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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故人
俗话说得好,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林封谨这一次也是真的长了见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奇特的生物,似蛇似蚓,扭曲盘动,还生有诡异的鸡冠,两只小眼睛寒光闪闪,看起来就令人直冒鸡皮疙瘩。
因为这怪物十分擅长自行断裂,然后伤人,所以被逮到的这些“寻蛇”都是被放在了当地的一种山藤编制的筐中,寻蛇接触到了这山藤便会浑身上下酥软无比,仿佛被抽了骨头似的,十分安全。不过这筐也顶多只能用三天,三天以后,山藤干枯便会失效,因此这编筐的店家也是比比皆是,算起来又是一条奇特的产业链了。
在市场上游逛了一会儿之后,林封谨便走到了成品市场上去,这里却是一家一家的有门面的店铺,里面都是一坛一坛的泡酒,看起来货源充足,端的是堆积如山,无论是某某记,某某肆,某某店,卖出来的这些泡酒坛子上,都有清一色的狰狞蛇纹。
这便是有名的寻蛇酒了。虽然这时候已经有玻璃的出现,不过其造价还是颇为昂贵,所以这些寻蛇酒都是用坛子装的,因为看不见里面的状况,其中的猫腻不用说,自然是极多的,便是一些行家老客也是被这些奸商蒙骗。
这些卖寻蛇酒的店家也是十分热情,见到人就大声招徕叫卖,放下来的帘招上更是写得五花八门,十分神奇,可以说是吹得天花乱坠,要么就是在搭配的药物上面吹嘘,说是用了什么鹿茸虎鞭云云,要么就是在主药上面做文章,说是用的寻蛇粗长无比,那简直可以说是天下无双!
好在林封谨这种老油条也是见多识广了,林家做粮商的时候他就走南闯北。知道这些奸商所说的话十句里面能有一句是真的,已经是格外的厚道,便是走马观花的逛了逛,便重新走了出来,心中寻思还是去当地那种开了数百年的老药铺去买算了。
这些老铺子几代传承下来,对自家的名声看得可是比什么都金贵得多,在那地方买的药材绝对不会出假货,当然,这价格方面,肯定也是会因为百年老店的招牌名气溢价不少。
就在这时候。林封谨却是忽的听到了有人在后面叫道:
“这位书生请留步,可是蓝公子?”
听到了“蓝公子”这称呼,林封谨心中也是一动!
身负天妖血脉的蓝公子虽然有数年都没见到它了,不过应该是陷入到了沉睡当中去,毕竟林封谨猛喂它那么多药物,搞得修为都是猛涨几百年,很是有些拔苗助长根基不稳,非得好好修养一番不可,说起来林封谨还是蛮想念这厮的。
当然。这厮有恶劣习惯,比如说伪装成波斯猫之类的跑到自己的两个未婚妻咪咪上去撒娇那是要坚决禁止的,去祸害别的妹子或者吕羽的一群老婆都无所谓。
这后面的人居然可以叫出来“蓝公子”这海底眼,便应该是熟人了。于是林封谨转头一看,便见到了一个尖下巴,三角眼,相貌很是有些阴沉的中年人。不过脸上却是露出了微笑,身边还簇拥了不少的随从,不是别人。正是草原西北和林封谨有密切合作关系的敖家的三老爷:敖溪。
其实这敖溪貌似很低调,实力却也是奇强的,只是乃父敖液太过老奸巨猾,乃兄敖溪太过变态已经化为雷蛟,是以被这两个牛人压过去了,因此声名不显。
敖溪在个人的实力发展上面走的却是天生的路线。蛇的天生路线是什么?一是那种巨蟒类型的,走的应该就是以力证道,另外一条路线就是毒了。
敖溪走的就是“毒”的蛇类本身之道,他原型就是一条小小的竹叶青蛇,当年擒杀那强悍无比的上古六耳妖猿,若不是敖溪很没存在感的咬了这家伙一口,否则还是真的有可能被它成功脱逃了。
此时林封谨与敖家进行深度合作,敖溪的两个儿子也是去领航了,收获颇多,算起来也是三四年没见了,结果在外地相见,更是觉得分外的亲热。
敖溪此时便热情的邀请林封谨去酒楼坐坐,当然,他知道林封谨乔装打扮在这里出现,应该是必有深意的,便一口一口蓝公子的叫着,绝口不提林字,连半点风声也不露出来,林封谨也是管他叫龙大哥。
等到在酒楼里面要了一个僻静的单间儿之后,两人这时候才开始叙起别后情谊来。林封谨首先就敬了敖溪一杯,祝他渡劫顺利化形成功,因为此时看敖溪的模样,完全和人别无二至,应该是自身变化而成的,并不是那种用幻术来蒙人。
敖溪也是得意,自饮了一杯,便说他这一次遇到的天劫也是非同小可,乃是十分罕见的四门金神劫,这其中金主肃杀,尤其厉害,好在这一次有敖溪这雷蛟在旁边护持,所以得以成功的渡过,不过好处还是多多的。
接着林封谨便说起自己要去西戎的事情,便也不隐瞒敖溪,说自己听说虎殒岭那里有妖命者出没,并且还刚刚被玄武门铁卫打过主意,所以说便顺便绕道走这里,看看能不能“拣漏”。
敖溪沉吟了片刻,便很干脆的道:
“没错,这虎殒岭那里,确实是有一头和公子同样宿命的妖怪。名为黑山君,和我父亲颇有交情,这一次我来到这里,便是因为我家收到了他老人家的求援消息,所以父亲特地来让我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没想到恰好是遇到了公子。”
敖溪的回答令林封谨并不稀奇,因为当年他老头子敖池自己都说过,和妖命者打过交道,并且还知道妖命者有混淆天机的能耐。否则的话也不会对自己示好。
但是,令林封谨震撼的是,这妖命者居然不仅仅是只有人,还有妖怪?
林封谨愕然了一下,苦笑道:
“我还真不知道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妖命者当中居然还有非人类的存在。”
他看了看敖溪的脸色,便笑道:
“天底下的妖命者也不是他一个。罢了,我就给先生一个面子,不去找他麻烦,只要这厮不闹什么幺蛾子来打我的主意就好。”
敖溪却是知道林封谨的实力庞大无比,个人的实力也是十分强横,而虎殒岭那人虽然是和敖液这老头子平辈论交的,可是若真的被林封谨惦记上,真的是只怕不死也要脱一一层皮,当下立即便去了一块心病,不敢托大。急忙感谢林封谨。
其实林封谨在得知对方是一头特殊无比的妖怪妖命者的时候,心里面就有些打退堂鼓了,并且这厮竟然还是和敖溪那厮打过交道的,道行之高至少上了千年!林封谨便是再怎么厉害,也知道论肉体强度和近战搏杀的技巧来说,人永远都是要比妖怪逊色的,何况这还是妖命者?
倘若这里是三里部控制的草原,那么林封谨肯定不会顾忌这些,调几千人来一围就好了。只要你不是娲蛇神这种级别的存在,不死也要脱层皮,但这里是中唐境内,还是只能低调为好。干脆也就顺水推舟卖敖溪个大人情好了。
此时敖溪又听说林封谨对寻蛇有些兴趣,刚刚从市场里面逛了出来,却是觉得里面的东西不怎么妥当,因此没买什么。便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嘿然笑道:
“公子你幸亏没有去买,否则的话。肠子都要悔青的!那里面完全是坑外地人的,就算是买了,拿回去的药物效果也不好。”
林封谨一听,看起来面前这敖溪是个行家,便立即要愿闻其详,两人总之是正在吃酒做耍,敖溪便乘着酒性,将其中的关窍一五一十的道来。
原来这寻蛇用来入药的话,讲究的就和吃海鲜一样,讲究的就是生,猛,鲜,活四个字,便是要将这寻蛇的凶猛生命力都灌注到药物当中去。
偏偏这寻蛇根本就没办法人工饲养,只要被捉,无论喂什么都不会吃,因此像是市场上那些寻蛇,表面上说是被蛇篓子克制了,其实呢,这只是小部分原因,大部分都是在捕捉时候受了重伤,或者是太久没卖掉饿得气息奄奄,就算是你懂怎么配药,但是用这些次货配出来的药物却也是必然逊色了不少。
其次,这寻蛇最大的用处还是用来泡酒,不过单说这泡酒的种类都是分四种,生酒,熟酒,还有就是蘸酒,最后一种则是叫做水酒了。
这其中,品质最好的就是熟酒,精选最生猛的寻蛇,然后将其配合上牛膝,防风,枸杞,锁阳,酒糟,上等糯米一起酿造,发酵,二十三天后酒成药好,可以说是药效最好的。
其次的生酒,则是打来精选的已经酿造好的烈酒,将生猛的寻蛇和药材丢进去浸泡一个月,不过那酒是现成的,蛇也没有和酒一起酿造,发酵,药效也是不错。
所谓的蘸酒,就是在普通的白酒加上药材,然后将已经在生酒里面浸泡过一个月的寻蛇丢到这里面浸泡蘸酒也是分二泡,三泡,四泡。
这就是以里面的寻蛇被浸过多少坛酒来命名的,顾名思义,二泡蘸酒里面的寻蛇已经在其余的酒里面被泡过两次了,而四泡沾酒则是被泡过四次
值得一提的是,市场上卖的,多半都是蘸酒,更卑鄙的是,林封谨这种外来户,大羊估去卖的话,多半最后就拿一坛子四泡蘸酒给你,里面给你装上两条泡了五六次已经几乎没有任何药效的“寻蛇”,你还得千恩万谢的呢!
至于水酒,那就是坑蒙拐骗的一次性买卖了,在蘸酒里面还要兑上水,就连里面浸泡的“寻蛇”都是用普通的蛇剐掉皮然后造的假!不过做这种事情的,多半都是在市场里面游荡的那些掮客,打探到那些喜欢贪图便宜的外地人,便引诱其上钩,也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
***
林封谨绕是见多识广,也是听敖溪一五一十道来以后,也是听得那个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料到这其中也是有如此多的波折。不过林封谨忽然又想起来敖溪这厮本体就是一条竹叶青,也是巨毒之蛇,难道见到这寻蛇泡酒不会有兔死狐悲的感受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人和猴子在其余的物种看起来还是差不多呢,人会因为见到动物园里面的猴子被关押蹂躏而感同身受吗?当然不会了。
话说既然听敖溪说了,林封谨也就干脆想要弄几坛寻蛇熟酒回去,东林书院的先生里面,老胳膊老腿有毛病的不要太多,蜂毒,蚁酸,蛇毒,都是风湿,类风湿这种疑难杂症的克星。就算是不能根除,也是可以极好的缓解痛苦。
书院的先生直接送礼过去的话,可以说是既招摇,也未必能讨得了好,所以送点这寻蛇熟酒既不招摇,也能让人念着自己的好,何乐而不为呢?总之这些玩意儿往须弥芥子戒里面一丢,也不用担心运输起来麻烦。
当下林封谨便将自己的意思对敖溪一说,敖溪却是皱眉摇头道:
“你要买好的生酒。只要舍得钱财的话,那么还是能行,只是这熟酒要选用的寻蛇也都必须要上品,所以材料奇缺。更是贡品,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只手等着,哪里会有库存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出现拿寻蛇抵徭役的离谱事情,当然,这事上的事情无非就是巧取豪夺四个字。只是公子您同时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这就真有些难办了。”
林封谨上一次见到了海公子“万古云霄一羽毛”的身法,端的是觉得变态无比,此老似乎也是有老寒腿的症状,若是孝敬他两坛熟酒,将他老人家哄开心了,指点两招岂不是受用无穷?至少用来跑路的话,安全都有了保证呢。加上林封谨的心志坚定,怎肯打退堂鼓,想了一想便抚掌微笑道:
“求人不如求己,总之我时间还相当充裕,为什么不自家上山去抓几条寻蛇呢?至于配合的药物和酒坛子这些东西,都是小事了。”
听林封谨这么说,敖溪的脸色再变,继续劝说道:
“公子不可以大意,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地方么?一来是要替我家父亲送一封书信给虎殒岭上的黑山君前辈,二来则是觉得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极限,便是要来到这里,借这里十分罕见的地下毒脉来淬炼身躯的。我的根底你是知道的,便是面对这些寻蛇,也是要小心翼翼,因为一旦被咬中真的是棘手得很。”
林封谨听了敖溪的说话以后便吃了一惊道:
“地下毒脉,那是什么鬼东西。”
敖溪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
“天下之大,何奇无有?你知道为什么天下只有这寻州才产出这寻蛇吗?便是因为这里有一处先天生成的地下毒脉所造成的,这地下毒脉不仅仅是毒,更是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似乎要将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穿透似的。”
“因此,生活在地下毒脉附近的蛇类和蚯蚓类便开始了变异,慢慢的形成了寻蛇这独特的物种,因为这地下毒脉都是有扩张之势,所以寻蛇的数量也是一直在增多,亏得寻州的市场庞大,所以猎杀的数量也是日趋增长,才没有引发灾难。”
林封谨听了敖溪的描述,心中一惊,因为如果敖溪描述无误的话,他所说的这地下毒脉就仿佛是具有放射性一样,可以令得周围的生物都出现异变!因此才会形成如此稳定的寻蛇族群。
不过此时林封谨还不能够肯定,究竟是这地下毒脉本身就具有放射性,或者说还是其出口恰好就在一个露天的强放射性矿附近,若是后者的话,林封谨便可以利用放射性矿石的特征来暗杀人了,比如说将一小块放射性矿石缝在对头的枕头里面,不消半年,对方多半就是脑瘤,白血病,白内障,等等之类的重病缠身,杀人于无形中啊。
一念及此,林封谨可以说是更加热切了,立即道:
“那么这一次就要更加劳烦敖溪先生了,我对这地下毒脉很有兴趣,先生无比要带我去见识见识,除此之外,寻蛇当然也是要捕捉上几条的了。”
敖溪没料到自己没有打消林封谨的念头,反而让他更增好奇,忍不住苦笑道:
“那地方真的很危险的,公子。您不知道,在毒泉的的源头,一切似乎都是紊乱了似的,很多在附近异变出生的寻蛇往往都会出现一些奇特的现象,比如说身体残缺或者是畸形。”
“可是,正是因为出现了这种明显缺陷,所以这种异变过后的寻蛇反而会变得更加的凶残和危险,我之前曾经就遇到过了一头双目具盲的寻蛇,却是极其擅长喷射毒液,一旦飞溅到了皮肤上哪怕不接触伤口都是后患无穷!”
“还有一种变异过后的寻蛇,只有七日的生命,却是身上若飞鱼那样生长着长长的胸鳍,速度奇快,这种寻蛇最可怕的地方反而不是它的毒素了,而是被凌空滑翔的它在半空当中撞击到!那简直就仿佛是正面被一辆铁滑车撞击到了一般,普通人甚至当场都会胸骨尽碎!”
敖溪越是这么说,林封谨反而就越发坚决向往,他倒不是说有什么逆反心理,而是从这些现象上看来,这里的辐射源一定很是强烈并且稳定,假如是设想当中的露天放射性矿物的话,那么一定是纯度极高,如此杀人于无形,更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利器,当然不可以轻易放过了。到时候让铁甲神兽贪狼前去采集,便端的是无惊无险,安全方便。
见到劝说无效,敖溪也没办法,只能答允林封谨和自己一同进山去,当然,在进山之前林封谨还要安排不少的事情,恰好敖溪也是刚到不久,也需要准备些礼物去虎殒岭看望那位长辈,两人用完了酒饭以后,林封谨便跟随着对这里门儿清的敖溪到了一处客栈里面住下,然后两人便分头去筹备办事,明天早上便出发。
林封谨此时去做什么?当然是铁匠铺里面用铅来打造些护具了,毕竟他知道铅块这东西乃是最好的防辐射的东西。而在以金银为经济本位的世界里面,铅这种金属应该都不陌生,因为产银的时候,铅就是附带出来的东西。
当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铅的用处就是灌在骰子里面,方便别人作弊,所以价格也相当的便宜。所以林封谨找到了铁匠铺老板,让他帮自己打造一个铅头盔,一件铅外套的时候,这家伙是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来看林封谨的:谁不知道铅这东西死沉死沉的,更是质地很软,用来做盔甲?那是没事做来消遣我吗?
不过当林封谨拿出了五十两银子以后,这铁匠铺老板立即就点头哈腰的照做了,但是那眼神却又变成了是看败家子和白痴的眼神,令林封谨真的是感觉到了郁闷无比:
好吧,哥虽然是个富二代,却是那种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富二代啊,你这个白痴铁匠铺老板知道这铅头盔和铅铠甲是做什么用的吗?是防辐射用的啊好吧,你肯定不知道辐射是什么,我,我将来是要做宰相的人,我要争取肚皮里面能撑船!
第五十一章 文字当中的隐秘
接下来林封谨又去寻州当中最大的一处药铺里面,耗费了一些银子打听了一下泡熟蛇酒的药材,因为这寻州蛇酒最稀罕的还是原材料,而不是配方,所以也没有其余地方的药铺的保密意识那么强烈。这熟蛇酒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让寻蛇和酒糟,酒曲,药材同时进行发酵酿造,这样的话,酿造出来的药酒才是最好的。
所以林封谨在给了五十两银子后,也就将泡熟蛇酒的方子找了出来,接着自然是按图索骥,一一的去对这些药材来进行采购,更是准备好了三个大的酒坛子,然后往里面开始倒入预先准备好的大曲酒酒糟,都是用上好的高粱制备,闻一闻都是芬芳满鼻,至于药材什么的也是只买品相好,药效好的,不问价钱。
然后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遇到了合适的膘肥体壮毒性大的寻蛇,便依照上面所说的方法将其丢进去,黄泥封坛,充分发酵之后就可以饮用了。
当然,这种原浆最好还是不要直接喝,而是兑以高粱酒来尝试饮用,若是普通风湿疾患的话,那么一杯原浆可以兑十杯,若是眼中的话,一杯原浆兑五杯,最为严重的情况则是一杯兑三杯。
但是这种极端的疗法只能维持三天,喝了三天以后,必须停药三天再服,否则的话,极其容易中毒。
林封谨将这些注意事项都记在了脑子里面,回去客栈的时候,敖溪也还没有回来,林封谨也是不以为意,第二天早上大概天麻麻亮的时候,便听到敖溪在外面轻轻叩门。林封谨起床以后洗漱完毕想要吃过早饭再走,敖溪却也是很赶时间的样子,塞了一颗丹药过来便直接催促上路。
林封谨看那丹药若莲子一般。里面有着淡淡的清香,并且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就想起了腾蛇泽龙舆外面的那一片黑莲池,不过他也没有说破,将这丹药吃了,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精力旺盛。
敖溪见到林封谨服了丹药,便有些自矜的笑道:
“公子,我这炼丹的手法可有长进?那位付真人眼下应该还在府上吧,那公子也应该算得上是品鉴行家了。点评一二如何。”
林封谨平时却是没有事情绝对不会服用丹药的。因为他心中却是知道一些关于丹药的原理这丹药看起来效果极好,其实就是和兴奋剂一类的东西,估计副作用会小一些罢了。比如人劳累的时候吃一粒,看起来就精神焕发,但其实呢,你的身体的疲累难道就不存在了?伤口难道就不流血了?只是神经被欺骗了,让你暂时感觉不到这些东西而已
所以面对敖溪的询问,林封谨只能打着哈哈道:
“这混蛋每天拿了钱就不办事,要么就在喝酒。要么就在玩姑娘,哪里炼过什么丹啊,不过敖兄这丹药服用以后如此立竿见影,想必是极好的东西了。”
敖溪脸上立即露出了自得的微笑道:
“哪里。哪里,这黄芽丹也是从古籍上寻到的一些炼法,我又自家删改了一些,看起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
说话间两人便是已经离开了寻州的州城。踏上了往北走的道路,话说寻州虽然是四面环山,却也是个交通要地。可以说是沟通南北,只见这条官道上可以说正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还有人在泼了清水洒扫官道,见到了有马牛的人便要呵斥住,看看牲畜屁股后面有没有挂上粪兜子,否则的话,便要收款五文。
这却是因为牛马是要随处拉屎的,官道上人多,这些东西就必须要及时的打扫,否则的话,人踩马踏的既是不洁,也是不美观。话说林封谨见到中唐人搞出来的这些东西,心中却也是很以为然,觉得可以在北齐推广一下的,吕羽现在心思膨胀,要一统五国,那么这种新朝新气象的东西搞一搞,他一定是相当喜欢的。
两人顺着官道走了五里,便见到前方道路盘旋了起来,便表示前面已经开始进山了。这世界因为有道法的存在,也应用在了很多的方面,所以在开山裂石修路方面,可以说是很有一手的,远远要超过地球的古代。
入山之后,太阳就开始渐渐的升了起来,却是仿佛个蛋黄那样,红润可爱,敖溪此时才道:
“刚刚为何催促得很急,便是因为公子你有意寻蛇的缘故,这寻蛇乃是蛇类和地龙(蚯蚓)的浑生体,阴气极重,所以最喜欢在太阳底下晒一晒自己的身体,但是,太烈的太阳却又会让它体表的皮肤皲裂,元气大损,所以,最好寻觅寻蛇的时候,就在日出后的辰时到已时(黎明到中午十一点)这段时间了。”
说话之间,敖溪已是带着林封谨从官道走上了另外一条山道,这条山道旁边却是还写着一个牌子,仿佛路标也似的写着“至龟蛇观”四个字。
这条山道上没有什么人,所以敖溪和林封谨两人脚下都开始加速,要不了一个时辰,便少说已经奔出了五六十里,已经是深入到了大山里面了。
大概爬到了半山腰,却是听到了有溪流潺潺的声音。尽管没有路。敖溪依然是对准了传来溪流声音的地方大步走了过去,林封谨见到敖溪所过之处,很多毒虫山蚊之类的也仿佛是见到鬼一般的,从藤蔓草丛当中爬了出来,四散落荒而逃,显然已经将自己的一丝气息释放了出来,因此蛇虫趋避。
行走在这山中,毒蚊,蚂蝗之类的昆虫什么的不是最危险的,却是最讨厌的,做好防护措施的话,却是密不透风,热得你仿佛是从水里面给捞出来似的,若是不做防护措施,那这个罪就够得你受了。因此那些前来捕蛇的山民也真的是辛苦,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怪不得要卖那么高的价值。
继续跟随着敖溪前行。却是顺着溪流往山下走,说起来也是有些奇怪,刚刚明明是见到了前方没有路的,但是和敖溪顺着山溪走了一会儿,一条隐隐约约的小道便在小溪旁边出现了,这就是所谓的“兽道”乃是野兽喝水踩踏出来的,等走到了山沟当中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也是阳光明媚,忽然感觉就要寒冷了一些。温度居然都下降了两三度都不止。
“这里从风水学上来说,是一条地脉当中的阴脉,所以很是吸引寻蛇,而这山溪当中的石块,则是它们晒太阳的好去处,你若是要抓蛇的刷,这里就可能出现了。医术我还是略通一些,感觉虽然毒脉附近的寻蛇毒性更强,但是你调配的药酒的药性未必压得住。所以你就抓些普通的寻蛇去泡酒也就好了。
林封谨心中也是在暗道这敖溪了得,连转基因的生物最好不要吃都知道,便连声称是。敖溪到这里也是放缓了脚步,指点着那山溪当中道:
“此时阳光温煦。正是寻蛇最为喜欢的,它们便躺卧在那山溪的岩石上面晒肚皮,加上在山中也是没有天敌,所以十分慵懒。并且也没有什么警惕性。你去抓的时候记得出手要快,若是不想活捉便是用木棒子敲后脑勺,若是想活捉的话。便用麻布口袋一套,便是手到擒来,若是要用手捉,那么就掐住头部腮帮子那个位置,否则的话,掐别的地方,寻蛇就会突然断裂然后反噬当然,也只有你我敢这么干,山民这么去直接抓头的话,那是找死了。”
林封谨目力超乎常人,很快就见到了一条寻蛇盘踞在了一块溪中的青石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这玩意儿在野外的时候和被抓到的时候,可以说是精气神都是迥然不同。其外表此时除了看起来没有鳞片的话,完全就和银环蛇类似。
不过林封谨也是仔细的打听过,寻蛇以圆,紫,纹这三大特点来进行鉴别,即是身躯浑圆,浑身上下呈现出紫色,浑身上下条纹格外清晰的为佳品,至于长度反而是次要的,记得当时药店掌柜还打趣说,长度在这里并不能说明寻蛇的药效好,就仿佛是咱们觉得的美人儿也不是首先以身高来评判的,所以林封谨记忆得十分深刻。
此时出现在林封谨面前的这条寻蛇虽然有两三尺长,浑身上下却是灰扑扑的,几乎分不出纹理,更是躯体干瘪,与三大特点一个都对不上号,所以用树枝去扒拉了几下,试探了一下寻蛇的速度和习性之后,便放了这厮一条生路,不过见到这寻蛇游入水中,悄无声息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惊异,因为这条看起来瘦不拉基的寻蛇,其力量敏捷都在林封谨之前想象之上。
两人继续沿着这山溪而行,前几日下了暴雨,山洪在此肆掠的痕迹都还没有消失,林封谨正在寻找寻蛇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前面的石头旁边趴伏着一个人,看打扮应该是当地的山民,脸朝下一动不动,呼吸心跳都没有了,看起来已经断气了。
走近一看,才发觉尸体已经僵硬,却还没有腐臭,应该是中毒的缘故,看这人大概四十多岁上下,不知道为什么,双唇和舌头都呈现出紫黑色,因此长相看起来都是十分可怖。其旁边十余步处的庇荫地带,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两眼圆睁,卧在了地上,满脸黑气,也是尸体僵硬了。
敖溪见多识广,一看便道:
“这多半是父子前来捕蛇的,儿子没什么经验,结果被寻蛇咬了,看看就要毙命,父亲不忍儿子惨死,便将伤口割开用嘴巴吮吸毒液寻蛇这东西,乃是秉持天地之间的戾气所生成的东西,毒性怎么可能用等闲的方法来化解。结果儿子死了,父亲也是难逃劫数。”
林封谨默然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
“萍水相逢,这对父子也是可怜,我应当将它埋葬了。”
他一面说,一面已经是随手抛出了一枚朱红色的丹丸,顿时蓬的炸出来大团的白雾,雾气当中便出来了个大汉,身穿家丁的服饰,腰间系了一条黄巾,除了动作略显僵硬之外。与生人区别不大。
这是林封谨修炼了魔傀儡术以后弄出来的残次品傀儡,最初林封谨还觉得有些鸡肋,感觉仿佛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后来转念一想,这厮虽然在战场上面用处不大,但好歹也是相当于两三个壮汉的力气,用来干些粗活啊,放哨啊,扎营等等力气活儿也是足够了。
并且这残次品傀儡不知疲倦。平时也不需要战斗,还具有基本的智慧,相当于五六岁小孩子的智力,因此真的算得上是变废为宝了,只是有的持续时间长,有的持续时间短,林封谨叫出这黄巾力士来,然后让它挖了个坑,将面前的这两个父子合葬了。
不过。在黄巾力士抱起尸体的时候,却是从那父亲的腰间忽然掉落出来了一只竹管,林封谨好奇之下打开一看,却见到上面绘着的是一张十分简单的地形图。隐约可以辨认出来,这地形图上绘画的首先是一条山溪,从那弯弯绕绕的幅度上看,山溪的上方写着“龟蛇观”三个字。应该就是指的林封谨他们此时置身的这条小溪。
而在山溪的中段,则是出现了一条急弯,林封谨询问了一下敖溪。确认前方确实是有这么一处陡然的转向。就在急弯刚刚过去没多远,图上便绘了一个墨圈,旁边草草写了几个字:巨树。除此之外,这图上便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
看起来这张图便是记录的一条消息,这个巨树处应该是生活着一条蛮值钱的寻蛇,所以有人干脆将这个消息拿来卖钱,让这些山民来捕捉,结果这对山民父子在路上就先被寻蛇给袭击了。
不过,看着这张图,林封谨的注意力却并非是在看那图画,而是集中在了上面的字上。
这幅图上一共有五个字:龟蛇观,巨树。
林封谨虽然念书不怎么用功,但他却是吸收了原翰林学士张惊鸿的一些记忆,这翰林学士可不是谁都能当的,非得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可,就仿佛是中科院的院长,你不拿个什么诺贝尔奖的,难道镇得住下面的场子?
所以林封谨一眼就认了出来,写这五个字的人虽然是信手而为,却是少说也有三四十年的文墨功夫,非但如此,写这个字的人家境一定是极好的。
说到这里就貌似就有些武断了,俗话说穷文富武,很多一代大书法家,家里面都是一贫如洗,一样是光耀千古,只因为这练字的门槛太低了,父母拼着一天不吃饭,买一张字帖也是有这个钱的,何况实在没有纸笔,用柳枝代替笔,河沙代替纸也行,甚至毛笔蘸水在干燥的石板上书写也成。
但是,凡事总是有些缘由的,旁人看着这五个字好看,但具体你要说它好看在哪里,外行是说不出来的。
就像是我上一次在街上看到了一个长腿美女,也是说不出的好看,就多看了两眼,我老婆就冷笑道:
“好看吧?”“
我抹着汗道:
“一般,一般。”
我老婆继续冷笑道:
“人家挂的是爱马仕的限量包包,穿的是香奈儿的经典千鸟格女装,喷的是迪奥的梦幻香水,戴的是卡地亚的胸针,脚上是普拉达的fiocchetto女鞋,你要是给我弄这么一套,我保证比她回头率还高。”
咳咳,我无言以对,只能抱头鼠窜。
再将话题转回来,此时这张图画上面的五个字同样也是如此,外行只能觉得好看,但是内行,才知道其究竟好看在什么地方,原因就是,这五个字当中流畅出来的那种威严,古拙,洪荒,苍凉之意,只有长期临摹上古时候从地下发掘出来的“骨契”,才能培养出这其中的韵味。
什么是骨契?就是从地下挖掘出来的甲骨文的载体,乃是上古的时候,人类或者妖怪就在龟壳或者牛的肩胛骨上镌刻下来当时的原始文字,最初的时候被普通的百姓用来制作各类药物,后面等到大儒发现了这些骨契后才发觉,上面带着一股独特的上古人文气息,对着其临摹就可以被其潜移默化的影响,流露出那上古时候返璞归真的味道来。
不过,骨契要是出土太久,或者说是被临摹太久,被人世间的浊气浸泡太多,那么就糟糕了,上面的上古人文气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所以说,一片骨契往往就只能被一个人用来临摹。
这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自从三百年前,士大夫开始流行“洛阳正音”,以带有洛阳口音的话语为时髦后(类似于英语的牛津腔)后,接着便开始流行起这“骨契古风”,能拥有一笔“古风”书法的人才是配被称为大家。因此,骨契的价格被一度炒高,最贵的时候,一片可以用来临摹的骨契甚至可以换一个庄子!拿现在的价值观来说,便是可以换一栋楼房!可见其昂贵。
此时虽然已经相隔数百年,又经过了末代王朝的乱世,所以“骨契”这种不实用的东西也就卖不了那么夸张了,但要说便宜的话,也绝对不可能便宜到什么地方去,不要说是贫寒士子,就是家中有百来亩水田的小康之家也是难以企及的。
最关键的是,不是那些大家族,或者说师尊格外渊博的,根本连这掌故都没听说过!因此林封谨见到这字,然后进而判断出写字人的身份就不难理解了。
可是,最令人疑惑的事情就在这里,能够写出这一笔好字的人,既是受到过高等教育,更是在经济上不会困窘,怎的会沦落到给山民来画这简图的地步呢?有人说可能是家道中落啊,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但这只是小概率事件。
何况,能写这么一手字出来,那么基本上中个举人问题真不大。一旦中举,你看有骂穷酸秀才的,却没有什么穷酸举人的说法,因为举人的特权就是可以庇护人免税免徭役,就算你是个穷光蛋,也自然有人送田送房子到你名下来投靠,因为你可以庇护他免税免徭役。
***
林封谨按捺下来了心中的疑问,继续和敖溪往前面走去,那地图上画的距离简直可以说是距离那巨树只有几厘米远,可是林封谨一直都走到了接近中午,都还没有见到有什么巨树,沿路上也是又发现了两条晒太阳的寻蛇,不过林封谨都不满意,看那模样要么就是营养不良,要么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直接放生了。
看看阳光开始炽热了起来,林封谨的汗水也是涌了出来,虽然旁边就是潺潺河水,看起来十分清凉,但林封谨一想到敖溪说的什么地下毒脉,还有寻蛇在这里栖息,心理阴影就严重了起来,本来想要躬身下去抹个脸,还是天人交战了半晌,咬牙切齿的否决了。
眼见得阳光再热一些的话,寻蛇肯定就日光浴足够,回窝睡觉去了,林封谨忍不住都遗憾的道:
“怎的我就怎么倒霉,连一条好的都抓不到吗?”
敖溪依然是在旁边不紧不慢的走着,听了林封谨的话笑道:
“你以为上品的寻蛇这么好抓的?若不是我带你来的话,保准你一条寻蛇都瞧不见!你知道么?普通的山民十天半个月的能遇上一条寻蛇都已经是要求神拜佛敬祖宗的了。”
林封谨听了以后吃惊的道:
“那寻州城里面的市场当中,怎的会有那么多活的寻蛇卖?”
第五十二章 木魈
敖溪道:
“虽然寻蛇野性极大,被抓了以后便不吃东西,但蛇类本来就耐饥,饿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没事,普通的寻蛇被抓了以后至少也能活个半年的,长的活一年都有,所以保存时间长,你看到的,都是被饿了几个月的次品了。”
“还有,你知道这四乡八里,有多少人在抓寻蛇么?本地人侍弄完家里面和田地会去到处瞅瞅,甚至专门跑来这寻州抓寻蛇的人甚至都有几千人,所以这寻蛇虽然危险,但没被抓绝种还能保持如此数量真的是很不容易了。你今天起码碰到了三头寻蛇吧,倘若把你的经历换成是其余的捕蛇人,那他哪怕是一头没抓到,今天回去以后,是要开开心心的烧香敬猪头给山神爷爷还愿的!”
林封谨听了敖溪的话以后,顿时仿佛被泼了满头的凉水,忍不住道:
“难怪得你说熟的寻蛇酒有价无市,原来这极品寻蛇是如此稀有啊。”
敖溪笑了笑道:
“有我在的话,不敢说太多,好歹让公子你满载而归是不成问题的了。”
这时候,林封谨忽然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听见了前面居然有说话的声音,四下里望了望,发觉旁边有一株高树,便攀爬上去一看,发觉前方的山脊上果然有四个腰间围着围篓的山民在小心翼翼的滑了下来,他们脸上有着欣喜之色,说的话断断续续,什么“就在前面了”“什么加把劲儿”“这地方果然是个好地方”
林封谨看了敖溪一眼,知道他心中多半也是不愿意与外人接触,便道:
“不如我们绕路吧?”
他此时却是正要下树来,忽然见到前方这山溪便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陡然转向,很显然,那草图上面所绘制的地形就已经印证了,那就是说。巨树就在前面?一念及此,林封谨心中忍不住也是浮现出来了一个念头:
前面的这四个山民,会不会也是按图索骥而来的呢?
他们的身上,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份看起来草草写就,其实却是暗藏玄机的草图呢?
一念及此,林封谨便悄悄的跳下树来,将自己的猜测对敖溪说了,敖溪一直都是有意结好林封谨的,只是之前被他大哥敖池捷足先登,结果现在非但敖池的那一脉十分壮大(加入了光荣的护航团队当中。肉食管饱,还有充足的锻炼,见识也是格外开阔),就连敖池本身也成为了十分罕见的雷蛟。
所以,对敖溪来说,哪怕是不去拜访那个什么虎殒岭的长辈,也是一定要将林封谨招待好的,林公子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若是这时候弄得他不开心。自己度天劫的时候搞不好就哭都哭不出来了。并且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下一代想想啊。
因此,听了林封谨的话,敖溪便点点头笑道:
“公子你想怎么做都没问题的。我总之也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当是出来散散心玩玩也是好的,我也觉得这里面好大的蹊跷呢。”
林封谨点了点头,然后道:
“我们远远的跟上去吧。”
那四个山民行走得很慢。看起来也是十分谨慎的样子,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得相当厚实,尽管热汗直淌也不敢解开扣子。这样一来的话,身上汗味浓重反而更是招惹山中的蚊虫叮咬,其中还专门有一个人背负了个药筐,里面是装着沿途采集的草药。
就这么磨磨蹭蹭的前行了好一会儿,终于可以远远的看到了那株巨树了,这株巨树确实是有独木成林,遮天蔽日之势,一株巨树的枝叶尽情的朝着四面八方展开,更是有无数的褐色气生根上面垂下来,粗的气生根甚至呈板状,细的也有儿臂粗细,深深的刺入地下,至少占地都几十亩之多!
不知道为什么,林封谨看到了这株巨树以后,便有一种阴森的感觉从中浮现了出来,本来这种大树呈现出“亭亭伞盖”的形状,从风水学上来说,那是大吉大利的说法。比如刘备在卖草鞋时候的旧居,后面的桑树就是类似的形状,表示乃是有王侯的大运势!
但是,这巨树却是生长在这险恶环境里面,又是如此荒僻的山野里面,完全不着人气,便端的是有些耐人寻味了。好在此时前方还有四名山民在前方探路,所以林封谨也并不着急,而是远远的跟随在后面,静观其变。
话说这四名山民发觉了这株巨树之后,都是开始纷纷的叫嚷了起来,叫声里面有喜悦之意,领头的那山民居然从怀中也逃出来了什么东西看了看,虽然距离太远,但林封谨也是看得十分仔细,发觉那确实是地图模样的东西,看起来林封谨之前的猜测应该是有理有据的。
见到了巨树之后,这四名山民反而并不急着靠过去了,而是开始脱衣服,就着山泉水洗澡,将身上的汗味儿洗干净,接着又从随身携带的背篓里面拿出来了一些草药,将里面的液汁挤压出来,涂抹在了身上。
这些事情弄妥当了以后,每个人又吃了些干粮,喝了点水,这才轻装上阵,蹑手蹑脚的对准了那株大树走了过去,他们手上也都是拿着不同的土制捕蛇工具,比如竹夹,荆条笼子,套索,绳网等等,甚至还带上了好几种蛇饵,比如说是鲜活的蛤蟆,生鸡蛋,炒熟的香芥子等等,看得出来相当的专业。
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入到了巨树的气生根从林当中,林封谨心中陡的又涌出来了不安的感觉,并且越发的浓郁了,他转脸看了一眼敖溪,见到敖溪也是满脸凝重的样子,便低声道:
“树里面有东西,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寻蛇吧?”
敖溪缓缓摇头道:
“对,便是异变了的寻蛇,也决计不可能给人以这么大的压力。”
忽然之间,林封谨就听到了那巨树当中传来了树枝和树叶迅速摇摆的摩擦声音,紧接着就是几声惊呼和惨叫,然后便是杳无音信!这样突兀的情况不禁令林封谨格外的愕然。白白的绕上四条性命,却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哪怕是依照林封谨的目力,也仅仅是看到了似乎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最后的那名山民身上缠了一下,紧接着这山民便歪斜着跌人到了黑暗当中。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林封谨心中更是显得纳闷了起来。
此时有那前车之鉴,他当然不会继续靠近了过去,不过这个时候,林封谨忽的觉得自己佩戴的须弥芥子戒一阵阵的发热,这种情况之前也是有过,便是里面的铁甲神兽天狼有事要说。
此时林封谨身上有须弥芥子戒一事。已经连墨家的兼爱门都知道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干脆就直接将天狼放了出来。看得敖溪是啧啧称奇。
天狼一出现后,便和林封谨进行沟通,原来并不是他有什么异动,而是林封谨身上携带的那件异宝“招邪塔”光芒闪烁,发出来了一阵阵的奇怪的波动。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林封谨略一查看,便知道原来是在极北之地的时候。他收复的那一株三瘤妖树在出幺蛾子了。
当时林封谨看上了这变异过的修罗界生物:三瘤妖树的本事,居然可以巧妙的利用尸体来进行战斗。这样的话,在关键的防守战当中,这厮能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所以他当时就利用了娲蛇神的鳞片狐假虎威,然后又许下了大量的好处,便和这株三瘤妖树签下了契约,可以在想要召唤它的时候。优先对其进行召唤。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三瘤妖树特地留下了一只果实在林封谨这边,就相当于双方都可以建立及时的联系。同时也可以用这果实为媒介来指定召唤这三瘤妖树,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这三瘤妖树都是呆呆的没有反应,却是在今天一下子主动和林封谨建立了联系。
林封谨为了小心谨慎起见,退后了数百米后,才将三瘤妖树的那枚果实取出来握住,然后试着同三瘤妖树进行交流,结果三瘤妖树本来脑子就不大灵光,加上估计是有些激动,一下子就仿佛倒垃圾一般的,稀里哗啦的猛的给林封谨倾泻了过来一大堆的惊人信息,并且还是那种支离破碎杂乱无章的:
“需要,他他他他,太好了!我想要!!!阿布奇!!麻多!!!那东西”
林封谨翻着白眼一下子就松开了三瘤妖树的果实,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过于激情的方式,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另外地方的这三瘤妖树,肯定是激动无比的挥舞着自己食人树一般的长长枝条,甚至将周围的岩石都砸得“啪啦啪啦”的到处都是,隔了好一会儿,等这脑子有些秀逗的家伙发泄完毕,林封谨这才松了一口气道: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有什么事了。”
将激情已经宣泄释放了一大半的三瘤妖树终于冷静了下来,结结巴巴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原来,它的果实感应到了前方有着一头巨木魈的气息,而这头巨木魈更是樟木成精,这就有些了不得了。因为木魈也是要分种类的,很显然出身的树木越高贵,那么哪怕是道行差一些,实力却是很可能十分惊人,这就好像当年两三百年道行的蓝公子可以伏杀千年道行的白唇先生是一个道理。
很显然,樟木成精的巨木魈就是高富帅了,不过三瘤妖树也不是什么屌丝,而是发觉在这巨木魈的身上,居然共生着一种修罗界被称为“阿布奇”的诡异生物,而这阿布奇对于三瘤妖树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一种共生物。
其重要性有多大?这么说吧,三瘤妖树倘若现在去度天劫,那么顶多只有三成把握,但若是用妖种控制了阿布奇的话,就可以有八成把握!
林封谨听这三瘤妖树说得那“阿布奇”简直就仿佛是舰载机之于航空母舰一般,没有舰载机的航母就只能当成是万吨货轮,一旦配备了舰载机,那立即就脱胎换骨成为了昂贵而威力十足的战争大杀器!
不消说,三瘤妖树所说的那巨木魈就是那株巨树了单是看那独木成林,直冲云霄的霸气,林封谨都深深的觉得自己和它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被这厮的一条树根碰一碰很可能都要伤筋动骨,而这家伙只怕不下几千条树根吧?
并且之前在前往云雾山一行的时候,茅山当中的道士也召唤过木魈,因为有木魈做友军,所以林封谨对其普通木魈的资料也是知道一些,知道这玩意儿非常之难缠。
首先,所有的木魈几乎都对毒素有惊人的抗性,这就意味着旁边的敖溪英雄无用武之地了,这是最致命的。
其次,所有的木魈都免疫流血之类的效果很好很强大。林封谨用来横行江湖的变态组合技:寸光阴+牙之王的大姨妈爆发无效。
最后,所有的木魈对物理打击都有优秀的抗性,可以天生抵消三成伤害。
当然,木魈的弱点也是有的,第一是行动缓慢,第二,也是最大的弱点:怕火。
问题就在于,在这穷山恶水里面,地形复杂。林封谨也快不起来,而跑得再快也不能把这巨木魈跑死啊,而且听三瘤妖树说得明明白白的,这巨木魈身上乃是共生了那“阿布奇”。没准就专门克制那种跑得快的敌人。
至于木魈怕火的弱点,林封谨依然是只能干瞪眼,阳明先生和陆九渊两人也都不擅长火系道术。
天底下擅长火系道术的高人,要么就是五德书院的。要么就是终南山炼气士那一派系的,白鹿书院和茅山书院也有几位擅长火系符箓的,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们为什么要卖林封谨的账?
所以说此事当真是十分棘手,林封谨苦思了一会儿,发觉确实找不到办法啊。若是当年李坚不死,泽生会所还是姓林的说了算,大概还能软硬兼施,双管齐下,拼着花几十万两银子,让寻州周围的军队来帮忙,但死伤也不能惨重了,否则的话就没办法交代,除此之外,还真的是无计可施啊。
此时哪怕是敖溪也是有些犯难,他当然愿意帮这个忙,让林封谨欠他这个人情,问题就在于他最擅长的东西天生就被木魈克制,因此也只能反复的道:
“难,难,难。”
林封谨也是没有办法,便给三瘤妖树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告诉它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人生至理,想要放弃掉,但三瘤妖树却是脑子不大灵光的,一个劲儿的咬死理,犟着不肯走,林封谨也是只有干瞪眼。
敖溪想了一想道:
“如今之计,只有这样,林公子,我先去三百里外的虎殒岭去给那位老前辈送药过去,然后探探他老人家的口风,若是他肯帮忙的话,那此事还有转机,若是他老人家不肯帮忙的话,我再去邀约些道友来,您也去尽量收购一些火系的符箓,我觉得这件事不在于要杀了这头巨木魈,而是要它身上的阿布奇,打到了一定程度,其实就可以谈了,应该还是有一定几率能谈下来。毕竟三瘤妖树是来自修罗界,而这头巨木魈却是本界生灵,未必就将这阿布奇当成宝贝呢。”
林封谨想了一想,觉得敖溪说的话很有道理,真真切切乃是老成的言语,便感激道:
“那就劳烦敖先生了。”
敖溪大笑道:
“何足道哉。”
然后给林封谨指点了一下回去寻州的方向,便施展了他独门的遁术,大袖飘扬,看起来是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其实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林木当中。
林封谨这时候沉思了一会儿,便想要起身离去,不过觉得这么草率的离开的话,似乎有些白跑了一趟似的,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打算以这株巨木魈为中心,绕着圈儿观察从多个角度来观察一下再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利。
没想到林封谨这一转,却真的是被他发现了一桩蹊跷事来!
原来之前林封谨的角度乃是在那条山溪的溪谷当中,乃是地势最低的地方,所以看这巨木魈乃是仰角看的,所以看到的都是它庞大的树干,密密麻麻的若树林一般的树根。
此时林封谨爬到了半山腰看下去,便是居高临下往下俯视,看到的便是这巨木魈霸气无比的矗立在山坡上的树林当中。那些百年古树,千年古木和它一比,完全就是个渣啊。
蹊跷之处就在此,这时候乃是夏初的时节,树木的叶子生长得最是蓊郁葱绿的时候,仿佛是一把一把的大伞矗立在了大地上,生机勃勃,在阳光下尽情的沐浴着。可是,这巨木魈的树叶却是明显的呈现出来了萎靡的样子,就仿佛是刚刚被移植过的树一样。甚至还有枯黄的叶片,活像已经是到了仲秋时节一般,这就令人格外的觉得有些诡异了。
动物之间弱肉强食,已经可以说是天经地义的了,但是植物之间的弱肉强食,却也是格外的残酷,对阳光,土壤当中的养分,水源的争夺。都是格外激烈,更是因为植物无法移动的特质而显得格外的残酷。
按理说,这巨木魈一旦出现,扎根在这地方。那么周围的大树都会被其挤垮,枯萎凋零而死,只有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和藤蔓能勉强活下来,但是现在呈现出来的状况。却仿佛是这巨木魈完全都争夺不过这大树,便真的是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了。
既然发觉了疑点,林封谨也是精神大振。不过他此时也不敢就将三瘤妖树召唤过来万一没办法遂它心愿,那岂不是白白浪费祭品?除此之外,三瘤妖树能凭借自己的种子感应到这巨木魈和共生的阿布奇的存在,一旦三瘤妖树在附近现身,对方很可能也感觉到它的存在,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因此,林封谨在发觉了疑点以后,又继续攀援上周围其余方向的山腰,继续找寻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不过便是一无所得了。只是在林封谨寻找的过程当中,也就才过了两个时辰,便又见到有一拨人出现,往那巨木魈处摸了过去不消说,一个活着出来的都没有
这时候看看红日西沉,林封谨在这荒山野岭的来来回回奔波,也是极耗体力,要知道,这山上可没有开发过啊,就算有路,都是野兽踩踏出来的,条件何等简陋,若不是林封谨现在的体力已经是超过了武举人,还有和羞走这等神器强化轻身功夫,相信早都支持不住了。
绕是如此,他浑身上下都是大汗淋漓,更是口渴难当,他之前厌弃那山溪当中的水被寻蛇泡过,所以没有喝,这时候却是巴不得有点水抹一把脸也好,只是看着山下的五六里外的那条山溪,若是奔下去洗漱一番,等会儿回寻州的时候还得重新爬上来,这一来一回的十来里冤枉路林封谨也是实在不愿意走了。
因此他想了想,便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肺神和耳神发挥到了极致,顿时,脸上便迅速的露出了喜悦之色。
是的,在正西方外一里半,有叮咚的水声,还有湿润的水气味道,若是没有判断错误的话,那里应该是有一个泉眼存在的,因此林封谨便迅速的赶了过去,便惊喜的发现,这里有一处巨岩,岩石正中却是裂开了一条深深的裂隙,这缝隙仿佛是被天神一斧头劈出来似的,端的可以说是鬼斧神工。
而在那裂隙的深处,便有清澈无比的泉水一滴一滴的迅速滴落,汇聚到了一起,最后流淌到了一处天然的石池当中,水质晶莹剔透,十分可人,林封谨掬起了一捧,然后浇在了脸上,顿时就感觉有无法形容的清凉之意传遍全身,当下就俯身去咕嘟咕嘟的痛饮,只觉得一条冰线顺着喉咙直接滚落了下去,回味还是十分清甜,将体内的暑热火燥气息都尽数浇灭了。
第五十三章 极品寻蛇
林封谨索性就喝了个饱,连肚皮里面都是咕咚咕咚作响,这才意犹未尽的直起身来,抹了下嘴巴,然后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干净,在泉水的下方小潭中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从须弥芥子戒里面取出来了毛巾痛痛快快的抹澡冲凉,将浑身上下的风尘汗水都洗得干干净净。
等到弄妥当了以后,林封谨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发觉旁边恰好有一株树木倒了下来,树干便是天然的凳子,他便拿了衣裤坐到了树干旁边,然后抹干身体,穿戴衣物。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林封谨在弯下腰来穿袜子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脚边上有一样东西,心中顿时一震。
原来,林封谨竟是看到了一团烟灰!
此时吸烟的人已经是为数不少了,民谚有“一烟、二麻、三甘蔗”的称呼,就是说若不种粮食的话,便种这三种东西获利最为丰厚。既然吸烟的人都如此普遍,林封谨惊诧什么呢?
因为通常的烟灰都是灰白色,散碎状态,而这团烟灰却是呈现出黄白色,更是烧尽了以后聚而不散,保持着烧之前的长条形态,这就十分罕见了。
因为这应该就是泽生会所率先搞出来的高档雪茄烟!林封谨当时便是致力于在中唐境内搞奢侈品,当他了解到吸烟的人在中唐已经有了相当的群众基础了之后,便打算在这方面搞一点与众不同的奢侈品出来,最后确定的产品就是雪茄,进一步带动卷烟。
当时泽生会所已经步入了正轨,林封谨只需要提供理念,然后加上一些细节的说明,自然就会有非常专业的人士来将他的想法完善。进而付诸实施。
比如林封谨当时要求的就是,不仅仅包装什么的要精美,一定味道要醇正,烟雾浓郁。并且哪怕是吸过之后的废渣。也要与低档货区别开来。
不过李坚的突然驾崩把一切都搞砸了,雪茄烟也成了林封谨留给泽生会所的遗腹子一般。不过因为林封谨已经试用过样品了,所以他可以一眼就认得出来自己弄出来的泽生雪茄和其余的旱烟,水烟烟灰的区别。
问题就在这里了,泽生雪茄这种奢侈品。便是成本价都是一两银子一支,并且产量有限,供应西京市场都不够,不要说外销了啊!又怎么会在这距离西京几千里的寻州荒山当中出现呢?这根本就不是山民消费得起的东西啊。
一念及此,林封谨将那团烟灰拿了起来,在手指上慢慢的研磨着,发觉只有很轻微的潮润。这就说明抽烟的人是今天遗留下来的烟灰,倘若过夜的话,山中风露很重,还是在泉水旁边。烟灰不可能这么干燥。
林封谨接下来在树干便继续寻找,又发觉了几团烟灰,不过痕迹都是陈旧了,看起来吸这泽生雪茄的人最近五六天内是不止一次的来到这里,基本上是将此处当成了一个歇脚,休憩的固定点了。
紧接着好奇心大起的林封谨又仔细的找了找,果然又有收获,找到了一张有些模糊的油纸,应该是用来包裹点心用的,上面写着三全记,这也是西京的老糕饼号了。
除此之外,林封谨屁股下来坐着的这颗树干也是给他提供了很重要的信息。
本来林封谨是想不到这一点上去的,这茫茫大山当中,倒掉的树木何止万万千千,要每一颗都动点疑心,那林封谨也就不用做其余的事情了。只是因为这棵树倒下来的位置恰好就在泉水边上,并且正好还一左一右有两块石头给夹住,恰似天生的条凳.......而这周围又发现了很多怪事,所以他就注意到了树干的断面,竟是若镜面一般的光滑!
要造成这样的断面,便是锯子也不可能达成这种效果,更不要说被风吹倒或者说是被蛀倒的,那只有一种可能:便要双臂力量极大的人,使用极其刚猛的手法,拿斧头或者长刀一记横削而过,毫无滞涩,一气呵成,才能令这水桶粗细的大树轰然倒塌而下,而被斩断的口子才会如此平滑。
比如野猪手持开天,或者是斩马刀,砍出这样的断面就没有问题。
收集到了这些线索以后,林封谨的心中,便出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大概方向:出现在穷苦山民怀中的草草图画,山中隐藏的巨大木魈,出没在附近的神秘高手,这些线索应该是可以连接到一起的,就仿佛是许多颗散落的珍珠,只要寻找到了线头,就能够获得一条完整的项链,就能还原出事件的真相.......
遗憾的是,林封谨目前手中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不过有一个很明显的源头可以去追溯,没错,那就是前去巨型木魈处送死的山民的图画,既然普通的穷苦山民都可以拿得到这草图,那么要追查起来的话,应该是不会太难的......
林封谨看看天色将晚,他终究也是不想露宿荒山的,便辨别了一下方向,对准了峰顶攀爬而去,这里其实距离寻州州城的直线距离也就是一百里都不到,但实际上山势延绵,行走山路的话弯弯绕绕的,来的时候敖溪带路,都耗费了两三个时辰呢,若是现在原路返回的话,只怕回去的时候都是三更了。
好在林封谨这一次草原之行狠狠的算计了墨家兼爱门一番,诳来了不少的人才,那个鲁三也算是个其中之一吧,听了林封谨的要求之后,便按照林封谨记忆当中的描述,给他设计了一架滑翔机,其造型就简单很多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道法和各种符咒的存在,所以鲁三弄出来的这玩意儿居然还比地球上的要轻省许多,林封谨自己也是试飞过不少次了,安全性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当时设计这一架可以折叠的滑翔机的目的,林封谨还是出于保命的考虑,一旦被人追得走投无路,难道就只能跳崖赌一赌有没有奇遇吗?不过这时候。林封谨却是动了个省事的念头,那便是爬到山峰高处,然后纵身一跃,对准了寻州方向滑翔过去。
此时红日已经有一大半都沉入到了地平线下。山风徐来。这一滑翔便是可以走直线抄近道,少说也能飞个几十里的。至少可以节省一大半的时间呢,并且估摸着落地的时候天色也是麻麻黑了,也不怕有人撞见惊世骇俗什么的。
刚刚在清泉旁边已经休息过了,所以林封谨这时候体力也是恢复得了七七八八。往峰顶攀爬起来也是格外迅捷,也就是盏茶功夫便直接攀爬到了山脊上,而通常山脊上的树木都比较稀疏,再顺着山脊往峰顶攀爬,便要省事多了。
不过,就在林封谨攀爬一块巨岩的时候,刚刚把手伸出去。冷不丁的脊背上寒意大盛,竟是生出来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此时完全已经是措手不及,在瞬间发动了妖命之力。更是激活了和羞走的“缩地成寸”能力,一下子就往后方闪现了出去!
这闪现出去以后,却又是感觉立足不稳,可以说是蹬蹬蹬的连续倒退了两步,结果右脚脚下居然是一空,耳朵当中听到的声音是“哗啦哗啦”一阵乱响,百忙当中转头一看,结果已经是退无可退,后方就是万丈深渊,那声音正是乱石滚落的声音!
因此林封谨急忙狼狈无比的强行前扑,却又因为强行发力,腰部传来了一阵剧痛,甚至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腰部肌肉撕裂的声音,这时候已经是双脚都一起滑下了悬崖,好在双手已经死死的扒拉住了岩壁,止住了下滑的趋势,然后一使劲儿便撑了上来。
这时候林封谨才一面倒吸着凉气一面揉着腰,抬头看去,原来自己之前攀援的岩石顶部上,赫然伸出了一个紫色的脑袋出来,扁圆的蛇头,更是生长了足足两个紫色的鸡冠,体表纹理一环一环的格外清晰,更是仿佛是被激怒了似的,若眼镜蛇那样高高的昂着头,体态十分浑圆,正是林封谨一直在找寻的极品寻蛇!
林封谨这时候才恍然,之前自己要是攀援上去的话,纵是有霸下护心镜护体,但是手背等露肉的地方搞不好就要被它偷袭咬中,到时候端的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下来了,也幸亏自己反应及时。
只是这头极品寻蛇看起来地域性极强,应该是被林封谨彻底激怒了,发出了极其诡异的若母鸡下蛋一般的叫声,猛的尾巴狠狠抽打在了岩石上!
顿时,被那尾巴抽打到的地方,岩石碎屑飞溅,这极品寻蛇立即就弹身而起,猛然在空中屈伸若弹簧,就对准了林封谨直扑而来,此时林封谨才明白为什么旁人会说这寻蛇会飞行了。因为它的爆发力实在是太强了,所以行动速度极其敏捷,在空中弹射起来也是格外迅速,普通人很难跟得上其节奏,因此才会用“飞”字来形容了。
好在林封谨的妖命之力对这种速度奇快的家伙有天生的克制,轻易一闪便避了开去,但鼻中还是嗅到了一股淡淡腥味。
通常情况下山民捕猎寻蛇,都会割一块两寸厚的猪肉,大概两个巴掌大小,然后在猪肉的侧面割出来一道可以让手掌伸进去的深深口子,仿佛猪肉做成的手套一样。
遇到了寻蛇以后,山民就会将手臂上套以竹筒,然后将手伸入到猪肉当中,将有猪皮的那一面露出来,引诱那寻蛇来咬,寻蛇的牙齿十分缝隙,却是有些倒钩的,否则的话,那毒液就很容易直接流淌出来了,结果一咬入猪肉当中容易,要想拔出来的话,却是会被猪皮给卡住,顿时进退两难。
接下来还不能直接去捕捉,用手去抓的话,这寻蛇性格十分暴躁,大有宁折不弯的意图,很容易就自行断裂,以求绝地反扑。这时候,必须很有耐心的和这寻蛇进行拉锯战,当地叫做“熬蛇”,将这厮的力气耗尽,这就仿佛是钓鱼的时候钓到了大鱼反而要继续放线是一个道理。
等到寻蛇力气耗尽之后,就没有办法自行断裂了,这时候才施施然的用竹夹子夹住,丢进蛇篓子里面卖钱去了。当然,寻蛇也是必须要完整的话才有药效。一旦断了,就和碎掉的瓷器差不多,基本上就卖不起价了。唯一的用处就是卖给奸商拿来骗人。
这一系列的过程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实施起来的话。却是艰难万分。也不知道多少山民死在了引诱寻蛇来咬这个步骤上,按理说你用手指去捅蛇。蛇多半是脑袋一伸就直接咬你的手,但人多出怪物,树多出杂木,偏偏就有不走寻常路的寻蛇。或者说就是喜欢咬其他部位的!
尽管山民们都是用竹管保护了手臂,但是,还是不乏有直接就冲着咽喉咬过来的,这其实就是赌命一般了,伸手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将自己的命压了上去!而寻蛇的速度对普通人来说,都是那种无法企及的迅捷。所以完全就是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通常情况下,寻蛇还是会习惯性的咬靠近过来对自己有威胁的东西,大概咬其余部位的几率只有十分之一,并且若是咬手臂的话。还有竹管保护。总之的说起来,输掉自家小命的几率大概百分之三左右,若是概率太大的话,估计来捕蛇的人也不会这么积极了。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聪明人”想到办法,用树枝挑着猪肉,远远的让寻蛇去咬。却不知道所有的蛇类视力都不怎么好,都是用可以感知温度的红外线来模糊判断猎物位置的,所以,用树枝挑着猪肉去激怒寻蛇的唯一下场就是被这些凶残的怪物直扑过来......
林封谨此时也是打着耗尽这极品寻蛇的力气,然后将其活捉,所以嘴巴里面居然还在模仿着这寻蛇的叫声,故意将其狠狠的激怒,此时这寻蛇显然是很吃嘲讽,额头上面的两只鸡冠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仿佛海绵体充血那样,变得又挺又硬,居然猛的嘴巴一张,从中喷射出来了一股淡黄色的毒液,其去势奇速!
这毒液显然是沾不得的,林封谨正要躲避,却见到那寻蛇高高直立而起的身体居然是在左右的摇摆着,赫然像是瞄准器那样的对准了自己,很显然,这厮喷射出毒液的目的,便是要故意令林封谨躲闪,被逼入死角,然后自身再猛扑而上,当然便可以坐收渔利。
林封谨在心中暗道这畜生竟然也会计谋,却是在心中冷笑一声,将计就计往右边闪出,只是这里地势乃是山脊之上,十分险恶,所以林封谨这一闪后,几乎就要陷入到了无路可退的尴尬当中了。
而那毒液直飞出了七八丈,粘在了旁边的大树上,居然都狠狠的腐蚀了进去,发出了“吱吱”的声音,更是冒出来了大量的烟雾。沾到了树上威力都是如此强大,那么沾到了人身上的话,其效果可想而知。
这寻蛇也是忒奸诈,半点都不吃晃动,直到林封谨的双脚离地跃开了以后,才用尾巴狠狠一抽屁股下面的岩石,发出了一声怪叫,在空中扭曲跳射而至,目标赫然是林封谨的胯下!
不过,就在这寻蛇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林封谨却是伸了一只手出来,挡在了裆部,手上更是奇妙无比的一闪,就变了一团猪肉出来。
这寻蛇被激怒后,这一咬都是尽了全力的,一下子就将猪肉的肉皮咬穿,这一下子被毒牙拖累,挂住就扯不掉了,只能狠狠的往后方拽扯,林封谨奸笑着坚决不肯放手,却是发觉这寻蛇果真是厉害,那后拽之力居然不逊色于一个成年人。
很显然,要是一不小心被它拽松了的话,脖子发力左右甩几下,便自然将猪肉给甩掉了,不过此时林封谨怎可能让它得逞,冷冷一笑,像是遛狗那样拉着肉块就在原地绕圈子,这寻蛇自然是要用尽全力反抗,不肯像狗那样被遛着,要维护自己的尊严,使劲儿的挣扎。
不过林封谨要的就是它的挣扎,若是这厮不挣扎的话,林封谨还觉得有些麻烦呢,因此很干脆的继续“遛狗”,见到这厮有些气喘吁吁气力不支,便从旁边拔下一根草茎,非常猥琐的去戳这寻蛇的头冠。
这也是山民所说的,激怒寻蛇的好办法,就像是斗蛐蛐要用斗草撩拨一样,拿这草茎去拨寻蛇头冠的行为,其性质就和弹成年人小鸡鸡那样龌蹉无耻,因此本来已经有些精疲力尽的寻蛇便会鼓起余勇,榨干体内最后一丝劲儿,嘶嘶咆哮着再次和人较劲儿...........
终于,在天黑之前,林封谨成功的将这条倒霉的极品寻蛇给“熬倒”了,这厮已经仿佛和七八条母蛇交配过似的,实在是精疲力尽。林封谨将猪肉提起来,咬在猪肉上的它都软哒哒仿佛是一条皮带似的,再也没有先前的悍猛,拿草茎去拨动它的头冠,看起来也是没有了任何反应似的,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
说实话,逮住了这条极品寻蛇,那端的是意外之喜,算是赠品了,林封谨此时就打算将它抛进随身携带的药酒坛子里面开始发酵,却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便是当时走访了好几家药铺老板都说过,若是真的遇到了极品寻蛇,最好是给它用米醋催吐,将体内的秽物呕吐排出,这样的话,药效还能精益求精更上层楼。
只是,给寻蛇催吐也是一项技术活儿,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所以往往请人来弄这个的人工费都要几十两银子,因此普通寻蛇也就毫无必要这么干,只有极品寻蛇这么弄才有价值。
当时林封谨只当自己是不回寻州的了,所以也就没往心里面去,没想到又遇到了三瘤妖树哀求的这档子事情,反正今夜也要回去住宿,便干脆让人去给寻蛇催吐后再酿上,也不耗费什么功夫,却是可以精益求精,这寻蛇酒总之是要用来送人的,肯定品质越好人家才越是领情啊。
***
借着暮色的最后返照,林封谨攀登到了顶峰,然后将鲁三制备的木鸢安装好,然后戴上了特制的护目镜,活动了一下手脚,深吸了一口气,双足一蹬便对准了下方冲了出来。
其实在墨家当中来说,这种御风滑翔的技术已经是相当成熟了,木鸢就是墨门的标志啊。林封谨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墨门弟子万奇,在墨家弟子当中也就是一般的角色,他都可以制做出来木燕逃命,何况是鲁三这种精英设计制作的?
林封谨本来也就试飞过了几次,此时趁着山风展开了木鸢的翅膀,一滑而下,竟是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看着那难以跋涉过的千岩万壑在自己的身下一滑而去,端的是说不出的刺激。
这一次滑翔林封谨乘着风势,很轻松的来到了寻州外二十里的丘陵上,看准了一处荒草凄凄的平缓坡地便降落了下去。
林封谨此时的体质远超正常人,因此降落时候只要控制得当,冲击力对他来说也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平安着陆之后,却见到天色虽然即将全黑,天边依然有一角光亮,忍不住笑了笑,回头挥了挥手,然后大步朝着寻州城走了过去。
因为寻州身处中唐的内陆,并不是边州,并且这地方穷乡僻壤的,土地十分贫瘠,周边穷山恶水,若不是地处交通要隘,来往的行商不绝,一干官儿早就穷得那个喝风了,所以寻州的政策还是都倾向于有利于商业发展的,比如晚上不关城门,除非是遇到大事才会关闭,只是晚上的盘查会严格一些,并且入城费会加倍。
因此林封谨也没耗费什么功夫便进入到了寻州,不过,有一个问题来了:因为当时林封谨没有将“给寻蛇催吐”这事放在了心上,所以,这老郎中也就顺口提了提,林封谨也就是听了听而已,因此并不知道具体有谁能干这活儿,结果呢,现在搞得林封谨一头雾水,这时候自然是要去拜访一下这位老爷子打听打听。
第五十四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而此时夜生活可以说是相当的匮乏,因此林封谨还得赶紧,要不然的话人家睡着了再去敲门未免就有些失礼了。
好在林封谨远远的就见到药铺外的灯笼还是挑着的,他往前面走了几步之后便是发觉,正有一干人在那里等着治病呢?林封谨走过去一问后才知道,原来这位卓郎中在治疗红伤方面有独到之处,结果下午被衙役们请了过去,刚刚回来才不到一个时辰。结果今儿来找他的几位老熟客也等着要在他这里赎两贴药来吃,因此才延误到了现在。
林封谨这时候也不方便霸气无双的去插队,这里要么就是病人,要么就是妇孺,他还真干不出来这事儿,而他又是以穷书生的形象出现,总不能直接拿钱出来将人家砸走,只好苦笑着在旁边等待。
好在这位卓郎中人虽然老了,手脚却是麻利,老伴和儿子媳妇都在旁边帮忙抓药,因此处理得还是颇为快捷,没过多久就轮到了林封谨。卓郎中一看林封谨,便还记得这个谦和有礼的外地书生,呵呵笑道:
“是来瞧病的?怎的不小心害了病?不是听你说今儿就要走了吗?”
林封谨苦笑道:
“今儿是走了,但半晌午的时候我坐下来吃干粮,结果拿出来擦汗的毛巾顺着旁边的小溪给冲走了,我便是追了下去,结果遇到了个太岁,真真的是九死一生,好险才将它给捉到。”
卓郎中大吃一惊道:
“你遇到寻蛇了?”
林封谨点点头道:
“恩。”
卓老头子回味了一下林封谨的话,更是惊奇的道:
“而且你还把它抓到了?”
林封谨有些腼腆的道:
“是啊,运气还真不错,所以就折返回来了,想问问大夫您说的那个让寻蛇肚皮里面的脏东西吐出来是怎么弄的。”
卓老头子有些难以置信的道:
“你真抓了一条寻蛇?”
这时候周围的人都已经是好奇无比。开始了惯例的强势围观,林封谨便从书箱后面取下来了一个竹篓子,将上面的黑布取了下来,这时候那极品寻蛇早就恢复了不少的力气。一见到光亮。立即发出了剧烈的若老母鸡下蛋叫出来的声音,更是将竹篓子撞得“蓬蓬”直响。
寻蛇这东西都形成了实际上的产业链。这竹篓子却是当地专门用来捕蛇的工具,做得就仿佛像是个超大号的蝈蝈笼子一样,可以略微往旁边旋开,就会出现一条狭长的细缝。使得这寻蛇钻不出来,但是旁边的人却是可以观察里面的状况。
卓老头子一听这叫声,立即就变色道:
“中气十足啊,难道是一头极品的山龙?”
他们这里本地管寻蛇叫做“山龙”,乃是有些带迷信的说法,而旁边已经有人从缝隙里面看了一眼,立即大叫了起来:
“紫甲。铜环,双冠!这是龙王爷啊!啊唷,啊哟,谁他娘的在推我。倘若这龙王爷喷一口毒出来,咱不是马上就得去见阎王爷了?”
所谓的紫甲就是说这头寻蛇浑身上下的紫意都是凝而不散,仿佛若甲,铜环是指其身上的环节分明清晰,坚硬若环,至于双冠就不说了吧,这旁边的人说得或许有些夸张,但确确实实林封谨抓到的这头寻蛇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这些围观的人也都是相当的惊叹,最近每天能捕回来一两头寻蛇都不错了,大多都是下品,中品的,连上品的都没有,不要说是极品的了,不说什么百年难遇,十年一出是正常的,也难怪得旁边的人惊诧。
其实山里面的极品寻蛇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少,找几十个人上山往深处钻,转悠个十来天保准能遇到,关键就在于寻蛇这东西又不是人参,看到了直接扒拉出来就好了,品质越高的,自身的智慧相对就越高,实力也就越强大。
有时候这些山民们巴巴的跑过去,遇到一条极品寻蛇并且先惊动激怒了它,那说实话真的不是福气,而是莫大的灾祸了,轻轻松松咬死十来二十个人气都不带喘的,因此这就是极品寻蛇难出的原因。因此当下就有人开了个价,大声道:
“书生,五百两银子收你这条蛇?”
林封谨只是微笑摇头。
不过这时候却有个惫懒汉子窜了出来,先上下打量了一番笼子里面的寻蛇,然后撇撇嘴冷笑道:
“一条破蛇也不咋的嘛,爷觉得也就值个三五两的,拿着,这六两银子给你。”
说完手腕一翻,却是掌心里面藏着一团泥土,对准了林封谨砸了过来,便要提着寻蛇笼子就跑,谁知道这地痞手一拎过去却是落了个空,并且冷不防脚底下被绊了一下,猛的就摔了个大马趴,立即就是鼻血长流,痛得捂住鼻子涕泪横流的。
不过这厮居然也是十分赖皮,估计也是穷慌了,又欺负林封谨是个外乡人,说什么今儿也不能放过这一注大财的机会,立即就顺势倒在了地上哭号了起来,大声道:
“杀人了,杀人了!我的腿断了!”
这时候,旁边见到闹了起来,也有不少人来看,这地痞也是有几个相熟的人在,也是一起在旁边聒噪,说什么外乡人欺负人,加上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也在起哄,顿时都弄了个群情汹涌的模样出来。
林封谨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些丑恶的嘴脸,索性将蛇笼一把攥在了手上,将笼子口对着正前方作势欲拉,然后冷笑道:
“是么?信不信我这就将寻蛇放出来!想死就吱声!”
说着便将笼子一扬!那吵嚷得最厉害的那人乃是这地痞余二的同伙,被这竹笼猛的贴到了鼻子上,与笼子里面那寻蛇冷酷幽绿的瞳孔正对着,鼻子里面更是嗅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倘若这时候寻蛇一喷毒,他便必死无疑!
这人立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一下子就瘫软了下去,双手按在地面上不停的往外挪动着,同时裤裆里面发出来了难闻无比的臭气,显然已经是吓得屎尿齐流。同时大叫救命。浑身上下哆嗦得和筛糠似的,一翻身爬起来就跑。
林封谨却是叹了口气道: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对着那位卓郎中道:
“真是不好意思,本来只想找您打听一下寻蛇的事情,结果搞出来了这么一团的乱子,给您添麻烦了。”
卓郎中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在这街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步走到余二面前就是狠狠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气得那个嘴唇真的是在疯狂的哆嗦着,怒吼道:
“咱们清水巷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这位外乡来的秀才公以后在外面,说的就不是你余二这王八蛋,而是咱们寻州人!丢的是咱们寻州人的脸!!”
其余的人一听到了“秀才公”这三个字,这才留意到了林封谨背后的书箱。此时秀才虽然有穷酸措大的说法。但是当面叫的人也很少了,并且秀才的特权也是很多的,比如无需路引就能穿州过县,见官不跪。还能庇护直系亲属(爹妈兄弟姐妹)不服徭役。
他们之前以为林封谨只是个跑单帮的商人,但身上多了秀才这一身皮,要想坑蒙拐骗也就得掂量掂量,何况刚刚林封谨都已经展现了出来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窝囊废,因此也就大多噤声。
余二吃了这一巴掌,恶狠狠的瞪了林封谨几眼,也知道自己惹不起一个秀才,因此也只能悻悻然的离开了。
卓郎中喘了几口气便道:
“小哥儿你稍呆一下,我这边还有两位老客人,我把病给他们瞧了,这就带你去找孙麻子,他也算是和山龙爷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了,你这条极品山龙野性大得紧,我估摸着能处理下来的,这寻州城内不超过三个,而孙麻子的年纪在这三个人里面最小,把握也是最大。”
林封谨笑笑道:
“那就有劳先生了。”
这时候还是有些人想要捡便宜的,便继续挤了上来,求林封谨再看看,他们这时候消了巧取豪夺的心思,却也是想要买下来转手赚一笔,谁知道这出价从五百两都足足抬到了一千两,林封谨依然是无动于衷,拱拱手微笑道:
“实不相瞒,在下的亲戚里面便是有风痹之症的,恰好撞上了这条山龙,想来是天赐下来让我尽孝的,因此不是在下不识抬举,实在是情非得已,就请各位高抬贵手吧。”
林封谨搬出了孝道来,旁人也不好拦阻他,卓郎中的儿子这时候却将林封谨拉到了一边诚恳的道:
“若是令亲的风痹之症不算太重的话,那么普通的山龙酒就足以痊愈了,公子你不如将你这条极品山龙卖个一千多两银子,然后再购一坛普通的山龙酒回去,反而能赚几百两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林封谨心道不是我不识抬举,而实在是那群老东西太挑剔,都活成了精的,见多识广不说,估计就没他们不认识的东西,若是拿一坛子普通货去给他们,反而要被人笑骂了。
再说书院当中的这些宗师,都是有神通功法护身的,在这种情况下患上的风湿之症,那多半就要比普通人的难治得多,说实话这条极品山龙弄出来的药酒未必都有效,何况是普通的山龙酒?
因此,面对卓郎中儿子的好意,林封谨还是含笑拒绝了,不过林封谨说得那个是比较委婉,大概就是我家亲戚都瘫痪在床七八年了,严重的时候甚至要将石头烧热了包着布来烫关节处,这才能好好的睡眠一番,否则的话,夜晚睡觉都是难以入眠,只能在阳光灿烂的时候晒着太阳迷糊一会儿。十分严重,必须等着这玩意儿救命啊。
这边卓郎中把病瞧完,老人家还是精神矍铄,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是活力,其儿子便委婉的劝诫道:
“爹,夜这么深了,你累了整整一天。还是去歇着吧,我带林公子去就好了。”
卓老爷子却是呵呵一笑道:
“你就不懂了把,这条山龙端的是十年一见的珍品,孙麻子估计这一次也得露出他的拿手绝活儿来了。这可是难得一见。我今日少睡些也无所谓,去开开眼也是好的。”
听着卓老爷子这么一说。旁边的人也是深以为然,便簇拥着林封谨和卓老爷子径直往孙麻子那里走了过去,其路程也不远,其实就在蛇市里面。
孙麻子也是靠着这寻蛇吃了一辈子的饭。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当中,有一儿一女都是被收上来的寻蛇咬死的,可见有一句话叫做“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终究阵上亡”还是有道理的。
不过虽然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但是孙麻子做了一辈子这个买卖,好歹也是置办下来了两三套铺面的小康之家了,也在蛇市上占据了个黄金位子。全家人也算是有得有失了。一儿一女的性命按孙麻子的话说,就当给山神爷当了祭品吧。
话说这寻州城是不关城门,从昼到夜都是有客户穿城而来,都是冲着这特产而来的。所以蛇市当中的固定摊位歇业还是很晚的,不过此时也差不多快要到了关门的时候,只有寥寥几家才会做通宵生意,忽然见到了一群人嘈杂着蜂拥而来,人声鼎沸的,一干商户见多识广,不惊反喜,因为有这种情况的话,往往都是表示“出大活儿”了。
这时候生意也是相当冷清,于是不少的摊主都是纷纷走出来看,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旁边的人说极品山龙,顿时就纷纷嚷着要看货,林封谨却不是来卖的,而是来找那孙麻子炮制这条极品寻蛇,因此只是微笑摆手。
却冷不防有一个摊主听了“极品寻蛇”四个字,心中一热,他却是新开张两年,肯定无论是信誉之类的都没有旁人的好,因此生意也是做得有些惨淡,因此这时候便正缺少“镇店之宝”这种东西来吸引人的眼球,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连货都没看就大叫了出来:
“两千五百两!两千五百两卖不卖。”
这话一吼出来,一群人都轰动了起来,纷纷都看林封谨的脸色,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说实话已经是一笔惊人的巨款了,可是对于林封谨来说,这些人却不知道:不要说两千五百两,就是后面再加个“万”字,也是唬不着林封谨这位真财神的,只是淡淡微笑摆手,往孙家铺子继续走了过去。
其余的摊主也是闻风而动,要知道,两千五百两买一条极品寻蛇,已经是公道价了,偏偏这卖家还无动于衷的模样,便纷纷的拥挤过去,要瞧瞧值两千五百两都买不到的寻蛇究竟是什么模样,因此转瞬间就将孙家铺子门口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孙麻子这时候都睡下了,结果又被外面的人给吵了起来,上了年纪的人难得有点瞌睡,正是阴沉着脸张开嘴巴要骂人,却冷不防儿子奔了进来急声道:
“爹,爹!外面有人逮了一条极品山龙,指名道姓要你炮制呢。”
孙麻子听了这话,一下子就用手掌抹了把脸,吃惊的道:
“极品山龙??你可不要看错了?”
那个笨儿子愕然了一下道:
“我,我还真是没见着。”
孙麻子气得那个几乎是一嘴巴就要抽了过去:
“你没见着那还说个屁啊!”
结果笨儿子委屈的道:
“一大帮人都说是极品寻蛇,难道还有假啊。”
这孙麻子楞了楞,急忙也是梳洗打扮了一番,站起来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还不赶快领我出去。”
孙麻子一出来,自然是见到了自己的铺子上端的是门庭若市,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却有不少同行也是厚着脸皮凑了过来,人活一张脸嘛,顿时好不得意,便一阵拱手寒暄,接着才招呼自家的媳妇拿凳子来,一位一位的上茶,中华民族的习惯嘛,都是要讲究前戏的,而不是直接开门见山就说事情。
只是孙麻子的眼睛何等之毒,已经是早早的瞅在了林封谨手边提着的那个蛇笼子里面,虽然上面盖了黑布,却也是要穿透过去似的。听到里面那寻蛇撞得笼子咚咚的响,每听到一声响,眉头就是一皱。
寒暄一阵过后,卓老郎中却是和孙麻子是熟识。两人二三十年的交情了。便咳嗽了一声道:
“老孙,这位是林书生。他出来游学,途径咱们寻州,却是无意当中被山神赏了一条极品的山蛇,直接用来酿了的话。未免也有些可惜,毕竟这条山龙应该是十年都难得一见的货色了,我估摸着就你有这本事,所以便连夜寻上门来。”
孙麻子诧色道:
“十年都难得一见的货色?这我可得好好的瞧瞧了。”
这时候,旁边的人也都鼓噪了起来,大声道:
“大伙儿一起瞧瞧吧,也是开开眼!”
“是啊。卓老爷子活了八十五了,难道你还信不过?上水晶缸了啊!”
“对对对,孙麻子你不能只顾着自己饱眼福啊。”
此时已经有了玻璃这类的东西,不过价格偏贵。还未能普及到做窗户玻璃的程度,但像是这些买卖寻蛇的店子里面通常还是备得有,孙麻子便端了出来一个水晶缸------其实就是个大玻璃鱼缸,上面盖了个严丝合缝的盖子,旁边却是有个类似于暖壶长嘴的玻璃嘴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然后孙麻子接过了林封谨手中的蛇篓子,将那栓紧的盖子松开,先用手按住,放进了大玻璃鱼缸里面去,然后松开的时候顺势一推,蛇篓子就横倒了下来,同时孙麻子的手已经是迅速的从这大玻璃鱼缸里面缩了出来,将鱼缸的盖子给盖好了。
本来竖放的蛇篓子横倒下来了以后,盖子也是随之松开,那里面关着的极品寻蛇见到了光亮,自然就游了出来,愤然在缸中游走,旁边的人顿时就“哇”的一声惊呼了起来,赞叹声端的是此起彼伏:
“真的是极品山龙啊!啧啧,两个冠子!我看都要冒龙角出来了。”
“看这身子紫的,真是紫金甲啊。”
“我看刚刚卓老爷子也是往保守里面说了,十年一遇,我觉得是二十年一遇才对。”
“没错,三年前出的那一头山龙据说也是极品,但和这头一比,精气神都是完全被压了下去,这头山龙用来合药的话,药效是普通山龙的十倍!”
“我见到的山龙里面,就只有十五年前出的那头金纹山龙能和它相提并论了,但那头金纹山龙是忤逆了山神爷爷遭了雷击,这才便宜了许家的老三,拿过来都是半死不活的了,论品相那金纹山龙在这头之上,论精气神,那就不要说差得太远了。”
“.........”
之前那没见到真货的店主就直接开两千五百银子高价的,叫做徐猛,此时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这山龙一番,便对林封谨断然道:
“四千两,秀才公,这个价你哪怕是走遍整个寻州城,也没可能给更高了,我说实话,是要给自家的店立个大招牌起来,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糟践银钱的,你要肯的话,我这就去敲开邓家的钱庄给你打票子。”
林封谨依然是微笑摇头,众人也都是哗然,没想到这秀才公居然是油盐不进到了这种程度,看起来真的是家里面等着救命的。这徐猛却也是没办法,只能叹息,却又舍不得走,巴巴的看着这条极品山龙不放,那模样直似遇到了初恋情人一般。
林封谨这时候便对孙麻子道:
“不知道先生能不能炮制这条寻蛇?我也知道此事有些凶险,只管开价便是。”
孙麻子背着手,来来回回的围着大鱼缸子走了好几圈,这才皱眉道:
“难,难,难,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这山龙实在太猛恶,我炮制的话是可以,必须要熬它一个对时再说。”
第五十五章 火部现身
林封谨脸色微变,他是知道的,这寻蛇最后泡出来药酒药性好不好,便是和寻蛇当时入药时候的状况有很大关系,泡进去的时候,越是生猛越好,熬一个对时的话,就是要熬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这样的话,最后的药性可能精纯了,但是药力方面却也必然有所损耗!反而有些得不偿失了。
便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破锣也似的声音猛的响了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他娘的真是极品山龙呢,孙麻子你刚刚也说得出口?熬一个对时后再炮制?那他娘的还不如现在就将这厮丢进药酒里面去酿着先,一个对时以后这极品山龙还能这么生猛?虽说饿不死,但身上的戾气被磨得七七八八,没这金刚钻,就别揽着瓷器活儿!白白糟蹋了别人的好东西!”
林封谨猛回头,便见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瘸一拐的分开人从走了过来,这男人很是肥壮,却是断了一条腿,用木腿走路,满脸的络腮胡,黑黝黝的胸毛一直从心口蔓延到肚脐下方,满脸都是油汗,长相有些凶恶。
只听旁边的人都在低声嘀咕:
“杜老大来了,这下子好看了。”
杜老大来了之后,孙麻子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冷声道:
“你杜爷什么时候也看得上我这小店?难道不怕脏了你的脚?”
那杜老大毫不客气咳嗽了一声,一泡浓痰就吐到了孙麻子的脚边,嘿然道:
“我是来看你的店的?我是来瞧瞧这极品山龙的,你孙麻子请我来我都不来呢!怎的?孙家好汉只要能说一句这极品地龙是你的,我老杜马上转身就走!”
孙麻子怒道:
“虽然不是我的,却是这位林书生带来请我炮制的,需要你在这说三道四的?”
杜老大呸了一声道:
“卓老鬼和你几十年的交情了,当然有生意就要紧着照顾自家朋友。这位林书生,我说一句肺腑的话,这山龙是越生猛入药越好,决计拖不得的,在这里又不是我一个人,你问问周围的这些老客和买卖人,是不是这个理儿,你得了这极品山龙,可是山神爷爷的赏赐,不要被有的蠢材平白糟践了这好东西。”
孙麻子顿时愤然道:
“好。杜狗蛋,你口口声声说得那么轻巧,有能耐你就来当场炮制了这条极品山龙,只要你做得到,那我从此以后见了你的面都绕着道走,不敢惊了你老人家的虎威。”
杜老大的诨名被孙麻子叫了出来,顿时也涨红了脸嚷道:
“爷是不成,但不代表爷叫不了人来炮制这极品山龙,罗大炮马上就来了。就让你开开这眼界!”
这时候,整个市场里面也都是围绕着林封谨带来的这条极品山龙都喧闹了起来,此时已经是由不得孙麻子说了算数了,随着围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的人也发了急,都在叫嚷着按行规来办事,结果群情汹涌,装着那极品山龙的那个大玻璃缸子就被端到了市场中央的台子上。
这里节假日的时候用来拜神。每逢初一十五的大集市的时候,这里也被当成是披发各种药材货物的核心区域,这样一来的话。大家伙儿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紧接着罗大炮没有来,反而来了个柱着拐杖的老头子,看起来却是在这里威望极高,都要喊一声“香师傅”。
这香师傅眯缝着眼睛端详了这条极品地龙良久,拿起旱烟袋吧嗒了几口后笑眯眯的道:
“好东西,最近三十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好货了,忍不住手都有些痒了呢。”
这香师傅一发话,旁边自然有徒子徒孙上来,对林封谨和颜悦色的道:
“秀才公,香师傅入这行整整六十年,一个甲子了,你若是要炮制这条极品地龙的话,找咱们香师傅是万无一失的。”
林封谨楞了楞道:
“我可是要尽快炮制的哦。”
香师傅笑眯眯的道:
“总得让老朽喝口茶,抽袋旱烟吧,这点功夫秀才公还是能等的吧?”
林封谨笑道:
“这当然没问题。”
结果这位香师傅便真的让徒子徒孙抽了张凳子,在旁边喝茶抽烟起来,林封谨见这老人家双眼盯住了玻璃缸里面的山龙,便知道抽烟喝茶是个幌子,他是要从这地龙的行动当中来熟悉其规律,尽可能的判断其习性,真的是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这时候罗大炮也赶了过来,声音十分洪亮,果然有“大炮”之称,实际上呢却是个瘦小汉子,十分黑瘦,看起来就和风干了的枣核一般,不过看他挽起袖子的模样,却是手臂上的筋肉都相当粗大,一看十分精悍,他一来就大嚷道:
“虽然这年头讲究的是敬老,但是也不能看着老人家前面有坑一脚踩下去吧?香师傅,你儿子欠了赌债,你要重出江湖打响头一炮,也不用自己的命来填吧?这头极品地龙的力气和敏捷都远在普通山龙之上,您老人家要是眼一花,岂不是这就完蛋了?秀才公还要白白的赔一笔烧埋银子!”
这罗大炮一叫,香师傅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这时候杜麻子也回过了神来,今天这条极品山龙是从自家的铺子里面拿出来的,假如今儿这玩意儿被别人炮制了,不消说,从此杜家的生意都得被别人蹬鼻子上脸的压一头去!这几十年惨淡经营起来的名气和信誉,便是要毁于一旦的节奏!
因此杜麻子此时也是大叫了起来跳上台去,破口大骂道:
“你们争什么争,人家秀才公是来我的店里面寻着咱的名气来的,我有说不接这个单子吗?我有说不做他的生意了吗?你们要不要行规?要不要脸皮了,我店里面的生意都要硬抢是不是?”
杜老大立即道:
“是你接不了这活儿好不好?”
杜麻子强声道:
“我是已经睡了,从被窝里面被叫出来,所以判断出了些谬误,他们都能马上接这活儿,我老杜当然就能做。”
罗大炮也懒得理他,很干脆的道:
“秀才公。你把这条极品山龙交给我来炮制,你一百个放心,咱们马上就做,保证浪费不了一丝半点的灵气药效。”
杜老大也是将牙一咬,大声道:
“秀才公,这条极品山龙交给我做,只收你五十两银子!”
香师傅这老头子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自己本来在年龄上有劣势,这一来哪里还有自己的份儿,他本来就是为了求名而来。为自己重出江湖打响招牌,便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站起来道:
“秀才公,老朽平生所炮制的山龙不下百头,绝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的,若你不放心,老朽免费给你做如何?”
林封谨此时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岂是差这几两炮制费的人?看中的还是这成功率,眼见得三个人都是争夺得有些不可开交。一时间也难以下定决心。
不过从内心的感觉来说,香师傅经验虽然丰富,但是七老八十的了,还没有戴老花眼镜。肯定有些令人放心不下,而杜老大很显然本来是没有把握的,现在才被赶鸭子上架,因此无论怎么来说。林封谨比较倾向于罗大炮。
不过,就在林封谨站出来正要说话的时候,猛然人群的外围发出了几声惨叫。还有呵斥的声音:
“让开让开,挡在这里干什么?”
紧接着,便是五个衙役走了进来,当前的人穿着青色的官服,腰间挎着一把雁翎刀,应该就是这寻州当地官府的捕头徐为了,后面却还跟随了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余二,正看着林封谨,眼中射出来了仇恨的光芒,这徐捕头走到了前方,先看了看玻璃缸子里面的那条寻蛇,然后打量了一下林封谨,冷哼了一声道:
“你是何人,从何处来?籍贯在何处?”
林封谨这一次出门早就做好了一系列的工作,不仅仅是外表进行了修饰,身份更是推敲了许多次,便淡淡的道:
“我乃林叶,河东万全人氏,仲丰二十八年的秀才,家叔林之成,也就只是在西京里面任一个小小的六品佥都御史而已,官爷有何见教啊?”
说完就从身后的书篓子里面将各种身份证明取了出来,还有外加御史林之成的片子(名刺),这徐为本来是不将一个书生放在眼里面的,但是,一听林封谨自报家门顿时傻了眼,面前这林书生的后台却是硬得不得了啊!
这林之成听起来只是个六品官,比知府的四品还小两级,但御史这种生物天生就是来恶心人的,位卑权重,风闻奏事,纠察百官!每个月还要定量,必须弹劾三次,否则的话就要罚俸禄,扣奖金
何况这林之成还是个佥都御史,也就是说,他手底下至少也有七八个下属,将这种人惹怒了,他不能帮你成事,却是可以让你坏事!
一个佥都御史的能量,活动起来的话,很可能就是十来个御史一齐联名上奏来弹劾人,这个分量就有些重了。若是真的搞出了这种事情,徐为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罗知府是不是抗得住,但是自己肯定是抗不住的
然而今天交办下来这事情的人,同样也是后台能通天的人物啊!徐捕头本来以为这是个拍贵人马屁的大好机会,结果现在却是自己搞成了耗子进风箱,两面受气了!忍不住在心中大叫流年不利。
所以各种查验无误之后,这徐捕头也只能勉强在脸上挤出来了一丝笑容道:
“这位秀才公,不知道这条寻蛇你有没有想法要卖掉?”
林封谨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不卖。”
这徐捕头一下子就噎住了,他手下的那些不知道厉害的衙役却已经是面露凶光,跃跃欲试,有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这些衙役只知道,自己的老爷是四品正堂,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能值得了什么大事?
不过,就在这徐捕头进退两难的时候。旁边却是忽然传来了一个洪钟也似的声音:
“一个佥都御史很了不得吗?这条蛇我要了,你让他弹劾我!你听清楚了,本官姓秦,乃是内门中人,你就这么原话告诉他!”
说话的人看起来浓眉大眼的,身上穿着一袭暗淡无光的暗红色铠甲,铠甲上却是镌刻着许多奇异的文字,这人身后穿着一袭红色的披风,冷笑着大步走到了台上,很干脆的转头问徐捕头:
“这条长虫多少钱?”
徐捕头也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便去问旁边的人,便有好事者道:
“刚刚有人出到了四千两银子,这秀才公也不肯卖。”
那身穿暗红色铠甲的男子冷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张银票,随手一捏成团,便抛给了林封谨:
“这里是五千两银子,拿了赶快滚蛋。”
林封谨此时却是不说话了,低眉顺眼的拿了那张银票,二话不说的就走了出去。旁边的人都是在七嘴八舌的说这秀才公之前好倔的性子,没想到遇到了“真佛‘,还是不得不低头做人。
***
林封谨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么?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他在遇到了这一档子事情之后,便退缩了呢?原因只有一个。
那便是他认出了这身穿暗红色铠甲的男子的身份。
而在看到了这男子以后。林封谨本来藏在心底的一个疑惑也是在瞬间若水到渠成那样,豁然贯通了!
这个男子为什么有恃无恐,连佥都御史的账都不卖?因为他虽然是属于朝廷体系,却根本不属于和御史交集的那一部分。这人或许并不认识林封谨,但是林封谨却是早就盯上了他。
此人就是直属于中唐国君麾下的秘密力量:玄武门铁卫中的一员悍将!
火部的大统领秦去!
见到了这秦去,林封谨也立即明白了过来。自己白天在那半山腰的泉眼处寻找到的那些踪迹是从何而来的,很显然,是玄武门铁卫当中的火部成员留下来的。
不过令人有些好奇的是,根据林封谨掌握到的情报,火部明明应该是在寻州西北的虎陨岭遭受到了重创,但为什么根据自己掌握的一些信息,这帮家伙却是明显对南面的那一株巨木魈投以加倍的关注呢?
这无疑又是一个谜团,不过相信随着林封谨在这里的继续逗留,总会有解开谜团的时候。
林封谨此时也是无心来分辨这些东西。玄武门铁卫的追查能力可是比官府强得多,自己的身份终究还是经不起推敲的,和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一旦惹起他生疑,那自己前往西戎寻觅青梅嗅线索的事情估计就当场泡汤了,所以还不如干脆让这秦去帮自己把山龙酒酿造好,暂时寄存在他那里。到时候自己联手那虎殒岭上的怪物,再加上敖溪,三人联手,找个机会暗中埋伏杀了秦去,岂不是一举多得,完璧归赵?
***
当下林封谨也是不管其余人的眼神和看法,拿了秦去的钱后转身就走,找了一个客栈随意歇息了下来,因为还没吃饭,又只能多给了睡眼惺忪的店家些钱,让他整治些吃食上来。此时林封谨也正是饥肠辘辘,闻到了饭菜香气以后怎么停得下来?顿时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时候他掏出秦去弹过来的那揉成一团的银票一看,顿时哑然摇头失笑,原来这厮嘴巴上喊的五千两,结果只是张五百两的银票,当真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典型,不过林封谨自是能理会得到这秦去这种人的心思,若是自己在外面宣扬这事情,少不得就要吃些大苦头了。
第二天上午,林封谨又去了蛇市,但林封谨的耳目何等灵敏?却是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跟了两个人,很显然应该是火部的暗探了。
林封谨却是对玄武门铁卫当中的制度颇为了解的,这并非说是自己的身份给穿了帮,而是惯例的要跟一跟,并且这密探的主要目的应该也是秦去派来看自己有没有大嘴巴的,所以便故作不知,任其跟着。
这一次他已经顺利的成为了知名人物,蛇市上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了,并且也知道这书生看似穷酸。并且还在那神秘男身上吃了瘪,但至少那何捕头都是得罪不起的。对于这些人来说,何捕头差不多都已经是天了,所以一路上依然有人纷纷给林封谨打招呼之类的。
林封谨来这里的借口很简单,那便是自己的极品寻蛇被夺走了,但是家里面又有亲戚得病,只能买点现成的回去,这也是顺理成章,引不起半点可疑的事情,这时候也都没有什么人敢于糊弄他。都纷纷的将自己店里面的上等货色拿了出来。
林封谨一面看,一面转,却是来到了昨天要四千两买自己寻蛇的徐猛那里,两人攀谈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自己昨天走掉了以后,香师傅,杜麻子,罗大炮三人也都被请了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和炮制那条极品山龙有关了。
不过,林封谨这一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光十分挑剔,卖家也只能摇头叹息。说是自己的货色当然是没有办法和您昨天的那条二十年一遇的相提并论。
所以林封谨就借题发挥,唉声叹气的,说是想问问看有没有多年捉蛇的人,自己好请了过来做一做向导。干脆再上山看看,便顺手给了二两银子。
此时既有银子拿,也是给秀才公跑腿。对这店老板来说,是既有面子也有里子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因此很快的就出去探问了一下,没过多久便带回来了一个粗手大脚的汉子叫做韩小七的,眉眼里面有愁苦之色,进来以后先行了个礼,看着林封谨道:
“这位就是秀才公了?听说你是要进山寻蛇找个向导?”
林封谨点点头,叹息一声道:
“是啊,家中有亲人苦于风痹之症,日夜辗转,痛苦呼告,有名医说了,必须要上等的寻蛇酒,才能深入骨髓,驱逐里面的阴湿寒毒啊。”
韩小七叉手叹息道:
“不敢隐瞒秀才公,这寻蛇酒的药效越好,却也就代表着浸泡进去的山龙就越毒,越凶狠,捕捉起来就越是危险,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秀才公昨日捕到了那只极品山龙是怎么来的?”
林封谨又将昨天的鬼话说了一遍,无非是在道边休息,毛巾顺溪水飘下去,自己去找,深入到了山中好几里之后,却是见到了一头野猪浑身发黑倒毙在了河滩上面,屁股上面咬着这条寻蛇,毒牙卡在了猪屁股上,正在狠狠的撕扯争夺,因此遂渔翁得利。
众人都是啧啧称奇,都是说秀才公好运气,这明明就是山神老爷赏赐下来的。韩小七听了以后也是叹息道:
“秀才公这样的好运道,只能说和三十年前的古太爷能有得一比了。”
三十年前的古太爷贫寒交迫,一个小孙子高烧不退在家里面等死,上山采草药却是发现了一只猴子僵死在地,胳膊上咬了一条上品寻蛇,捉了这蛇卖掉,用钱给小孙子看了病还有结余,于是家道渐渐好转,现在古家都是发了迹,乃是寻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为此还特地修了一座山神庙呢。
林封谨的这个故事,其实就是顺着这古家的故事所编造的,他便接着道:
“我便是想着最近总之是有山神爷爷庇佑,再进山去转转,说不定又撞见一条上品寻蛇也未可知呢?”
韩小七此时却是叹息着道:
“好教公子知道,最近确实山神爷爷在显灵,有不少人都发了家,但说实话,此时进山的风险,也是大了许多倍啊。您问问徐老板是不是?”
徐猛沉吟道:
“是有这么回事的,我看蛇市上最近可是少了不少的熟面孔啊。”
韩小七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道:
“何止是不少,邓老爹父子进山十一天都没回来,估计是去伺候山神爷爷去了,洪家帮的六个人也是消失了半个月,吴瞎子那伙人整整十三个,现在只有没进山的石头还在街上游逛,这还只是我们本地的,还有那些从外地跑来抓蛇的苦哈哈就更不说了,估计被山神爷爷收走的更多。”
第五十六章 神庙疑云
林封谨早就知道,这寻州的寻蛇乃是十分有名,被列为贡品,周围的有不少县份为了凑齐贡品的份额,甚至许诺,说是可以缴纳寻蛇来豁免徭役。所以甚至都有不少穷得没办法了的外地人跑来寻州讨生活。这其实就和当年地球上穷苦得没办法了,跑去闯关东都是一个道理。
而不管什么时候,各地的地域歧视相当严重,都觉得你外地人来寻州捕一条山龙走,我寻州人就少捉一条,因此自然没什么好话,所以外地来寻州的捕蛇的人也是死死的抱团,所以像是韩小七这种本地人,除了知道外地来寻州捕蛇的人有几千之外,对里面的情况也都是一抹黑的。
林封谨来的目的,其实就是要调查那张从捕蛇者尸身上找到的图画来源,听到了韩小七这么说,立即便顺着其话头道:
“是了,我之前误入山中,捉到了那天极品山龙之后,也是很跋涉了一会儿,几乎迷路,最后好在看太阳的方向才走了出来,这过程当中便遇到了两具尸体,看起来好像是父子,把他们给葬了。却是从他们的袖子里面找到了这个。”
说着便将那一副图画坦然拿了出来,韩小七仔细询问了几句尸体的特征之后,顿时便惊道:
“我就说邓老爹父子要出事,果然!秀才公你也算是做了大善事了,免得他们暴尸荒野。”
这帮人对林封谨一个秀才能挖坑埋尸半点儿都不惊奇,因为现在书生有很多都是文武兼修的,尤其是像林封谨这种单人出来游历的书生,腰间配的剑往往都不是摆设,这种情况在寻州城内都甚多,所以司空见惯了。
而林封谨关心的那张图,韩小七和徐猛两人都是草草一瞥,仿佛是不知道见了多少。林封谨追问了几句后,韩小七才道:
“这玩意儿乃是从山神庙里面求来的啊,最近的山神庙灵验无比,只要去烧香求了以后,便可以去抽签,抽到的签子上但凡沾了红色的,就可以去旁边的功德箱里面摸一个锦囊。”
“在摸锦囊之前,庙祝都会告诉你,你抽的签子上的红色要么就是大吉大利的财喜,要么就是自家的血。这次进山要么就是大凶,要么就是大吉。而锦囊里面往往就会有这么一张类似的藏宝图,你只要在山里面找得到那地方,便可以去赌一赌了,不过凶险自负。”
林封谨听了以后,眼前光芒一闪道:
“怎么赌?”
韩小七道:
“当然是赌命了啊,但跑来抓山龙的,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面,豁出去了的职业。要么就是被这鬼世道逼得没有半点法子,要么就是不把自家的命当做是一回事。”
林封谨默然了一会儿道:
“结果呢?”
韩小七道:
“赌赢了的人也是极多的,差不多每天都能有好几个呢,有的人在图上的地点找到了山龙。有的人干脆就发现了金银,还有的人抓到的是受伤的野猪这等山货,不过以找到金银的人最多,数目也是不等。多的有几百两的,少的也是有几十两的。虽然也有人回不来了,但是能拿到财货回来的还是不少。”
林封谨眯缝着眼道:
“那山神庙的香火不是更旺了?”
韩小七道:
“这个是自然的了。并且山神爷爷这么灵验,死了的人不会讲话,但是活着的人却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不要看虽然死了那么多的人,反而有更多走投无路的人来入咱们这行秀才公,所以说我劝您一句,您是将来要中举人考进士的命,没必要和我们这些苦哈哈搀和在一起,何必要去进山冒这个险呢?”
林封谨见韩小七这汉子确实也是一片好心,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两银子的赏钱请他喝酒,然后又换了个地方多问了问,便说自己要考虑一下,便从蛇市离开了。
出了蛇市之后,林封谨也并没有回客栈,而是找了个人问了问,径直就往寻州城西的山神庙去了,这时候他发觉跟在自己背后的只有一个密探了。
按理说山神庙这种东西是应该修建在山上的,但前面都已经说了,这本来就是古大户修的家庙,只是后面香火越来越灵验,据说山神爷爷也托了梦,干脆就将其对外开放了出来。
林封谨距离这山神庙还有半条街,两三里地的地方,就发觉已经是拥挤得有些水泄不通了,两边的店铺伙计端的是声嘶力竭的吼着,还有各种嘈杂无比的声音,可以这么说,不用吼的根本就没办法交流。
来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苦哈哈的汉子,有这大热天还穿着夹袄的,有头发乱蓬蓬仿佛是谷草一般的,空气里面都荡漾着一股汗臭混合香蜡的味道。林封谨仔细看了看两遍的店铺,要么就是卖还愿的香烛纸钱的,要么就是卖水粉面条或者是汤饭铺子的,这些食肆却都有好几个共同的特点:
首先是肮脏:无论是到处飞来飞去的苍蝇,还是指甲一刮就是一层厚厚油腻的桌面。
其次是简单:水粉铺子卖的无非是大碗面,大碗粉,浊酒,茴香豆。汤饭铺子卖的就是煮得很硬的牙牙饭,菜的话,价格从低到高的排列是:酱油,剁椒豆瓣,腐乳,炒过的酸菜,还有油汪汪的大块炒肥肉。
接着是分量足:无论是水粉还是饭菜,味道就没办法说了,但一定能让人吃得撑着。
最后则是便宜:想要在这里吃饱,在整个寻州城里面花的钱是最少的。
好在林封谨此时也是一路风尘仆仆的打扮,所以在这里也并不打眼,他挤入人群当中,听到的最高频率出现的两个字就是“发财”。好不容易顺着人流蠕动了一会儿,就见到山神庙的前面那颗大树上面,已经绑满了红布,一个汉子正敏捷的从树边闪开,然后青烟缭绕当中。一挂鞭炮就是“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旁边的人都在艳羡的道:
“顾老六真真是好运气,在山神爷爷这里求了个锦囊,进山两天就回来了,却是山神爷爷赏了一锭五两的金子!”
这五两金子就差不多要换七十两银子,乡下人家节省着花的话,起码都能花五六年了,算是一笔巨款,刚刚的鞭炮便是在还愿吧,林封谨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不到一个时辰。来这样给山神挂红,还愿的就有两个人,看起来发财的比例真的是很高。
林封谨极有耐心的等待着,最后在天色快黑了的时候,终于进去求了一根签,却是黑签,便没资格去抽锦囊了,偏偏拿到了锦囊的人又一个个藏得跟传家宝似的,唯恐被别人看了分了财气。真的是令人叹息,都被眼前的利益烧红了眼,却没有想到按图索骥背后的巨大风险。
看着这些人,昨天那些积极踊跃。欢天喜地奔向巨木魈的山民影子又在林封谨面前晃动,可是,林封谨虽然很想做些什么,但是他现在却是没有办法做些什么!有道是众怒难犯。他出来制止的话,下场一定是被当成是反动派被打倒在地,还要被万人唾骂
尽管心中颓然。但林封谨也是眯缝起来了眼睛,因为他总不能白跑一趟,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亲眼看一看,现在这些山民所求得的锦囊当中的那张图纸,是否笔迹和自己从邓老爹手上拿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倘若可以对这件事进行确认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就仿佛是水到渠成,豁然开朗。不过这还有密探跟随着,所以一定要掩人耳目,不能做得太直接。
林封谨四下里观察了一下,将自己的长衫袖子挽了起来,下摆扎在了腰间,领口也翻转了过来,加上他来之间就将肤色故意晒黑,所以看起来和一般的苦哈哈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上要干净得多。
然后,林封谨看准了一名“猎物”,其实就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山民,旁边人都是叫他刘大叔的,脸上的表情那端的是欢天喜地的,虽然那锦囊已经被揣在了怀里,不过脸上那对未来期盼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他。
林封谨故意东张西望的走了过去,一下子就沉肩撞到了这老山民刘大叔的肩膀上,此时他旁边的同乡已经进去抽签了,在人丛当中也就剩余下来了他一个人,因此刘大叔被林封谨撞得一屁股就坐倒在地,顿时雪雪呼痛。
林封谨急忙过去扶人,没口子的道歉,这刘大叔也是忠厚人,悻悻的说了几句也就算了。林封谨却是怪不好意思的道:
“我都是来这里第五次求山神爷爷了,总算抽了个红签,拿了个锦囊,没想到心里面高兴得紧了,就没留意大叔,大叔是一个人啊?”
这刘大叔便道:
“没,同村的才刚刚进去呢。”
林封谨便道:
“刚刚撞了大叔,怪不好意思的,你看也是晚饭时候了,不如咱们就在这旁边的水饭馆里面吃点东西,权当我给大叔赔罪了?”
这时候已经是大概下午六七点,这刘大叔跋涉进城来,当然是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的,不过他为人忠厚,急忙摆手推辞,林封谨却是凑近了低声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大叔,就是我这锦囊里面的图委实是画得太草率了,家里面也就一个女人,没啥见识,就指望大叔见多识广的,能给我参详参详具体在什么地方,这个忙大叔一定要帮啊。”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这刘大叔便被林封谨半推半就的拉到了旁边的水饭馆里面去,叫了一叠酸菜,一叠豆瓣酱,一份凉拌的白肉,一份白菜炒大块肥肉,然后还有一壶酒,这刘大叔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荤腥了,一闻到酒肉香气,立即就馋涎欲滴,加上肚皮里面着实饿了,筷子就直奔着那大块的肥肉去的,一筷子这菜就下去了一半。
林封谨却是看得十分清楚,这小店为了节约成本,这些肥肉之类的都是用的槽头肉。肉片子上面的猪淋巴结都是若豆子一般大小的连在上面,看了就有些恶心。
所谓的槽头肉,指猪头与躯干连接部位的颈脖肉,因为经常与猪槽而接触得名,一头二百来斤的猪,槽头肉就有十来斤的样子。猪的这个部位气管、血管比较多,而且还有淋巴结,这地方的肉吃了对身体反而是有害的。
话说这刘大叔见到了林封谨不下筷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只当是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有些不好意思,尴尬一笑道:
“大侄子,怎的不吃?”
林封谨这才如梦初醒,一下子就弹了起来道:
“呵呵,吃,吃,吃。”
却是想了想,挑了几根白菜帮子来吃,同时又把酒满上。劝说刘大叔喝酒,先要将他喝得醉醺醺的,然后行事起来就方便了。
这刘大叔也是酒到杯干,荤素不忌。两盘子肉眨眼功夫就没有了,林封谨殷勤的叫老板随吃随添,这刘大叔也不知道多久没过过这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了。好容易吃了个大半饱,祭了祭肚皮里面的五脏庙和酒虫,打了个油腻腻的酒饱嗝。这才惬意的往椅子靠背上一躺,开始小口的抿起酒来。
乘着这机会,林封谨便装模作样的将自家的那张藏宝图拿了出来,他却是深知,若是主动开口让人家拿藏宝图出来,那是最为笨拙的事情,要别人心甘情愿的将东西拿将出来给你看,那才是最完美的骗术。
所以,林封谨拿出来了自家的藏宝图以后,便是没口子的在炫耀,指着自家藏宝图上面的笔迹道:
“叔,你说咱这宝图上的字儿好看不?”
刘大叔却是有些不屑的瞟了一眼道:
“这字儿好看不好看有啥狗屁用处哪?咱能看明白就好了,又不指望他能中状元。”
林封谨便神神秘秘的道:
“叔,我家离城里面近,听人说起过呢,你看这每天拿锦囊的人哪,也不知道有多少,难不成山神爷爷每个都有赏赐?至少有一大半的人都是空手回的,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得到山神爷的恩典!”
一提起发财,这刘大叔立即来了精神,被酒精烧红的两只眼睛都盯着林封谨眨都不眨的道:
“快说说是咋回事?”
林封谨此时却是卖了个关子,捻起来了盘子里面的花生米咀嚼着,又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这店里面能卖什么好酒,烧辣辣的滋味几乎没将他呛出来刘大叔却是殷切的给林封谨满上,渴望的看着他道:
“快说勒!”
林封谨笑眯眯的道:
“你想这山神爷爷每天多少事情做不完,怎么可能来给每个人画藏宝图?这事儿却是交给了下面的人去做的,做这事情的却是山神爷爷的左膀右臂,一个胡秀才,一个黑郎君。”
“那胡秀才却是狐狸大仙成精,心眼子活泛着呢,便专门画赏赐人的藏宝图,黑郎君却是个熊瞎子成精!心眼儿没长开,便专门画那让人落空的藏宝图,赏赐人的藏宝图当然要少得多了,所以说这就是胡秀才的狡猾之处。”
刘大叔眼睛睁得大大的道:
“这,这和笔迹有啥关系呢?”
林封谨一笑,洋洋得意的扬了扬自己的藏宝图道:
“你老想想,熊瞎子精能写出来这一笔好字吗?”
刘大叔两眼睁得大大的,一拍大腿道:
“哎哟我的妈呀,可不是这个理儿?只有胡大仙胡秀才的字儿才能写得这花里胡哨的呢!”
说到这里,刘大叔急忙道:
“哎哟,大侄子,咱不识字,你得给我仔细瞅瞅,我锦囊里面的字儿是谁给写的啊。”
林封谨楞了楞,急忙摆手道:
“哎哟这可不成,刘大叔别别,万一分了你的财气咋办?”
林封谨这边越是推辞,这刘大叔便越是觉得心里面惴惴不安的,加上还喝得那个五迷三道的,脑子也是不大清醒,竟然是一个劲儿的都要林封谨给自己瞧瞧,心中真的是那个担忧啊,本来以为是个大吉利是,结果不要搞成那该死的熊瞎子弄出来的晦气图,那才是令人欲哭无泪呢!
结果一面在强迫要看,一面却是极力推辞,结果到了最后,林封谨终于勉为其难的叹了口气,接过了那一张地图来看,心中顿时一动。
原来这张图上画的,乃是一座大山,这山的特征却是旁边有两座高峰,将一座矮小的山峰夹在了中央,在矮小的山峰上写着,峰中有洞,洞里有溪,至溪中卧牛石处。
这寥寥几个字当中,依然流露出来的是那种洵洵然的上古风范,多半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至此,事情就很清晰了,这穷乡僻壤的寻州,哪里来如此厉害的文人?多半都是和玄武门铁卫扯上了关系,林封谨也就只是愣了愣,旁边的刘大叔已经亟不可待的催促了起来:
“大侄子,你看叔这图到底是胡书生画的,还是那该死的熊瞎子呢?”
林封谨立即便回了过神来道:
“叔,是胡书生呢,你看这字都是个顶个的好看。”
这刘大叔顿时眉开眼笑,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心怀大畅之后,又举起了筷子对准了这些好吃的东西发起了进攻,吃得那个是淅沥呼噜十分欢畅,林封谨却是不忍他进山遭受到了惨死的下场,便故意的将那肉菜猛点,这刘大叔吃到了最后,已经委实是腻得不行了,可又想到这白花花的肥肉片子不吃了真的是太可惜了,因此也是在海吃胡喝,最后实在撑得不行,还将剩余下来的肉菜打包了回去
然后,乡下本来一年到头就见不了几次荤腥,而刘大叔这么一顿猛吃,起码也是吃了两三斤肥肉下肚,而且还是槽头猪颈肉,回去就是上吐下泻,大伤元气,整整拉了五六天的肚子,又喝了两三天的白粥才慢慢恢复元气这时候,林封谨已经对玄武门铁卫这帮人下了手,所以他进山以后也是无惊无险,还找到了一锭十两的银子,这也是后话了。
此时林封谨既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在店家那里会了钞,多给刘大叔点了几个菜,自家先告辞离开了。此时林封谨也是在留意自家的后面,发觉已经是完全没有人盯梢了,看起来玄武门铁卫这群人的目的,也就是怕自己胡说八道,损伤那秦去的颜面而已。
此时林封谨接下来便是只有等待,
等谁?
当然是援兵了,算算时间,敖溪也是应该回来了,有他的帮忙,自己便可以说是进退都无惧了。
接下来林封谨又在城中暗地里做了一系列的调查,比如玄武门铁卫这帮人什么时候来的:这看起来似乎非常困难,并且容易打草惊蛇,但若是运用得巧妙的话,也是根本就不露痕迹的。
既然这些人平时要在山中出没,十分辛苦,那么回山之后肯定就是要好好享受一番,那就可以从衣食住行,吃喝嫖赌这一系列的方面出手了。林封谨入手的就是“食”这方面。
根据之前入手的情报,玄武门铁卫火部这些人口感都是嗜辣,而寻州这地方则并不盛行辣味,再加上这帮人在山里面吃了苦以后,必然就要回到州城享受,不可能跑到路边摊去,目标一下子就缩小到寻州城的几处大酒楼当中,而这几处大酒楼里面,做辣菜拿手的也就只有两三个大师傅,分别在两处酒楼当中,顿时就缩小到了两处酒楼里面。
第五十七章 支援
这范围一缩小之后,难度便再次降低,林封谨再随便于两处酒楼里面找个店伙计问问,是不是有一帮喜欢吃辣的经常来的客人,都是健壮男子没有女客,经常来这里用饭,同时赏这小二几两银子,店小二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得到了答案之后,林封谨更是暗中吃了一惊,原来这帮人早在两年前就在这里活动了,只是最初只有两三个人,渐渐的才扩展到了现在的规模。
为了避免这小二跑去告密,所以林封谨也是暗中给他做了手脚,让他在伺候完之后以后,便感觉到头晕头疼,便告假回去,然后便会卧床昏迷发烧两三天,看起来很像是伤寒发烧,这其实是神魂受损的表现,只是林封谨下手不重,隔十天半个月的自然会痊愈。到时候林封谨自然会给他以补偿。
各方面的情况综合了起来,林封谨发觉这些玄武门铁卫火部的人已经在这里经营了不知道多久,这样说起来的话,他们所谋划的东西,决计不像是要剿杀那虎殒岭上的妖怪那么简单的事情!
在这表面的蒙蔽下,很可能掩盖着惊人的真相,而这个真相的隐匿处,林封谨基本上可以锁定在了山神庙当中,在那里,只要能寻找到那个撰写锦囊当中路线图的人,一切的真相相信便可以彻底的水落石出。
当然,要发掘出来这事实的真相,肯定也是危机重重的,所以说林封谨得十分谨慎来做这件事,并且也只有一次机会,不容失败,一旦打草惊蛇的话。那么就必然会导致一连串的不良后果。
好在当天晚上午夜的时候,林封谨就收到了敖溪传来的信息,他们敖家曾经拿过一个号角给林封谨,这号角便是敖家几百年前。一头已经蜕变成了独角青蛟的前辈渡劫失败。留下来的遗蜕做成的法器,与敖家人之间有着天然的血脉联系。
敖溪说。现在火部的这些狗腿子已经在谋划再次发动突袭,所以虎陨岭的那一位前辈妖命者黑山君也是陷入到了十分尴尬急迫的境地,希望林封谨可以过去相助一下,虽然妖命者之间有着相互残杀的宿命。但是他信得过敖家的朋友不会落井下石。
林封谨本来是不想去的,敖家和这黑山君有交情,自己没啊!这黑山君却连报酬也不提,真是不厚道。
只是林封谨仔细想了想,眼前忽的一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从中运筹帷幄一番,事情大有可为啊.........他盘算了一番之后。做好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然后才联络敖溪,说自己愿意帮手,询问他自己应该如何前来。
敖溪的回应也是相当迅速的。他说让林封谨到城西二十里的冯家庄,庄外有一处已经是坍塌荒废了的土地庙,到了那个地方,自然有人可以迅速接应他去虎殒岭。
***
林封谨立即便是依言而行,他此时有孑孓身份和准神器和羞走的双双加成,全力奔跑下,速度也是快逾奔马,大概也就是两三袋烟的功夫,就来到了那土地庙处。
林封谨见到这土地庙也是真的坍塌得不成样子了,而冯家庄也是远在四五里外,乡下人节省灯油,可以说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就是黑沉沉的一片,远远的看去居然也是十分瘆人。
而这土地庙的旁边就是一处乱葬岗,荒坟座座,鬼影森森,加上四下里的昆虫可以说是正鸣叫得灿烂无比,林封谨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见到有人来接应自己,反而忽然觉得手背上的寒毛都是一根一根的倒竖了起来,回头一看,居然有三大两小的五团磷火远远的对准了自己飞了过来!
并且这磷火看起来有些诡异,从那绿油油的色泽里面,居然透出来了一丝绛红色,空气里面的温度也是骤然降低,几乎若一下子到了寒冰腊月一般。
林封谨冷笑一声,忽然断喝道:
“什么人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伴随着他的喝声,林封谨已是从腰间抽出来了佩剑,直斩而下,这一剑却是运用了法家五刑剑的奥义在里面,法家是以堂堂正正之气来运使剑术,天生就对天地之间的邪术有着克制的作用!!
何况林封谨素来都是谨慎从事对敌,若是仔细看佩剑的剑刃上,竟是还有一层淡淡的赭色光芒,已经是附带了很少量的龙气在上面。
这一剑可以说是“刷拉”一声从上至下的猛斩了下来,仿佛一道电光掠过,带着一种绝烈无回,世间万物都要被一切两段的气势在里面!
那五团磷火在瞬间就湮灭掉了,空中却是飘飘荡荡的落下来了一片火红的枫叶,这枫叶上面闪耀着一种奇特的光芒,却是从中被划成了两片,那光芒正在迅速溢出,点点飘散,看起来蔚为壮观。
紧接着,从黑暗里面忽然跳出来了一个娇小的少女,背后却还有着毛茸茸的尾巴,看着那张枫叶落下,竟是用手背捂住了嘴,眼睛里面都是泪水涟涟的:
“你,你竟然毁了我的枫红卷!”
林封谨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居然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忍不住道:
“你,你是来接我的人么?我怎么知道你的这玩意儿这么不耐打?”
原来这少女叫做松儿,却是一只三百多年道行的松鼠精,被派遣来接应林封谨,却是见到林封谨仅仅是这么一个年轻人类,顿时就犯了以貌取人的错,居然想要来吓唬试探他一下,结果这一试探吓唬就闹出来了麻烦,可怜这松儿好不容易在山上采集到的一片五年都未落下来的枫叶炼成的法宝,便被林封谨一切两段!
林封谨看着这妖精少女眼泪汪汪的,也自是头大,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来了一颗丹药给她道: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这颗归真丹算我赔你的,赶快带我去虎殒岭。”
这松儿眼泪汪汪的道:
“谁要你的臭丹药,我只要我的.......咦,什么东西这么香?”
松儿说话的时候。可爱的小鼻子就嗅了嗅。最后惊奇的望向了林封谨的手心里面,看起来貌似都很不相信自己的鼻子似的:
“你。你怎么炼得出来这么好的丹药?”
林封谨叹了口气道:
“我为什么就炼不出来这么好的丹药?”
“可,可,可,可是。你比我还要小耶!!”这小松鼠妹子一发急,马上就结巴了起来,急声道:“这,这,这,这,这么好的丹药。我们澜中山脉当中,也就只有两三个洞天福地能炼制!”
林封谨心道你们这些妖怪的区区洞府,怎可能与我天下第一的东林书院的炼丹地方相提并论,若不是哥面子大。在书院山长面前都说得上话,还付出了三十万两银子,这才拿到了一处极品炼丹室三天的使用权。
更何况炼这些丹药的材料要么就是不卖对的,只买贵的,要么就是从极北之地那边带回来的有钱都买不到的!
这两大条件加起来,就算炼丹的那个人脑子里面装的是一堆大便,弄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主持炼丹的还是付真人?
咳咳,虽然他不着掉调的时候炼出来的东西确实是像大便.......但这是林封谨对其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以后弄出来的,便注定是精品丹药了。
林封谨看着这小松鼠妹子,便咳嗽了一声板着脸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的这臭丹药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要,我我我我,没说不不不要。”松儿一紧张就结结巴巴的急道。
林封谨手上的这粒归真丹虽然只是中品,但效果也真不错,伤者服用的话,里面澎湃的生命力起码能让重伤变成轻伤,给妖怪吃了的话,也是了不得,可以让其增加两年道行之外,而初次服用后,可以永久提升对寒冷抵抗力(轻度)的丹药在手里面抛着,看着这只小松鼠精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忍不住学着它说话道:
“我我我我,这臭丹药不不不不不要就算了!”
松儿一跺脚,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摇来摆去的,看起来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林封谨一笑,便把这一枚丹药抛给了它:
“咱们这就算是扯平了,可不能说我大欺小哦。赶快送我去虎殒岭,我还有事情急着去办。”
这小妖怪偷偷的看了林封谨一眼,忽然就跑了......林封谨愕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这居然就他娘的跑了??跑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等了一会儿,这只小妖怪又重新出现在了林封谨的面前,身后却是跟随着一只连眉毛都有些白了,皮毛似乎都开始掉得稀疏的大角鹿,很是高大健壮。
林封谨看着这大角鹿的身躯虽然十分魁梧,但是却是十分苍老的模样,忍不住干咳了一声道:
“这难道是要我骑上去?我可是个敬老的人,不要骑上去以后就被我压垮了哦。”
这大角鹿愤怒的长鸣了一声,居然口吐人言:
“到底坐不坐,不坐我就走了!”
看起来这厮对林封谨怀疑他的体力相当相当的不满意啊!
面对这坏脾气的妖怪,林封谨总不能和真的和它斗气,二话不说,一跃就跳了上去,虽然没有马匹的鞍和马镫,但这只大角鹿的“大角”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噢。林封谨戴上了百草炉这对手套,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双角,端的是有一种回到了地球时代开哈雷摩托这种勾女大杀器的错觉了。
这大角鹿最初开始奔跑的时候,速度也并不快,但是渐渐的,林封谨就感觉到它的四蹄下方居然出现了明显的云雾状东西,呈漩涡状的护持住,这样的话,就仿佛是穿了四只气垫鞋一样,越跑越快。
并且随着气垫的增厚,对地形的要求也是开始变得很低。不管下方是乱石,还是落叶,甚至是溪水,这大角鹿四蹄落地的时候都是稳稳当当的有气垫托住。离地一尺就能稳住身形。非但如此,遇到了一些需要绕道或者是攀爬的悬崖的时候。这大角鹿竟是丝毫都不减速,而是将鹿角一埋,仿佛是要角斗那样,对准了远处就狠狠的冲顶了过去!
最初林封谨真的是吓出了一声冷汗。没料到这大角鹿的双角居然都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空气也是迅速卷动,居然形成了一处诡异的虚空通道,或是倾斜直上,或者是俯奔而下,结果这样一来,反而就可以在虚空当中凌空虚渡出数百丈远。爬山涉水若履平地。
这就是妖怪天生的特殊能力了,若是没有这些慢慢觉醒的能力,这大角鹿又怎么可能活到几百岁以后顺利成精呢?
林封谨也是真的忍不住啧啧称奇,心道难怪蓝公子那么牛b的天妖血脉。最擅长的也是伏击而不是追猎,这些食草动物成精以后,你若是想对其进行追杀,那端的是将苦胆都跑到呕吐出来也是追不上的。
一路上林封谨只觉得风声呼呼,没过多久就见到了远处的天空似乎被染红了,尤其是在夜的黑暗里显得格外的刺目,不消说,那就是虎殒岭方向了。林封谨远远的就看到那一处的山势连绵不绝,却是隐隐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郁愤懑之气,他却是有夜视能力的,便发觉仅仅是一条峡谷相隔,虎殒岭的草木似乎都要生长得萎靡一些,想来是被其中的怨气所袭。
这大角鹿想来和黑山君的关系极好,它托着林封谨疾奔了这一个时辰,看起来也是竭尽全力,此时停在了一处悬崖旁边,往前方眺望而去。
说实话,林封谨都感觉到了其胸腔在剧烈起伏,一颗心都跳得厉害无比,搞不好下一秒都似乎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了似的,更是有大团大团的粉红色沫子从鹿唇旁边流淌了下来,显然是奔跑太急伤了肺脏。
林封谨有些心有不忍,便道:
“我先下来,你给我指路便好了。”
这大角鹿却是充耳未闻,略一驻足,便是继续发足狂奔,看看已经是越来越接近那虎殒岭,然后一路疾奔而上,而这时候,林封谨却忽然觉得手上有些温热,这才发觉这头大角妖鹿的唇角已经喷溅出来的是鲜血了。
忽然之间,林封谨就感觉到头晕目眩,接下来整个人更是若腾云驾雾一般的摔飞了出去,紧接着见到了似乎有几道十分凄厉的光芒从身边擦过,森森寒气,几乎要刺入肌骨!
这时候林封谨在半空当中一个翻滚落地,回头再来看那大角妖鹿,已经是一头撞在了旁边的灌木从当中一动不动,大量的鲜血从其身体上面流淌了下来,生死不知。
这,这是伏击??
林封谨将手按在了地上,只觉得颇为潮湿,应该是前不久才下过了一场小雨,手掌一按已经是沾了一层泥,落在眼里却是令人吃了一惊,因为满手都是黑红色,几乎会令人以为受伤,仔细一看才发觉是泥土。
这时候林封谨的心中才一凛:原来已经是到了虎殒岭了,看起来火部这帮人竟然还有余力来布置打援的兵力,他们的从容,远远出乎林封谨的意料之外啊。
这时候,林封谨忽然听到了半空当中传来了尖锐无比的啸叫声,一抬头,便见到了一个少说也是丈余大小,青面獠牙的鬼头从上至下猛扑了下来!周围更是蔓延黑气,鬼气森森!
若是换成普通人,估计早就直接吓得瘫软在了地上,但林封谨双眼微微眯缝,冷笑一声,居然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唰”的一剑就直斩了上去!
这一剑斩出的时候,虽然是在这荒山野岭,鬼气森森的黑暗环境当中,却仿佛是一道阳光陡然出现,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带着浩浩荡荡,堂堂正正之势!
这正是极克制鬼蜮伎俩的法家五刑剑术,林封谨拔剑后,首先就将笞剑施展了出来,他所握持的这把宝剑虽然肯定和牙之王啊,霸下护心镜啊,和羞走这种装备没办法比,但是依照林家的财力,也是千锤百炼,附带了好几种属性的精品了。
他一剑斩出之后,顿时就是灿烂无比,满眼闪耀,这一剑在瞬间幻化成了无数道光芒,那气势宛若狂风暴雨,无数的鞭子就狠狠的抽打了过来,劈头盖脸,还携带着官府的堂堂威严,令人心中都生出了只能束手待毙,无法抗拒的感觉!
一瞬间,那青面獠牙的鬼头就被破掉了,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却是散发出来了无数的黑色气息,更是将其密密实实的包裹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遁走似的。
但是法家五刑剑环环相扣,也绝不是那么好闪开的,林封谨已经是一步跨前,若野兽猎食一般的扑了上去,居然还剑入鞘,然后双手握持住了剑鞘,将之当头劈下!
杖剑!
空气中顿时响起来了震荡轰鸣的声音,似乎有百十个衙役在同时低声吟哦着“威武”两个字,一下子就把那啾啾的鬼声压了下去,远处惊得说不出话的小松奔了过来,一下子就瘫软在地,甚至都瞬间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被一种诡秘的力量所操控,逼迫她要磕头认错。
这一瞬间,她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人类为什么可以被选中来拯救它们的黑老爹。
跪下!!!
跪下!!!
威武!
你罪大恶极,给我跪!!
鬼声被压下去后的瞬间,林封谨手握的剑鞘已经是驱散了那团团的黑气气息,狠狠的抽打在了鬼头上,却是发出了钢铁一般长鸣的声音,更是火光四溅,十分夺目。
那层层幻象顿时消失,那青面獠牙的鬼首口部,浮现出来的竟是一个钢罩一般的碗状东西,歪歪斜斜的落下。
这玩意儿外表上面镌刻了许多诡秘的文字,本来都是在闪闪发亮,但此时却是逐渐的暗淡了下来,应该是法术被破的缘故。
而这露出来的碗状东西大概有箩筐大小,其开口处有一圈旋转的刀刃,正是传说当中的血滴子,只要一下子将人的脑袋罩住,利刃一转,便轻轻松松的将脑袋给割了下来,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在这法术被破的同时,密林里面陡然传来了一声惨叫,一个女人声音凄厉而怨毒的叫道:
“你!你明明就是法家弟子,怎的和妖邪为伍,敢和我们大唐朝廷作对?”
林封谨在来之前早就易容过,也不说话,冷笑一声,整个人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却是脚踏七星步,一下子往那声音的反方向飞扑了过去。
这女人的魔音也算是很厉害,若真的是对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追过去,只能追到空气。
奈何耳朵会骗人,但是鼻子却不会,之前血滴子被破,此人呕出了半口鲜血,本体已经泄露了痕迹,林封谨便是循着血液的气息若猎食的野兽那样,朝着魔音的反方向飞扑了过来,一剑横削,便在丛林间的阴暗处截住了一条正在仓皇逃窜的身影。
这身影拔刀一架,挡住了林封谨的这一剑,可是浑身上下却是一颤,原来已经是中了林封谨佩剑上的“霜寒”特效,一股寒气传遍全身,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仿佛落入了冰窖当中似的。
林封谨的这把宝剑上一共附带了四个特效:霜寒,中毒,雷击,撕裂。
这其中霜寒已经爆发出来了,中毒就不用说了,雷击当然没有真的打雷威力那么大,却也仿佛是触电一般,而撕裂则是会在斩伤敌人的时候,使伤口被撕扯得更深。这四种属性对比林封谨厉害很多的人来说,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可是对比他实力差的人来说,却可以发挥出非同一般的特效。
码字十年纪念日+生日+回馈读者活动(很重要,免费求看)
十年前的十月,我第一次动笔,开始写下了踏上网文界的第一部小说的第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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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也想不到,这一写就是十年,一千四五百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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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听魂之术
趁着这身影一僵的机会,林封谨已经是一个伏地前滚,伸出去的右脚脚尖已经勾住了这厮的脚腕,用力一拽,他立即就手舞足蹈的摔了下来,此时林封谨出手已经是毫不容情,已经是将手往前面一探,这名火部中人摔倒下来的时候,便等若是自己将脖子送到了林封谨的右手上,略一发力,脖子便是咔嚓一声被折断了开来。
这人绕是神通和武术兼修,遭到如此重创,也是发不出来声音,捂住脖子想叫也叫不出来,双眼圆睁双腿乱蹬,一阵剧烈的抽搐后咽了气。
此时林封谨才发觉,这人居然是个男人,其伪声居然也是搞得出神入化,雌雄难辨,真的看不出来先前的那魔音是他所发出来的。
林封谨随手杀人,毫不留情,在他身上一搜,已经是摸出来了几瓶药物,在鼻子旁边闻了闻以后,顺手将一个红色的玉瓶抛给了旁边呆呆的小松道:
“火部的疗伤丹药还是不错的,你拿三颗给这头老鹿吃了,应该保命是没问题的。”
林封谨此时再走到了那头大角妖鹿旁边,发觉它中了一枚火部的蚀火镖,火毒入体,至于喷洒的鲜血却是右腿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它剧烈奔跑之后,血脉运行速度是平时的好几倍,所以才激射了出来,看着猛喷血吓人而已,这时候放了些血,对心脏的冲击反而会变得小很多,对身体还有好处。
林封谨端详了一下剩余的几瓶药物,将解药喂给了这厮,然后对它们道:
“你们走的时候,这虎殒岭上的情况怎么样?”
之前一来因为林封谨是人类,二来则是因为林封谨看起来实在是年纪太轻,所以无论是大角妖鹿还是那小松都不看好他,但现在见到林封谨杀伐决断。悍然杀人,丝毫都不拖泥带水,因此对他改观了不少,大角妖鹿便吃力的道:
“我离开的时候,山君他老人家是退守在了巢穴当中,以预先设置好的封禁来对敌,而对方则是设下了南明离火阵,用来反制破掉山君的大周天戊土封禁。当时山君说,他的封禁至少可以支持三个时辰,只是不知道现在究竟具体情况怎样。”
林封谨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难怪得我说火部这帮人还有余力来拦截,看起来还处于对耗的阶段,战斗还没有大爆发呢!”
大角妖鹿叹息道:
“无论如何,还是请公子尽快出手,早些救救山君吧,他老人家本来就是有伤在身,若是再激战一场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林封谨眯缝着眼睛,意味深长的道:
“不用急的。这老家伙精明着呢!”
见到林封谨出言不逊,大角妖鹿肯定心里面又不爽了,不过林封谨无需在意他的感受,只有那小松一下子就叉着腰怒道:
“喂。你怎么能这样说山君爷爷?”
林封谨叹了一口气道:
“我要是你,这时候就一定乖乖的把嘴巴闭上,带上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家伙跑得远远的,我有言在先。若是真的危险的话,我可是不会管你们两个拖油瓶的死活的。”
小松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愤然搀起了大角妖鹿就慢慢的走了开去。话说这小丫头在山里面的速度也是奇快,借着木遁居然几下就闪现不见。
***
与此同时,就在距离林封谨直线不到五里的地方,一名穿着一袭赤红色鳞甲的男子正在闭着眼睛养神,看他坐在了石头上的姿势和动作,就深切的令人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气势,拿一些相士的话来说,那就是坐着就仿佛若虎踞龙盘!
此时在他的面前,正有四名炼气士正在喃喃吟诵着冗长难明的咒语,这四名炼气士分占四角,正中却是有一团赤红色的巨大烈焰在熊熊燃烧,这赤红色的烈焰至少也是两三丈的大小,火焰不停的翻卷扭曲,其形状也是瞬息万变,有的时候形成一只诡异的眼睛,有的时候形成一张扭曲的大嘴!
在这男子的身后,还侍立着两名身穿火红色劲装的护卫,只是这两名护卫都是用红巾蒙住了脸,因此看不清楚其面容。
忽然,坐着的这男子伸手一抓,似乎空中有什么东西飞过似的,然后将手收了回来,放到了耳朵旁边,似乎在倾听什么。
听着听着,他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又微微的闭上,紧接着就淡淡的道:
“防守东面坎离位的是谁?”
这男子显然会传闻当中的听魂之术,其下属被林封谨被击杀之后,血气未彻底消散,便会来寻他述说冤屈,获得其死前的一些信息,一名护卫立即道:
“公孙大人,是黄戚。”
这公孙大人淡淡的道:
“敌人的援军来了,居然是个败类人类!用的是法家的五刑剑术,至少已经有三十年的火候,偏偏其容颜看起来还有些年轻,估计是经过了易容,其目的应该也是十分阴险,用年轻的面容来麻痹对手,其主要年龄应该是在四十岁以上灰烬。”
这时候,旁边阴影里面忽然一动,居然有一个人渐渐现身了,这个人瘦小精悍,浑身上下都穿着一件墨黑的夜行衣,无论是手腕,裤脚都是扎束了起来,似乎连半点风都不愿意漏进去。
这个人显然便是灰烬了,思考了一下道:
“公孙大人,此时已经露面的法家中人当中,有十一个人符合大人之前描述的这个人的形象,但是,这十一个人当中,有三个人已经与外界失去了任何的联系整整四年了,两个人已经是隐居不问世事,有一个人却是中风瘫痪。剩余下来的五个人当中,有三个人可以肯定是去了北齐,因为据说法家居然可以虎口拔牙,在东林书院的地盘上扎了根钉子,所以这三个人应该是去投奔他们了。”
公孙大人眯缝起来了眼睛:
“那剩余下来的两个人呢?”
“一个就在咱们玄武门铁卫当中,不过却是木部的。另外一个怀疑是在西戎的大头人桑多处做客卿。”
公孙大人冷冷的道: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灰烬淡淡的道:
“法家一直都是根基隐藏得最深的门派。大人应该也听说过法家最近出了个惊才艳艳的领袖韩侯,一统法家的事情吧,之前一直都是藏匿在暗处的法家刑宗当中的人也纷纷登场,其中出现了不少隐世的高手。”
公孙大人眯缝起来了眼睛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其实在掩盖他的真正实力?”
灰烬道:
“不错!我们玄武门铁卫秉持朝廷的意向所设,天生就对各种神通具有很强的抗性,因此这人的真正实力,还应该估算得更高一些,并且从这人本来是个中年人,却又要阴险的伪装成年轻人的模样来看,就知道他的心机深沉。城府极深。”
“所以,他施展出来的五刑剑术,实际上也应该是一种掩盖,若是我们真的用对付五刑剑术的方法来应对,搞不好就会吃个大亏!结果一头撞上其真正擅长的,那就是凌厉狠辣的上古五刑剑术。”
公孙大人道:
“你说得很是,但现在我们的南明离火阵也正是到了关键时候,火灵恰好处于将生而未生的阶段,乃是最脆弱的时候。我手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了,却又不能让他上来搞破坏,所以,我让左押司陪你去。务必要将其拦截住,你们两人联手,打发了他是万无一失了。”
灰烬沉思了一会儿道:
“大人若是肯赐下三枚炽火珠的话,那么便可以弥补我们远程攻击乏力的问题了。属下方敢领命。”
公孙大人脸色一沉道:
“你是在和我讨价还价?”
灰烬沉声道:
“实在是因为属性无能,唯恐耽搁了大人的大事啊。”
公孙大人冷哼一声道:
“要炼一枚炽火珠,必须要深入地脉当中。采取岩浆之精才行,你一张嘴就是三枚,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你便是成功诛杀了此人,赏赐也够不了三枚炽火珠。”
灰烬耸耸肩道:
“如此的话,那么就请大人另请高明好了。”
这公孙大人豁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阴测测的笑道:
“你真以为靠上了秦去这厮,某家就斩你不得?”
灰烬无所谓的道:
“正是要请教大人,我玄武门铁卫当中的五斩十三刑当中,我犯了哪一条?需要大人这样大动干戈的来针对我?”
公孙大人冷冷一笑道:
“你灰烬天生博闻强记,难道真记不得了?战时抗命者斩!”
灰烬嘿然一笑道:
“是啊,但那也要看是抗的谁的命啊,我火部的大统领可是秦大人,秦大人命我来这里监视对方的阵法,伺机破解,可没有要我去打发对方的援军哦,公孙大人,你这个副统领的命令,总不能盖过统领大人的命令去,要不然你前面为什么要加个副字?”
公孙大人被灰烬言语里面夹枪带棒的损了好几句,脸色顿时格外难看盯住了灰烬,阴冷的道:
“本座再问你一次,去还是不去?”
灰烬身前已经闪现出来了淡淡的白色光芒,冷笑道:
“不去!”
这时候,就在剑拔弩张,危在旦夕的瞬间,旁边正在主持阵法的一名白眉道人忽然出声呵斥道:
“够了!大敌当前,居然自己内讧了起来,没来由白白的招人笑话!若是再有这种事情,我们师兄弟撤了阵势就走,你们自己去给总统领分说!灰烬你马上和左押司去拦截敌人的援军,不得有误!”
“公孙副统领,你取一枚炽火珠,并且再分发两筒南明袖弩给他们,以弥补其远程攻击方面的弱项!”
这白眉道人显然辈分极高,听了他的话,无论是灰烬还是公孙副统领都是默默无言,知道这事情若是闹大搞砸了双方都没好果子吃,也不愿意一拍两散。眼下有人给台阶下是最好的结果了。
公孙阴沉着脸,拿了一枚炽火珠出来,又抛了两具可以套在手臂上的南明袖弩给两人,对他来说,只损失一枚炽火珠也是可以接受的,南明袖弩虽然珍贵,却也是可以用银子买得到的。
而灰烬则本身就有把握对付那个新来的援军(自我感觉良好),能够多出左押司这个帮手已经是觉得胸有成竹了,额外还能敲诈到一枚炽火珠和一具南明袖弩那端的是意外之喜,心满意足了。更是没什么话说。领了东西就火速带着侍立在公孙背后的那一名左押司出发了,迅速的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而这一次貌似双方打了个平手,其实呢,公孙这个副统领没能压制下来灰烬,已经是大伤脸面,他说实话,并没有要灰烬去送死的意思,否则的话,把自己手下的左押司派给他做什么?
没想到那灰烬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公孙自身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在咬牙切齿愤恨灰烬的同时,更是将白眉道人都一道恨上了,心中暗道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两人死无葬身之地!!
***
林封谨此时却并没有往山坡上继续前进,反而往下方走了数里。
对他而言,自从上一次李坚驾崩之后,林封谨对玄武门铁卫就没有半点好感了。这帮王八蛋瓜分自家的财产的时候非但没有半点香火情分,更是在追逐林封谨两个娘亲撤退的时候出了很大的力气,甚至给两位娘亲下毒也是有插手进来!
所以。杀他们的人林封谨半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反而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被人白白的当成枪来使。
事实上,同为妖命者,林封谨不落井下石这黑山君都已经是良心发现,堪称好人了,还要为他打生打死的冲在前面卖命?并且人家都没给半点好处!林封谨又没有改姓雷
再说,就算是要卖人情,你现在出手累到死,别人也未必看得见,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别人自己都觉得老子今天完了,必然要挂在这里了的绝望时候,你突然杀了出来,他才会觉得热泪盈眶,觉得你是再生父母啊。
因此,林封谨若是真的像是那大角妖鹿或者是松儿说的,一来就直接破阵,那才真的是笨到了极点,他此时退出了一里之外后,一纵身就上了一株大树,在树杈上蹲着闭目养神起来,真的是情势紧急的话,敖溪这厮都会主动来催促。
“唔?果然是派人来了?”林封谨此时乃是在下风位置,他此时已经是开启了肺神,嗅觉异乎寻常的灵敏,而林封谨在那具被自己杀死的尸体上面撒上了独特的粉末,气味很淡,可是标识性却是很强。
很显然,来人肯定会寻找到同僚的尸体,然后仔细的查看一番,火部的这些人也是在江湖上面闯荡得不要太久的,自然知道尸体从某种程度上也“会说话”,并且只要经验丰富,也能看出来很多至关重要的东西。
这样一来,这些人的身上也自然会在翻动尸体的时候沾染那些粉末,因为这些粉末没有任何的害处,所以他们就算是预感再强也很难发现,可是,沾染上了这特殊气味粉末的他们,一走动之后就很容易被林封谨用嗅觉辨识出来了。
“来的似乎是两个人呢。”林封谨自言自语的道:“倒真的是挺谨慎的,不过这也可以说明敖溪那厮也根本没有出手,否则的话,这帮火部的人手怎么会这么宽裕?”
一个人的话,林封谨还有兴趣靠上去看看,即便是被发现了也有把握可以逃得掉,但是,两个人的话,林封谨是不愿意去冒这个险的,一切肯定是要以求稳优先。救人的技巧先前就已经说得很明白的了,就算是做好事,也一定不能默默无闻啊。
而此时灰烬也感觉到了有些棘手,因为他们一路戒备着下来,确定是没有发觉任何的可疑人的,这就意味着一件事:对方并不急于救人,而是狡猾的潜伏在了暗处,若毒蛇一般的等待时机,伺机待发。
这是目前最令人棘手的情况,这就仿佛是你知道暗地里有人瞄准着你。随时可能下毒手,但是,他偏偏不下手,一直拖着!敌暗我明,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情况,
对方蹲守的这个人倒是和猫捉老鼠那样从容自在,该吃的时候就吃,该睡的时候就睡但是,身处明处的人能这么坦然吗,一定都是神经绷紧。随时都是处于警惕当中的,正是应了一句话:只有千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长此以往,迟早都要被拖垮啊。
这时候,那名验尸的左押司也直了起身来,此人姓冯,官位是左押司,乃是在验伤方面很有一手,对准了灰烬低声道:
“一击毙命。是被人生生的掐断了脖子,手法很高明,除此之外,法宝血滴子也被破去了。有可能对方也受了伤。因为老万身上的毒药,解毒药和伤药也都被虏走了。”
灰烬之前也只是站队的问题,和这位冯左押司并没有什么矛盾冲突,两人何况还要并肩作战。因此便点头道:
“押司判断自然是精准的,奈何这厮却是奸猾得很啊,似乎知道我们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破掉对方的封印。所以干脆隐匿在了暗处若我们现在就这么回去了的话,只怕不大好给大人交差。只是这茫茫山林,我们又上哪里去找人去?”
左押司冷笑道:
“这人不拿老万身上的东西还好,拿了的话,就让他插翅难飞!”
灰烬这才“恍然大悟”的道:
“哦,我倒是忘记了冯兄有一样十分厉害的追踪之术了,能够唤出异界的诡异生物来追踪对手的行踪,咱们的丹药和毒药都是统一配置的制式,哼哼,自然就可以轻易抓到对方的尾巴。”
这左押司听了灰烬的恭维,也是颇为自得,便纵身出去,捕了一只老鼠回来,却是将这老鼠剁掉四肢尾巴,刺瞎眼睛,百般折磨,却还要给其上伤药,让其奄奄一息,最后才在地上绘制了一个法阵进行召唤。
林封谨却是知道,这是以生物的怨毒和痛苦来作为媒介进行召唤的,法子都是千奇百怪,召唤的便是其余五界的生物,结果隔了一会儿,便见到了法阵里面居然浮现出来了一只诡异的鬼面蛾,扑腾着翅膀,那口器一下子就充血膨胀了起来,尖锐若针,刺入到了老鼠的脑袋里面!
可以见到这老鼠一下子就变得血肉都随之枯萎了起来,这鬼面蛾却是变得微微的血红,反而扑腾着翅膀发出了诡异的声音:
“如此弱小的祭品你也敢召唤我?”
左押司道:
“事情实在是相当的仓促,所以一时间只能找到这祭品,不过你放心,先帮我找人,找到了之后我就补给你。”
鬼面蛾嘶哑着声音道:
“我只能在这边停留两个利亚的时间,要是在我回归之前没有看到令人满意的祭品,就不会再响应你的祭祀了。”
左押司嘿然一笑道:
“那我们就更应该抓紧时间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玉瓶,让这鬼面蛾记忆气味,然后这只蛾子便是扑腾着翅膀开始飞了出去,不过很显然,其嗅觉远远不如林封谨肺神觉醒后那么强大,看它左扑腾一下,右飞舞一下的模样,完全都没有办法给人以靠谱的感觉。
暗中关注这一幕的林封谨也忍不住哑然失笑,接着又恍然大悟,连一只老鼠的血肉痛苦都瞧得上的异界生物,其强大程度可想而知,能有这样的水准已经是不错了。
当时,那家伙身上的药瓶子什么之类的,却是被林封谨抛给了那个小松鼠精松儿,想必她此时应该和那头大角鹿妖在一起吧,所以被这鬼面蛾追踪的便是它们呢。
林封谨一转念之间,便冷笑了起来,这岂不是个大好机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到了那头大角鹿妖鲜血的气味,便迅速的追踪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南明离火阵
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左押司和灰烬两人已经摸到了虎殒岭的下方,那鬼面蛾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然后诡异的在空中按照8字路线飞起了舞蹈,灰烬正要说话,左押司却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靠了过去低声道:
“目标就在前面了,飞8字便是鬼面蛾给我的信号。”
两人的神经顿时便紧绷了起来,慢慢的摸上前去,果然发觉了前方有一处山洞,洞口都是黑洞洞的,那鬼面蛾飞到了洞口,继续的飞起来了8字路线,此时两人犹豫了一下,他们犹豫什么呢?
因为按理说进入这样的陌生地方,正常的处理办法应该是一个人留在外面接应,另外一个人进洞,否则的话进去就相当于是瓮中捉鳖,被人堵住了出口的话,一个也跑不掉。
江湖上所谓的土遁法术,也绝不是像封神演义里面土行孙那种变态,直接钻土若进水,在泥土里面钻仿佛上了高速公路------而是在双足可以接触到泥土的情况下,直接汲取大地的力量,进而以惊人的速度奔驰。
只不过这时候左押司这时候又看了自己召唤出来的那只鬼面蛾邪物一眼,显然是在探询,这邪物则是非常肯定的在空中连续飞了两个8字.....两人便再不迟疑,灰烬从怀中取出来了一颗珠子,发出了淡淡的幽绿光芒,一头就往山洞里面钻,步子放得那个是轻又轻,唯恐把里面的人吓到了。
偏偏这山洞似乎又特别的长,外加那个洞室东拐西绕的,两人走了半晌都还没有到头,正在心里面正犯嘀咕的时候。冷不防前方传来了一线火光,两人心中立即狂喜,灰烬很干脆的将珠子收了起来,然后两人蹑手蹑脚的摸了上去。便见到前方洞穴已尽。上方却是垂下来了许多钟乳石柱子,依稀可以见到一个人背对着这边。靠在了石柱上似乎在昏睡,火堆烧得正熊.........
然后两人仿佛捕猎的狼一样,慢慢慢慢的将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然后猛扑了上去!!!
***
此时在洞外。已经有三个人影呆在了洞口,一个人影是很随意的靠在了旁边的岩石上,双手抱在了胸前,忽然打了个哈欠,一个娇小的影子却是紧张无比的伏在了洞口,仔细的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另外一个影子则是一头体积庞大的怪鹿。很显然也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来回踱着步。
忽然,从洞穴深处传来了一声巨响!!
那娇小的影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尖叫道:
“成了成了成了!”
紧接着居然是在原地手足无措的转着圈儿,如此的呆萌。自然是小松鼠精松儿了,那大角鹿妖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跳跃了过去,急声道:
“快拉机关啊!!快快快!!“
松儿呆滞了一下,继续急得在原地转圈:
“机关呢机关呢机关呢?”
林封谨在旁边看着,叹了口气道:
“真的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说完了才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将旁边的一根支起来的松木棒子狠狠一踹,顿时,就听到了洞口上方的山顶上传来了喀拉喀拉的恐怖声音!
原来林封谨知道了对方的具体打算以后,立即就想到了将计就计,直接去找到了走掉的大角鹿妖和松儿,将对方可以循着药瓶上的气味追踪他们的事情讲了一次。这两只妖怪都是食素动物,并且道行也不怎么高,顿时没了主张,自然就顺理成章的乖乖听林封谨的摆布。
林封谨首先问他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凶险的地方,最好是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或者是绝壁悬崖能活埋人的-------当然是必须知道啊,这两只妖怪在附近活了几百年,估计每块石头都熟得不得了,结果回答是没有。
林封谨叹了口气,便想让那头瘸鹿干脆带着那药瓶子到处绕圈子算了,结果还是松儿想起附近有个山洞,不过山洞的洞顶上面已经是即将滑坡,看起来都是岌岌可危了,林封谨走过去一看,便觉得很合心意,那山坡已经是即将滑坡塌方,就剩余下来一块大石头在上面扛住。
林封谨便根据杠杆原理,新砍了一株松树,做了个机关,只要机关一启动,便会有一块几百斤重的石头砸在杠杆的长端,成功的将卡在巨石下方的石头什么的弄走,引发滑坡。
而山洞里面则是布置了一个假人和触发烟雾的机关,一旦被启动,里面立即充满了大量的烟雾,顺便会将篝火浇灭,也就是说,尽可能的减少洞中两人逃出来的时间。
林封谨激发了机关以后,本能的就感觉到了危险,转身就往旁边跑。话说这小松鼠精和大角妖鹿虽然看起来呆呆的,一遇到了危险的事情立即就本能的逃得飞快,等林封谨歇下来喘了口气的时候,发觉这两只妖怪一个短腿一个带伤,居然都硬生生的逃到了自己的前面去,并且看起来还在继续疯狂奔跑.....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你们这是要逃到海边去吗?”
这两只妖怪才如梦初醒,茫然当中对视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林封谨一面叹着气,一面转头看去,毫无疑问,那边的地形都已经彻底的改变了,虽然这只是一次小塌方,但不客气的说,估计至少都还有两三千吨的泥土石头坍塌了下来,就算是洞里面的两个家伙拥有地球上挖掘机一般的效率,至少也得弄个半天吧,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换成野猪这厮来,配上称手的工具,估计也达不到这效率!
兵不血刃又解决了两名敌人,林封谨感觉到浑身轻松,现在上面的那群人应该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吧。最好这两个被埋在洞里面的倒霉家伙有办法和上面的人联系,并且他们当中还有比较重要的人。这就更加美妙了,因为这就代表着分兵,这就代表着敌人更加慌乱,这就代表着他们会犯错.....然后就开始进入了自己的节奏当中。
本来就是敌明我暗的大好形势。若是还能将敌人拖入到自己的节奏当中。那就已经是相当的完美了,什么。哦,你说还有个人貌似被困住等待去被救援?咳咳,林封谨忽然都很尴尬的发现,自己似乎都要忘记这档子事儿了......哎。要怪就怪山君的存在感太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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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叫做得势不饶人,此时林封谨既然已经连续算计到了敌人,那么自然就要化被动为主动,进一步的给对方施压,他此时想了想,咳嗽了一声正要说话,却是见到了那小松妹子对着自己满怀期待。双手合十的道:
“这位公子,我又想起来了一个地方,那里比这个洞还要凶险啊,两边都是高高的山谷。推一块石头下去跑也跑不掉......原来这些人都是呆呆的,这么容易中埋伏呢。咱们继续去布置机关吧!”
林封谨翻着白眼,没好气的道:
“你以为对方还会中同样的计谋吗?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帮家伙现在一定不会再出来了,而是会在周围多布置一层防守法阵。”
这小妖呆了好一会儿,才很不服气的道:
“可是,可是我刚刚也没见你怎么样啊,就在洞穴里面草草弄了几下,他们就直接钻进去的,呆呆的呀。”
林封谨几乎无言--------什么叫做我在洞穴里面呆呆的弄了几下?没有哥的肺神之力来支持,怎么可能辨别到他们的行踪?没有哥的肾神之力来支撑,怎么可能获得夜视的能力,了解到他们会用气味来追踪!!
这真是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是可怕,这小妖精活了两三百年,怎的如此无知呢?
倒是那大角妖鹿已经是对林封谨很是有些佩服了,低声道:
“松儿,不许胡说八道。”
然后对林封谨恭敬的道:
“请问公子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林封谨冷哼了一声道: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大角妖鹿恭敬道:
“小妖名叫大角。”
林封谨翻了翻白眼:
“你起名真有创意。”
大角妖鹿却是不以为仵,解释道:
“大概公子不知道,像是我们这种没有家族的妖怪,是不能起正式名字的,要么化形以后才行,要么就得依附于大的势力才可以有自己的姓氏。”
林封谨还真不知道有这等原委,听他解说以后才恍然,他想了想道:
“现在对方未必会慌乱,心中疑惑一定是真的,那么我们就要继续把水搅浑,让他们摸不清楚虚实!所以......附耳过来!”
***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眼见得那南明离火阵当中的火灵越来越庞大,其表面的那些线条纹理也是越来越清晰,甚至周围的树木的叶片都开始变得枯焦了起来,非但如此,哪怕是远在百丈之外,竟然裸露的肌肤都会传来一种炽热无比的感觉,就仿佛是被三伏天的烈日暴晒一般。
这时候,那一名侍候在公孙敌背后的右押司忽然低声道:
“大人,似乎他们出去得有些久呢。”
这右押司和左押司两人关系都是十分密切的,私交甚好,无论于公于私都要问上一问。
公孙敌依旧踞坐在那石头上,却是冷笑道:
“这两个废物,竟是连一个法家弟子都对付不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却也没有死掉,看起来应该是被困住了吧!不必理会他们,你应该是知道的,现在火灵已经成型,但还要继续淬炼,等到将所有的热力都完全收回到了体内,才象征它对自己的力量已经把控自如,届时便可以轻易破掉面前的这狗屁阵法!”
“可是.......?”右押司似乎还想多说什么,但是公孙敌继续冷笑道:
“你觉得在这样的时候,本座是可以走开吗?或者你问问几位长老,他们愿意我走开吗?对方很明显就打算是要调虎离山。进而破掉阵势,这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何况更重要的是,你不要忘记了,灰烬那个家伙也是一齐的。你觉得他是一个这么容易死掉的人吗?”
右押司一下子就不做声了。哪怕是在火部当中,灰烬都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他博闻强记,几乎是一本活着的百科全书,并且他出危险任务的时候,似乎每一次都惊险万分。可哪怕是队友都死光光了,灰烬却也总是可以活着回来。
回头再看出任务的经过,给人的感觉就是灰烬似乎运气很好,都是差之毫厘,险之又险的过关。
最初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他是好运,但是。第一次是好运,第二次也是好运,难道第三次还是好运吗?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灰烬自身的实力。其实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这才能举重若轻的将所遭遇到的危险巧妙的控制住,你看起来以为他是在走钢丝,为他都要捏一把汗,可实际上呢,这厮却是身上放着降落伞,哪怕是失足跌落也是可以履险如夷!
公孙敌拿出来了这样的说话,真的是叫右押司有些无话可说,而时候也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笼罩在附近的那种炎热感觉要轻了很多了,这说明南明离火阵当中的火灵已经开始渐渐的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体,对自己的能力开始变得操控自如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却是忽然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显然是草木被拨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不过听其声音其移动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快。
公孙敌眼中寒芒一凛,一字一句的道:
“莫非真的是欺我无人乎?”
猛然之间,他便是对准了旁边的大树虚虚一拍,立即就见到了一大团的火焰裹了上去,然后这大树立即就燃烧了起来,并且这燃烧的速度十分惊人,就仿佛是上面被泼了汽油似的,一下子就烧得是煊赫灿烂,大树却是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化作焦炭!
公孙敌手中捏了个法决,沉声一吼道:
“离火之魂,听我号令!!”
这一瞬间,那大树上的烈火一下子就扑了出来,形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赤红色火人,对准了不远处的发声处直扑了上去!而大树上的火焰却是一下子就熄灭了,只是之前的那十余丈高的巍巍松树,现在却只剩余下来四五米高的一截儿碳化木桩而已,上面还有青烟袅袅的腾起。
这公孙敌操控的离火之魂移动速度十分惊人,一个弹射起落,便是十余丈远,自身还有照明的能力,立即就见到了五十丈外有一大团黑影在大步迈进,冲上去一把就抱了上去!然后便是一道高达七八丈的火柱冲天而起!
这一下的爆发力可以说是十分惊人,就连铜铸的人偶也是会被焚烧得融化开来,面目不清。可是,公孙敌在出手的时候,便已经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就仿佛是两把刀对斩了一下,火星四溅!
被公孙地的离火之魂干掉的那黑影迅速的被一干人抬了上去,这黑影居然是两个物件叠在了一起的,一个物件是一具草草扎成的庞大木头人,已经被烧得朽烂了,头部的位置居然还扎了一根钢针,而另外的一个黑影便是被釘在了木头上人的,赫然就是业已死掉的黄戚的尸体,都被烧得蜷缩了起来,尸体焦黑,更是发出了一阵阵的焦臭!!
这一下对士气的打击可是不轻啊!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四名盘坐的炼气士一声长啸,同时站了起来,周围的温度也是随之迅速的恢复了正常,那汹涌火灵已经是完全成型,南明离火阵已经是彻底的被激发了出来,这汹涌火灵先是深深吸气,只听得周围的树木叶片都是哗啦哗啦的一连串响动,紧接着,就从火灵的口中喷吐出来了一股长长的烈焰。
这烈焰仿佛是火焰喷射器一般,从左至右的横扫了过去,在熊熊烈火当中,黄光连闪,本来是空无一物的岩壁上面赫然多出来了一座明显被修葺过的山洞洞府,上面写着“思退”两个字。
这山洞洞府的门前,也是布设了一个法阵,乃是大周天戊土封禁,有三颗土黄色的珠子在洞府前方的法阵当中排列着,呈现出来了“天地人”的三才方式,只是其中的一颗珠子颜色已经是十分暗淡了。
不消说,三颗珠子被破掉以后,阵势便会直接崩溃,并且这三才珠本来就有互相支撑的作用,一旦一颗被破掉,剩余下来的两颗就难以为继了,这就像是一口鼎,有三只足就可以稳稳当当的立起来,但是两只支撑足的鼎就只有歪倒的份儿。
布置这南明离火阵的四名炼气士看起来也是十分疲惫,但是神情当中却是有欣悦之色,因为他们得到了许诺,破阵之后,这洞府当中的宝物他们有优先选择的权利。
而这洞府当中的黑山君不折不扣是一头千年老妖,数千年积累下来的收藏,那应该是何等的丰厚啊!因此对这四名炼气士的承诺含金量也是极高的。
只是短短瞬间,那的大周天戊土封禁当中的一枚宝珠便是化作了一道黄气,飘散而去,可见这火灵确实是杀伤力惊人,不过,转瞬间那一名白眉道人就变了脸色,因为那一道黄气飘散到了空中之后,居然是聚而不散,又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控制着,重新钻入了地面!
紧接着,地下居然隆隆震荡,若地震一般钻出来了一头巨大的泥土巨人,高达五丈,咆哮着一拳就砸向了火灵。
有道是进攻乃是最好的防御,火灵天生克制“金”“木”可是对土却是力有未逮,相反这泥土巨人对火灵还隐隐有克制之势,这火灵虽然形体虚无,其实也是灵体的一种,但是被泥土巨人砸中一拳,身形就要波动晃动变淡一分。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其余的人也都是变了脸色,说实话,突然闹出来了这等幺蛾子,完全是之前都没有料到的变数,甚至可以推论:这泥土巨人乃是击溃了一粒三才珠以后才诞生的,那么,击破另外两颗三才珠的话,会不会也出现这么一头泥土巨人?
若是这样的话,这一战就有得打了。
其实若单是这样还好,南明离火阵已经是被彻底的布置完毕,只要有人主持就能循环往复运行,若是以为它只有召唤火灵的能力那未免也就太天真了。
这黑山君的洞府被南明离火阵封住,实际上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瓮中之鳖,便是再多出来几头泥土巨人,那也是白搭,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敌人也是有外援的啊,已经有一人被杀,还有两人已经失去联系,杳无音讯,这其中还有素来都是显得高深莫测的灰烬!
一旦呈现出内外夹攻的势头,那么说实话,这就未免有些尴尬了,不要来除妖变成反被妖除。一念及此,右押司忍不住都想要将“求援”两个字说出来。
但是,看着公孙敌那铁青得几乎要吃人的脸色,右押司又不得不将这两个字缩回肚皮里面去。
为什么?因为公孙敌和秦去两人素来都不对付,几乎是势成水火,这一次出来单独办差,完全是公孙敌争取了好久才达成的福利。并且因为秦去要坐镇寻州城,有更重要的事情分身不迭,这才达成了公孙敌的心愿。
若是这一次办差失败,上面很自然就会认为你公孙敌完全不行啊,单独出来做事就搞砸了,看来也就只是个将才不是帅才,天生就应该是被领导的命。
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公孙敌如何甘心求援啊!一旦这么做了,可以说他上位的梦想转眼就成空了!
第六十章 战修罗
公孙敌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忽然站了起来对那四名炼气士道:
“四位客卿请务必放心,除非是我公孙敌死了,否则你们的后方可保无恙。”
不过这四名炼气士都是老奸巨猾之徒,怎么可能就听任你空口说白话,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公孙敌仰天长啸一声,在心中暗道:我如今还保留什么呢?
便从怀中取出来了一件通红的玉制符箓,咬破手指在其上写下了:敕令召来,见令若见军命几个字,然后“咔嚓”一声将玉制符箓捏破!
那白眉道人一看,顿时“哦”了一声道:
“公孙副统领,你刚刚使用的这东西,难道是传闻当中的多闻天令符么?”
公孙敌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道:
“没错,这便是多闻天令符,可以沟通传说当中六道当中的修罗道,招来大暗黑天手下战修罗的灵符!”
那一张玉制符箓被捏碎了之后,便化成了点点红光,却是聚而不散,然后形成了一道光门,紧接着,这赤红色的光门一阵荡漾,从中走出来了一个身高四米余,俊美异常的男子,紫发金瞳,更是穿着一袭上面绘有清晰法令符文的铠甲,身后更是有各种彩带飘舞,手中握持的却是一把三股托天叉。
不过这男子看起来却是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邪气,并且一出现后根本就不踏足地面,环视了一下四周,自然有声音传入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就是尔等唤我前来?如此卑微的位面,多加停留真的是要玷污了本尊的身躯,快说有什么事!”
公孙敌冷冷的道:
“你就是一个修罗军中的克敌,相当于我们人类军队当中的一个伍长,给我装什么蒜?认得这个令牌吗?”
说完公孙敌便是忽然将手掌对着他一晃。谁也不知道公孙敌出示了什么,但那名战修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呆了一会儿才很不情愿的躬身道,参见阁下。
此时那四名炼气士已经是有些对公孙敌刮目相看了,要知道,六道当中,天道,修罗道和人道并称为三善道,却是以人道的地位最低,修罗道和人道是绝少会响应人道的召唤。就算是来的,就是带着很强烈的优越感。
这就仿佛是倒退二三十年,米国人来中国境内旅游一样,多半都带着猎奇的心理,而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则是觉得这里愚昧落后黑暗,带着很强的戒备和鄙视心理。
可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公孙敌居然可以逼迫得这有些身份的战修罗对其行礼。这就有些令人啧啧称奇了,足以说明,这公孙敌很可能隐藏了极大的秘密,他的身世很可能并不像是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呢。或者就是说他与修罗界之间的关系十分耐人寻味了。
因为人界也有许多本界独特的产物,这些东西对天界和修罗界还是相当有用的,所以很自然的,他们也会在人界培养一些代言人出来为自己所用。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公孙敌的家族可能也在这方面有所涉及。
当然,上面的这些都是炼气士的猜测。当不得真的,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对公孙敌的口吻也是和蔼了起来,有道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但这公孙敌此时可是拿了货真价实的真材实料出来,老东西见风使舵的速度自然也是极其迅速了。
公孙敌此时便重新踞坐了下来,对那名战修罗道:
“我等再次布阵,便是唯恐有人来袭,所以请阁下出现,一旦有奸人出现,便要请阁下出手除害。”
那战修罗点了点头道:
“某在这个位面上只能停留两个时辰,阁下是知道的吧。”
公孙敌道:
“两个时辰足矣,时间一道,你便可以自行离开。”
这战修罗微微点头,便闭上眼睛,凌空悬浮了盘坐了起来,身后漂浮的那些绶带也是开始裹住了他的身体,并且随着呼吸微微的伸缩着,似乎开始闭目养神了,不过可以感觉得到,一旦有什么异动,势必要受到它雷霆万钧的攻击!
忽然之间,这战修罗转头过去,对准了一个方向凝望了一下,忽然手在空中一记虚捉!顿时就见到他手中金光一闪,便出现了一把锋锐无比的菱形尖刺,上面还镌刻了日月虫鸟的花纹,发出了隐隐约约的靛青色光芒。
紧接着,这战修罗便将手猛的一挥,顿时见到了黑暗当中有一道青光若有实质,飚射了出去,下一秒,那菱形尖刺便已经重新回到了林封谨的手中,上面还有一滴鲜红色的血珠。
公孙敌看了一眼道:
“怎么?”
这战修罗淡淡的道:
“有一只小虫子在远处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我略施薄惩,下一次便是要了他的命!”
公孙敌道:
“做得好,敌不动,我不动,我们守好南明离火阵就好了。”
***
此时在三四里外,那小松已经是惊得脸色惨白,
先前便是她见到了林封谨那请君入瓮的法子挺好的,也觉得这些人挺傻的不过如此,便偷偷的跑过去,想要引诱他们去自己设下埋伏的鬼愁涧,林封谨一时不备,便被她溜走了。
不过若是论起山中奔跑的速度,林封谨还真是不如这两个只会逃命的妖怪,术业有专精嘛,结果这小松刚刚想要远远的施展自己的妖法幻术,便被那战修罗觉察,一发修罗刺便是狠狠的射了过来。
可怜这小妖精怎么经得起这一下?直接就是吓呆了,结果是那大角后发先至将其撞开,自己则是被修罗刺命中射穿,立即就是浑身上下都是颤抖,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半句了。
值得一提的是,小松的道行其实没有大角高的,它能够半化作人形,那是因为机缘巧合。服食过一株三百年的何首乌的缘故,而大角运气比较差,所以还是鹿身。
当然,那战修罗其实也是在装b,他明明是打算一击毙敌的,结果没料到那大角居然会跳出来舍身救人,出乎他意料,所以便只能故意说什么“略施薄惩”的屁话。
那松儿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呆滞了半响,完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亏得这时候林封谨赶到,一看到那大角的伤势十分严重,直接就贴了一张火符上去,哄的一声引燃。
这一下子大角更加痛苦,躯体扭曲若弓,一下子就弹起来了半米高,便痛晕了过去。
那小松尖叫一声,便要过来和林封谨拼了,林封谨却是凝视着它。冷冷的道:
“我叫你不要来,你偏要来,这大角已经是被你害成了这样丢了半条命,你现在还要来烦我。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小松大哭道:
“可是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林封谨叹了口气道:
“无知不是错,拿出来到处秀就不对了,你看看大角现在还在流血吗?我用火符烧灼他的伤口。便是要用最快的速度给他止血。”
小松呆了半晌,发觉果然是这样,嗫嚅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林封谨见多识广。再仔细一看大角的伤口,顿时皱眉道:
“这,这伤处赫然呈现出靛蓝色,难道是传说中的瘴疠虫毒?”
林封谨一面端详着,一面就用手去碰了一下,立即就仿佛是碰到了通红的炭火那样,一下子就缩了回来。他转身看了看,然后对那已经是哭得不成样子了的小松不耐烦的道:
“喂喂喂,你把眼睛哭到瞎的话能救活人那我都不阻拦你,不过真遗憾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帮帮忙。”
小松揉着红肿的眼睛委屈的道:
“怎么帮?”
林封谨指了指大角停止流血的伤口,这大角还不会化形,受伤的部位就在背部,准确的说就是脊柱两侧隆起的肌肉上,被斜斜刺入,拉出来了一条两寸长的口子,但是很深。
“你拿手指去碰碰,然后告诉我你的感受是什么。”
小松便乖乖的伸手去摸,结果一触到了大角的伤口,指尖顿时便麻木了,就仿佛是冻僵了似的,紧接着便是一股难以形容的钻心疼痛传了过来,她急忙抽手,闷哼了一声。
林封谨道:
“是不是最初是冻僵的感觉,然后才感觉到痛?”
小松点了点头,眼泪汪汪的道:
“怎么会这样?”
林封谨冷哼了一声道:
“非但如此,你看他伤口上面的蓝色更是扩大了几分呢。一旦扩散到了全身上下,那么他就会变成完全都丧失心智的怪物,被人驱策,若傀儡一般。”
小松“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封谨皱眉道:
“这是修罗界的常用秘法,这毒药我也只是在书本上面记载看过,叫做萃青之毒,十分恶毒。”
小松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封谨道:
“难道你也不能解吗?”
林封谨冷哼一声道: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会?”
小松颤声道:
“那,那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傀儡怪物吗?”
林封谨道:
“当然有,一刀抹了他脖子就万事大吉了。”
小松听了林封谨的回答,立即就绝望的唔唔唔哭了起来,林封谨叹了口气道:
“打住打住,我算是怕你了,大小姐,我虽然没办法治好他,却是认识一个在毒方面很有造诣的家伙,他应该是没问题的,你把他抬回去先,仔细照料着,这种程度的伤势,没有一天两天是变不了僵尸的。”
小松听了林封谨的话,抽抽噎噎的道:
“你可不能骗人”
然后拖着大角便慢慢的往山下走,林封谨却是叫住了她,仔细的询问了一系列的细节之后才放她走人。
等她离开了以后,林封谨才眯缝了眼睛,自言自语的道:
“根据之前的情况来看,相隔足足四五里的距离,又是在黑暗当中。还有山林掩映,倘若那家伙真的是修罗道的人,也绝对不可能通过视觉来进行定位,这也太离谱了点。”
“而松儿这小妖怪已经说了,她走到这里都没事,偏偏一运使妖术,便遭受到了攻击,那就是说,对方是通过天地元气的波动来感应位置的这修罗刺貌似真的很厉害?”
说实话,林封谨在对抗远程攻击方面。一直都是很有自信心的,这与他的妖命之力拥有得天独厚的克制能力有关。所以,既然是进入到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那么林封谨也真的是并不介意要试一试对方的的真正实力。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所以林封谨想了想,从身上取出来了一张符箓,这张符箓的正确用法却是用来修补木鸢的,会在激活之后,定时的释放出来东方甲木之气。倘若木鸢的主体结构木材受到了伤害,就会得到持续的恢复。
林封谨将这张符箓贴在了旁边的树上,然后放了妖命之力,严阵以待。果然就见到了这张青木符箓一启动的时候,顿时就见到了光芒一闪,从远处直射过来了一道光芒,连接在了其上。
然后。一支十分尖锐凶狠的长刺就以惊人的速度飞射了过来,在空中更是急速的进行了旋转,还要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撼人心魄,而这长刺的尖端,则是淬炼了一层蓝汪汪的毒液,看上去都令人心悸。
非但如此,这长刺的背后,更是若彗星降落一般,闪耀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光芒,看上去蔚为壮观。
林封谨却是知道,这是因为此物本来并不是人间道的产物,所以会本能的遭受到了本道的排斥而导致的,倘若这一刺是在修罗道的本土当中发出来的话,其速度至少也应该会再快个三成以上!!
面对这犀利的一刺,林封谨也是不敢大意,手腕一翻,已经戴上了百草炉手套,看准了这一根修罗刺的刺尾就伸手抓了过去。
林封谨选取的时机,也是在这修罗刺激射而来,堪堪刺入到了那张青木灵符当中的时候,这时候释放者感觉到了应该是得手,正是他新力未生,旧力已尽的尴尬时机。
林封谨一抓住了这修罗刺的刺尾,立即就感觉到了自己依然低估了对方,因为非但从这长刺上传来了一股惊人的大力,就像是自己抓住的是一尾鲜活的大鱼,正要竭尽全力的从自己的把握当中挣脱,从那长刺的刺尾上更是“叮”的一声弹射出来了几根外刺的小针,看起来仿佛是尾翼一样。
也是亏得林封谨的妖命之力运转到了极致,对于任何分毫的变数都把控得丝丝入扣,明明白白,否则的话,还真的是会被它暗算到。
面对敌人陡然施展出来的变数,林封谨深吸了一口气,他只能松开了自己的右手,否则的话,虽然百草炉乃是用强横无比的饕餮之胃强化过的,但林封谨也是没有什么把握可以安然无恙。
不过,有的时候放手就并不代表着真正的放弃,林封谨右手松开,左手却是在同一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就伸了出来,食指和中指一下子并指若钳,狠狠的钳了过去,夹在了这修罗刺的刺杆上!
这一击就仿佛是打蛇打七寸那样,一下子就命中了对方的要害之处。
绕是如此,因为林封谨在松手的时候,给了这修罗刺一个施展的空间,所以当他再次用左手钳住了刺杆的时候,整个人居然一下子都被带得疾飞了起来,整整飞出了五六丈,林封谨才用右手一掌击在了旁边的松树上,终于将这一根修罗刺强行拦截了下来。
尽管是这样,这根修罗刺上也还是传来了一连串惊人的挣扎,反抗之力,简直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那样,挣扎不休,之后才慢慢的停止了反抗。
林封谨这时候才仔细的端详着这根修罗刺,其上还冒着袅袅的白色烟雾,淡淡的,上面的花纹什么的都是十分玄奥,最诡秘的是,看起来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打造出来的,而是天然生成的。其质地貌似也比钢铁轻巧得多,一看就有一种慑人锋芒的感觉。
不过,就在林封谨打算进一步研究修罗刺的时候,这玩意儿却是一下子发出来了嗡嗡嗡的震颤声音,林封谨一下子就觉得把握不住,更是传来了十分危险的感觉,急忙将其往旁边抛掷了过去。
这修罗刺也是十分锋锐,歪歪斜斜的扎在了五六米外的树干上,然后轰然爆碎了开来,弥散出来了一股蓝汪汪的烟雾。被这烟雾笼罩住的草木什么的都是迅速无比的枯萎干裂,然后死亡,最后凝结成了若珊瑚一般的东西,最后被风一吹就化为了灰烬。
***
就在修罗刺被林封谨彻底捕获了之后,在山顶上面的那名战修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神有若实质,身后飘舞的那些缎带更是一下子都爆射了开来,他猛然起身,冷笑道:
“这卑微的下界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强者?”
公孙敌双眉一扬道:
“什么事?”
那战修罗徐徐的站起了身来,修罗中人外形十分俊美,哪怕是身高五米余,却是赫然更增威严。只不过,当修罗界中人被激怒的时候,往往就会现出它们最为狰狞的一面出来,从极美变得极丑陋。行事更是变得格外的血腥残暴,所以又有“修罗杀场”一说。
此时这战修罗已经渐渐的露出来了青面獠牙一般的诡异形象,冷冷的道:
“我的修罗刺居然被人收走了!真是奇耻大辱。我要生吃他的肝脏,这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
公孙敌心中一惊,却是缓缓的道:
“不能去!”
“你说什么!!”这战修罗开始露出了狰狞的异像来,怒声道。
公孙敌深吸了一口气道:
“敌人没有你想象当中那么强的,若他们真是有足够的实力,早就堂堂正正的冲了上来,何必要等到现在?此时这些苍蝇老鼠的行为,就是要激怒你,然后试图各个击破,你若是和我们分开,那么便恰好中了对方的奸计啊!”
战修罗大声咆哮道:
“我不惧怕任何的阴谋,在我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只有敌人的鲜血和痛苦呻吟,才能够平复我的愤怒啊!!”
此时这战修罗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疯狗一般的赤红色,非但如此,他的背后更是发出了“咔啪咔啪”的声音,竟是又生长出来了一条手臂,这手臂却是生长着十分尖锐的指甲,上面蓝汪汪的,一看就有剧毒,更是变得青面獠牙。
公孙敌也不说话了,伸手一扬,然后大声道:
“给我坐下,你的职责是守护这里!”
这战修罗一下子僵住,紧接着才发出了一声愤懑无比的咆哮:
“那只老鼠,你给我听着,你竟然敢于玷污了我神圣的修罗刺,所以我决定赐给你最痛苦和死亡和最漫长的折磨,这才能消解我心中的恨意!!”
而就在这战修罗发出咆哮的时候,那大周天戊土封禁中的三才珠再次被溶解了一颗,只是这一次出现的岩石巨人无论是威力还是持续时间,都远在前一次之下了。
这却是给了火部中人一个惊喜,那白眉道人恍然道:
“是了,这禁法虽然强力,可是,这地方穷山恶水,哪里有这么多戌土之精来抽吸,造出来的土灵当然是一次弱于一次!”
他在说话之间,召唤出来的火灵已经是占据了全面上风,将新召唤出来的土灵直接压制到死死的,更是借助了旁边的林木,木助火势,半边天都烧得红透了。
这一头土灵大概也就只是支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被化为了灰烬。
接下来有道是独木难成灵,大周天戊土封禁中的三才珠只剩余下来了最后一颗,被攻破也就是眨眼间事。不过这一粒三才珠在将破未破的时候,却是忽然幻出了一道光芒,直飞入了洞府当中。
原来这三才珠当中,只有这一颗才是真正的本体,其余的都是它的仿制品,有这么一颗在,日后再布设这大周天戊土封禁就不成问题了。因此这黑山君当然舍不得其完全破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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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敖溪出手
不过这阵核一收,防护住其洞府的大周天戊土封禁便终于告破,山门轰隆隆的洞开,气势十分惊人。
就在这山门洞开的一瞬间,从里面竟是爆发出来了“刷拉刷拉”的十几道光芒,对准了外面飞窜了出去,那白眉道人顿时惊道:
“不好,这些妖人要逃!”
他顿时将手一拍,之前孕育出来了火灵的南明离火阵顿时光芒大盛,从中也是飞出了这十几道火球,追击这十几道光芒而去。
可是,就在这些光芒引出了十几道火球以后,它们向外扑出之势却是在瞬间来了一个大转折,居然是重新改变方向,悍不畏死的扑向了那四名道人,这时候这四名道人才知道,原来这些妖怪根本就不是要逃,而是心中已经存下了死志的强袭!
“轰轰轰轰”的一连串巨响声传来,只觉得热浪滔天,直扑脸上,几乎令人睁眼都是十分艰难。此时再看阵势当中,四名道人都显得有些狼狈,甚至其中有两人都受到了断手断脚的重创。
不过,袭向他们的这十几道光芒也是尽数湮灭,大部分都被焚烧成了森森的白骨,只有三头活着的妖怪,都已经现出了原身,重创当场,只差一口气便要毙命。
紧接着,从洞府当中大踏步走出来了一名粗壮大汉,胸口都是黑毛绒绒的,更是自有一种豪雄睥睨之态。应该便是黑山君了。
这巨妖咆哮一声:
“你们要我死,那我就先收几条命再说!”
他伸出了大手,就是一巴掌从上到下的拍了下来。
随着他的动作,半空当中也是陡然出来了一只巨大的熊掌幻象,若大山一般的铺天盖地的直接压了下来。
四名主持南明离火阵的道士同时大叫一声,再次启动了法阵。连那火灵也是瞬间顶上。在熊掌和火灵碰撞的一瞬间,整座虎陨岭都是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隐约轰鸣声。
而那粗壮大汉眼中光芒一闪,头顶上一股紫色的气柱直冲云霄,与天上被浓云蒙蔽了的月亮相连。然后他竟仿佛是回到了前一秒还未出手的状态。再次拍出了一掌。
而空中巨掌幻象再现,看起来竟是两只巨掌先后拍下!尤其是后方那一只巨掌。看起来就仿佛是前一只的幻象,但是天地之间带来的恐怖压力,却是在充分说明着这绝对不是简单的视觉效果而已。
那主持阵法的白眉道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本来以为这黑山君受伤以后。自己会同其余的三名同僚布设下来这南明离火阵以后,已经可以将对方吃得死死的。
因为南明离火阵的威力绝对不是想象当中那么简单的,四人主持再加上那一头火灵,所带来的威力,可以将参加阵法的四个人的威力提升足足十六倍。
在白眉道人的眼中,这已经是足够将对手吃得死死的了。
可是他料到了这黑山君多半还藏有底牌,却没想到这厮隐藏的底牌威力却是如此惊人!竟是有鱼死网破的巨大凶险!!!
两只暴熊巨掌。一先一后,似缓实速的拍下,就连远在好几里外的林封谨,在这一瞬间双眼当中都是被炽热的红光所占据。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这是因为白眉道人一咬牙,悍然将火灵自爆了的缘故,因为他已经是推算了出来,若不这么做的话,根本就抵挡不住这双掌拍击而落的庞大威力。
然后就是恐怖的气浪横扫了开来,直若十二级飓风降临一般,黑山君的洞府外面本来有十七八株生长了千年的矍劲老松,竟是纷纷被狠狠的连根拔出了地面,在这样的气浪横扫下,哪怕是一颗小石头,也是会被加速到了惊人的程度,给碰到的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只有那头战修罗能在这巨大的冲击波当中还能勉强的保持身体的平衡,他亲眼看到,主持阵法的四名炼气士当中,有两名当场就身死了,在这暴风当中被撕扯成了碎片,还有一名被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砸到了胸口,呕血简直就仿佛是若喝水一般,只有那一名白眉道人祭出了一件法宝。
这一件法宝闪耀着青色的光芒,在这道人的身边形成了淡淡的钟形,却是防护力奇强,当然,看起来这件法宝对法力的消耗也是十分庞大,白眉道人的脸色每多坚持一秒,便是多难看一分,到了后面简直就被抽吸得和死人的脸色一样青白了。
可是,就在这澎湃的巨风之中,战修罗忽然眼神一凛,遽然回头,便见到了居然有一条庞然巨蛇摇头摆尾的对准了自己直扑而来。
对战修罗来说,这一惊端的是非同小可!
要知道,便是他自己也没可能在这巨大的风暴当中行动得如此自如,这头巨蛇却仿佛是闲庭漫步一般,显然实力已经隐然不在自己之下,更可怕的是,这巨蛇身上也传来了一种庞大的威胁感觉,这感觉令战修罗非常的不舒服,忍不住在这庞大的风势当中挥舞战兵,当头一剑就斩了下去!!
这一剑已经是这战修罗毕生功力所聚,在激吹而过的风暴当中,更是激荡出惊人的风声,几乎若鬼神厉号一般。
可是,就在这一剑即将斩到了巨蛇的头部的时候,战修罗忽然有一种一脚踩空的错觉,因为面前这头巨蛇身上传来的威胁赫然已经是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这威胁居然是从脚下传来的。
战修罗低头一看,便见到了一条土黄色的不起眼小蛇正蜿蜒着自己的身躯,要钻入地下去,而自己的小脚趾头的边缘却有一种诡异的麻木感,他怒吼一声,第三只胳膊上的指甲居然自行断裂,飞射而出,却也只斩断了那条小蛇的尾巴末端。
可是那条小蛇一消失在地面之后,战修罗竟是觉得自己的小指上的麻木感觉一下子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扩散。瞬间就蔓延到了小腿,更是在迅速的向着膝盖上方爬升。
毫无疑问,这阴毒无比的一击,便是敖溪发出来的。声东击西。深得兵法之道。而敖溪的这一口啃噬也绝对不是那么好消受的,换成是林封谨的话。宁愿被敖池这雷蛟用五雷正法劈个四五下,也决计被愿意被敖溪来上这么一口!!
因为敖溪的毒素虽然会在很多场合,很多情况下(比如木魈)被减免,但是。凡事一旦出现了局限和弱点,那么其优点也就必然会分外的分明,所以,哪怕是来自异界的强悍生物战修罗,此时也只能咬牙做出了最为迅速的也是最为有效的举动,那就是咬着牙,一剑砍掉了自己已经麻木掉了的右小腿!!
就在战修罗的右小腿喷溅着淡紫色的血液落到了地上的时候。虎陨岭上的那恐怖混乱风暴也是终于停息了下来。
在火部的这帮人心中,破掉那大周天戊土封禁后,应该就意味着予取予求,顺利得手。可是,残酷的事实却是给他们上了一课,更是给了他们以巨大的教训。
火部当中,四大炼气士死了两人,重伤一人,只有白眉真人看起来还有些余力,不过看他此时阴沉着脸,仿佛不要钱也是将丹药往口中塞的模样,也知道他能发挥出来的战力一定不会很强了。
掠阵的公孙敌倒是精神奕奕,阴沉如故,他是属于可以发挥出全部战力的,至于他其余的手下和右押司,也都死伤狼藉,痛苦不堪。
而他召唤出来的战修罗断掉了一条腿,任你再强横的生物,骤然断掉了一条腿,便已经是属于重创,能发挥出先前战力的三层已经不错了。
当然,黑山君这一方则也好过不到哪里去,黑山君和敖液两人的门人弟子还活着的也就两三个,肯定是毫无战力的,黑山君说实话,先前连续打出两记只手遮天都完全是属于超常发挥,他若还能再战,那真的就不大现实了。
因此,剩余下来的就只有一个敖溪,而敖溪先前偷袭战修罗的时候未竟全功,蛇尾被斩断,也是很伤元气的,浑身上下大概也就只剩余下来了七成的实力。
当然,不排除黑山君一方还有什么后手之类的东西,但是,但是!谁又知道火部的人也没有后手呢?
所以,一时间依然是公孙敌他们占据了全面的优势。
***
公孙敌的脸上有一道血痕。
这道血痕乃是一块石片,在狂风当中被吹起,擦过了他的脸颊,一道鲜红色的血珠从上面流淌了下来,
由此可见之前那一道狂风乃是何等的激烈,一块小小的石片,居然有有如此惊人的杀伤力。
公孙敌伸出了舌头来,舔了舔那一滴血珠,神情狰狞,脸肌扭曲,却是向着前方迈了一步。
这一步迈了出来之后,敖溪的眉头都皱了皱,因为公孙敌的气势,居然还能继续猛烈的上升,膨胀!这足以显示出,公孙敌端的是拥有令人惊叹的强横实力,他却是隐忍得如此之深。
此时很显然,火部中人已经是掀开了一张底牌,只要黑山君这一方跟不上的话,那么就是一败涂地任人收割了。
在这个时候,任谁也没想到,站出来的居然是黑山君!
竟然还是他!!
先前打出来了那如此恐怖强横的一击,黑山君看起来依然是有一战之力,此时的黑山君狰狞一笑道:
“好,好,好!!我自得道以来,还从未有人可以将我逼到这里的地步。”
黑山君一面说话,一面双眼已经出现了狰狞的红光,更是吻部前突,竟已经重新化成了一头庞大的巨熊,四颗巨型的獠牙狠狠的刺出,突在唇外,一对熊掌上面的巨爪更是锋锐无比,随便划动,那坚硬无比的石块就块块碎裂。
是了,黑山君乃是千年巨妖,他此时虽然已经没有办法再施展神通,可是还拥有强横无比的兽身力量,不要说是它这么一头千年巨熊,哪怕是一头普通的人熊,发狂起来也是能力毙虎豹。何况是是人类?
公孙敌正要说话,忽然之间却又从旁边的丛林里面大步走了出来两条人影,居然是先前被他派遣出去的灰烬和左押司两人赶了回来,这两人尽管气喘吁吁显得十分狼狈。灰头土脸的。但公孙敌也顿时是心中一喜:
左押司就不说了,算得上是个得力的臂助。这灰烬就更不用说,虽然和自己不齐心,却是在火部当中一直都是以高深莫测闻名,这时候正是一致对外。也不怕他耍什么幺蛾子,有了他帮忙的话,当真是称得上如虎添翼了。
眼见得形式一片大好,公孙敌便是长啸一声,从背后拔出来了一把造型诡异的邪异长刀,看造型仿佛是大夏龙雀刀,但多看几眼。却觉得上面黑气缭绕,令人倍感邪异,忍不住精神焕发的道:
“逆贼,明年的今天。便是你们的祭日!”
他一声令下,率先猛扑而上,便仿佛若锋矢阵型的尖端,在瞬间要深深的突入敌阵当中,将对方彻底击溃,黑山君现出本相,也是咆哮而战,其身为巨熊的时候,每走出一步大地都在震撼轰鸣,何况是此时激烈酣战?
但是,火部终究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仅仅凭借肉体力量战斗的黑山君,并且还是强弩之末,对上这些如狼似虎的朝廷众人,终究还是要吃很大的亏。
多亏在旁边掠阵的敖溪突出奇兵,骤的出手,只见青光一闪,便咬中了那名左押司,敖溪的这一口何等霸道,那左押司虽然异常重视,连吃了四颗解毒药,最后更是一狠心将自己被咬的右手剁了下来,依然因为吃药而耽搁了时间,毒发攻心昏迷了过去。
虽然敖溪也是付出中了一枚修罗刺的代价,但他也是因此而令得对方格外的警惕,变得稳扎稳打了起来,因此也给了他们以喘息之机。
但饶是如此,黑山君的脊背上也是被斩出了两条深深的伤口,鲜血不要钱也似的咕嘟咕嘟往外直冒,连身上的长毛也是被打湿了一大片,非但如此,就连敖溪的身形也是持续了起来,喘息声清晰可闻。
此时敖溪的心中也是犯起了嘀咕,若是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却也没有要陪葬黑山君的道理,他身上也是带着雷蛟敖池炼制出来的一颗雷珠,整整要耗费一个月,这一发雷珠炸响,立即就会形成一片天罡织雷网。
对方的主要目标还是在黑山君身上,因此自己要逃走并不难。不过直到现在,林公子却还是迟迟都没有出现,因此虽然现在可以说还是支持得下去,但是敖溪本来就是个谨慎的人------哦不对,谨慎的妖-------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活这几百年还混得十分滋润,他的心中也是直犯嘀咕,暗道要是再等一下林封谨不出现,那么自己也就说不得先走人了。
便是就在这个时候,火部众人忽然停手!此时再看时,却是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恰好将黑山君和敖溪等人又要逼回到了洞府当中去了,形成了瓮中之鳖的态势,因此公孙敌也并不是急着下令强攻,而是缓上了一缓,让所有人都歇一歇,喘口气,服食一些药物。
很显然,他们的下一波攻势便是要一鼓作气,毕功于全局,将面前这难缠无比的黑山君一举拿下!
这时候,白眉道人却是阴测测的道:
“黑山君,你上一次将我师弟残酷分尸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天?嘿嘿嘿嘿,等你死后,贫道便会将你的四只熊掌剁下来,请来高人匠人烹制成红烧熊掌,便要在他的灵前祭祀,接下来吾再食你之肉,敲骨吸髓,将你的肠肚丢到荒野里面去喂狗!”
黑山君暴喝了一声:
“你要战便战,要杀便杀,看我会不会皱半点眉头!”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敖溪的耳朵忽然出人意料的轻微蠕动了几下,紧接着他的脑海里面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呼,真是好累,终于将这一切都布置完毕了,老敖,你问问旁边的那个黑山君,若是想要翻盘的话,那么就得打完以后弥补我的损失,若是不想翻盘的话,那你就走了吧,我可以掩护你平安逃走的。”
“翻盘?”敖溪心中一震,便很干脆的道:
“山君前辈,我有个朋友托我问问你,如果想要翻盘的话,那事后就要弥补他的损失,否则的话,他就要走了。”
黑山君一愣,同时,呆了呆的也不仅仅是黑山君,由于敖溪的这句话并没有用私下里面传音的方式,所以是当着所有的人说出来的,因此听到的人也是包括了火部的那帮人。
因此率先说话的就是那白眉道人,他哈哈狂笑道:
“翻盘?你做什么梦,能翻盘的话,黑山君还不拿出来隐忍到现在?以至于要化成兽身来和我们打,甚至连自己的徒子徒孙的小命都拿来做炮灰了?”
但是,黑山君此时的双眼当中,却是赫然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妖命气运,直冲上天,更是化作了狰狞扭曲的巨怪形状,正在朝天大口吞吸月华!!这妖命气运和黑山君的相比起来,可以说体积小了好几倍,但是那种凝而不散的气势,却是黑山君从未具备过的!
所以,听了敖溪的话,黑山君双眼当中光芒一闪而过,冷冷的道:
“没问题,他有多少损失,某家双倍补偿给他!”
黑山君这话,乃是运足了真气发出来的,一时间就仿佛若那阵阵松涛,在周围黑夜笼罩下来的千山万壑当中滚滚荡荡而过!
紧接着,一个淡定的声音便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声音也根本分不清楚其来源,只是觉得虚无缥缈,仿佛天上的云雾。
火部中人听了以后,心中顿时一阵凛然,他们之前一直都认为,敖溪这个面色阴骘的人,就是之前那个隐伏在暗处的家伙,没想到这黑山君竟真的还有同伙在外面。当下顿时严加戒备,却是屏住了呼吸以后整整等待了接近十几个呼吸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公孙敌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讥刺的道:
“堂堂黑山君,竟然是只会虚张声势么?”
黑山君却是天生本性属土,已经感觉到这虎殒岭当中的大地精气,居然正在被源源不断的抽吸而去,当下便是知道这林封谨决计不是在什么信口开河,立即便狂笑了起来:
“虚张声势??哈哈哈,我看今天你们这些蠢货怎的死的都不知道!”
黑山君说着,竟是很干脆的从怀中取出来了那一枚用作阵眼的三才珠,猛的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其上!这枚三才珠立即就变得可以说是鲜红了起来,殷红欲滴,却是黑山君整整消耗了自己三十年的修炼道行,将自己的血肉精气注入其中。
紧接着,这一枚三才珠便凌空悬浮了起来,在黑山君洞府的门口化成了一道淡红色的光幕,看起来十分诡秘。
白眉道人咦了一声道:
“空明大自在洞天秘术?”
黑山君哈哈狂笑道:
“你这牛鼻子还颇有些眼光,没错,我耗费三十年道行来施展出这空明大自在洞天秘术,一刻钟之内你们决计是破不了我这禁术的了!我黑山君此时虽然不能战,但还不至于束手待毙到连拖的能耐都没有!”
此时,四面八方的山上,都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黑暗当中,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徐徐穿行着,火部的众人对望一眼,眼中都有惊疑不定的神色。而这个时候,公孙敌却是知道自己出手的时候到了,他首先传音询问白眉道人道:
“真人,这死老妖怪已经是强弩之末,真的是对他施展出来的禁术没有半点法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