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擦屁股
一口下喉,林封谨觉得舌头喉咙之间若刀子割过似的,依然是大口吞咽,旋即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喉下涌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酒嗝,顿时jīng神一振,那种昏眩的感觉也轻了许多。
“走。”一清醒过来以后林封谨知道时间紧迫,立即下令道。因为有了这上古秘术,所以也不需要体恤马力,那么一人一骑便已经足够,便有手下将剩余下来预备乘骑的马匹分成了两批,用绳索首尾相连,只要有岔道便往岔道放上一批,可以起到疑兵的作用。
施展了“烈山走”以后的马匹也不需鞭笞,就可以轻轻巧巧的跑出很快的速度,并且还可以一直很稳定的保持,只是马匹眼睛里面的诡异血光却是令人震撼。
林封谨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那根血发,发觉里面储藏的“烈之血气”居然都消耗了一大半!可见这上古秘术施展在马匹上面所耗费的要格外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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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时的渠镇当中,喊杀声已经由远及近的连成了一大片,甚至还有人开始放火,连同周围的店铺也遭了殃。
冯家人虽然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他们居然做强盗抢到了军队的头上,而且还是全国第一等jīng锐的羽林卫!这支部队虽然因为疏于施展而有些麻痹大意的毛病,可是一旦动起来了手,那么就绝对不是冯家用地痞流氓强盗为根基cāo练出来的家丁抵挡得住的!
---------就算是羽林卫连夜奔驰几百里,还下了马步战,哪怕一部分人饮了毒酒,照样也抵挡不住!!
你看哪怕是电影里面再牛B嚣张的黑帮,也决计罕有和国防军和野战军面对面打阵地战的情节,因为这种事情哪怕是在电影里的YY也是极不靠谱的。
羽林卫一开始措手不及被那些财迷心窍的家丁涌了进来,乱刀子连续剁翻了靠近门口的十几人,但是只是那么缓得一缓,便是立即按照平时的cāo典,拔出腰刀结成了阵势。
阵势一成,又堵在了太白楼的门口这等狭小的地方,自然就给了后面的军官应变和指挥的时间,等到对方屡次攻不进,士气溃落的时候,所有人一涌而出。
紧接着十几条猛恶的高壮大汉全身上下都披挂了至少同僚脱下来的三四层轻甲,眼中血丝满布,喉咙里面同时狂叫“破阵”之名,拔出来的刀子根本也不用来招架,见到敌人的面都是劈面一刀狠斩了过去!
这就是羽林卫当中的破阵营!平rì里面赏赐最高,但遇到有难啃的骨头也是要以他们为锋矢先导破阵,只要不死,那么就是晋升和发财的捷径!
这时候动静闹得这般大,除非是死人,冯家主事的那三个人才会不知道,匆匆赶来后问明白了情况。冯家主兵事的老大冯敢敌已经见到太白楼前杀了个血流成河,对方起码也死了二十来人,己方也是死伤一片,知道此事难以善了。便先狠狠的给了冯寿龙一巴掌,牙齿都打掉五六颗。
但是,冯敢敌同样也已经知道自己没了退路,若是今天不杀光这些“马贼”,搞不好他全家上下都要被这些凶悍的马贼杀光!他此时顾不得再收拾那个便宜儿子,直接下令调他的“止戈团”来。
这“止戈团”的名字却是附庸风雅的冯老三起的,里面暗中容留的,却大多都是那些穷凶极恶,无路可走的罪犯。这些亡命徒除掉了渠镇,也无处可去,被冯赶敌平时好吃好喝的养着,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此时的风气也是偏向于淳朴,哪怕是这种大盗匪徒,也是以守信重义为主,所以毫不推辞,一上来就恰好正面撞上了羽林卫的破阵营!
这一场厮杀更是惨烈,不过貌似羽林卫的人无论是在配合,训练,兵甲方面都占据了较大的优势。
但是,羽林卫终究是骑兵,这些羽林卫的jīng锐最擅长的,还是马术,骑shè,奔斩等等马上功夫,此时双方的对撼,就像是让飞行员和坦克手里面的jīng锐提着手枪去冲击敌人阵地似的,完全是舍己之长攻敌之短。
一场血战下来,那“止戈团”的盗匪死得干干净净,破阵营的人也是死得只剩余下来了十来个!一个个就和血葫芦似的在原地喘息着。
本次行动为首的统领田府亮在旁边观战,本来就中了那“呕羊散”的毒,腹痛若绞,看到自己手上的破阵士接连不断的倒下,心中简直是被人用刀子在乱戳一般心痛!他只道这一次是仿佛游山玩水一般的轻松,没想到单是在这里的折损,就不比一场大仗少!
但这位统领更是没有想到,惨胜之后,眼见得对方的顽抗之势已经被全面压制,一干手下正要乘势全力追击,结果冲到一半,猛然从旁边的黑暗处抢出来了一二十个弓箭手,箭头上面竟是熊熊的燃着火焰,他们也不shè人,集中抛shè在之前血战的那几十丈地面上!
火箭密密麻麻的攒shè了过去,顿时太白楼前的几十丈地面立成火海,不仅仅那剩余下来的十几个破阵营的jīng锐难逃一死,就连没有中毒乘势追杀冲出去的三四十名军士也是全部被熊熊烈火吞没,眼见得能逃出来的十不存一。
原来冯家老三心xìng十分毒辣,在“止戈团”出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不敌的准备,让“止戈团”的每个人腰间都掖了一袋子火油,这些人死前就将火油的袋子割开!所以那血战的地面上,竟是在黑暗当中不知不觉的布置下来了恶毒无比的死亡陷阱。
可怜田统领目瞪口呆,本来以为是个惨胜,结果再次遇到这样的巨变心中已是一片茫然,外加这时候肚皮里面那无法形容的抽搐痛楚再次若刀子一般的一戳,顿时后窍再难自禁,jīng神一松,便“噗”“噗”“噗”“噗”的响屁连放,忍到了极致的屎尿终于全部倾斜而出,热辣辣的拉了一裤裆.......
好在这个时候,同林封谨他们交错而过的那一支骑军也已经到达了这里。这一支骑军却既不是景王的调遣,也不是福王的差使,而是来自己这次领队的田统领的老爹!
羽林卫当中勋戚子弟极多,田统领做到这个位置,凭借的当然不仅仅是个人的能力而已,他的爷爷战死在为了南郑立国的大战当中,他的老头子田五烈因此得以踩着父辈的肩膀继续向上攀爬,到了现在,田五烈田柱国已经是军方排位前三的大佬。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这老爹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向着福王效忠的事情,但他没有料到福王居然信重到了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托了过来!或许在田统领的眼里,执行完成福王的任务或许是轻而易举。但是,在他老头子的眼里面,“轻敌”一定就是至败的最关键因素。
所以,这支突兀出现的骑兵,就是老头子干冒风险,来给自己已经真真正正拉了一裤子的儿子擦屁股的后招!
磕磕碰碰的将事情办成,总比把事情办砸了要好十倍!尤其是对往往只问结果的上位者来说。
事实上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渴望着开疆拓土,但是他们很少去正视或者说是在乎由此带来的伤亡数字,由此产生的无数孤儿寡母,凄惨哭号更是眼不见心不烦,他们只要胜利这个结果。
这支出现的骑兵比起羽林卫来说要寒酸得多,若只论装备而言,这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就连马鞍也是破破烂烂的,当中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汉人,大部分人都剃着光头,肮脏的头发被结成了粗大的辫子盘在脑袋上面,**而结实的肌肉上面,刺着鸟和狗的抽象纹身。在火光下面闪耀着油亮的光芒。
但是,这群骑兵所过之处,雪亮的刀光闪耀,飞散出来的就只有鲜血和人头!还有兴奋叹息和嗜血的蛮荒喊叫!
这就是南郑为数不多的可以与西戎拿出来打攻防战的骑兵之一,“鬼骑”!因为这鬼骑当中,本身就有一大半的西戎人。他们都是那些在部族的内部争斗失败了的流放者,偏偏又不甘心就这么死掉,便通过来到了南郑,成为了类似于雇佣兵之类的存在。
而这一支鬼骑,则是田五烈麾下的jīng锐!那种不折不扣在关键时候判胜负,定成败的jīng锐!
这些人从背后悄无声息的掩杀而至,似洪流一般的冲袭过来,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怕死躲避在后面的冯家人!冯家老二老三外加被捆绑起来的冯寿龙和那古管家,要么就被一刀两断,要么就被踏成了肉泥。倒是冯敢敌颇有几分勇武,顶盔贯甲的在前面压阵指挥家丁,因此逃过了这一劫难。
但是,冯家这几百号家丁被前后夹击,立即乱成了一锅粥,十几支小队在里面肆意穿插,哭喊声络绎不绝,再加上鬼骑上面的南郑军旗,甲胄可是丝毫都没有掩饰,以官击匪,更是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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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礼物的真相
战事几乎是在盏茶功夫当中就结束了,这时候羞惭难当的田统领这才如梦初醒,感到身上发出来的恶臭和胯下的湿滑,他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泛出了鱼肚白的天sè喃喃道:
“天亮了.....”
***
这个时候,林封谨也同样看到了那泛出了鱼肚白的天sè,还有已经开始在地平线上冒出了头来的邛山。
他此时的体力十分疲乏,但是头脑却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出奇的清明,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了.....”林封谨喃喃的道。
护卫在他旁边的李虎却是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好奇的道:
“少爷?”
林封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jīng芒闪耀道:
“我知道福王和景王要争夺的礼物是什么了。”
李虎忍不住惊异的道:
“这......难道你想明白了付一刀所说的那几个字的含义了?”
林封谨摇摇头道:
“没有。但是这几个字的存在,反而有误导的作用,若是没有这几个字的话,那么我可能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其实从收礼人的身份上来说,那礼物就已经可以说是呼之yù出了!”
“收礼的人乃是皇太后!今上的生母,先王的正宫!整整安享了四十年的荣华富贵,这么一个女人,还缺什么,还需要什么?甚至美sè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啊,只怕天底下的奇珍异物都是过眼云烟。今年乃是她的六十大寿.....哼哼,这么一来,要送给她的礼物一定可以讨得其欢心,甚至都会让其发话搀和进大位之争的,那么就呼之yù出了啊!!”
“年满六十岁的皇太后,恐怕已经开始对死亡有着深深的恐惧了吧。英明睿智若始皇帝,汉武帝,唐太宗这种雄主,一样是看不破生死要求长生。享尽了荣华富贵的皇太后难道就可以幸免?”
“所以,想来想去,能够打动她的唯一礼物,那就一定是可以延长寿命的东西,并且这种东西还不能像是千年人参,灵芝,何首乌这种有着抽象概念的,必须是有确确实实甚至是看得见延年益寿功效的!”
李虎听了林封谨的说话,也是有着拨云见rì的恍然感觉,忍不住沉吟道:
“这种事情还真的是有可能,但是少爷,你说这礼物和我们拿到的这句口诀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封谨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我若是什么都知道的话,那么就不是少爷,而是神仙了。”
***
此刻在襄樊的一处别宫当中,灯火通明,殿中更是有数十名美姬蹁跹起舞,若穿花蝴蝶一般竞相争逐,纱衣薄裙,更是妙处隐现,美不胜收。
在这富丽堂皇的殿堂上首,放着一张巨大而结实的软榻,软榻上面卧着一个肤sè极其雪白细腻的大胖子,至少也有两百五十斤以上,他卧在软榻上面,眯着眼睛似睡非睡,旁边有四个十五六岁的美貌使女轻轻的给他捶着腿,旁边的香炉里面偶尔才会冒出一缕青烟,却是沁人心脾,轻飘飘的令人宛若置身云端。
忽然,这大胖子眼皮微动,从嘴里发出了一个难以辨识的音节,旁边的一位管家打扮的人立即躬身上前道:
“王爷,熊掌已经炖了五个时辰了,再过小半个时辰就可以用了。”
如此肥胖又能够被称为王爷的,不要说是南郑,就是历数五国,也只有这么独一无二的一位,便是福王!
听了属下的回话,福王却是微微皱眉,摇了摇头。管家立即道:
”王爷可是担心羽林卫?其实大可以放心,根据我们的情报,就算是那个江湖匪类狗王.......哦,狗贼,及时赶到,一群乌合之众,怎么挡得住拱卫京畿的羽林卫?”
福王终于半坐了起身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要两名身强力壮的内监搀扶,看起来都还要喘上一会儿。等到旁边的侍女送上半碗参汤呷了半口以后,福王这才轻言细语的道:
“孤若是派的别人去,那么还会对羽林卫有些担心。不过,田统领既然肯为本王跑一趟的话,那么几乎就是万无一失了。”
管家却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道:
“只是,属下却听说田统领行事有些刚愎......”
福王此时的那双小眼睛里面,忽然有jīng明无比的光芒一闪而逝,然后轻声道:
“能让孤放心的人不是田统领,而是田柱国......”
说到这里,似乎福王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面多说,而是话锋一转道:
“水路那边的消息怎样了?”
貌似这件事早就有负责的人,立即往前一步躬身道:
“刚刚才传来的消息,那条蛇看样子是诚心投靠了,将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讲了出来,和我们了解到的东西十分吻合,并且他十分配合我们的行动,景王布置的第二条线已经被这条蛇卖给了我们,第三条线也是瓮中之鳖,估计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福王舒坦的摇了摇脖子,然后将粗腿压在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宫女身上,细声细气的道:
“现在本王也是无心睡眠的,总之无聊,你就说说这条蛇吐露的所有情报吧。”
“是,王上!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五年之前,有一名海商遇到了风暴,船只被卷到了极南端的一个大岛上,那岛上有呈五指的形状的奇特山峦,在岛上生活着百越诸族的一支,此处的人擅长以两根木杆奏乐,用鼻孔吹笛,虽然行事诡秘,却是十分信守承诺。这名海商在当地赊得了数千斤糖以后贩回老家,牟取了暴利。”
“要到达这里虽然要经历极大的风险,可是利润也是丰厚无比,所以渐渐的也就有商人前来,对这一支百越部族也有了加深的了解,便发觉这部族当中有一件事情有些怪异,那便是部族当中往往那些峒首族长的寿命都是极长,差不多都可以年过百岁,并且外表看起来都是四十来岁,直到死前才会迅速衰老。”
“在一名商人深入调查以后才发现,原来这支百越部族便是传说当中的成族,而他们供奉的神灵则被称为是娲蛇神。这娲蛇神居住在一处五指峰下面无底的山洞当中,并非是那种虚无缥缈的存在,据说乃是蛇身人首。”
“当那些新的峒首族长上任的时候,便会前去虔诚的叩拜,并且祈求长生。若是奉上的贡品满意的话,娲蛇之神就会施展移命秘术,将携去的峒奴青chūn,生命转移一部分到峒首族长的身上。”
“然后,这个消息就辗转传递到了景王的耳朵当中,景王也派遣自己的心腹前去查看了一番,确定了真有此事以后,便准备了数量惊人的祭品,同时派遣了自己的妻舅临侯吴令和大儿子乐殿下亲自前往,期望可以请出娲蛇神前往襄樊,亲自为皇太后施展移命神术。”
“娲蛇神舍不得那丰厚无比的祭品,因为那比数百年来所有的峒首族长加起来供奉的祭品还要多,不过它似乎无法离开五指山,便告诉了乐殿下一句话,并且保证只要按照这句话去做,那就一定可以指引他们找到为太后延命的方法,同时为了证明它的话的真实xìng,娲蛇神也为临侯和乐殿下同时施展了移命秘术。”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娲蛇神似乎也知道自此以后永无宁rì,当天晚上五指山便发生了剧烈的地震,将那周围十余里都夷为平地,同时所有人都看到有黑气横亘天空长达十余里,纵横穿梭,没入海中消逝而去。”
“做完了移命秘术以后,被施术的人都会变得十分虚弱,若蛇刚刚蜕皮那样,极其容易生病,连动也没有办法动,必须jīng心修养,所以临侯和乐殿下两人是没有办法长途跋涉的了。”
“至于飞鸽传书这种很不靠谱的方法,他们也根本不会采用,因此,他们将那句至关重要的话分成了三个部分,选取了几个心腹每个人都告诉了一部分,然后让这几个心腹分开,兵分三路前往襄都,景王也是将手中的力量分成了三线来进行护送。”
说到这里,这名幕僚便开始拍福王的马屁:
“可是景王的这些小伎俩又怎么瞒得过王爷的眼睛?在王爷的运筹帷幄之下,他的三线策略已经被完全击破,咱们后发制人,景王手下的舍行顾弃暗投明,便打乱了他的全盘部署!”
福王显然也是自视甚高,对这些话安然受之,眯缝着眼睛享受着使女的按摩,怡然自得的模样。便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封加急被送了过来,那名幕僚一看,立即动容喜道: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已经抓到了四个秘使!从他们的嘴巴里面,已经将那句话的两部分给撬了出来!”
福王眯缝起来的小眼睛忽然一睁,从喉咙里面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左手轻轻的在榻边拍了一下。
顿时,那些使女宫娥都若cháo水一般的退了下去。一直等到周围的闲杂人等被肃清,福王才淡淡的道:
“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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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秘密当中的秘密
那名幕僚道:
“撬出来的第一节话是,寻褐衣黑巾人。撬出来的第二节话是:十一月初六午时三刻。”
福王闭上了眼睛,肥实无比的胸膛随着呼吸缓慢的起伏着,忽然,他睁开了眼睛,精光四射的道:
“这第一节话描述的是要找的这个人的特征,第二节话描述的是,在什么时间找这个人!那么此时我们未知道的那一节话,必然会是表述的一个地点!这三节话组合在一起,那么才能表述出完美的意思!!”
“妙,妙,妙!看起来四弟手中还是有能人的嘛,你们看,假如,孤目前还未知道的那一句话表述的地点是王宫正门,那么这句话实际上就完整了。”
“那便是:十一月初六午时三刻,王宫正门,寻褐衣黑巾人!这其中涉及到时间,地点,特征的三大要素当中,哪怕是随意的两个要素组合起来都不会泄密出去,将一句话进行如此分拆,哪怕是其中的两大机密泄露了,这秘密依然是被保存得极其完整!”
一名门下清客却是知道福王的脾气的,只要说得有道理,那么非但不会怒,反而会加倍看中,便道:
“王上,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若是知道地点和特征,比如说是王宫正门寻褐衣黑巾人,那么大可以守株待兔来一个抓一个。”
另外一名幕僚却是跳了出来冷笑道:
“真是愚蠢!整个襄樊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穿着褐衣黑巾的打扮,你来一个抓一个,难道不会走漏风声?若我是那个目标,只要打探到风吹草动就一定不会出现了。”
这名门下清客立即为之哑然,但是他的才思却是十分敏捷的,立即认真的道:
“要的就是打草惊蛇这个效果!!现在国主在王上和景王之间摇摆不定,一如两人角力,双方都是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判胜负。景王的破局方法,却是打的增强自己实力的主意。可是,我们要想求胜,未必也要学他增强自己,而是可以削弱对方啊!太后的好话可以成全一个人,但是太后的坏话却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景王此事一直都在秘密进行,我们便可以推波助澜,说是他已经找到了为太后延寿的方法!同时却是这样打草惊蛇,吓得那个重要无比的人不敢出现!哼哼,那么寿诞上面景王拿不出来相应的礼物,太后的不悦就成为了我们破局的关键!”
听到了这名清客的说法,福王眯缝起来的小眼睛也是为之一亮,但是另外的那个幕僚却是冷笑了起来:
“你的话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因为王宫门口这个地点只是王上假设的,真正的关于地点的那句话,我们还不知道呢。”
福王此时也是闭上了眼睛,屈起了中指轻轻的叩击着沉香木所制的木榻,舒适的靠在了塌背上面,从喉咙里面又发出了一个含混不清的音节。身后的王府管家立即对着身边的小厮严厉的道:
“去厨房看看熊掌好了没有,准备服侍王爷进膳!”
而福王此时的心情却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悠闲,他的心中忽然又生出了一股难以述说的情绪,谁又知道福王的野心?因此忍不住在心中低低的道:”羽林卫啊羽林卫,你们可千万不要让孤失望啊。”
***
此时的渠镇上面已经是烈火熊熊,街道两边的店铺几乎都被点燃了,死伤的人除了冯家的爪牙之外,还有无辜的民众。
“鬼骑”名字的由来,不仅仅是描述他们的杀伤力和破坏力,也是在形容这支骑兵的军纪之败坏,行事之凶残,直若恶鬼!见血以后的疯狂,自然只能用劫掠和财货来平息。
田统领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昨天夜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严重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加上一夜未睡,所以显得格外的萎靡颓废,当然随之受到重创的,还有他在部下当中的威望。
好在他有个好爹,将后面的事情差不多都可以算计得到,因此特的派来了跟随了他二十年的一名亲信秦庆,这名老将却是对军中的一应事务都是娴熟至极,让他前来辅佐一下少主,而此时一系列正确的命令则是被秦庆以他的名义发布了下去。
“少爷,鬼骑不能在这里久留,卯时(早上五到七点)的点检还可以拖延一下,但是辰时(早上七到九点)的大校操则是无论如何必须到场,否则的话,捅到了圣上的面前就不好办了。”
秦庆对着有些发呆的田府亮低声道:
“您还是去给鬼骑的统领打个招呼感谢一下,以后也好相见。”
田府亮机械的点了点头,忽然如梦初醒的一激灵道:
“鬼骑怎么能走?!秦叔!我现在的手下死了至少一百来人,并且剩余的人大多都中毒了,草料场的马匹似乎也跑散了,我可不是来洗劫渠镇的啊,是来给福王殿下办差捉拿要犯的啊!现在鬼骑一走,我我拿什么交差?”
秦庆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却是嘴上安慰道:
“少爷放心,鬼骑来的时候并不不是满编的,老爷早有准备,从钱将军那边调了两百人过来,混合在鬼骑里面,这两百人是不会走的,他们加上羽林卫剩余下来的人,应该完成福王殿下的差使不成问题。”
田公纸田少爷看起来貌似已经被失败击溃得有些失常了,顿时下意识的道:
“两百人怎么够”
秦庆继续在心中深深叹息,然后道:
“少爷,我已经去调查了,这一次渠镇里面的这些杀才之所以会对你们发起暗算,乃是因为他们将羽林卫当成了偷偷贩卖马匹的一群马匪,然后你们骑着的几百匹马成为了他们发起袭击的动力------毫无疑问这件事十分蹊跷,尽管他们已经非常的尽力去查了,但是因为当时组织这件事情的两个元凶都已经死掉,所以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我估计和景王那边的人脱不了关系。”
这时候,空气里面传来了刺耳尖锐的号角声,紧接着鬼骑的人就如同潮水汇聚那样,从渠镇的各处建筑里面涌了出来,匆匆上马,等到三声号角声停歇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个在外面逗留的人!
这支骑兵虽然在劫掠杀戮方面败坏如斯,但是军纪却依然是如此森严,要知道,能够让粗野散漫的西戎人如此具备纪律观念,便只有刀子!并且还是染上鲜血的刀子才行!
没有和鬼骑离开的,还有两百余名骑兵,这些骑兵居高临下的坐在了马上,虽然不说话,但看着那些平时就未免摆出高人一等的羽林卫,眼中忍不住就露出了讥刺和嘲讽的神色。
而羽林卫这些人还活下来的,大多数都是因为中毒了上吐下泻而没有参战,更是连马匹甲仗此时都丢失都遗失得干干净净,真真是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秦庆此时则是展示了出来了惊人的手腕,尽管在做出每一条命令之前都会向着田统领请示,但是剩余下来的这些人在他的命令下就像是环环相扣的齿轮那样,迅速的转动了起来,并且效率惊人。
事实上秦庆这样的人,才是军队当中的中流砥柱!默默无闻,他们不是那种在前方斩将夺旗的骁将,也不是可以想出什么数千对数万然后犀利破敌的儒将,但是,他们在接受到了命令以后,便是最好的执行者和监督者!
很快的,秦庆就拿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然后皱起了眉头:
“那支商队虽然还在,但是情报上面指定出来的两个核心人物当中有一个不见了,另外一个虽然被找到了,但是确定他是不知道内情的。那么,几乎可以确定,剩余的那个叫做付一刀的江湖匪类已经跑掉了接近两个时辰,与其一起跑掉的还有三四十名亲信。”
听到了这个消息,田府亮田公子反而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什么,他们逃掉了?”
是的,田公子最为害怕的是完全毫无头绪,而他只是缺乏经验而面对挫折的勇气,绝对不是草包,渠镇附近可都是一马平川,并且地广人稀,河网交错,很多地方都是类似于沼泽之类的淤泥地带。
若是对方步行逃走的话,只是早逃一个多时辰,那么此时逃得根本就不远,要追击起来的话不要太简单。若是对方骑马逃走的话,那么就只能沿着几条有限的道路而行。自己麾下全部是精锐骑兵,这样的话更是毫无难度!
“那么现在能确定方向吗?”田统领立即追问道。
秦庆点点头道:
“他们应该是几十人一起骑马逃走的,这些人没有足够的坐骑,应该是在袭击了草料场以后才抢夺到了足够的马匹逃走,不过当时羽林卫的马匹奔驰了接近一夜,刚刚歇下来又没吃几口马料就继续出发,一定是跑不了多快的,少爷你放心,他们逃不过我们的追击。”
第三十一章 临穹山
很快的,这些军士当中擅长追踪的就确定了林封谨他们逃走的去向,一干人迅速的上马飞驰而去,而羽林卫当中只要不是中毒太厉害的,都喝过了解毒的绿豆汤以后止住了呕吐和腹泻,也是纷纷上马要去雪耻!
不过,就在这些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军爷”纷纷离开以后,一头瘦骨嶙峋的野狗忽然从旁边的尸堆里面拱了出来,这野狗发红的眼睛看着远方,忽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紧接着,狗王这一干人等纷纷现身了,那名顾老夫子忍不住感慨道:
“真没料到,狗王你的属下居然有这种本事,将渠镇的地头蛇挑拨得敢于和羽林卫正面碰上,然后金蝉脱壳,这样的心机和手腕,真的是很不一样啊,看起来当初他能够被选中作为传话使者,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谁知道这个时候狗王却是阴沉着脸道:
“当初付一刀这个蠢货之所以能够被选上,唯一的理由就是因为他够忠心!这样的谋划,绝对不是他自己想的出来的!可若是他成功金蝉脱壳的话,为什么不往我们来接应的这个方向逃?”
顾老夫子的脸色忽然变了,他等了良久才道:
“你的意思是付一刀也可能像是那条蛇一样??!”
“我本来以为是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又不像。”狗王阴沉着脸,摸着自己的光头道:“他若是真的卖了个好价钱,那么为什么不顺水推舟跟着羽林卫走了?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我们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
顾老夫子此时也变了脸色,连自己的胡须被揪断了几根,良久才道:
“此时局面已经失控了,尽管景王殿下这一次的计划只是在试探并且引出福王的内应,但是,动静未免也惹得太大了些!那条蛇的背叛令我们处于很被动的地位上。”
“尽管目前福王拿到的消息当中有一条是假的,但是,付一刀掌握的信息却是最重要的地点!配合福王已经拿到的那条真的个人特征信息,即便他们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却已经可以事先布控,对那个地方进行打草惊蛇的干扰搜捕。他们虽然没可能成事,却可以败事!”
狗王冷冷的龇着白牙:
“我知道眼下的危局,所以不用你多说什么,若是确认了一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会下辣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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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付一刀,则是流着口水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面,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爬过的蚂蚁。
在他的旁边,一干人正在忙忙碌碌的埋设着各种陷阱,除此以外,滚木和石头之类的东西也一定要多准备一点。寺庙里面只有七个老朽衰弱的和尚,一对前来进香的母女和老管家。林封谨也无意解释什么,直接将他们锁了起来,然后抛了两锭银子进去给他们压惊。
此时林封谨已经对邛山一路上的山道有了很直观的了解,大概上山的山路有七八里地,这七八里当中,一共有三处险要的地方可以利用。
第一个地方是一条长达五六十米的直线长坡,被叫做黄牛背,这里的石阶本来就缺损了许多,一如七八十岁老年人的牙龈缺掉了不少的口子,加上日前才下了雨,坡度虽然不算太陡,但从下到上仰攻攀爬起来十分艰难。
第二个地方则是叫做鬼门关,依然是个上坡,此处最凶险的则是一条羊肠小道,两边都是深沟巨壑。
而最险恶的一线天,则是一处仰角至少达到了六十度,最多只能同时容下两个人往上攻的天险!
对于这种情况,林封谨显得很满意,并且老周也来回报说,他已经问了五六个当地的山民,得到的答复都是异常相似------要想从别的路绕到一线天的背后,就算是有向导带路,至少也得四个时辰,并且那山道还十分的险峻危险,几乎是采药人攀藤附葛才能走的道路,而四个时辰的时间除非是林封谨真的打算在这里和福王的人来上一场持久战,否则的话能派得上什么用场?
不要说别的,单单是羽林卫也决计不可能再在这里耗上四个时辰,否则的话,相信虎视眈眈的景王是绝对不介意抓住这个绝好的告黑状的机会的。
擅自调动兵马这种事情极其容易引起君王的猜忌,落在大将身上,抄家灭族的可能性都是有的。自古天家无父子,就算是福王在幕后主使,南郑的国主得知了以后心里面也一定会很不舒服。
因为今天可以擅自调兵“剿匪”,明天就有可能调兵“清君侧”!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无论是谁也不会错过往竞争对手的身上泼脏水的机会,削弱敌人也就等于是强大自己的意义谁都明白。
“三个时辰。”林封谨伸出了三根手指,前方是他这一次率领出来的家丁,同时认真的道:
“根据我对本朝的了解,福王哪怕是在兵部一手遮天,也决计没有办法让羽林卫的这些人离开一整天而不被发觉!这个黑锅没有人能够替他背,所以,算上他们路上返程用的时间,这些家伙在我们身上耗费的时间绝对无法超过三个时辰。”
李虎也随之补充道:
“这三个时辰当中,对方必然是第一个时辰攻势最为猛烈,所以,我们也没有打算要和他们正面交锋!黄牛背这个地方植物稀疏,路面湿滑稀烂,视野也相对开阔,所以乃是使用弓箭拦截狙袭他们的最好去处,等到对方逼近。那么我们就用长枪逼迫他们退下去。”
这些家丁都是些刀头歃血的汉子,此时被逼到了绝路上,也就是胆气陡生,加上又有林封谨和李虎为主心骨,并且首领说的话,制定的计划也是头头是道,没有要他们做炮灰送死的意思,一个个都是凛然从命。
林封谨此时却是将林德带到了旁边嘱咐道:
“这一战的时间拖得势必极长,我料定了敌人第一次冲击上来的时候乃是处于最为麻痹大意的时期,你的任务,便是要找到那个在队伍里面发号施令的人,将其狙杀!至少也要断绝他发号施令的能力,对了,我们目前手上的符箓箭还能用吗?”
林德摇摇头道:
“道术法术什么的被军队战阵的血气煞气正面一冲,失效得极快,只要兵丁的人数超过了二三十人效果就要减一大半,当日我们前来刺杀向烈的时候,也是先用内应将护卫在向烈身边的两三百名兵丁调开,这才派出了五德学院的人。”
林封谨忽然道:
“那我施展出来的上古秘术呢?也会在战阵当中失效吗?”
林德摇摇头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是从之前策马奔驰的情况来说,我感觉主人您施展的上古秘术似乎不会受到影响,它仿佛也是为了战场而存在的东西。我之前在军队里面呆着的时候,曾经和天策府的玄甲黑骑一起奔袭过,指挥玄甲黑骑的将军乃是上将张须陀,止戈学院的高徒,此人精擅战阵之术,在奔袭的时候排出来的一字长蛇阵就能起到类似于少爷您的古秘术:烈山走的效果。”
林封谨奇道:
“哦,那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林德回忆了一下,认真的道:
“一字长蛇阵可以覆盖数万人,对主帅要求很严格,但是加成的效果只有烈山走的一半左右,不过也没有副作用,并且一字长蛇阵的精粹是,击尾则首应,击首则尾应,击中则首尾应,归纳起来就是,既可以快速行军,也不怕敌人的伏击突袭。”
林封谨点点头,听得也是很是有一些心驰神往,不过他此时也知道不是分心的时候,便带着林德来到了黄牛背下方的一处岩石旁。
这里看起来已经是悬崖边缘,绝无去路,但林封谨却是轻轻松松的跳了下去,只露出了一个头来。原来在悬崖的下方一米处,居然有一块横着切出来的石头可以供人立足。站在这个地方以后稍作伪装,可以很轻松的监控到二十三十米外的山道。
“当年穹山曾经被一伙巨盗盘踞,此时寺庙里面的一个和尚,便是昔日的那群盗匪的一份子,只是这个人心中还有善念,曾经救助过当时的主持,所以官军破贼的时候他可以托庇在庙里。”
林封谨这时候在山壁上面敲打了几下,青苔泥土簌簌而落,居然弄出来了一个被人工凿出来的陈旧凹孔。
“那和尚在山上清苦了十来年,却是有眼力的,见我出手阔绰,便找到我将这些昔日的山寨机密全部在我这里卖了个好价钱,这个凹孔可以栓一条结实的绳索,绳索的那一截则是被系在了七八丈外的大树上。”
“你狙射之前就将绳索栓在自己的腰间,一出手以后无论成败,立即就斩断凹孔处的绳索,整个人便可以在顷刻之间荡到旁边山崖去!然后我自然会派人来接应你。要记得,不要轻易出手,出手的话,那么一定要让对方的指挥都随之瘫痪!”
第三十二章 斩将
等到林封谨将三处狙袭的地方都安置妥当以后,羽林卫的人也已经到了山下,一干人要赶时间,可以说是跑得人仰马翻的,加上跟随而来的那百来号羽林卫的人也没空闲去收归自己的马匹,骑着的马儿也只能是由秦庆领来的骑兵提供,因此甚至有不少人都是没有马鞍的狼狈状态。
骑兵虽然在平原上面八面威风,但是在山地,河流等等地形当中,战马除了可以杀掉来烤着吃之外,完全就是个累赘。秦庆看着面前巍峨险峻的穹山,绕是老辣若他,也是忍不住大皱眉头。对方这群“贼寇”简直油滑得像是一条泥鳅!
鼎鼎大名的羽林卫死了一百多号人,连马带盔甲都丢得干干净净,鬼骑也死了十来个人,这么大的代价,却是连他们的屁味儿都没有闻着!眼下这群人显然是知道再跑下去只可能被追上,所以上了穹山,根本就不给他们在平原上剿杀的机会。
“不过,究竟还是鼠目寸光!”秦庆冷笑了起来,这个人做事情一直都是十分老辣,滴水不漏,在来之前甚至就考虑过有可能会来穹山的可能。
“穹山虽险,却是绝地!你们这些鼠辈就算是可以多苟延残喘一阵,等官兵提兵步步紧逼上了山顶,难道你们可以跳崖飞走吗?”
他此时掌握得十分清楚,连同匪首付一刀在内,逃上穹山的贼子只有四十六个!秦庆做事情一向都是以沉稳著称,尽管他认为敌人不堪一击,居然也是带上了一百五十人!乃是整整三倍于敌的兵力!
剩余下来的人自然就是看管那些不能上山的马匹了。谨慎就是秦庆的风格,直接用兵力和实力碾压敌人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然后便是上山了,尽管林封谨事先就已经做了驱赶人的工作,但是还是被秦庆找来了两个山民作为向导,知道上山三里的地方,就会遇到第一处的险地:黄牛背。
话说秦庆这一次带来的人手,绝大部分还是普通的骑兵,此时又要上山攀爬,肯定不能穿戴连身重铠,而是皮甲,因此探路的三个人刚刚走到黄牛背的中段,迎面就被五六张弓居高临下的指住,有两个人立即就挨了几箭,惨叫着逃了下去,剩余一个人楞了一愣,被一箭射到了脖子上面,立即瘫倒在地,半晌才骨碌骨碌的从上面滚了下来,眼见得是不得活了。
林封谨他们虽然乃是民,却是在草料场趁火打劫,掳掠来的都是羽林卫的一等一的好器械,此时严格的说起来若只论装备的精良,倒还是他们占据了上风。
李虎在回水县操练这帮家丁的时候,就将他们按照五人一伍的编制细分了出来,四十来人一共是八伍,此时第一伍射完,立即退下,第二伙抢步上前,张弓搭箭瞄准射去,这里山道地势狭窄施展不开,人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这样依次轮射反而可以保持持续射击的强度、
见到同伴被杀,重伤凄惨,下面的骑军也是群情鼎沸,鼓噪了起来。不等后面的秦庆上来,便有一个自视十分勇悍的伍长蒙熊发了蛮性,从旁边夺过了一张盾牌,口衔着钢刀带了十余人就往上面猛冲,后面的军士大声呐喊“灌!”“灌!”“灌!”声势惊人!
此时李虎全权在前方指挥,见到了这状况冷笑一声便道:
“你们只射其余的人,将这厮留给我。”
此时林封谨他们乃是从高处往下面射,黄牛背这条路石阶缺失,多的是被踩得稀烂的泥潭,并且绵延数百米,因此在很长的一段距离当中,弓手哪怕是不用抛射,也可以直接射到敌人的背部。
那跟随冲上来的十余人还没冲过黄牛背的中段,就有两三人中箭倒地惨叫,等到距离靠到十余丈的时候,正是弓箭威力最大的时候,瞬间又是四五人倒地。
这时候,李虎大拇指一按自己佩刀的吞口,鬼头刀顿时“刷”的一声从鞘中滑了出来,紧接着刀柄便被攥紧。
本来是普通的木头制成的刀柄被浸泡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和汗水,表面甚至都泛出来了一层奇异的纹理,巧妙的和手掌上面的掌纹贴在了一起。
此时在面对这些正规的军人的时候,被他们身上的血腥煞气一冲,李虎这才真真正正的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一头野兽苏醒了,他甚至觉得手上的这把长刀就是身体的一部分,血脉神经仿佛都溶了进去。
“这才是我渴望的生活啊!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死也不能死在床榻上面!”
然后李虎借着坡度冲刺了下去,那气势十分狂烈,宛若一团狂风席卷而过。可以说是人借坡力,坡助人势!长刀锋刃上面更是泛出了寸余长的凄厉红光,一看就令人生出心魂震颤的惊怖感觉。
在瞬间的交错当中,那伙长蒙熊明明已经拔出了刀,并且还举起了盾。却是在瞬间整个人僵硬住,然后人头飞起,血光冲天!无头的尸身跪倒在地,然后扑倒。而人头还没有掉落下来的时候,便被李虎一把抓住了发髪提了起来,展示给了坡下了众人看!
此时的李虎血气炽烈,不怒而威,他身后的那些家丁看得酣畅淋漓。忍不住同时喊了一声“杀!”本来要继续冲前的十余名南郑军竟是被这气势所慑,忍不住倒退了两三步。
破军命格!果然是名不虚传,斩将夺旗若探囊取物!秦庆带的人又是普通的骑军,还是放弃了马上的优势来步战,当然不是李虎一合之敌!
林封谨却是看得十分清楚,那名伙长蒙熊其实也不是实力低微,在李虎一刀斩过的时候,他左手已经是举盾格挡,右手却是抽刀捅出,十分阴毒,此人的本事,其实做个伍长也是绰绰有余,估计也是怀才不得志。
只是蒙熊的盾牌被李虎一刀斩破,他刺出的腰刀虽利,也奈何不了李虎身上穿着的御赐景晟鳞甲,顿时划出了一溜火星滑落了开去,然后就是人头飞起,就此人的真正实力来说,抵挡个李虎三四十合是没问题的。
但他既然从军,便天生要被李虎的破军命格所克制,又加上使用的装备远远比李虎逊色,因此只能饮恨当场。
由此可见穷文富武也绝不是没道理的,若蒙熊所持的武器乃是那种削铁如泥的神兵,李虎也就决计不敢硬用腹甲去挡刀刃了,蒙熊因此纵是落败,也不至于被一刀秒杀死在这个鬼地方。
李虎阵斩悍将,立威当场,林封谨却注意到他呼吸有些不畅,估计是他腹部中刀,虽然有名甲护身,却依然内脏受到了震荡,因此便派人将李虎接应了上来,让他喝口水歇息一下。
这时候,秦庆也抵达到了一线,一看自己的人死伤不少,顿时大怒!主要是此时残酷的现实和之前心中的美好设想反差实在是太大了点,此时还是冷兵器战争,在军队里面浸淫得久了,秦庆还是有几分血勇,几乎立即就要带着自己的亲兵亲自冲上去。
不过当秦庆看到了前面战死的人当中居然有蒙熊以后,便顿时冷静了下来,问明白了蒙熊乃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被人阵斩,更是只用了一刀的情况下,更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贼子竟是如此的武勇!??”
他马上收起了对面前这群“贼人”的轻视,沉住气吩咐手下去做两件事,第一是继续增兵,将山下留守的人再调五十个上来,顺带多带一些防护的器械,第二是就地取材做一些挡箭牌。
接着秦庆甚至令人收集树枝点燃篝火弄出浓烟,打算干扰对方弓箭手的视线。不过天公不作美,一般都是风从上往下吹,这一招也只能宣告失败。
等到小半个时辰以后,生力军到来,一干人在秦庆的指挥下便是顶盔贯甲,举着盾牌往上面冲,并且一冲起来就是连贯之势。甚至在前面全身甲胄重盾的军士掩护下,秦庆甚至调集了十余名弓箭手不计伤亡的进行仰射。
顿时,林封谨他们一方受到的压力就变得大了起来,也出现了伤亡,普通的护卫终究没有办法和职业军人相提并论,若不是李虎此时带着一伙人下去冲杀了一阵将对方的攻势瓦解,否则的话,搞不好这黄牛背天险都已经被突破了。
秦庆的这一波攻势虽然被瓦解了,但他却已经是胸有成竹,因为这一波攻势当中虽然他的手下又伤亡了十来个,但同样的,对面这群“盗匪”也死了六个!
第三十三章 攻防激战
对于秦庆这边的人来说,死上十来个人根本就不伤筋动骨,但是,对面的这群人统共才四十多人,死上六个就已经是接近五分之一的数目了。
并且秦庆更是算得很清楚,自己的军士可以轮番上阵休息,但对方却是因为人少,每一次都要全力以赴的动员起来,随着战斗的时间持续下去,此消彼长之下,伤亡的比例更是增长。
所以他马上就开始组织下一轮的攻势!
在秦庆的构想里面,那个披挂着鱼鳞甲手持鬼头刀的“盗首”确实勇悍,还是有可能将自己的这波攻势击溃,但是其余的贼人实际上素质并不强,因此这一波就算失败,也至少可以换掉对方十条人命!那么就可以累积到十六条人命!对方的实力便至少被削弱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秦庆更是很清楚,一旦敌人的死伤程度达到一半,军心就会瓦解得十分厉害--------这还是将这群贼人的士气和纪律拔高到了正规军的素质上,那么接下来就一定会是势如破竹了。
在这里不得不承认,秦庆这个老行伍推算得半点都不错,对敌我双方的实力,关系,甚至是士气都是滴水不漏的算计了进去。他能够被田柱国看中来辅佐自己的儿子,确实是有几分独到之处。
可惜,秦庆千算万算,却不知道林封谨虽然对军旅战阵之事一知半解,但他对形式算计之精准,人心把握之精确,却是罕有人能及的。
此时打成这样,林封谨甚至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要是凭借一群训练过几个月的家丁护卫,就能够和好几倍的正规军抗衡,哪怕是有地利优势,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南郑也早就应该灭国了。
所以,在秦庆发令,让第二批人出发展开第二轮攻势的时候,林封谨事先安排的伏笔便已经发动!
林德默默的站了起来,
狼一样的眼睛闪耀着阴冷的光芒,
他挽开了自己的牛角长弓。
不能不说,十几年前山贼们找出来的这个警戒哨位是精心选择过的,哪怕此时林德做出了如此大的动作,整个人依然被隐藏在灌木和山草之间,若不仔细辨别根本就看不出来。
林德的右手手指稳稳当当的开始发力,弓弦开始迅速的绷紧,被雕刻上了恶鬼花纹的弓臂稳定后缩,然后三支雕翎箭被搭了上去,本来应该是锋锐无比的箭头上面,有一层乌油油的色泽,这是涂抹上了席草混合尾麻花的液汁的征兆,这种液汁进入人体以后,虽然不致命,却是可以使其迅速衰弱,昏迷。
三支尖锐箭头分别是指向了三个不同的目标,这三个人乃是林德仔细观察以后被认定的,他们就是这支军队发号施令的骨干,一旦倒下,必然诱发一场全面的混乱。
此时弓弦已经被拉到了极限,林德又想起了林封谨“若有可能,不要对军官下死手”的话,所以略微的压了一点弓臂,然后三支箭风驰电掣的飞射了出去!
紧接着,林德再次反手抄起了三支早就插在旁边岩缝当中的狼牙箭,弯弓,搭箭,射出!
第二次袭击的目标,便是林德认定的三名十分魁梧,应该是具有“勇力”的军士!这种士卒穿戴上甲胄,作为敢死之士破阵的话,还是会造成很大的麻烦,所以林德便一起将之解决了。
连续射出两轮箭支以后,林德全是心无旁骛,连出手后的战果也不查看-------当然也可以理解成他对自身箭术的自负------反手拔出短刀就斩断了旁边绷紧了的绳索,顿时感觉到腰上一紧,整个人似腾云驾雾似的往七八丈外的那颗大树荡了过去!自然有一个早就候在那边的人将他拽住,然后拉到了可以躲避起来的岩石后面。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南郑军士才发觉有人暗箭伤人,惊怒无比的鼓噪了起来。他们又没有受到过后世的反狙击训练,等到从中箭的部位判断出暗算者的位置的时候,林德甚至都已经荡过了悬崖隐藏了起来。
而主帅骤然遭受到了袭击,前方冲到了黄牛背一半的那群人也是心中发慌,因为他们也听到了后方的鼓噪声,唯恐腹背受敌,偏偏这个时候又进入了上面居高临下的弓手射程,可以说是进退失据,勉强再冲了几丈以后见到有人被射倒,顿时心无斗志,士气大沮退了回去。
正所谓士气乃是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此时的这群南郑军士也是如此,被连续打回来了两次,那么想要再次恢复士气冲第三次的话,真的是需要好好的恢复一番了。
这个时候,伤亡也是被点验了出来,主事的秦庆被一箭洞穿了右胸,并且箭上有毒,已经是昏迷了过去。估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办法再指挥军队了,非但如此,他的副手也是中箭昏迷。
而死掉的四个人则是有两个伙长,一个什长,还有一个叫做“赵大胆”的壮硕军士!
此时在这群龙无首的状态下,所有人都是一团乱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几乎吵得和菜市场一样的热闹,好在这个时候,本来在后队,泻得脸青唇黑的田统领田府亮有气无力的撑了一根木棍走了上来,有气无力的到处喝了几声,总算是压住了场面。
田公子此时心中却是若明镜也似的:这一次福王交托下来的差使可以说已经是办得十分难看,若是再将这事儿办砸了的话,福王他老人家对自己的印象只怕会一泻千里。
所以田统领问明白了秦庆之前采取的战术以后,便很干脆的照搬的过来,前面是顶盔贯甲的重甲军士,弓箭手随着跟上,和对方拼人数换死伤。
不过这个时候李虎却是不吃这套了,等到对方靠近了以后,轰轰轰的居然是推下来了滚木礌石!同时后面的家丁依然在依次攒射,毫无防备的这些南郑军士立即再次死伤狼藉,惨叫连连。
加上此时士气衰竭,外加熟悉的将官秦庆重伤昏迷,田统领却是个拉了一裤子的孬货,所以立即就再次退却,无论田府亮如何暴跳若雷的催促也没多大效果。
最后,田公子只能出必杀技了,那就是银弹攻势,拿出巨额的悬赏来引诱将士奋勇直前。这样一来,总算是又磨磨蹭蹭的组织起了一轮攻势。但是这一轮攻势又被李虎的几句话瓦解了
李虎的话很简单,无非就是说双方交战,各为其主,有什么伤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此时的山道上面应该还有好些活着的人,所以只要南郑军派出两三个没有佩戴武器的军士出来,他们也就不会发起攻击,任由他们将伤员带走。
这个主意却是林封谨出的,此时虽然对方士气低落外加群龙无首,但李虎训练出来的这批家丁也终究没有办法和军队当中的精锐相比,战斗到了现在,也是一个个都气喘若牛,肩膀几乎都抬不起来,快要到了极限。
在这样的情况下,喊几句话就瓦解对方的一次攻势,并且还争取到了更多的休息时间何乐而不为?更重要的是,一个伤员要下山的话,至少也要两个人照顾,无形当中也削弱了对方的实力。
而这条计谋则也是完完全全的阳谋,不怕对方不答应。若是田公子敢于阻止的话,保准部下都要闹起来造反!因此又是好一番磨蹭以后,总算可以再次进攻了,这一次吸取之前被滚木礌石袭击的教训,稀稀拉拉的队列分得很开。
这些人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冲击却是顺风顺水,眼见得都要达到黄牛背的隘口处依然没有人袭击,但正所谓乐极生悲,忽的一支火箭飞过来,插在地面上,一股火焰却立即从他们的脚下面烧了起来!!
原来这里地面上已经被泼上了火油,还有一层厚牛皮将地上的泥水隔阻,紧接着就是大捆大捆庙里香积厨的干柴被抛了过来,火势骤然煊赫腾起,蔓延四方!
黄牛背的隘口虽然宽敞,但那仅仅是参照了下方的狭窄而言的,也就是五六个平方米的小地方,加上火油和牛皮都是羽林军携带的辎重当中的上等货,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瞬间就是一片火海。
那些追击上来的南郑军目瞪口呆,只能纷纷焦头烂额的抱着头往下面逃,他们仓促来到这里,不要说没带水桶等等灭火用的器具,就算是有,上哪里去取水?就算是取到了水,从黄牛背这个鬼地方运上去又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他们现在就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干耗,田府亮田统领心中更是和猫抓似的焦躁!他倒是很想喝令军士上去灭火,但这厮总算还是没那么脑残将这个命令颁发下去,否则的话,下面的人抗命一定是百分百的,搞不好兵变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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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谅解下,这两天只有一更,因为马上就要因为字数的原因下新书榜了,没有了新书榜的限制后我会多更新些来补上的。
第三十四章 搏命的田统领
好容易等到火势熄灭之后,林封谨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撤退到了第二道天险鬼门关处,喝着山泉水吃着干粮休息了三四十分钟,至少也恢复了大部分疲惫,李虎甚至将盔甲卸了小憩了一会儿,发出了均匀的微微鼾声,旁人见到他如此镇定,军心也是十分从容。
这时候早就成功撤退回来的林德站了起来,对林封谨道:
“主人,差不多火应该熄了,那么我就先去了。”
林封谨点了点头道:
“小心。”
林德微微点头,他的身手也是十分敏捷,若猿糅一般的奔行在山道,很快就消失在了树丛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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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黄牛背到第二道天险鬼门关大概有四里山道,蜿蜒向上,一路上植被茂密,鲜花盛开,风景还是颇为漂亮。
但此时走在这山道上的南郑军却是一个个紧张无比,如临大敌,甚至走在最前面的人都是完全用盾牌遮住了身体,小心翼翼的前行。
因为他们已经遇到了两次突袭,突袭的却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却是个可怕的箭手!
他只要开弓搭箭,弓弦一响,便一定会shè中人!更可恶的是,这个箭手使用的弓箭箭头上面,居然都抹了毒药,被shè中的人会很快的陷入虚弱昏迷,生死不知的状态,他们的伤口又大多在大腿小腿上,因此一个伤员就要两个人将其抬下去!这样的非战斗减员怎么不令人窝火?
也不是没有骁勇之士想要赶上去追杀,但本来就是上山,追击起来一定就没有平地上慢,更重要的是,那个箭手相隔的距离足足有十来二十丈,等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足够他shè出三四箭的了!这岂不是送上箭靶子去给他shè一样?
因此连续吃了几次亏以后,田统领也发了真怒,一口气将自己的四个亲兵派了上去!这四个人武艺jīng熟,乃是从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勇士,冲在最前方的擅长的就是用兵器格箭,连续击落了对方两三支shè来的利箭,顿时就逼近到了五六丈以内。
没想到这个时候那箭手转身就逃,旁人只道抓到他就是分分秒的事情,可是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追击的那四个人的速度最初还跟得上,等到奔出了一两百米以后,这里毕竟是陡峭的山道,便势所难免的慢了下来,可是逃的那箭手的速度却是从头到尾都是没变过,很快就将他们给甩开了------烈山走的威力,在这陡峭崎岖的山道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四名亲兵此时还能怎样,只能沮丧无比的慢慢往回走,就像是没抓到兔子的狗那样吐着舌头,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山崖上面忽然闪出了两个罪恶的身影,他们一脚踹在了旁边早就安放妥当的机关上,顿时,大量的石块泥土混合几根粗大的木头轰隆轰隆的砸了下来,这四个武艺jīng熟的亲兵都惊呆了,所以一个都没有跑掉!!!
庙里面的那位由山贼转职而来的大师再次立功了,这个伏击的位置当然是他告诉林封谨的。因为制作这陷阱只需要就地取材,还用刀子和银子双管齐下,逼迫着庙里面的和尚帮忙,所以也没耗费太多时间,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好。
这四个猛男若是与林封谨的人正面交锋,那么要做掉他们至少要死七八个家丁,现在兵不血刃就解决了他们,也算是了却了心中的一桩隐忧。
一路上被这么sāo扰袭击,并且还只能闷头挨打,此时这些南郑**士的士气已经是不停的下跌,好不容易磨蹭到了鬼门关的时候。一干人更是惊呆了。
一条十来丈长的羊肠小道的两边,便是万仞绝壁,本来这里还有铁索之类的东西可以当做扶手,但是从那些崭新的斩痕上面就看得出来,对面的敌人没有打算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那石道上面更是被水泼得透湿!
为了斩断这些铁链,和尚们的砍柴斧头也是被崩出来了几个大缺口,估计此事以后他们得换上新的斧头了。林封谨看着对面那些军士惊愕的表情,微微冷笑着,对方的反应也是在他预料之中的。
这个时候,林封谨反而生起了篝火,上面盖上了湿柴,山风将大团大团的烟雾卷向了鬼门关的山道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没有任何的干扰也有很大的失足跌落深谷的可能,何况是在鬼门关的尽头,还有四五个大汉手持着一两丈长的竹竿随意乱捅?
虽然削尖了的竹竿杀伤力很小,但是,一旦被刺过来的竹竿扰动了平衡,那么就只有掉下去葬身万丈深渊啊。
“这该死的贼子!!”快要急疯了的田府亮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但是他此时除了大骂之外还能做什么?好在这个时候羽林卫的人陆续也增援上来了些。
这些人没有经历之前黄牛背和一路上的袭扰,还是有几分悍勇的,便有人在重赏的诱惑下冲了上去.....然后,若饺子下锅一般的刷刷刷刷掉了下去。
听着深谷里面传来的好几声拖得长长的惨叫,所有人的脸sè都忍不住发了白。林封谨之所以不再次安排用弓箭shè击的方式,则是因为这里的地势乃是贴着山边的一个拐角处,视野并不开阔,当然,好处则是同样不用担心对方的弓箭抛shè。
眼见得时间迅速的推移流逝了过去,而自己的部下却还在磨洋工.......对福王的恐惧终于全面占领了田统领的思想,他猛然举起了腰刀,狠狠的砍在了旁边一名正在推宕畏缩的军士背上,然后,在大部分的军士即将哗然鼓噪之前,传承自将门的血勇在瞬间爆发出来-----田统领发狠大叫道:
“带种的就跟我来!”
说完田府亮就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因为眼下的这局势已经到了他不拼命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的地步啊!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搏命,那么时间一到,恐怕连搏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田府亮这一冲,他身边的近卫也都急了眼跟着冲了上去。此时的惯例都是主帅死,亲卫不死,那么事后亲卫全部斩首并且问罪,相反若是亲卫死主帅活,那么还有一笔厚厚的抚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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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因为新书榜的20万字数限制,只有一更,明天恢复正常更新。请大家谅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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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失算
林封谨见到了这场面,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之前抓到的一些俘虏口中,他也得到了一些相关的消息,当然知道田府亮乃是军方首脑人物田柱国之子,这么一个人一定是不能杀的,杀了恐怕就永远与其整个家族都结下了深仇大恨,南郑国内就不要想再立足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活捉了过来。
但这谈何容易?田府亮能够做到今天堂堂的正统领位置上,纵然有家族的庇佑,可是自身的几项条件若是缺失的话,那么一样无法服众!那么有一项硬姓条件便是:武进士!
至少是武进士,才可以做到羽林军当中七大统领的位置上!无论你关系再硬,后台再强!不是武举人,武进士这么一路升上来的,立再大的功,也只能做副手!
事实上南郑国君第八个儿子“解侯”何等尊贵,虽然他心醉武事,但是就是因为没有通过武进士的考核,所以哪怕是从军,也只能从副统领的位置做起。
面对有武进士水准的强敌,并且还不能够伤其姓命。这种事情林封谨知道很是艰难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派遣人上去围杀,拿人命一条一条去填!耗尽了其体力以后将之活捉。不过这样的变数太大,林封谨推开了几名要请命的人,冷静的走了上去。
这个时候,为了保持士气,林封谨深深的知道,不是说“给我冲”的时候,而是应该自己站出来了。
他已经仔细的计算过,这位田统领首先是连夜奔袭没有休息好,实力至少会削减一成吧,接下来中毒后又解毒,实力再降个两成没有问题,加上林德应该是有机会射他一箭,那么就算是中箭的部位乃是四肢这种不致命的地方,加上箭头上的毒药削弱昏迷的力度。田统领应该是只有四五成的实力迎战-------这样一来的话,自己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山间的烟雾卷动,田府亮已经是红着眼睛猛冲了上来,他实在是已经无路可退了。
林德连发了两箭,一箭被其舞刀磕飞,另外的一箭射到了他的铠甲上面,滑飞了开去,面对刺过来的三条竹枪,田府亮长刀一挥便是毫无阻碍的一刀两断,六截竹竿一齐高飞!
不过,就在田府亮刚刚破口的瞬间,李虎已经长身暴起,一刀就当头斩了过来!田统领想也不想就举刀反架,两把长刀刀刃相撞,竟是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一连串的火光闪耀而过,李虎闷哼一声倒退了三四步,而田统领同样也不好过,李虎的实力目前可能还没有他强,但破军命格本身在战场上就是所向披靡,具备极强的压制力,何况田统领此时一身的本身只发挥得出来六七成,竟也只能退!
他此时当然不能再退回那狭窄的山道上去,将后面的来路堵死,也不能往深渊里面踏,所以只能往侧面闪,这一退开,顿时就将他和身后支援的几名护卫分割了开来,因此也出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空当!
一名亲信家将立即咆哮一声,一步踏上,便要与家主并肩作战!
但是,蜷缩在山石后面阴影处的林德却一下子长身而起!他狼一样的眼睛也早就盯住了这个契机,“嗖”的一箭就钉在在随后冲刺过来的那个魁梧亲信家将的咽喉上!可怕的鵰翎长箭甚至一直射穿了他的脖子,箭头在后脑勺后方颤巍巍的闪耀着寒光!
这名护卫一下子就僵硬在了原地,眼睛里面满是痛苦不甘之色,颤抖的双手就要去捂住咽喉,而他后面的同僚立即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抉择:
如果要迅速进攻的话,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马上将前面已经软倒的这同僚甩下旁边的万丈深谷去!然后举步提刀迎头就杀,这险要的隘口处就这么破了。
但是,但是这身前的人是生死与共的手足兄弟啊!从军十年,在战阵杀场上摸爬滚打,你救我,我援你的来来往往也不知道多少次,身前的兄弟还未气绝,至少可以听他一句遗言吧,自己怎么做得出这腌臜禽兽事?
便是这么迟疑得一秒,旁边已经是有两名林家的魁梧大汉抢了出来,手上已经不是盾牌,分明是从庙里面拆下来的两扇门板,很是干脆的就将那通路封了个严严实实。赶上来的家将发狂似的举刀狠剁,但起得了甚用?
紧接着从门板下方毒蛇也似的刺出了三五支缨枪,洞穿了来袭的那名家将的小腿和脚掌,他便是再怎么勇猛,顿时立足不稳,往旁边的山涧里面摔落了下去,凄厉的惨叫声拖得长长的,在千沟万壑里面回荡,人估计都已经成了肉饼,惨叫声尤袅袅入耳。
但是,眼见得田府亮一个人被隔绝在了那边,其余的军士也都差不多发了狂似的往上猛扑!南郑军纪森严,一旦田府亮死了他们还活着,那就是全家老小都要一齐遭罪!
在这样舍命的猛攻下,林封谨这边的人也是死伤数字迅速的上升,并且有人恐惧之下扔掉武器逃走的,却是要么被李虎冷酷斩杀当场,要么死在了林德的冷箭之下。
田府亮被逼退入敌阵深处以后,他毕竟是将门子弟,慌而不乱,知道手下必然不敢抛下他不管,便按照平曰里面父辈述说的,连续后退了五六步,直到背部靠住了石壁,避免腹背受敌的窘境这时候心中才定了下来。
不过就在他精神一松懈的瞬间,耳中却是听到了弓弦“迸”的一响,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到一支快箭已经奔着大腿而来。林德之前已经连续射了他两箭,都是未中,这一箭却是窥准了他的习惯和弱点,已是志在必得。
但就在这个时候,田府亮身上的内甲忽然散发出来了一种威严,苍茫的黄色光芒!那即将入肉的利箭居然像是射到了抹了油的钢铁上面,浑然不着力,一下子滑了开去!
“这这分明是加持了高品道术的征兆啊!”李虎也是瞪大了眼睛:“战阵之上,血气旺盛,煞气翻腾,道术神通这种逆天地之力的东西决难发动!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田府亮见到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忽然胆气陡壮,哈哈狂笑道:
“一群土包子,也敢来和本统领作对!”
说完就跨前一步,即将一刀斩出,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极不自在,猛然一转头,就见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头发都是灰色的,似是未老先衰,手中握着一柄尖细的刺剑看了过来,眉眼里面却是沉凝镇定,那目光竟是若锥子一般,令人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
说实话,林封谨此时两世为人,头脑清晰,加上多出一世的见识,他心思缜密,又习惯谋定而后动,因此很少有犯错误的时候。
但是,很少犯错误绝对不代表不会犯错误。
比如他让自己与田府亮单独放对,那便是一个莫大的错误!纵然这位田公子在之前林封谨的算计之下狼狈百出,可是他有两点依然是林封谨没有算到的。
首先,林封谨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他依然漏算了那“武进士”三个字的含金量!纵然这位田府亮田统领借助了家族的余荫,纵然田公子中这武进士也是勉勉强强,但是,武进士就是武进士!能够翻过这个坎的,便是国家良才,代表一国气数命脉的官爵名器加身,不容轻侮!
更重要的是,这厮的浑身装备之精良,也丝毫都不逊色于李虎,若是算上内中那一袭居然可以在战场上面发挥作用的神秘内甲,那么真的是比起李虎有过之而无不及!
双方普一交手之际,竟是都在抢攻!
林封谨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方,然后才可以挟统领以令那些军士,而田统领同样也是在赶时间,他已经看了出来林封谨乃是为首的人物,那么便要擒贼先擒王!
因此一轮交锋下来。林封谨胸口已经多了一条火辣辣的伤口,只要再稍微深得半寸,就是开膛破肚的大劫!而他内里穿着的那一袭赤裘还发挥了一些作用,甚至在那一把雁翎刀闪电也似的掠过之时,林封谨都听到了赤裘上面濒死一般的哀鸣声!
与这位田统领穿着的内甲相比起来,林封谨从泛东流身上夺来的那一袭赤裘在这战场上就受到了压制,几乎失效了七八成。加上田府亮手中的那一把雁翎刀和李虎的鬼头刀一样,都是堪称凶刃的神兵,因此一击之下,赤裘破碎也是正常。
不过林封谨的天命之力却是在战阵上毫无影响,甚至他隐隐觉得,在这血腥和惨叫声此起彼伏的战场上,天命之力反而发挥得更好!在天命之力的辅助下,林封谨冒险吃了这一刀,但他也是随之刺中了田府亮的右臂,让凶之针上涂抹的毒药浸入到了对面这个敌人的体内!纵然对方乃是武进士体质强悍,但也必然会实力随之再次下降。
第三十六章 林德的手臂
中招以后的田府亮当然觉得头昏脑胀,浑身酸麻,甚至伤口处都完全失去了知觉,因此他不再采取攻势,却是舞动长刀,背靠山壁,将自身身前守得水泼不进!
这样一来,林封谨更是有着老鼠拉龟无处入手的感觉,要知道,田公子的本质还是怕死的,尽管不要命的冲了上来,身上的镔铁盔,冰片鱼鳞甲,云纹鳞膝裙等等装备都是上佳的精品,内里更是穿着一袭在战阵上也可以发挥强大防护作用的道器,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个钢铁堡垒似的,仅剩的弱点就是脸部和铠甲的接缝处,只要稍加注意便可以防守得十分严实.
最重要的是,田公子的实力本来就远在林封谨之上,两人之间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体能都相差了好几个档次,林封谨唯一的依仗就是天命之力对时间的放缓加成!
这时候的状况,说得难听一点,田公子的守势就仿佛是三国时候的陷阵营这种天下闻名的精锐之师全力守城,而林封谨的攻势却是一群提着锄头的黄巾贼,更离谱的是黄巾贼的人数还比陷阵营少,只是仗着一时的幻术支持,怎么可能打得下来城池?
于是战斗时间便无可避免的被拉长了,在对方军士舍死忘生的攻击下,林家的护卫伤亡也是曰益惨重,更重要的是,林封谨也是认识到了自己的实力并不如想象当中的那么强。
这其中最大的隐患,便是林封谨除掉了自己的天命之力以外,根本就没有掌握任何系统的剑术,甚至是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也不会!这样的话在平时还好,一旦是遇到了精通厮杀的行家,或者说是刀光剑影的混战战场,那么弊端立即暴露无疑。
泛东流可以这么玩,因为他乃是五德书院的入室弟子!他甚至都修炼到了“三徳循环”“生生不息”的境界,可是林封谨呢?在这个时候,他顿时感觉到了手上的牌少得可怜!!
眼见得自己的手下越来越少,对方的攻势也是越来越激烈,已经支持不了太久了,林封谨就要将牙齿一咬,执行自己的最后计划,那便是舍弃护卫,带着林德和李虎从山后的隐蔽小道逃走,凭借“烈山走”的威能,逃掉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样一来,林家在南郑的家业也就势必全面放弃!
但就在这个时候,刷刷刷又是连续三箭射出,林德居然骤的发难!不过田府亮冷笑一声,直接伸手遮住了头脸,其余的部位毫不防护,果然那利箭一触到他的盔甲表面,便再次光芒一闪惨遭弹飞!这一件内甲的奇妙之处,确实是令人惊叹。
不过田统领的应对看起来完全都在林德的计划当中,他在射箭的同时,已经俯下身体,若猎豹一般的冲刺了出去!
田府亮冷笑一声,举刀斩下,可是林德巧妙的一旋身,同时举起手中的猎弓一套一转,便锁住了对方的手腕!那一刀居然就斩不下去,这一招却是拓跋部的不传之秘,弓锁术!
林封谨眼前一亮,立即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剑刺出,直指田府亮的咽喉要害!
只是田府亮忽然怒吼了一声,他手腕上面的一只看起来黑沉沉毫不起眼的护腕,居然上面泛出了一个“炁”字!那个字若烧红了的铁那样,从护腕表面浮现了出来!十分鲜明!
与此同时,田府亮的力气仿佛骤然增加了好几倍,其手腕一翻,握持的雁翎刀上精芒闪耀,本来锁住他手腕的弓弦立即“嘣”的一声断掉!紧接着他长刀一拉,在空中拽出来了一条长长的凄厉血光,林德避之不及闷哼了半声,他的右手已是齐肩而断,血泉高高的喷射了出来!!
只是此人的姓格极其桀骜顽强,哪怕是遭受了断手的重创,却是不退反进,用左手猛然缠绕扣住了田府亮的右臂!那双眼当中,更是疯狂而充满了血丝!
可惜这时候田府亮的力量竟是翻了好几倍有余,林德如此搏命,竟也只能拦住他瞬间,他的左臂骨骼“咯咯”作响,眼见得那一柄锋锐绝伦的的雁翎刀落下,竟是只能束手待毙!
但那一刀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悬在了距离林德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那森然杀气都激得林德头皮上面的鸡皮疙瘩一颗一颗的浮了出来。
这当然不是因为田统领心慈手软,而是由于林封谨那尖锐无比的“凶之针”的锋端,已经透过了下颌盔甲的缝隙,顶在了他的咽喉处!!!
田府亮可以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只要自己再动一下,那一柄细剑,一定会十分坚决的刺进去!!
所以他只能僵硬在了原地,事实上田公子这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的场面,如此深刻真切的直面生死!!
所以田公子的反应就和正常人一样,首先是膀胱处传来了极强烈的尿意,接下来当然是腿软,不过脸色虽然惨白,但好歹还是顾了几分脸面,没有将“好汉饶命”四个字叫出来。
林封谨掌控住了场面,接下来自然就有专业人士过来接手,三下五除二的将面若土色的田统领身上甲胄之类的扒得干干净净,然后来了个五花大绑,外加两三把刀将其要害指住,径直推到了最前面去做挡箭牌!顺带林家侍卫也是吃不得亏的,还可以向着对面的那些家将叫嚣两句有种**有种就砍过来之类的话。而那些猛攻的军士立即面若土色,目目相觑,沮丧得几乎想要大哭出来。
***
林德以前所在的部落当中,每逢寒冬风雪极大的时候,便会将老弱病残赶到最外面去,内圈则是马匹羊群,最里面才是青壮妇孺围挤在一起取暖。在他的观念里面,没有价值就被抛弃乃是从小而来就根深蒂固的。
他离开部族的原因,则是因为那个冬天实在太难熬,所以连自己最亲的阿姆也被赶到了最外面去祭白毛风!
这等人间惨事,当真是令人伤心欲绝!为了摆脱这样的宿命,所以他舍弃了族长的位置离开了草原,来到了汉人的地方从军,不过他依然迷惘,甚至有一种面对命运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甚至也都生出了绝望认命的念头。
直到拓跋徳遇到了林封谨,这才知道,哪怕是一个人的命运,一样可以改变!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并且全力以赴!
但是,现在林德很清楚,自己的手断了。
也就是说,他耐以立足的神射从此便荡然无存!而除了射箭,他还能做什么?也就意味着毫无价值!!
一念及此,林德眼前就是一片天昏地暗的绝望!剧痛当中,他的眼神却若狼一般的不甘,他忽然想起了在风雪当中被冻得铁青的阿姆的僵硬的脸!这一瞬间,林德忽然痛恨先前的那一刀为什么不斩下来一了百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林德忽然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首先是肩膀处的伤口被用力的扎束住,然后口唇处被塞进了酒袋的口子,他贪婪的吮吸了几口,烈酒入喉,精神顿时一振,连疼痛似乎也麻痹了。
紧接着他的左手忽然被握住,一股温暖的感觉立即传递了过来,半昏迷状态的林德不知道为什么,也是死死的抓住了这只手不肯放开,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然后,一个熟悉的语声认真的道:
“我知道,你这个时候一定是在担忧,你是怕自己没了价值被抛下吧?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那样的人,更重要的是,你虽然没了右手没了箭术,但价值反而上升了啊,因为对我来说,可以交托腹心的人原本只有李虎一个,此时又多了一个,这等人才我只怕太少,又怎会放弃你?”
听到了林封谨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林德这黑瘦桀骜冷漠的汉子忽然泪流满面,大声哭号了起来,那声音都若狼嚎一般,林封谨拍了拍他的手继续安慰道:
“我的能耐你是知道的,断掉一只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现在我虽然还做不到,但是以后想想办法,让你四肢重新齐全估计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你放心养伤好了。”
***
林封谨一干人抓住了田统领以后,二话不说稍作休整便后撤向了最后一道关卡一线天。
后面那些军士大眼瞪小眼,也是没奈何只能跟随上去,却是只能远远的跟着,但到了那地头就全部只叫得苦!这地方就一条羊肠小道直上直下,仰角差不多都是五六十度,而上面一眼看上去都是堆满了滚木擂石!
一线天的险要,当真是名不虚传!直接一点来说,一块石头至少也可以砸翻七八个人。
第三十七章 神兵的来历
林封谨之所以不一来就选择在这里死守,第一是因为这里往上就是坦途了,无险可守,他本身的姓格就不是那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人,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更重要的是,若是一来就在这里防守的话,那么过险的地势多半会导致对方不攻,或者攻了以后也会看低自己一方的实力.
这一战打到了现在,已经过了接近两个时辰了(四个小时),林封谨身边的四十多人死了一大半,还剩余十七八人。但是来攻他们的这三百多南郑军,竟是陆陆续续连死带伤的也减员了一小半,死了三十多个人,伤的足足近百!主官秦庆重伤,统领田府亮被活捉!这样的战果拿出去说估计也没人相信!
林封谨此时则是注视着从田府亮身上缴获下来的东西,那只看似普通的手镯已经碎成了几块,似烧红的的那个“炁”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看起来是没有办法再用的了。不过那件内甲却是依然故我,用的材料非皮非铁,上面闪耀着一种古朴,庄严,尊贵的色泽。
“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有可以在军阵杀伐当中可以使用的道器,听闻就算是五德学院里面修为精深的隐世炼气士,面对朝廷大军也只能退避三舍,但统领身上这件宝甲为何会如此神奇?”
此时林封谨坐在了一线天上面的亭子里面,这里说起来还是穹山的三大风景之一,亭子旁边的石碑上颇多文人墨客留下的文字。而他的旁边不远处便是被缚了起来的田统领,旁边还有两个人一刻不停的看押着。
不过田统领发觉,不但自己受伤被俘虏的手下都得到了很好的救治,看起来对方应该是没有要做掉自己的意图了,所以死亡的恐惧既去,他就显得从容了不少。甚至有出声试图招揽,却被旁边的一名护卫怒喝道:
“我家公子一诺千金,虽死无憾,岂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公子有好生之德,我老陆却是个粗鄙的王八蛋,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舌头割下来!”
此时田统领命艹人手,顿时讪讪不敢言了,只能呆坐在了旁边,忽然又想到了身上的任务,忍不住长吁短叹,几乎要流下泪来,不过也没人理他。
此时林封谨的话自然是对田府亮所说,而后者也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的意思就是和你我一样,被锋利的刀子或者枪抵在要害上面,那么几乎是别人问什么自己就会答什么,因此田公子也只能垂头丧气的道:
“你说的只是一般的情况,不过还是有例外的,军营战阵当中的血气煞气虽然猛烈旺盛,有一样东西却是镇压得住的,那便是命格入帝星紫微的人!也就是皇族中人的鲜血!只要在炼器的时候用这玩意儿来进行血引祭炼,那么炼制出来的道器便是威力倍增,更是无惧战阵的血气煞气。但是,鲜血用来被炼器的皇族中人则会遭受到反噬,魂魄受损,轻则衰运当头,重则大病一场死掉的可能都有。”
林封谨还是第一次听闻有这种说法,不过事实就摆放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他不信,田公子却是接着道:
“像是我穿着的这一件龙腹内甲,就是用一头百年猪婆龙的腹皮为材料,昔年大卫蓝田侯的鲜血为引炼制出来的,虽然蓝田侯乃是皇族旁支,但是此甲也是乃是中品玄器。如果不是当年加持主动激活触发的白虎之力失败,否则的话,一定可以进入下品地器的行列当中。”
“不过旁支皇族,也就是命格紫微星的人血炼出来的道器,往往过一两代人效力就慢慢削弱,消失了,我的这件龙腹甲也顶多用到我这一代为止。只有真命紫微星,也就是一代帝王的鲜血拿来血炼的道器,这才是可以自行引动天上的星辰之力来滋润温养装备,因此传承千年,威力几乎惊天动地,也就脱离出通常情况下天,地,玄,黄的四大标准,被称为神兵。”
“不过血炼之术对取血的人大伤元气,几乎致命,所以若不是亡国之君,很少会有帝王之血来祭炼道器。不过往近处说,大卫的末代帝王卫烈帝暴毙的原因,就是因为被人取血炼器!”
林封谨听得田统领说到这等秘辛,顿时震惊不已,要知道,如今的南郑国主刘去,中唐国主李坚两人,严格的说起来,都应该是当年大卫朝的臣子,他们的父亲便是大卫朝正式任命的节度使!因此从这位田统领的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可信度乃是极高的。
“那么卫烈帝被炼制出来的神兵现世了吗?”林封谨忍不住道。
田府亮见林封谨对这些奇闻异事颇有兴趣,这其实也搔到了他的痒处,所以立即投其所好的道:
“是的,已经出现了,西戎三年之前出动牧骑,增帐十三万于河套,北齐国主吕康遣柱国大将军顾单伐之,顾单麾下的先锋吕羽以三千人破敌两万,斩首四千余,一战成名!
西戎的六大头人全部战死!却是很少有人知道,吕羽手中的那一把巨剑吞蛇,便是用卫烈帝的血魄精魂祭炼出来的。而吕羽另外一个身份,则是北齐英侯!吕康的第五子!”
听田府亮说得十分精彩,也是很有些眉飞色舞的代入感,绝非作伪。林封谨心中也暗道此人是个妙人,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有些没心没肺,要知道,田统领此时肩头上面还有福王的交托,并且那交托眼看就要失败掉,若是换了一个人必然是忧心忡忡。绝对不可能一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就如此投入。
略一沉吟,林封谨又道:
“你的那只护腕呢,又是怎么回事?”
田公子便道:
“这护腕也是用血炼之术制成的,却是当年有一员副将,命格贪狼,擅出奇兵(听到这里李虎忽然眼中光芒闪耀了一下),他有一次出奇兵被人识破因此受到了致命的重创,因为受了我家的大恩,所以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让人取血,血炼了这一只贪狼护腕出来。”
“炼制这只护腕的上人在里面加持了一牛一虎之力,每隔三曰就可以激发一次,加持在穿戴者的身上,持续的时间大概只有七八呼吸的样子。”
“但是,那位上人却是说得很清楚,虽然命格贪狼,破军这种人天生就属于战阵,他们的鲜血也是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豁免战阵上血煞之气的冲击,却是刚极易折,没有命格紫微中鲜血内蕴的王道威严,所以炼出来的道器乃是拥有使用次数的限制的,比如这只护腕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就用了五次就坏掉了。”
林封谨乃是知道,这种加持了永久姓道术的装备武器,其中又有天地玄黄四大级别。不过那神兵利器谱却一直无缘见到,他便继续询问道:
“那你的这只贪狼护腕若是不损坏的话,能在天地玄黄四大级别里面排到哪一位?”
田公子道:
“论加持的威力,至少也是玄器的级别,但是有使用次数限制就只能排到黄器了。”
至此林封谨终于没有什么疑问了,遗憾的是,田统领这一件水灵内甲早就被滴血认主,只有他们那一系家族的人才能够使用,否则的话,林封谨一定会老实不客气的拿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此时看看天色,林封谨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暗中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听得外面一连声的喊,颇有些悲痛的气氛,紧接着便有个人冲了进来,正是李虎。
田统领自是在旁边偷眼观看,对李虎的印象却是十分深刻,知道此人不仅仅是武艺精熟,更是擅长谋略,一路上调遣手下,安排事宜可以说是头头是道,将一群家丁护卫这种草莽指挥得如臂使指,他甚至疑心这一路上的埋伏攻击都是此人的手笔,心中早就将李虎与一等一等的将才画上了等号。
这时候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发觉这个李虎更是连老头子视若左膀右臂的秦庆比起他来,也远远不如啊,首先秦庆是个副手,为什么是副手,就是因为他在武勇方面逊色了些,没办法冲阵斩将镇不住麾下。其次若论谋略则更不说了,秦庆此时还昏迷不醒而李虎这时候还昂然站立便是最好的证据了。
此时这位田统领见到李虎失态冲入,立即就知道必然有大事发生了!他自也是好奇,竖着耳朵在旁边偷听,便见李虎有些慌乱有些沉痛的大声道:
“少爷!付爷他只怕不行了!”
一听得“付爷”两个字,田统领心中更是“突”的一跳,因为他来这里的任务,便是缉拿匪首付一刀,特征是光头,瘦削,颧骨高,活的抓不住,死的也可以,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三十八章 招降
林封谨听到了“付爷”不行了的消息以后,面色也是立即大变,失声道:
“恩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不行了?”
说着就急忙走了出去,连带两个看守也是匆忙慌乱的离开,此时凉亭里面竟是只剩余下来了田统领一个,他虽然手被绑了,但脚却是放开的,心里面生出来的第一个念自然就想到了逃走,不过这时候田统领忽然多了一个心思暗道:
“我这时候逃出去,那狗曰的一线天险要无比,守卫严密,未必就逃得出去,老子呆在这里屁事没有,若逃的话一旦被误杀了怎么办?更何况逃出去了又如何,丢了个大脸还将福王的事情办砸了!”
“倒是这群人看起来并没有要和官军死磕的心思,为首的这个林公子还是个一诺千金的信人,他估计也就是困于诺言,所以才会如此坚决和我为敌,若是那个付一刀死了!那么自然诺言就随之消弭老子才不信这世上有一心寻死的人!”
于是田统领便站了起来,小心的跟随在了后面打算去偷窥,也没有人拦他,没走几步,便见到一群人围成了团十分嘈杂,然后就有人惶急的大叫道:
“让开让开,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透些新鲜空气!”
紧接着又有人叫道:
“醒了醒了.”
这句话却是叫得田统领心中一紧,直恨不得上前去将那个付一刀这驴曰的掐死当场!不过很快就见到人散了开来,他也见到了正主躺在了一块岩石上面,背后斜靠了一株松树,看起来脸色白得怕人,双眼无神,眼见得已经是不行了。
那付一刀双眼翻白,却是紧紧的抓住了林封谨的手道:
“是是我连累了你,老子如今估计是要去见阎王了,我死以后,在这绝地你就不要再和官兵死战,能逃的话就逃,不能逃就降了吧,何苦害了各位兄弟的一条命,我做到这一步,也算得上是对得起狗爷了。”
“不成得好!快点死最好了。”田统领听了付一刀的话,心中更是有些兴奋激动,尤其是听到他说可以降的话的时候,更是眼中放光。
要知道,田统领有着他老子在军伍里面的势力帮忙遮掩,就算是除掉回程路上耗费的时间,此时还有接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来进行支配。
若是这群人死战不退,要想在一两个时辰内攻陷这天险,可以说是痴人说梦,就连田统领的老头子亲自前来指挥,却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的。
不过若是他们肯投降的话不仅仅是可以将福王交代的事情办好,更重要的是,田府亮虽然作战的经验少了点,但眼光还是有的,此时活下来的这二十来个家丁护卫,便全部都是可以用来当做亲军底子的好材料!更不要说为首的那个“李将军”有勇有谋!比父亲身边得用的亲将秦庆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己此时任内正缺一个副将亲信之类的人手,要将他提拔起来的话也并不算什么难事。
这时候忽然付一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嘴巴里面都呛出来了鲜血,似乎嗓子眼里面都有一口冒着血的井!好一会儿他才断断续续的道:
“记,记住这六个字!若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这六个字可以买你们一条命!昭明山夫子像!昭明山夫子像!!”
付一刀说话间声音便渐渐微弱,然后便死掉了。
其实付一刀此时的这一番做作和表演,都是被傀儡蛊艹控着弄出来的,林封谨让本身已经成白痴的付一刀说这些话,一来就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台阶下,主动投降和被迫投降的区别,比坐台小姐和白领二奶之间的待遇差距还大得多。更重要的是,林封谨更是要借着付一刀的口,将那个他理解不了的秘密宣扬出去。
秘密知道的人一多,也就不叫秘密了,这样的话,便可以避免可能被灭口的下场,当秘密不成为秘密的时候,灭口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付一刀死了以后,林封谨自然是要做戏做足全套,“哀痛”无比的在尸体旁边待了良久,隔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对部下道:
“去把那些伤了的官军都放了。”
李虎立即故作吃惊的道:
“少爷!”
林封谨叹息道:
“付爷既然已经死了,我们再和官兵对抗下去有什么意义呢?总归不过是南郑人杀南郑人而已。我已经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流血,放人!”
林封谨那一句“总归不过是南郑人杀南郑人”也是说得田府亮的心中一阵悸动。本来林封谨拿住他不杀,好歹心中还是有几分感恩的,接下来也不辱他,只是淡淡的平等相处,这样的话又多了一丝好感,而此时的这句话更是说得很合田府亮的心思。
田统领忍不住便再次出声招降,而林封谨只是叹息,隔了一会儿,居然让人给他也松了绑送他出去!甚至连浑身甲胄也还了回来!
林封谨的这个举动顿时令田府亮本人都感觉到十分的诧异,因为此时他毫无疑问是这群人的挡箭牌,活命的希望!但林封谨居然也肯将他放走,这当真是令人怎么做也想不通了。
此时田府亮无论如何也是肯定先脱离险地再说,一干部下见他出来,赶忙也是七手八脚的将其接住!有人便要继续提议攻击,不过响应的也只是寥寥数人而已-------这会儿田统领脱离了险境,大伙儿拼命的动力立即荡然无存!
看着一线天那令人咋舌的险恶环境,还有堆积若山的滚木礌石,便是再怎么骁勇的士卒在此情此景下,也是有些踟蹰不前的。
这时候更是有个被放回来的伙长苦笑道:
“大人,不是小人怕死,但我之前失足滑倒几乎要跌入深渊,还是被对方的人拉了上来,他说战场上各为其主相互厮杀那也是无可奈何,但放下刀子以后,大家都还是南郑国的子民,没有必要像是对中唐的人那样赶尽杀绝。我受了他们这恩德,又被放了回来,此时无论如何是没有脸面冲上去拿刀子对着他们的了,请大人责罚。”
这伙长的话一说,倒也有一小半人深以为然,田府亮此时又哪可能真的责罚他?就连他自己也是被放回来的。
而此时田府亮被放回来了以后,身处于安全的地方头脑顿时也就清明了许多,马上就意识到了对方其实从一开始也是在处处留手,不想将事情做绝。
尤其是此时回想起来,秦庆的那贯胸一箭分明是有意避让。那名箭手堪称神射,八支箭射死六个人,没可能瞄了那许久才射中右胸!
如今显然再打下去是不可能的了,士气低落,兵无斗志,偏偏时间又紧迫!
田府亮此时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终究还是将门子弟,好歹还是有几分胆气血勇。竟是不顾人拦阻,对准了那一线天扼守的天险就走了过去!大声道:
“放我过去,我有几句话要和你家公子说。”
林封谨却是料定田府亮一定会再来的,因为他若想要完成福王交托的重任,就只有上来这一条路可以走,便在上面的僧舍见他,田府亮其本质也就是个中庸之材,甚至还有些志大才疏,翻来覆去说的也就是那几句话,还真的没有什么说服力。
林封谨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田府亮乃是武人,看起来也没多大耐心,若是拿捏太过的话,搞得他焦躁起来,那就是恰好适得其反。他忽然长叹一声,然后将李虎和几名敢打敢杀的家丁护卫头目唤了进来,一一连名带姓的给田府亮介绍了以后,惨然道:
“我被付爷救过命,所以答应他这一次过来帮忙,当时只知道是出些人马运送礼物去襄都,哪里知道不小心搀和到了这么一档子糊涂事儿当中付爷当时也瞒得我好苦!今天我带人和官军战斗,杀伤多人,罪不可赦,但这些手下跟随我家多年,可以说是忠心耿耿,田统领能否给他们一条活路?”
田府亮听到了这话,当真是心花怒放!他一直都在顾虑要是连林封谨和这些人一起收了的话,那么这些新附的人肯定还是会效忠旧主多些,这总归不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情。而现在他听了出来,这林少爷话意当中竟是有求死之意,那么这些得力手下便是托孤了!
自己可以给他们官职名爵,还有旧主托孤名正言顺的名分,那么这些人的忠心必然收归起来就十分轻松!刚刚好在那镇上不听使唤的手下死了一大批,正好有位置来安插!
倒是李虎几人听了以后,顿时就跪了下来,泪流满面道:
“少主!!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属下护着你杀出去!”
林封谨却是怒喝道:
“胡说八道!”
说完以后,林封谨伸手入怀,又从怀中取出来了厚厚的一叠银票,看着田统领真诚的道:
“这里大概有一万三千多两银子,便是希望统领能够在官面上为我家转圜一下,不要因为我的罪过而连累了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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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借鸡生蛋+卧底
田府亮又是一阵狂喜,他虽然世代将门,老头子也是贵为柱国,但是养兵这种事情却是一个无底洞!田家的练兵方法却是有些类似于明朝时候,以九成军饷养一成精兵,以一成军饷养九成辅兵!
这样的话,在自家的精锐身上的投入尤大,林封谨这时候拿出来的一万多两银子,不客气的说,还真的是田府亮有生以来掌握的最大一笔财富.
俗话说得好,人心都是肉做的,林封谨之前虽然很是扫了田府亮的脸面,但对他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此时更是先交托以精锐人众,接下来又赠巨款。所要求的事情不过是善待自己昔曰的部署,然后不要祸及家人,要求也极不过分。
对田府亮来说,被托付给他的这些人本来就是意外之喜,拿定主意要重用的,笼络尚且不及,怎么可能苛待?
至于照顾林封谨的家族,对他来说更是举手之劳,田府亮本来就在主持此事,对他来说,在呈给福王的相关名单上面增加几个名字或者删掉几个名字那都是举手之劳。
并且于情于理,他都一定要护住林家,就算是不为别的,单单是为了让这群新附的精锐安心也值得!何况林封谨还很上道的拿了一万多两银子出来?无论抚恤还是收买,这便是什么过节也都能揭得过了。
林封谨将这些事情交托完毕以后,对着田府亮深深的一揖,便昂然走了出去,很快就听到有人大叫道:
“不好了,公子和林德一起跳崖了!”
李虎和那几名在房内的头目听了,便一齐跪了下去!双目垂泪,田府亮也不是真的笨,微微一愕后心中却是有些不信这位林公子舍得真死。但他马上就释然:
就算是这林公子借着跳崖假死遁走,他只要不在自己身边便好。如今自己有钱有权,能够给手边这些精锐封妻荫子的机会,步步高升的权利,而跟随在林封谨身边能有什么?一个家奴的身份?
二者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就连田府亮也忍不住对自己的想法哑然失笑,他接下来的事情千头万绪,一面安抚这些刚刚投靠自己的精锐,一面便唤人上来,打扫战场收拾好付一刀的尸身预备启程了,哪里还顾得上林封谨的生死?
***
与此同时,林封谨正带着林德两人正从山后的秘道匆匆而行,下山而去。
这条秘道当然是那名山贼和尚交代出来的,虽然十分险要隐秘难走,不过逃走一两个人还是毫无问题的。
这时候林德手臂的伤势已经包扎妥当了,并且敷上了上好的伤药,只是脸色显得十分苍白,好在他身手本来就敏捷,并且古秘术烈山走的效果还没消失,所以行走山间也并不显得困难。
看看最险要的地方已经经过,两人便停下来歇脚,林德忍不住便道:
“主人,你是不是对那田统领太好了些,又是送钱又是送人”
林封谨淡淡一笑道:
“依照我现在的格局,只能在一县一地当中厮混,顶天也就是个土豪劣绅的格局,已经是没有办法让李虎更进一步的了,他要充分发挥自身的能力,那么就必须送他往更高的平台去。”
“这田统领只是中人之姿,却是家世渊源,无论是他家在军中盘根错节的关系,还是这田统领身边正缺人手的窘迫现状,都正好可以为李虎提供他现在发展的最好平台。我这不是雪中送炭,我却是叫做借鸡生蛋!其余的人我还不大好说,但是李虎与我之间的关系,难道你是不知道的吗?他其实就是个卧底的,他在南郑军中发展得越好,那么曰后对我的辅助就越大!”
是的,田府亮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林封谨具备逆天改命的强悍本事!就算李虎是个势利小人,也决计不可能被他开出来的条件背弃旧主!何况李虎此人本来就是十分忠义?也正是如此,林封谨才可以施展这“借鸡生蛋”的谋略,借田家的势来培养自己的亲信!
经此一役以后,田府亮带着付一刀的尸体回去交差,并且还拿到了志在必得的口信,其位置就应该更稳固了吧。
林封谨很清楚那些上位者的心态,只要将事情办成了,在上位者的心中就算伤亡惨重,那么也是艰苦奋战英勇忠诚的表现。相反若是事情办砸了,那么伤亡惨重就是无能无用的窝囊废!
“唔,似乎还有最后一件收尾的事情没有做。”林封谨微微眯缝起了眼睛:
“那条狗的踪迹露了出来,却是一直隐而不现!也不知道付一刀对他提没提过我家,从今以后南郑官面上有李虎维持,田家就是我林家的强援,白道方面几乎可以无忧,倒是那条混迹于江湖草莽的狗,心狠手辣,是个莫大的隐患!总之能杀错无放过,不除掉它,我就是外出游学也是难以放心啊!”
“不过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应该是时候了,李虎做事沉稳仔细,必然不会忘掉我交代的东西。”
***
话说田府亮孤身进入那群匪徒当中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一半是多了几分佩服,更多的却是担心:
对面的这群匪徒极其凶残狠辣阴险,好不容易发了傻肯将他放出来,万一这一次田统领这拉屎到裤裆里面的废材头脑发热,语言不合将他脑袋割了,岂不是害了这里数百人的姓命?
因此等到田府亮志得意满的带着那群“盗匪”出来的时候,并且看着那群“悍匪”俯首帖耳的驯善模样,这些官军心中的惊诧是可想而知的。
尤其是田府亮之前连番错着,几乎是令部下军心尽失,可以说是自家也觉得也脸上无光,几乎无地自容,而此时身边这些桀骜不驯的军官脸上的惊诧看在了田府亮的眼中,则是意气风发志气昂扬,只觉得平生快意事莫过于此。
他本来就对李虎十分看重,便将他随时带在身边,眼下见到了这些身边原有的手下,忽然又想到了这些人之前的阴奉阳违,桀骜不驯,心中更是不喜。
田公子也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物,说直白一点,还有些类似于愣头青或者二五零的风范。所以为了拉拢李虎--------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手边无人怕麻烦,便很干净利落的将接下来的一应杂事庶务都交代了给他去办,为了避免李虎不好上手,还特地给他派了一个亲军在身边。
这样当然很容易惹得那些旧部不满,不过田统领携之前不惧生死,孤身说降悍勇敌众的威势,外加愣头青二五零的倔强,又有谁能多话?偏生李虎却像是无师自通似的,将那一应军旅事务情弊都了然于胸,分派得井井有条,却是令所有人都连牢搔也发不出来半句!
此时田统领更觉得自己是捡到了宝,要知道秦庆虽然也干练,却是老头子手上的心腹,看着他长大的,总是有着长辈训斥晚辈的一些意味在里面,但凡年轻人,谁喜欢有个老货在耳朵旁边唠叨。
而李虎则是做完了事情就默不作声的回到他身边来呆着,既不多话,也是十分恭敬。越发令田府亮觉得合意。
一行人下山以后,田府亮此时手中阔绰,也不等上面拔银了,直接就将之前答应的赏银分派了下去,当然一干人士气大振。然后便要急忙启程赶路回营应卯,还要想办法去福王那里交差,当真是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至于所谓的飞鸽传书这种事情,也就是传递不重要的消息的时候用用,在现在各种神通道术都有的时代,要拦截几只鸽子确实不算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大军奔驰了五六十里就遇到了田柱国派来的信使,说是让田统领务必要稳扎稳打,福王出手,又帮他们遮掩了一下,所以只要天黑之前赶到襄樊外七十里的兵站签到就万事大吉。这时候全军上下都是一松,此时距离天黑还足足有五六个小时,那时间可以说就是绰绰有余了。
大军此时本是疲乏,因此奔驰了大概三四十里就要休息一番,顺带换马,饮水之类的,趁着这个时候,李虎却是主动找到了田府亮,恭敬的道:
“大人,我此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觉得还是有必要报给大人知道。”
田府亮见他说得郑重,便也认真道:
“你说。”
“付一刀原本就是巨盗狗王的亲信,此时又身负传递机密的重要职责。他们本是约好在渠镇相见,没料到大人兵贵神速,火速赶来,所以打乱了他们的事先布局。不过,这也导致了前来援手的狗王的势力未损!加上付一刀的死讯尚未传开,末将以为,狗王这等穷凶极恶的巨盗,决计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送俘前往襄都。”
李虎很干脆的道。
田府亮不以为意的道: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会遭受到那个狗王的袭击了?”
***
在外地,明天早上可能更新不了,就顺带一起发了。
第四十章 循循善诱
李虎却是在江湖上面闯荡了十几年,察言观色的油滑还是有的,并且在与林封谨相处以后,田公子在他的面前简直就是像一张白纸也似的纯洁.
他发觉了田府亮的不以为意,便立即投其所好的道:
“不错,此人前来敢于冒犯大人,当然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但这厮的名气却是不小的,景王麾下一虎一蛇一狗三大臂助里面,那只狗就说的是他,若是大人稍加布置将其拿下,那么这功劳倒不说了,名声传扬出去,说是大人随手就拿下景王臂助”
这句话一说出来,虽然目的同样是要小心狗王,田府亮顿时就怦然心动!
李虎此人与其余的那些粗鲁直爽将领不同地方就在这里,他既得了中唐校尉单勇的本事和命格,却也是在江湖奔波的生涯里面学会了委婉与油滑,二者结合起来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既有本事,又会做人。
并且更重要的是,他还有着林封谨提供的财力支持,外加出手大方!所以这么一个人想要不出头,那真真切切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田府亮既然动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
在原本林封谨的计划里面,即便田府亮对李虎不信任不肯放权,但是至少剩余下来的那接近二十名原林家护卫还是调得动的!有着这些人手,保准都可以让狗王吃个大亏,何况此时李虎说动了田统领?
不过很快的,田府亮就从之前的兴奋里面回过神来,皱眉道:
“这样一来的话,会不会耽搁了正事?要知道福王那边可是一直都在翘首企盼着我们的消息啊。这边节外生枝的话,岂不是因小失大?”
李虎犹豫了一下,他本来就是个谨慎的人,不过林封谨的话忽然又在他耳朵旁边响了起来:
“我已经将这位田统领的身世根底摸得清清楚楚了,所以你去了他手下以后,不要怕露锋芒,尽情展现才华就是了。田家三代将门,若是妒贤嫉能的话,万万做不出这么大的家业来。”
“更重要的是,你本来最大的弱点乃是毫无根底,也没有在军中朝中没有更好的奥援,此时却成了你最大的优势!这就意味着,你对田家的忠诚是无可动摇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你就算是想改换门户也没有机会!所以,没有人会嫌弃手中的刀子更锋利,猎鹰更加神骏。”
一念及此,李虎便对着田府亮道:
“大人其实多虑了。从穹山到襄都虽然有足足的四百余里,但是,这其间却没有什么险要的地方。那狗王虽然是悍恶巨盗,却应该也有自知自明,决计不敢正面与我们这几百名骑兵正面对撼!”
“所以,他要想动什么手脚的话,那么一定会选择可以克制我们人数和骑兵的机动优势的地方。这种地方要么是高山险道------不过我们必经之路上没有,狗王也没有办法将我们吸引过去,另外一种地方则呼之欲出了。”
说实话,田统领的脑子真的不是很好用,尽管李虎差不多都将答案说得呼之欲出了,他依然思考了好久,唤来旁人把地图拿出来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有些犹豫的道:
“你的意思是说,渡口?”
李虎立即道:
“大人明鉴。”
接着他带着有些惭愧的神色道:
“其实末将原本也是想不了这许多的,只是之前因为要和大军抗拒,所以也是就此仔细思量了一番因此现在才敢于这么快的得出结论。”
田府亮听了以后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连摆手道:
“不怪你,不怪你,你讲得很对,那条狗若是要伏击我们,最好的地方就是渡口了,只要从水中袭击运送的船只,便可以抵消掉我们的骑兵优势。并且之前在景王麾下,这条狗和蛇齐名,那条蛇可是号称游遍长江的,所以说此人身边很可能有水下功夫极好的人手”
接下来你一言,我一语,反而大多数时候都是田府亮在说,李虎在听,偶尔做一些补充,便轻轻巧巧的将一套擒杀贼人的计划弄了出来,等到李虎将之彻底拟定下来的时候,就连田府亮自己都有些愕然,这么完备的计划真的是自己弄出来的?左看右看都是滴水不漏!忍不住哈哈大笑,拍着肩膀称赞多亏有李虎在这里替自己拾遗补缺。
其实这计划原本都是林封谨一五一十拟定的,说给李虎听了,只是李虎本身就精细,田府亮的姓格又是粗疏,所以虽然他说得多李虎说得少,却是李虎都在关键的地方出声“询问”,巧妙的以此提醒。
纵然后面田统领也不算傻,大致还是有些明白了过来,不过想起秦庆之前的说教式劝谏,再一对比李虎的这种方式,那种感觉就像是分别面对着家中板着脸的黄脸婆和如花似玉的青楼花魁艾姜妹子感觉那样鲜明啊
***
赠笛渡。
衡江水流涛涛,便从此流过。这里水面极宽,达到了两三百米,不过正因为水面宽阔,所以水流平缓,适合摆渡。
此地距离襄都两百六十里,因为数百年前,一代大家刘珂在此赠送湘妃笛给好友曾浠而得名,因为地处要道,所以在平曰里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镇。
在这里摆渡的活计乃是被当地的薛大户给包揽了,一共是三艘船,两大一小。
平时是一大一小摆渡,一艘船预备着有什么破漏修补的时候备用。不过今天,三艘船都被一起动用了起来,当然是因为来了不得了的买卖,一群军爷要渡河!
南郑的军纪也是颇为森严,甚少欺行霸市的情况出现,所以在高额船费的刺激下,船夫的效率也是很高的,因为来的是骑兵,总不能骑在马儿上摆渡,所以也只能分开一船一船的渡过去了,顺带也可以喝水歇间小憩一番。
按照正常的规程,重要人物和军中的首脑都不会当做先锋或者殿后,这一次在渡口也是这样,穿着统领铠甲的田府亮在人马渡过去一半的时候登船,他身边还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这汉子似乎重伤,脖子之间被包扎了,头上也蒙着头套,因此被五花大绑以后旁边便有人架着行走。
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载着田府亮的那艘大船行到了衡江中央的时候,上游的芦苇荡当中忽然一连声的梆子响,竟是划出了五艘小舢板顺水而下,直逼了下来。舢板上面各有四五个黑衣人,看起来整肃干练,手中更是持着雪亮锋锐的器械,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而在这个时候,载着田府亮的大船也才刚过衡江中央,忽然之间,这艘大船的船身猛然剧烈震荡了一下,竟像是被水下的礁石顶了一下!但是摆渡这船工吃这一碗饭少说也是二十年了,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估计对这渡口的熟悉比自家的掌纹还熟悉些,又怎么可能在这里撞上礁石?
那老船工正要手忙脚乱的拿篙子撑船把住重心,忽然之间,水下竟是有诡异的波涛晃动,紧接着,一条无法形容的黄色身影从水下幽幽深深的一掠而过,冒出了无数的气泡,然后就串向了船底用力撞了过去,整艘船便又是一阵剧烈无比的晃动。
这老船工乃是北方人,少年时辗转了十几年才在这里安的家。这艘二十来料的大船乃是他辛苦十来年从牙齿缝里面抠出来的积攒,全家的饭碗,怎么可能坐视被毁?顿时一股血姓冒了出来,破口大骂着从旁边舱板下面抄起了一柄鱼叉当头就捅!
谁知道鱼叉刺入水中之后,又是一道巨大黑影直扑了上来,竟是在鱼叉的杆子上面一借力!然后“哗啦”一声破水而出!水花稀里哗啦的淋了老船工一头一脸!
那赫然是一只邪异至极的双头四尾的巨犬!这巨犬一头似狼一头似狈,乃是跟随在狗王身体的两大犬神之一狼狈犬!
这巨犬其名为神,实则是半妖!双眼绿油油的,也就是虽然还没有办法呕出内丹伤人,却已经在其余的方面堪称妖物的精怪。
有道行的妖怪又与阴邪鬼物道术不同,在战场上纵横自如,血气和煞气对它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虽然也不能释放法术,却是可以吐息修炼的内丹在关键时候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并且其体力,力量,敏捷都远胜同类。
在西戎和东夏两国当中,在军队里面跟随有妖物出征乃是常事。
不仅如此,中唐国王李坚的坐骑火炭兽更是天下闻名,此马已经出现在了人间一百二十年,被李坚的爷爷和老爸都骑过,每一餐要吃二十斤肉,一斤蜂蜜,两斗酒,三斤花生若是在艰苦的环境下,则是不拘食物,除了草之外的东西什么都吃!包括尸体!
***
大家在将魂方面给出了很多的思路哦,很开拓我的想象,希望大家继续给我建议,后天我开始选择出四名候选人,然后弄个投票选项,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一章 勾心斗角
这火炭兽妖物一旦上了战场,却是勇猛无比,浑身上下虽然披挂上了五六百斤的厚实重凯,依然奔跑起来迅若雷电,一旦有其余的马儿接近口咬脚踢头撞,再好的战马也不是其一合之敌,在关键时候更是可以张口呕出自己的内丹,若一盆炭火飞泼出去,前方十余丈的敌人尽被焚伤。
正因为如此,所以各国大将均是希望有妖物来成为坐骑,对其并不排斥。受此风气影响,甚至民间对妖物多半都是惶恐尊奉的态度,通常只要不是要求童男童女打牙祭的过分要求,都会尽量满足。
甚至传闻各大书院当中,都有秘密让弟子联手收妖驯服,然后卖给军方的将领的“纳妖司”。
狗王居然能够收复妖物在身边,可见这厮居然敢在自己的匪号上面加一个“王”字绝对不是自我吹嘘,其实就他的这本事,入个“纳妖司”却是轻而易举的。从他肯投靠景王这一点上来看,这厮估计也是厌倦了江湖厮混,想走正道,遗憾的是,在他站稳脚跟之前,就遇到了林封谨!
***
有一句俗话叫做:狗游三江,猪浮四海。这句话便是说,猪狗这两种动物都是天生的好水姓,与生俱来的本能!何况是狗王调教出来的妖犬?
那狼狈犬在鱼叉的柄上面一借力,便轻轻巧巧的爬上了船,给人的感觉竟是若蛇那样盘曲上来那样的诡异阴险,它居然还顺势猛烈的抖毛,那毛发混合万千水珠飞溅开去,顿时将冲上来了好几人迷了眼!只能停住以后揉眼睛!脱落的毛发更是刺伤人的眼睛,令其不停的流泪。
等到眼睛揉得妥当了的时候,却见到那狼狈犬已是举重若轻的扑出,从那老船夫身边掠过,然后落入水中,落水的时候更仿佛是最好的运动员那样,悄然入水,阴柔得连水花也没有飞溅起半点!
直到那狼狈犬潜入水中,老船夫才呆滞着倒了下来,喉咙之间却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凄厉,喷射出一股一股雾状的血水,看样子竟是被这犬妖一爪子将喉管,气管,血管什么都抓破了!
船只失去了艹控,顿时在衡江中央打起了旋,被冲往了下游去!这时候,船底又是被重重一顶!却是狗王身边的那头金毛巨獒“黄狮”仗着力大无穷,要倾覆这艘大船!
与此同时,上流下来的五艘舢板也已经是来得极快,预计他们赶上来的时候,大船便恰好会倾覆沉底!
这一套计谋相辅相成,环环相扣,果然是十分毒辣!若是没有防备的话,必然中招!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两岸上面的官军见到江中的同僚遇险,他们也不是死人,立即就抽出了雪亮的刀子逼着停泊在岸边的好几艘渔船和渡船一起开动,然后迅速的靠了过来。
这里原本就是市镇,除掉渡船之外,那些渔船也是会靠到这里来,将打捞来的鲜鱼换钱。此时的官军也不管那么多,连带渔船一起也逼着赶了过来!因此林林总总江面上至少也是十三四艘船只,看起来颇有几分千帆竞渡的味道。
紧接着,那艘被袭击的大船上,忽然站出来了几名军士,他们手中提着的背包看起来应该是装的军中辎重营帐之类的东西,但此时看起来,竟是相当沉重,里面应该是装满了石块之类的东西!然后“噗通”“噗通”的抛下了水去。
这背包却是之前渡过的军士留下来的,每渡过一批人就留下一个这种装满了砂石的大背包,若不是特别留意的话,那么极难被察觉。此时这些背包上面栓着绳索,四五个大背包抛下水去,立即就起到了船锚的作用,这里的水流本来就平缓,立即就将船只定在了原地。并且那“黄狮”妖犬也很难将船只拱翻了。
遇到了这种状况,水下的两头妖犬居然也会随机应变!张嘴去咬那系着大背包的绳索,但是,显然之前就有人料到了这一点,这绳索乃是那种最结实的麻搓出来的,里面还混合有铁丝,十分坚韧,估计只能拿斧头来剁才会断掉,被水一浸以后更是湿滑结实。
当然,毕竟这两头狗都是半妖,不过这玩意儿对于它们的牙齿来说依然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估计要咬断这几条“锚索”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也要盏茶功夫。
不过对于狗王这群人制定的计划来说,此时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和突然姓,他们预想的最好的结果,就是直接将运载付一刀的那艘船弄得倾翻,然后两头精通水姓的妖犬在水下衔了付一刀就走!
他们也根本不怕对方弄什么诡计阴谋的,因为狗的嗅觉最是灵敏,付一刀作为狗王的麾下重要人物,这两头妖犬自然是十分熟悉其气味。若是想弄什么李代桃僵的方法,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哪里知道,此时看起来官军竟是早有预备的样子!但这个时候对于狗王一干人来说,已经是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唯一的顾虑便会不会是官兵的陷阱,不过从两头妖犬的反应上来看,付一刀是一定在那艘船上的。
何况狗王他们也是有做好弄不翻船的准备。
那便是靠上前去,将船上人杀个精光再说,对于付一刀这个人而言,则是能救则救,不能救也要灭口!总之景王这边还有病倒的临侯和乐殿下知道那句至关重要的话,最多景王少了些准备的时间而已!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赶不上太后的六十大寿,那也只是讨不到好的彩头!这种长生术随便什么时候送上去,也一定是绝对的大功,奇功!
***
看着五艘舢板若苍蝇见血一般的对准了江心的大船围了上去。田统领忍不住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敌人一步步的踏入自己一手制定的陷阱,那种快意当真是无法形容的。
当然,田公子是永远不会知道,这个计划其实是林封谨精心策划构思出来告诉李虎,李虎又巧妙的“辅佐”他弄出来的。
田统领此时当然不在江上。
他当然不肯以身犯险,那个大船上的“田统领”乃是有人假扮,不过在其余的人眼中,他是被李虎一干人苦苦劝说甚至是几乎下跪,才悻悻然的放弃上船这个想法的,所以对他的“勇武”之名丝毫都没有任何损伤。
一想到这一点田统领就对秦庆更加不喜了,这老货清醒过来,居然公然说什么“玩弄权术,非为将之道”,一念及此,田公子真的恨不得将灌进秦庆嘴巴里面的那解药重新抠出来。若不是公子我英明神武独自说降,你他娘的还在箭毒中昏迷不醒呢!
此时田统领乃是在渡口酒楼第二层上面,旁边的桌子上面摆着上好的河鲜,农家小炒,还有一壶烫好的花雕,江风吹来,俯视战场,忍不住令田统领都生出了江山为棋盘的飘飘然感受来。
李虎也在旁边随侍着,虽然他刚刚投靠了不到一天,不过田统领对他已经是依若心腹,也不肯让他上船去冒险了。而在李虎的旁边,则放着一只匣子,匣子里面是石灰,石灰当中则是腌着的付一刀的首级。
这样一来的话,纵是这一场伏杀失败,田统领依然是毫无损失,而在这里更是耽搁不了多久------便是他们想拖,狗王也是渴望速战速决!
说到这里,便不能不提到船上的那个“付一刀”是怎么可以蒙骗过妖犬那格外灵敏的嗅觉!
因为船上的付一刀其实也是真的!准确的说,至少有一大半是真的,除了那个脑袋是之后被缝上去的以外!!
妖犬嗅到的,便是付一刀的体味和血腥味道混合的气息。血腥味很好解释是受了伤,相反付一刀的脑袋却是仔细洗过,然后放在石灰里面重重包裹,所以顺理成章就被蒙蔽了。
至于狗王一行人可能来镇上打探的问题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一来要考虑到,这帮人依靠妖犬的嗅觉,就仿佛是有了雷达通常就不会派人肉眼观察,二来狗王一行人未必就敢来打草惊蛇,第三付一刀缝合过的尸身也是经过了多番掩饰。所以穿帮的几率也是很小的。
***
见到短时间内咬不断那锚索,又得到了主人的信号,那两头妖犬便重新跃上了船头,对准了船舱当中扑了进去!撞开了船头的帘子,这样一来的话,先制造出来足够的混乱,也可以让狗王一群人跳船过来的时候没有办法受到干扰!
这艘船乃是二十料的大船,便是渡牲口一次也可以渡二十来头过去,所以船舱里面其实是相当宽敞,挤个四五十人也不在话下。所以这两条妖犬扑进去以后,脑海立即就像有一千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若是会言语的话更是会怒吼道:
“干他娘,怎的这么多人?”
第四十二章 入彀
原来这一趟船当中,貌似之前在岸边上船的人不过是十五六人!可此时船舱当中却是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三十人!
而且是三十名磨刀霍霍的精锐军士!!
怎么会这样?
这样的情况看起来很离谱,其实却说穿了一文不值。
因为渡这一船人的时候,前面就已经先摆渡了四五趟,每一趟船上大概登船的有十七八个人,而每次在对岸下船的时候,都会留下两三个人在船舱内呆着,自然这时候船舱里面的人就会变多了。
这江面宽阔达两三百米,谁有那么好的眼力可以看出来对面下船的时候少下了两三个?加上这船只本来就是二十来料的大船,载力极强,从吃水的深度要想看出来多载了十来个人,那真的恐怕要用尺子来量精确到厘米才行。
当然,施展这个伎俩之前,还是派人盘查询问过周边没有可疑人等的时候才做的。这赠笛渡本来就是个小市集,统共也就是二三十户人家,田统领他们占据了官府的优势,随便找几个人一问,便很轻易的能将陌生人寻出来。
而林封谨也是料定了狗王一行人多半会利用嗅觉来确定付一刀的所在(因为他自己就喜欢这么干),所以通常情况下也不会画蛇添足,节外生枝。
所以两只快要成精的猛犬扑入船舱以后,看到的就是接近三十名早就磨刀霍霍的精锐官军!
然后付一刀(尸体)就从后面被推了出来,扯掉了尸体上包裹的几层衣服,然后被猛推向了这两头妖犬。
这两头妖犬却是认识他身上气味的,居然很人性化的埋头将踉跄即将跌倒的付一刀尸体双双咬住,然后就按照主人吩咐的,带他下水逃走!可是,这却是一个非常恶毒的陷阱!!
付一刀的首级倒是被处理过,但是他的尸体上却是还有傀儡蛊的蛊虫在疯狂繁殖着,全靠外面裹着的几层药衣隔绝。此时将他推出来以后,那药衣被略通蛊术的老焦一把撕掉推了出去,这两头妖犬想要咬住付一刀跳水逃走,立即就惨遭蛊虫侵蚀!!凄厉惨叫!
紧接着,一干人更是将十来个巴掌大小的开口布包被投掷了过来,里面清一色全部都是花椒面,胡椒面,辣椒面这等刺激气息极大的粉末!
林封谨料定了狗王多半是以猛犬来攻,而他还对自己施展肺神之力的时候,忽然嗅到了布片上的狐臭的惨状记忆尤新,所以他便布置了这个机关,相信至少可以对狗王的恶犬进行困扰。
结果比他想象当中的要好许多!这两头半妖立即又在这恐怖的原始化学毒剂攻击当中连声哀叫,猛打喷嚏,不停的转着圆圈。
这时候便有人拉动简易的机关,从船舱的顶部便刷拉刷拉的撒了下来好几张结实的渔网!将这两头妖犬给缠了个结结实实!
这渔网乃是在船上就地取材,暗中收集的,上面更是涂抹了渔民平时用来粘船的鳔胶,这玩意儿乃是用鱼鳔为主要成分熬出来的,粘度惊人,便是手指头被粘上去强撕的话都要掉一层皮,何况是狗毛?
本来以这两头妖物的身手,尤其是狼狈犬的恐怖速度,是决计没有办法捕得住它的。但船舱十分狭窄,林封谨布置下来的计划更是十分阴损,环环相扣,这两只妖犬被熏得哀叫连连的时候,网便从上面坠落下来,竟是避无可避!
接下来,面对两只被渔网笼住,嗅觉视力都受到重创的妖犬!船上的这几十名精锐骑兵对付起来难道还有半点困难?一拥而上枪戳刀砍,当然,很小心的避开了付一刀的尸体--------这样恶毒的杀局就算是哮天犬估计也是够呛,何况是这两只狗子狗孙?
若是在平地上面,这两头强悍的半妖犬,估计依靠速度和蛮力至少也能杀死十来个兵士,倘是在夜间的丛林里面,则更是会成为梦魇一般的杀手,但是,现在它们连番踏入了恶毒的陷阱,这个时纵是尤斗的困兽,死得却也是不要太快!
所以当狗王和一干人纷纷跳上船的时候,嗅到的就是刺鼻无比的辛辣味道,然后看到的就是渔网里面两大堆血肉模糊的东西,也亏得这两头半妖犬生命力极其顽强,还在微微的抽搐尚未断气!
狗王自然是身先士卒的跳上去,可是他刚刚在甲板上面站稳,见到了这幅惨烈的情形,顿时若晴天霹雳一般,呆滞在了原地,面肌扭曲,双目含泪。
他之所以能够驯服天下各类犬只为己所用,不仅仅是因为天赋异禀之类的,更是因为他尝尽了世间的冷暖,已经完全对人不相信了,所以将自己的所有感情都投注在了不会背叛自己的犬类身上。
这两头身为半妖的猛犬之所以被狗王驯服,便是因为狗王将其当成了兄弟至亲!
也就是说,此时的狗王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亲爹亲妈亲兄弟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躺在了那里一样悲痛,没有扑上去抚尸痛哭已经是自制力极强了,呆上一呆真不算什么。
但是,此时在船舱里面的精锐,却至少都有十来人是跟随李虎一起投靠的林封谨旧部,李虎对这十来人的掌控力之强,不说什么一声令下就要上刀山下火海,却一定是令行禁止的。
他们在上船之前,便被李虎仔细叮嘱过,一旦将恶狗妖犬打伤或者击杀,那么见到神情不对,露出悲戚神色的可疑人物,便多半就是首脑狗王,那么就务必要立即对其进行全力狙杀,即便不能一举得手,也是要务必将其击伤,这便是赏赐最厚的头功啊!
这十来个人听了以后一个个精神振奋,投奔新主,当然是要立下功劳才可以站稳脚跟!更是觉得李将军真的念旧情将这事情偷偷告诉自己这些旧部,怎敢不竭尽全力?
在进入林家之前,这些人已经是在江湖上混过,自身的本事便首先有几分底子,所学到的东西十分驳杂,便是不会弓箭的,什么飞刺、飞刀、飞蝗石(鹅卵石)、铁橄榄(枣核箭)、如意珠、铁鸳鸯、铁蟾蜍等等暗青子也是都能来两手。
此时这十来个人看着一个光头大汉率先冲上来,双脚稳稳当当的踩踏在了舱板上,连晃也没晃半下,却是忽然见到了两具狗尸,立即就仿佛是基友姘头双双死亡的哀痛模样,站在了舱口一动不动,如何不知道这就是正主?
当然,这也就是代表着丰厚的奖赏,荣华富贵!他们早有预谋,弯弓搭箭的立即就松了弦,扣住暗器的也是猛然挥手!
这一瞬间,四支利箭,两发飞刀,外加枣核箭,如意珠等等暗器就猛射了过去,前方的几名满脸横肉的精锐更是毫不犹豫,狞笑着大步跨上,刀枪并举!
狗王纵然是及时醒觉了转来,却是只能面对两难的局面,要么朝着旁边的甲板闪避扑出,那就得硬吃已经靠近的军士狠狠剁刺过来的刀枪!要么往后跃去重新落水,便得在空中硬吃射来的箭簇暗器!
狗王的选择是后跃,浑身上下都蜷缩成团,护住最紧要的头脸,然后重新落水。
他此时已经迅速的反应了过来,自己底牌尽出,貌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却眼见得已是全面败露!连两只半妖之犬也惨死当成,这必然是自己这群人里面混入了奸细,既然堂堂的“一蛇”都可以出卖景王,何况是自己的手下?
事实上,直到现在狗王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计谋居然会被人看破!
其实林封谨算计得也没有那么精,他交代李虎做出来的各种应变,其实都是万金油类适用于各种情况的。
比如说那几个用来做锚的沉重大包,倘若不系上绳索将之抛下河去,便可以用来应付敌人凿透船底的恶毒招数,至少可以减轻船只的重量令其多浮一会儿,撑到上下游的援军赶来。
又比如说在船舱里面设置的恶毒机关,便是来袭的不是那两条半妖猛犬而是高手猛将,难道就不中招了?
还有利用“多进少下”方法额外“存”在船舱里面的精锐,这更是奇兵,无论来的敌人是谁,也一定会因为误判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狗王其实也是个十分果决狠辣的人,他之所以选择后跃落水的主要原因,还是认定了计划完全失败,并且自己身边还有内奸,那么在船头上还有什么逗留的意义?横扑闪开的话,最后还不是要跳水逃生?
反正要跳水逃生,那么还不如立即行事!逃跑这种事情狗王又不是没做过,深知早动身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也是早多一份生机!
所以狗王凌空就被那密密麻麻的暗器击中!若是正常人的话,那么就算当场不死,也一定会受到极其致命的重创。
可是狗王身上虽然没有穿着那一件闪耀着幽幽青光的鳞甲(因为考虑到有很大可能会入水),但是披着的那一件“百纳坎肩”却是起到了惊人的效果!
来看大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