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个房间
马蹄惊起了树枝上打盹的夜鸦,扑腾着翅膀抖落了一地树叶,被伯德纹马卷起的轻风刮起四散,躲在树叶下结茧静静地等待寒冷过去的冬虫掉落在累累的枯枝上。
湿漉漉的雪在森林里随处可见,辨不出种类的各种小兽在上边留下清晰的足印,马身后一个个凹洞塌落,一点点阳光透过疏密的林,化成光斑显得有些阴冷。
铃木的枝桠上缀满了寒冬依然清脆的叶子,在这寂静的森林里随着风抖落碎碎的轻声,和着那夜鸦的低鸣宣泄着一丛丛的慌乱,这片罕有足迹的树林迎来了冬日里的陌生来客。
位于戈蒂斯堡附近的这片铃木树林据传是监狱处置犯人的地方,也有人说几百年前戈蒂斯堡战场上的亡灵聚集在这里,种种诡异的传说让这里人迹罕至。
冬日里难以狩猎而饥肠毂辘的野兽们格外悍猛,眼睛里闪烁着凶光,巡视着这片广袤的森林,即使是再骁勇的猎人也不敢轻易闯入这里狩猎。
更不用说那些穿着猩红猎服,让仆从领着鹰隼和一大队猎犬才能够在某个小草丛里抓到一只倒霉狐狸的可怜贵族狩猎爱好了。
独眼海盗将雅兰斯夫人带进了这片森林,对于他来说,这里十分安全。
独眼海盗是烈金雷诺特家族的侍从官陆斯恩,他料想的不错,在阿诺德兄弟将加斯东送往警务部以后,克莉丝汀夫人并没有特别吩咐要照顾雅兰斯夫人。
至于这是克莉丝汀夫人刻意留下陆斯恩出手的机会,能够让雅兰斯夫人更加感激这份礼物,还是说她有意无意地遗漏了这个问题,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森林的明暗总是在枝叶树影和光影中交替,西去的光线艰难地拨开缝隙,落在骑着伯德纹马的男人脸上,如阳光般灿烂的微笑,在雅兰斯夫人眼里是如此的可恶可恨可气可耻。
男人放开马鞭。用很舒服的姿势搂着她,任由马儿随意前行,仿佛只是彼此眼里就是最美风景的情侣在散漫闲逛。
一从枝叶被积雪了下来。男人伸出手指一弹。细碎地雪绒飘零而下。竟似在森林里下起了雪。
雅兰斯夫人狠狠地扯下那已经无法遮住他脸地纱巾。拨开眼罩。那原本有一轮红色瞳孔地眼球已经恢复了本色。这个男人正是她第一次见面就称之为恶魔地陆斯恩。
雅兰斯夫人仿佛不记得她曾经疯狂地吻过这个男人。那种如同经历幻想故事中女主角浪漫场景地**也已经褪去。她望着这个男人。绝无一丝感激之意。
“我差点死了。”雅兰斯夫人推开了陆斯恩地手臂。勉强坐直了身体。声音很冷淡。
“你没死。”
陆斯恩依然毫不在乎雅兰斯夫人地情绪。保持着他那让人讨厌地微笑。
“你是想说你来得很及时。你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像一个威风凛凛的骑士杀入邪恶的城堡救走受尽折磨的……”雅兰斯夫人顿了顿,这后边一般都接着“美丽的公主”这样的词汇。她觉得这样不合适,便含糊掩饰过去,“如果不是我恰巧砍中了那通道里巨大的老鼠,我已经被老鼠吃了,如果不是水道的栅栏突然腐坏掉,我早就淹死了……我地幸运,并不是为了衬托你华丽的出场所设置的铺垫!”
“你很幸运……”陆斯恩用似笑非笑地表情说话,“所以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还要计较什么?是觉得我不应该来救你,还是来得太晚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你会来救我吗?”雅兰斯夫人明显不信任陆斯恩,这个男人很有魅力,会让所有接触他的女人向扑火的飞蛾一样不顾一切地被他吸引,但雅兰斯夫人能够忍受这么多年的寂寞,却也能够冷静地对待感情,这个男人不适合她,她更不会像那些恋爱中的女人,对她爱恋的人陷入盲目的信任和崇拜中。
“你觉得你很有利用价值?你高估了自己,对我来说。你的那点利用价值,并不重要。”陆斯恩摘下一片椭圆形地树叶,泯在双唇中以吹,清凉的哨响在森林里响起,一只松鼠从不远处的榉树洞里爬了出来,纵身一跃落在陆斯恩的肩膀上,他逗弄着那只松鼠,让雅兰斯夫人觉得自己还不如这只松鼠重要。
这是一只肥嘟嘟油光水滑的胖松鼠,蓬松的大尾巴垂在陆斯恩的肩后。它的右前爪里还握着一枚松果。左前爪试探着想来扯雅兰斯夫人束胸衣的抽带。
雅兰斯夫人厌恶地拍开松鼠地爪子,她觉得这只松鼠像极了湘夏丽舍一只经常窥视她的仓鼠。
“如果我没有完成那部书。对你的计划有很大影响吧?”雅兰斯夫人很难接受陆斯恩这番看似冷漠无情的话。
“有一点,但是影响不大,你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完成。对于人类来说,他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他们远远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重要。你也一样,少了你,圣格吉尔教廷依然会在樱兰罗帝国站稳脚跟,圣伯多禄教廷会被描述成披着神袍的堕落组织。”陆斯恩眯着眼睛凝听松鼠在他耳旁吱吱说话,随手一翻居然是一大袋松子。
松鼠大叫了两声,十分高兴地抓住那代松子跑开,不知道钻进哪个树洞里独享美味却了。雅兰斯夫人瞪大眼睛,这个男人居然早已经准备了一袋松子来逗松鼠玩!她浑身都在抖,这个男人是不是来森林游玩,救她只是顺便做的一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还来救我?”雅兰斯夫人咬着牙齿,一字一顿地道。
陆斯恩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我和你的交易还没有完成。虽然你死了,对我没有太大影响,但是有些事情是你必须为我做地,你就必须活着去做,你死了岂不是意味着作为交易地另一方我很吃亏?雅兰斯家族已经灭亡。因为他们犯的罪等同叛国逆谋,雅兰斯这个姓氏算是从樱兰罗帝国彻底消失了,自然不会有人再称呼你为雅兰斯夫人。”
雅兰斯夫人看着陆斯恩地眼眸,里边只有清澈平静的淡淡笑意,这个男人对待任何人都这样冷漠吗?
“雅兰斯家族到底犯的是什么罪?他们做了什么事情?”雅兰斯夫人疑惑地道,对于这个她曾经十分痛恨的家族。她非常了解他们地势力,那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家族,否则也不能护佑她这个遭受亚尔曼家族的巴比耶觊觎多年的可怜女人了。
“雅兰斯家族在百年前和神圣日诺曼帝国的佛伦斯堡公爵联姻,虽然说佛伦斯堡公爵的女儿只是一个私生女,但实际上这名私生女和神圣日诺曼帝国枢机教宗梅塞走地很近,从那时候开始雅兰斯家族便被圣伯多禄教廷渗透,在近些年更是被完全控制,雅兰斯家族的加斯东,这个人是安瑟尔的哥哥。他在昨天意图向圣伯多禄教廷通告圣格吉尔教廷建立的消息,被夏洛特庄园的阿诺德兄弟抓获,在这个时候帝国政府总是能最高效地运作起来。有加布里尔三世陛下和圣格兰姆耶宗座的谕令,雅兰斯家族没有任何逃脱的生机。”陆斯恩向雅兰斯夫人略微解释了一下,遗憾地道:“可惜了,这些年雅兰斯家族向圣伯多禄教廷有多次巨额捐资,并且通过向投资银行融资的方式,转移了雅兰斯家族的许多财产,如果他们地计划成功,他们可以在神圣日诺曼帝国获得伯爵领地,并且在教廷的庇佑下展。”
雅兰斯夫人的唇色白。脸色十分难看。
“这是不是意味着,不管有没有和我做这笔交易,你都会让雅兰斯家族消失?”雅兰斯夫人有些迟疑地道。
“不是我,是克莉丝汀夫人,她早就注意到了雅兰斯家族。她在这个家族里安插进了可靠地棋子,让她可以完全掌握雅兰斯家族的一切秘密动向,所以才能够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
“你也早就清楚安瑟尔是怎么死的,雅兰斯家族对我做的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吧?”雅兰斯夫人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仿佛强抑住胸中的怒火。
“我知道,雅兰斯家族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恨,他们并非你地仇敌,他们在保护你……”陆斯恩点了点头,“这并不是很难调查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还和我做那样的交易!”雅兰斯夫人指的是陆斯恩答应帮助她让雅兰斯家族消失。
“这是你提出的要求,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我有那个义务要告诉你这些事情吗?”陆斯恩莫名其妙地扶了扶他的高顶帽子,在森林里戴着这样的帽子骑马,可不是一件容易保持风度的事情。
树枝拨开了雅兰斯夫人一直系在胸前的披肩,露出因为特制束胸衣挤压得特别高耸挺拔地大半个**。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森林里是一抹鲜艳的亮色。因为她激动的情绪,束胸衣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地呈现出一种绷紧到要裂开的痕迹。那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一定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恶魔!你是个恶魔!”雅兰斯夫人的眼角淌出泪水,她很后悔原来为什么没有咬掉他的嘴唇,让他无法再露出那种看似温柔实则冷漠地笑容。
“嗳,雅兰斯夫人,你原来是叫我希罗,那可是恶魔地死敌。”陆斯恩摇头表示拒绝接受雅兰斯夫人的称呼。“你为什么还要叫我雅兰斯夫人?你不是已经完成了你需要交易地事情吗?雅兰斯家族已经消失了。”雅兰斯夫人讥讽地笑了起来,她的眼角还有泪水,这让她的表情有些怪异地呈现出一种惹人怜惜的模样。
“我记得你说过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称呼你为玛吉露达,你也希望我还是叫你雅兰斯夫人。”陆斯恩又解释道,女人有时候能够记住你十年前在哪个花园靠哪个方向的角落的哪棵棕桐树下牵着的是她的左手还是右手,但有时候她们偏偏又很容易遗忘那些对她们不利的事情。
雅兰斯夫人也有这样地习惯。
“我没有这样说过。”雅兰斯夫人拒绝承认,“但是我会坚持这个姓氏。”
“这是一种很有勇气的表现,当然这也是你的自由。”陆斯恩不以为然,他能够理解雅兰斯夫人的心情,有些愧疚吧。所以想让这个家族留下一点痕迹,却无关什么深厚的感情之类的东西。
雅兰斯夫人即使会在陆斯恩地帮助下脱罪,但她如果坚持雅兰斯这个姓氏,只怕谨小慎微的伦德贵族们不会再有一个安瑟尔这样的男人愿意娶她了。
哪怕只是情人,但是一个能和曾经被圣格吉尔教廷打压的雅兰斯家族扯上关系的女人,也不会被接受。陆斯恩无意去干扰雅兰斯夫人的决定。或说他觉得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
伯德纹马前行的度不快,但依然在不长的时间里深入了森林。
不同于森林外围树木地高大繁密,森林深处那些参天巨树反而越来越少,低矮的灌木丛开始增多,偶尔可见潺潺的溪流在伯德纹马地脚下淌过。
这些溪水散着热气腾腾的雾,堆砌在小溪中的卵石上爬着矮小的青藤和在石缝间挤出来的细苗,那是森林动物排泄物滋养出来的绿色生命,因为来自温泉的溪水温度适宜,却也让这些种子颠倒时节地在冬日芽。
雅兰斯夫人的眼神空洞地失去了焦距。茫然地看着森林中处处不同的景致,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问陆斯恩,“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在警务部没有撤去对雅兰斯夫人羁押地通告之前。雅兰斯夫人并不具备合法进入伦德的身份,更何况她在戈蒂斯堡杀掉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可都是有爵位在身的贵族,这种罪名绝不是雅兰斯夫人能够承担起的。
雅兰斯夫人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因为一个被扭曲了的仇恨种子生根芽之后,结下了苦涩难噎的果实,她没有办法再亲自打扫湘夏丽舍,没有机会再享受讲台下学生们崇拜仰慕的眼神,更不能向往常一样在固定的日子去茶餐厅里享受美味的下午茶点。
现在怎么办?陆斯恩会帮助她洗脱这些罪名吗?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真正地恶魔,她不指望他会像普通男人那样同情她的遭遇,对她心生怜悯。
这个男人只做交易,可是自己又有什么是可以交给他的?
“你能够去的地方不多,我带你去你可以去的地方,那只松鼠告诉我,再往前一点,就是现在你应该去的地方。”陆斯恩随手一指,森林里迷雾弥漫。树影沉沉,雅兰斯夫人也无从得知他指的到底是东西南北哪个方向。
水声时不时地在耳边响起,一些溪水完全在枯叶下流淌,森林里并没有固定的路径,陆斯恩似乎也只是随着伯德纹马前行,并没有固定的方向,绝大多数地方伯德纹马都可以自行寻路,有些地方却需要陆斯恩拔剑劈开道路,一路行来。陆斯恩所说地“再往前一点”遥遥无期。当他最后一次说这句话时,暮色已经越过多米尼克大陆樱兰罗海峡。来到了樱兰罗帝国,覆盖了森林地天空。
夜色来临之后,森林中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低了许多,雅兰斯夫人不禁紧了紧披肩,抱着胳膊,她想像原来那样被他抱着,却又再也无法抛开脸面和自尊做这样地事情了。当伯德纹马绕过一颗在森林深处罕见的巨大红杉之后,雅兰斯夫人惊讶地现马蹄落在了一条虽然不宽敞但绝对是人工开拓的小路上,难道那传闻广袤无垠的森林就这样被穿越了?
“这座森林的众多传说和诡异事情并非无因,都是因为这座旅店,它被称为亡命徒,流盗,劫匪的避难所。”陆斯恩拉住了马,远远地指着沉在迷雾中透出点点混光的一栋似乎不小的建筑物。
“避难所?”雅兰斯夫人黯然,难道她竟然也沦落成亡命徒,流盗,劫匪这样让人憎恶的存在了吗?
以她曾经的生活环境和接触的人来对比,她完全无法相信和这些人相处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这些日子你可以停留在这里。不要害怕,在这座旅店里,任何人都可以做他想做地事情,没有人干扰,但也没有谁可以在旅店里对其他人为所欲为,更不能伤害他人。除了他们的服饰没有品味。言行粗鄙,他们会像一位绅士一样对你欣赏却保持距离……当然前提是你拒绝他们献殷勤。”陆斯恩抱着雅兰斯夫人跳下马,朝着旅店走去。
一落地,雅兰斯夫人就马上推开了陆斯恩的手臂,宣示着她的不满,可惜她没有勇气拒绝陆斯恩的所有帮助。
雅兰斯夫人绝不会接受这些人来献殷勤,她奇怪而警惕地看着陆斯恩,“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专门接待亡命徒。流盗劫匪的旅店?”
“西里尔区大贵族地生活,对你来说遥不可及。埃尔罗伊宫是你无法接触到的另外一个世界,你不知道黎多瑙圣母院下的潮湿监狱。你原本也不知道戈蒂斯堡的鲁瓦西,这和你不知道铃木森林里的旅店一样。这里本来就是属于流盗劫匪的世界,西里尔区的大贵族不允许新崛起的贵族在他们的庄园附近新建寓所,埃尔罗伊宫不会在洛德大帝钟楼上飘扬圣伯多禄教廷旗帜,任何一个世界都有它们独特地规则和存在意义。”陆斯恩走到旅店门外,这是一座用森林中随处可见的榉树修建的木结构两层旅店,粗犷随意地建造在这里,谈不上任何艺术风格,但结实地让人十分安心。
旅店门在片刻后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清瘦的少年,他有一双在暮色中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雅兰斯夫人,明显地呆滞了片刻,显然没有想到有一个贵夫人打扮的女人闯进这里。
他又看了一眼陆斯恩,海盗倒是和亡命徒有很多共同语言,几乎就是一类人,但陆斯恩的打扮很难让人觉得他是一名真正的海盗。
少年只觉得陆斯恩和雅兰斯夫人是一对十分般配的贵族男女。他没有说什么,半响之后把目光收回来。那双光的眼睛黯淡下去,懒洋洋地道:“是要过夜吗?一个银币一晚上,晚餐有免费地,但也有收费的,要菜单吗?”
“要一个房间,再准备菜单。”陆斯恩看着身旁有些畏缩的雅兰斯夫人,她的脸上和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表情,仿佛是抑制着恐惧和兴奋怪异结合的心情。
陆斯恩脱下外套,取下帽子。走进了旅店。吩咐了一名穿着破旧燕尾服大概是侍的男人去为伯德纹马准备一些饲料,他随意地点了点头。旅店厅堂里只有三个客人,一个满脸刀疤显得面目狰狞的壮汉正在独自喝酒,一对双胞胎兄弟无聊地玩着猜牌的游戏,看到雅兰斯夫人,这队兄弟眼睛一亮,大声地吹着口哨,说着带着浓重口音地斯兰罗话,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明白,一阵喧哗之后又开始玩他们的牌,并没有过来骚扰雅兰斯夫人。
正如陆斯恩所说,这里的人彼此互不干扰,他们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管,他们也不能做会干扰到别人的事情,雅兰斯夫人虽然没有彻底放心下来,但也稍稍安心了。
只是她在听到陆斯恩对那少年的吩咐后,却又难以抑制地紧张起来,一个房间?
这意味着什么,是他准备离去让她独自一人留在这个陌生而可怕的地方,还是说他要留在这里和她同住一个房间?
这两种可能,雅兰斯夫人都不希望出现,但这显然是陆斯恩最有可能的两种选择。
第一百五十九章 父亲和女儿
陆斯恩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这点毋庸置疑。
他有一个最优雅绅士的风度,他会像父亲一样让人安心,他比最优秀的仆人更细心,他像最体贴的情人一样温柔,他还会在嘴角翘起的弧度里勾上一丝恶魔的诱惑,这样的男人,雅兰斯夫人在心底里很愿意和他生点什么事情。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愿望,能否实现雅兰斯夫人并不在意,因为这个男人和她有年龄的差距,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因为这个男人并不在乎她,因为这个男人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更因为雅兰斯夫人觉得这个男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雅兰斯夫人用《勇士》这部小说勾勒出她最理想的情人英雄希罗,陆斯恩不是这样的英雄,他即使做出一个英勇的骑士那样的事情,依然会让她感觉他只是因为他自己的一些无聊的恶趣味,无关正义,道德,精神,荣誉。
走进旅店,雅兰斯夫人默默祈祷着陆斯恩既不会把她独自丢在这里,也不会和她同一个房间在这里住下去。
旅店里的那个消瘦的少年突然敲响了酒柜前的大钟,他看了看陆斯恩,望向二楼廊道上走出门口的一个老头。
老头的名字叫普佐,他是这家旅店真正的主人,他只有每年冬季才来到这里,这时候那个名叫佛列特的少年就会告诉他旅店里来了一些什么人,有哪些人会愿意跟着他在他手下做事。
同事也报告一些可疑的人,是否需要做好除掉他们的准备。
少年佛列特觉得这一对打扮得像贵族一样的男女,十分可疑,他们会给旅店带来麻烦。
旅店只收留亡命徒,流盗,劫匪这类人物,这些人虽然桀骜不驯又没有什么道德和人格上的拘束,但他们经常只是孤家寡人,死或活。消失或存在,都不会给旅店带来麻烦。
那种很有身份和来头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往往会让帝国出动巡骑警甚至大量的骑士因为各种目的而搜捕他们,顺便也把这家旅店里的人给杀个干净——以剿匪之名。
普佐并不接受佛列特关于驱赶这两个人地建议。他觉得佛列特只是看上了那个男人花哨讲究地衣服。这个年纪地少年都喜欢这种东西。尤其是那把佩剑。这是有钱也难以弄到手地贵族专属佩剑。
普佐在旅店里愿意公平对待每一个人。不管他们原来是什么身份。小偷小摸地小贼。灭门屠村地杀人狂。名震一方地马匪。在这家旅店里普佐都会一视同仁。他从来不怠慢任何人或驱赶任何人。他站在廊道上。走出房门吃饭地客人看到他。都会热情地和他说话。很容易就让人知道他是这家旅店真正地主人。
普佐打量着陆斯恩。陆斯恩也在打量着他。这是一个有六尺高地高大老。很少有如此高大地老人依然挺直腰杆地。普佐就是这样一个任何时候都不愿意显得苍老地男人。他必须保持这种姿态震慑他现在地和未来地手下。
他有一头浓密地直。脑袋很大。有一副走到哪里都会让人望而生畏地长相。黑褐色地眼睛里像所有地老人一样缺少生机。却闪烁着慑人地光芒。他薄薄地嘴唇干枯苍白地像死人地那种模样。但是他并没有像普通老人一样因为有这样地容貌而看上去离死不远。相反地他体格十分健壮。他地精力旺盛得像在屠宰圈里等待成为牛排地安格斯公牛。在旅店里曾经有一些女人试图勾引他。然后在第二天早上一提起昨天晚上地事情。她们就会露出异教徒上火刑架地表情。
普佐和陆斯恩地目光对视了一下。从嘴中取下烟斗。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表示欢迎地笑容。然后继续看看其他人。
这个时候旅店会统一提供免费食物。在其他时间就只有收费食物提供。旅客们也遵守这样地规矩。刚才还只有几个人地大堂里陆陆续续做满了人。
作为一个相当于避难所的旅店,这里一个银币一晚上的价格已经相当于伦德一些大酒店普通套房的价格了,食物也相当不便宜,许多在这里避难的人,往往会停留数月甚至数年。他们地钱财来历都有些不干净。却也不能乱花,多节省几顿食物的钱。他们就能够在这里多停留一天了。
陆斯恩和雅兰斯夫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这大概是雅兰斯夫人的习惯,但实际上她看不到任何窗外的景致,暮色下的森林黑涔涔地,旅店前的夜灯只能照亮周围数尺湿漉漉的土坪,雅兰斯夫人望着窗外,却在玻璃上看到了陆斯恩隐约的影子,他正在看着菜单,有一个十分好看地侧脸。
普佐亲自把菜单送来,对待新来地客人,他总是以这种方式接近对方,套一下话。
“先生要住几个晚上?”普佐显得有些殷勤地道,他觉得他表现的很诚恳,但因为他那种凶神地脸,让人觉得十分为难,会感觉如果不多住几晚多送点银币给普佐,他就会威胁不让人离开。
“得有一段时间。”陆斯恩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翻着菜单,“还有牡蛎,怎么样?雅兰斯夫人?”
“这东西很难养。”普佐回答道,这里当然不可能轻轻松松地就从伦德或附近的城市采购到牡蛎,所以旅店牡蛎的价格也是普通餐厅的数倍。
价格不在陆斯恩的考虑范围内,他注意到普佐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在打量雅兰斯夫人,并且在听到陆斯恩说她的名字时,普佐流露出一种证实自己判断的恍然神色。
他看着雅兰斯夫人的目光变得亲近而慈善,陆斯恩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二十个牡蛎,再来青菜汤……嗯,普通的说法是蔬菜汤,白粥,煎鹅肝,牛排。一份水果沙拉,多放点玛莎拉奶。”
“这位夫人要来点纳维亚半岛特产的雪椰酒吗?”普佐重复了一遍菜名,从陆斯恩手里接过菜单,却没有把酒单送上来,而是直接问雅兰斯夫人。
雪椰酒是纳维亚半岛的特产,却并不是什么著名的酒。它最受在海上跑生活的人欢迎,因为它可以防止败血病和一些海上经常出现的疫病。
渔民,水手,海盗是离不开雪椰酒地三种人,也因为他们雪椰酒成为一种上不了台面的酒,一向被上流社会嗤之以鼻,排斥在酒宴的单子之外。
陆斯恩点的菜在任何一家高档餐厅都不便宜,更不用说在这个价格贵上外边几倍的地方,足以说明陆斯恩的支付能力和身份。然而普佐却在这时候向雅兰斯夫人推荐雪椰酒,这明显有些奇怪。
雅兰斯夫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再看着窗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普佐。
然后她露出惊喜却不敢确定地表情,压抑着兴奋和喜悦地握住了陆斯恩放在餐桌旁的手。
普佐似乎是向雅兰斯夫人确认什么地点了点头,没有捏住菜单的一只手向雅兰斯夫人比划了一个手势,忍不住地露出自然的笑容,这让他那张凶脸显得真正地让人觉得热情了,“就是雪椰酒了,你们会喜欢的。”
普佐迈着他一贯端正安稳的步伐,像巡视完领地的狮子一样离开。
不久之后,少年佛列特端着一盘象牙白色的贝壳的牡蛎。将一瓶用雪椰叶子包裹地雪椰酒重重地砸在了餐桌上。
陆斯恩看了看那洁白的麻料餐巾,用手掌揉了揉,使它变得柔软一些,为雅兰斯夫人塞好,“希望它不会伤到你娇嫩的肌肤。”
雅兰斯夫人还沉浸在某种愉悦地情绪中,并没有在意陆斯恩所表现出来的体贴,她的胃口似乎不错,将滑腻的牡蛎挑出来蘸上酱汁吞了下去,“真不错。”
“普佐是个海盗。”陆斯恩用他那双看不出意味的眼睛注视着雅兰斯夫人熟练的动作。
“啊?”雅兰斯夫人有些吃惊。然后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问我他真的是个海盗吗?我以为你会这样问。”陆斯恩喝了一口雪椰酒,它的口味并不像它的名字雪椰那样甜蜜可口,这是一种入口会灼伤喉咙地烈酒。
“他真的是海盗吗?”雅兰斯夫人掩饰地问了一句,她犹豫着有些事情是否应该让陆斯恩知道。
“他当然是海盗,你比我更清楚。你真正好奇的只是我为什么知道……”陆斯恩说,“他是出身纳维亚半岛的北维海盗头子,他的手下有数十条海盗船,那些传奇的海盗船长都和他打过交道,只是他没有那些海盗船长有名。但他却会让这些海盗船长对他惟命是从。”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雅兰斯夫人闪躲着陆斯恩的目光。
“在多米尼克大陆最有名的海盗分别是北维海盗。那不勒斯海盗和樱兰罗南海海盗,樱兰罗南海海盗近年来在帝国第三舰队的打击下差不多销声匿迹。没有太大地气候了。那不勒斯海盗最大的一股海盗,有塔利王室支持的罗伯茨船长被他的伙伴霍兰德杀了,这股海盗也离奇失踪,只剩下和帝国第三舰队开战次数最多,却最强横的北维海盗依然横行在北维海域,截断了多米尼克大陆北海岸线的航运。”陆斯恩举起酒杯朝在二楼廊道上注目的普佐示意,嘴角含着仿佛熟悉的笑容,“普佐所率领的海盗船队就是对抗帝国第三舰队地主力之一,他地船队为什么能够在整个大陆无敌的第三舰队地多次扫荡下存活?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于他招募的海盗无一不是最凶悍的亡命徒,就像这家旅店一样,普佐在樱兰罗帝国和霍斯兰王国都有这样的避难所,那些被通缉无处可去的亡命徒们最终都会在普佐威逼利诱之下成为北维海盗的一员。”
“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雅兰斯夫人露出惊疑的表情。
陆斯恩可以看出雅兰斯夫人虽然和普佐似乎有些关系,但并不清楚普佐的这种经营手法,笑道:“你不要忘记了,帝国第三舰队也可以称呼为烈金雷诺特家族的海军,坐在你对面的年轻男人,可是姓烈金雷诺特的人。”
“你是说烈金雷诺特家族其实已经掌握了普佐的这些秘密!”雅兰斯夫人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很显然她是在为普佐担
普佐在北维海上或可以凭借那无数的海盗巢**和对海域的熟悉避开帝国第三舰队的追捕,但在樱兰罗广袤的土地上。被烈金雷诺特家族得到了他的行踪,只怕他没有任何逃离地机会。
“海神的称号,可不只是阿谀奉承之辈送上的苍白虚弱的荣誉光环,多米尼克大陆的海域对于一个经营第三舰队数百年的家族有多少秘密?如此强大而人员众多的北维海盗里会没有烈金雷诺特家族埋下的棋子吗?普佐本人也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有办法找出来而已。”陆斯恩说着,已经把酒杯中的雪椰酒喝干。赢得了普佐一个欣赏地眼神。
雅兰斯夫人背对着普佐,他没有办法看到她苍白的脸色。
“你不用为普佐担心。烈金雷诺特不会对普佐下手……他虽然是了不起的海盗头子,但还没有入安德烈公爵或克莉丝汀夫人地眼。要真正地剿灭北维海盗,第一个要杀的应该是被称为海贼王的桑达沃斯家族族长考利昂?简?桑达沃斯。”陆斯恩微微眯着眼睛,嘴角牵扯出一个揶揄的笑容,“桑达沃斯似乎是纳维亚半岛最大的姓氏,有着成为一名海盗梦想的玛吉露达?雅兰斯?桑达沃斯女士,居然也是这个姓氏,真是一种让人惊叹的巧合啊。”
雅兰斯夫人不敢去看陆斯恩。她低着头,额头上渗出汗水,握着叉子的手在抖。不知不觉地放下那刚被挑出来的牡蛎,“是啊……好巧。”
“这样地巧合,经常会让人误会。特别是雅兰斯夫人那双海洋民族通常具备的湛蓝色眼珠,更会让人觉得你和纳维亚的桑达沃斯家族有些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多明尼卡神学院的教师,并且曾经成功地和雅兰斯这样有头有脸的家族联姻,我真的会以为你和那些无恶不作横行无忌的海盗家族有些关系……”陆斯恩不可思议地道,“太巧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
雅兰斯夫人勉强地应了两句,她无法判断陆斯恩说得这些话他自己会相信几分。又或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他是知道了自己也桑达沃斯家族有这样巧合得可以引起人误会,并且给她带来麻烦的巧合,所以要威胁自己晚上和他一个房间?
想到这种可能雅兰斯夫人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有些红晕,旋即驱散了这个荒谬地念头,陆斯恩这种男人,他们不屑于用这种手段逼迫女人,他们只会肆意地**人心,在欲拒还迎,挑逗间俘虏女人。然后才会让女人成为他们手指下会被随意挑起的不知羞的荡妇,像德莱克斯夫人一样。
“没有什么巧的,我来自纳维亚半岛,我也是姓桑达沃斯……离开纳维亚半岛来到樱兰罗本土的十个纳维亚人中,就有三个姓桑达沃斯,你总不会认为这些人都和你口中的海盗家族有关系吧?”雅兰斯夫人又反驳道,那个荒谬的念头过头,她反而镇静下来。
经历了戈蒂斯堡监狱的磨难之后,雅兰斯夫人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应付陆斯恩的这种试探。
“如果是那样。就真让人头疼了。纳维亚半岛是樱兰罗帝国近海域最大地离土领地。如果那里最大地姓氏桑达沃斯都和海盗有关系,那么烈金雷诺特家族的海军就必须用真正地实力来消灭北维海盗了。总不能让他们把整个纳维亚半岛都变成海盗王国。”陆斯恩点了点头,依然随意地享受着旅店的高价格的晚餐,这里的厨师谈不上手艺有多好,但做出来的东西也有几分独特的味道。
“你是说烈金雷诺特的海军能够消灭北维海盗?他们有这样的实力?那为什么一直是僵持着,虽然他们占据优势,但从来没有取得过真正的胜利。”雅兰斯夫人表示怀疑。
“这是当然,多米尼克大陆最强大的海军难道连一窝海盗也消灭不了?”陆斯恩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似乎觉得雅兰斯夫人地怀疑太天真。“什么北维海域形式复杂,不利于大型战舰作战,这些都只是安德烈公爵在加布里尔三世陛下授意下公告的场面说法。加布里尔三世陛下必须利用海盗的压力,让上议院那些顽固份子支持扩充海军的提按,这其中涉及到皇室间的一些宗派斗争,以及军部本身的分歧。有些人不支持帝国远征。安德烈公爵便打着剿灭海盗地名义动远征,一方面利用耗时极长的海战锻炼海军,一方面可以加强军备,更重要的是在剿灭海盗的同时,第三舰队也可以是最强大的海盗……你以为每次远征带回来如此众多的黄金,白银,珠宝,香料,都是剿灭海盗的战利品吗?”
“如果真的要消灭北维海盗。甚至不需要安德烈公爵亲自出战,就可以在修斯坦尼顿伯爵的指挥下,清空整个北维海域地海盗……”陆斯恩顿了顿。随意地道:“只要事先杀了那个海贼王考利昂,北维海盗群盗无,他们在争夺整个海域的统治权时,就会产生内斗,自己先消耗大部分的元气。”
“考利昂身边有许多强,他们都是多米尼克大陆最优秀地刺客和勇士。”雅兰斯夫人有些不确信地道,然后又补充道:“这个我也是听说的。”
“再优秀的刺客和勇士,能对抗和精神都无比强大的苦修士吗?苦修士是普通人心目中崇高的传道,他们也是一切邪恶力量最恐惧的存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里的那些苦修士,不是在数年前派遣出一个老修士,轻松地把当时拥有数万教徒的邪教总坛血洗了吗?那个教派可是也网罗了一些奇人异士,但他们在老修士的攻击下,都如同纸片,你觉得考利昂身边地那些强,有信心对付这样的老修士吗?”陆斯恩叹了一口气,“考利昂大概也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他害怕自己一死。整个北维海盗就会陷入混乱,所以培养了普佐和他的自己亲信,却将自己的子女以各种手段送到安全的地方,以免有一天樱兰罗帝国真准备剿灭北维海盗时,派遣这样的老修士来屠戮整个桑达沃斯家族,这样他就算死了,也为自己留下了后人……真是一个深谋远虑的老人啊,他甚至可以忍受不去享受儿女的天伦乐趣,只要他地子女活得好好的。他甚至可以忍受他的子女忘记还有他这样一个老头子。”
这时候。坐在陆斯恩对面的雅兰斯夫人已经泣不成声,她的泪水一线线地流淌而下。落在淡青色的雪椰酒中。
她举起酒杯,把可以让寻常人的喉咙烧伤的雪椰酒一口灌入,那苍白的脸颊却没有半丝酒晕涌上来。
“只可惜这个老人如此设想,他地女儿却不敢承认有这样一名父亲,我是该赞赏他地女儿体会到了父亲的苦心,还是该嘲讽这位女儿丧失了最基本地人伦道理呢?”陆斯恩拍了拍额头,“这真是一件让人难办的事情。”
这时候普佐却注意到了雅兰斯夫人的哭泣,他沉着脸,从二楼走了下来,手搭在腰间,按照海盗们的习惯,那里通常是一把锋利的短匕。红本本是神器啊,握着它的女人,似乎很有底气。
一向以贤淑传统女性示人的妻子,唉……无言啊……红本本的威能大于一切啊,它能给女人什么样的底气呢?
有穿越去异界带着红本本的吗?附带后宫光环和被虐光环?
第一百六十章 海盗船长
海盗船长们都知道桑达沃斯家族的海贼王考利昂的名声,但对于在海上讨生活的普通人来说,普佐的名声更令人闻之生畏。
普佐对于桑达沃斯家族的忠诚毋庸置疑,他本身就是这个大海盗家族的支柱之一,他统领着考利昂三分之一的船队。
普佐已经不年轻了,他的身躯虽然高大强壮,但有时候也会感觉到一些关节疼痛,那是吹了太多海风留下的症状。
他依然自信能够收拾这个年轻人,在他的眼前让玛吉露达小姐哭泣的男人,不会再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
普佐迈着愤怒的步伐走到陆斯恩和雅兰斯夫人的餐桌前,这时候他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年轻人,在这家旅馆里,任何人都得遵守规矩,没有人可以干预他人的事情……除了我。你想对这位小姐做什么?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把你踢出去。”普佐那像死人一样苍白的嘴皮子翻动着,
旅客们纷纷转过头来,对于这些亡命徒来说,没有血腥的场景完全谈不上刺激,而在这旅店里平淡的生活已经让他们压抑太久了,当看到普佐的手按在腰间时,一个矮个子覆盖着卷,像所有的斯兰罗东部人一样长着圆脸蛋的家伙怪叫起来,“普佐先生,给他一刀,放他点血出来!”
“啊!”
一声惨叫声传来,矮个子捂着眼睛,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喷溅而去,一把细小的匕**了他的眼眶,他踉跄着站了起来,“普佐,为什么!”
他很愤怒,既便如此他也没有打算拔出他腰间的长刀对普佐动手。
“我说过,除了我,没有谁可以干预其他人的事情……你刚才不是想指挥我吗?”普佐没有回头去看那矮个子。只是盯着陆斯恩。
矮个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厅堂。却没有离开旅店。只是回到了二楼地房间。自始至终再也没有对普佐有任何表示。
“他是斯兰罗人。他杀了他地亲哥哥。逃亡到卢顿时他在一个铁匠铺里买了把铁锤。他不想付钱。就用这把铁锤把铁匠全家人地头骨敲地粉碎。包括三岁地孩子。他很凶悍。可是他不敢对我有任何表示出来地不满。”普佐示意佛列特给矮个子送去伤药。“我说这些话。不是想要告诉你我有多了不起。只是你要知道这里地规矩。没有人可以反抗我。我地问话。你必须回答。”
“我对她做了什么?”陆斯恩有些奇怪地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穿着陈旧燕尾服地宽臀骨地侍送来了白粥。陆斯恩加了点糖递给雅兰斯夫人。不再看普佐。自顾自地喝起了另外一碗白粥。
“玛露。跟我来。”普佐用带着长辈地慈祥和不失尊敬地语气对雅兰斯夫人说道。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我可以去一趟吗?”雅兰斯夫人露出恳求地表情。
“那是你的自由。”
雅兰斯夫人点了点头,勉强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跟着普佐离去。
雅兰斯夫人虽然害怕陆斯恩知道她和普佐,桑达沃斯家族的关系,但并不会做南埃尔法大陆上那些遇到危险就把脑袋扎沙堆里的鸵鸟。
陆斯恩的话已经点出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雅兰斯夫人不知道陆斯恩到底清楚多少,但至少算是握住了她地把柄。
他虽然不会如此对付她一个女人。但雅兰斯夫人没有把握确定陆斯恩不会用她来对付北维海盗的头领,或是作为在将来消灭北维海盗时的后手。
普佐以为雅兰斯夫人是被陆斯恩所胁迫,才这样向陆斯恩征询同意,他对佛列特吩咐了一声,这个有着一双光眼睛地少年兴奋地从酒柜下摸出一把弩对准了陆斯恩。
陆斯恩如果有什么可疑的动静,佛列特一定会十分高兴而且准确地把箭射进他的头颅里。
可惜的是陆斯恩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他的粥,朝着佛列特笑了笑,甚至没有去看一眼时不时地用担忧的目光回视他的雅兰斯夫人。
雅兰斯夫人可是亲眼见到陆斯恩驾着那神奇的伯德纹马从戈蒂斯堡闯出来的,他能一剑破掉戈蒂斯堡地弩箭阵。怎么会被佛列特的弩所威胁?
她更担心陆斯恩来到这里不是巧合,而是早就预谋了什么,要除掉普佐。
和任何时候一样,她都看不透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这是一个可以一边虔诚念诵《日经》,一边缓缓地将人心从胸腔里掏出来把玩的恶魔。
普佐推开了他的房间门,雅兰斯夫人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显然她对普佐并没有保持任何警戒和疑虑的心理。
“雅兰斯夫人是一个不错的女人。”陆斯恩自顾自地说着,又像是告诉离他不远的佛列特。“她可以很疯狂。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不择手段。她也可以很冷静。会很快地适应环境,并且做出符合她意愿的判断。她下手时绝不手软,总是置人于死地。你说她是不是很优秀?”陆斯恩这次是明确地问佛列特了。
一直用弩瞄准陆斯恩地佛列特没有想到他监视的对象会和他说话,木讷地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你说的是那个女人?普佐先生似乎认识她。”“他认识她……你不觉得她很适合跟着他去成为一名海盗吗?”陆斯恩指了指雅兰斯夫人未动的一份煎鹅肝,“你不吃点吗?我敢肯定你平常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是的,谢谢。”佛列特坐了下来,开始享用那份煎鹅肝,他可不是贵族,也不是绅士,吃别人未动过的东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份的事情。
他的弩却没有把瞄准地方向挪动半分。
“你也想当一名海盗?”佛列特狼吞虎咽,鹅肝可不是便宜地东西,旅店里准备的很少。只有那些刚刚跑到避难所里身家丰厚地人才会点这东西。
“我只是在玩一个海盗游戏,所以这样打扮。”陆斯恩回答道,“我是一位骑士,我拥有很高贵的骑士头衔和不错的领地。”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卖弄的话,这样的说话方式就像小说中的贵族一样虚无缥缈地空洞而让人奇怪,却吸引了佛列特地注意。
佛列特觉得贵族就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的判断十分准确,这个男人果然就是那种会给旅店带来麻烦的人!
“我在和一名高贵的骑士用餐!”佛列特大叫起来,“你能告诉我,骑士在玩女人时也会背诵骑士精神吗?”
“会的。”陆斯恩一本正经地道。“真是太有趣了。”佛列特觉得陆斯恩很符合他的胃口,放下手中的弩,拍了拍陆斯恩的肩膀:“那你告诉我,骑士地女人都穿着那种会上下跳动的假**的宽裙子吗?她们看起来像母鸡。”
“不会,我看不上那样地女人……你看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女士,她的裙子就是标准的贵夫人的打扮。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两百年前流行的裙子。”陆斯恩摇了摇头。
“你上了她吗?”佛列特举起一瓶子雪椰酒往口中灌,很显然他和一位真正的骑士用餐让他开始兴奋过度了。
对于绝大多数平民来说,贵族都是高不可攀的。他们高高在上惹人嫉恨,但当他们肯以谦恭地姿态和他们眼中的下等人说话……甚至一同吃饭时,这些平民往往会忘掉嫉恨,觉得这是难得的荣誉,从此会以和这位贵族牵扯上关系而在邻里间卖弄。
佛列特也会这样,他曾经想对付陆斯恩,因为对方是高不可攀的贵族,惹人嫉恨,但当陆斯恩和他坐在一起。让他获得了体面的感觉,他就不会再想对付陆斯恩了。
他刚才还拍了陆斯恩的肩膀,他兴奋地想,刚才我居然触碰了一个尊贵的骑士!
想到这里佛列特又大口喝了一点雪椰酒。
陆斯恩就这样和佛列特聊着,雪椰酒被佛列特喝的差不多了,佛列特的酒量虽然不错,但雪椰酒可是酒精浓度非常高地烈酒,他很快说话就含糊不清,摇头晃脑地胡言乱语了。
当普佐和雅兰斯夫人走下楼梯时。佛列特已经醉醺醺地趴在餐桌上不省人事,陆斯恩正拿着那把被普佐改装过,打上pZ印记的弩拆卸把玩着。
看到这样的情景,普佐居然没有说什么,和陆斯恩对视的目光还有几分欣赏和赞许……甚至还有点期待。
这让陆斯恩十分奇怪,他并没有刻意去听普佐和雅兰斯夫人的对话,他望向提着裙子以淑女的姿态站在他身边的雅兰斯夫人。
她的脸颊上有些红晕,竟然像一个陷入初恋,含着羞。带着怯的少女。
“你已经不小了。”陆斯恩放下弩。打量着雅兰斯夫人,配合着他那微微蹙眉。带着点惊讶地表情说着伤人地话。
雅兰斯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深吸了一口气,平息着胸中地怒气,又恢复了那种面对情人的少女羞喜矜持的样子,低声道:“我有些不舒服,送我回房间好吗?”
“好。”
陆斯恩站起身来,一手托着他的黑色高顶帽子,一手搂住雅兰斯夫人的腰肢,和普佐擦肩而过。
“用二楼东边的那个房间!”普佐高声吩咐二楼的侍,那是旅店最好的房间,本来是普佐自己的房间,但他似乎不太习惯,依然住在那些硬木板和简单纸糊壁挂装饰的房间。
陆斯恩接过侍送来的钥匙,携着雅兰斯夫人走入房间,隔着门缝掩上的一刹那看了一眼普佐,“他似乎很高兴。”
“我和他说你是我的情人,我们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跑到这里避难。”雅兰斯夫人那份装出来的羞怯悄然逝去,不动声色地拨开了陆斯恩的手。
那只手,让她的心在跳,很不安,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像她经常在梦中出现地那种一样。
“女人都擅长说谎。”陆斯恩的手指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就是用谎言堆砌出爱情吗?”雅兰斯夫人身体往后一仰,远远地离开了陆斯恩。
这是一个精心装饰过的房间,虽然比不上伦德大酒店的豪华套房,但也运用了许多水晶。鎏金,珐琅地装饰风格,壁挂着一副颇有些达文西斯早期鲜艳色调的油画,卧室里还有一张吊挂埃博拉大帐型纱帘的床。
“我是桑达沃斯家族……那个海盗家族的人,我的父亲就是你口中的海贼王考利昂?桑达沃斯。陆斯恩,你到底想干什么?”雅兰斯夫人冷漠地看着陆斯恩,她已经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这个男人分明什么都知道了。
“我从戈蒂斯堡把你救出来,把你送到你可以信任的人身边。你现在在怀疑我的用心?你觉得我想做什么?”陆斯恩失望地道,那些施恩之后得不到回报反而被警惕敌视的人,大概都会露出他现在这样地表情。
“你和我的交易已经完成。你想拿我当筹码和普佐或我的父亲交易什么,可能是为烈金雷诺特家族谋求什么,或是要北维海盗配合你做点什么?”雅兰斯夫人湛蓝色地眼眸里映着陆斯恩的影子,然后她的视线被这个男人完全占据,他听着她说话,微笑着慢慢靠近过来,把她顶到了墙壁上。
“你的父亲觉得海盗终究是下等人,他希望自己的子女成为体面人,所以他让你来到樱兰罗帝国。来到伦德。你没有让他失望,过上了体面人的生活,没有人知道你身上留着肮脏的海盗血液,你甚至得到了安瑟尔的爱情,是极少数能够以平民之身嫁入豪门拥有贵夫人这个耀眼头衔的女人。”陆斯恩双掌按住墙壁,将雅兰斯夫人圈在胸前地小圈子里,低头看着这张略显憔悴的精致容颜,“可惜的是,你终究是一名海盗的女儿。你依然渴望着海盗那样的生活,所以你在和我第一次见面时,就忍不住说出了你疯狂的梦想,而今你见到普佐,这个看着你长大,并且在很久以前经常潜入伦德看你的老人时,你又想起了你的父亲,你渴望回到纳维亚半岛,却又不想让你的父亲失望。你很矛盾。你需要我地帮助,雅兰斯夫人。”
雅兰斯夫人看着陆斯恩无意间露出自然而然地恶魔般的魅惑微笑。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她感觉自己又跳入了这个恶魔的圈套,却又无力挣扎逃脱,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
“我……我需要你的帮助?”雅兰斯夫人用看似否认的疑问语气做最后的反抗,她确实需要陆斯恩的帮助,为了她的父亲,为了桑达沃斯这个家族,在她知道烈金雷诺特家族的海军可以随时消灭北维海盗时,她突然觉得她地根还是在桑达沃斯,她喜欢地生活不是在湘夏丽舍泡着红茶写着论文,而是像陆斯恩唱的那海盗船长地诗一样。
“你害怕你桑达沃斯家族的基业毁掉,你害怕你的父亲会被烈金雷诺特家族利用欧德修梵克的苦修士杀掉,所以你祈求我的帮助。”陆斯恩点破了雅兰斯夫人心中的担忧,“我可以帮助你,但是我需要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雅兰斯夫人站直了身体,这样她的背离开了墙壁,却像是贴住了陆斯恩,她高高挺起的束胸衣让陆斯恩感觉到了一阵带着很强韧性的弹力。
“继承考利昂的地位,统治整个北维海域。”
雅兰斯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斯恩,“你真的要让我去做一名海盗?可是就算我答应你,我凭什么在离开多年后回到桑达沃斯家族还能继承父亲的位置?并且还要统治整个北维海域?这是连我父亲都无法做到的,他只是充当一个海盗船长的领导,有一部分人并不服从他。”
“我只要你的承诺,至于如何做到,我会帮助你……这种帮助包含着桑达沃斯家族在北维海域的地位,包括考利昂和你的家人的安全,也包括阻止帝国第三舰队对北维海盗的真正剿灭。”
陆斯恩提出地条件几乎让雅兰斯夫人无法拒绝,“你为什么选择我?普佐不是更合适?”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陆斯恩理所当然地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雅兰斯夫人对陆斯恩的轻佻表示愤怒。她认为就是因为陆斯恩对她占据绝对优势地位,才会如此和她说话。
“你在戈蒂斯堡的表现,很适合成为一名领,只要你拥有匹配你精神,心理,智慧的力量。你能够比你的父亲做的更好。”陆斯恩叹了一口气,“你出乎我地意料。”“出乎你的意料?”雅兰斯夫人轻笑一声,“为什么我会感觉从我被警务部的人带走,一直到现在的情况,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在戈蒂斯堡时,你一直在暗中窥视我吧,如果我不符合你的要求,你就会让我死在戈蒂斯堡。非常幸运的是,我做的不错。”
“这只是你的猜想。”陆斯恩并不承认这一点。“你现在地意思是你答应了?”
“我能拒绝吗?”雅兰斯夫人收敛了笑容,冷冷地道:“你提出的条件总是让人无法拒绝。”
“菲兹捷列家族会在不久后送一批船给桑达沃斯家族,当然会是以你的名义。让你在桑达沃斯家族和整个北维海域建立基础,以后地事情你会做好的,我相信你。”陆斯恩笑了起来,“因为我不相信烈金雷诺特家族的海军。”
“桑达沃斯家族并不缺船,如果你有能力,最好送一批精良的武器和轻甲,海盗们缺少的是军队那样精锐的装备。”海盗在海上的劫掠经常可以虏获大型的运输船和轻型的快船,稍稍改装就可以使用,只是要获得精锐地装备。难度却很大,任何一个国家对于武器的监管都十分严格,特别是提供给军队使用的那些特制精良装备,海盗们梦寐以求却没有办法得到。
陆斯恩并没有答应,他这时候并不会向雅兰斯夫人透露太多他的计划,他走到门前准备离去,“我会离开几天,为你将伦德的麻烦解决掉,相信普佐会好好照顾你。”
雅兰斯夫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身子一软,踉跄着跌倒在地。
陆斯恩皱了皱眉,又掩上了门。
他蹲下身体,触碰她的额头,居然有些烫手。
雅兰斯夫人这一天不只是担惊受怕,在戈蒂斯堡里时时刻刻处于紧张的状态,又在冰冷的河水里停留了太久,加上陆斯恩骑马带着她被风一吹。她的身体已经处于崩溃地边沿了。
看到陆斯恩要离开。她心理那根紧绷着的弦放松下来,就再也无法承受了。
他抱着她走进了卧室。将她放在了床上。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看陆斯恩,只是凝视着头顶那埃博拉风情的半圆形大帐纱帘,那里有洁白透亮的颜色,就像小时候看到的那海上的月亮,旁边的男人像一团阴云,慢慢靠近那月,竟然要吞噬掉她所喜欢的月。
她已经十分疲惫,心中更是憔悴,只感觉有些什么东西要离开她的身体,让她渐渐舒适下来,她感觉到那被紧紧束缚地身体被解放了,轻松地感觉盈满了她的胸间,她终于可以安心地睡去。“有一个叫色温.吞提地男人说过,这个世界的男人不懂得爱情,他们只会和谈情,或有些男人还会滥情……陆斯恩,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这是她睡前最后的一个念头,不奢望获得他的爱情,但她在抛开一切疲惫和忧虑时,却很好奇这个男人的感情问题。
陆斯恩站在她的床边,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呃,7月1日了,这个月不召唤月票了,第一是不好意思,因为原本的承诺没有实现,第二是认命了,我再努力也就是分类第七的命。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初夜
壁炉里的火焰变幻着颜色,蒸腾出如云霞的模样,有时飘逸如荡起的裙摆,有时如浇上了铜汁,明黄间夹着红。
房间里并不太冷,当雅兰斯夫人躺在床上时,她却不由自主地钻进了被窝,拱起了那柔软的被子,像起伏的森林树峦。
陆斯恩却掀开了被子,她那如柔润瓷器般洁净的**暴露在空气之中,似乎感觉到身体上少了点什么,她转过身来分开了双腿,正对着陆斯恩。
森林中没有月,却依然有光透过窗户,落在那一抹如新麦的绒毛间,她并不舒适地出一声呻吟,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微微蹙起的眉惹人怜惜。
她的手按在小腹上,往下是一条瑟缩抖躲在绒毛间的小缝,隐约可以看到绯红的花儿含苞待放。
这是一具处子的身体吧?然而她并不年轻了,陆斯恩说的话没有错。
陆斯恩脱去了她的衣服之后才把她放上床,并不是他想要如此窥视她的身体。
她穿的那些展现虐恋之美的服装,并不利于她的健康和恢复,至少不能让她有一个舒适的睡眠过程。
他的手掌抚过她的额头,一直往下,停留在肚脐上,那是一轮美丽的漩涡。
轻轻一按之后松开,陆斯恩仿佛是把她身体里的病症抽出来,不知不觉她那蹙拢的眉舒展开来,平整如水。
陆斯恩将她的内衣叠好放在床头,把外裙悬挂起来,他也不在乎会被雅兰斯夫人现是他脱掉了她的衣服。
他并没有忘记为她倒上一杯水。
走出门。看到普佐就在门
“她睡了。”陆斯恩掏出怀表看了看。“她在伦德有些麻烦。我要去帮她解决。然后再来接她。这些天就请你照顾下。”
佐点了点头。那张凶脸上有着吓人地微笑。“我觉得你是个不错地年轻人。如果你娶了玛露。你将得到非常丰厚地嫁妆。”
“那真是一件让人期待地事情。”陆斯恩戴上帽子。离开了旅店。
夜色中地森林。可以听到野兽地咆哮。风刮动叶地声音也格外清晰。树枝在窗户间摇晃着。雅兰斯夫人蜷缩在被窝中。身体突然轻轻颤抖起来。她有些干燥地嘴唇挤出一丝如琴弦轻颤地音。
她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让幕帘上的风铃出碎碎的声音,薄薄的轻纱微微颤抖着,随着她身体地起伏而错落出浪,她觉得身体好热,被子被掀开了。她不自觉地将手指按在那绯红花儿间,拨开那花瓣,蘸着露水。一点点晶亮如珠,那里淅沥沥地流淌着跳跃的泉,湿漉漉地染上了那如暮春下茂盛的麦绒。
她似乎闻到了海风的味道,有一点腥,还有点鲜,却是她极喜欢的,她的眼眸中弥漫出海的苍茫,那远远的天际间有大片的乌云,像亘古以来就蛰伏在那里地深渊巨兽。血红色的闪电在云层间穿越,她的脚下是黑褐色地甲板,她站在船头,迎着海风,凌乱的丝飞舞,她的头顶有一顶海盗船长标志性的骷髅帽。
她回头一望,这是一座巨大的海盗船,十三桅的大帆飘扬,帆船上红色的马耳他十字触目惊心地浇满了鲜血的颜色。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勉强地按住了栏杆,大声呼喊着,“我是海盗船长玛吉露达!”
她的声音未断,唇却被堵住了,一个男人在她身后揽住了她地腰,侧着头热烈地吻着她,他的手指在她身体上摸索着,让她那兴奋而猛烈的**像咆哮的海浪。奔腾在漫无边际的水上。随着那畅快淋漓的潺潺水声,身后的男人猛烈地贯穿了她的身体。她毫不知耻地翘起了臀,那是一篇**的景象,那白如满月地臀,仿如那碧波万顷时,高悬天空的月在水中的倒影。
坚固的海船如纵横海上的庞然大物,在狂暴的海浪中前行,洁白的海燕啸叫着在船头环绕,高高的桅杆上挂着黑色的帆布,骷髅旗帜飘扬,船头上地女船长吟唱着,喉咙间渗透出低低地呜咽声,她看到那一浪高过一浪远去的浪,仿佛在冲击着她身体里一层层紧紧痉挛着地沉沦**的部位,是那样的有力,那样的勇猛,让她几乎无力承受,却死死地抓住栏杆,昂着头,甩着长,随着那船头劈开的浪,她的身体在海上荡漾,仿佛是被身后的男人一直推动着……
她从未如此快乐过,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她分不清楚这是一如既往只留下水痕的春梦,还是她一直渴望着的初夜,身后的男人有着熟悉的气味,在他的马上,在他的胸前,在他的唇齿间,在这一天的接触中,她已经记得了他的气味。
她以为自己应该反抗,应该愤怒,然而她却无所顾忌的享受着,被他那火热的嘴唇勾住了心,他的嘴唇在抖动着,仿佛在告诉她曾经度过的日子只是陈旧宗卷黄的残破记录,在她这新鲜的躯体上,书写着华美舒适的文字,记录着她飘荡的呻吟,记录着她陶醉的迷离,记录着她哽咽出的喘息。
海浪一声声,她却依稀可以听到两具身体结合处叮咛清澈的水声,她扭动着身体,想要面对着他,两具**在颤动中纠缠在一起,弥漫着**的酥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那似乎还未散去的处子的芬芳,在汗水中蒸腾,他像那船,她像那海,在她的身躯上航行,像所有对大海充满敬畏和热爱的人类一样,要体会着她,要征服她,那拍打着船舷的浪,是他在她身体上留下的痕迹。
他的动作越狂野,她的声音愈放荡,在彼此的结合处飞溅出如雨的汁液。
狂风卷来了云,带来了雨,磅礴而下,身后的男人抽离走远,她萎顿在甲板上,看着那个身影远去,模糊,消失。
头顶依然是有着水晶亮片的埃博拉风情纱帐,雅兰斯夫人睁开眼睛,她现她的手指在那缝隙间带起一丝滑腻,她的身体大汗淋漓,却已经没有了原来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她回味着刚才这个梦,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一如他曾经说过的她最真实的愿望,危险的开始,激烈的过程,完美的**,一次让她无法忘怀的初夜。
这是初夜吗?
当然不是,但却是她初次在梦中有一个男子清晰的映像,这种变化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和他生了什么样一样。
雅兰斯夫人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望着窗外,听见了森林的声音,听不到马蹄声。
沉醉在夜色中的森林,马蹄踏起了树背后的积雪,陆斯恩此时已经换下了那套过分招摇的海盗船长服饰,也取下了伯德纹马的披风,像往常离开伦德办事一样,通过城门赶回去。
城门口巡骑警和枪与花骑士团的骑士们在联合执勤。
当陆斯恩出现时,那高大的伯德纹马马上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力。
只是他们并不像往常一样用敬重和羡慕嫉妒的眼神偷偷打量引人瞩目的伯德纹马,而是用怀疑和警惕的眼神看着陆斯恩。
“很抱歉先生,请你配合检查。”一名有着淡黄色头,褐色眼睛的巡骑警拦住了陆斯恩。
陆斯恩跃下马来,出示了身份证明和他的骑士勋章,这样可以免去被人追问他骑着伯德纹马是否逾越身份的麻烦。
“感谢你的配合,浪费了你的时间,非常抱歉。”巡骑警看到那让人胆战心惊的两个姓氏和那枚高不可攀的优银香花骑士勋章,没有再给陆斯恩带来多余的麻烦。
枪与花骑士团的骑士们在了解到陆斯恩的身份后,眼神明显变得友好了许多,现在他们都知道陆斯恩先生和费迪南德团长是很亲密的关系了,费迪南德团长吩咐过他们,尽可能地在碰到陆斯恩先生时,配合他的要求或给他提供帮助。
“这是我的义务。”陆斯恩收好了勋章,随意地问道:“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的伯德纹马吗?是不是有哪位尊敬的先生失窃了一批伯德纹马。”
“这个……”巡骑警有些犹豫。
一旁的骑士却主动搭话了,“今天在戈蒂斯堡生了劫狱事件,劫狱也骑着一批白色的伯德纹马,所以我们刚开始有些怀疑。当然,在知道你的身份以后,我们不会再有半分疑虑。”
“啊!居然生这样的事情!”陆斯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愤怒地道:“戈蒂斯堡里关押的可都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的罪犯,这个劫狱如果被抓住了,一定要让他尝尝戈蒂斯堡地牢的滋味……可是他怎么会有伯德纹马?我这匹马属于格里沙尔塔小姐,整个樱兰罗帝国也没有几匹伯德纹马吧?劫狱用这样的马,一定很容易暴露的,祝你们好运!”
“谢谢。”巡骑警和骑士对陆斯恩的正义感肃然起敬,这就是帝国骑士的楷模啊!
我这个残疾人被派去监修新房,房子很大,带挺大一花园,要让拿神器的女人满意,很难,最近几天更新会少点,请谅解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卖花女
夜色已深,深夜入城有着必不可少的备案程序,城防司这样的记录可以让警务部在查案需要时找到更多的依据。
就像陆斯恩曾经的深夜入城记录就成为了他牵扯上孔特雷拉斯大主教谋杀案的佐证。
今天戈蒂斯堡的劫狱案,也有可能牵扯到陆斯恩,但陆斯恩并不介意留下这样的证据。
对于巡骑警和枪与花骑士团的骑士们来说,如今的伦德实在太复杂纷乱,孔特雷拉斯大主教的死亡还没有找到真凶,布鲁斯林里格里沙尔塔小姐被袭击的案子让吉尔伯特先生承受了很大压力,王之剑又险些失窃加布里尔三世陛下大雷霆,圣格兰姆耶的到来也必须提升巡防等级,更何况一系列针对圣伯多禄教廷密探据点的追捕和剿杀行动也需要大量的人手,现在戈蒂斯堡还有人劫狱,这些事情似乎在告诉人们,伦德在一夜之间不再太平。
人们可以指指点点,喷着口水指责警务部的无能,这些事情其实很难连累到普通人,置身事外的他们更有精力和底气申诉着要求警务部的某些大臣下位,而这些大臣迫于舆论压力,又将压力转移到了具体从事这些事务的巡骑警和警察们。
甚至连枪与花骑士团也受到不少压力,毕竟这些事情中有许多是生在枪与花骑士团的传统地盘中。这些日子警务部和骑士团的联合办案,不得不去得罪许多权势人物,他们多半不是很配合,对于警务部和骑士团的调查觉得是让他们份的事情,像陆斯恩这样毫无半句怨言,尽心配合,而且还有着显赫身份的人,很自然地得到了巡骑警和骑士们的好感。
他们将城门打开到最宽敞的位置,以表示他们的敬意。
“真是一群值得伦德市民信任和嘉奖的人。”陆斯恩牵着伯德纹马走入伦德,却没有往尼伯龙根喷泉的方向赶往西门。他在前往西里尔区之前,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他来到了路德大街街口前方,在这里他曾经和凯莱儿碰到了卖手工编织包地维琪。
维琪的父亲老约翰现在已经是塔克区警务局的副局长,虽然在塔克区比不得其他三区的职务有着各种来路的丰厚油水,但老约翰已经可以轻松地供养家庭了,自然没有必要让维琪出来卖那些手工编织包。
可是陆斯恩还是看到了维琪。小女孩变得白净漂亮了许多,手指上也没有再包着黑乎乎的绷带。
她带着一些布包。她地手工也进步了一些。想来老约翰和约克区警务部也打了招呼。那些巡骑警和警察也不会再找维琪地麻烦。
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干净。像挂在罗秀睫毛上地泪珠。陆斯恩突然想起了这样地比喻。
那个维琪地邻居。曾经欺负过维琪却被陆斯恩赏赐了一个拳头地中年妇人也在这里。看到陆斯恩。她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珍妮大婶最近经常做噩梦。她说一定是因为你诅咒了她地缘故。”维琪看到陆斯恩。十分高兴。虽然陆斯恩早已经看到了她。她依然跳起来挥手引起陆斯恩地注意力。
“那真是不幸。”陆斯恩说道。摸着维琪盘在头顶地髻。“你先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维琪点了点头。收拾好布包离去。她一步一回头。看着陆斯恩正在望着旁边一个花摊。
维琪在花摊买过一盆花,卖花地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维琪甚至觉得她只比格里沙尔塔小姐差一点点。
陆斯恩也这么想。
卖花女扎着一条小碎花头巾,是塔克区那些需要和男人一样工作的强壮妇人最爱地花色,她娇小的身体隐藏在杂色的裙子里,一头灰色近乎浅黑的丝披散在柔弱的肩头,她坐在她的花摊后,静静地看着在她身前走来走去,驻足回头的行人。
她十分漂亮,很难见到有这样漂亮的卖花女,总让人觉得她比她卖的花更加漂亮。
这样地卖花女常见于玫瑰小说。她会碰到那种有些家世,有些金币的纨绔子弟,他们轻佻地挑起卖花女的下巴,用和花街女人的语气和她说话,“我要买花,就是你这朵。”
陆斯恩看着的这个卖花女正好碰到了这样的纨绔子弟。
“萨芬庄园有一大片的花圃没有人搭理,我正好缺少一个爱惜花的女工打理。”这位还是懂得收敛和技巧,虽然他的假领子和衬衣地色调并不十分搭配,但都是很讲究的货色。
萨芬庄园在佛吉尔七区。是个小有名气的家族庄园。陆斯恩有些印象,这个家族的徽章上有一朵灿烂盛开的洋槐花。但是这个庄园里有没有一大片的花圃,陆斯恩就不清楚了。
卖花女抬起头,用她那双比她的脸颊更加漂亮的眸子看着和她搭讪的男人。
“我知道你十分喜欢花,当我靠近它们时……”男人半蹲着身子,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体会着那混杂着各种花香地味道,“它们告诉我,你像一位温柔地母亲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它们,它们十分幸福。你听……”
男人举起一盆落斯曼藤花,将花瓣凑近卖花女的耳侧,“它们在幸福地歌唱,就像唱诗班地孩子们诵唱《天使颂》时一样动听。你听到了吗?”
卖花女似乎觉得这个男人十分好笑,她的嘴角牵扯出淡淡的欢颜。
男人要的就是这效果,他放下那盆落斯曼藤花,诚恳地看着卖花女,“我对花的感情,就像你对花一样,但我实在没有太多时间打理它们……虽然我每天早上都会在花园里看看它们,但它们似乎更需要一个能够聆听它们要求的朋友,我觉得你非常适合成为萨芬庄园那些名贵娇嫩花卉的朋友,你会照顾好它们是吗?
“先生,你要买花吗?”卖花女将被男人弄得花形散落的落斯曼藤花整理好。“如果你不买花,请你走开好吗?”
男人有些尴尬,他觉得这个卖花女一定是贫苦人家的女儿,没有接触过多少有身份学识的人,更不懂得什么叫情调,什么叫……他咳嗽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我的意思是,需要一个女工,我可以给你……”
他稍微考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数目,太多了他未必愿意支付,太少了又失了他的身份,他必须说一个能让这个卖花女喜出望外又符合他心意的数目,“三个金币地年金。当然我也可以按照你的要求以银币和铜币支付。”
塔克区的贫民拿着金币和银币可不怎么方便。男人不经意地显示他的细心。
卖花女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之后,随意地丢在地上。
把对方的名片当面丢弃。这可是一种裸的侮辱,男人有些愤怒,她居然敢这样做,难道是因为作为塔克区地贫民不懂得礼节吗?
“既然你这么爱花,就成为它们的一部分吧。”卖花女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男人还在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思绪突然中断了。
男人的身体无端溃散,变成一粒粒在空气中闪烁的光点,像一场雨。纷纷落下。
那些花沾上这些光点,竟然散出异样的色泽,一朵朵半开的蓓蕾绽放出娇柔的芳香。
卖花女露出满意地笑容,对她的花说,“你们现在十分幸福吧?”
她坐在那里,看着花开,似乎还在静待花落。
陆斯恩看到这一幕,并不惊奇,像刚才那个变成花肥一样的男人走了过去。
他没有说需要一个女工打理花圃。大概在他之前对这个卖花女有所企图地男人都已经变成了花肥。
“《日经》中有记载,始祖教训圣伯多禄,美德带来幸福。它们的幸福,来自于一个男人的消失,这是美德带来的幸福吗?”陆斯恩对卖花女认为她的花十分幸福的话,表示了怀疑。
这是他的开场白,虽然这种开场白并没有什么意义。
“有这样的话?”卖花女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来,轻轻摇头。“唯有强才把自己的幸福状态宣称为美德。”
“你也不记得《日经》和《月经》里地话?”陆斯恩觉得十分好笑。
卖花女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道:“你都忘记了许多事情,我自然可以不记得。”
“唯有强才把自己的幸福状态宣称为美德。这是弗洛希德说过的话吧。”陆斯恩笑了笑,转换了话题,“弗洛希德用群畜形容代指普通人,他说群畜的软弱产生了一种与颓废派的软弱十分相像的道德,他们心照不宣,他们结成帮派……大型的颓废宗教教派总是依靠群畜的支持,群畜身上本来没有任何病态的东西,群畜本身不可估量,不过群畜不能决定自身地屈从,它们离不开牧人——教士懂得这一点……国家是不知己的,不够亲昵,国家无法引导良心,教士又是用什么方法引导群畜呢?”
陆斯恩捧着一瓶盛在玻璃杯里的水仙,低头闻着芬香,问卖花女。他的动作十分小心,很显然他十分喜爱这瓶水仙,以至于他露出的陶醉表情都是如此自然。
“驱使人前行的唯一原则乃是痛苦,痛苦高于快乐,快乐不是肯定的精神状态,是颓废的,消极的,所以教士引导信徒,必然要让他们感觉到痛苦,这就是忏悔,忏悔他们地罪,在忏悔过程中为自己地罪而痛苦,从而前行,走入天国。”卖花女这样解释。
第一百六十三章 疯狗
“像你这样的解释,痛苦能够驱使人前行,那么让人类堕入地狱,品尝着地狱的滋味,那不是他们最适合的归宿吗?”陆斯恩颇为不屑于这样的解释,“在古拉西的史诗中,英雄阿喀琉斯知道自己命短,便哀叹人生之无常,他死后,又谓宁可生而为奴隶,也不愿死而为鬼。活着的快乐,总是大于死。人们忍受痛苦,希望通过忏悔走入天国,最终还是为了获得快乐,你舍弃结果只看到过程,而下这样的结论,好像并不合适。”
卖花女侧着头注视着陆斯恩,露出疑惑的神情,“我有说过需要考虑人的结果吗?我以痛苦驱赶他们走入天国,只是一种更加有效的吸引他们信仰的手段而已。至于他们最后是痛苦,还是快乐,对我来说,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区别?陆斯恩,你什么时候以人的狭隘眼光和卑微视角看待问题了?”
“你不是人?”陆斯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卖花女沉默半响,弯下腰摆弄她的花盆,洒水壶喷出薄薄的水雾,淋湿了花瓣,在寒冷的午夜,街道两排璀璨闪耀的霓虹灯照耀下,水珠衬托出花瓣的精致美感,如同细细雕琢镀上了琉璃的艺术品。
“我忘记了。”卖花女很久之后才回答陆斯恩,陆斯恩的问题让她有些不开心。
“你不是纱麦菲尔,她能视人类为蝼蚁,这是她的本性。你要视人类为蝼蚁,当你有这种心态时,太过于勉强……因为这时候你必须把自己区分开来,却又无法回避自己的身份。以绝对的上位的语气谈论人类,你有这样地实力,但没有这种资格。”陆斯恩放下手中的水仙,弹去翠绿叶上的点点水珠。“卑贱恒卑贱。”
“如果我是卑贱,那你又算是什么?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你服侍着的那位格里沙尔塔小姐也只是人类,你作为服侍她地人,不是更卑贱?”卖花女似乎有些激动,一连串的反问句让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和你不一样。”陆斯恩斜着眼睛看着卖花女,他大概极少对一名美丽的女子露出这样的神情,显得咄咄逼人,“我视你卑贱。你便是卑贱。我视她高贵,她便是高贵。”
“更何况,她只是人类?那么你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陆斯恩反问道。
卖花女隔着长长的睫毛,在异样颜色的灯光下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她白皙地脸颊散出温润地光芒,他的那种表情里似乎是有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屑。在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漠视眼神下,她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她身前的花失色,让伦德地夜黯淡。
“我来找你。”卖花女浅浅地笑容敛去了刚才情绪地起伏。
陆斯恩站起身来。低着头俯视着她。“你想杀我?”
“你没有安全感?”
“不是。”
“那为何如此猜测?”
“一千年前。我差点让天国崩溃。你不恨我?”陆斯恩不确定地道。
“我很感激你,你让天国再无反抗我的存在,堕落堕落。反抗战斗。信仰臣服,我看清楚了一切。拥有了一切,掌握了一个可以完全被我掌握的世界,我为何恨你?”卖花女很佩服陆斯恩的姿态,她抬头仰视着他,目光喜悦而感激。
“我让你这个卑贱品尝到了掌握一切的快乐,然而你终究会品尝到失去这一切的痛苦,快乐和痛苦,你选择用痛苦驱赶人类走入天国,却不会为自己舍弃快乐。到时候,你会怨恨我,如果不是我让你品尝到这种快乐,你又怎么会品尝失去一切的痛苦?”陆斯恩看着眼前的卖花女,看上去只是一个漂亮一点的人类女子,来来往往行走的人,他们中有虔诚地信徒,忏悔地罪人,有研究神学的学,有收买教士洗礼赎罪地富人,他们永远不会想到他们曾经和可以在他们死后赐予他们天国之路的存在擦肩而过
卖花女的手肘压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脸腮,眨着那比星光耀眼的眼眸,“陆斯恩,是你让我掌握了天国?你似乎记错了什么吧?神离开他的神座,赐我端坐其上的荣光,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伟大人物忘恩负义,是伟大民族的标志。这也是整个人类的劣根,你只是个人类罢了,终究是一样。”陆斯恩笑了起来,虽然没有她那种慑人的荣光,却温润而干净,偏偏在这样的笑容中潜藏着细细的尖刺,刺入她的肌肤,灼伤她的神经。
“人和神有什么区别?”卖花女冷笑着问出了一个看似荒谬的问题。
“你不知道?”
“当我坐在神座之上,统治天国,俯视之际白月之地沐浴在我的光辉下,看守之地承受我的威能,天国众土铭刻上我的名字,亿万天使顶礼膜拜,我和神,又有什么区别?”卖花女依然坐在小木凳上,声音冷清而平淡,“如果有一个可以容纳的空间,我甚至可以用生命之树,世界之树,知识之树再创造出一个类似多米尼克大陆的世界。”
陆斯恩伸出手指,按在卖花女的额头上点了点,“何必自我陶醉?你不是知道区别吗?你有这份创造世界的力量,却没有施展这份力量的地方,这不就是区别?因为你身在你所在的世界中,无法脱出去,所以你无法找到容纳一个新世界的空间。”
一根黑色的手掌突兀地出现在陆斯恩的手掌中,他挑起那盆水仙,倒转过来,瓶子里的水淋在了卖花女的头顶,压着水仙根须的石头砸在她的额头上,娇嫩的肌肤上留下点点红印。
“清醒过来了吗?”陆斯恩撇下玻璃瓶子,飞溅起一地碎玻璃屑,转身离去。
卖花女望着陆斯恩的手杖怔怔出神,那是桫椤手杖,她认得这根随着桫椤圣殿主人的名声而威名赫赫的神器,她依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那色泽黯淡低调的杖身上会铭刻着“圣哉,圣哉,圣哉,万众之王”的天国符文字。
大恶魔陆斯恩,因为和他不是一个位置,所以无法理解?
“你不问我为什么将生命之树交给你吗?”水珠顺着丝流淌而下,冰冷的滋味寒彻入骨,她却不会在乎这些,低声说道。
她知道他能够听到。
陆斯恩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他感觉到无数愤怒的目光,在寒冷的冬天,一个恶劣的男人将冷水泼在孱弱贫民女子的头顶,这种行为让无数人激愤不已。
“啪!”一个女人冲了出来,怒不可遏地闪了陆斯恩一个耳光。
这是一个有着漂亮的下巴的少女,穿着一身在冬日格外显眼的短裙礼服,裙摆上点缀着大朵的丝绸蕾丝编织而成的黑色蔷薇花,用同样的黑绸材质制作的礼帽上有花团锦簇的黑蔷薇花,两根鲜艳的孔雀翎毛在夜风中摇曳,她闪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失望。
“很高兴能在如此的夜晚,还能看到谢尔威斯特小姐。”陆斯恩并不在意,他甚至没有像正常人应该表示出的姿态那样用愤怒而惊讶的眼神看着对方,再去抚摸下脸颊。
这位不只用眼神表示她的愤怒,同时也敢于出手惩罚陆斯恩的,便是在伦德有着“黑夜绽放最美丽蔷薇”名声的罗莎琳德,能够得到格里沙尔塔小姐亲手制作的提拉米苏的女子。
“陆斯恩,在格里沙尔塔小姐身后侍立着的你,我可不记得你会如此无礼而让人厌恶。”罗莎琳德的声音冰冷的如同这寒冬伦德的夜。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陆斯恩并不解释,只是微笑着表示歉意。
罗莎琳德不再理会陆斯恩,从身旁的女侍手中接过软毛巾,蹲下身子为卖花女擦拭头上的水珠。
她的动作十分轻柔,对着似乎因为寒冷而瑟瑟抖的卖花女道,“不用害怕,他为什么会这样对你?”
卖花女露出思索的表情,和她在准备把那个要雇佣她成为萨芬庄园女工的男人变成花肥时的表情一样。“你最好不要那么做。”陆斯恩的手杖敲了敲地砖,似乎在警告她。
罗莎琳德回头怒视着陆斯恩,她没有想到陆斯恩居然还敢当着她的面威胁这个可怜的卖花女。
“她可不是格里沙尔塔小姐?”卖花女不可思议地道,“还是你已经习惯了卑贱的思维,以所谓的骑士精神,维护一个尊贵的贵族小姐?”
“格里沙尔塔小姐为她制作了提拉米苏,她还没有品尝。我不希望格里沙尔塔小姐要做的事情,居然会因为你这样的东西而失去意义。”陆斯恩漫不经心地道。
“陆斯恩,你像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优雅,从容,无上荣光的大恶魔,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真让人失望。”卖花女拨开罗莎琳德的手,这位好心而尊贵的小姐正茫然地看着陆斯恩和卖花女,很显然这里边的剧情似乎并不是品行低劣的贵族欺辱贫女那么简单。
“如果你再接近罗秀,你或会觉得我还是条会咬人的狗。”陆斯恩侧头微笑,“惹你伤了她,我会是一条可以毁掉这个世界的疯狗。”
“毁掉世界?”卖花女轻蔑地看着陆斯恩,“那你的克莉丝汀夫人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了,坐下来谈谈
伦德天空上清冷朗朗的夜色是月的衬景,高悬在中天上的圆盘上隐约可见点点阴影,月光直射下来,如中午时分没有留下多余的斜影。
卖花女的脚下的水渍,被这月光一照,竟然反射出如镀银饰品的光泽,仔细一看,薄薄的冰花已经覆盖在水渍上,寒冷的午夜温度有着冬特有的力量。
天气越冷,越让人觉得陆斯恩对卖花女做的事情极其可恶,许多时候当有足够多的人一起表示愤怒时,再卑贱怯弱的人也会变得有勇气表示他们廉价的正义感。
“毁掉世界?”卖花女轻蔑地看着陆斯恩,她的身体在抖,手指上有着被冻伤的紫红色淤痕,她却并不在乎这些事情,只是用那种觉得对方没有足够底气而冷漠地嘲讽的语气说着话,“那你的克莉丝汀夫人呢?”
一条白色闪烁银光的小蛇,从罗莎琳德闪亮着珠宝光泽的手包链口里爬了出来,它的舌尖落在系在它脖子上的红色丝绸蝴蝶节上,它好奇地看着卖花女脚下的水仙,出于黑娲夜蛇对毒素的敏锐,它知道这瓶被遗弃在地砖上的可怜的水仙花,肥大的球状根茎里蕴含着不亚于它曾经是黑色时蛇牙里喷吐的毒液。
罗莎琳德听到克莉丝汀夫人的名字从卖花女口中吐出,犹豫着站了起来,这个卖花女并不简单,至少不会是罗莎琳德第一印象中需要人保护的弱质女子。
她看到的事情,或让她误会了格里沙尔塔小姐的侍从官。
她看着陆斯恩,想从他的表情或话中探测事情的原委。
然而陆斯恩和卖花女的对话,继续脱了罗莎琳德的理解范畴。
“这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不需要你知道。”陆斯恩同样冷漠地嘲讽着她,“只有外来才有资格说毁掉世界这样的话,你生于此,毁了你自己,也无法毁了这个世界。”
“你在逃避我地问题,两个女人。你难以取舍?看来你对格里沙尔塔小姐的忠心也不过如此。”卖花女手里抓着罗莎琳德递给她的毛巾,擦拭着脸颊上的水珠,她的动作十分温柔而细致,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似乎不是她脸,那只是她需要爱惜着地某个精致艺术品而已。
“更何况。你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毁掉世界之类自大而愚蠢地话。可是我不会。因为我知道你或有办法实现你这样疯狂地想法。但也必然有比你更强大地存在可以阻止你。”卖花女叠好毛巾。想了想。并没有还给罗莎琳德。自顾自地收拾她地花摊。
陆斯恩微笑着。夜风抖动他额头飘逸地丝。不再理会卖花女。牵着他地伯德纹马离去。留下一连串让卖花女胆颤心惊地话:“若能阻止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能阻止我地。只有我而已。”
卖花女挑着她地花摊。柔弱地肩膀居然有倔强地挑起她生活地力量。这种感觉让人怜惜。然而此时罗莎琳德已经很怀疑这个卖花女是不是真地只是个卖花女?
卖花女望着陆斯恩渐渐隐入黑夜地背影。侧着头对罗莎琳德说。“罗莎琳德小姐。谢谢你地毛巾。”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地名字?”罗莎琳德惊讶地道。这个卖花女应该没有机会接触到她。刚才陆斯恩也没有透露她地名字。
“拉斐尔走了进去。对她说。蒙大恩地女子。我问你安。神和你同在了。圣母因这话惊慌。反复思想这同在是什么意思。拉斐尔对她说。你不要害怕。你在神面前已经蒙恩了。你要怀孕生子。可以给她起名叫雅威赫。他要为大。称为至高地儿子。神要把天国地位给他。他要做王。直到永远。他地国没有穷尽。”卖花女挑着她地花摊。一晃一晃。美丽绽放地花蕾随之颤抖。消失在和陆斯恩离去同样地方向。
罗莎琳德摸着她的黑娲夜蛇,卖花女说的这段话是《路加福音》中的一段,记载了报喜天使拉斐尔告之圣母孕育圣灵,可是这就是她知道自己名字的原因?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
“雅威赫”罗莎琳德学着卖花女刚才的音读出这个名字。她也是猜测着这个读音就是始祖的名字。
这可只是教皇和红衣大主教等少数教职人员能够在大典时依照古音读出地名字。这个卖花女读的准确与否暂时不说,至少罗莎琳德十分佩服她敢读这个名字。
玷污神圣。可是要上火刑架的重罪。
“我好像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罗莎琳德自嘲地笑了笑,走进她的四轮轿式马车,消失在平民们敬畏的目光中。
陆斯恩离开西门,并没有马上匆忙赶往夏洛特庄园,反而放缓了度,任由伯德纹马一路慢悠悠地前行。
他这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不久之后,在那片被陆斯恩以阿萨兹勒的威能碾成平地的小酒馆废墟旁,他看到了卖花女挑着花摊缓缓走来地身影。
她地步伐绝对不慢,虽然她时不时地擦擦额头的汗水让人觉得她十分吃力。
她在陆斯恩地马蹄前放下了花摊,随意地坐在了挑担上,挡住了陆斯恩的去路。
“我知道你会来。”陆斯恩坐在马背上没有下马的意思,以不符合对待一个女士的无礼态度说话。“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走了,岂不是让我期待千年的会面太过于仓促。”卖花女抬起她的腿,纤巧的秀足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飘扬的裙摆在风中鼓起,在夜色中暴露出她白净丰润的大腿。
在这样的天气,她似乎不需要多余的衣衫御寒——即使是在被陆斯恩泼了一头冷水之后。
“我可没有期待。”面对着这个卖花女,陆斯恩似乎十分吝啬于表现他惯常的对女性的绅士风度,即使嘲讽戏谑也不忘记挂上温柔的笑容,现在他却**裸地表示自己对她的不满和种种带着恶意的情绪。
“罗莎琳德是格里沙尔塔小姐的朋友吧?”卖花女并不在乎这些,她没有指望过这个大恶魔会对她友善。
“是。”
“你是格里沙尔塔小姐的什么人?我是说,格里沙尔塔小姐会怎么定义你在她身边的身份和地位。”卖花女好奇地问道,她的态度很像久未见面的老朋友关心彼此的生活。
“这是她的事情,和我无关。”
“那格里沙尔塔小姐对你呢?只是主人吗?还是像以前一样,成为你最重要的人,把你引导向毁灭的罪人?”卖花女望着西里尔区的夜景,真是一片有着独特的艺术魅力,不逊于天国美景的地方。
“以前?你说的话题我并不喜欢,我忘记了许多事情。”陆斯恩和她一同欣赏着夜色,只是她在赞叹,他却罕见地漠视。
“你真的忘记了?”卖花女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无趣的笑话而嘲笑讲笑话的人,“若是如此,你又怎么会说只有你才能阻止你自己?你真是有趣,让你痛苦难以接受的事情选择遗忘,只记得你要做的事情,却不在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你的废话依然很多,要再找人为你留下一部经书吗?一部《日经》让你的信徒学会感激,一部《月经》让他们学会敬畏,再来一部《夜经》吧,让他们看到黑夜中暴露出来的真相,这是个有趣的提议不是吗?”这时候陆斯恩跳下了马,和卖花女一同坐在她的挑担上,花摊摇摇晃晃地勉强承受着两个人的体重,似乎不堪重负,却又似乎永远不会倒塌。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曾经接近过格里沙尔塔小姐,但并没有任何恶意,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对我先在心理存有敌意,这并不利于我和你的合作。”卖花女收敛了她随意的态度,慎重地注视着前方。
“我和你的合作?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如果有,也早已经结束了。”陆斯恩说道。
“那并不是合作,只是我选择了沉默而已,就像你选择遗忘,我选择了不知道。”卖花女叹了一口气,高举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空,“你在天国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正在多米尼克大陆传道,我不干预你。如今你在多米尼克大陆颠覆我的教廷,我也可以不干预你。”
“怎么?放弃这片大陆了吗?”陆斯恩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没有这样的魄力,多米尼克大陆可是天国和地狱存在的根基,两个世界选择不同的方式从多米尼克大陆获得它们链接混杂世界的通道,这就是天国和地狱最根本的矛盾。在它们的所有还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融合进混杂世界的问题前,多米尼克大陆可不是你想放弃就放弃的。”
“我没有要放弃多米尼克大陆,不管是圣伯多禄教廷还是圣格吉尔教廷,不都是信仰神吗?”卖花女微微蹙眉,“这是我端坐天国神座的基础,虽然我不喜欢,但我必须承认,我还没有成为唯一信仰的资格。”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初夜献给谁
花瓣沾着深夜的露水,颤颤巍巍地哀哀切切地在承受着寒冷,它们在温室中生长,才能够逆反季节在冬日盛开,厌烦了冬日一色白或萧瑟风景的人们会买它们回去放在温暖的厅堂里点缀心情,然而它们终究不适应在这样的夜里暴露在低温下太长时间。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花摊摇摇晃晃,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挑担上下起伏着,沉甸甸的两个人的重量让它不堪重负。
他和她靠得很近,男人极其俊俏优雅,女人俏丽迷人,更有一分动人的如秋日盛开七夜菊的风韵。
路过的人会以为这是一位贵族先生,带着他的小情人欣赏西里尔区的夜景。
星夜闪烁天空的光点,如同她眸子里的光泽,她仰望着天空,却有着不符合她如今形象的一种气魄。
仿佛她一目过去,便巡视完了自己的领地,那是盘踞在南埃尔法大草原上雄狮的姿态,没有其余的凶兽敢于挑衅。
“唯一的信仰,对于人类这种**繁多的生物来说,那太奢侈了。”陆斯恩不以为然地摇头,“他需要死后享受天国的繁华,拒绝所谓的地狱的痛苦,他信仰神。他需要满足淫欲,他信仰阿斯蒙蒂斯,他需要权势,他就信仰皇帝,他需要财富,他就信仰富商,他需要力量,他就信仰骑士,你们传的道能够赐予信徒的太少,甚至有些太虚无飘渺,所以你们的信徒在教堂礼拜完祭坛上圣洁的雕像后,会回家去继续礼拜他的其他信仰……虽然这是不允许的异端渎神行为,但被**支配的人类,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被你们灌输的思想主导他们的行为。”
“你想说的是,神也不可能成为多米尼克大陆唯一地信仰吗?”卖花女问道。
陆斯恩“嗯”了一声,虽然并不喜欢旁边聊天的对象,但这可是极少数的能够和他以近似的高度和平行的视角看待问题的人。
虽然他和她绝不是什么朋友,甚至可以用仇敌来形容他们地关系。但在陆斯恩和她的眼里,一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未免有些太幼稚无趣了,那大概是爱慕普斯小恶魔这个级别才会做的事情。
他和她开始平静地讨论这样地问题。身体靠得很近。卖花女抱着手臂。仿佛还在因为陆斯恩泼她地冷水而受到影响。
陆斯恩没有脱下外套为她披上。她有兴趣继续表演。他可没有兴趣配合。
“神能否成为多米尼克大陆唯一地信仰我并不去关心。我也无法去主导这件事情实现。我所说地我没有资格成为唯一地信仰。并不是你理解地那个意思。”卖花女地手指卷着因为沾水而粘在一起地一卷丝。叹息道:“我只要成为信仰天国地信徒们心中唯一地信仰。成为天国唯一地信仰就够了。”
“你刚才在说端坐神座。统治天国时信心十足。很有唯一信仰存在地风范。”陆斯恩侧目注视着她。“怎么。想要真正地取代神?”
卖花女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陆斯恩。两道目光纠缠在一起。没有情意缠绵。自然也没有碰撞出**地火花。
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她知道从他地眼睛里看不出他地任何心思。她也无法肯定他是在嘲讽还是在赞赏。
最后她点了点头。
陆斯恩笑了起来,手中旋转着桫椤手杖,神的存在何其艰难,无数的空间单位中,有几个世界存在神?
然而若在这亘古以来就平静不变的至高力量体系中增加一个可能地变数。陆斯恩认为他身边的这个卖花女却是最有可能成就的一位。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助你完成你的心愿?这是一个很让人惊讶的想法,同时我赞赏的你大胆,但很抱歉,我必须告诉你,我并没有这个能力。”陆斯恩并不奇怪卖花女的这种心理,当一个强无限接近控制她的另一名强时,取而代之的想法很正常,就像七十二柱侍立魔神中总有地会想要挑战至上四柱那几位。
“我并不是想要你帮助我完成这个心愿。我和神之间的最终差距,终究需要靠我自己去跨越。但我确实需要你的另一些帮助。”卖花女并没有失望,似乎陆斯恩的回答早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
陆斯恩却奇怪地看着卖花女。
“怎么了?”卖花女讶然道,然后挑开脸侧的丝,昂着头露出一个让西里尔区的夜景也黯然失色的绝美微笑。
陆斯恩低头笑了起来,摇着头,“你不觉得很荒谬么,你不去差遣米迦勒或梅特塔隆,甚至是十二圣徒。却来寻求我的帮助。你难道不记得了我可是所谓地神之敌,大恶魔陆斯恩。”
卖花女认真地看着他。“我是人类,可是我却瞧不起人类,所以你瞧不起我,在你眼里,我只是神地棋子,我的所作所为在你眼里也不过是骗子拙劣地谎言和演技,你视我为小丑。可是我和你之间,并没有真正地冲突过吧?”
“这又如何?”陆斯恩看着他眼中的小丑,或说她认为她是他眼中的小丑,其实陆斯恩挺欣赏她的,以人类之躯主导天国,凌驾于米迦勒这样最接近神的炽爱天使们之上,已经很了不起了。
“所以我们至少可以做一笔交易,知识之树就是我预付的报酬。”卖花女避开陆斯恩微带冷意的目光,“格里沙尔塔小姐偶然遇到我……当然那是我安排的,我把知识之树交给她,我说那是最适合送给最重要的人的礼物,代表着你对他的感情会像常青叶一样永不凋谢。请原谅我没有办法想出更煽情的台词,但最重要的是她把那盆盆栽送给了你,这意味着在她心里,你是她最重要的人。”
卖花女紧紧地盯着陆斯恩的眼神和表情,想看看他有何反应。
让她失望的是,陆斯恩连半点反应也欠奉,或说他早已经知道这一点了,或说他根本不在乎这一点。
“格里沙尔塔小姐的心意,知识之树让你能够复制多米尼克大陆世界的模板,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两样东西吗?我同时让你拥有了,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我的交易?”卖花女说完,漫不经心地摘下一朵散清香的水仙花,别在鬓间,手指似乎有些因为寒冷而抖,竟然一时间没有插好位置。
陆斯恩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花茎,为她别好。
“当然有理由,因为我是恶魔,恶魔不都是可以唯利是图,背信弃义的吗?你在你的经文里一直这样教导你的信徒。虽然你忘记了你说过些什么,但我可都记得……你知道许多人在无聊的时候,都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我能背《日经》和《月经》,这是我赐予你的荣誉,所以我们的交易是等价的。”陆斯恩理所当然地道,甚至没有要听卖花女提出的要求的意思。
“好吧,我可以再拿出一颗生命之树。”卖花女不动声色地抛出更大的筹码。
“我需要它。”陆斯恩并没有因此而一口应承。
“你用一颗知识之树固然能够制造出多米尼克大陆世界模板所需要的一切,但你如果独自去完成,那么需要的时间太过于漫长,有了生命之树,你可以制造天使,虽然它们不可能是炽爱天使,但却有数亿计的数量来弥补它们力量的不足,这对你的帮助并不亚于知识之树了。”卖花女似乎掌握了陆斯恩最迫切的需求,“用生命之树制造天使,可比你派菲妮克斯抓捕天使要有效率太多了。”
“我可以接受你的生命之树,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然后我就可以听一听你的要求了。”陆斯恩像最苛刻精明的商人讨价还价。
卖花女也比最稳重的商人面对谈判桌上挑剔刁难的对手更能沉住气,点了点头。
“我想问你的是,在经文中有厌恶流血的教义,可男人都有处子情节,当他和他的新婚妻子渡过初夜时,他一般是会希望他的妻子流血的,可是因为厌恶流血的教义,这其中的冲突该如何解决?还是说教义其实是鼓励女人们和他们的丈夫的初夜,并不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夜?这第一夜是应该献给其他已经沦落恶魔诱惑堕落的男人,还是献给她们的手指……我想这样的问题,对于最虔诚的信徒一定十分苦恼。你知道有一种叫苦修士和清教徒的人,他们会在这上边花无数精力研究寻求答案。”陆斯恩严肃的样子,像极了多明尼卡神学院里最醉心学术的学。
“不愧是恶魔,总觉得玷污神圣是如此愉快吗?”卖花女微微皱眉说道。
“玷污神圣?你都说了,我觉得你是小丑,何来神圣去玷污。”陆斯恩笑了,“你可以拒绝回答,同时我也可以拒绝听你的要求。或你可以回答另外一个问题,你还有初夜可以奉献吗?”
“献给你,需要吗?”卖花女抚摸着鬓上的水仙花,巧笑嫣然。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血祭
初夜是什么样的?
劳伦斯在《乱爱》中描述安妮和保罗的初夜,那是夏天大清早出门找蘑菇的感觉,在湿漉漉的草丛中找啊找的,云雀从草丛里嗦地飞出去,那白生生,光溜溜得可爱的白蘑菇就悄悄躲在这片青草里。
雪莱浮的诗《苦难》也有诵唱:垂柳蔓延做我们的帐篷,你卧在我的臂中,呢喃中有度过的甜蜜香味,你冰冷的血里跳着爱情,你不敢说,你哀切低语,你在哭泣,你的唇如此的冷淡,你的臂膀搂着我的颈,它像渐渐柔滑的雪片,你的泪滴落在我脸上,搂紧我,让我们的心像两个融合的影子,直到这阴森的欢乐,象雾气一样飞腾,没入那永恒的梦中。
初夜是极美的,当许多男孩儿初次尝到这种味道时,他们会觉得他们从此长大了,从此体会到了人生的美好。
小女孩经历了初夜变成女人,她们有着更多的感触,然而无论如何那都是她们毕生难忘的记忆。
夺取一个女人的初夜,对于很多男人来说,那无疑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事情。
“我的初夜,献给你,需要吗?”卖花女看着露出浅浅微笑的陆斯恩一直没有说话,再一次重复,她的笑容更美了,向她花摊里的玫瑰花,那花儿是象牙色的,花边儿卷曲着,显得那么圣洁,还有些花瓣欣喜若狂地竞相怒放,她散着一股冷香,那是雪白纯洁的香味。
陆斯恩望着远去夜色苍茫笼罩的大地,近处的天空在西里尔区的灯光照耀下,宛如珍珠母,身边的卖花女身上的那股冷香混合着远处松树林外层枝桠上的忍冬香味,竟然有着让人焦急和束缚的诱惑和撩人味道。
“别做这种事情,那对我没有效果。”陆斯恩指的是卖花女刻意营造地这种氛围,“奥斯瓦尔多写下了大量情意悱恻的十四行诗,然而他写这些情诗时正是他结识菲利安伯爵。两个人关系最为密切的时候,于是人们找到了奥斯瓦尔多同性取向的证据。你是如同菲利安伯爵一般的绝色的男子,我却不是奥斯瓦尔多。”
“可是我现在这具身体是彻头彻尾地女子,你若真的介意我曾经是个男人,又怎么会对我初夜的归属感兴趣?”卖花女似乎有些疑惑,她侧着头。露出天真痴嗔的迷茫表情。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做一些玷污神圣的事情,真正的玷污神……如果你能够成为一名如德莱克斯夫人那样著名的荡妇,你或能够在心理上摆脱对神的屈从地位。这只是一个建议,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要知道在神座上走下来,或从此堕落,或从此走上打造自己神座的道路,要成为神,你总必须突破一些东西。放弃一些东西,才能够领悟到最终地神之道。”陆斯恩的眼睛中有那星星似的光芒,像一团象牙球。又似乎是那漫天星斗中地两颗,在暗沉沉的睫毛下,眼白中,眼眶里如同那在簇叶,花梗,青草上沾着露水闪烁光的花朵。
他说完依然和她靠在一起。默默无言。彼此看着对方地眼睛。她被那花朵里从容自若地光一点点地淹没。似乎点亮了她心中地某个角落。
“夜色悠远。宛如云烟。深渊远去。地狱紧闭。依掩不住我地心。”卖花女突然大声地诵唱起来。带着紧张而恐惧地神情。她地嘴唇频率很高地开合着。眼眸躲开了他地注视。那目光似乎透入了她地心。她地心在颤抖着。仿佛他地目光正像一把刻刀在她地心脏上将他地那些话深深地铭刻上。留在她最深沉地意识里。
随着她地诵唱。一点点细密地光珠在她地肌肤上游离着融入她地体内。陆斯恩地眼帘拖着眼睫毛一颤。移开了目光。“哦。被现了。”
“你终于出手了。”夜风凉意袭人。她抹去光洁地额头上渗出地冷汗。一股清新地带着忍冬香味沁人心脾。让她整个人都散着朦朦胧胧地光芒。在她地周围。仿佛一切都变成黑糊糊地影子。那坐在她身侧地男人却像幽深地黑洞。吞噬着她地光。
她没有料到陆斯恩地出手时机如此之准。谁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用刚才看似轻松戏谑地语言准备着这样一个机会。把她托进他地陷阱?
那种将灵魂烧灼成符文。铭刻在心脏上地感觉。只是一瞬间就让她感受到了无可抵抗地压迫力。如果让他完成了某种神秘地恶魔之术。她相信就是她也无力摆脱他地控制。幸亏她地心神有匹配她身份地强大。而他似乎还没有恢复到鼎盛时期地力量。
既便如此,他现在的力量已经出了她的预计,让她不得不通过吟唱增强反击的力量才得以摆脱。
“差一点。真可惜。”陆斯恩失望地道,毫不掩饰他的意图,坦荡的风格很符合一个大恶魔肆无忌惮的张扬性格。
“你应该低调一点。”她感到愤怒,她是以绝对的诚意来和他做一笔交易,他却不只在嘲笑她,戏谑于她,甚至趁机攻击她。
“有用吗?你已经在我的身侧,我低调还有用吗?为谁低调,因谁隐藏?”陆斯恩颇有些不屑地道。
“神,第七王座的轮回君主……还有消失的路西菲尔。”她在提起最后一个名字时,露出一丝让陆斯恩很奇怪的情绪,这种情绪人们叫做妒忌,是陆斯恩熟悉的某个地狱君主所代表的七宗罪之一。
她既然想反叛神,那么有这样的情绪倒也不用太奇怪了,她终究是人。
“我感觉到了,当我和罗秀的契约完成生效时,已经彻底暴露了我,我不可能在静静地守护在她身边。你能够找到我,你所说的那两位天国和地狱的真正拥有,会不知道我在这里?他们只是自以为在脱世界的高度俯瞰于我,用微笑欣赏的态度,点着头,看着我像一部精彩戏剧里徒劳表演的配角。至于路西菲尔。难道他终于用他那神的七分之六的灵力完成了脱世界的跨越,凌驾于你之上,和神与轮回君主并肩了?”陆斯恩推测着,否则就是以路西菲尔堕天使领,曾经地天国君主之一的身份,都没有任何让这位卖花女妒忌的资格。
“你似乎并不担心?”她讶异于陆斯恩的平静……不是平静。应该说是漫不经心,毫不在乎。
“我担心什么,我们曾经是盟友。他得到了我的帮助……不过即便如此,他似乎也有对付我的理由。弗洛希德说过,骄傲地人对帮助他的人也会愤怒——你瞧,他正生气地看着帮他拉马车的马。路西菲尔似乎就是这样的性格吧,他的骄傲,令人生厌。”陆斯恩的脸上却浮现出不符合他言语内容的温柔神情。“说吧,你要和我做的交易。我接受了你的报酬,我给你诉说地机会,我答应你会考虑的。”陆斯恩望着不远处的半空中地闪烁黄光。那是夏洛特庄园荣耀剑塔的大灯。
“让伯多禄教廷在多米尼克大陆消失。”卖花女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地道。
“我本来就在做这件事情,只是听到这是你的要求,让我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陆斯恩感叹道。
“自从第二代教皇圣徒巴萨罗姆来到天国以后,天国和伯多禄教廷的联系已经中止,并且不再直接控制,现在的伯多禄教廷已经成为了路西菲尔将触手在多米尼克大陆伸展的通道。”卖花女遥望着东方,似乎她的目光越过了樱兰罗海峡,越过了纪德龙平原。落在了圣伯多禄教廷那瑰丽雄浑神圣的穹顶始祖雕像上。
“这件事情你自己也可以做。”陆斯恩没有马上答应,消灭伯多禄教廷,不必再担忧天国出手,这似乎不是一件太难地事情,但陆斯恩相信不会这么简单,路西菲尔不会允许陆斯恩轻易斩断他涉足多米尼克大陆的通道,更何况陆斯恩没有任何理由对这位卖花女保留信任,这或只是一个用整个大陆的鲜血作为引子的阴谋而已。
“伯多禄教廷,终究是我留下的。多少有些感情。”卖花女动容地说道,捂着胸口,心疼蹙眉的柔弱堪比在特洛伦海角上禁不住海风的古拉西美人海丽娜。
陆斯恩不是特洛伦国王,没有打算因此而拜倒在她裙下,只求她舒展眉头。
“路西菲尔似乎还没有办法直接踏足多米尼克大陆,他缺少一个通道,这个通道并不是我先前所代指的伯多禄教廷,而是一个类似天国和地狱连接多米尼克大陆的通道。要建立这样地通道,他需要罗秀的血液。这才是伯多禄教廷的黑暗血祭的真正功效……当然。格列高利七世这个蠢材以为这个血祭是召唤出十二圣徒的秘术。”卖花女似乎很有把握陆斯恩会答应做他本来就会做的事情。
负责我新房的装修公司是同学开的,为了表示对我这个同学的昔日友谊。他派来了公司地所谓设计总监。
这位派头极大地总监说我的小花园里喷水池雕像可以采用梦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
我愕然问道,为什么不是鲤鱼跃龙门喷水,或双龙戏珠喷水之类地。
他鄙视我的土鳖想法,说那是90年代农村小房子屋顶的风格,他的设计理念融合了尼采的“永远循环论”,尼采就是用这两位大神阐述他的永远循环学说,正好配合喷水池的循环系统。
“你懂了吗?”他最后问我,并且表示他会坚持他的艺术理念,即使我打电话给我同学,他也不会同意在欧式庭院里装鲤鱼跃龙门和双龙戏珠的东西。
我真想问他,他知不知道尼采如何解释真正博学和故作博学,在《快乐的科学》173中,尼采说知道自己学识渊博的人会努力求其学问的清晰明白,而想在大众面前表现自己很博学的人则会将学问弄得晦涩难懂。大众对于见不到底的东西都认为是深奥莫测的,他们是如此胆怯而极不情愿地步入其中。
最后我没有问,我没有坚持鲤鱼跃龙门和双龙戏珠,让他在这里得意而不屑地斜眼看我。
因为我想起了,似乎有许多书友也说我博学,如果我认可了尼采的这段话,那么我是在自嘲还是讽刺我的书友?
我和这位总监,似乎是同一种货色吧。
呃,我在这里写的ps,相当于日记或随笔,绝对没有讽刺的意思,不喜欢请忽视。理解万岁。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条件
她口中所谓的黑暗血祭的真相,出乎陆斯恩的意料,这件事情居然牵扯到了路西菲尔,让他始料未及,却也正如同他的猜想,一部分堕天使随同六位君王走进了地狱,而路西菲尔却在陆斯恩打开阿斯托利亚融入混杂世界的空间大门时,闯进了阿斯托利亚的世界。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撒瑞所说的陆斯恩是拿天国的天使填补阿斯托利亚融入混杂世界留下的虚无空间的说法,似乎不适合路西菲尔。
卖花女看了一眼沉默的陆斯恩,转过身来看着远处黑幽幽的草地,蔓延的边沿上有密密麻麻整拍的绿兰花束,油然而生的静寂感让她听不见伊苏河的水声。
她站起身来,陆斯恩让她感觉到危险。
她并未远离,走到不远处躲在瑟瑟寒风忽略的阴影中的树篱旁,翻检着躲在树叶下的虫茧,她的指尖灵巧地剥掉这些在春季会以新生嫩芽为食长大的虫茧,仿佛是一个真正的爱惜花卉植物的花农。
她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正在竭力思索什么,却没有露出半分不耐,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依然保持着镇静,虽然有些讶异,却没有陷入某种愤怒的情绪,全神贯注地望着远处隐在黑色中的伊苏河。
虽然他此时的目光可能是空洞而没有焦距,但他并没有显得麻木,西里尔区照亮了半个天空的灯火,照耀着他的一侧身体,让他仿佛是镀了薄金的雕像。
他抬起头来,她看到他瞳孔中血红色的眼轮散出妖异骇人的光芒。
她不禁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他。
“路西菲尔交给我。”陆斯恩的眼睛里有一片阴影,“要对付他,你可以把世界之树也交给我。”
“世界之树?你太贪心了,陆斯恩,这不是你的性格。☆☆”卖花女摇了摇头。
“世界之树是天国和多米尼克大陆之间地通道。天国并没有完美融入这个混杂世界。对于绝大多数天国和多米尼克大陆地土著来说。他们只有灵体状态才能在两地之间通行。这就是为什么天使降临总是通过附身来实现。这也同样适应于地狱和多米尼克大陆之间。失去了世界之树。你没有办法将人死后地灵魂掠取到天国。对于你来说最大地损失不过是减缓了天国完全融入混杂世界地脚步而已。可是没有世界之树。我也没有把握对付路西菲尔。毕竟我也需要一个通道才可以接触到他。你总不能指望我让罗秀成为祭品。建立一条通道让路西菲尔出现在多米尼克大陆后。我再解决他吧。”陆斯恩平静地说着。耐心地解释。
她陷入了挣扎之中。天国和地狱最大地分歧。就在于人死后地灵魂争夺。天国以经文传道。吸引信徒地灵魂主动前往天国。而地狱则是以恶魔地诱惑直接虏获灵魂。最终地目地还是需要这些灵魂中逐渐积累地力量使得天国或地狱。完全融入多米尼克大陆所在地混杂世界。
世界之树就承担了为天国扩充通道融合进混杂世界地重任。陆斯恩提出地这个要求。等于彻底封闭了天国和多米尼克大陆之间地联系。天国将变成一个孤立地世界。和无数年前那位神刚脱离天国。闯入这个混杂世界。停驻多米尼克大陆却无法回归地时候一样。
陆斯恩说地合情合理。他不可能让罗秀成为这些强之间争斗地牺牲品。他没有兴趣去参与他们之间地争斗。但要是惹上了罗秀。他不会有半分犹豫地选择了出手。
“这样地话。我等同于将整个天国交给了你。”陆斯恩地话。让她没有别地拒绝地理由。
“我并不需要完整地世界之树。◆◆我只要一段具有连接两个空间能力地枝干就可以了。”陆斯恩想了想。修改了条件。
“你有把握?一段枝干构建的通道,可能无法容纳你进入路西菲尔所在的空间。”听到陆斯恩减少了要求她的付出,她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开始担心起来。
“这并不需要你担心,你只要按照我说得去做就可以了。”陆斯恩显得有些傲慢,但却十分自然,可以让她感觉到,他并非装模作样地瞧不起她,而是他在内心里认为她的地位和他差距太大。
她并不介意。或有一天她能够取代神时。她会不屑于陆斯恩的这种态度,但就目前来说。她并没有这种底气和资格。
“好吧。”她点了点头。
花摊上的常春藤环绕着筐篓密密匝匝地一圈又一圈,像是一个荒废了的古雅城堡,其中有一支香舌竹长满了苍白无力地花骨朵,她一支支地摘下那些常春藤,插在香舌竹花罐里,手指抹过那颜色有些惨兮兮的花蕾,一点点的闪烁星光绽放其上,等她的手指离开时,花罐里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以插花艺术表演呈现的组合花卉了,而是一支挂满了红色果子的低矮植物,它像一颗西红柿苗,只是生长了太多太多的西红柿而已。
“果农一定很喜欢这种东西。”陆斯恩这样赞美她拿出来的植物。
“我希望你就是这样的果农,它就是生命之树,每一颗小果子代表着孕育一名天使,越是低阶的天使,这些小果子成熟地越快,掉落地也越快,那些青涩难以成熟的果子,代表着高阶天使地孕育,如果没有你的力量去迫使它们掉落,几乎不可能自然成长出十二翼的炽爱天使。”卖花女将她口中的生命之树递给陆斯恩,和罗秀交给陆斯恩的那盆枝叶繁密翠绿怡人的知识之树比起来,这一棵显得十分有特色而且让人有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它成熟结果的冲动。
“至于世界之树的枝干,我必须再去挑选,因为它会关系到已有通道的稳固,要截取一段来,以我的力量还是有些勉强,你需要等候一些时间,想必你只要守护好格里沙尔塔小姐,就不会在乎这么点时间了。”卖花女拍了拍她的挑担,看着陆斯恩站起身来,“我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路西菲尔第一个要联系的堕天使,应该会是萨麦尔,同时也有可能召集他昔日的追随,这些堕天使在一千年的时光里并没有屈服于地狱六君主,一旦路西菲尔的命令通过伯多禄教廷的渠道传达开来,他在多米尼克大陆召集的力量,只有你的七十二柱魔神可以抵抗。”
“你这不是提醒,只是一番废话。”陆斯恩捧着那盆花卉,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叶子,那细密的枝叶就抖动起来,“我已经见过萨麦尔了,他融合了莎莉叶的力量,取名撒瑞。前一段时间还和我交过手,只是现在又不知所踪了,那时候他还没有路西菲尔的消息,或说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至于七十二柱魔神,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已经陷入了沉睡,打搅旁人的睡眠总是不那么礼貌,当他们感觉到我处于真正的危险时或真正需要他们时,他们会出现的。当然……前提是我拥有桫椤圣殿,如今这个小东西还不知所踪,据说在圣城博耶纳有它的传说,那里可是你最熟悉的人间城市,你有些线索吗?”陆斯恩随口问道。
她摇了摇头,事不关己的态度挑起了她的花摊,缓缓走远,“你可以自己去看看……纱麦菲尔……”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回头轻笑,“她还在你的身边?”
陆斯恩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谈起了纱麦菲尔。
她又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什么,随着她轻缓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当陆斯恩望向东方时,天已经白。
陆斯恩站立片刻,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
桫椤世界中,纱芭斯蒂安正带着那几名天使停驻在知识之树上,陆斯恩稍稍注意了一下,这个世界已经稍微有些改变了,许多地方的自然次序接近了多米尼克大陆,风不再狂暴没有方向,河水也没有时而冲刷而下,时而逆流回旋了。
这个世界依然处于一种荒凉苍茫的景色中,这段时间内产生的变化还不够让桫椤世界成为一个有有序的可以支撑陆斯恩力量的空间。
陆斯恩毫无掩饰的闯入惊动了纱芭斯蒂安,她收敛了背上的六对羽翼,带着忐忑不安和期待的表情站在陆斯恩身侧。
“不错。”陆斯恩吐出了两个字的评价,纱芭斯蒂安悬着的心却放松了下来,作为一个最下阶的天使一步跨越成桫椤世界的创始天使,她的压力可不小。
那几位陆斯恩先前抓捕来的天使畏畏缩缩地站在远处,看刚才他们对待纱芭斯蒂安的姿态,显然已经完成了上位天使沦落成昔日下为天使下属的心理转变。
天使这种东西,其实和人类差不多,陆斯恩这么想着,随手把生命之树交给了纱芭斯蒂安。
“知识之树上有记载让生命之树诞生天使的方法,应该不难,如果有问题再来找我。”陆斯恩简单地吩咐了几句,径直离去。
纱芭斯蒂安捧着生命之树,骄傲地看着那几位天使,虽然迫于她的力量,这些天使表示相信陆斯恩就是神,但她知道他们心底并没有真正的认同,生命之树和知识之树都被他拿来了,还不能证明他就是神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要做什么?
陆斯恩回到夏洛特庄园时,已经天亮了。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这是一个有些微冷的早晨,罗秀坐在以佛力德力西名字命名的庭院中,佛力德力西是和科尔凯格尔和叔本华相媲美的哲学家。
庭院中央有古拉西神话中美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的雕像,佛力德力西用这位神话中的人物代表的艺术作品类型解释他的永远循环论,这个庭院的设计师觉得喷水池的循环系统和佛力德力西的理论有些契合,便向克莉丝汀夫人提议用这个名字。
罗秀记得当时母亲只是笑了笑,这个名字便算是确定了下来,并且奖赏了设计师额外的十个金币。
罗秀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尤其是这位设计师卖弄地表示他的艺术理念融合了佛力德力西的哲学思想时。
佛力德力西的思想在他的那个时代不被人接受,他说他来到世间太早了,他必用他的学说为自己铺设通向神坛的道路。
佛力德力西的雕像如今树立在多明尼卡神学院哲学分院中央,他很狂妄,然而他有这份资本,他已经居于哲学领域的神坛,并且统治了这个领域中最具有争议的一部分。\
院子里爬满了葡萄藤,清淡的阳光透过了葡萄藤的缝隙,洒下了形形色色多姿多彩的图案,像一条华丽的开密斯披肩披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已经枯败的叶子在光下变得金黄,像绚丽绽放的秋菊。
罗秀披散的丝闪烁着紫铜混杂着金丝的光泽,她低着头认真地翻着手里的书页,微微上卷翘起地睫毛时不时地触摸着下眼帘,秀挺的鼻尖上润出柔和的光晕,圆润的下颌随着唇间瓷白的牙齿抖动着。娇嫩修长如天鹅的脖颈下挺起的酥胸如映照了春泉里的月散着迷人诱惑的梦幻气息,那凝视着书页地目光下有如葱的素指芊芊。
她读书地方法有些特别,每读一行字她的手指都会伸入旁边长出上百朵白水仙花的圣水器中沾上一点水,然后涂抹在书页上。
圣水器中的水冰冷刺骨,即使只是沾上一点点,已经让她地手指尖冻得红紫。
她却浑然不在乎这些,身后有透过彩色玻璃的光线,显得黯淡而带点明亮异样的光芒,空气里充满了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许久之后她终于翻了一页。这本书她读的极慢,虽然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是沉醉还是单纯地阅读。但这本书显然是一本有些内容,值得她花时间的一本书。
“小姐,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陆斯恩走过喷水池,从狄奥尼索斯酒杯里洒下的水珠溅射出细碎地水雾。打湿了他的丝,他站在罗秀地身后,低头问道。声音不大,不至于惊扰罗秀的思路,却也足够让她听见。
喷水池里源源不断的热水让庭院里温暖极了,周围墙壁是用坚固的淡灰色大理石建筑而成,虽然有些单调,却显得很安静怡人,这样的环境十分适合读书。罗秀似乎是觉得陆斯恩的到来破坏了她平静的心情,微微皱了皱眉。
“母亲不需要你协助了吗?她最近会很忙。有些事情我帮不上忙,可你能去做。”罗秀的手指尖又沾了点水,和陆斯恩说着话,却没有移开在书页上的目光。
晨间有风,此时已经散去,陆斯恩推开了窗户,上边爬满了花藤和青荆,可以看到远处苍茫的旷野中有一大垛地干草散出黄里透红地光芒,顶部因为**而变成了深褐色,沐浴着朝阳的西里尔区地点点金光正在消褪。幽蓝的天空染上了苍白的颜色。陆斯恩站在窗前,确定这里没有逃窜出来的风去搅动罗秀的丝。才小心支好床架,为这个半封闭的庭院换上新鲜的空气。
“小姐你才是夫人最需要的助手,她希望你以后能做得比她更好。”陆斯恩说道。
罗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戏谑的味道,然后又低下头去。
“这样的话,你自己相信吗?我的意思是我以后可能比母亲做的更好。我在想需要什么样的奇迹出现才能够有越她的女人。”罗秀赞叹着,出不雅的啧啧声,“在处理宗教和政治上的事务方面,我觉得我并不具备越母亲的天赋。”
“你可以走出自己的路,并不需要一味地学习和模仿。”陆斯恩并没有虚伪地反驳罗秀的自谦和自嘲的话。
“走自己的路?可是母亲总是设定好了她的路,我很难走出一条新的路。你知道今天亚尔曼家族成为了继雅兰斯家族第二个在新年里殒落的家族吗?”罗秀问道。*****
陆斯恩摇了摇头,然后现罗秀并没有抬头,回答道:“我并不清楚。”
“我在早些日子写了一分希望上议院和法庭彻查亚尔曼家族用腐烂杜林小麦捐赠给塔克区贫民的提案。母亲压了下来,当时我以为她只是不想动这个有些势力的家族,因为亚尔曼家族很能影响到上议院的几个议员,在母亲需要掌握烈金雷诺特家族的这个时机,她并不适合得罪太多人,我是这样想的。”罗秀在伸出手指沾水时,又抬起头来,却没有看陆斯恩,而是望着窗外远处圆溜溜的可爱的小山美丽的晨间景色,“当今天传来消息,说亚尔曼家族涉嫌利用戈蒂斯堡监狱谋取非法利益,被贵族法庭宣判做出了不符合贵族道德和品行的恶劣行迹,遭受警务部的调查后我才明白,母亲只是觉得时机不成熟,而且对于塔克区贫民做了什么,并不足以让亚尔曼家族垮台。她似乎是在告诉我,要是树立了敌人,不管敌人多么弱小,也务必保证一击而毙。她先毁灭了雅兰斯家族,然后利用那个叫雅兰斯夫人的女人,勾出了巴比耶,她甚至算计好了你会去救雅兰斯夫人,可以趁机让戈蒂斯堡存在的丑恶勾当暴露。*****她故意没有给警务部说明雅兰斯夫人和雅兰斯家族没有关系,让巴比耶方便将雅兰斯夫人弄进戈蒂斯堡。我甚至怀疑你在黑森林巴登酒店耽搁的时间,也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小姐,你如何知道是我救了雅兰斯夫人?”陆斯恩随口问道。
“你觉得我像一个笨蛋吗?一个骑着伯德纹马,穿着海盗服装的劫狱,不是正适合你去勾引像雅兰斯夫人那样的女人吗?”罗秀不屑地道,望着陆斯恩的眼眸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泽,很复杂的眼神。
陆斯恩觉得今天的罗秀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却说不上来。
“母亲是个做任何事情,都会把成果最大化的人,她在设计雅兰斯家族时,就把你,雅兰斯夫人,巴比耶,亚尔曼家族,戈蒂斯堡都算计进去了,戈蒂斯堡的丑闻暴露出来,黑斯汀斯这个监狱长被迫下台,他的副手米洛爵士成功上位。顺便告诉你,米洛爵士曾经是母亲在多米尼卡神学院的学友,似乎也十分仰慕母亲,他成为了举报和证明戈蒂斯堡丑闻的关键人物。”罗秀难以置信地道,“我似乎看到了母亲用心经营的网已经铺满了整个伦德,有多少人被她埋藏在不同的位置,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真正清楚。”
“夫人并不是一个贪图权力和喜好算计的女人,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你。”陆斯恩听出了罗秀口吻中淡淡的不满。
这种语气在罗秀揣测克莉丝汀夫人和安德烈公爵之间存在争权夺利的行为后变得明显起来。
“为什么为了我?”罗秀奇怪地问道。
“你是她的全部,她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说这句话时,陆斯恩底气并不是很足,但依然保持着淡定自然的微笑。
“可是她知道我要什么,我想做什么吗?”罗秀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我最尊敬的人是母亲,最爱的也是母亲,但我也畏惧她。因为我总觉得她的眼睛里幽深的光芒像大海,可以随时掀起惊涛骇浪吞没一切。一条漂泊在茫茫大海的小船,被海浪推着前行,可是海浪从来不问小船要去的方向。”
罗秀,克莉丝汀夫人,这对母女之间隐隐约约地出了一丝隔阂,这点现让陆斯恩有些难受,如果说还有什么是他十分在意分别的,那就是这对母女之间关系的隔阂和融洽。
“那你想做什么?我想你做任何事情,夫人都会支持你。她并不会强求你顺应着她的要求走下去。”陆斯恩也想听听罗秀心理的想法,他现在的态度更像一个循循诱导的长辈而不是仆人。
罗秀并不在乎陆斯恩的态度,这个仆人总是会做出一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说一些没有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的话。
“我想做什么?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喜欢做的事情有许多,我能做的事情也有许多,但我并不确定我的未来。我不可能成为一名艺术家,因为不管是小提琴,钢琴,绘画还是雕刻,以至于歌唱,那都只是爱好。我也不想像母亲一样,如你所说的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既然她已经在政治上为我做了一切,我又何必重复?我甚至有想过我要成为一名魔法师,这是我进入多明尼卡神学院的原因之一。”罗秀漂亮的眼睛里弥漫着雾气,沉醉在迷茫中,“女魔法师?多米尼克大陆还没有诞生过真正优秀的女魔法师,我无意去挑战这个对女人带着智慧上耻辱和蔑视的记录。如此,陆斯恩,你告诉我,我要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最重要的东西
弥漫的水雾环绕着罗秀,她坐在那里,分明看到她在那里,却给人遥不可及的感觉。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狄奥尼索斯酒杯里的倾泻而下的水柱溅起点点滴滴的水花,仿佛暴雨淋漓落在池中,出圆珠在瓷盘里滚动的清脆声音,十分悦耳。
她问陆斯恩,她要做什么。
“我要做的,就是让小姐能够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如果你不知道你要做什么,那真是让我为难了。”陆斯恩表示他并不想主导罗秀的人生,他只是为她服务。
“我想学习神术,你能教我吗?从小到大,你几乎可以担任我任何学科的老师,我相信这方面也不例外。”罗秀抚摸着手上的书页,心想眼前的男人,只怕是多米尼克大陆历史上最让人惊异的天才,他所具有的学习和创造能力会让任何一个名字书写在历史神坛上的杰出人物自惭形秽。
更让罗秀觉得荒谬的是,作为一个主人,她完全无法驾驭她的仆人,而是紧跟着他的脚步。
他说他可以为她所用,但是罗秀总觉得是她在为他所用,他只是为她在服务,但罗秀却觉得他隐隐约约地干预着她的人生。
如果没有陆斯恩,罗秀会是怎么样一个人?罗秀饶有兴趣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学习神术?”陆斯恩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念头,虽然母亲拥有欧德修凡克的姓氏,但这并不代表罗秀对教会十分亲近。
罗秀更欣赏的是魔法师梅林的学说,以她的性格,她更愿意以自己掌控的理论和知识获取自然的力量,例如魔法。
像神术这种按照正式解释应该是建立在祈祷和虔诚的信徒之心的基础上的力量,罗秀应该不屑一顾。
骄傲如罗秀。如果只是想要尝试下掌握神术力量地感觉。她也不会向神职人员一样心怀敬仰地跪拜教堂里高高再上地圣钥标记。更不会用心去体会经文教典。
罗秀曾经说。如果一个真正虔诚地信徒。能够把他一生用来诵读经文地时间花在其他任何一个领域上。他都能够成为这个领域里地大师。然而他们繁复念诵那些一成不变。已经被无数经文学家和哲学家解释了千万遍地陈词滥调。除了能够迷惑他们自己地心。不会对他以及他身边地任何人带来半点益处。
学习神术。那么就意味着一生离不开罗秀口中陈词滥调地经文。
罗秀怎么会愿意做这种事情。还是说她认为陆斯恩学习了神术。必然不会像真正地神术师那样念诵经文。所以她要接触地神术应该属于纯粹地力量体系。撇弃一切遮掩在神术上地光环和迷雾。“怎么。不可以吗?我正在自学。我从圣索菲亚大教堂地老修士那里借来了一本神术基础理论地书籍《神圣救主》。”罗秀指了指放在膝盖上呈现出一种古铜色地书。
教会一向宣称神术最重要地是一颗虔诚信仰地心。只要向神祈求。就可以获得神术地力量。他们并不会泄露给普通民众其实神术也像魔法一样有一系列地理论知识必须掌握。
教会一直在经营一种印象。那就是神术地力量只能由神赐予。而不能被人脱离神地允许**获得。
所以他们必然会将记载神术基础理论的书籍隐藏的严严实实,欧德修凡克家族也不例外,这个奉行苦修的家族在漫长的岁月里编撰了大批量的神术理论书籍,以罗秀地身份,要从听命于克莉丝汀夫人的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老修士手中拿到一本入门的神术基础理论并不困难。
让陆斯恩惊讶的是,他恰好知道《神圣救主》里记载的都是一些艰深晦涩的神术,包括陆斯恩曾经用来对付修斯坦尼顿的荆棘火。
《神圣救主》虽然不欧德修凡克家族最隐秘重要的神术记载书籍,但也需要有一定地神术理论基础才能够研习得明白。
在学习《神圣救主》之中的神术前。罗秀应该先要学习《天国福音》,《圣徒咏叹》这两本相对浅显的理论书籍。
陆斯恩没有想到罗秀一开始就选择了这样一本普通人完全无法理解其文内容涵义的书,并且看的十分认真,那并不是装出来的投入。
神术书籍相对较少,它们并不像魔法理论书籍就放在多明尼卡神学院的图书室里,只要拥有权限就可以翻阅,就可以皱着眉头看那些形形色色晦涩难懂的图录符文。
罗秀手里的这本《神圣救主》就需要特别地方式才能看到其上地文字,就像罗秀这样,用手指沾染圣水器里浸泡着大量盛开水仙花的水涂抹其上。那些文字才会随着她地手指移动而缓缓浮现,并且片刻之后又消失。
偶有敝帚自珍的魔法师会在他编写的魔法书上铭刻着禁止阅读的小型法阵,但这种情况却适应于任何一本神术书,如果没有得到编著这本书的神术师指点的阅读方法,几乎没有人可以阅读,这样也能够加强神术在公众眼里的高度和神秘性。
对于远离凡俗,高高在上的知识,普通人总是如此怯弱而自卑于接近它们。
罗秀不是普通人,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难以涉足的。
唯一让她彷徨而露出怯弱的。大概就是面对陆斯恩那双眼眸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尽量避免和他的目光接触。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某种东西。
陆斯恩走近罗秀,站在她的身侧。可以闻到她身上清冷的体香混杂着水仙花的香味,让人沉醉。
泉水叮咚,暖香怡人,绝色的少女和她的仆人坐在庭院里读书,这样的一幕情景让陆斯恩不愿意去破坏,他想只要有这种画面停驻在夏洛特庄园,似乎就是他要的结局。
他看着她的手指沾上冷水,她并没有露出一点不舒服的表情,手指却出卖了她的感觉,那通红的指尖似乎已经冻伤了。
不愧是苦修士,在任何时候都不忘记锻炼他们的和精神,如果以这种方法阅读的时间久了,只怕这根手指就会因为失去感觉而麻木,同时也增强了对寒冷的抵抗力。
当罗秀的手指再此往圣水器里伸出时,意外地被陆斯恩握住了她的那根手指。
面对陆斯恩的无礼举动,罗秀本能地挑起眉间,皱眉问道:“你做什么?”
陆斯恩没有回答,反而握住了她的整只手掌。
她的手冰凉。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力,温暖着她的手,指尖上那麻木的感觉渐渐散去,皮肤恢复了敏锐的触觉。
“你可以用热毛巾。”罗秀略微挣扎了一下,似乎用力过猛,脸蛋涨得通红,却没有挣脱。
陆斯恩用的力气不大,却让罗秀的身体无力反抗。
“这样的话,小姐你就会因为避免被我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而拒绝采用这种自虐的方式读书了。”陆斯恩握着她的手,柔软细腻的肌肤滑嫩如凝脂。
“知道无礼,你还这样做!”罗秀很生气,她尽量将她的眼睛瞪大一点,企图震慑陆斯恩的轻狂。
很可惜,她的这种举止一如既往地被她的仆人有选择性地忽视了。
“快放手。”罗秀觉得他握着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让她的掌心冒汗。
她觉得自己虽然不讨厌这种感觉,但并非是因为握着她手的是陆斯恩,她只是手确实有些冷。
“我只是挣脱不了,并不是要他握着我的手。”罗秀放弃了挣扎,目光早已经从书页上移开,眼眸藏在睫毛后,透过丝偷偷地看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他的手指很长,手掌似乎并不大,但是为什么刚好将她的手完全握在手心呢?
她有些晕,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胸腔里应该会有什么东西会剧烈地跳动,同时会让她或屏住呼吸,或呼吸急促的情况出现,可是她的胸腔里空荡荡的,这样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拨开头,求助似地看着陆斯恩,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陆斯恩感觉到心头一阵刺痛,她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得十分要强,她很少露出如此柔弱懵懂的表情。
“小姐,如果有人在没有得到你允许的情况下,拿走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你会怎么对他?”陆斯恩犹豫了一下,松开了她的手。
罗秀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然后迅收回来,她绝不会承认刚才那一瞬间让她有些依依不舍。
“我最重要的东西?”随着他和她的手分开,罗秀收敛了她的柔弱,恢复了惯常的矜持态度,“那是什么?”
“我只是问一下这个问题,并不是想探知小姐的。”陆斯恩望着罗秀,眼眸里并没有笑意,有着让罗秀不安的严肃,他说:“这对我十分重要。”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罗秀缓缓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双眼空洞地盯着陆斯恩,身体摇摇欲坠。
“怎么了?小姐,你……”陆斯恩感觉有些不对劲,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没什么……”罗秀揉了揉眼角,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呢喃道:“不要问我,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今日的更新会推迟,或者会明天晚上这时候才发,请大家体谅下
如题,正如我早先说过的,不知道如何写罗秀了。
因为结婚的问题,我和罗秀的原型角色,不再保持过分亲密的关系,而且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我们彼此疏远了,罗秀,我写起来感觉很不对劲。
原本想写完本书保持无断更的,看来不行了。
第一百七十章 罗莎琳德来访
有些事情,总是会生。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罗秀有这样的感觉,在陆斯恩提出的问题后,罗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让她无法直视,痛彻心扉的画面。
她觉得如果那样的一幕真实地生了,她完全不能承受。
她不知道那是预感,还是回忆,她觉得那是曾经生过的事情,又觉得这会是将来生的事情。
阳光透过水雾一阵明暗变幻,颜色多姿的光芒,点缀着染湿了的葡萄藤叶子边沿上的绒毛,在光照下,仿佛是纯金打造的某个家族的叶形徽章,庭院里一篇寂静,那悦耳的珠落碧盘中的声音她也听不见,然而这种声音终究是存在的,一点点地让她惴惴不安,水雾的颜色开始和池水的声音一样变得感官上的苍白。
她的银色绒绸长裙上点缀着香雪蓝花,和她在丝下半裸着的肩膀一样又香又冷。
花藤的叶子在窗外摇曳着,战栗着,不知是在迎合着晨风,还是在闪避着,它们似乎窘迫到无处藏身,却又必须面对。
罗秀挣脱陆斯恩扶住她肩膀的手掌,她靠着那以螺旋纹路营造出古典感觉的立柱,她苍白的脸色,像那灰白大理石雕琢而成的柱子同样的颜色,她的手已经温暖了起来,身体的绝大部分却变得冰冷,温度仿佛在她的背后流淌进那柱子里封印起来,再也回不到她的身体里。
百合水仙默默地在圣水器中的冷水绽放着单调的花颜,它们一年四季地浸泡在其中,看似柔弱的身躯却有着强悍的适应能力。
罗秀看着陆斯恩,仿佛把他整个人都装在眼睛里,又把跟随着他涌进眼眶里的其他东西都撇弃了。
“陆斯恩,如果我死了……”罗秀停顿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没有忘记让自己的言辞准确而符合身份,“你会怎样?”
她本想问。如果她死了。陆斯恩怎么办?
这样地问法。似乎会让陆斯恩感觉她认为她对他过于重要。她地死会对他造成某种让他痛苦而无法现实地悲伤。
因为对自己充满自信而赞美。给人感觉十分骄傲地罗秀。对于陆斯恩并没有太多信心。更何况在他身边总有许多独特地女人。
撇开陆斯恩。她对这些女人不屑一顾。但因为陆斯恩。罗秀像所有少女一样。经历着这个年龄地忐忑不安和矜持内敛。
“小姐。你不会死。”陆斯恩关切地神情变得冷淡。有些薄地嘴唇抖了抖。吐出几个显得荒谬地词。
任何人都会死。罗秀知道。
“我死了,你会哭吗?”陆斯恩的反应让罗秀放开了一点她固有的矜持。
“我说了。你不会死。”陆斯恩十分顽固地重复着。
这并不是弄臣向君主的阿谀奉承恶心的讨好,他的态度更像一个倔强的小孩子,拒绝承认他讨厌生的事情。绝不去看他不喜欢的东西,然后坚持着自己地执念。
罗秀坐在石头柱子下,蜷伏在暖暖的水汽中,她安静地坐着,隔着水雾看着陆斯恩,那细细密密几乎看不到的水雾小珠子,在阳光地照耀下变得通透,它们真正的模样只是被一层薄薄的水膜包裹的气泡,她听着水滴的声音。看着水雾把庭院的一切都染成湿漉漉的,她的嘴角不自觉地绽放出些许笑容。
“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哭,我会有一点点不习惯,但我会很快忘记你,并且请一位真正忠诚的侍从官,他将取代你地职责,在你习惯的位置站在我的身后等待我的命令,并且记得为我在每一个早晨准备最美味的早餐。如果你不希望我这么做的话。你最好不要在我之前死去。”罗秀松了一口气,仿佛驱散了刚才她恍惚间看到那可怕一幕带来的恐惧感,用带着冷漠的语气建议陆斯恩。
“小姐,作为你的仆人,我愿意用最虔诚地方式表达我的忠诚,我的生命属于你,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会死去。”陆斯恩微笑着,罗秀终究不是个脆弱的女子。更不会陷入臆想而变成神经质。
“这些话。你还是留给那些眼睛里只能看到你的女人们去说吧,让她们听着这样一番话陶醉而不能自拔。我的生命属于你。多么动人的句子。陆斯恩,我不是你身边的那些蠢女人。”罗秀冷冷地拒绝着陆斯恩看上去诚意十足地表白。
“在你地身旁,一切都会黯然失色,即使再聪慧睿智的女子,也会在你地荣光震慑下,寻找到她身后的阴影。”陆斯恩没有在主人的批驳下放弃他那把罗秀当成蠢女人的言辞。
罗秀也没有因为陆斯恩的坚持而相信他的赞美中会有了几分诚意,她望着眼前看似谦恭的仆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一定觉得我其实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因为我无论做什么都不如你。”
“可有一样可以颠覆你的这种认知,你是主人,我是仆人,我无论多么优秀,都可以是你手指捏住一枚棋子,是你握着的一把剑,是你挥洒油彩的画布。就这一点来说,我无论如何都不如你,你可以命令我,我却不能反过来命令你。”罗秀长大了吗?她终于开始承认她的不足,而不只是暗中努力较劲,期待着越他。还是因为他施加给她的压力太大,她放弃了努力?
陆斯恩无法得知罗秀的心事,就如同罗秀无法确认她在陆斯恩心中的地位一样。
“你不只是我的仆人。”罗秀用她那独特的嗓音委婉地表示陆斯恩所谓的忠诚并非建立在格里沙尔塔小姐本身。
“回到先前的话题,我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其实我不只是对自己的未来迷茫,我迷茫于自己心中的不屑,我似乎觉得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意义,都只是一些可有无可的事情。绘画成就不过达文西斯,雕刻不过索罗伦斯,文学不过奥斯瓦尔多,学成就不过艾格波特先生,就是学习魔法也只是梅林大师的水准。学习神术难道还能越圣格兰姆耶宗座的大预言术?”罗秀微微昂着头,望着窗外远方遥遥无边的天空,这样地姿态尽显她的傲慢,“就是越了他们又如何,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我总觉得我应该能做真正让我认可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到底是什么,我一直不清楚,但最近我感觉越来越清晰了,总有一些奇怪的画面无端在脑海里浮现,这些画面感觉就像经文里神创造世界的景象那样让人震撼,我似乎就应该做那样地事情。神说,我是昔在,今在,无所不在……这可是比声称神已死去的弗洛希德的狂言一个教皇也许微不足道。就像一根火柴,如此而已更有魄力的话,也更让人向往。你觉得呢?”
“弗洛希德说,要向实力雄厚的强求教,而不是向平庸之辈求助,节制和修养只能是高高在上的一个阶梯,金子的本性站得更高。你应是无条件的服从,斯多哥主义里,教义里,埃博拉教团里,康特德爵哲学里都这样说。比你应更高一级的是我要。这个词汇适应于英雄人物,比我要更高一级地是我是,那是神和始祖的语言。如果小姐你感受到了昔在,今在,无所不在的境界,我希望你能够确定,你是否真地要成为一个口称我是的神一样的存在,或你会留恋对我说你应的日子。”陆斯恩感到震惊,声音渐渐地低沉。那是一种努力之后无可奈何的沮丧,罗秀终究不是个普通的女子,他要改变结局,然而生在罗秀身上的变化依然没有逆转。
“你在说什么?你的反应十分奇怪。”罗秀更奇怪地看着陆斯恩,她本以为这一番异想天开,似乎是带着为自己的无能开脱地话,会惹来她习惯了的陆斯恩的那种带着戏谑和些许嘲讽的微笑,却没有想到他如此认真,罗秀很少看到陆斯恩掀开他面具的时候。然而每一次当她感觉到他真实的心时。都是沉浸在一种忧伤之中。
“我只是觉得,如果小姐你成为了神。就不需要我这样一个仆人了,这样的分离实在太让人悲伤了。”陆斯恩只是在片刻间流露出异样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格罗斯高地山区乡下教堂的神甫,在面对教皇时,不会吝啬他地一切赞美之词,极尽他在教义经文里学到的诵咏之后,也不会妄想阿谀教皇会成为神。你这样的话,应该把你送到宗教裁判所里去。施恩康奈来黑衣大主教不久就会来到伦德,想必他很愿意和你在火刑架前讨论下凡人是否可以成为神的问题。”罗秀从未见过这位施恩康奈来黑衣大主教,作为母亲克莉丝汀夫人的叔叔,这位尊贵而让人敬畏的大主教将携带着圣伯多禄教廷宗教裁判所里千百年积累的阴暗宗卷来到伦德,作为秉持真正传道理念的圣格吉尔教廷对圣伯多禄教廷开战的依据之
“我一点也不觉得你会悲伤,没有我地约束,你可以尽情去碧溪法尼亚餐厅吃午餐,和芬格尔斯小姐享受下午茶,再邀请雅兰斯夫人共进晚餐,当然你不会忘记和那位潘娜普洛伯爵一起观赏维纳多银色大厅里地奇幻舞台剧。”罗秀渐渐有些气愤了,陆斯恩身边的女人太多了,他和什么样地女人做什么,罗秀并不在乎,但是因为这些女人而不能成为一个尽职的仆人,罗秀绝对无法允许,她气呼呼地道:“当然,即使我依然在夏洛特庄园里,你也可以到处乱跑做这些事情,并且用这是母亲给你的命令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以后不要解释了,不要告诉我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回来,不要告诉我罗莎琳德为什么昨天在约克区看到你调戏一个卖花女……我都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
陆斯恩很自然地露出惊异而微微呆滞的表情,罗秀的思维跳跃性太强了,前一句还在讨论她的人生,未来,理想这些事情,后一句就变成了对他的批判。
“我没有要解释啊。”陆斯恩真的没有想到解释,他一向只在罗秀问起时才解释,所以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无辜。似乎被冤枉的很凄惨。
罗秀对他的表情十分生气,她丢下那本《神圣救主》,这本被圣索菲亚大教堂老修士们慎重其事地以多层神术封印地典籍差点让她丢进了水池,她走出庭院那半拱形的立门,“罗莎琳德早已经派人来约我在这个时候见面,她现在应该来到夏洛特庄园了。她似乎是要向你了解点事情。”
了解点事情?
陆斯恩可不觉得他和这位极有可能接替凯瑟琳皇后的位子,成为樱兰罗帝国最尊贵的女人的罗莎琳德小姐有太多可以交集的地方,她唯一要向陆斯恩了解地事情,不用说就是昨天晚上陆斯恩将冷水倒在卖花女的头顶上,被她给了一个耳光,她大概觉得她做的并不一定对吧。
这样的事情,对于罗莎琳德小姐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吧,她就是做错了。有必要向陆斯恩道歉吗?即使对方有烈金雷诺特的姓氏,又是新晋的优银香花骑士。
在樱兰罗帝国,男士对女士保持宽容和气量的大度。才是值得称赞的绅士。
陆斯恩跟在罗秀身后,有些生气的格里沙尔塔小姐走起路来让人觉得她趾高气昂,她一路经过那些巡视庄园地骑士和打扫的仆人,都不去多看他们一眼,像所有面对身份不如她的目中无人地贵族小姐一样走到了夏洛特庄园门口。
这样的姿态,正是陆斯恩一向给罗秀强调的做不可取得,她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她的不满。
罗秀估计的时间差不多,当谢尔维斯特家族的骑士来向罗秀递交罗莎琳德拜访信函,得到罗秀小姐的邀约之后。罗莎琳德就在第一时间里准备了马车从西里尔区北端的玛格丽特庄园赶赴过来。
一辆用轻纱和玻璃做成敞篷风格地马车挺在了夏洛特庄园门口,身穿授勋铠甲,头盔上有着骄傲的天鹅羽和孔雀翎毛的骑士用夸张的礼节遥遥向罗秀行礼,然后打开了马车门。
罗莎琳德的妆扮总是很有特色,虽然总结起来她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她会在晚上穿着短装礼服出席酒宴舞会,在白天的正式拜访她却是标准的长裙。
她的服侍有符合她身份的典雅,一条镶嵌着鹤望兰花边地雪纺细纱长裙,肩上披着一条来自远东次大陆风格的方巾。边角有绚丽的银边点缀着银钻和蕾丝搭配丝绸做成的黑蔷薇花,她的头上还有一顶塔利风情草帽,是出产提拉米苏的佛罗伦地区的特产。
罗莎琳德慢慢地走近,她露出惊喜的表情,这是对罗秀亲自前来迎接的适当反应,谁都知道罗秀对待再亲密地朋友,也不会表现得很亲热。
“非常感谢你地蛋糕,我觉得有必要亲自向你道谢。”罗莎琳德说话时会让她的双颊显得有些削瘦,下巴更加尖刻。然而这一切都无损她地美丽。她的举止十分稳重而自然,并没有罗秀那样罔顾一切的傲慢。
罗莎琳德的眼眸不经意地一转。朝着陆斯恩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陆斯恩和那个奇怪的卖花女尤其奇怪的对话,她清楚地记得陆斯恩说什么“格里沙尔塔小姐为她制作了提拉米苏,她还没有品尝。我不希望格里沙尔塔小姐要做的事情,居然会因为你这样的东西而失去意义”,当时陆斯恩和卖花女的对话,罗莎琳德都记在心里,可是从约克区到玛格丽特庄园很长的一段路程里,她都没有想明白这段对话的真正意义。
“我以为你只是来找我的侍从官。我的蛋糕怎么样?”罗秀和罗莎琳德挽着手,走进了庄园,路过的仆妇们礼貌地向罗莎琳德行礼,并且主动去准备接待,因为他们现陆斯恩似乎在倾听她们的对话,这意味着这位侍从官将是她们对话的参与,而不会无所事事被打去泡一壶红茶什么的。
“我甚至想用一个水晶盒子装起来,放在玛格丽特庄园里展览,告诉所有人这是罗秀小姐送给我的蛋糕,我想他们一定都会难以置信地问:是夏洛特庄园里那位有着烈金雷诺特姓氏的格里沙尔塔小姐吗?不,我不会相信……这样的对话。应该很有趣。”罗莎琳德笑了起来,她走起来路总会因为那裙摆后的绸带飘扬而显出体态婀娜,玫瑰色的鼻翼微微张颌着,如玻璃珠子般地眼睛四周有淡淡的蓝色,似乎让人觉得她的性格并不像她所真爱的黑蔷薇那样低调神秘。
“你在嘲笑我的名声?”罗秀不满地道,她很清楚她在伦德贵族圈子里傲慢的名声。大概没有几个人会觉得格里沙尔塔小姐会很懂礼节而且热心地给罗莎琳德准备一个亲手制作地蛋糕,她好像很生气地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感谢?”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理解为我受宠若惊后的失礼。”罗莎琳德用一种近乎孩子气的腔调说道,“让我们一起喝一杯茶吧,自从你将红茶泼到芬格尔斯头顶上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夏洛特庄园和你喝茶了吧。”
她的语气好像在自顾自地揣测着罗秀有多么需要一个朋友来和她喝茶似的。
罗秀当然不需要,她冷哼一声,没有再和罗莎琳德说话。
罗莎琳德并不介意。她只是又看了一眼稍稍落后的陆斯恩,想起了他把冷水从卖花女的头顶淋下的那一幕,这是他跟着罗秀习惯地行为。还是他让罗秀和他有同样的喜好?
罗秀和罗莎琳德在大厅里说了一会话,仆人们送来了热水和茶具,陆斯恩为两位尊贵的小姐沏了两杯绿茶。
“我喜欢这种甜中带着点苦地味道,听说在云周大陆,人们也习惯像喝红茶一样在绿茶里加些配料煮茶。这样简单的风味,却也有独特的风味。”罗莎琳德饶有兴趣地看着陆斯恩像艺术表演一样的泡茶过程。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稳重,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即使是长达两尺的鹤嘴水壶里流出的银色水线高高落下,灌入茶杯也不会溅出零星半点。“玛格丽特庄园里可没有一个像你的侍从官这样能够让人觉得泡茶也是赏心悦目地艺术的仆人。好羡慕你。”罗莎琳德又看了一眼陆斯恩。
她并没有躲躲闪闪,偷偷摸摸地关注陆斯恩,光明正大地表示着她的欣赏,这让罗秀不好去揣测罗莎琳德来到夏洛特庄园并没有太多道谢的诚意,只是为了陆斯恩。
“非常荣幸。”罗秀看着锥花丝石竹花纹的瓷杯里青翠欲滴,仿佛是雨后绽放新芽的茶叶,“可是我很奇怪,你分明在约克区看到他调戏一位可怜的卖花女,难道你对这样的男人也感兴趣?”
罗秀瞥了一眼陆斯恩。分明是在说,你必须解释清楚。
她已经忘记了她刚才还说陆斯恩做这样的事情不需要向她解释。
格里沙尔塔小姐想要忘记地事情,陆斯恩也必须忘记,她不会允许陆斯恩用“你说过不需要解释”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去,她决定等罗莎琳德离开以后,一定要知道陆斯恩为什么恶劣地去调戏一个贫苦的卖花女。
当然,罗秀并不是介意陆斯恩的私人感情,她只是不想陆斯恩败坏了烈金雷诺特这个姓氏的名声。
陆斯恩调戏贫民女子,并且被谢尔维斯特家族的罗莎琳德小姐看到了。这已经对烈金雷诺特家族的荣誉造成了无法估量。难以挽回的恶劣影响,陆斯恩罪大恶极。格里沙尔塔小姐出于维护家族名誉的立场,必须撇弃私人地感情,好好审问他。
“我想可能是我弄错了,我习惯性地以那些败坏贵族荣誉地家伙来衡量陆斯恩先生,就在刚才我看到他认真沏茶的样子,那些浮躁而轻佻地家伙,是不可能像陆斯恩先生这样在任何细节上都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罗莎琳德稍稍低下头,这样看起来有一点道歉的姿态,她用她那双黑色的,闪着光的眼眸望着陆斯恩。
“昨天晚上到底生了什么事情?陆斯恩,罗莎琳德小姐很想知道具体的情况,希望你向她解释一下。”罗秀趁机问,她虽然会因为陆斯恩调戏一个贫民女子而生气,但她也不希望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那个卖花的女子,就是把小姐你送给我的那盆盆栽卖给你地女子。”陆斯恩说道。“你不觉得那盆植物有些奇特吗?”
“我从未见过那种枝叶繁多茂盛,拥挤在一起的植物,绿油油的叶子看上去很柔弱,却四散着犹如尼伯龙根喷泉的水花。那个卖花的女子说……”罗秀及时停顿了下来,似乎因为说话急促地停顿而脸红,小口地品尝了下味道清新的绿茶。接着说道:“这种植物十分适合拿来送人,代表着祝福。”
陆斯恩可分明记得,卖花女后来和陆斯恩说过,那盆盆栽可以代表着格里沙尔塔小姐地心意,她说的可不是代表着祝福,而是最适合送给最重要的人的礼物,代表着你对他的感情会像常青叶一样永不凋谢。
罗秀未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买下那盆盆栽送给陆斯恩,但她确实比较喜欢那些翠绿得像西木耳草在冬日一样让人感觉生机的叶子。
“可实际上,那种植物的名字叫水线草。只会生长在淹死过人的池塘或河道里,是一种带着怨恨地诅咒,往往只有心怀仇怨。不死不休的仇敌之间才会送这种植物。”罗秀可以遮掩,陆斯恩更擅长信口胡说,反正知识之树就那么一颗,罗秀也不可能去调查这种植物是否如陆斯恩所说的那样代表仇恨诅咒怨念。
“居然是这样……”罗秀想到自己居然送了这样地东西给陆斯恩当始祖诞辰日的礼物,又是懊悔,又是痛恨那个恶毒的卖花女,她慌忙解释道:“我并没有那种意思,虽然我偶尔也非常痛恨你,但并没有想要更换侍从官的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才小小地教训了一下她,她大概是因为被情人抛弃了,误会小姐你是要拿去送给自己的情人,出于某种妒忌的心情,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陆斯恩微笑着道,这样的笑容在有些慌乱的罗秀眼里,分明是一种看穿了她心事后地戏谑。
罗秀想起了陆斯恩在接到她这样的礼物后,当时露出震惊而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来就是这样的原因。大概每个人收到这样的礼物,都会这样吧。
想想自己居然被一个贫民女子欺骗,做了如此愚蠢的事情,而陆斯恩却没有生气,罗秀决定忽视陆斯恩现在的笑容。
如果他继续这样笑下去……罗秀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底线,她不会容忍太久,那盆盆栽在别人眼里代表着是什么她不管,她送给陆斯恩,就是代表祝福。陆斯恩难道就不能这样理解吗!
陆斯恩及时地收敛了他的笑容。知错不改并不是作为仆人陆斯恩的特点,也是主人格里沙尔塔小姐经常做地事情。
陆斯恩不会妄想罗秀会真诚地道歉。那样的事情出现在罗秀身上,简直无法想象。
“原来是这样,那我必须向你表示诚恳的歉意。很抱歉,陆斯恩先生,请你原谅我的鲁莽。”罗莎琳德再次向陆斯恩道歉。
不等陆斯恩有所表示,罗秀有些奇怪地问道,“罗莎琳德你对陆斯恩似乎不只是误会这么简单?你还对他做了一些别的事情吗?你因为当时只看到他把冷水泼到她的头顶,就辱骂了他吗?”
“比这严重的多。”罗莎琳德尴尬地说道,精致的容颜因为这份情绪而有些僵硬,“我给了陆斯恩先生一个耳光!”
说完,罗莎琳德小心地看着罗秀的脸色。
罗秀一句话也没说,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整个房间里悄然无息地寂静下来,壁炉里地火焰劈劈啪啪地响着,暖气水管里地热水出呼噜噜的声音,平常不会注意到地细微响声,却在这时候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罗莎琳德不安地看了一眼陆斯恩,想要哀求陆斯恩说点什么,但想想这件事情她虽然不算完全犯错,陆斯恩却是彻底的无辜,她没有理由要陆斯恩为她分辨什么。
罗秀放下茶杯,瓷底和水晶几面出清脆的碰撞声,像尖锐的刺刀,让罗莎琳德紧张起来。她对罗秀并不陌生,被她泼了茶水并不算什么痛苦的事情,但那意味着罗秀不会再和她有所来往。
罗秀对任何一个她曾经表示过厌恶的人,都不存在化敌为友,解开恩怨的经历,她会直接将这些人划入敌人和拒绝来往的黑名单之中。
罗秀一直地沉默。让罗莎琳德觉得她低估了这位侍从官在罗秀心中的地位。
陆斯恩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罗秀却制止了他。“你走吧。”罗秀的语气和她的目光同样冰冷,让人不含而颤。
不熟悉罗秀的人,绝不会想到当她真正生气时散出来的气息,可以让沸水结冰。
罗莎琳德无奈地站了起来,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她所理解地罗秀,并不是真的如外界传闻说的那样蛮横无理。罗秀能够理解罗莎琳德那时候的冲动,却不能原谅自己的侍从官受辱,所以即使没有泼了罗莎琳德一脸绿茶。却也下了逐客令。
罗莎琳德和她的骑士离去,罗秀没有再走出夏洛特庄园相送。
“请不要介意,我相信两位尊贵的小姐,在不久后就会重拾友谊。”陆斯恩为罗莎琳德打开马车,恭送这位未来的帝国皇后。
罗莎琳德勉强露出轻松的笑意,她斜依在车椅上,即使这样依然不缺少那份典雅庄重,“希望如此,我会努力维持这段友谊。不管是因为我和她,还是因为谢尔维斯特家族和烈金雷诺特家族,我们都应该更加亲密一些。”
罗秀和罗莎琳德就是有这样地区别,罗秀对于友谊的看法,只是从个人的情绪上出考虑,而罗莎琳德却不一样,不止是她个人需要罗秀地友谊,谢尔维斯特家族也需要。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陆斯恩先生。”罗莎琳德说道。
“请吩咐。”
“我的哥哥蒙特威尔蒂的名字,你听说过吗?”罗莎琳德露出一份无奈。她侧着脸,因为柔滑细腻的眉脚而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蒙特威尔蒂阁下已经继承了谢尔维斯特公爵的雷吉诺德伯爵领地,是年轻一代里非常有名的人物,我并没有无礼而自大到不知道尊贵的谢尔维斯特家族继承人的名字。”陆斯恩保持着对罗莎琳德以及她身后家族的尊敬,他面对和烈金雷诺特家族交往地客人,并没有因为获得了优银香花骑士的勋章而有所改变。
谦恭,有礼,完美的绅士风度,这就是罗莎琳德此时对陆斯恩的印象。她几乎无法相信。昨天晚上怎么就会那么冲动地以为他是在扮演一个让人厌恶的恶劣贵族呢?
还是说那个卖花女所散出的某种气质,无形中影响了罗莎琳德判断力?
“我的哥哥。这位蒙特威尔蒂阁下……”罗莎琳德轻哼了一声,“他在加布里尔三世陛下为潘娜普洛伯爵举行的欢迎宴席上,得罪了这位年幼却尊贵的女伯爵,谢尔维斯特家族和潘娜普洛家族地联姻,出了点问题,潘娜普洛伯爵似乎对蒙特威尔蒂十分不满,她在伦德的行踪公开以后,却从来没有邀请过谢尔维斯特家族的某人和她会面,而且拒绝了谢尔维斯特家族的一切邀约,这让我的父亲对哥哥十分生气,他不知道哥哥做了什么事情,才让潘娜普洛伯爵露出这种不惜和谢尔维斯特家族划清界线的态度。”
“请问罗莎琳德小姐,你希望我怎么样做呢?”陆斯恩问道,他觉得这位蒙特威尔蒂未必做出了什么让潘娜普洛伯爵生气的事情,谢尔维斯特公爵如果真的责怪蒙特威尔蒂,那么这位尊贵的家族继承人想必会十分冤枉,陆斯恩清楚地知道潘娜普洛伯爵可以毫无理由地厌恶任何人。
“我听说潘娜普洛伯爵和陆斯恩先生地关系不错,请原谅我私下里打听地行为,克拉伦斯法官曾经和父亲说过,在一次针对你的庭审中,潘娜普洛伯爵强势地出现声援你,并且强行带走你……虽然你在这次庭审中非常无辜,但最后也因为潘娜普洛伯爵被迫缴纳了一些罚金。我想陆斯恩先生和潘娜普洛伯爵地关系,足以让她答应给蒙特威尔蒂一个解释的机会。”罗莎琳德说出了她的要求,她原本是想让罗秀向潘娜普洛伯爵出邀约,现在只能退而求仆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皇室外戚
夏洛特庄园的侍从官陆斯恩在门口送别玛格丽特庄园的罗莎琳德小姐。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两座庄园相隔甚远,夏洛特庄园在西里尔区最南端,任何一个走入这片樱兰罗帝国大贵族聚集的土地,最先能够看到的就是烈金雷诺特家族的荣耀剑塔。
顺着伊苏河逆流而上,在最北端就可以看到圣米迦勒山堡在夕阳下的投影落在了一大片种植着美丽蔷薇的庄园,那里属于谢尔维斯特家族。
没有温室,冬季并不是蔷薇盛开的时候,冬日里绽放的黑蔷薇是罗莎琳德小姐。
她坐在马车里,低着头和陆斯恩说话,她的位置高高在上,但是她说话的口吻和神情十分平和,还带着点普通女子和男人说话的温柔。
那是很自然的模样,并不是贵族小姐们收敛傲慢表现出来的亲切,从罗莎琳德身上看到的东西,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罗秀身上。
所以陆斯恩多看了几眼罗莎琳德。
她的脚下车室里铺着毯子,上边有红蔷薇和碧绿色枝叶的花纹,她露出了小半截包裹在丝袜里的小腿,黑色的卷从帽檐下披散下来,不知怎么的却散出一种妖艳而娇媚的气息。
她的黑娲夜蛇从放在座椅上的银罐里爬了出来,朝着陆斯恩吐了吐舌头。
对于罗莎琳德的要求,作为一个要着眼于伦德政圈的仆人,陆斯恩必须把握住这些将来能够影响到整个樱兰罗帝国的人物和夏洛特庄园的关系,所以他不能拒绝罗莎琳德,因为这并不是十分为难的事情,他不能让罗莎琳德觉得,这位尊贵的小姐难得开一次口就被拒绝,是因为对方没有把她看得太重要。
罗秀也许并不在乎陆斯恩做这些事情,但那是作为一个主人的心态,陆斯恩作为仆人,只需要考虑他作为仆人的本份。
从这一点上说。陆斯恩似乎并不是个合格地仆人。否则地话。他现在应该因为刚才罗秀对罗莎琳德地态度。而冷漠地拒绝。
“罗莎琳德小姐并不熟悉潘娜普洛伯爵?”陆斯恩问道。他很清楚答案。但他也不能一口答应罗莎琳德。必须表现得有些为难。这是求人办事与帮助他人时惯常地技巧。
他也不能表现得太为难。否则罗莎琳德会觉得他地办事能力不过尔尔。
“虽然谢尔维斯特家族和潘娜普洛家族地联姻早在很多年前就定了下来。但两家素来只是有些书信和礼节上地往来。甚至并不如飞马家族和淡金色马蹄徽章家族之间地来往密切。”罗莎琳德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在那次加布里尔三世陛下招待潘娜普洛伯爵地宴会时。我并没有及时赶到。当我在推掉了一个约会赶去时。听说因为罗秀身体不适已经和潘娜普洛伯爵离去了。我想这一定是因为罗秀和潘娜普洛伯爵地关系十分亲密地缘故吧。否则极少会有作为宴会主角却早早退场地事情生。”
“是这样地。潘娜普洛伯爵曾经在夏洛特庄园里陪伴小姐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我虽然有些任务外出了。但是听说她们相处得很融洽。如果是小姐为你邀约伯爵。想必伯爵一定不会拒绝。”陆斯恩不动声色地省去了潘娜普洛地称呼。以示他和这位伯爵关系也不算疏远。
“但现在地情况。我实在不适合再去找罗秀。你不知道我刚才多么地害怕……罗秀拿着她地杯子。仿佛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放了下来。我分明看到她地手指已经捏住了茶杯地底部……这样地手势能把茶杯里地水全部泼出来。”罗莎琳德有些委屈和后怕。蹙着眉头。眉脚却柔顺地贴伏着。显得温顺而娇柔。“现在我只能希望陆斯恩先生。能够帮助我了。”
罗莎琳德以为她会空手而归,实际上她无奈之下找上了陆斯恩,才是真正地达成了她的目的。
以罗秀和纱麦菲尔之间堪称恶劣的关系,罗秀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帮助罗莎琳德,要罗秀邀请纱麦菲尔?那除非是罗秀真的想让纱麦菲尔看看她那“你的也大不了多少”的小兔子。
更何况,就是罗秀突然有这样的念头。然而答应去邀请纱麦菲尔,纱麦菲尔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她虽然不至于忘记罗秀是谁,但多半会忘记她的未婚夫蒙特威尔蒂是谁了,更没有要因为罗秀而给谢尔维斯特家族一个机会地心情。
飞马徽章的潘娜普洛家族,在蓝斯大草原的影响力无与伦比,也可以影响到坎斯拉夫这样的骑士家族,也能够搭上烈金雷诺特家族的马车,但对于作为皇室外戚的谢尔维斯特家族。其实并不需要着紧潘娜普洛家族。因为谢尔维斯特家族并不需要大量马粮和优质战马,谢尔维斯特家族荣耀的根本在于和安东尼奥尼皇室的亲密关系。
如今当纱麦菲尔在宴席上羞辱蒙特威尔蒂之后。谢尔维斯特家族依然放低了姿态,似乎不只是觉得蒙特威尔蒂表现欠佳,纱麦菲尔本身又是多么的优秀而讨谢尔维斯特公爵地欢喜。
陆斯恩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加布里尔三世陛下一直宣称要让梅薇丝成为未来的樱兰罗帝国皇后,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人觉得这种事情真的会生,贵族家庭里有许多淫秽暧昧,无视伦理道德的暧昧关系生,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但要说表亲的婚配关系并不多。
帝国法律并没有禁止表亲间婚配,但根据多明尼卡神学院的一些人类学家的研究,近亲之间的婚配多半会诞生出劣质地后代,艾格波特先生在大量举证确认之后,亲近结婚地现象虽然没有在樱兰罗帝国广泛地减少多少,但在伦德贵族间却几乎绝迹。
对于贵族们来说,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们不能冒着让他们地后代却学习身残志坚品质的风险而缔结一些近亲的婚姻。
梅薇丝的父亲麦克斯侯爵,可是加布里尔三世陛下的亲兄弟,有这种亲缘关系,又有谁会认为加布里尔三世陛下会抱着侥幸的希望,让梅薇丝嫁给米格拉兹亲王,制造出一个或痴呆,或残疾的未来的樱兰罗帝国的皇位继承人出来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有资格染指樱兰罗帝国皇后后冠的家族,便依然在暗中活动着。
谢尔维斯特家族的罗莎琳德,理查尔德家族的珊朵拉,一直是人们认为最有可能成为米格拉兹亲王妻子的人。
这两位尊贵的小姐,要论身份,并没有什么差别,分属于谢尔维斯特和理查尔德这两大皇室外戚的公爵家族。
出身理查尔德家族的凯瑟琳皇后,属意于珊朵拉,但是珊朵拉的绯闻有些多,而且她和米格拉兹亲王多少有些血缘关系,虽然已经在艾格波特先生划定的安全血系里了,却也可能被谢尔维斯特家族利用这一点攻击。
罗莎琳德的优势在于她几乎是伦德贵族小姐中最得老派贵族欣赏的一位,同时米格拉兹亲王也隐约地表示他对于罗莎琳德比对珊朵拉更有好感。
一位是现任皇后支持的,一位是亲王殿下比较有好感的,两个家族的势力和地位相当,要说这最后谁会胜出,还真没谁敢肯定。
加布里尔三世陛下或已经有所决议,但他没有说,底下的臣子们就必须继续努力为各自支持的小姐博取皇帝陛下的欢心。
毕竟这件事情上,加布里尔三世陛下才有最有的决定权。
在这样的时候,两个家族都在暗中为自己争取支持,加布里尔三世陛下不愿意看到一些大家族之间的联合,但是他不会在意未来的皇后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
像潘娜普洛家族这样只会扎根地方,没有必要将太多精力用于展在伦德势力的家族,既可以增强手中的砝码,又不会造成伦德政圈出现过于强大联盟的家族,就是谢尔维斯特家族最愿意争取的了。
两家本就有联姻的关系,不充分利用这一点,那只能说明谢尔维斯特公爵完全不在意家族里是否再出现一个皇后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谢尔维斯特公爵并不是一个缺少眼光和远见的政客,他很明白潘娜普洛家族此时的重要性,即使没有因为这个家族获得皇后的位置,但和这个家族有更紧密的联系也对谢尔维斯特家族有好处。
谢尔维斯特公爵需要有“皇室外戚”这个名号以外的影响力。
如今樱兰罗帝国和圣伯多禄教廷统驭下的教国们迟早会有一战,不是樱兰罗帝国的军队在“海神”舰队的护佑下铁蹄踏响多米尼克大陆,就是圣伯多禄教廷以异端的名义血洗樱兰罗帝国,战争一触即,这时候樱兰罗帝国最被人聚集目光的除了烈金雷诺特家族,不就是能够提供支撑一只最优秀骑兵战马的潘娜普洛家族吗?
:忘记要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