臣惊饶陛下之罪,臣甘愿受罚。”
文熙帝皱眉,他本身是个孝子,侍奉太祖皇后极孝,也欣赏孝子,但尹承善的嫡母...皇后笑着说:“陛下,救人如救火,有什么事待会再问,是不是让太医去一趟大学士府?尹卿有孝心总是好的。”
文熙帝颔首,“传旨太医院,让太医给尹夫人诊脉。”
“遵旨。”
“叩谢陛下隆恩。”
尹承善再次磕头,皇后眼尖,见到他脖子处有一道红痕,“尹卿,你脖子后面...”
尹承善忙弄了弄领子挡住了红痕,在丁柔给他披上屏风时,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在脖子后面划了一道,‘相信我吗?’
尹承善在出府门时清楚了丁柔的意图,但却猜不全,不应该是单单让陛下看到的原因,尹承善沉默不语,文熙帝眉头锁紧,“尹卿。”
尹承善低头,语气里透着无奈:”父亲爱重母亲,不忍她有意外,又不信大夫的话,他又无法入宫,只能让臣来见陛下,臣用小事打扰陛下歇息,是臣之过。”
“你父亲打的?”
“不是。”尹承善说道。
皇后也听说过尹府尹杨氏的做派,对庶子极为的苛责,虽然她也是正宫娘娘,但庶子也是儿子,尹杨氏行事着实过分了一些。
皇后最大的心愿便是养个儿子,亲生的,后宫妃嫔生的都好,但她却不能。尹大学士经常教训尹承善,文熙帝听宝亲王提起过,所以他们同时认为尹承善在说谎,是为尹大学士遮掩。
“回陛下,真不是父亲打的。”尹承善辩白,“臣父教训臣时,不会在外面露出任何的痕迹,这是...是臣...”
“好了,尹卿,不必再说了。”
文熙帝看到尹承善,不由的想到从前的他,在先帝眼里他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比不上被他真是的隐王。
‘心偏了,做得再多都没有用,你想要帝位的话,唯有将他赶下去,我的儿子不需要他认可优劣。’
文熙帝揉了揉眉间,这是母后领兵入宫前对他说得最后一句话,皇后握住了文熙的的手臂,“陛下。”
文熙帝向皇后淡笑,“朕没事。”
“古往今来子不言父过,你的孝心尤为的难得,朕是明白的。”文熙帝缓了缓口气,略带惋惜的叹道:“朕虽说舍不得你离京城,但广州之事...朕想着派个肯做事,对朕忠心的人去广州,你对此事如何想的?”
尹承善正色道:“回陛下,臣以为如用野火燎之势虽然可理清除弊政,但广州非比别处,来往属国番邦的极多,处理不好,会影响先皇定下的通商之策,广州的海军也是震慑南洋等地...臣不赞成同陛下雷霆震怒清洗两广行省,臣也不相信两广所有的官员都被糖衣炮弹腐化掉了,他们是不是欺上瞒下,铁板一块,臣愿意替陛下一试。”
“你愿意去?”
文熙帝虽然有心放尹承善出京历练,但却没想将他派去广州那么远的地方,“朕派去的御史无病无痛死在广州,就连朕的检察院都查不出死因,尹卿还年轻,朕不想你冒险。”
“检察院查不出御史死因,臣更应该去。”尹承善抬头看向文熙帝:“御史死于心悸,臣身体好得很,从无心悸病症。”
文熙帝哑然失笑,“唯有你信他死于心悸,年轻就是好,无所顾忌,敢闯敢做,朕任你为广州知府,另外...朕会让检察院两广提司于你同行。”
“敢问陛下,臣是否听他的?”
检察院虽然同正是的官员官职不一样,但两广提司可调派两广监察人员,比广州知府权柄实力大多了,处于从属地位会施展不开手段,影响尹承善的仕途升迁规划,他去广州除了为国尽忠之外,也想借着广州这块最好的跳板积累下资历,荣耀返京。
“两广提司于卿也是一位妙人,他夫人尤其的...尹卿,朕如果下旨意让他听命于你,怕是达不到效果,他佩服的是能力,不是官职高低,你明白吗?”
尹承善心一沉,两广提司也是最近换人做的,于..于文都说他是妙人,“臣能否向陛下提个要求?”
文熙帝说:”你说,只要合情合理,朕会答应。”
尹承善衡量了一番,更为相信丁柔的能力,发生了今日的事,他怎么敢在让生母单独一人留在京城?尹娴,杨氏不会让她好过,说道:”臣想着带姨娘去广州...”
“尹卿。”一直沉默的皇后发话了,打断了尹承善,“本宫知晓你的孝心,然此事是你父母做主,本宫不好越俎代庖,换一个。”
尹承善重新说道:“是臣一时糊涂,妇人之见的应酬,臣无法插手,臣的夫人是帝师的孙女,品行嘉柔,机敏聪慧,为臣打理后宅,臣想带她一同赴任,恳请陛下恩准。”
“官员外地上任,大多于夫人同行,朕岂会是不晓事的?让你们新婚夫妻便分隔南北,有丁氏在你跟前,以美色贿赂你之人,也会谨慎从事,朕准了。”
“谢陛下。”
文熙帝又同尹承善说起具体的事情,尹承善展露出的才干信心打消了文熙帝破格提拔他做知府的疑虑,广州知府在大秦帝国知府的排名仅仅落后于燕京府尹。
燕京府尹天子脚下,大官无数,是最痛苦的府尹,因此广州知府有天下第一知府之称,任命年不过二十的尹承善担此重任,文熙帝很有魄力,同时他也无十足的把握,听尹承善条理清晰地言论,文熙帝有信心了许多。
去尹府诊病的太医回来复旨,本来文熙帝是不用听的,但皇后有了一分兴趣,便将太医招进来,皇后的理由很好,尹承善如此孝顺必然想知道嫡母无恙。
“回陛下,尹大学士夫人脉搏凌乱,全身浮肿,看似严重,其实...”
太医低头:“是吃得太好了,臣探听清楚,整日的山珍海味,奇珍异宝做膳食,平时她定然不会吃得如此好,一时肠胃受不住,再加上用了海鲜羹同美酒相克,才会有全身浮肿...”
ps知道大家召集出京,出京其实极品也不少的,咳咳。
暴漏
正文第三百三十三章暴漏
尹承善所言让屋子里尹家的男人同时垂头,尹大学士也不外,想要请太医给杨氏看病,也唯有尹承善。
尹大学士虽然挂了大学士的头衔,但却是闲职,除了上朝能见到皇帝外,皇帝不宣召,尹大学士见不到皇上,大学士的工作极为的轻松,除了大朝之外,连衙门都不用去,尹大学士甚至说不准他是分属哪个衙门。
至于尹家的嫡子们,上朝也是站在最远最角落的地方,微末小吏,离着文熙帝十万八千里,即便是在文熙帝面装孝子,他们都找不到机会,他们绝对不敢在大朝上,为了给杨氏请太医就冒犯文熙帝。
“好,你快去,快去吧。”
尹大学士语气里带着一分难言的羞愧,他官居大学士,但在尹承善面前实在是抬不起头,虽然尹承善官职没他高,但提起尹家,朝中重臣,民间百姓只会说探花郎,
在外面手足了委屈,尹大学士只能用父亲压下尹承善,这也是他经常动用教子藤条的原因,他苦熬了半生,在江浙派系中不显眼,在皇上面前不得重用,但尹承善年不过二十,却得派系中坚力量的另眼相看,文熙帝对尹承善的重视磨练,在年轻一代无人可比,即便尹大学士也看出一二尹承善将来许是会成为阁臣总督。
按说他应当维护尹承善,但受杨氏影响,本身又是士大夫清贵出身,最为不耐烦庶子·被他放弃顽劣庶子突然出息了,他精心培养的嫡子一个个庸碌无为,是生生的打他的脸,尹大学士对尹承善更是一万个看不上,有打压庶子的机会他不会错过,他也怕尹承善升官太快,他得致仕荣养。
尹承善看了丁柔一眼,丁柔让人取来披风递给他,并且在他脖子后面拍了拍:“夜风凉·夫君当心。”
披上披风,尹承善握了握丁柔的胳膊,丁柔知趣的微微颔首,府里有她在,总不会让姨娘再受委屈。
尹承善摸了摸进宫的腰牌,冒着凉风出门给杨氏请太医,不是丁柔,他才不管杨氏死活,这个时辰去皇宫请求陛见皇上应该安歇了。
尹承善在宫门口犹豫了一会,虽然给杨氏延请太医旁人会赞一声他孝心难得·但也有依仗陛下宠信用小事打扰陛下歇息的嫌疑,尹承善最终还是将令牌递给侍卫,跪在了文熙帝面前,“臣见过陛下。”
文熙帝今夜歇在中宫皇后处,坐在炕上,皇后也在一旁,毕竟从睡梦中被吵醒,谁都不会很高兴,皇后给文熙帝递上了茶盏,”陛下·别吓到了他。”
皇后真心喜欢温婉柔顺的安阳郡主,又怜惜她的身世以及受得苦处,对安阳郡主总是提起的丁柔也多了几分好感·尹承善娶得不就是丁家六小姐——丁柔?
皇后无子,又陪伴文熙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之间的情意,远非后宫妃嫔可比,到这份上皇后会少了一些的顾忌,即便明摆着给尹承善说话,文熙帝也不会怀疑什么。
文熙帝拍了拍皇后的手,缓了缓神色:”说吧·你有什么事。”
尹承善磕头:“臣嫡母病重·恳亲陛下破例为臣的嫡母传召太医。”
皇后讶然,“你嫡母病了?你进宫是为了求皇上恩典?”
“是。”尹承善头更低·“家父责教导臣百善孝当先,臣不敢违逆家父·唯有厚着脸皮求恩典,臣惊饶陛下之罪,臣甘愿受罚。”
文熙帝皱眉,他本身是个孝子,侍奉太祖皇后极孝,也欣赏孝子,但尹承善的嫡母皇后笑着说:“陛下,救人如救火,有什么事待会再问,是不是让太医去一趟大学士府?尹卿有孝心总是好的。”
文熙帝颔首,“传旨太医院,让太医给尹夫人诊脉。”
“遵旨。”
“叩谢陛下隆恩。”
尹承善再次磕头,皇后眼尖,见到他脖子处有一道红痕,“尹卿,你脖子后面”
尹承善忙弄了弄领子挡住了红痕,在丁柔给他披上屏风时,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在脖子后面划了一道,‘相信我吗?,
尹承善在出府门时清楚了丁柔的意图,但却猜不全,不应该是单单让陛下看到的原因,尹承善沉默不语,文熙帝眉头锁紧,“尹卿。”
尹承善低头,语气里透着无奈:”父亲爱重母亲,不忍她有意外,又不信大夫的话,他又无法入宫,只能让臣来见陛下,臣用小事打扰陛下歇息,是臣之过。”
“你父亲打的?”
“不是。”尹承善说道。
皇后也听说过尹府尹杨氏的做派,对庶子极为的苛责,虽然她也是正宫娘娘,但庶子也是儿子,尹杨氏行事着实过分了一些。
皇后最大的心愿便是养个儿子,亲生的,后宫妃嫔生的都好·但她却不能。尹大学士经常教训尹承善,文熙帝听宝亲王提起过以他们同时认为尹承善在说谎,是为尹大学士遮掩。
“回陛下,真不是父亲打的。”尹承善辩白,“臣父教训臣时,不会在外面露出任何的痕迹,这是是臣¨.”
“好了,尹卿,不必再说了。”
文熙帝看到尹承善,不由的想到从前的他,在先帝眼里他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比不上被他真是的隐王。
‘心偏了,做得再多都没有用,你想要帝位的话,唯有将他赶下去,我的儿子不需要他认可优劣。,
文熙帝揉了揉眉间,这是母后领兵入宫前对他说得最后一句话,皇后握住了文熙的的手臂,“陛下。”
文熙帝向皇后淡笑,“朕没事。”
“古往今来子不言父过·你的孝心尤为的难得,朕是明白的。”文熙帝缓了缓口气,略带惋惜的叹道:“朕虽说舍不得你离京城,但广州之事朕想着派个肯做事,对朕忠心的人去广州,你对此事如何想的?”
尹承善正色道:“回陛下,臣以为如用野火燎之势虽然可理清除弊政,但广州非比别处,来往属国番邦的极多·处理不好,会影响先皇定下的通商之策,广州的海军也是震慑南洋等地臣不赞成同陛下雷霆震怒清洗两广行省,臣也不相信两广所有的官员都被糖衣炮弹腐化掉了,他们是不是欺上瞒下,铁板一块,臣愿意替陛下一试。”
“你愿意去?”
文熙帝虽然有心放尹承善出京历练,但却没想将他派去广州那么远的地方,“朕派去的御史无病无痛死在广州,就连朕的检察院都查不出死因·尹卿还年轻,朕不想你冒险。”
“检察院查不出御史死因,臣更应该去。”尹承善抬头看向文熙帝:“御史死于心悸,臣身体好得很,从无心悸病症。”
文熙帝哑然失笑,“唯有你信他死于心悸,年轻就是好,无所顾忌,敢闯敢做,朕任你为广州知府·另外朕会让检察院两广提司于你同行。”
“敢问陛下,臣是否听他的?”
检察院虽然同正是的官员官职不一样,但两广提司可调派两广监察人员·比广州知府权柄实力大多了,处于从属地位会施展不开手段,影响尹承善的仕途升迁规划,他去广州除了为国尽忠之外,也想借着广州这块最好的跳板积累下资历,荣耀返京。
“两广提司于卿也是一位妙人,他夫人尤其的尹卿,朕如果下旨意让他听命于你·怕是达不到效果·他佩服的是能力,不是官职高低·你明白吗?”
尹承善心一沉,两广提司也是最近换人做的·于¨于文都说他是妙-人,“臣能否向陛下提个要求?”
文熙帝说:”你说,只要合情合理,朕会答应。”
尹承善衡量了一番,更为相信丁柔的能力,发生了今日的事,他怎么敢在让生母单独一人留在京城?尹娴,杨氏不会让她好过,说道:”臣想着带姨娘去广州”
“尹卿。”一直沉默的皇后发话了,打断了尹承善,“本宫知晓你的孝心,然此事是你父母做主,本宫不好越俎代庖,换一个。”
尹承善重新说道:“是臣一时糊涂,妇人之见的应酬,臣无法插手,臣的夫人是帝师的孙女,品行嘉柔,机敏聪慧,为臣打理后宅,臣想带她一同赴任,恳请陛下恩准。”
“官员外地上任,大多于夫人同行,朕岂会是不晓事的?让你们新婚夫妻便分隔南北,有丁氏在你跟前,以美色贿赂你之人,也会谨慎从事,朕准了。”
“谢陛下。”
文熙帝又同尹承善说起具体的事情,尹承善展露出的才干信心打消了文熙帝破格提拔他做知府的疑虑,广州知府在大秦帝国知府的排名仅仅落后于燕京府尹。
燕京府尹天子脚下,大官无数,是最痛苦的府尹,因此广州知府有天下第一知府之称,任命年不过二十的尹承善担此重任,文熙帝很有魄力,同时他也无十足的把握,听尹承善条理清晰地言论,文熙帝有信心了许多。
去尹府诊病的太医回来复旨,本来文熙帝是不用听的,但皇后有了一分兴趣,便将太医招进来,皇后的理由很好,尹承善如此孝顺必然想知道嫡母无恙。
“回陛下,尹大学士夫人脉搏凌乱,全身浮肿,看似严重,其实”
太医低头:“是吃得太好了,臣探听清楚,整日的山珍海味,奇珍异宝做膳食,平时她定然不会吃得如此好,一时肠胃受不住,再加上用了海鲜羹同美酒相克,才会有全身浮肿”
ps知道大家召集出京,出京其实极品也不少的,咳咳。
第三百三十四章 热闹
太医很认真很诚实的回禀皇后娘娘的垂询,文熙帝用喝茶掩饰尴尬,皇后咳嗽了两声,见尹承善羞愧的快钻到地下去了,哪里还有方才陈诉如何治理广州的风采?
皇后怜悯起深有才华的探花郎,”吃得太好?那是尹卿的孝心,往后别这样了,当为尹杨氏的身子着想。”
“是,皇后娘娘。”
尹承善低头应了,有了皇后这句话,料想杨氏没脸再来找丁柔要银子。文熙帝宽着茶叶,对尹承善难得窘态很有兴趣,“尹卿府上都用什么好的?同朕说说。”
“寻常...寻常之物...”
太医看了尹承善一眼,向文熙帝拱手说:“陛下,臣在尹府上了解过,尹大人口中的寻常之物,不是臣说,富庶如公侯都不一定能每日用到,臣估算了一番,一顿饭菜置办齐了,没有一百两银子做不出,猩猩唇等等奇珍用多了才会使得尹大学士夫人如此。”
文熙帝手臂顿了顿:眉峰一凝,失了方才的调笑,沉声说:“可是详情?”
“臣不敢妄言。”太医指天发誓,“臣说得句句实言,万不敢欺瞒陛下。”
“咄。”文熙帝将茶盏可以说扔到了桌上,晃动着茶杯差说倾洒,皇后也不敢在出声了,文熙帝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虽然大秦帝国高薪养廉,但是以尹家父子的官职,一顿放吃一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值得深究了,“尹卿,你告诉朕你的月俸多少?”
“臣...臣月俸三百两。”
“够你母亲用一日的。”文熙帝嘲讽的说:“是你贪了银子,还是你们尹家另外有生意?朕曾经下过严令,朝臣不得插手海上贸易,朝臣不得同商贾勾结,光凭着店铺田租,尹家哪来的如此多银子?还是尹家的富庶真如太医所言富比王公?”
文熙帝此时怀疑他派尹承善去广州是不是恰当,广州可是天下有数的富庶之地,金银如流水,太祖皇后曾说过,一个人是不是有清正廉明不在于他的才华。尹承善才华出众,但如果品行不好,文熙帝不可能再重用他。
尹承善磕头说:“臣...臣...”
皇后心细看出他的为难来,对尹承善一直有些许的好感,劝道:“许是尹杨氏的私房银子,她这岁数再有身子着实不容易,再多的银子也没儿子重要,她才会进补过了。”
文熙帝冷峻的面容渐缓,”尹卿,朕再问你一遍,银子哪来的?”
“皇上...臣无用。”
尹承善额头碰触冰冷的地面,声音里有难言的无奈,难隐的苦涩,在文熙帝面前一分也装成十分,太医方才说得话给了尹承善机会,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太医怎么会多嘴?怎么就没装糊涂的揭过?他眼前出现丁柔含笑的眸子,‘银子我不心疼,拿银子买了三日的悠闲我觉得值得,但有些银子花出去,总得能听见响声。’
“臣枉为男儿,枉读了圣贤书,臣...臣没有信守承诺,臣该死。”
文熙帝同皇后对视一眼,眼里同时闪过疑问,皇后是晓事的,轻声询问:“尹卿在府上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尹家嫡子诸多的不如意同尹承善仕途看好之间的矛盾,嫡母怎会容得下他?尹承善紧闭着嘴唇,倔强的模样让人有生气,有是垂帘,太医跪爬两步,扬起脑袋时指了指发青的额头,“皇上,臣被尹家小姐给打了。”
皇后怔了怔,叹道:“尹家今日晚上真真是热闹,太医,你照实说,本宫恕你无罪。”
“皇后娘娘...”尹承善抬头,满时羞愧的想要阻拦,皇后轻轻拍了了桌子:“尹卿,你先起来站在一旁,该是你领的错,本宫也不会饶了你。”
尹承善抿了抿嘴唇,无奈的起身,低头站在一旁,皇后向文熙帝轻笑,“听太医说被尹家小姐打了,又是尹府后院,臣妾才主动发话,后宅的阴私,陛下交给臣妾可好?”
文熙帝点头,对皇后突然发话并无不悦,“皇后当母仪天下,管束命妇,此事本就是皇后之责,朕交给皇后了。”
太医转头向皇后说:“臣接到圣旨赶去尹府上,尹大学士对其夫人病情十分的焦急,她身边围着儿媳妇,女儿,还有尹大学士的几名妾侍,臣请她们避讳了,給她把脉搏之后,尹杨氏便醒了,让臣救她腹中的儿子,臣看好像有人害她似的,便说她没大病症,休养几日就会好的,妇人有孕,有时会有见红,注意歇息也就是了。”
“她不信臣,非要臣开药方,臣询问她往日吃什么时,她脸色大骇,问臣是不是有人害她,还没等臣回话,便对着屏风后的人说,是...是尹大人新娶的媳妇管着厨房。”
“此时尹家小姐哭号着说尹大人的夫人黑了心肠,胆敢下毒害尹大学士的夫人,臣辩白了的说,食物没没...”太医又揉了揉额头,“尹小姐就将手上带着点宝石戒指砸向了臣,并诬赖臣收了丁夫人的好处,帮衬着丁夫人,臣冤枉啊。”
皇后道:“你是什么品行本宫是知晓,尹小姐...尹卿,她是你妹妹?”
“应该是臣嫡母所出最小的妹妹。”尹承善回禀,“尚在闺阁,受母亲娇惯,性子...性子有些急躁,对住了李太医。”
李太医向尹承善认真的说:“尹大人,本官对天发誓,今日才第一次见您的夫人,本管四十有四,如何都不会同丁夫人有故。”
皇后问道:“怎么回事?”
李太医说:“尹大人说尹小姐性子急躁,真是...太谦虚了,不是丁夫人帮着臣挡了一下,臣没准得头破血流来见陛下,尹小姐看顶夫人帮着臣,便又说臣于她...后来臣说是进补太过,有用了海鲜羹同美酒相克,才会让杨夫人如此...心直口快的尹小姐说丁夫人明知道好东西不能乱用,还不劝着杨夫人,她是花银子让杨夫遭罪...”
“尹家就纵容她胡闹?”注重小姐休养的皇后脸上带着不悦。
“杨夫人病着,听说长媳也是双身子,丁夫人真真是好性子,只是平淡的让身边的妈妈将尹小姐‘搀扶’回房里,并向臣道歉,臣留下了两贴清理肠胃的药方,冲忙离开尹府上。”
李太医心有余悸擦了擦额头,碰触到伤处有刺痛感,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给人看病,不仅被打了,还被诬陷了...李太医别提多委屈了眼泪都快落下了,“皇后娘娘,臣..本来臣不应当说什么,臣的发妻三年前过世,臣同她情深,臣又是个固执的性子,醉心编写医书,儿女都大了,臣就没想过再续弦,旁人都赞臣一声,可今日臣哪有脸面见丁大人?”
皇后安抚了李太医,并且厚赏了他,“清清白白的李太医,本宫看谁敢乱说。”
“多谢皇后娘娘。”李太医擦去眼角的泪水,有了皇后这句话,一切都清楚了,他本来不是多事的人,不是今日被诬陷了,尹家的事他不会当着文熙帝的面说,丁家同尹大人他都得罪不起,现在辩驳清楚了,省得往后再出乱子。
尹承善对李太医深深的一躬到底,李太医避开叹了口气,”当不得,当不得。”随后退了出去,下定决心尹家他永远不会再去了。
“杨氏养得嫡女,本宫真真是见识了。”皇后按了按太阳穴,“凭空胡说,实在是该罚,妄言...妄言诽谤,来人。”
“娘娘。”
“你去尹府,赏她十记耳光以儆效尤。”
“遵旨。”
换个人皇后不会如此生气,丁氏是安阳郡主的救命恩人,在柳氏口中又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虽不曾见过面,但皇后心中怡升好感,丁氏刚刚嫁给尹承善,正值新婚就被人无赖同半老的太医不清不楚的,这对丁氏是多大的羞辱?青年才俊不喜欢,喜欢半老的老头子,这不是胡扯是什么?皇后用打尹娴的耳光告诉尹承善,根本就没这事。
“尹卿。”
“臣在。”
皇后面容和祥,叹息道:“你夫人受此污蔑,你更应该善待她。”
“臣从不信夫人会对不住臣,没娘娘吩咐,臣也会善待她。”
尹承善深知尹娴的脾气,但如果没有丁柔用话语相激,她也不会如同今日这般犯糊涂,借着尹娴,杨氏,李太医的复述,该说的上面端坐的两位应该很清楚了,丁柔采用的方法,尹承善并不陌生,他以前也做过的。
文熙帝眼中滑过怜悯,“尹卿孝心可嘉,朕是知道的,你往后有什么委屈大可同朕说,你是朕小舅舅爱徒,朕不会亏待你。”
“谢陛下。”尹承善谢恩,“臣不敢再惊扰陛下,臣并无委屈。”
皇后收盖住了文熙帝的手,对尹承善和蔼的说:“尹卿回府等皇上的恩旨,收敛行囊,下月协你夫人去广州商人去吧。”
“是。”
尹承善退出去,皇后扶着文熙帝起身,文熙帝说:“为何不让朕说?”
“从他身上还看不出?尹杨氏进补的花费怕是丁氏的嫁妆银子,陛下当面提起,不是更臊得他无地自容?咱们全当做不知道,让尹杨氏还给丁氏就是了,我真真是没见过这么算计儿媳妇的人。”
“就依着皇后。”
ps明日双更,求粉红。
月梢《秀色》(书号:2203673)腹黑美男追妻记,新鲜完本,欢迎开宰~~
第三百三十五章 紧迫
尹承善赶回府上时,恰好听见皇后派来的女官打尹娴最后一记耳光,尹大学士臊得满脸通红,杨氏在床上哼哼着,她可怜的女儿
皇后派人教训尹娴,府里的女眷都得跟着,就算是怀孕的小杨氏也被请出来,尹娴脸颊红肿,小杨氏吓得脸发白,听到女官对床榻上的杨氏低声说了两句。
“娘娘是给你留一分脸面,才没当众说,你晓得体察皇后娘娘的苦心。”
“我我”杨氏气急,用去的银子还得还给丁柔?她岂不是又受苦,又得花银子?杨氏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得很。”娘娘说了,你如果是慈爱的,必然不会亏待儿媳,一旦不知分寸,皇后娘娘会很不高兴。”女官低声说道:“娘娘以为尹大人夫妻不易,俸禄不多,正是需要父母的贴补,尹大人即将出京赴任,人生地不熟花费自然不少,娘娘料想杨夫人不会眼看着尹大人受委屈,花儿媳的嫁妆银子,对尹府对您也不是体面的事儿。”
“臣妇臣妇明白。”
女官在旁边站着,笑吟吟的看着杨氏,她是王妈妈在宫里带过的,自然会行便利,杨氏先是不解其意,女官继续笑着,杨氏满口的苦涩张嘴说:“取取两千两银票来,给小四媳妇,她最近辛苦了。”
“杨夫人真真是慈爱的婆婆,奴婢不打扰了,回去定会禀明娘娘实情,您安心调养吧。”女官弯了弯膝盖,眼见着丁柔接下银票,转过屏风,对尹大学士说:“尊夫人并非大病,您让尹大人入宫请太医固然是疼惜她,但您也是皇上的臣子。需要体谅陛下日理万机的辛劳,太医们也不容易,看病诊脉还弄出许多的不是来,往后怕是无人再敢来尹府了。”
尹大学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尹承焕等人也面上无光,女官弯了弯膝盖,”奴婢告辞了。“
徐氏忙送了她两定梅花银子,女官笑着受了。离开尹府回宫,尹大学士狠狠的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被十记耳光彻底打傻的尹娴,“孽障还嫌丢脸不够?滚去祠堂向列祖列宗请罪,尹家几代的脸面都被你丢进了。三日内只许给她清水。”
尹娴突然跳起来,冲着丁柔喊道:“是你,是你害我的,是你蛇蝎妇人你没有好结果”
她想要上前揍丁柔时,王妈妈,齐妈妈闪出,很轻松的‘搀扶’住尹娴,王妈妈说道:“奴婢扶着八小姐去祠堂,您火气太大了。”
“放开我。放开我,丁柔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齐妈妈在尹娴的手臂上点了点,尹娴半边身子酥麻,话语也说不太清楚,很快被她们搀扶下去,丁柔满腹委屈的低头。“太医不来来尹府,往后母亲父亲有个头疼脑热该如何?”
尹大学士脸色变了变,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太医,对尹娴更是恨上了一分,“你这做嫂子的也不说劝着点她?在太医面前随她胡说。”
“儿媳哪里阻拦得住八妹妹?”丁柔眼泪汪汪,眼里的委屈更重,担忧的看向杨氏方向,“太医虽说母亲只是进补多了。用多了珍贵东吃食,不是用了海鲜羹,原本也不至于如此严重的。”
尹大学士冷哼一声,”我去书房安置,你们伺候她吧。”
折腾了大半夜,尹大学士不仅身体累。心上也累,听女官的话音皇上,皇后不高兴了,他实在对将来有些担心,难道他在大学士这闲职上做到头?如果大学士不能得皇上喜欢,比末流小吏强不了多少。
杨氏本来想着狠狠的折腾丁柔,但她看见丁柔就胃疼,再加上如果留她在身边侍奉,不晓得她有折腾什么来,为了肚子里儿子着想,杨氏皮下肉不笑的说:“你们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母亲,我伺候您吧。”丁柔主动的说,杨氏恨不得咬碎了银牙,“不用了,我看你就不舒服。”
“那等母亲舒服些了,儿媳再来。”
丁柔弯了弯膝盖,直径走出杨氏的院落,杨氏狠狠一排床榻,“舒服了再来?她是想着气死我。”
“姑姑,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小杨氏坐在杨氏身边劝解,杨氏咬牙切齿说:”往后?我现在就恨不得撕了她,娴儿娴儿被她给毁了,她将来如何能嫁入名门世家?我一番苦心,都被丁柔那贱人给搅和了,我的娴儿本来是尊贵的,如今谁敢娶他?“”您身上不好,消消气吧,”小杨氏除了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之外,也说不出更好的话了。
杨氏扶着肚子,眸色暗了暗,“海鲜羹不是你三婶要吃海鲜羹娴儿,我怎么会落到如此的地步?给了丁柔可趁之机,太可恨了,她是不是被丁柔拉拢过去了?我们当时可不怎么说的。”
杨氏如何的生气暂且不提,丁柔脚步轻松回到自己的屋里,一进门就被拦腰抱起,眩晕过后时,丁柔已经在床榻上了,迎向她的是丈夫的亲吻,“你是怎么想到的?”
尹承善解开她的衣扣,“皇上已经命令我为广州知府,再过几日咱们就可以出京了。”
因亲吻有些意乱情迷的丁柔突然清醒了几分,按住尹承善使坏的手:“几日?”
“嗯,不会超过十日。”尹承善压下**,将妻子搂进怀里,“怎么?”
“姨娘的事情十日怕是有些紧,你方才见陛下时,有没有提过姨娘?你不用为我的担心,我总会有法子跟着你出京,她拦不下我的。”
原来丁柔在他脖子上做手脚,不单单为他,更深一层是想说姨娘,尹承善叹息:“我说过,但皇后娘娘听不进去。”
“你怎么说的?能同我再说一遍吗?”
尹承善将入宫后的事情讲了一遍,丁柔眉间反倒是松缓了一些,亲了亲尹承善待嘴角,“谁说你说了没用?皇后娘娘是正宫嫡妻,再不得意她也不会为姨娘说话,只要父亲母亲不反对,姨娘就能随咱们一起出京,皇后娘娘会默许的。”
“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丁柔打开发髻,想了一会说:“咱们离开京城,没个三年五载的怕是回不来,你专心安排外面的事情就好,广州是富庶之地,也是所有人注目的地方,需要应酬得人很多,府里的事情交给我,一旦带不走姨娘”
“你会留下?”尹承善的手指缠绕住她的发丝,丁柔斜睨了一样,从成亲那会,他就喜欢这么做了,她全身长得最好的绝不是头发,尹承善缠得越来越紧,“留下吗?”
“不会。”丁柔很肯定的告诉他,“我不会为了姨娘,同你分开。”
“不相信我?”
丁柔摇摇头,“即便我在你身边也是看不住的,关键在于你的心上是否有我,我跟着你,一是想看看京城外面的世界,二是我能帮着你,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姨娘我会给她留下足够的保障。”
“我更在意的是你。”丁柔勾住尹承善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咛。怜悯孝顺姨娘,并不会让丁柔留在京城。
尹承善捧起她的脸颊,吻落在樱唇上,“十日后,我们一起离京。”
清晨起身,尹承善笑着看丁柔扣紧了亵衣遮了身上的吻痕,幔帐里还残留着昨夜欢爱的气息,他脑袋枕着手臂,问道:“你怎会知晓皇后娘娘会召见太医?”
丁柔回头,尹承善的裸露在外的胸膛上也留着她的指甲划痕,被子盖到小腹,眸子漆黑明亮,唇边勾着满足的笑意,虽然披散着发丝,但多却多了一分放纵不羁,尹承善的手指轻轻碰触她撑着身子的手,并沿着手臂向上滑动,丁柔甩掉脑子里的浆糊,色诱?谁说男人就不色诱了?
“你不是在陛下近前?陛下宠信你,欣赏你,没准会多问一句,我也不会能掐会算之法,借着杨氏动怒,引尹娴出口不逊,这事捅到皇上跟前的可能不过是五五之数,世上的事哪有十全把握的?有五分的把握,又不会伤及根本,我会做,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是利大于弊的。李太医想要继续在太医院待下去,给后宫的娘娘勋贵看病,他便会找到机会同陛下说昨日不说,还有明日,加上这一点,我又七成的把握,只是效果远没有昨日好。”
尹承善将丁柔重新压在怀里,眼里闪过兴趣的亮光,低笑道:“为夫得当心了,娶了个聪慧敢搏的妻子。”
“后悔了?””当初我在庄子上见陛下连三分的把握都没有,如果不见到陛下,我也会步入仕途,但远没今日平顺。”尹承善亲了丁柔额头,“师傅说过,爱拼才会赢。”
丁柔掩饰掉尴尬,这话绝对不是宝亲王说的。
岳宁侯同丁家定下了五日后迎娶丁敏,岳宁侯为了表示推迟婚期的歉意,给丁家的聘礼仅仅比迎娶嫡妻是轻一分,当年岳宁侯府远没今日的富庶,所以这轻不过是少了一些只有嫡妻才能有贵气,总体说来,聘礼更为的值钱.
既然是聘礼,大太太养了丁敏这么多年,理所当然的笑纳了,并未将聘礼填补进丁敏的嫁妆里,太夫人是不会再过问丁敏的婚事,也没谁说为丁敏说一句话。
ps夜说过丁敏成亲后,就会离开京城的,咳咳,今日双更。(
第三百三十六章 征兆(加更)
丁柔写着写着礼单便发呆起来,岚心端着茶点走近,提醒道:“四奶奶。”
她回神继续将礼单写完,不看丁敏的面子,便是岳宁侯给了二十万两银票,他娶继夫人,丁柔也不能马虎,况且岳宁侯是聪明人,同岳宁侯保持一定的友谊,对将来总是有好处。
又看了一遍礼单没有遗漏不妥之处,丁柔吩咐:“按照礼单把礼物准备好,让人送去岳宁侯府。”
她没选择给丁敏,直接打着尹承善的名字送去岳宁侯府,“三姐姐嫁去侯府...少做一些,少想一些,日子许是会好过很多,岳宁侯走南闯北见识不凡,可也容不得有人拖后腿。”
好在岳宁侯虽然亲近二皇子,但尚未完全下注,如果丁敏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岳宁侯府又有那堆极品亲戚在,没准岳宁侯的努力全部白费了,丁柔无奈的叹息,“只希望岳宁侯能管住她。”
丁敏将来会过得如何也不是丁柔愿意操心的事,她只想着如何带走姨娘,十日...虽然丁柔在尹承善面前表现得很有信心,但直到现在她还没有一丁点的把握,甚至怎么做都没想好。
姨娘是尹大学士的妾侍,在没分家时,万没有姨娘跟着儿子去别处的,尹大学士没准会怀疑帽子上的颜色,杨氏更不能痛快的放人,让他们夫妻好过。
“哎。”
礼教规矩压着,带走姨娘前途渺茫,可留下的安排再周全,以姨娘的性情,没两天丁柔留下的保障都得被她亲手破坏了,杨氏根本不用做什么,最让丁柔烦恼得是,不带走姨娘,一旦尹承善在广州做出名堂,不对,他一定会在广州创出名堂的,功成名就时...杨氏没准会对姨娘下毒手。
丁柔总会先考虑到最坏的情况,生母病逝,按照大秦帝国的约定俗成,尹承善即便被皇帝夺情使用,但回京奔丧服丧是一定的,等到再回广州没准就有有变化。
尹大学士不想致仕的话,必然会千方百计的设计尹承善。他想着逼尹大学士致仕,但尹大学士总不会听话就是了,姨娘绝对不能留在京城。
“四奶奶,四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太太...太太又见红了...”
小丫头的声音透着惊恐,丁柔问道:“怎么回事?见红?太太早晨还不是好好的?你胆敢胡说的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的,听太太身边的姐姐说,血流不止...二奶奶已经让人请京城的名医了。”
丁柔快步向外走去,太医是不用想了,尹承善就是再去找文熙帝,也请不到了。可杨氏最近两日喝了清理肠胃的汤药,吃得又极为的清单,她又没在杨氏眼前晃悠,怎么会闹得如此严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丁柔前脚买进梧桐苑,后脚请来的大夫就到了。
隔着帘子给杨氏把脉,大夫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杨夫人心事过重,气火攻心,这胎怕是不好。”
“大夫,应该用什么汤药?”
“老夫只能开两贴安胎的汤药,杨夫人肝火太盛,如是用猛药的话,没准伤到她腹中的胎儿,杨夫人双身子,用药不得不谨慎。”
大夫写了两贴药方,对二奶奶徐氏说:“男女有别,有些话老夫不方便询问,老夫只能说不歇了杨夫人心中的火气,她...哎,怀着身子哪里来得如此大的火气?”
“杨夫人请多为你腹中的孩儿着想。”
取了诊金,大夫留下药方离去,丁柔凑近徐氏看了一眼药方,都说中药温良,但中药也是药,孕妇用药必须得慎重,杨氏府中的胎儿刚刚成型,用多了药会不会...丁柔说:“再请一位名医看看吧,我看这药方上的药...”
“丁柔。”
杨氏阴森森的声音从后传来,丁柔下意识回头,杨氏发白的手指攥着已经撩起来的幔帐,她的脸色煞白,眼里冒出狠戾的目光如同利刃一样直射丁柔,杨氏最后维持的那分脸面也不顾及了?丁柔弯了弯膝盖:“母亲。”
“你还我...还我银子...”
不仅有狠戾,杨氏眸子里更是闪过嫉妒,刻苦铭心嫉恨,“你...你从我这拿走的货物,你卖给谁了?你明明知道...却骗了我...”
“母亲在说什么?儿媳何时骗过您?何时从您手里拿走货物?”
“我...我还没糊涂。”
杨氏小腹下坠得生疼,但她实在是无法平心静气,她亏了四万两,虽然无法确实知道丁柔卖给岳宁侯挣了多少银子,但她只是一倒手,十五万两一定是有的,白白挣了五六万,就一日的功夫,不对,一日都算不上,这跟天上掉银子有什么区别?她做了什么?她上什么都没做,杨氏气得身体直哆嗦,当杨氏听到这个消息侯,她彻底的愤怒了,也许从头到尾都是丁柔设计的,
“你好,你尽然敢设计我?”
杨氏嘴唇发紫,伺候在她身边的徐氏,王氏不明所以,但明白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徐氏主动说:“我帮母亲看着汤药去。”
“二嫂等等我,咱们一起去。”
她们两个明智的离开屋子,实在是担不起气坏杨氏的罪名,虽然她们很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我何时设计陷害您了?货物是您动用工部的银子买下的,后来也是您强卖给我,我是想着孝顺您,才东拼西凑的凑足了银子给您,如果不是对您的孝心,我怎么会废这分的心力?”
“你明知道岳宁侯会高价买下,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丁柔垂头盯着鞋间,“儿媳不知道岳宁侯的想法,我不能抛投露面的出门做生意,债主催得又紧,我只能让人去问问岳宁侯是不是需要,谁知道岳宁侯竟然说他全要了,儿媳高兴坏了,没有二话的都给了岳宁侯。”
“他为什么要帮你?”
“我娘家三姐后日就是岳宁侯继夫人了,他可能看在姻亲的面子上吧,岳宁侯家大业大亏得起,他也许是为了我三姐给我点好处,或许是因夫君,总之不会是因为我的,我娘家三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岳宁侯怕是爱慕她已久呢。”
丁柔如何都不会承认她同岳宁侯有任何的牵扯,丁敏已然同岳宁侯定亲,过两日便会大婚,如此说也不算败坏丁敏的名声,丁柔说起话来无压力,“我也没赚多少的,银子...我一向看到不重。”
丁柔带出一抹羞涩,杨氏气得倒仰,她不看重,不看重这么耍她玩?一反手就赚几万两,她劳心劳力的走通关系买货物是为什么?杨氏胸口如同风箱般上下起伏,丁柔乖巧的走到距离她一步的地方,轻声的安慰着:“您消消气,身子重要,银子赶明儿再赚,将来儿媳有什么赚钱的途径,一准不会瞒着您。”
“我还能再信你吗?我还再信你?”杨氏手指着丁柔:“我...我让小四休了你,你气坏了我实为不孝。”
“母亲,您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气着您了,皇后娘你娘都说我孝顺,前两天您还赏我两千两银子,不就是因为我辛苦的侍奉您吗?母亲...母亲...”
丁柔慌忙道:“又流血了,母亲,您..您挺住啊...来人,请父亲,请大夫。”
尹承善进了府里就感到气氛凝重,听说杨氏病情加重,他只能赶到梧桐院,请来的大夫全是一个说辞,不敢用太猛的药,劝说杨氏想开一些,可几万两银子谁想得开?杨氏又不能外人说,大儿子尹承焕真如果被人查出曾经挪用过公款,一定会被除官,只要她对付丁柔,丁柔就会张扬到满世界都知道。
杨氏不想上火,可心里这块心病如何都去不了,她宁可夏妈妈没探听出丁柔将货物卖给岳宁侯大赚一笔的消息,知道比不知道痛苦得多,杨氏昏昏欲睡...
丁柔看着杨氏的状态实在是不好,杨氏怎么就将银子看得这么重?亏了可以再赚,虽然丁柔有意让她生气,但丁柔从未想过让丁杨氏小产,不过杨氏过了女子生育的黄金期,生出的孩子体质没准会弱一些,杨氏自从怀孕起,三灾八难的,对胎儿能没影响吗?
丁柔走到生气焦急的尹大学士近前,弯了弯膝盖:“儿媳瞧着请来的大夫不敢给母亲用药,母亲身上到底哪处不舒服也不好同大夫说,太医院的太医是请不来了,儿媳同神医门杨门主的关门爱徒杨八妹有故,她是女子料想忌讳会少一些,要不儿媳试试能不能将她请来给母亲诊脉?”
尹大学士大喜,对丁柔慈爱非常,“好,好,尽管去请杨小姐,你母亲全靠你了。”
丁柔说:“儿媳也没十足的把握,神医门门主性情古怪,杨八妹虽然好说话,然毕竟师承杨门主,儿媳只是能同她说上几句话,是不是肯过府...儿媳尽全力便是。”
“你心意到了,尽了全力就好。”尹大学士为今之计也只能依靠丁柔了。
“我陪夫人一起去请杨大夫,外面渐晚,夫人一人不甚方便。”
丁柔眼珠一转,摇摇头:“夫君好意,我心领了,杨八妹性情上...看似随和也是随了神医门门主,何况她是未婚女子哪能见男客?二嫂三嫂需要照顾母亲和受些惊吓的大嫂,我一人着实不便利,姨娘可愿意陪我走一趟?”
第三百三十七章 姨娘
再床杨氏床榻前垂首侍立的姨娘猛然抬头,怯生生的说:“四奶奶说得是...是妾?”
尹大学士的脸黑了黑,着实看不上她这股子十年如一日的柔顺模样,拢共叫她伺候几次,但却能生出三个儿女,自从尹承善得意之后,尹大学士对她更为的不好,都是她生出个不省心的儿子。
“她这幅样子陪你去,丢足了尹家的脸面。”尹大学士面向丁柔时,压住浓浓的不悦,毕竟求着丁柔,如果能借着她走通神医门的关系,尹大学士将来一旦有病的话也不愁了,“换一个人陪你去神医门。”
“二嫂,三嫂都忙着,八妹妹身上也不好,此时无法出门,旁的姨娘...”丁柔羞涩的说:“儿媳不熟,姨娘是夫君的生母同儿媳说得上话,关键的时候也好有个商量的人。杨八妹最是孝顺不过,侍父母极孝,她出身贫寒之家,对高门嫡女多有避讳,我同姨娘去正和她之心,请动她的把握多上几分,请父亲恩准。”
丁柔屈膝,“母亲身上不好,越托越是凶险。”
尹大学士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去。”
姨娘还有有些犹豫,见到尹大学士目光不善,脚下一软,丁柔伸手搀扶住她,“我晓得姨娘是为母亲着急,咱们着就动身。”
丁柔几乎是将她搀扶出门,尹承善眼里闪过一分的无奈,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坐上马车,姨娘局促不安的模样彻底让丁柔打消了将她留在京城的念头,她就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白兔,给她棒子都不敢拿起,没准自己会主动送到野兽的口中。像她这样的人放在谁家后宅做妾能活着都是奇迹,也就是杨氏虽然跋扈,可刁难妾侍,却不会出手害她们性命。杨氏享受着被妾簇拥侍奉的感觉,用起来比奴婢更爽。
只是尹大学的妾侍不是只有她一个,杨氏不会害她,但总不会保护她,后宅的争宠怎么可能不存在,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丁柔眨眼仔细的看着她,难道她看错人了?但见她身躯颤抖着,丁柔神色缓和不少,不敢再给她压力,将声音放柔:
“姨娘别紧张,我是你儿媳妇。”
丁柔甚至都不敢太靠近她,她勉强笑笑,声音颤颤巍巍的,“我不是...我不是...我不会说话的,我不是怕你...是担心请不来杨小姐给太太瞧病。”
“你是担心母亲?”
她水盈盈的眸子荡漾着水波,“不是...是..也不是...”
“别急,别急。”丁柔很少同这样的人接触过,向她身边坐了坐,此时马车正好越过一个土坑,她身体向前倾,丁柔忙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心啊,姨娘。”
她的眼泪还是落下了,自责的说:“我是不祥的,是我连累了四奶奶。”
“我们还没到神医门,姨娘怎么会知道我请不来杨八妹?”
杨八妹因给丁怡看病,同丁柔有些交情,丁柔敢提出请杨八妹也是有把握她会来尹府走一趟,“姨娘是担心我请不来她,被他们怪罪?”
姨娘脸色煞白,慌忙的摇了摇头,随后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低声说:“四奶奶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是我蠢笨耽搁了四奶奶。”
从未有过无力的丁柔头疼了,她不禁有些纳闷,她是怎么生养出尹承善兄妹三人的?即便她是容易有身孕的体质,但从有孕到生产这个阶段没人照料她行吗?婴孩时是最脆弱的,她如何保护他们?况且无论是尹承善,还是他活着的妹妹没一点像她的地方,基因突变吗?
“四少爷,四奶奶平安富贵,我便是被太太责罚一顿也没什么,我习惯了。”
她反倒安慰起丁柔来,她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丁柔看不惯杨氏对姨娘的使唤,也知晓杨氏的心思,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了,丁柔松开她的胳膊,关切的说:“她经常责罚你?”
“做妾都是如此。”
丁柔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方才扶住她时,手上有凹凸不平的感觉,是伤口?于是询问:“你受伤了?”
“没有,没有的。”
“那这是什么?”
丁柔一下子撩开了她的袖子,是鞭子打出来的,丁柔合了一下眼睛,新伤旧伤的看着触目惊心,“谁弄的?告诉我是谁弄的?”
她一直摇头,死死咬住嘴唇,又被丁柔逼问了一句,她才开口说:“做妾的都这样。”
“你就不知道反抗吗?你就不知道争宠吗?”
丁柔最终被逼出这句话,她从不觉得小妾正常,哪怕是在三妻四妾的古代,可老天爷就是看她不顺眼,先是有个做姨娘的生母,如今有来个被虐待的婆婆,加在妾同正妻之间,丁柔面对柳氏时还好一点,起码大太太没虐待柳氏,可对婆婆...丁柔终于忍不住了,“不求您争宠争权挑衅太太的地位,但求你能照顾好自己,你身上有伤如何侍奉父亲...”
丁柔见她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抓过她的手臂自己的看了看,富贵门里老爷少爷的玩法虽然龌龊,但丁柔也曾有过耳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从夫君高中的时候?”
她仿佛被丁柔吓到了,懦懦的不敢出声,丁柔从马车的盒子里取了药膏,“这还是杨八妹送我的呢,说是治疗外伤最是有效,不会留有难看的疤痕。”
不仅有鞭子,藤条的伤痕,还有针...看着丁柔给自己上药,她擦了擦眼角,露出一抹淡笑来:“不用上药的,我挺两日就过去了,别为我浪费好药,留着您自己用吧。”
丁柔就像是听不到一般继续上药,她看了看四周,出门坐得是丁柔的马车,赶车也是陪房,即便如此,她还是压低声音:“我只同你一个人说这事也是奇的,不管什么伤我都不会留下疤痕,过个十天半月即便不上药也会好的。”
“药膏我还有一些,您留着,身体恢复的再快,这也是伤,会伤元气的。”
“看四少爷娶亲,怡小姐嫁人,我...我死了也闭得上眼睛。”
丁柔将药膏塞进她手中,”拿着。”方才缓和的她立刻有紧张局促起来,“四奶奶别气,我收着便是了。”
“我们孝顺您是应该的,您不能总想着死...如果您真疼夫君,得好好的活着,也是您享福的时候了。”丁柔握紧她的手腕,“你有什么事同我说,别怕。”
“我知晓四奶奶是好人,四少爷娶到你是大福气,你们好好过日子吧,不必理会我,再难再苦我都会活着。”
丁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喃喃的说:“你明白?”
“我本是秀才的女儿,家里不富裕,我爹教导村子里的小孩子读书,赚取微薄的束脩,我同娘亲做些针线填补家用,在乡下的日子还过得去。”
丁柔能看出她对过去的怀念,秀才的女儿用得着做妾吗?“您怎么入的尹府?”
“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候,一直在乡下庄子上住着,她最是喜苏绣,我娘是从苏州嫁过来的,祖传的好手艺,我也做得好针线,老夫人给银子很大方,我便常去庄子上贩卖绣品,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老夫人对我很好的,总是多给银子,我同娘过意不去就常常去庄子上帮着老夫人做活计,那一日老爷到了庄子上...而且喝醉了...我...”
“我挣脱不开的,真的...”她泪眼朦胧的看向丁柔,好像急于证明什么,“我挣扎了,差一点撞上了柱子,可老爷还是...我一残花败柳身还能怎么样?老夫人做主纳我进门,太太更不得意我了。”
丁柔取帕子为她擦拭眼泪,”我相信你。“
姨娘抽泣着说道,“我当时真应该去死的,可我懦弱无用,也惦记着老夫人给的一百两聘礼银子,我兄弟身体不好,需要调养,他是父母的独苗,我怎能让家里断了香火,我是个没脸的,父亲因这事被气病了,我把银子悄悄给了我娘,便随着老爷回了京城,从进尹府门后,这是我第一次出门。”
丁柔心中酸涩,每个人都有许多的迫不得已,柳氏被拐成妾,她又是被人强了不得不做妾,这个世上为什么受苦的是女子?
‘我拿了老爷一百两银子也说不得什么清高逼不得已。”抹了一把眼泪,她对丁柔说道:
“我今日同四奶奶说这些往事本是不应该的,我晓得四少爷虽然有心孝顺我,但一直恨着我,辉儿的死...我如何能不痛苦?四少爷怪我,怨我都行,无论如何我都活着,即便活着是痛苦,我不求将来的富贵,只是想着等到四少爷功成名就时,代我给父母磕个头,我虽然不好,但却有个出息儿子,他们会原谅我吧。”
丁柔听到一声喃喃的话语:“该去的时候,我不会再眷恋着...”
丁柔抓住她的肩膀,同她麻木的眸子对视,手上用力,眼圈泛红:“什么是该去?姨娘,你记住好日子就快来了,他们再无法欺负你,我同夫君带你一起出京。”
“我...出京?”
“是,我们一起去广州。”
ps不是哪个妾都能获得宠爱,不是谁都想做妾,古代做妾真不是人做的活,地位太低了。咳咳,求两张粉红票。
第三百三十八章 相克
丁柔的话让她不知所错,“我不去,我什么都不懂,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会在府里等四少爷回来。”
丁柔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原本想要告诉她应该怎么配合,但此时丁柔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姨娘的性子来说,即便清楚每一步都不一定能做好,没准会让杨氏看出底细,“你在府里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姨娘自己保重便是,旁的事情我同夫君安排。”
“我...我...”
“您听着就是了。”
姨娘低声说:“是,四奶奶。”
丁柔不是非要如此苛责她,同她磨叽实在是很浪费时间,出了京城后没杨氏和尹大学士的压力,她许是会慢慢的回转过来。
赶到神医门,姨娘眼看着丁柔轻而易举的便被神医门门主请进去,听说神医门门主不是闭关吗?
如今同丁柔谈笑风生的人是杨门主?姨娘紧紧的跟在丁柔身后,紧张不适的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喜悦,儿子选得好媳妇。
“丁丫头,现在应该称呼丁夫人。”杨门主摸了摸胡子,“你请八妹?我记得当初为了兰陵侯夫人你用掉了本门主给你的令牌。”
“牌子不过是块死物,我同杨门主的交情岂是一块牌子能说的?”丁柔落落大方的笑着,“杨门主行事洒脱,不拘一格,料想不是死板之人。”
“你是奉承我?”
“杨门主是神医,可断人生死,我多说些好话不吃亏。”
杨门主大笑:“丁夫人是唯一一个将奉承之言说得如此光明磊落的人,还承认了,好,果然比那些俗人强得多。”
“把八妹叫来。”杨门主缓和了神色,对丁柔略带恳切的说:“我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请丁夫人帮忙,不知?”
“您说吧,能帮上忙的,我绝不会推辞。”丁柔一直坚信礼尚往来,没有谁总是为旁人付出而不求回报的,关系再好在亲昵都不成,这世上可能除了柳氏之外不会人愿意全心为丁柔付出了。彼此帮衬,也可以使得关系更为的亲近。
“八妹是我关门弟子,这代神医门唯一的女弟子,八妹冰雪聪明在学医上极有天分,单以医术传承上说,我这徒弟是收对了。”
杨门主语气一转,“但是,八妹是女医者,出入后宅为命妇勋贵夫人看病,自然会接触到一些..后宅的阴私,这也是我收女弟子最难的一点,如同入门三试,不仅需要有医术,更有医德,甚是不能多言,八妹看了许多,她的心...丁夫人同八妹合得来,你多劝劝她,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她最好别掺和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去,富贵...并非医者立足的根本,后宅的阴私并不能保她一世无忧。”
杨门主对杨八妹的厚爱让丁柔有些许的感动,“您为何不直接同她说?您是她师傅,料想她会听的。”
杨门主叹息的摇头,并没再谈此事,“一切拜托丁夫人了。”
“如果八她想着高飞,我也是拦不住的,杨门主有您的想法,她同样也有的,您关心她,但不到最后谁能说她选错了?”
杨八妹苦寒出来的,家世清白,又有医术傍身总不会在身份上太过吃亏,丁柔总不能将她的想法强加到杨八妹身上,她不想成为侧妃,杨八妹也许不在意,丁柔只答应杨门主劝上几句,说清楚将来可能遇到的麻烦,再多的她也实在是无能无力了,她会尽到朋友的责任。
“丁夫人。”
“杨大夫。”
多日不见,杨八妹穿戴上更为讲究,清秀的眉眼带出她的些许自信,杨八妹再不是村姑,她如今已经是治病救人的女医者,更是勋贵府上的座上客。
不管兰陵侯夫人丁怡是如何好的,全都以为拖不过去的丁怡在杨八妹的施针下活了下来,杨八妹又医治好了多年不孕的命妇,如今进京城里隐隐传开她女神医的名讳。
杨八妹对丁柔也是感激的,在她刚刚行医时,很多人不信她,唯有丁柔慎重的请她为丁怡治病,在丁怡身边陪伴着,杨八妹知道丁怡能挺过最难的一关,丁柔同样是功不可没,她也反思了良久,药石可救人身体,但心事重重会使得病情加重,命妇们哪个没有心事?杨八妹开解她们的同时再配合药石反倒能起到特殊的功效。
丁柔起身说道:“我想请你去一趟尹府,母亲身上不好,请到的大夫有些不方便说话。”
杨八妹对杨门主说:“师傅,我陪丁夫人走一趟。”
“去吧。”杨门主同意了,丁柔同杨八妹走出神医门,杨八妹看着丁柔身后:”她是?”
“是我姨娘,夫君生母专门为了母亲陪我来请你的。”
“不必多礼。”杨八妹抬了抬手,转而看向丁柔,唇边噙着笑容:“为了太太?”
“是啊,姨娘敬重母亲,为了母亲什么都肯做。”丁柔主动挽住了杨八妹的胳膊,扶着她上了马车,又拽上了姨娘,丁柔接着说:“在来得路上姨娘紧张得不行,怕请不到你,还打算长跪神医门门前,以诚心打动你呢,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你都说了。”
杨八妹勾起嘴角,“她对杨夫人这份心实在是难得,我也去过几家,见过几位姨娘,嘴上说得为太太如何如何,真如果用到她们了,一个个都躲开了。”
“姨娘就是死心眼的人,母亲出身名门之后,行事上有大妇的风范,性情高贵端庄,不一定能看上姨娘小门小户清贫秀才的女儿。”
“我...我...”她总觉得丁柔同杨八妹说得好像是她的事情,但又有些不对劲,咬着嘴唇说:“我不是..”
丁柔按住她的手臂,深邃目光落在杨八妹身上,“我刚说她就...哎,这幅柔顺怯懦的模样,高门贵女出身的母亲能喜欢就奇了,她又不擅长言辞明明是好意却不会说,我看母亲病了,没准也有姨娘的原因,不和脾气的人总是在眼前转悠,母亲心情好不了,再加上有孕辛苦,难免有小产之兆。”
杨八妹询问:“你的生辰在几时?”
“姨娘,杨大夫问您话呢。”丁柔推了推姨娘,“生辰告诉大夫无妨的,大夫会明白您身上不适合用什么药。”
“是给太太瞧病,我的生辰...”她虽然纳闷,但天生懦弱惯了,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报出生辰八字,向杨八妹说:“我命格不好的,天生福气便薄,您不用操心给我用药,能医治好太太便是我的大恩人。”
虽然丁柔承诺过将她带出京城,但她却深知这条路有多么的难走,太太如何都不会同意的,她对丁柔领情了,能治好太太,她也可以少受点罪,一旦太太小产...她不敢想去会面对什么责罚,对杨八妹更为的恭敬,看她的眼神同看活菩萨差不多。
她实在是想不通才学惊艳的尹大人竟然有这么一位生母,“你的命格也不全然是不好,我看你只要守住本心听儿子儿媳安排,我瞧着是有后福的。”
同丁柔目光相碰,杨八妹颔首,丁柔向她感激的笑笑。回到尹府,尹大学士对丁柔能请到神医门的人很是高兴,对杨八妹极为的客气,氧杨八妹不卑不亢的弯了弯膝盖:“见过大学士,容我先去给尊夫人诊脉。”
“一切劳烦杨大夫了。”
杨八妹为杨氏摸了脉后,取出随身带着的药箱,拿出用作针灸的细针,刺进杨氏的额头,处于昏迷的杨氏转醒,“大夫吗?你是大夫?”
“我于你同姓,是神医门的关门弟子。”
杨八妹一出手就让杨氏清醒,围在一旁的儿媳们再也不敢怀疑年纪轻轻的杨八妹是不是有真才实学,杨氏难得祈求说:“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您且放心,只要按时用药,我再配合针灸,他应该保得住,杨夫人容我多说一句,您胸中的闷气不散,怕是药石起不到作用,凡事想开些,如今最要紧的是您的身子同腹中的他。“
”你说得也是,是我...是我...”杨氏真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丁柔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杨八妹不用摸脉就能看出她在生气,又用了一次针灸,“不是我吓唬您,您再如此神仙来了也保不住他,如今就有小产的征兆,您需要好生调养,最要紧是心情平和。”
银子可以再讨回来,丁柔也可以再收拾,杨氏点头说:“我记得了。”
杨八妹写方子时,随口问道:“杨夫人的生辰八字是?我需要用一味药,如果体质不和会伤您的身子,对双身子的夫人,我们杏林这行用药都会谨慎。”
杨氏同样报了生辰,杨八妹点头说:“用这味药没有问题,杨夫人是火命,属于金,最忌讳...咦,你说杨夫人不应当有此劫难,奇怪了呢。”
“你还懂得相术?”丁柔出言问出旁人的疑惑,
杨八妹点头说:“神医门传统,师傅给我医书的时候给了我一本周易,我只是懂点皮毛,最主要是为了给患者用药。”
杨八妹写好了药方,对杨氏说:“容我说一句,您身边的人是不是有同你相克的?你这病来得太过突然,这股火气太猛太烈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浪漫
凭着杨八妹几句话会让杨氏怀疑身边有人同她命格相克不是很容易,虽然病着,但杨氏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丁柔青睐了杨八妹,那就是说杨八妹同丁柔有交情,杨氏虽然被她几针扎下去舒服了一些,但她不会全然的相信杨八妹,毕竟丁柔给她的教训太深刻了。
如果...不过...如果利用命格相克让丁柔弄个灰头土脸的,杨氏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她也想让丁柔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苦,杨氏顺着杨八妹的话说:“杨大夫也是个明白人,寻常女子的八字也只有在婚配时才会说,只能找一些信得过得道高僧批八字,我好在认识几个人,大佛寺的方丈大师...过两日我将府里人的八字送去,看看是谁冲撞了我。”
“杨大夫怕是不知,小四娶媳妇着急,是宝亲王保得姻缘,丁氏的八字我不过是看了两眼,没请明白人批解,我这身火气来得突然,真没准就被谁给冲了。”
杨氏说着话瞟了一眼丁柔,杨八妹淡淡笑道:“是看清楚得好。”
“神医门离着府里不近,杨大夫给母亲看病,来回折腾实在是太过劳累了,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三奶奶王氏主动开口说:“回母亲知晓,不如将杨大夫安排住下,给母亲和大嫂看病也便利。”
杨氏点头说:“杨大夫看呢?”
杨八妹不想住在尹府上,女子入旁人后宅看病更应该慎重,尹家的少爷除了尹大人是出了名的不成器,即便她想着帮着丁柔,也不会将自己的名节毁了去,婉拒道:“杨夫人只要不在动怒,我隔一日看望杨夫人即可,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大可给我送消息,我会赶过来的。”
王氏又劝了几句,杨氏如今也只相信杨八妹的医术,自然想让她留下来,杨氏也知道女子名节的重要,如果实在不方便大不了吃亏一点让庶子娶她做嫡妻,一个女大夫名声能好到哪里去?
般配大学士的庶子她得感恩戴德了,倒时府上一有个大夫也就不怕什么了,杨氏留着下杨八妹住下的语气越来越恳切,“杨大夫救了我的性命,我岂会坏了心肠的让杨大夫来回奔波?就住在梧桐苑里,谁也不敢对杨大夫无理。”
杨八妹既然是丁柔请过来的,丁柔自然不会眼看着她被杨氏算计,丁柔上前说:“母亲是病糊涂了,梧桐苑不是谁都能住的,父亲也在,您让外人如何想杨大夫?女子行医本就不甚方便,您对杨大夫的好心感激,儿媳是知晓得,但总得为杨大夫考量,一旦杨大夫被谁误会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几家命妇都指望着杨大夫呢。”
杨氏脸色变了变,也看出杨八妹去意已决,还想再做挽留,又有些顾忌着勋贵夫人,丁柔凑近杨氏近前,轻声说:“母亲,大夫最是不能勉强的。”
“好吧,那便辛苦杨大夫了。”
杨氏勉强露出笑容,“恳请杨大夫给我大儿媳妇看看,她也怀着身子,是不是也有人八字对她不好。”
杨八妹答应下来,看过了小杨氏后才告辞离去,丁柔自然是相送的,杨八妹歉然的向丁柔笑笑,丁柔挽着她的手臂,轻声说:“有道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姨娘也得过宠爱几日,可惜...看了姨娘的境况,我很是庆幸嫁给夫君做嫡妻,妾室的日子不好过,恩宠全在旁人手中,嫡妻即便失宠也有地位在,打算在仕途发展,男人不敢亏待嫡妻。可妾室失宠的日子就难捱了,摊上个和蔼的主母日子也能过下去,一旦...姨娘是有苦难言,谁肯替她说话?”
杨八妹脸色微白,丁柔扶着她上了马车,“你出入勋贵府邸,看得见得比我多,想得也比我深远,但有一点我在娘家便是丫头养的庶女,嫁给夫君也有个姨娘婆婆,看惯了妾室的不易,那时我便发誓不做妾的,亲生儿女不能管自己叫娘,实在是...在颜色好的时候自然是得宠的,但谁也不能说是他最疼爱的女子,色衰而爱弛,越是得宠的妾侍过得越是艰难。”
“絮絮叨叨的同你说了这么多,八妹,你别见怪,我们既然是朋友,心里有苦闷的话自然同你说了。”
杨八妹神色有些恍惚,“如果是侧妃呢?”
丁柔张了张嘴,最终叹息道:“侧妃难道不是妾?诰命之身照常在正妃面前立规矩,能成为侧妃的人家料想家世也是不错的。”
丁柔放下车帘,轻声说:“有句话是如果男人靠得住,母猪也能爬上树。”
“尹大人呢?”
“我是嫡妻,位置远远高于妾室。”
丁柔目送马车出了尹府,她能说得已经说了,希望杨八妹能想明白了。回到梧桐院里,杨氏喝了汤药显得比以往精神了很多,张罗着:“拿着我的帖子去大佛寺请主持大师批八字,快去快回,我最近心里总是不安稳,不是杨大夫人提醒,我还想不到。”
徐氏等默不作声,杨氏如此不外乎是刁难丁柔,尹承善看得火起,丁柔淡淡的一个眼色递过去,尹承善压下了火气,丁柔平静的说:“是应该看看,母亲的身子最为的要紧。”
杨氏斜睨了丁柔一眼,感叹的说:“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总不会像无知妇人一般,我娘家的远方表姐就是因为出嫁后才知道同公公的命格相克,是克夫克子的...可怜见的硬是被休回了娘家,如果有谁冲撞了,尹家也没休妻一说,我会让她去庙里修行。”
尹承善张口,丁柔弯了弯膝盖,“儿媳看母亲身上大好了,恳请母亲准许儿媳照料夫君安歇。”
杨氏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好像胜利在握一般,”去吧,好好伺候小四。”
丁柔轻轻的摇头,尹承善先走出了房门,丁柔又向几位嫂子弯了膝盖,同平时没有两样的离去,徐氏眼里滑过担心,大佛寺的主持同杨氏很有渊源,杨氏的忙他一定会帮的。
杨氏越发的得意,她怎么以前没想到这一点?多亏了杨八妹提醒,也不休妻把她往庙里一关,看丁柔还如何猖狂。
“我不让你去寺庙,死也不会。”
丁柔迈进自己的院落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尹承善直直的盯着她,“连你都保护不了,我妄为男儿,我会...我会多请几个高僧,你的命格好极了,好得不能再好。”
“扑哧。”丁柔笑开了,很少见他如此的孩子气,尹承善抓住丁柔的手腕,“你别笑了,大佛寺主持同母亲...”
“很要好?”
“...要好?”
尹承善皱紧了眉头,丁柔牵着他进了书房,将发愣的他按在书桌后面,自顾自的研磨,将沾满墨汁的毛笔弟到他手里,”写吧。“
尹承善眼前一亮,在宣纸上奋笔疾书,丁柔轻声说:“有两成的好处,很多人会不要脸面,有五成的好处,很多人会不要尊严,有十成的好处,很多人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尹承善毛笔顿了顿,丁柔看着纸张上的字,“我从不认为庙里的主持是得道高僧,从不认为给人批八字算命装神棍的人是得道高僧,如果诚信信奉佛祖的人,便不会在红尘中打滚,他同母亲有故,如果我能情动信阳王太妃殿下该如何?想让大佛寺名声更显,他敢得罪安国夫人吗?”
“你利用安国夫人?”
“她是我长辈,遇见难处向长辈求援,这是利用吗?”丁柔握住了尹承善的手,轻笑道:“我嫁得是你,但会接受你的家族。”
“我娶得是你,会照看你的娘家亲人。”
两人形式而笑,丁柔俏皮的眨眼:“小事求助长辈帮衬,如果原则上的大事,总不能拖累了他们,在他们可能走上错路时,身为晚辈也得将他们拽回来。”
“我会看着子默,现在远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尹承善看着宣纸上的字,想了想写完后,又取出一张宣纸,沉了沉心思,在纸上挥毫写了一句佛揭,并且用了印章,丁柔问道:”这是?”
“我写的字千金难求,料想主持会明白站在哪边对大佛寺更有好处。”
尹承善站起身,将丁柔按到了他刚才坐过的椅子上,铺上信纸,同样拿着石墨给妻子研磨,看着丁柔在信纸上写字,她是给信阳王太妃写信,但写着写着,同他想得大相径庭,涉及丁柔的事很少,大部分是关于他的生母安排,一项一项周全紧密,尹承善怔住了,“你是想让姨娘...”
“下一贴猛药罢了,母亲最是要面子,最在意的是在妾侍面前的尊严和高不可攀的地位,这是她最大的弱点,不用太可惜了。”
丁柔在信纸上最后写到:‘同为妾但可分为三类,一是居心叵测,争取荣华富贵的妾室,这等人不可留,二是因情为妾,虽怜悯其情,但亦恨世上唯一男子。其三是逼不得已为妾,于己无关大多感叹世道如此,然如是亲近之人,实在不忍其再受苦,请安国夫人明见。’
丁柔封好书信,让人连夜送去信阳王府,对尹承善解释:“因太祖皇帝宠爱皇贵妃,她不喜欢任何做妾的女子。”
尹承善将丁柔搂进怀里,“我提太祖帝后的浪漫往事时,你总是不屑的。”
“我以为真正的浪漫是一起白头到老,儿女环绕时,你的身边依然只有我一个,在你离世时会想下辈子还娶我,我去世时会想嫁给你是我一生做得最明智的选择..”
尹承善吻住了妻子的嘴唇...果然是很浪漫...
第三百四十章 反目
杨氏满心欢喜期盼来自大佛寺高僧的书信,结果是高僧很明确的告诉她,身边是有人的属相同她相克——尹承善的生母。
虽然纳妾的时候也会看看生辰八字,在杨氏眼中妾室如同奴婢一样,况且当初尹大学士犯了忌讳,不是赶紧纳她进门,走漏了风声尹大学士的前程就别想要了。
不是她恩威并施,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是她贪图富贵勾引尹大学士,杨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使得她同娘家彻底的决裂,再无一人帮他她,遂杨氏只是让人草草的看了她的八字。
尹承善的生母身体颤抖的跪在杨氏面前,“妾...妾...”
杨氏瞄了侍立在一旁的丁柔,冷笑道:“我说最近怎么气不顺,合着都是你芳的?”
杨氏教训妾室容不得旁人多嘴,丁柔微垂着脑袋,对姨娘视而不见,唯有嘴唇动了动,表现出一分的不满,但碍于规矩她无法出口,杨氏心中冷笑,还算是聪明,懂得明哲保身。
“夏妈妈,你去亲自回禀老爷,这事不能瞒着老爷,她不仅克了我,没准对老爷也不好,纳了她之后便没好事,老爷的仕途,我儿子的仕途都被她耽搁了。”
杨氏虽然心中失望丁柔躲过去,但折腾姨娘也是一样的,丁柔现在不敢出声,一会尹承善到来,她是出声呢?还是不出声?
杨氏听说尹承善会出京为官,但具体都何处却不知道,按照他如今的官职来看,如何都熬不上知府,离开中枢远了,离皇上远了,他是自寻死路。
尹承善可出京城,丁柔...杨氏还想在手里攥着,尹承善对生母很孝顺,如果丁柔不出声,他们夫妻难免会起了嫌忌,如果一怒之下尹承善不待见丁柔不是更好?杨氏抚了抚微凸的肚子,在尹大学士到来后,抽泣的说:“老爷,您看看这事怎么办?”
尹大学士已经被最近府里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因嫡女被皇后娘娘派人教训,他称病不出躲避同僚的议论嘲弄,在府中也得不到清净,但他对杨氏一惯是敬重的,她有怀着自己的老来子,尹大学士记得杨大夫所言,不可再让杨氏生气了。
他接过高僧的书信看了一遍,又瞄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姨娘,弹了弹信纸:“夫人说如何便如何,一个姨娘,夫人大可做主。“
跟在后面的尹承善眼睛瞪大:“父亲。”
尹大学士冷哼一声:“你还知晓我是你父亲?府里的事情哪有你开口的余地?”
尹承善的不平不忿取悦了杨氏,只听她凄然的说:“她伺候我这么多年,虽说是笨手笨脚的,但我瞧她不容易,也就留在府里,没想到她竟是个克星,真真是不如养只解闷的猫狗,亏着小四媳妇请来杨大夫,也亏着我还有点福气认识大佛寺的主持大师,要不...老爷就等着为我同我肚子里这个收尸吧。”
“夫人不必忧伤,大师说消了隐患也就是了。”尹大学士开解杨氏,斜睨着拳头握紧的尹承善,尹大学士也觉得如果有个命格不好的生母,对他来说也是打击,看他如何在自己面前得意。
“怎么都是一条性命,我实在是下不去手。”杨氏又抚了抚肚子,“我得为他积福。”
“她是伺候过老爷的,又生了小四同怡丫头,就这么发卖出去,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好事,如果远远的打发安置在庄子上...”杨氏鄙夷的目光扫过,“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的,不晓得没人看着做出什么丢尹家脸面的事儿,当年她为了荣华富贵,硬是爬上了老爷的床,如今更不晓得会做出什么来。”
“妾没有...妾不敢的...”姨娘连连磕头,“太太饶命,饶命。”
在尹承善暴怒时,丁柔抢先一步,弯了弯膝盖:“回母亲知晓,高僧说得话也不一定都准的,曾经高僧断言兰陵侯夫人命不久矣,但我娘家大姐直到此时还活得好好的。”
丁柔想到了姨娘会受些委屈,但没料到杨氏说话会这么狠,一句一句的揭开尹承善心里的伤疤,如果再让杨氏说下去,即便能带走姨娘,尹承善将来想到今日,没准对她也有些看法,丁柔怜悯姨娘的遭遇境况,但天下可怜的人多去了,如果她不是丈夫的生母,丁柔也不会管的。
她帮不了天下所有可怜的人,只能让自己尽力成为不可怜的人,丁柔抬眸同杨氏的目光恰好对上,泛着冷意的眸子,让杨氏很是不舒服,“晓得你孝顺她,但我是你母亲,你是在责备我?丁氏,看来我得好好得教导你何为孝道了。”
“孝道可不仅仅是孝顺母亲,对父亲就不尽孝道了?方才母亲说得话稍微有不妥当之处,先不说高僧批八字是不是精准,您说姨娘比不得猫狗?”
杨氏戏谑的说道:“小猫可以解闷,忠犬可看家护院,她有什么?克夫克我...我记起来了她进了尹府后,她弟弟的病就好了,家里也不像过去穷困潦倒,我早应该想到是她命硬。”
怎么折腾都活着,杨氏眼里极快的闪过隐晦,姨娘脸煞白,无血色的嘴唇嗡动,恍惚的说:“妾命硬?是不详的?”
丁柔一看不好,姨娘被杨氏逼死了可就糟了,她跪在姨娘身边,腿不动声色的压住她的裙摆,一旦有个万一,她也可来得急救援,对杨氏下跪非丁柔所愿,但关键时刻,跪也无妨,全当她是灵牌先人,对杨氏说道:“母亲这话如果在家里说说是无妨的,自家人知晓母亲有口无心,但外人可就...”
“除了你以外,我看没人给一个妾室说话,你做嫡妻真真是可惜了。”
同杨氏交锋这么多次,唯有她这句话最让丁柔难受,“母亲说姨娘是猫狗怕也是打比方,姨娘虽然性子绵软,但她也是个人。猫儿解闷但能伺候父亲吗?忠犬护院但能生出当今探花郎吗?您将姨娘贬为畜生不如,在您眼里可还有父亲?可还有夫君?您总不会也想着外面的都拿畜生比拟父亲,夫君深受陛下宠信,您莫非想说陛下的爱好独特?”
“你...”杨氏又生气了,“我哪是这意思?”
丁柔说道:“母亲别生气,也别着急,我们都是明白的,只是这话如果传扬出去,不用姨娘的命格相克,尹府...没准因您一句话被陛下贬低了。”
只是不知道尹大学士会不会认为杨氏八字不好,杨氏头晕眼花,徐氏在旁边看着不好。连忙上前给杨氏顺气,丁柔虽然是跪着,但比她们这些站着的人自在的多,“母亲,您消消气。”
“老爷...你看看...她是要逼死我才高兴...”杨氏这会是真哭了,丁柔的嘴太毒了,就是个比方,她就弄出这么一番话,牵扯到老爷她还能应付过去,一旦皇上知道了,她会成为京城的笑柄的,“老爷...”
尹大学士对丁柔哼道:“闭嘴,你母亲训话老实听着,寻常人知晓她的意思,就你特殊?动不动就扯到陛下,你当陛下是你一内宅夫人能提的?”
“您不在意,您对母亲情深,夫君为孝道总不会多说什么,但陛下如果真是知晓了,还能如同您?儿媳为了尹家着想才会说出来,难道儿媳眼睁睁的看母亲想歪了而不知声?难道眼睁睁看着母亲闹出更大的事情?姨娘的八字是不是有克母亲,仅仅凭着杨大夫的一句戏言,高僧的一句就定了,是不是太过草率?”
“启禀太太,杨大夫到了。”
杨氏正好不舒服着,说道:“快请杨大夫。”
丁柔顺势扶着姨娘起身,攥住了她的手腕,杨八妹进门后,被丁柔的目光弄愣了,杨氏眯了眯眼睛,杨八妹给她把脉后,说道:“杨夫人的病情重了,您怎么就不听我说?您有火气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杨大夫有所不知,我是听了您的话,专门去找得道高僧找出谁克的我,但我...丁氏实在是不省心,我这病是好不了。”
杨八妹看了一眼丁柔,“她是一时糊涂了,您别往心中去。”
“敢问杨八妹,您是治病的?还是算命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治病还有批八字的。”丁柔语气里溢满了嘲讽。
“丁夫人请慎言,你不懂医术,不知神医门的规矩...”
“不懂医术我承认,但你也没学多久,神医门的规矩?”丁柔自傲的一笑,“你别忘了杨门主对我很是看重,当初我不想做出入后宅的医女,杨门主怎么会退而求次的收下你为徒?”
杨八妹脸胀得通红,眸子里满是怒火愤恨,“你既然信不过我,我还留在这做什么?”
“杨大夫,你别听她胡说。”杨氏抓住杨八妹,对丁柔叱责;“你哪一点配同杨大夫比?你不仅是想气死我,还敢侮辱杨大夫,你...你给我到门外跪着去,带着你一心维护出身卑贱的姨娘一起跪着去。”
“母亲。”丁柔愤愤不平,“我是怕您被她这个庸医骗了,母亲...”
“跪着去。”
丁柔神色暗了暗,低声说:“是。”
她临走还不忘给杨八妹警告:“你再乱说,我只当不认识你。”
换来了杨八妹的冷笑,“你从未看得起我,有事的时候想到我,一旦不顺你心就说我是庸医?丁夫人,你太傲慢了。”
丁柔瞪了一样杨八妹,同姨娘跪在门口,姨娘轻声说:“你何苦陪着我?”
“你是夫君的生母,这个理由足够了。”丁柔垂头神色隐晦,喃喃的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姨娘记住这句话。”
ps下章会有个结果了。
妻居一品
第三百四十章反目
杨氏满心欢喜期盼来自大佛寺高僧的书信,结果是高僧很月确的告诉她,身边是有人的属相同她相克—尹承善的生母。~.
虽然纳妾的时候也会看看生辰八字,在杨氏眼中妾室如同奴婢一样,况且当初尹大学士犯了忌讳,不是赶紧纳她进门,走漏了风声尹大学士的前程就别想要了。
不是她恩威并施,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是她贪图富贵勾引尹大学士,杨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使得她同娘家彻底的决裂,再无一人帮他她,遂杨氏只是让人草草的看了她的八字。
尹承善的生母身体颤抖的跪在杨氏面前,“妾妾”
杨氏瞄了侍立在一旁的丁柔,冷笑道:“我说最近怎么气不顺,合着都是你芳的?”
杨氏教训妾室容不得旁人多嘴,丁柔微垂着脑袋,对姨娘视而不见,唯有嘴唇动了动,表现出一分的不满,但碍于规矩她无法出口,杨氏心中冷笑,还算是聪明,懂得明哲保身。
“夏妈妈,你去亲自回禀老爷,这事不能瞒着老爷,她不仅克了我,没准对老爷也不好,纳了她之后便没好事,老爷的仕途,我儿子的仕途都被她耽搁了。”
杨氏虽然心中失望丁柔躲过去,但折腾姨娘也是一样的,丁柔现在不敢出声,一会尹承善到来,她是出声呢?还是不出声?
杨氏听说尹承善会出京为官,但具体都何处却不知道·按照他如今的官职来看,如何都熬不上知府,离开中枢远了,离皇上远了,他是自寻死路。
尹承善可出京城,丁柔杨氏还想在手里攥着,尹承善对生母很孝顺,如果丁柔不出声,他们夫妻难免会起了嫌忌·如果一怒之下尹承善不待见丁柔不是更好?杨氏抚了抚微凸的肚子,在尹大学士到来后,抽泣的说:“老爷,您看看这事怎么办?”
尹大学士已经被最近府里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因嫡女被皇后娘娘派人教训,他称病不出躲避同僚的议论嘲弄,在府中也得不到清净,但他对杨氏一惯是敬重的,她有怀着自己的老来子,尹大学士记得杨大夫所言·不可再让杨氏生气了。
他接过高僧的书信看了一遍,又瞄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姨娘,弹了弹信纸:“夫人说如何便如何,一个姨娘,夫人大可做主。“
跟在后面的尹承善眼睛瞪大:“父亲.
尹大学士冷哼一声:“你还知晓我是你父亲?府里的事情哪有你开口的余地?”
尹承善的不平不忿取悦了杨氏,只听她凄然的说:“她伺候我这么多年,虽说是笨手笨脚的,但我瞧她不容易,也就留在府里,没想到她竟是个克星·真真是不如养只解闷的猫狗,亏着小四媳妇请来杨大夫,也亏着我还有点福气认识大佛寺的主持大师·要不老爷就等着为我同我肚子里这个收尸吧。”
“夫人不必忧伤,大师说消了隐患也就是了。”尹大学士开解杨氏,斜睨着拳头握紧的尹承善,尹大学士也觉得如果有个命格不好的生母,对他来说也是打击,看他如何在自己面前得意。
“怎么都是一条性命,我实在是下不去手。”杨氏又抚了抚肚子,“我得为他积福。”
“她是伺候过老爷的·又生了小四同怡丫头·就这么发卖出去,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好事·如果远远的打发安置在庄子上”杨氏鄙夷的目光扫过,“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的,不晓得没人看着做出什么丢尹家脸面的事儿,当年她为了荣华富贵,硬是爬上了老爷的床,如今更不晓得会做出什么来。”
“妾没有妾不敢的”姨娘连连磕头,“太太饶命,饶命。”
在尹承善暴怒时,丁柔抢先一步,弯了弯膝盖:“回母亲知晓,高僧说得话也不一定都准的,曾经高僧断言兰陵侯夫人命不久矣,但我娘家大姐直到此时还活得好好的。~”
丁柔想到了姨娘会受些委屈,但没料到杨氏说话会这么狠,一句一句的揭开尹承善心里的伤疤,如果再让杨氏说下去,即便能带走姨娘,尹承善将来想到今日,没准对她也有些看法,丁柔怜悯姨娘的遭遇境况,但天下可怜的人多去了,如果她不是丈夫的生母,丁柔也不会管
她帮不了天下所有可怜的人,只能让自己尽力成为不可怜的人,丁柔抬眸同杨氏的目光恰好对上,泛着冷意的眸子,让杨氏很是不舒服,“晓得你孝顺她,但我是你母亲,你是在责备我?丁氏,看来我得好好得教导你何为孝道了。”
“孝道可不仅仅是孝顺母亲,对父亲就不尽孝道了?方才母亲说得话稍微有不妥当之处,先不说高僧批八字是不是精准,您说姨娘比不得猫狗?”
杨氏戏谑的说道:“小猫可以解闷,忠犬可看家护院,她有什么?克夫克我我记起来了她进了尹府后,她弟弟的病就好了,家里也不像过去穷困潦倒,我早应该想到是她命硬。”
怎么折腾都活着,杨氏眼里极快的闪过隐晦,姨娘脸煞白,无血色的嘴唇嗡动,恍惚的说:“妾命硬?是不详的?”
丁柔一看不好,姨娘被杨氏逼死了可就糟了,她跪在姨娘身边,腿不动声色的压住她的裙摆,一旦有个万一,她也可来得急救援,对杨氏下跪非丁柔所愿,但关键时刻,跪也无妨,全当她是灵牌先人对杨氏说道:“母亲这话如果在家里说说是无妨的,自家人知晓母亲有口无心,但外人可就”
“除了你以外,我看没人给一个妾室说话·你做嫡妻真真是可惜了。”
同杨氏交锋这么多次,唯有她这句话最让丁柔难受,“母亲说姨娘是猫狗怕也是打比方,姨娘虽然性子绵软,但她也是个人。猫儿解闷但能伺候父亲吗?忠犬护院但能生出当今探花郎吗?您将姨娘贬为畜生不如,在您眼里可还有父亲?可还有夫君?您总不会也想着外面的都拿畜生比拟父亲,夫君深受陛下宠信,您莫非想说陛下的爱好独特?”
“你¨.”杨氏又生气了,“我哪是这意思?”
丁柔说道:“母亲别生气·也别着急,我们都是明白的,只是这话如果传扬出去,不用姨娘的命格相克,尹府没准因您一句话被陛下贬低了。”
只是不知道尹大学士会不会认为杨氏八字不好,杨氏头晕眼花,徐氏在旁边看着不好。连忙上前给杨氏顺气,丁柔虽然是跪着,但比她们这些站着的人自在的多,“母亲·您消消气。”
“老爷你看看她是要逼死我才高兴¨.”杨氏这会是真哭了,丁柔的嘴太毒了,就是个比方,她就弄出这么一番话,牵扯到老爷她还能应付过去,一旦皇上知道了,她会成为京城的笑柄的,“老爷”
尹大学士对丁柔哼道:“闭嘴,你母亲训话老实听着,寻常人知晓她的意思·就你特殊?动不动就扯到陛下,你当陛下是你一内宅夫人能提的?”
“您不在意,您对母亲情深·夫君为孝道总不会多说什么,但陛下如果真是知晓了,还能如同您?儿媳为了尹家着想才会说出来,难道儿媳眼睁睁的看母亲想歪了而不知声?难道眼睁睁看着母亲闹出更大的事情?姨娘的八字是不是有克母亲,仅仅凭着杨大夫的一句戏言,高僧的一句就定了,是不是太过草率?”
“启禀太太,杨大夫到了。”
杨氏正好不舒服着·说道:“快请杨大夫。”
丁柔顺势扶着姨娘起身·攥住了她的手腕,杨八妹进门后·被丁柔的目光弄愣了,杨氏眯了眯眼睛·杨八妹给她把脉后,说道:“杨夫人的病情重了,您怎么就不听我说?您有火气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杨大夫有所不知,我是听了您的话,专门去找得道高僧找出谁克的我,但我丁氏实在是不省心,我这病是好不了。”
杨八妹看了一眼丁柔,“她是一时糊涂了,您别往心中去。”
“敢问杨八妹,您是治病的?还是算命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治病还有批八字的。”丁柔语气里溢满了嘲讽。
“丁夫人请慎言,你不懂医术,不知神医门的规矩”
“不懂医术我承认,但你也没学多久,神医门的规矩?”丁柔自傲的一笑,“你别忘了杨门主对我很是看重,当初我不想做出入后宅的医女,杨门主怎么会退而求次的收下你为徒?”
杨八妹脸胀得通红,眸子里满是怒火愤恨,“你既然信不过我,我还留在这做什么?”
“杨大夫,你别听她胡说。”杨氏抓住杨八妹,对丁柔叱责;“你哪一点配同杨大夫比?你不仅是想气死我,还敢侮辱杨大夫,你你给我到门外跪着去,带着你一心维护出身卑贱的姨娘一起跪着去。”
“母亲。”丁柔愤愤不平,“我是怕您被她这个庸医骗了,母亲¨
“跪着去。”
丁柔神色暗了暗,低声说:“是。”
她临走还不忘给杨八妹警告:“你再乱说,我只当不认识你。”
换来了杨八妹的冷笑,“你从未看得起我,有事的时候想到我,一旦不顺你心就说我是庸医?丁夫人,你太傲慢了。”
丁柔瞪了一样杨八妹,同姨娘跪在门口,姨娘轻声说:“你何苦陪着我?”
“你是夫君的生母,这个理由足够了。”丁柔垂头神色隐晦,喃喃的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姨娘记住这句话。”
第三百四十一章 心诚
不知道杨八妹同杨氏说了什么,丁柔只是在外面听见她们的谈笑声,其实没跪多一会,尹承善就从屋里走出,拽起丁柔说:“走,同我回去。”
“姨娘。”丁柔试探的问,按照杨氏的脾气,她不可能这么就放过她。
尹承善同样搀扶起生母,一手挽着一个,向自己的院落走去,丁柔沉默的跟着他,她理解尹承善,在讲究孝道大于的时代,处于尴尬地位的永远是儿子,唯一好在一点他不会愚孝。
即便是文熙帝也不敢说生父太祖皇帝一句坏话,而且会在太祖皇帝被软禁时,为父亲求情,他不知道太祖皇后受得委屈吗?不知道如果不发动政变太祖皇帝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吗?这些他都清楚,但名声,礼教压着他,容不得他不孝顺父亲。
如果尹承善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就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否则清流,御史会骂死他,不明真相的百姓也会唾弃他,在世人心中父亲给了他生命,将他养大成人,儿子不能不孝顺。即便尹承善有个亲王师傅,他也得照样得在面子上让所有人挑不出毛病,这也是尹大学士敢于如此刁难尹承善的原因。
解开这种局面,唯有丁柔成为不管不顾的泼妇,但那样她的名声就毁了,也不用出门应酬了。尹承善将生母按到椅子上,冷峻的面容缓和一分,“你坐。”
“我给四少爷丢人了。”姨娘眼泪盈盈的低泣,“对不住四少爷...对不住...”
压抑,悲伤,尹承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丁柔心里也不好过,姨娘同柳氏不一样,柳氏可以死遁,是因为信阳王府的权势地位,木太妃可以毫无破绽的安排,即便有些许的漏洞,谁又敢冒着得罪信阳王府危险说柳氏曾经做侍妾?也唯有信阳王府能让丁栋同大太太闭嘴。
“我估算错误,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丁柔见气氛太过沉闷,抢先开口,并且亲自给姨娘递上了丝绢,“别哭了,仔细眼睛。”
尹承善站了一会,转身去了书房,丁柔看着他的背影,对哭泣的姨娘说:“为了姨娘的亲生儿子,请坚强一些吧。”
“我...我...”
“杨大夫一定会提出刁难您的法子,也许会用到您的血做药引子...”丁柔按照既定的计划走下去,“您可敢放血?”
古人的认识中,放血等同于折寿,不是谁都有胆量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子,姨娘脸先是惨白,还没等丁柔解释少量放血对身体无碍,迎上的是她婆娑的水眸,“是为了四少爷?”
丁柔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也算是吧。”
姨娘惨然的一笑:“为他如何都成,我是个没用的,活着是他的累赘。”
”如果母亲提出用你的血做药引子,您记得挣扎些...也不用...你就按你平时的样子就成,杨大夫是有分寸的人,不会用太多。”
“你们方才不是争吵...”姨娘抹着眼泪,眼里满是疑惑,丁柔拍了拍她手背:“不演得像一些,如何能取信母亲?”
“我一会让人给您准备宵夜,往后的几日您会非常的辛苦。”
“我知晓了。”姨娘拽住了起身的丁柔,“四奶奶要做什么?”
丁柔笑着解释:“虽然过程有些偏差,但目的从未偏离,我们一起出京。”
丁柔让岚心,雅菊照顾她,面容甜美的岚心,性子浅淡的雅菊比较适合陪伴她,丁柔推开书房门,里面没有一点点的光亮,唯有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照在尹承善隐晦不明脸上...显得他多了一分吸血鬼的阴气。
“为什么不点燃蜡烛?书房太黑了,怪渗人的...”
丁柔刚刚点燃烛台上的蜡烛,身体就被向后拽去,坐到了他的怀里,腰上缠着他的手臂,从微凉的触感得知,他愤怒,他愧疚,他亦悲伤,丁柔手盖在他的手上,眼睛一直看着跳跃的烛光,“我曾经大病一场,当我懂事了,知晓我娘是姨娘,是没有地位的妾侍时,同你一样。”
“你比我好,我什么都做不了,白学了一身的本事,我...我连你都...方才她说那句话,我恨不得...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尹承善手臂越收越紧,眼里滑过阴狠痛苦,“为什么?”
“没有人能选择出身,我们只能选择争取奋进。”丁柔将自己身体贴近尹承善,“如果你懂得内宅的勾当,我反倒不乐意了,如同我永远不能站在朝堂上一样,你也不可能直接面对她。”
尹承善沉默了一会,掩藏起眼底的阴霾,他知道丁柔不想他太偏激刻薄,藏起来不让她看见就好了,没有人再可以侮辱她,尹承善咬着舌尖,刺痛会让他记住今日。
“明日我会代替姨娘。”
“为什么?”
尹承善没有回答丁柔的问题,“后日有大朝...请杨大夫多多用我的血。”
丁柔回头问道:“你不怕折寿?”
“我怕。”尹承善额头碰触她的额头,四目相对:“我怕你,小柔,我怕你...”
“我不会后悔嫁你。”丁柔轻轻的吻上他的嘴角,“不会。”
尹承善阖眼说道:“我也想护着你,就是想站在你面前,哪怕我知晓你许是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呢?我是你妻子,也许无法成为缠绕树干的蔓藤,但我同样需要你遮风挡雨。”丁柔轻抚他的脸颊,轻柔的说道:”别把我想得太坚强,我同样会需要你。”
偶尔做做小女人,躲在丈夫身后享受宠溺,没什么不好的,丁柔从未想过做女超人。
翌日,杨氏果然按照杨八妹的意见用姨娘的血做药引子,尹承善说:”她是我生母,您是我母亲,儿子愿意代替她为母亲尽孝。“
”不行,你的血不顶用。”
见杨氏执意不肯,尹承善说:”姨娘身子弱,儿子是她生的,身上自然带着她的血肉,用我同她的不是一样?我不愿您染病,父亲担忧自责,姨娘再有个好歹,我...恳请母亲答应儿子。”
尹承善屈膝跪在杨氏面前,丁柔抬了抬眼睑,按说他是不用跪的,他是为了昨日自己跪在门口...死心眼的男人...丁柔心里有心疼,亦有一分的喜悦,往后该同他说一说,虽然他想着有难同当,但他们受了两遍苦,不是亏了。
杨氏眼里闪过得意,跪在她面签的是尹承善,也知道尹承善的不服她,但今日不是照样跪着?孝道压也能压死他,除非他不想要名声了,但在官场名声毁了,他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再高的才学,连孝顺都不懂,如果为官教化百姓,百善孝当先不是一句空话。
杨氏又推辞了几句,让尹承善跪了好一会,才免为其难得答应用尹承善的血做药引子,指着他生母说:”你生了个孝顺儿子,不过,你身上的晦气对我同老爷不利,主持大师说落凤山有眼清泉,你每日步行去那里取水回来,用清泉洗去你身上的晦气。“
从京城到落凤山,她徒步走上一趟的话得累个半死,杨氏继续说:“落凤山有太祖皇后的英魂,在泉眼边上留着太祖皇后手书的石碑,据说是得天上神灵庇护的,你每日再对着石碑磕头百次,你身上的罪孽会消去,全当为我,为老爷,为小四积福,你可愿意?”
这方折腾半个月下来,能要她半条命,丁柔说道:“母亲怎么还信杨八妹的话?让外人笑话啊。”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我心慈没将她送去寺庙里去,妾在我娘家...发卖了都没会说什么。”
杨氏打定注意,先折腾她一顿,她继续装病,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尹承善的生母命格不好,自己想办法留下她,可她命太硬了,万般无奈的她只能再送去寺庙出家,到时谁会说她不贤惠,折腾她的时候,丁柔一定也会很伤心。
杨氏咳嗽了两声:“这是我能想到最好办法了,这都不行...咳咳咳...我会命不久已。”
“妾听太太安排。”
丁柔张了张嘴,不满的低吼一声:“姨娘,你让我同夫君脸上如何挂得住?”
姨娘懦弱的垂头,杨氏唇边的笑容多了一些,尹承善有这么一位生母,外面还会说他好吗?她怎么早没想到用此招数?
尹承善献血,生母每日在夏妈妈的陪同下去落凤山取泉水,对着石碑磕头百次,京城渐渐有了风声。
一脸五日的折腾,她瘦了整整一圈,这一日丁柔死活也要跟着,帮姨娘分担,她既然如此主动,杨氏自然不会客气,于是丁柔搀扶着她去了落凤山,在泉眼前的石碑前,她照常磕头百次,突然一生巨响,眼前浓烟密布,夏妈妈吓的跌坐在地上,“这...这...”
“姨娘心诚,太祖皇后仙灵了。”丁柔笃定的说道,浓烟散去,在发愣的姨娘手中多了一卷经书。
“这是...这是...”
丁柔搀扶起姨娘,“是太祖皇后看您心诚,将宝藏给了你。”
第三百四十一二章 进位
落凤山不仅有太祖皇后英魂的传说,同样也流传着当初太祖皇后曾经在山上留下过宝藏,静候有缘人。
丁柔从老太爷那里得到过手稿,上面的有一篇全然都拼音写成的‘真经’,丁柔将拼音写翻译成汉字,将这卷书交到姨娘手中。
谁发现的这卷‘经书’其实是对儿女的寄语不重要,最关键的是文熙帝会看重太祖皇后遗书。
丁柔也曾经想过买下一大批粮食,在江南有水患的时候以姨娘的名义捐献给文熙帝,但这种想法很快被丁柔放弃了,一是时间上来不及,二是文熙帝只会厚赏尹承善,没准还会将功劳记在杨氏身上。
如果真有这种情况,丁柔会呕死的。杨氏惩罚妾室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姨娘得了这卷经书,她就会同太祖皇后有了隔空的缘分,文熙帝总会有所安排。
姨娘不知所错,她怎么可能感动天生神女一般的太祖皇后,丁柔搀扶起她,“是好事,也是大事,这卷经书,还是献给陛下吧。”
举世皆知当今皇帝陛下是大孝子,每逢太祖帝后生辰死寂他都会辍朝祭拜。姨娘说道:“这种贵重的经书,我不敢留的。”
于此尹承善晕倒在朝堂上,文熙帝命太医诊病,得出的结论是气血虚弱,在尹承善手腕上有几道伤痕,文熙帝亲自看过,问转醒急于隐藏的尹承善,“怎么弄的?”
“陛下。”
“说。”
“为母亲治病安胎,用作药引。”
尹承善跪在文熙帝王面前,“臣不敢欺瞒陛下,母亲于姨娘,臣都想孝顺。”
“不必说了。”文熙帝看出尹承善面容上的凄苦,同他当年有几分相似。
“回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宣。”
皇后极少踏足勤政殿,进了门口向皇上施礼:“陛下安。”
文熙帝和颜悦色的搀扶起皇后,问道:“又话同朕说,让奴才只会通报一声,大老远跑过来,外面风大,过会有又咳嗽了。”
皇后感受到皇帝文熙帝的真诚,也看见跪在一旁的尹承善,轻声说:“容臣妾单独承禀。”
垂地的明黄色薄纱掀起又放下,尹承善抬了抬眼见,见薄纱后的皇帝和皇后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楚,但他相信安排生效了。
文熙帝听后满是惊讶:“是母后的遗言?”
“已经承上来了,请陛下御览。”
文熙帝手臂激动的颤抖,他曾经苦求母后留下一些手稿,但他得到的确实最少的,多数是太祖帝后合写的治国警言,匆忙扫了一眼,“字迹不像,而且墨汁很新,如何是...”
“陛下再往下看。”
“是母亲...除了母亲之外,无人知晓朕的小名。”文熙帝不由的热泪盈眶,嘴角的皱纹越来越深,喜怒不行于色的帝王此时仿佛想念母亲的孩子。
看完这篇寄语,文熙帝喃喃自语:“原来母后不会再原谅父皇,原来母后不恨皇贵妃,恨得是三妻四妾。”
皇后握住文熙帝的胳膊,“陛下。”
“是尹承善生母?”
“是。”
“尹卿娶得好媳妇。”
文熙帝能看出这卷经书是新写的,丁柔也没想过就瞒过当今帝后,皇后叹息:“臣妾有母后疼怜,真真是幸运之极,尹卿府上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即便妾室卑微低贱,总不能让她可着劲头折腾庶子和儿媳妇。”
文熙帝再看重尹承善也不可能直接下令给杨氏难看,帝王为一妾室做主,会被天下重视嫡庶的读书人骂死,太祖皇后在地下也不得安宁,毕竟当初他们母子差一点被皇贵妃赶尽杀绝,而他同皇后的孩儿是被皇贵妃害没的,由此文熙帝即便知晓尹承善艰难,也没说给他做主的话。
今日文熙帝得了太祖皇后遗书,不能再装作不知道,“尹卿是朕必将重用的,再被嫡母随意摆弄折腾,熬坏了身体,朕如何留给儿子用他?”
皇后想了一会,说道:“此事交给臣妾吧。”
“有劳皇后。”文熙帝对相伴对年的妻子是信任的,反手握住她的手,“朕...按母后所言朕对不住你...”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臣妾不是母后,臣妾知晓陛下之心。”
皇后从来不敢想丈夫文熙帝身边就她一人,他们之间有几十年的感情,即便无子她依然稳坐后位,在文熙帝心中她是最重要的女人,这样已经足够了。
“尹卿的妻子...丁氏...”
“朕的太傅真是好胆量,在母后眼前耍花腔,愣是从灰烬中保存下几卷手稿。”文熙帝眸子含笑,将手中的‘真经’看了又看,“看在保存下母后手稿的份上,朕赦免他。狡猾的丁太傅...朕一问起手稿,他就闭嘴。朕以为全毁了。一会朕让人去丁府,母后的手稿不管有多少,朕都想留下保存。”
“臣妾以为手稿怕是不过,可能从母后赏给他的书册中夹杂了几张,要不丁太傅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您。”
文熙帝无奈的点头,“就因为他滑头,母后才选他做朕的‘太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朕看见母后留下的这些东西,朕很高兴...”
文熙帝声音有几许呜咽,在最艰难危险的时候,一直是母亲保护他,对母亲的感情比对先帝要强烈得多。
“母后会明白陛下的。”
“母后不怪朕就好了,朕也辜负了皇后。”
“陛下...”皇后郑重的摇头,“您没辜负臣妾,臣妾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全心想得是陛下。”
文熙帝从小是被太祖皇后教育出来的,一夫一妻的观念是存在的,也因此他才会支持安国夫人,也从未想过给信阳王赏赐妾室,谁敢给信阳王送歌妓,文熙帝会动怒,看着皇后消瘦的身影,文熙帝沉默了,母后在世时,他也只有妻子一人,但从什么时候起,后宫充盈了?仅仅是因为皇后无法再生养?
“朕不仅是母后的儿子,也学了父皇,朕辜负了母后往日的教诲。”
文熙帝虽然没像太祖皇帝宠妾灭妻,但对后宫的嫔妃也多有宠幸,不宠的话哪里来的那么多皇子,苦笑连连的文熙帝目光落在手上的经书上,“朕知晓母后所言夺嫡的苦楚了,朕...是自讨苦吃,只希望他们别将大秦江山打乱套了。”
文熙帝撩开薄纱,大步走进尹承善,在他面前停下,看了一会说:“尹卿平身。”
“谢陛下。”尹承善站起。
“尹卿府上之事,朕交给皇后,只提醒尹卿重视孝道,朕很满意,但不可愚孝。”
“谨遵陛下吩咐。”
不忠的人不一定不孝,但连生养父母都不孝顺,文熙帝用起来也不会放心,尹承善虽然吃了一些苦头,被嫡母欺负得有些很,但尹承善的所作所为,文熙帝是赞赏的,对嫡母的恭敬孝顺,也不曾忘记生母。
杨氏坐在床榻上生闷气,落凤山有那么一番大动静,杨氏如何不知晓?夏妈妈说道:“四奶奶将经书直接送去皇宫,主子,您看?”
“没准就是丁氏弄出来的,太祖皇后宝藏就是一本经书?笑话,大大的笑话,我倒要看看皇后娘娘会不会一名卑微的妾做主,给妾侍撑腰,皇家还腰不好脸面了?是不是所有的妾都爬到正妻她头顶上去?伦理何在?”
杨氏顺了顺气,“我娘家祖上显赫时,妾侍等同于奴婢,我又没打骂她,不过是去去点泉水回府,丁氏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主子,宫里来人了。”
杨氏被夏妈妈搀扶着起身,她决定如果皇后给妾室做主,她豁出去了到宫门口撞金钟,世上完没有正妻被妾室逼得道理,让天下人评评理。
“皇后娘娘的意思...”曾经在打过尹娴的女官笑盈盈对杨氏说:“虽然是个妾发现的太祖皇后遗书,但她既然是尹府的妾,合该尹府露脸,娘娘回同陛下建议,尹大学士的几个儿子才学不错。”
“多谢娘娘。”杨氏没想到还有这等好处,脸上挂着欣喜,“让娘娘为臣妇费心了。”
“娘娘还有一句话,她是良家妾,又是为你去的落凤山取水,温婉恭顺伺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尹大学士生儿育女,尹大人...皇上是会重用的,料想杨夫人也不会亏待了她。”
杨氏不解的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娘娘哪有什么意思,这不是您写的请封折子?娘娘说品级弄错了,让你重新写过。”
女官从袖中取出折子放到发傻的杨氏手中,含笑说:“真真是恭喜杨夫人,尹家还会出个四品的诰命,娘娘知晓杨夫人是个贤惠之人,有慈母,儿女才有出息。”
杨氏好悬拿不住手中的折子,木讷的打开一看,差一点被刺激的吐血,“四品...四品...”
她才是三品诰命啊,一低贱的妾室如何做得四品诰命?让个四品诰命在眼前晃悠...杨氏觉得她离死不远了,京城会有多少人嘲笑她?
“娘娘知晓您身体不好,尹大人是个孝顺的,娘娘赏了您两位老道的妈妈专门伺候您,您总不能让四品诰命伺候您吧,娘娘也听说命格相克之说,为您着想,娘娘的意思要不您去调养身体?或者让她出京避一避,皇后娘娘说一切都由你安排,告诉奴婢一声就好。”
杨氏身体瘫倒了夏妈妈怀里,脸色煞白的说:“她...她出去好了,小四也需要人照料,她跟着亲生儿子正合适。”
ps求两张粉红,该说的夜在文中已经说了,下一章丁敏的婚礼,这个大家有期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