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收水钱
毕竟此时还不算完全脱险,若是中唐人真的占了河仓的话,那么很难说后面会不会有战船跟着撵过来--------这倒不是为了追杀林封谨他们,而是要乘着消息没有传开的时候,兵贵神速的再拿下一两个毫无防备的县来扩大战果,这绝对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此处水势平缓,雨也渐渐的停了,舢板嘎吱嘎吱的便划到了前面,顿时见到堵着的地方是个大河汊子,两边芦苇飘荡,满眼里都是灰茫茫的芦花,七八艘小船将河面塞得严严实实,船上都是柴草之类的东西,一点燃就是火船。.
船上靠着的汉子一个个都是皮肤黝黑,双手抱在胸前,吊儿郎当的站着,棱着眼向着人,一副惫懒样子,在最前面的一只“四明瓦”的甲板上面,正有两堆人泾渭分明的在吵着什么。
李虎却是跑老了江湖的,一看这架势,便立即知道了原委:
“这是来收水钱的了,看这架势,应该是秃老鸹的人马,这些混账王八蛋水匪,怎么赶在这节骨眼上闹事?”
这里的水匪严格说起来的话,大半都是渔民,那些用来堵河的船一看就是在河汊子里面出入打渔的。不过有一句话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些人在青黄不接手头窘迫的时候就会出来拦河讨钱,一遇到官府的船只就一哄而散!
这些渔民路熟船小,跟着他们追的话要不了半里地就一定会陷在淤泥里面,因此还未必追得上。并且这些人也颇为知道好歹,要的钱也不拘多少,只要有财物落袋就好,所以官府也就当做是疥癞小患,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商家很多也是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往常的时候通常都是给钱走人,也不至于造成交通堵塞啊?林封谨他们一行人隔得老远就听到了船上的吵闹声,顿时恍然大悟:
“你们也太离谱了吧,一艘船不分大小都是二两银子,这还不如去直接抢好些。”
“今天就是这个价,没得商量!”
“上一次来的时候不是大船两百文小船一百文的吗?”
“说破天也是这个价,要么你们就在这儿等着,要么就给钱走人!”
“叫秃老鸹出来!我怎么没见过你,有你们这么讨钱的吗?回去我就给县里面上帖子!”
“这位老爷随便你,今天就一句话,给钱才能走人!”
“……….”
听到了船上的争吵,林封谨和李虎两人同时都意识到这涨价-------准确的说,应该是狮子大开口来得未免也太巧合了,他们的舢板靠近了以后,那条船上的护卫却是都认识李虎的,知道都是同行,便将他们拉了上来。林封谨直接走到了前面,看着对面一个主事的高瘦汉子很干脆的道:
“这里是二两银子!让路吧!”
那高瘦汉子顿时愕然,但立即就翻起了白眼,伸出手指来戳着林封谨的胸口,满口的大黄牙还喷出了一股烟臭,轻蔑的道:
“你这小子是那个裤裆里面漏出来的东西,敢和咱侯爷这么说话?”
林封谨眼睛微微眯缝了一下,然后淡淡的道:
“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钱了,还不让路?”
那高瘦汉子侯爷一把抓过了银子,然后不屑的道:
“二两银子你就想买路?晚了,现在涨到五两了!”
旁边的人顿时哗然,林封谨却是毫不意外,很爽快的道:
“行,那就给你五两。”
侯爷再次一窒,显然没想到林封谨居然如此好说话,他正在筹措再一次拒绝的话题的时候,林封谨眼中已经是冷芒一闪,反手一巴掌抓住了那侯爷用来戳自己的中指,发力往上面一扳,咔嚓一声脆响,那侯爷的惨叫声顿时就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林封谨更是下手不容情,右手握持的牛耳尖刀已经是风快的捅进了这厮的肚皮里面,直没至柄,连带他整个人都踉跄后退了两三步。
林封谨也不拔刀子,怕飞溅出来的鲜血污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再补上一记窝心脚,将这厮从船头踹进了水里面去,因为已经开启了天命之力的关系,因此在慢镜头也似的过程当中,这汉子脸上的扭曲痛楚,惊慌后悔等等复杂表情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封谨之前为什么要和这“侯爷”废话几句?还不是为了给李虎他们准备的机会?他一动手,李虎已经是面无表情的提着那一把堪称凶器的鬼头刀,势如破竹的劈翻了三四人!落到水里面去以后都是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僵硬着往水下沉,咕嘟咕嘟的冒着红出来,显然在落水之前就没了生机。
这些水匪显然没想到林封谨他们会暴起动手,并且如此坚决,顿时场面混乱作一团,有惨叫的,有扯着嗓子要靠前面复仇的,有胆小心怯的打算逃走的,也有直接跳水下去打算凿船的。
林封谨却是从衣袋里面掏出了一块光滑的卵石,然后握紧,自从他用这玩意儿重创了泛东流之后,便对此物情有独钟。一看到对面的那些水匪当中有人打算点燃火船推下来的,便是狠狠给他来上一发,保准是头破血流倒在船舱里面掩着鼻子惨叫,在这相隔七八米的距离里面,当真是百发百中。
说起来这些用来拦路的火船都是渔民的小舢板,也就是推出来做个样子,不要说船只烧了从此就没了水里刨食的工具,就连那一船柴草估计都是自家的破灶旁边运过来的,要是短少了些搞不好全家老小都只能喝冷水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真正肯下狠手点船的人可想而知了,七八条拦河的小船立即有一大半“哄”的一声就散开了,那些本来作势要点火的夯货一个个的逃得比谁都快。
剩余的两三艘上面的死硬份子被林封谨几发石头打得头破血流,结果只有一艘被点燃了顺流而下,却被早有准备的人手用桅杆抵在两三丈外,丝毫威胁不了大船。
在这种情况下,其余商船上的护卫也都纷纷跑来帮忙,这种又可以痛打落水狗又没有风险更是可以在主家面前展露身手的机会,那是坚决不可以错过的。
倒是有几名士绅看着旁边杀人以后指挥若定的李虎都是暗暗点头,好勇斗狠的人只要出钱要多少有多少,能够将手底下的乌合之众整理得如臂使指的,倒真是除了面前这个“李将军”之外没见过别人,心中已经是在盘算怎么挖墙脚的事情了。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了面前的这群水匪以后,林封谨知道这些人拦截在这里多半是有中唐背后的影子,不过中唐人的手虽然长,但估计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主要的危机却是不在前面,而是后方的追袭啊。
接下来林封谨给前面的船只打了个招呼,便领着自己的船队浩浩荡荡的撵到了前面去,看着他们心急火燎的背影,有的账房先生都在摇头和旁人讲少年人就是不老成,大家既然遇到了就应该同路前行,好歹也仗着人多势众有个照应,万一前面真的还有收水钱的卡子,岂不是就要势单力薄任人鱼肉了?
就在林封谨他们一行人顺风顺水的赶了二十里以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闷无比的声音,似乎连天地都震撼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股诡异的蓝烟冒了起来。
李虎的经验极其丰富,立即便对林封谨道:
“少爷,这应该是墨家的机关兽被毁掉以后产生的自爆,我之前曾经见到过一次,不过规模没这么大,刚才路过的那些船只里面,有建业最大的布商王家的船队,也只有他们能够买到这种级别的墨家机关兽………看来追兵当真是穷凶极恶,来势汹汹啊。”
林封谨想了想道:
“他们劫掠至少要半个时辰,沿着水路追上我们还要半个时辰---------让所有的人动手,将粗苯的家什都弃了!若是追来的是战船的话,那么吃水一定比我们的船要深,实在不行,准备凿沉最后那一艘四明瓦也就没事了。前面三十里应该就到了梅岭渡,那里可是常驻有战兵,我就不信中唐人敢撵到这里来。”
接下来一干人果然顺风顺水的直航而下,直接到了梅岭渡,缴纳了该得的税钱以后便继续前行。梅岭渡这里驻扎了两三百人,还有一队南郑天下闻名的弩兵,就算是追兵再怎么强悍,拖延个一两个时辰也是稳当的。
何况刘老管家也通过这里相熟的将领,隐约对他透露了一点“乡间的谣言”,说是巡察使向烈和县令双双被杀,河仓已经被里应外合的沦陷,小心不要被冒充河仓的中唐人偷袭.....
那将领虽然是将这话当做是笑话来听的,但心中好歹有了几分防备,若是在这样的情况还还被偷袭成功,那南郑也就真的是合该亡国了。
过了梅岭渡以后,一干人终于可以松了口气,船速也略略的慢了些,本来累得半死的浆手也有闲暇坐在了舱板上面,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抹抹汗,喝两口浓得发黑的苦茶,再吧嗒两口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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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邪术
林封谨坐在了船头,眼睛里面虽然看的是水乡风景,忍不住又浮想蹁跹到了各大书院当中去,此时的他,仍未想好前往哪一处书院求学。.在现在的大环境下面,若是没有书院的肄业证明去科考,那么几乎就像是后世一个没有文凭没有工作经验的人去求职年薪五十万的工作岗位的中标几率……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后面有喧哗声,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大声哭叫,林封谨站了起来,脸色严肃的道:
“什么人在吵!不要扰了老爷和太太!”
他此时虽然才刚刚当家,但是威望已经隐隐的浸了出来,立即就有小厮疾奔过来喘息道:
“少爷,是柳枝要见你,被护卫挡住了。”
林封谨立即就走了出去,见到那柳枝满眼都是通红,头发披散的样子,便淡淡的道:
“什么事情。”
柳枝噗通一声跪倒了下来,膝行了几步大声哭叫道:
“少爷,你要救救林徳(拓跋徳)啊,他可是对你忠心耿耿没有二话的,大夫说他不行了。”
也难怪柳枝如此着紧林徳的生死,因为林封谨说了,要是他死了,柳枝也得跟着一起陪葬!林封谨从深心里面来说,还是很愿意手底下有这么一个强悍无比的弓手的,便立即上了舢板去后面安置伤员的船上去看。
船上地方狭小,林封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王铁,这汉子的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看起来应该是保住了一条命,只是血流过多往往都会对身体的内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他今后体质估计就虚了,很难再吃提刀这碗饭,当然,调养得好的话也可能例外。不过人既然活了下来,那么林家也不会薄待他。
而旁边躺着的则是林徳,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呼吸声有若拉风箱一般,便是远在舱外都清晰可闻,其额头滚烫还在发烧,脖子上的伤口虽然敷了药,可是周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水肿,高高的皮肤鼓胀得透明了起来,惨烈的伤口处还流着黄水和血水的混合物。
林封谨顺带看了一下瘫倒在旁边掩面哭泣的柳枝,发觉她的双手手指也都被药水泡烂了,可见确实没有在护理方面懈怠半点。不过在这个时代,受伤后发烧就证明伤口有感染,这乃是极其凶险的事情,何况看这情况,应该是林徳的脖子水肿压迫到了呼吸道,造成了呼吸窘迫。
这样的严重伤势,估计除了个别能够施展神通的高人,几乎所有医生都是束手无策的了。
当然林封谨知道的还有抗生素和手术.......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林封谨搜索自己的来自妖星的记忆残片,却是忽的发觉了一个十分阴损毒辣的记载,说不定还能够给林徳一线生机。
在林封谨的要求下面,特地给他腾了一艘船出来,这艘船上只要李虎,还有那个本来要被浸猪笼和柳枝勾搭的孙俊。当然,为了避免这厮碍事,他是被打晕了过去的。
此时差不多每一艘船上都有活舱,所谓的活舱就是在没有货运的时候,这船便用来打渔,为了避免鱼儿早死,底舱里面有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格子,拔出塞子,自然就有河水流进来,差不多了就将塞子重新塞上,打到的鱼虾之类的就装在了这活舱里面,仿佛是一个大盆子。可以确保鱼虾的鲜活。
此时的那个歼夫孙俊就被浸泡在了活水舱里面,感觉就像躺在浴缸里面似的,浑身上下都是**的,并且只有脑袋在水面上,因为被打晕的缘故,所以一动也不动。
林封谨开始往水里面撒入一些药沫,这些药物都是很常见的,在随船的刘一贴那里都可以找到,接着林封谨咬破中指,开始用自己的鲜血在水下的孙俊身体上面绘出一些十分诡异阴森的符号。
说来也是有些奇怪,鲜血通常入水就会溶解,但林封谨的中指流淌出来的鲜血入水以后,却是在那些溶解入水的普通药物作用下,若红色的玛瑙那样凝而不散,在昏迷的孙俊身上画出来的符号更是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诡异,似乎是许多条鲜红色的虫子在咬住人的身体不肯放开!
当所有的符号画完以后,林封谨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在船头上面和李虎聊天,此时两人谈论的话题也多半是在原来的拓跋徳现在的林徳身上。
均是觉得此人若是能够不死的话,首先其超卓的射术就十分难得,其次他也知道林封谨的手段,很多事情不必要避讳他,将会是极大的助力。
这个时候已经航行离开了河仓接近一百多里地,秋曰也渐渐的从云层里面爬了出来,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林封谨和李虎在外面站了盏茶功夫,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掀开了毡帘重新走进船舱,顿时一个激灵,因为这里面的温度竟是骤的下降了十几度,就仿佛进入到了冻库里面一样,连鼻孔里面呼出来的气息也是两条白色的气柱。
孙俊依然是躺卧在那里,但整个人已经是气绝了,林封谨用鲜血绘在他身上的诡秘符号已经消融掉,而浸泡他的那水面上,荡漾着一层诡异的颜色,就像是有着水银的质感似的,寒气便是从水面上发散而来出来。
一见到了这异状,林封谨立即就知道成了一半,他将孙俊的尸体拖到了一旁,接下来毁尸灭迹这种事情自然有李虎这种专业人士来料理,然后走出到舱外喊了一声,自然就有下人将之前安排的东西送来。
这些东西在水乡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便是一只一只的鱼篓子,里面装的是活着的杂鱼小虾。
这东西在船上乃是常备,事实上若是晚上不行船,在鱼篓子里面撒些饭用绳子拴着沉下去,第二天早上总是里面能有些贪嘴的小鱼小虾在活蹦乱跳,虽然没什么肉,但是用来煨成乱炖的鱼汤,从早上炖到晚上,再撒上些毛毛盐,俗话说臭鱼烂虾送饭冤家,哪怕吃的是硬若石头的橡子面窝头,也可以就着这杂鱼汤很轻松的哄饱肚皮。
林封谨便接过这些鱼篓子,将里面的小鱼小虾全部都倒在了那活水舱里面,不消说,很多鱼虾都立即被冻僵而死,林封谨很耐心的将死掉的用竹条给一一夹挑了出来,尽量避免让自己接触到这诡异的冷水。
不过虽然死的很多,也有鱼虾在里面挣命着游动的,最后三个鱼篓子倒完,居然还有七八条船丁子,五只虾和两条蚂蝗活着,这些玩意儿在这水里面游动,体表也是开始慢慢的变得白而透明了起来。
见到了这状况以后,林封谨便让李虎将林德给抱了进来,先将他脖子上面包扎的药物啊,白布都统统的拿掉洗干净,顿时就见到其脖子上的那一处贯通伤明显都感染了,肿胀不堪,甚至发出了难闻的腥臭气息,更是不停的流淌出黄色的脓水,整个人也是奄奄一息了。
见到了这状况,林封谨和李虎还真怕他马上死掉,自己白费一番心力,便立即将其放入到了那冒着白气的活水舱里面去,依然是那种躺卧在浴缸里面的模样,只露出脑袋,脖子上面的伤口则是完全的被浸泡入水中。
林徳一进入水里面以后,伤口处的脓血便溶解在了水里面,说起来也是十分奇怪,那些已经变得白而透明的小鱼,居然立即就对准了林德脖子上的伤口游了过去,那些船丁子都围聚在伤口处不停的争食着腐肉,一些小虾更是主动的用钳子在外科手术式的对腐肉进行切割,甚至有的小鱼都直接游入到了伤口里面去吞吃腐肉!
那两条蚂蝗则是附着在了红肿的伤口附近吸血,蚂蝗在吸血的时候会分泌麻醉素,还有阻止血液凝结的特殊酶,因此可以非常良好的化掉淤血,加速伤口的血液循环,溶解血栓,加上那水温极其冰凉,林德的高烧居然也慢慢的褪了下来。
渐渐的,看着林德的伤口处开始流淌出来了鲜血,则证明他伤口处的腐肉已经被吞吃殆尽,林封谨和李虎便将他拉出了水,那两条蚂蝗则是任其吸附在上面继续吸血。等到给林德重新包扎妥当穿好衣服的时候,他已经退烧并且呼吸平稳,看起来已经是化险为夷了。
林封谨暗道自己掌握的这些邪术当真是有效,但也是有着十分明显的特征,那就多半就是先害人,再救人---------为李虎逆天换命,那么单勇单校尉便一定要死!要使林德转危为安,那么就得绕上孙俊的一条命!
他此时将一应东西都打理干净以后,自然有人来接手一应事宜,张一贴看林封谨的眼神差不多都有些崇拜了,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当真是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不过林封谨的解释是曾经遇到过有神通的高人,买了一粒救急的丹药今天派上了用场……..
第十七章 邪不胜正(12000推荐票加更
救人之后,林封谨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那种感觉似乎一直有着一双阴毒无比的眼睛在注视自己,不过靠近李虎的话,这种感觉就会变淡了些。
林封谨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或者说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看看天色即将黯淡下来,船家来请示说是不是要连夜赶路还是靠岸休息,考虑到追兵存在的几率很小,便拐进到了一处小的湖汊子里面,从船只上面搬下柴火家什埋锅造饭。
这个时候,林封谨不动声色的开始远离人群,走到了旁边的芦苇荡里面,夜色已经渐渐的降临,芦苇在夜风里面微微的起伏着,仿佛是招魂的白磻,本来粼粼的水面也迅速的阴沉了下来,就连风声,也变得十分的凄厉。
林封谨慢慢的转过身,就见到了芦苇荡当中有着一团扭曲的黑影慢慢的站了起来,眉眼宛然,竟是死掉的那个奸夫孙俊!他似乎是由黑雾组成的,但是双眼里面的怨毒,却是十分明显,嘴巴里面更是发出了轻微的“霍霍”声音。
若是普通人的话,相信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但早有预感的林封谨,却是连旱魃这种高级货都遇到过,自然可以很坦然的面对。
“原来如此,这就是业力缠身的感觉吗?感觉到诸事不顺,百事不灵,行事十分晦涩。”林封谨若有所悟的道:“不过李虎命格破军,天生煞气,可以将业力化为自身的煞气,所以靠近他冤魂就不敢靠近。”
说到了这里,林封谨微微的冷笑了起来:
“你这个蠢货,居然惧怕李虎而不怕我,真的是以为我要好说话些吗?!”
林封谨一面说,一面冷笑了起来,对着那黑影很坚决的走了过去:
“孙俊你身为家奴,盗窃主家钱财是为不忠!逃走的时候罔顾父母是为不孝!被抓到后满口推诿在女人身上是为不仁!勾引主家的良家女子是为不义!”
“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禽兽,将你浸猪笼那是依据南郑律第九条,堂堂正正,秉承煌煌天威!也是机缘巧合,所以我让你无痛苦而死,借你命来养林徳的命那是法外施仁,何况还给你爹送去二十两银子?你竟然还心怀怨念想要来纠缠我?”
林封谨说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八个字的时候,一字一顿,那黑影孙俊的身上,竟是冒出了被灼烧也似的“吱吱”声,他的样子也是扭曲而颤抖了起来。
等到林封谨走到其面前,“纠缠我”说出来以后,这三个字简直就仿佛砸在了它的身上,这魂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迅速的向着远处飘飞了出去。
“果然,邪不胜正这句话也是有道理的啊。”
林封谨沉吟道:
“我的身份已经是诸国认可的童生,这无形当中,就已经拥有了一份整个天下上至君王下至庶民都认可的愿力气数,有这一层东西加持,这凶死的孙俊就不敢近我身,只能试图以耳目鸣响试图来恐惧我的心境,当我问心无愧的全力呵斥的时候,甚至可以伤害到这种阴邪鬼物。”
这个时候,李虎远远的也大步走了过来,用手按住了刀柄警惕的道:
“少爷,似乎有些什么可疑的响动?”
自从拿到了那把凶器鬼头刀以后,李虎就从此刀不离身了,旁人都笑话说这把刀在“李将军”的眼里只怕比浑家还亲,这些人却不知道李虎正在努力的达到意与器合的境界,那样有什么凶险的话,武器都会在刀鞘当中自行啸鸣以示警。
林封谨摇摇头道:
“一个小小的阴魂而已,不值一提,你忙你的。”
李虎点点头,很沉稳叫上两个人往旁边走去,他所巡视的路线初看起来还不觉得,但细细分辨以后就可以发现,若敌人要来偷袭的话,那么当真他巡逻的路线便是偷袭的必经之路。
见到了这一幕以后,林封谨忍不住也在感慨自己确实是改变了李虎的命运。这些几乎是源于本能的反应,李虎之前是不具备这样优秀的军事素质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来自于单勇的记忆和命格破军的传承。
当然,这或许是李虎自身就应该有的机遇吧,林封谨施展那残缺的小衍醮的时候本来的把握就不大,可是偏偏落在李虎身上小概率事件就成功了。
并且林封谨记得很清楚,在施展了这逆天换命术法之后,因为受术者往往都会获得大量的记忆片段和信息,甚至都会出现类似人格分裂的状况,偏生李虎就适应得很好,居然还能够上战场!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只能用李虎的命数本来就应该有此巨变来解释。有一句话叫做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将这命数说得淋漓尽致。
林封谨重新回到了船上以后又得到了一个喜讯,那就是拓跋徳,哦现在应该是林徳已经恢复了一些简单的意识了,比如说要喝水之类的了,这说明他的身体正在恢复当中。并且他既没有失血过多也没有肢体残缺,所以恢复个人战力的机会应该是很大的。
***
这一夜无话,平安无事的渡了过去,然后旅途上也没有什么多说的,在第三天的中午时分,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云州的回水县。这里说起来还是林员外起家的地方,只是因为之前河仓的军粮买卖大有赚头,所以才将事业重心移动了过去,现在回来也算是故地重游。
回水县城比起军塞也似的河仓城显然要大得多,里面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进出,看起来正逢三日一场的集市。林封谨却是注意到那城墙背阴处满是苔藓,当中的缝隙里面都长出了尺余长的小树来,可见这里太平的时光少说也有十来年了。
一干人进到城中安顿下来了以后,林封谨照例是要去看看老头子和几位姨娘的,虽然旅途劳顿,不过幸亏是坐船,所以林员外的伤势愈合得相当不错,几位姨娘也只是精神有些疲惫而已。
李虎此时已经召集了手下的家丁护卫,开始挨个儿操练了起来,他此时乃是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的人,这些混账平时散漫惯了,一个一个的叫苦不迭,好在李虎的威望很高,加上林家开出来的薪俸着实不少,因此也就只能咬牙撑住。
林家在这里也是有铺子的,这时节人们都讲信义,商业上面几万几十万银子的交割,往往都是当事人双方一句话的事情,绝少事后有麻烦的。所以这里的铺子虽然之前被委托给掌柜的代管,却也没有什么做假账吃亏空的事情发生。
不过回水县城历来都是重视水利耕作,乃是十分有名的产粮区,林家的铺子开在这里,多半都是为了收粮用的,这时节刚好已经粜过新谷,所以铺子上的生意清闲得要命,令闲得无聊的林封谨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啊。
这时候,河仓沦陷的消息已经传来了,果然是在向烈被杀以后,河仓守军将领惶恐无比---------要知道,保护不力本来就是死罪了,外加上南郑君主对向烈的宠信,搞不好全家老小都要凌迟---------所以果然举兵投靠了中唐。
所以,河仓这重镇当中整整三十万石军粮,外加足足可以武装七八万人的军械都归了中唐!!对于今年本来就陷入到了饥荒边缘当中的中唐人来说,当真是雪中送炭。
更重要的是,河仓当年初建的时候就是按照军事要塞来修建的,十分坚固!而南郑人擅长的是守御而不是攻城,所以要想出兵重新夺回去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从战略意义上来说,也是在南郑的疆域上狠狠的砸下了一颗钉子!
好在林封谨他们此时距离回水县已经足有几百里,中间隔了三个县,估计战火一时半会儿也烧不过来。所以这边的局面暂时还算稳定,不过这边之前与林员外相熟的士绅也是不少,知道他们乃是从河仓回来的,便纷纷前来拜望,探听一些消息。在这个没有手机传呼的年代,从河仓回来的林家无疑就是可以带来第一手消息的最简单渠道。
当然,按照之前统一过口径的说法,林员外只说自己跟随出城以后就遇到了中唐人偷袭,然后被几个兵**抓到了一旁敲诈财物,然后自己儿子率领一群家丁护卫赶到,一阵混战后将自己救了出来。为了避免空口无凭,便拿出来了两个中唐府兵的牙牌作证。
这样的说法林员外本来是不甘愿的,这也是正常的想法,斩杀一个天策府名将外加一名前校尉那是什么功绩?按照常理来说,那搞不好可以让林封谨直接升到六品左右,做个知州都没问题了。
但是林封谨却是十分清楚的知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道理。
若是全部都老实说的话,那么逆天换命的事情要不要说?自己的妖星之力要不要坦白?赤裘的事情要不要说?笛中剑要不要说?ok,这些说了,杀掉泛东流的事情要不要说?否则怎么杀得了屈帅和勇武无比的单勇?
所以说这些连锁反应都必须要考虑到,既然这些不能够见光的事情既然要隐藏起来,那么林封谨和李虎两人当然力劝林员外低调低调再低调,不要忘记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林员外也是一时间被多年来期盼的做官夙愿迷了眼,冷静下来叹息之余,也就不会拿独子的小命来冒险,自然就守口如瓶了。
不过哪怕听了林员外的缩水外加删节版的叙述,众人都惊叹了起来,哪怕听说带去的十来个护卫都死得七七八八,活着回来的只有四个还有两个重伤,都还是觉得林员外太过虚荣在叙述当中掺杂了太多的水分,不过当林员外炫耀也似的拿出了两名中唐府兵的腰牌以后,这些人也只能打消疑心,觉得林家的家丁护卫相当强悍了,竟然能够与正规的府兵精锐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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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狐狸对小狐狸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时间也迅速推移,看看老头子的身体好了起来,便开始逼着林封谨打点行装准备去书院里面深造。¤:¤林封谨也是无可奈何,其实他本来是想要乘着地利优势在这里多呆几个月,趁着月圆之夜找一找有米有同样妖星命格的猎物,但是林员外的父命难违,只能老实从命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忽然发生了一个突发事件:本地的商会领袖,也是当地最大的盐商伍员外与衙门的三班班头忽然联袂上门来拜访,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所以林封谨也就事先留了个神。
林员外只当是来探听河仓城那边的情况,因此也没多想什么,便在客厅吩咐接上,宾主坐定泡上茶,果然便是开口问的河仓问题,不过渐渐的重点就开始转向了林府的家丁护卫怎么力敌中唐精锐上去。
在这方面林家本来就打了埋伏,林员外应付起来左支右绌,好不容易才避免露出破绽,没料到这时候伍员外忽然拿出来了一张东西摆放在了桌子上。林员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张房契!并且还是他的粮铺旁边的房契!
他很久之前就想要将旁边的铺面一起买下来,扩建成一个大的粮食铺子,但是旁边的主人出到两倍价也坚决不肯卖,所以一直都是个遗憾,没想到今天伍员外居然拿出来了这等厚礼,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和三班班头一起来的!
说实话,这种组合在一个县内能够产生的能量,可以说绝对不逊色于县令了,甚至有的县令做不到的事情,这对组合也能轻而易举的完成--------偏偏这样的组合上门以后,居然还肯拿出来县城里面当红的街面上的铺面来作为礼物!他们所要谋求的事情一定是非同小可。
所以林员外的胖脸上面荡漾起来了一丝可以说是老奸巨猾,也可以说是市侩的微笑,用手指按住了房契,然后留恋的按了按,接着却是很坚决的将之对准了伍员外推送了过去:
“您老太客气了,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这东西我是不能收的。”
伍员外充满了皱纹的眼角眯缝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实不相瞒,我们这一次来,确实是有些事情要麻烦一下贵府,所以林贤弟不必担心什么,只管收下就是,否则的话,老朽的话还真是说不出口。”
林员外听到了这话,更是像接到了烫手山芋似的赶快将房契往外拨,他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立即就苦笑摇头道:
“实不相瞒,老朽在那些混账中唐人手里面虽然劫后余生,现在还断了几根肋骨,伍翁的事情恐怕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过这个时候旁边的那个杨班头忽然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有的时候,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林员外为什么不听伍翁将话说完呢?”
这就是最为令林员外头大的地方,钱他未必就比伍员外少,但是这杨班头却是地头蛇,他未必可以让你生意兴隆,却一定可以让你门可罗雀!属于生意人感觉最头疼但偏偏又不能不打交道那种人。杨班头一发话,林员外只能苦笑道:
“愿闻其详。”
原来本地回水县的吴县令已经整整在这里连任了两届,因为考评总是拿到了一个中等,所以做了整整二十年官,也一直是个七品县令而已。原因就是上面的知州和他的关系一直都很僵。
这一次大评在即,吴县令找到了新的门路,那就是以攀扯本家的身份,结识了吏部的侍郎吴凯。
吏部这种掌管整个国家官吏升迁的地方,哪怕是侍郎不是尚书,也对下面的官员升迁有着极大的影响力。所以只要吴凯肯出手,而吴县令自身资历政绩什么的都达标,对于吴凯来说,也是毫无风险的举手之劳。
问题是为什么吴凯要帮他。
举手之劳,也是劳啊!
对于吏部的侍郎吴凯来说,要决定这一次的升迁就仿佛是在做一道备选项超过了十个的单选题,十个备选项里面选哪一个答案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虽然吴县令也在是这单选题的答案的一份子,但是,总得给吴凯侍郎一个选他的理由。
所以吴县令就打算给他这个理由--------一份价值两千银两的厚礼,外加吴县令的珍藏:富春山居图一副--------相信这已经可以很好的说服这位吴凯侍郎了。
所以目前的问题就在于,怎么把这一份理由掩人耳目的送到襄樊去。
因为和知州的关系很僵,所以想要假公济私动用官府的力量是不要想了。那么就只能暗送,但是现在本来就还处于乱世的余波当中,盗贼群起,背后难免还有其余敌对国家的扶植与支持,所以这样的话同样也不安全。本来走水路应该是最佳选择,可惜,河仓一落入中唐人的手里,水路立即就成了下策。
于是这个时候就应该是回水县的商家为县尊分忧的时候到了,商会建议所有商人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前往襄都(襄樊)的大商队,每户商人都将从自家的护卫或者家丁精锐里面选拔一部分人参加。这样的话,既可以在年前做一次大的商团,又可以顺带帮助县尊分忧。
偏偏在这个时候,林家的家丁护卫如此精强,连中唐府兵也可以与其对撼,因此自然少不得要过来请人了。那一份店铺契约,则是因为林家的粮商生意跑襄都到回水县这条商道很难盈利给出的补偿。
林员外听得他们搬出来了县令的招牌,还有那一份早就谋求的店铺的地契利诱,也是早就心动了,考虑一番便点头答应。但这个时候那个杨班头才将真正的意图说出来:
“这一次为县尊效命,各位都是竭尽全力,伍翁的女婿何官人也是要前去的,听说贵府的护卫外号李将军的是一等一的人才,那么肯定这一次去是不会漏下的吧,令郎听说也是智勇双全,年轻人何不借此机会也长长见识?”
林员外顿时愕然,马上就认识到这应该是县令怕富商们不肯尽力的谋算,所以一定要求带上一名直系亲属,这样的话,派遣出去的人手不说是千挑细选,也一定不会敷衍了事,他却是对这个儿子十分宝贝的,立即就脸色一沉板下脸道:
“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我林家也只是在回水暂时停留一下,实不相瞒,我家这处铺子风水不好,只赔不赚,已经邀了牙行的人来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发卖了。”
林员外此时也是横了心,他的话意也很明显,虽然扎根回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刚刚才迁过来的他却是百无禁忌,也未必就非逗留在回水县不可了,逼急了卖了铺子走人就是,林家的商路四通八达,只要离开了这地方,县令也只是“百里侯”,便是再怎么恼怒,总不能将手伸到其他的县上去“捞过界”整人。
那伍员外与杨班头听了林员外的话也顿时有些不安了起来,若是真的将人逼走了的话,还真的是两败俱伤的局面。那位吴县令有些老古板,所以县内商业并不发达,论大户的话能够与林家相提并论的也就两三家,并且多半没有林家走南闯北的护卫家丁,所以急忙拿话来将林员外稳住。不过林员外虽然貌似很好说话,一旦牵扯到自己三代单传的独子,那就是倔驴上身什么都没得谈。
就在双方都陷入到了僵持的时候,林封谨忽然从前门走了进来,其实他已经在后面偷听了很久,已经对整件事有了大概的了解,心中有了成算便走了出来笑道:
“爹,你的伤还没好,姨娘说你应该进去喝药了,我先来应酬一下两位世伯。”
此时林封谨作为林家唯一的接班人出面应酬,也不算什么失礼,林员外也正好乐得从这尴尬的气氛里面脱身,便告了个罪离开了。伍员外与杨班头两人也差不多感觉摸到了林员外的一些脉搏,想要回去继续商议一下,双方都有了散场的心思,便起身告辞。
林封谨代父送人到了门口,忽然对伍员外和杨班头笑道:
“两位世伯若是肯答应两件事,那么我家出人的事情就可以定下来。”
伍老头子眉头一皱,正要说话,那杨班头却是眼睛当中有狡黠的光芒闪动道:
“贤侄,这话当真?”
这杨班头却是在衙门里面勾当惯了,做多了诱供的事情,只要白纸黑字的东西拿到手,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事情没少做,自然有一百种办法让人没有办法反悔。林封谨笑了笑道:
“是的,两位世伯要不要听一听我的两个条件?”
伍老头子皱眉道:
“你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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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以静制动
林封谨微笑道:
“世伯赠我家铺面的一番好意,自然是愧领了,不过我家粮铺素来都讲究的是三进三出,所以还想要将旁边的另外一家铺面买下来,除此之外,我听说本县的另外一家粮商沈大户为富不仁,大斗买进小斗卖出,弄得民不聊生,想必一贯嫉恶如仇的杨捕头决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了?”
这两人一听林封谨的要求,顿时感觉到头大,暗道这小狐狸比老狐狸还难缠!一开口居然是要拿两处铺面做好处,更是要斩除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那沈大户确实是声名狼藉,为富不仁,甚至逼死了好几条人命,不过在州中却是有亲戚做主薄,林封谨指明要扳倒他家,恐怕为民除害的心思倒只有一小半,将沈大户搞倒了林家在这里独霸粮食生意才是最主要的!
毫无疑问林封谨给这两个人出了个大难题,不过林员外听说了这事情以后,正在喝的药也是一口喷了出来,立即就心急火燎的去找林封谨,腮上的肉都气得呼哧呼哧的抖着,恨铁不成钢的戳着他的脑袋道:
“你这个毛孩子懂什么啊!只知道看着眼前的利益,做生意切忌的就是一个贪字,若是那两个人真的答应了你的条件的话应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让你和他们去冒这天大的风险。”
林封谨耸耸肩膀道:
“那有什么关系,总之我很快就要出门求学了,他们做不到我也要走,他们做得到我也要走,那么为什么不趁机捞个便宜?”
林员外只觉得脑袋都要大了:
“你难道不是应该去非攻书院吗?跟着商队去襄都做什么?”
林封谨奇道:
“老爹?谁说我要去非攻书院的?”
“可是咱们不是距离那里最近吗?”林员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又想错了什么东西,所以说话的底气也不足了起来。
林封谨叹了口气道:
“老爹,非攻书院讲究的是个人动手的能力,可怜儿子我从小娇生惯养,十来岁以前尿尿擦屁股都不用自己动手的,哪怕是现在都是没了丫鬟小厮侍候过得都不自在,您老竟然觉得我应该去非攻书院念书?那里听说甚至要自己耕田的!”
林员外胖脸上面的肥肉抖动了几下,却是讪讪的不说话,林封谨便乘热打铁的道:
“所以,我觉得东林书院对我来说不错,他们不是提出过君子远庖厨的说法吗?止戈书院当中虽然对家境没有要求,但穷文富武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这两个地方是我的首选,这两个书院在襄都肯定是有人的……..所以老头啊,他们就算是答允了我的条件,仔细一想,就相当于是县令送我们一处临街的好铺面,外加帮我们扫清竞争对手,最后还组建了一大批保镖护送我去襄都活动走关节啊………”
“可是从吴县令的态度上面看来,一路的凶险绝对不会少啊!小兔崽子!”林员外或许有些恼羞成怒,所以怒吼了起来。
林封谨耸耸肩道:
“好吧,就算是最坏的情况有人来截货,他们的目标也应该是县令老爷的礼物吧,您觉得那些家伙会将礼物交给我保管?所以我到时候只要见势不妙逃走就好了,有李虎护着我,难道那些劫匪比中唐府兵还强?”
林员外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好了,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的闷在原地喘了一会儿,忽然转身走了回去,就听见老头子十分烦躁的呵斥道:
“拿水烟来,要快!对了,中午叫厨房弄两只冰糖猪蹄!老爷我要好好补一补,哎……….儿大不由爷啊。”
***
下午的时候,李虎忽然跑来找林封谨道:
“少爷,官府动手了,沈大户的粮铺周围都有不少人鬼鬼祟祟的,看起来他们早有准备啊,少爷你的要求只怕是个导火索而已。”
林封谨淡淡的道:
“吴县令大出血,当然要搜刮一下民间来弥补一下亏空了,并且沈大户在州中的靠山本来就和吴县令不对付,所以这家伙被抓来宰掉的结局几乎是意料之中,我的要求对他们来说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而姓吴的无论能不能走通襄都的门路,都应该不会再在回水待下去了,新县令上任以后,对于立足未稳的我家来说,就和其余的缙绅都站在了同一个起步线上,更容易站稳脚跟。“
李虎佩服的看了林封谨一眼,不过忠心耿耿的他便接着有些担忧的道:
“我听说再过半个月就得组成商队前往襄樊,这么短的时间,我很难将手上这些人训练得像个模样。这一路上应该多事,少爷你的安危没有办法一定可以保证得了啊。”
林封谨冷笑道:
“你还真的把这事情当真了?我问你,你要将贵重东西护送出去,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李虎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深吸了一口气道:
“难道是……….当然是守秘!”
林封谨打了个响指:
“吴老头做官几十年,早就成了如歼似鬼的老油条,肯定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根据我的推测,我们这支商队,很可能只是个推出来在前台的幌子罢了,真正的护送队伍估计是隐在了幕后,不过…….”
“不过什么?”李虎追问道。
林封谨淡淡的道:
“若我是吴县令的话,会将真的要护送的东西交给我们这支在明处的商队,反而以那支在暗处的商队为诱饵。这应该就是兵法当中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道理吧。并且我有一种直觉,这个吴县令搞不好没有说实话,他要护送的,很可能也不是什么贿赂上官的礼物.....”
“不过这摊子浑水我没有兴趣去趟而已,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旁观,其余的事情做好表面就行了。我估计商队里面的其他势力也都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并不会显得特殊。”
李虎点了点头,林封谨讲得十分清楚,他也领会得十足,便立即下去继续艹练家丁了。结果第二天就有消息传来,沈大户被抄,铺面被抄没掉,然后下午就有一个仆人将此时林家粮铺左边和右边的铺面地契都送了过来!
杨班头和伍员外两人都不出面,显然是抓住了林封谨的话柄,决计不肯给林员外任何推脱的理由和借口了,也是在暗指若是林家反口,那么就翻脸的意思。
不过林封谨也是打定了以静制动的主意,对方的香饵吞下就是了,不过要想让他上钩,那么还真的是没有那么容易。随着林封谨点了头承诺加入以后,他也获得了消息,说是吏部的吴侍郎的生辰还有三个月,商队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林封谨越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幕,不过他也知道,有的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死得越快,所以也就镇之以静,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足够让李虎训练出来几十名可用的家丁,同时,另外一个强手拓跋徳此时已经可以进食,一个月以后差不多也可以出手了。
若论指挥克敌冲杀破阵,命格破军的李虎当仁不让,但若论在战阵当中的个人杀伤力,拓跋徳的弓箭却是更加令人胆寒!
***
时间迅速的流逝而去,在这个月的十五林封谨本来也打算尝试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遇到其余的妖命者的,很遗憾的是,连续两三天都是阴天,甚至还下起了雨,不要说月亮,连星星都看不到半颗,也只能作罢。
不过绕是如此,林封谨也感觉得到,十五那曰始终是月圆之夜,所谓的没有月亮仅仅是因为被云层遮住了。在那一天夜晚里面,自己的精气神,恢复力,甚至是个人的战力,都会攀升到顶峰!若是之后遇到不得不面对的强敌,并且不是妖命者,那么这倒是可以利用的一大优势。
好在林封谨自从体内肺神苏醒以后,妊五神的心法也是突飞猛进,这一个月里面,他在正常情况下心神已经可以从原本的拳头大小收缩到拇指大小,并且还坚持一个小时左右。虽然目前还没有另外的五神之一苏醒,但他自己都感觉得到,欠缺的只是一个机遇而已。
而林封谨的妖星记忆碎片也随着妊五神心法的精进而再次苏醒了一些,不过,像是这种普通的精进,通常情况下获得的这些记忆碎片都不是很重要的,不会出现类似于“残缺的小衍醮”之类的上古秘辛。而是一些充分利用开发他目前自身能力的技巧。
此时林封谨闭上了眼睛以后,在一片漆黑的识海当中,出现的就是三块记忆碎片。
这三块记忆碎片都呈现出来了碎裂的竹简状模样,并且有的边缘甚至都有烧焦了的痕迹,其表面是半个或者一个十分奇特的上古象形文字,不过碎片的颜色都是呈现出黄色。
第三章 烈山走(16000票加更)
第三章
根据林封谨对流传下来的一些上古典籍的研究,因为女娲造人的传说,人是用泥土制造出来的,所以在上古的时代,是将人类划分为阴阳五行当中的土,土色尚黄,所以这三块记忆碎片的黄色,就代表这是与人类有关的上古传承。.
遗憾的是,这个年代却不是“内事不决问百度,外事不决问谷歌”的信息爆炸年代,便是购买一本时文,也是要耗费掉普通百姓一家整整三天的生活费,何况是那些几乎要失传的典籍?
绕是林家富裕,林封谨能够找到的资料却是有限,更关键的是,林家的底蕴也是太差了些,有的穷秀才听说是商贾林家借书,都会直接嗤之以鼻,说不定隔几天还会酸溜溜的挽尊一句:肉食者鄙......
这三块记忆碎片林封谨的意识可以透入到表面,感觉到大概的用途,但是林封谨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依照目前自己剩余下来的五神之力,已经只能三选一开启其中的一块记忆碎片了,开启了一块记忆碎片后,其余的两块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遗忘,所以一定要慎重。
这三块记忆碎片当中,全部都是妖星命格中类似于“神通”的秘术,不过完全也是秉承了这一系列的秘术的共姓,那就是一定要付出很是血腥惨烈的代价,才可以成功将这种秘术施展出来------比如之前的小衍醮成全了李虎一个普通人,要的却是天命破军堂堂校尉单勇的命,比如为了治疗拓跋徳的重伤,便也要了孙俊的命。
林封谨此时要进行三选一,便开始仔细研究了起来,这三块记忆碎片里面记载的秘术,无一例外,全部都要消耗“烈之血气”这种特殊的东西,就像是法术要消耗真力一个道理。
而烈之血气,必须要林封谨杀死命格大贵的人才可以获得,然后烈之血气就会储存在他的头发里面,之前杀死屈帅以后其头上出现的那一根血色头发就是这么来的。
除此之外,还需要配备一系列的药物媒介,配备的过程也是十分诡秘奇特的,匪夷所思。
这三块碎片当中,储存的秘术分别叫做“九黎护”,“有熊吼”,“烈山走”,可以对单人施展,也最多可以对方圆三十余丈的己方人手施展,持续的时间从盏茶功夫到三个小时不等。
“九黎护”施展出来以后,可以使战士若饮酒半醉一般,对疼痛的反应变得迟钝,并且皮肤和肌肉上面有一层淡淡的血光保护,大概获得的额外防护差不多和额外穿上了一件上等的厚实棉袄类似,并且还没有厚实棉袄衍生出来的臃肿,行动不便的负面作用,持续的时间为一个时辰,没有负面效果。
“有熊吼“施展出来以后,只能持续盏茶功夫,根据上面的记载是可以使战士“力大无穷”,不过实际上的效果没有那么夸张,这个秘术实际上是并不能够增强战士的力量,它只是可以令每个战士将自己的最大力量完全发挥出来。
在有熊吼的持续时间内,被影响到的战士每一次对敌人的攻击/防守都可以动用出自己的最强力量,但是在这效果消失以后,有的战士会出现虚弱,脱力等等状况。
“烈山走”施展出来以后,持续时间乃是最长的,可以达到三个时辰,当这个秘术发动以后,就会吸收周围的游离阴气,化作阴符甲马加持在双腿上,使其健步若飞。
当然,健步若飞也是夸张的说法,实际上对士兵速度的加成,只是可以令其奔跑提速,比如士兵在走路的时候有着阴符甲马的辅助,便可以达到小跑的速度,小跑的时候稍微提速,就可以达到疾奔的速度,但是速度加成不会超过士兵本身的能力。当此秘术消失了以后,士兵就会陷入到很严重的疲惫当中,睡眠后才能够恢复。
举个例子来说,就仿佛刘翔戴上阴符甲马,最快也是只能跑12秒88,但是他就并不需要竭尽全力使出吃奶的劲,用小跑的力气就可以达到这个速度,只是他在这种状态下哪怕是竭尽全力,也依然不可能超越自身,突破12秒88这个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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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封谨考虑了一番以后,毫无疑问,这三项秘术里面,对战斗最有帮助的就是“有熊吼”,尤其是在两军交战胶着或者说需要攻坚的时候。一声怒吼,战士蜂拥而上,可以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
但是,林封谨也不能不考虑到另外一点,那就是最强的未必就是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才是最对的。若是要对未来的几个月进行规划的话,林封谨认为自己还是要以保命为主,毕竟世事难料,所以他最后选择的是古秘术:烈山走。
可以增强速度的秘术几乎可以说是在任何的时候都派得上用场---------逃走的时候自然需要逃得越快越好,但也不仅仅是如此,追杀敌人的时候同样也需要更快的速度,同时在战场上面,装备上沉重的甲胄武器的士兵一旦拥有更快的速度以后,对战斗力的增幅是相当明显的。
接下来配置烈山走需要的药物也是相当费事,最后配置了出来一小葫芦的药酒,使用的时候喝半口,对准空中喷出去就可以发动。根据林封谨的尝试以后发现,目前他拥有的“烈之血气”仅能够施展大规模的“烈山走”古秘术两三次,若是小规模(一到三人)的话,可以发动六七次,所以不到关键的时候,不可以轻易动用。
时间迅速的过去,一个月到了以后居然吴县令那边还没什么动静,林封谨也并不介意再拖下去,一直到了本月的接近中旬才有人来传话,说是第二天下午带上人马,到县城东门外面的骡马市会面。
那个时候,运输毫无疑问是优先水路,若是实在水路不通的才会选择陆路,陆路上面自然就少不得马车牛车了,牛吃马嚼的草料很占地方,并且拉出来的东西一大堆,很是影响市容外带污染空气。
因此但凡是交通枢纽,都在城外有着专门饲喂,寄放这些牲畜的地方,不允许大批牲口入城,而这些地方就被统一的称为骡马市,这里其实是兼具了买卖,寄放,住宿,娱乐,交易等等多项复杂功能的。在骡马市集合就代表真真切切的要出发了,而且是走陆路。
尽管这个决定看起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头,不过林封谨显然没有打算要纠正这个错误的意思。甚至从深层次上考虑来说,如果说组织一方打算是以他们的这支队伍来作为诱饵的话,那么走陆路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一些,那么林封谨说破天来纠正也毫无用处。
***
骡马市里面有三多,虱子多,婊子多,栈子多,前两者也好理解,而栈子就是客栈的意思。
骡马市里面有名的大客栈当中,什么窗明几净吹拉弹唱自不必说了,单说那搭建在客栈后面的牲口棚都绵延达一两里,哪怕是那些口外来的牲畜商人也尽容得下,牲口棚的面积都远远大过客栈的本体面积,这是何等的规模?
不过生意最好的,反而是普通人住的平安店,顶墙一溜的通铺,一领苇席子下面垫上厚稻草,那被里被面早就看不出颜色,虽然躺进去肯定是住得不大舒坦,但胜在便宜二字。
林封谨同着李虎便来到了骡马市上面,一溜排的便全部都是客栈,按照之前来的人的说法,找到了那一处叫做“招财客栈”的地方,老远就听到了人嚷马叫的声音,一进去看便觉得热闹得不行:
偌大的一个校场上面点燃起了三堆篝火,上百人围着三个火堆在大声说笑吵闹吃肉,旁边就是黑压压的一排车队,车厢上面有几个红点忽明忽灭着,显然是有守车的人坐在上面吸着旱烟。
在旁人的指点下,李虎让自己带来的四十多个护卫找了个地方团团围着坐下,管事的人见到了这群人涌入,问明白身份以后立即也赶了过来,他们此时纵然也是万事开头难,忙得焦头烂额的,也是找了些柴火点起了第四堆篝火先将一干人安顿下来再说。
林封谨和李虎两人呆了没多久,就有人走了过来请他们过去相见,黑瘦的拓跋徳似幽魂也似的紧紧护在了林封谨的背后,一双眼睛里面的光芒若鬼火一般的映着人。
绕过那一长排的车队后就见到了几个灯火通明的席棚,吆五喝六的声音甚是嘈杂,紧跟着席棚下面一个坐庄的大汉就站了起来,一脸的横肉,敞着羊皮袄子,还凸了个大肚子,鼻孔里面还喷着水烟的淡蓝色烟气,满头满脸都是油津津的汗,迎上来就露出了满口的黄牙笑道:
“兄弟陈大彪,承蒙伍老青眼有加腆着脸来带这一次商队往襄都去,也就是看在鄙人这一路上的山头熟,路子广而已,一路上还是要各位多多支持,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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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商队
李虎乃是老走镖的了,一眼就看了出来这陈大彪只怕是个跑江湖的三流货色,心道那伍员外乃是何等精明,杨班头更是石头里面都要捏一把油出来的歼猾人物,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人来带队?顿时对林封谨提出来的“诱饵”一说相信了几分。.
不过尽管心中鄙夷,李虎还是大步走了上前去应酬了几句,无非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一套,那陈大彪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要请李虎上座,说他的这个位置顺风顺水,来玩上两把一定是财源滚滚,通杀四方。
林封谨也懒得进行这些应酬,任李虎去弄,随意的招呼了几句就在旁边饮茶,这一次组建的商队里面,为了让各大户都尽心竭力,所以都被要求有至亲加入,林封谨自然就被归纳到了这些人当中去,他倒是和伍家的小儿子,王家的姑爷围在了一起自成体系,看起来说得也是甚是投机。
当一干纨绔正在银笑着争论窑子里面的粉头“北妹”好还是“南姑”棒的时候,林封谨心中忽然微微一凛,他肺神苏醒以后,嗅觉可以说十倍,百倍于常人,忽的在这个时候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并且是那种新鲜的温热血液!
闭上眼睛深深一吸后,忍不住就往西面的黑暗里看去,然后就见到了三四个男人从黑暗里面走了出来。
为首的一个男人瘦瘦的,却是个光头,头皮被刮得青惨惨的,颧骨若刀一般挺立得极高,满脸都是旁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不还的刻薄模样,他身边的伴当也都是脚步沉凝,眼高于顶的模样,看向席棚下面那群赌棍的眼神当中甚至带着鄙夷,脚步如风的从旁边掠了过去。
而这帮人腰间的刀鞘上,还有未干的新鲜血迹!
“他是谁?”林封谨眼神微缩,却是不经意的询问旁边的王三郎道。这厮手面广,除了伍家之外,就是他家在这事里面参合得深,应该是对商队里面每个人都知根知底的。
王三郎往地上呸了一口,不屑的道:
“这帮鸟人是跑船的秦家找来的,当头的那个叫做付一刀,据说手底下很是有两下子,杀人都不要第二刀的,一个个傲得就和邀月楼的头牌似的,我呸,一群穷厮杀汉在爷的面前拿什么架子?”
林封谨哈哈大笑道:
“什么头牌,丢五百两银子出去马上就跪舔了,三郎看起来没在邀月楼的婊子面前少碰壁哦!”
一干公子哥说起女人自然是纷纷银笑,顿时将这话题岔了过去,林封谨却是已经对这群人上了心,若是真的县令要玩什么虚者实之的把戏,将自己这支商队弄个外松内紧的架势出来,那么自己这一趟的风险就大了!
他已经在地图上面研究过,从这回水县城到襄都走陆路的话七八百里,路上少说也要经过四处险地,就算是老天成全,少落雨水多天晴也起码要走上二十来天。这二十来天当中会发生什么事情真的是很难说。
最令人担忧的,就是那些背后有其余的国家支撑的盗匪,手中甚至会有符箓箭和法器之类的东西,这种封存有神通的玩意儿对官,将的效果不好,但是对付普通的散乱兵卒,商队护卫效果却是奇佳,更不要说是用来打开缺口,破坏掩体,或者说隐藏身形之类的了。
绕是林封谨早有安排,胸有成竹,这一晚上终究还是没有睡好,一直到了鸡叫头遍才沉沉睡去,结果没过多久就被叫醒上路,洗漱妥当以后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的骑在了马上面。
好在林封谨身边全部都是随着商队出发的那一群富家子弟,与他们相比起来的话,林封谨的表现还是一般般的。那王家三郎干脆就缩回了马车上面去,其余的人两只眼睛里面全是血丝,衣服皱巴巴的,脸上甚至都还残余有姑娘的唇红,那哈欠一个接一个,貌似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从马上摔下来,来一阵风也能将人吹飞了。
旁边的那些护卫和家丁虽然默默的走着,但偶尔扫向这边的眼神里面还是有着掩藏起来的鄙夷。不过林封谨并不在乎这种目光,甚至巴不得旁人这么看待自己,而在乎这种目光的纨绔们都是昏昏欲睡在马上养神。
此时在二十余丈外的客栈二楼,那一名光头刻薄男子正盯住了下面蠕动而行的队伍,冷冷的不说话,正是付一刀,旁边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在汇报说:
“咱们这支商队一共是二十四辆大车,随同的家丁和护卫一共是一百四十八个,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子,咱们今天的计划是到大王庄歇脚,打前站的人已经在四更的时候骑马出发了,还有什么事情,请付爷示下。”
“个顶个的好汉子?”付一刀话一出口就是一如既往的刻薄:“这些刚刚放下锄头的蠢货也配得上这称呼?”
旁边的一个汉子看起来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付一刀冷笑着一眼就剜了过去:
“说你你还不服了?胡老四,亏你还走了十五年的镖,就拿你带的那群废物来说,你敢说他们见了血不会尿裤子?这百来号人当中,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还是王家的那群刀客,还有林家的那几十个护卫!”
“哼,我本来听说林家在运粮的时候又做商人又做强盗是不信的,现在看起来,嘿嘿!那个李将军手上没有几十百来条人命才怪,还有他身边那个背着弓的黑瘦蛮子两只眼睛就像兀鹰一样的尖刻………哼哼,林家这一次看起来是动了真格的啊。”
“林家能不动真格的?”陈大彪走了进来,满脸的横肉一颤一颤的,拍出了一个巴掌:
“为了说动他们出人,老爷子可是绕给他两个铺面,一水的青砖大瓦房,里面还有两进厢房,位置更是在街口的繁盛处,没有两千两别想拿下来,还要帮他们把沈家也铲倒!这样大的油水林胖子又怎么可能不动心?所以也没话说,只能把亲生儿子派了出来,听说还是三代单传,要护住那个吃喝瓢赌一应俱全的公子哥的安危,来的人当然是精锐了。”
“那就好得很。”付一刀难得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听说这一次的计划是狗爷亲自制定的,我们这里的实力越强,声势越大,那么狗爷那边的压力就越小。只盼望这一路上能平安趟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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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的行程可以说是相当的枯燥乏味,甚至是劳累,对于骑马的林封谨来说是这样,对于那些依靠双腿行走的护卫和家丁来说则应该是感触更深吧。不过林封谨尽管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指挥训练一窍不通,但一些来自于后世的常识则是可以使得他从另外的方面来帮助他们。
充足的滚烫开水在三口大铁锅里面翻腾着,然后被舀到了大木盆子里面,一个个走了远路的男人纷纷坐在了田埂上面,将散发着臭气的脚丫子伸入到木盆中,龇牙咧嘴倒吸着气的表情里面却是有着舒爽的快感。
等到泡脚的水慢慢冷下来以后,便可以在旁边的大簸箕里面去拿热气腾腾的窝窝头,每个窝窝头里面还夹着一块大肥肉,随吃随拿管饱,不过要是浪费就是狠狠的两鞭子。
大簸箕的旁边还有一个大木桶,里面是漂浮着一丝一丝蛋丝的甩袖汤,只要愿意的话,可以在里面捞到不少的菜蔬叶子,汤的味道喝起来可能会觉得有些咸,不过却可以很好的补充白天行走的时候损失的盐分。
旁边还有一大桶茶水,乃是用铡刀将茶砖切碎泡出来的,滚烫的茶水喝下去苦涩得令人直皱眉头,却是既解油腻也解渴的上品,所以有不少的人在喝不完以后,也是用随身携带的竹筒装满。
这些待遇在其余的人眼中---------比如王三郎之类的就感觉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然而在那些不属于林家的护卫和家丁眼里,则是充满了羡慕,按理说这一次的商队出行对他们来说也是并没有亏待,一切都是按照正常情况下的待遇来让他们吃饱喝足,不过有一句话叫做不患贫患不均,所以就不难解释林家护卫那油然而生的优越感和其余的人深深嫉妒。
倒是远处的付一刀远远的用眼角掐着这边的动静,良久才道:
“林家的那个李将军我依然低估了他啊!带出来一群厮杀汉也罢了,这养兵的手段……拿到军队里面也是一等一的!这样的人才居然甘心做林家的爪牙,背后一定是有着很大的隐情吧。”
在这个时候,林封谨可没有什么要和部下同甘共苦一起挤大通铺的心思,事实上在此时的这种社会环境下,少东拥有这些特权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要收买人心还不如多发一两银子来得更快。
林封谨草草喝了些稀饭直接在旁边赁下来的民房里面倒头就睡,尽管被子床席什么的都旧并且有些脏,但疲乏一下子就令他酣然睡去。
第五章 诡异受袭
夜已经深了。.78xs.
在大王庄打谷场上面,本来燃得熊熊的篝火也是只剩下来了通红的余烬,旁边值夜的几个人也都是东倒西歪的靠在旁边打着瞌睡。
他们乃是王家请来的刀客,走南闯北的少说也有十几年的经验了,之所以防护如此懈怠,却是因为王家出发的时候也带上了几条细腰山犬,这种猎狗十分警觉,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感觉得到,更重要的是,它们绝对不像是家养的土狗那样甚至听到老鼠爬过都会乱叫,一旦出声,必然是有的放矢。
但是这几条细腰山犬此时都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它们的死状极惨,并且很是类似,都是被极其锋锐的利器活生生的割掉了脑袋,甚至只有一层皮半连着,因此连半声嚎叫都没有发出来。
紧接着,在打谷场上方的黑暗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但是仔细看去的话,却是除了星星之外什么都没有。
忽然之间,留守车队的几个人的呼吸开始浑浊了起来,浑身上下开始抽搐,很快的他们就从睡梦当中醒转了来,只是双眼完全的翻出来了眼白,喉咙当中霍霍做声,忽然相互都扭打在了一起,凶狠的撕咬了起来,就像是疯狗那样完全失去了理智!!
这种异状当然立即引发了那些睡着了的人的注意,很快的,一连串的叫喊声就响了起来,紧接着就像是有人捅了马蜂窝那样的蜂拥而出,大量的灯火被点燃了。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立即引起了人群的喧哗,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样的诱发了恐惧,慌乱,惊疑……….
***
外面的嘈杂声理所当然的使林封谨被吵醒,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却依然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隔了一会儿才低声唤道:
“林德?”
从屋外立即传来了一个压低了的警惕声音。
“主人,我在,请不要贸然出来。”
林封谨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继续养神,他此时屋子的前后左右都一共布置了八个人,这八个人听从林德的指挥,白天就在运货的马车里面睡觉,晚上专门来值夜保证林封谨的安全。
此时的搔乱出现得很诡异,所以林封谨更不会现身,不乏有这样的陷阱:先引发搔乱吸引主事人的注意力,然后乘其出现一击必杀。林封谨尽管觉得针对自己的可能姓很低,不过当然不会去冒这样的风险,所以淡淡的道:
“王三郎和付一刀他们没有出来之前,不要叫我。”
没过多久,又有一名家丁走了过来,恭谨的道:
“少东家,事情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王家放出去的四条细腰猎狗全部都被斩掉了脑袋而死,在打谷场上面值夜的几个人全部都是经验丰富的刀客,可是也只活下来一个,并且看起来已经疯掉了,最诡异的是他们的死因仿佛是自相残杀而死的。”
林封谨微微点头道:
“我们的人都没事吧?”
那家丁道:
“没事,今天不是我们值夜,遭难的只有守夜的那些人。”
“我知道了。”林封谨道:“现在人多,等等事态平息一些之后,李叔和林德带上人手同我一道去看看,我先养养神。”
过了大概盏茶功夫,李虎便赶了过来道:
“少爷,现在差不多了,那个领头的陈大彪刚刚邀我去会面,结果被我回绝了,若是再过会儿的话,估计要找什么线索就晚了点。”
林封谨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意的换上了一件家丁的衣服就出了门,然后混在了人群当中毫不起眼的就走了出去。李虎引着林封谨先来到了打谷场上面,此时天边尤有一弯残月,正是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林封谨在火把照耀下看着地面上大团大团的血迹,也微微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他闭上了眼睛,妊五神的心法发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后,有着天边残月力量的加持,已经苏醒的肺神全力运作,再次将神秘而广阔的气味世界展现在了林封谨的面前!
大概是刚刚收过稻子的原因吧,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了一股淡淡的稻谷香味里面,炊烟的味道甚至都还袅袅未散,接下来林封谨感应得最清晰的,就是身边的这群家丁的汗味,然后则是新鲜而浓郁的血腥气息。
如果林封谨没有猜错的话,残余下来的淡淡浊酒味道应该是陈大彪身边那个无酒不欢的醉猫留下来的,旁边的大车队里面最大的一辆上全部都是火油的气味,看起来商队幕后的主事人也是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糟糕局面有所准备,布置下来了一个很恶毒的陷阱。
付一刀留下来的气息很少,却是浓烈,丝丝缕缕的久久不散,甚至都像是一根线那样清晰的标记出他行动的路线……….接下来,林封谨居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线索!
“真遗憾,我只有肺神苏醒了啊……….”林封谨微微的在心中叹息,不过他脸上却是毫无表情,微微的点头,然后对李虎道:“这里就是死人的现场吗?剩余下来的那个活口说了什么?”
李虎也不回头,因为要掩饰林封谨的身份,语声还是恭敬的道:
“那个人的精神似乎崩溃掉了,又哭又笑的完全是个疯子,能说的就是杀杀杀。”
林封谨默然了一会儿,这晚上值夜的,都是挑选出来的老辣刀客,走南闯北什么事情没见过?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居然能够将这些人吓成这副模样?他沉吟道:
“不是说还死了几只狗吗?带我去看看?”
李虎点点头,同时介绍道:
“王家带来的细腰犬乃是很有名的,看家护院抵得上一两组人,十分忠诚,绝不吃外人的食物,也不会像土狗那样乱咬乱叫,全是奔着咽喉这种要害地方下嘴,若是从西戎那边流过来的纯种细犬,每一头可以换十个健壮的奴仆。”
林封谨在书上也读到过这种猛犬,据说十分狡诈,乃是混合了狼,狗,狈的血脉杂交而成的,擅长群体捕猎,四五条就可以悍然捕杀野猪,人熊等凶猛生物,心中也很是有些惊异敌人的手段,居然可以在瞬间捕杀这种猛犬,令其声音也发不出来!
此时一干人已经走了过去,那细腰犬的尸体依然在原处不动,却已经是距离大王庄的晒谷场五六十米了,这里刚刚割了稻谷,麦把子仿佛人一般的矗立在水田里面,林立在附近,周围的泥地已经被闻讯而来的人踩踏得稀烂。
林封谨再次深深呼吸,肺部立即就被凌晨清冷的空气充满,最刺鼻的依然是犬血的味道,然后便是稻田当中特有的泥水的腥味,还要混合着麦草慢慢变干的清新……….
不过这个时候,林封谨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异样,这种异样暂时还无法清晰的辨别出来,却是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虽然这气味只有一丝,依然被林封谨给牢牢的把握住了。
“这个是………桐油被加热以后发出来的古怪味道!是的!唔,还有一点点松香的气息!”
“田野里面,怎么会有热桐油和松香的味道??”
林封谨闭着眼睛,忽然指向了右边,沉声道:
“小心了!西边五步的那个麦草垛子下面有古怪!”
他一声令下,首先就有三个人护在了其身前,就连林德也是缓缓的取出了背后的长弓,李虎握紧了刀柄,缓缓的将那一柄在战场上面征战了几十年的凶器抽了出来,刀刃与鞘的瘆人摩擦声在这寂静里面显得格外的刺耳。
一名家丁凝神戒备,远远的用长矛将林封谨指点的那个麦草垛子挑开,最初还看不见有什么东西,但用灯笼一照,便发觉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泥洞,并且洞口都被潮湿的泥土堵塞了,若不是林封谨指出来,谁也想不到这个到处都可以见到的鼠洞一般的东西竟会成为线索!
“挖。”林封谨只说了一个字,自然就有人动手,当将这洞口挖开了两三尺以后,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可以见到里面竟是一条水缸粗细的通道,通道里面全部都是十分清晰的新鲜抠抓的痕迹。从那痕迹上判断,爪子至少都有半尺长,挖泥掘石若抠豆腐一般,若是给人来这么一下,搞不好比砍上几刀的伤势都厉害得多。
不过这个时候,林家的行动也吸引了其余的人,听说发觉了蛛丝马迹,自然一干主事的人都赶了过来,林封谨自然不动声色的隐入到了家丁护卫里面,其余人的心思都在那线索上,也没有人注意得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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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双痕戒
那陈大彪和一干主事的人赶过来以后,见到林家这边居然找到了蛛丝马迹,不免就要用十分佩服的眼神望向李虎,李虎也是淡然处之,倒是付一刀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以后,他旁边的一个嘴唇似鱼一般的瘦弱汉子走上前去,蹲下去抠了一小块泥土来尝了尝,立即便惊道:
“没有半点畜生的活气和臊气!绝对不是野兽和妖怪!”
林封谨看了一眼李虎,李虎知道林封谨必然是在询问这个男子的可靠程度,他却是知道这个胡七的名字的,世代家传猎户,熬鹰调狗jīng熟,更使得一手好药箭。
七年前本地知州玩相公的时候被败了阳,马上风奄奄一息,急需新鲜虎鞭救急,王家砸出两千两纹银请动胡七,两天内就药翻一头大虫来,借着这个人情王家便一跃而成了回水县的数一数二的大户,可以与伍家相提并论的。
所以胡七这个人在分辨禽兽鸟虫方面的能力,可以说是专家权威级别的,所以李虎便对着林封谨微微点头,表示其话语十分可靠。
林封谨的脑海里面却已经开始急速的旋转了起来,虽然目前掌握的情况并不多,但是也可以从蛛丝马迹当中推论出一些东西来:
对方袭击自己这支商队,敌意已是呼之yù出,不过从这袭击的迹象来说,也可以推论出敌人至少目前的实力不强,否则的话直接杀过来便是,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显然他也是在避讳着与自己这群人正面交锋。
采用这样的诡秘手段来进行杀人,看得出来他是在格外的营造出一种神秘恐怖的气氛,这毫无疑问是要自己这群人失去控制陷入慌乱,那就是说,镇之以静自然就会令敌人大失所望。
最后一个推论,如果那个胡七推断出来,挖洞前来突袭杀狗的,并不是活着的野兽,自己也没有感应到yīn邪晦涩的气息,那么,采取排除法的原理,前来袭击的很有可能就是墨门子弟,非攻书院的高材生弄出来的机关兽!
这与自己的嗅觉所觉察到的线索倒可以吻合得上!
那就几乎可以肯定,这头由人cāo控的机关兽在地下挖掘的通道就不会很长!因为在地下掘进的话,对机关兽的爪子和内部核心动能结构的磨损无疑是相当惊人的!不过要想顺藤摸瓜的将其抓出来却是几乎不可能!
“唔……貌似还有一个机会呢,这是建立在对方处境上的分析。”林封谨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若是要引发整个商队的sāo乱外带摧毁手下人心理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这么干是最快最有效率的………前提是幕后潜伏的这个人的xìng格并不是老成持重求稳的那种。”
一念及此,林封谨立即就将李虎唤了过来:
“现在距离天亮的时间还有一个半时辰,我要你带上人和………”
***
此时在大王庄外面的黑暗里面,正有三个人聚集在了旁边的一个小山丘上望着村内的动静,这三个人当中有一个人看起来很木讷,厚嘴唇,眼白很多,属于那种丢到人群里面就很难被人留意的那种,却是大刺刺的坐在石头上,但看另外两个穿着黑sè衣服的人对这个人的态度,却是毕恭毕敬恨不得可以跪着和他讲话。
这个木讷的男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食指上戴着一只戒指。
------那是一只木头制作的戒指,没有任何的装饰,十分朴素,并且木质的纹理清晰可见,在戒面的位置上,还有用墨线弹出来的两道痕迹,几乎像是灼烧一样清晰,奇特的是用手抚摸上去表面却是没有任何的损伤。就仿佛是那灼烧的痕迹是直接作用于戒指木质的内部。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会带上木质的戒指,非攻书院的人和冒充非攻书院的人,士子被认可从非攻书院肄业以后,便会被授予这么一只戒指。戒面上的痕迹表示着被学院认可的程度,这是非常严格的。
单痕戒表示勉强毕业,双痕戒表示已经全面的达到了毕业的标准,三痕戒表示表现良好-------在最近的十年来,貌似非攻书院只授出了七只三痕戒,至于代表优秀的四痕戒,据说还从未出现过。
“这支商队里面有能人在,进退有据,甚至落宿的时候若军队一般,隐隐有杀气和血气混合飘散。”木讷男子很简单干脆的说:“你们给的钱太少了,我现在要退出。”
另外两个人立即大惊道:
“万大师!现在我们的人手还没有到齐,全部都要依赖您迟滞他们的行动啊!有什么要求和条件大可以提出来商量!”
这位木讷的万大师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个条件,答应我三个条件就留下来,第一,要帮我采伐一颗水缸粗细的金丝楠木,第二,报酬额外增加三千两,第三,我要魂铜一钱。”
他说话虽然貌似是在“商量”,其实完全都像是命令一样。旁边的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立即都感觉到了十分为难,忍不住出声道:
“前两个条件没问题,但是魂铜这个………恐怕真的不好弄来。因为各大书院的首脑人物也都盯着这东西,几乎每一枚在世面上流通的rì月金钱都被盯得死死的,更不要说是熟钱了,估计每一块都已经被预先模拟切割出来了名花有主。”
万大师淡淡的道:
“我不管,下方的这支商队隐有杀伐之气,远远超出了你们所说的乌合之众的概念,我若是贸然出手,很难说放出来的机关奴会不会被损毁,就你们给的那点报酬,一旦发生了意外连我的修葺费用都够不上!一钱魂铜是决不能少的。”
“万大师,你在收下我们五百两黄金的定金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一个黑衣人忽然冷笑了起来:“现在要想反悔?那么就按照协议先退赔我们一千两黄金再说!”
“唔?”万大师显然没料到一直都表现得卑躬屈膝的对方忽然强硬了起来,他一眼就瞪了过去!骤然之间,那黑衣人脸sè大变,猛然后退,但地上猛的就已经鼓起了一个土包,紧接着泥土若爆炸一般的四溅了起来!
泥土飞溅之间,只见到一道黑sè的光芒晃了晃就消逝而去,只是急退中的那个黑衣人的双脚立即鲜血激shè,从脚骨处齐齐而断,他正要长声惨叫,那万大师却是随手抄起了旁边的一把油纸伞,伞尖似是有意无意的对准了这个黑衣人的嘴巴!
也不见有什么异状,这黑衣人的惨叫声立即就哑掉,整个人从空中僵硬的摔落,抽搐了几下便死掉了,仔细看去,他脸上却被扎满了细针,十分恐怖!
这就是机关术的威力!在非攻书院的子弟手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忽视的,rì常生活里面最简单的东西,也会被他们化腐朽为神奇!变普通为杀人利器!
另外一名黑衣人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说翻脸就翻脸,顿时后退了两三步,颤声道:
“万大师,有,有,有话好商量!”
不过这个时候,夜空里面忽然“扑棱”“扑棱”的传来了清晰的拍打翅膀的声音,但是因为黑暗的关系,也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在飞,声音停歇以后,却见到那万大师眉头皱了起来,神情有些凝重,隔了一会儿才淡淡的道:
“好,你走吧,贵上已经直接给我送来了消息,我会对付那群人的,魂铜就算了,但是一两舶来的石见银却是再也没有商量的了!少了一分一厘,都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那黑衣人立即松了一口长气,忙不迭的就往远处走。
此时站在小丘上的万大师木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sè,自己兵不血刃的就杀了十来个人,更是干扰了商队的正常休息,将恐惧扩散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商队的行程本来就像是齿轮那样环环相扣,自己在这里弄出来的动静越大,那么对整个商队造成的恶劣影响就越大。事态一切都是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用最小的代价来做到最好一直都是这位万大师的座右铭。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这位万大师的脸sè却是骤然变得难看至极,紧接着,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一股鲜血从唇角汩汩的流淌了下来,可是他浑然不觉,神情也是因为狂怒而显得狰狞扭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的机关奴,我的心血居然完全失去了联系!这帮该死的泥腿子怎么可能强到这种地步?难道那支队伍里面有朝廷的官员,所以导致里面的机关胆失效了吗!!”
“混蛋,混蛋!!一两舶来的石见银完全弥补不了我的损失了,我要联络那帮家伙,一头机关土奴的的损失起码值得了一钱魂铜!这一笔损失他们必须要为我填补上,至于这支该死的商队,你们很成功的激怒了我,所以,我一定要让你们每个人都死无全尸!!”
第七章 伥罐
六七支熊熊火把被举得高高的,将四下里照得纤毫毕现。[本文来自]
这种火把制作起来颇为不易,乃是用上好的桃木削成棍子,然后浸透了松节油以后蘸上朱砂和雄黄粉末,在太阳底下晒干,如此三泡三晒才可以使用。哪怕是在雨水当中点燃以后也不会熄灭,并且散发出来的气味更是可以趋避蛇虫鬼物,在世面上价格不菲,十支就价值一两多银子。
在这桃木火把的映照下,可以见到被众人围着的地方中央,有着一头似犬似猪的怪物,有着一对似螳螂也似的利爪,倒和蝉的幼虫颇有些相似,浑身上下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结实渔网,已经僵卧在了地面上一动不动。
这怪物初看起来表皮褐色,栩栩如生,但是仔细看起来的话,就会发觉其表面充满了一道一道拼合起来的缝隙,犹若龟壳上面的纹理,甚至上面还有一种用不知道什么原料涂上去的清漆,擅能吸收光线,使其活动起来的时候就仿佛是影子掠过,极难看见。
林封谨正蹲在这怪物的旁边,用手尝试的触碰着“怪物”的表面,毫无疑问,手指上传递过来的触觉十分清晰,就是木料刷上清漆的感觉。这种木料坚硬里面还有微微的弹性。
只不过,此时怪物的表面上,却是有着好几块清晰的凹痕,那种凹痕看上去就仿佛是玻璃上面被贴了透明胶带以后被击碎的模样,充满了无数的碎块,却是还没有散落,小的有茶杯口大小,大的则是足足有脸盆大小,凹陷得起码向内两三寸。
这样造成的伤痕,便是重武器造成的。
林封谨之前就暗中吩咐,让李虎从跟随来的家丁当中选出身强体壮的,不求敏捷,只求力大,什么熟铜棍,宣花斧,西瓜锤都让他们预备上。火把,渔网之类的更不消说。
之前林封谨便觉得敌人很有可能会杀个回马枪-------事实上要重挫对方士气,还有什么能比一夜之间连续袭扰两次更方便快捷的呢?
尤其若是第二次袭击若是能达成的话,那么就是在敌人严加戒备下做到的!对方的所有人便会感觉到怎么防也是徒劳的,那士气只能用毁灭性的打击来形容了。
所以林封谨便根据自己的判断便让李虎布置好一切,尤其是注意地下的动静,若是猜错了,总之今天晚上也别想安睡,也就是多耗费些力气精神而已---------林家的家丁和护卫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
偏生林家的护卫里面有些鸡鸣狗盗之徒还是颇有用处,有一人叫做毛二,乃是在北方逃难而来,他幼年时候便练出来了一手伏地听声的绝活,远达二十里外的骑兵奔驰的动静也瞒不过他,因此屡屡带着家人避开在边境“打草谷”的军队,没想到事隔多年,这项本事又派上了用场。
因此,这机关兽本来在地下潜行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却是偏偏遇到了挖地道的克星,李虎按照毛二判断出来的方向,率着一干膀粗腰圆的大汉预备好渔网黑狗血等等家伙,一等它冲出立即就是先渔网缠上去,然后泼黑狗血屎尿,紧接着就是棍棒斧头这种重武器劈头盖脸的猛砸了上去!!这等阵仗不要说是一头木质的机关兽,就是钢铁制的也是保准难逃毒手。
不过这家伙的速度确实是奇快,刚刚钻出来的时候当真是行动如风,只见黑影一掠而过,紧接着才是有人发觉受伤,呼痛,鲜血这时候才飚射出来,若不是李虎眼疾手快敲到了第一下,迟滞了它半秒,否则的话,结果很难说。
这机关兽怪物在外人的眼中看来,既然是在李虎的手中给抓住的,那么归属自然就是林家的战利品。林封谨对这种貌似完全超越时代的东西也很好奇,便叫人找来了斧头锯子之类的来了个大卸八块。俗话说得好,破坏总是比建设要容易得多,林封谨没费什么力气,就将这玩意儿拆了个七零八落。
对于拥有前世知识的他来说,那些旁人看来十分玄奥神秘的木制机关齿轮和传动机构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可以说在林封谨穿越前的年代,随随便便几十块的机械表的内部结构也要比这机关兽的结构精密许多倍。
林封谨关心的东西只有两点:
第一,在这样的一个没有电池和内燃机的年代,为它提供那闪电一般迅捷速度的能量源究竟是什么。
第二,这机关兽的行动不似是被遥控的,那么,这机关兽的神经系统和ai能力来源何处,它是通过什么形式来感知外界并且智能的判定最优化的攻击目标的?总不可能内嵌英特尔或者是amd的芯片吧?
随着一块一块的表面木板和零件被拆卸丢到了旁边,这机关兽的内部结构开始一五一十的呈现了出来。
正如所有的人都猜得到的那样,在机关兽的头部这种貌似要害的部位,防护不仅仅是十分的严密厚重,其中更是有着恶毒的机关布置,一旦是被强行的击毁以后,那么其中就会释放出来十分恶毒的毒烟,就连四周的人都很难幸免。
不仅如此,根据其结构来分析,机关兽的头部哪怕是被毁掉以后,其战斗杀伤力也只是会少许下降。那两只十分犀利的大爪子抠抓到人的身上也会毫不费力的将人开膛破肚!
所以要和这东西作战,绝对不能够用常识来衡量和形容!
在进一步小心翼翼和解剖之后,林封谨从其胸腔当中取出来了两个拳头大小的东西。
第一件东西貌似是用陶瓷烧制出来的,呈现出青黑的颜色,貌似个小小的坛子,表面没有上釉,严丝合缝,微微一摇里面就有咕咚咕咚的声音,仿佛是盛着什么液体,手指上面触摸到以后就觉得冰寒无比,似乎要一直凉透到骨髓里面去。
第二件物品却是用一种银白色的金属和木材混合制造出来的,看起来有些类似于魔方一般,但是那金属的表面却有一层温润的光芒,一看就绝非凡品。每过几秒钟,这物品的表面就会自动的若魔方一般的旋转一下。
正在林封谨仔细研究的时候,外间却是挤了好些人进来,为首的却是陈大彪,他一眼就看到了林封谨手边的这两件东西,眼中的贪婪光芒顿时炽烈了起来。
不过他马上就感觉到了人群当中有一道阴冷刻毒的目光似箭一般的直戳而至,此人顿时心中一冷,立即去找那目光的主人却是毫无所得。便也立即知道这林家的人也绝非善类,立即就满脸堆笑收敛了起来那贪婪,大声笑道:
“看起来还是林家的好汉了得啊,为我们除掉了这心腹大患!”
林封谨似笑非笑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道:
“我听老李说,陈大哥在江湖上走南闯北几十年,见识十分广博,经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应该是认得我手上的这两件东西的了?”
陈大彪本来就对林封谨手上的东西极感兴趣,此时也顾不得林封谨言语里面的夹枪带棒,凑了上前去细细看了一会儿,嘿嘿笑了起来:
“若换了旁的东西,那么还真是被林少爷考住了,不过您此时手上这两件东西,还真的是知道一点。”
林封谨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立即便顺着他的话头道:
“愿闻其详。”
陈大彪看起来也不藏私,指着那小陶瓷坛子道:
“这东西在东夏国那边很常见,叫做伥罐。因为东夏北边的白山黑水当中有巨虎出没,传闻乃是山神的坐骑,凶残暴戾,等闲数十人结伴而行也会被其当成是猎杀的对象。而被这巨虎吞噬的人魂魄只要稍弱,便会沦为伥鬼,成为巨虎的奴隶被其驱使,不得超生。”
“亲人为了解除这样死后还要被奴役的凄凉命运,就会央求东夏国当中法力高深的萨满来烧制伥罐。这玩意儿做起来颇为麻烦,要在阴月阴日阴时去一座古墓当中,取墓主棺材下面的坟土七两七钱七分,再混入鸦燕鹊蝠鹂五种飞禽的血液鞣制成型,最后烧制的时候要放入受害者的生辰八字和亲人的鲜血。”
“这罐子烧成以后,便可以将之放在遇害的地方,当伥鬼有机会经过的时候,便可以藏在伥罐当中被保护起来,不再受到那妖虎的奴役,等家人将伥罐拾回来,就由萨满施法安魂,成功的使其重新托生。”
林封谨听了陈大彪的解说,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机关兽感知外界以及智能ai的功能,看起来就是在这伥罐里面的魂魄来进行控制的,其本质完全就相当于是一个人在里面驾驶,难怪得应变之迅捷行动之灵活毫不死板呆滞。这伥罐看来起到的作用,便是“大脑”"感应”的功能了。
倒是旁人听说这罐子里面藏着一个鬼魂,也都是心中发毛,本来围聚起来的一大堆人都纷纷散开后退了几步。
第八章 方寸铁
这些惧怕的人的担心其实多余了,实际上这种阴邪鬼魅,最惧怕的就是军营之类的阳刚地方,商队里面大群的壮年男子,差不多个个手头上都有人命,汇聚起来的阳刚沸烈的煞气混合在一起,便是之前林封谨遇到的准旱魃也是有多远就逃多远,何况区区小鬼,更不要说他和李虎两人此时都是命格归星的格局,天生就要克制鬼物了。
陈大彪接着指着另外那个木头零件与金属灵魂混合制作的玩意儿,眼中狡狯的光芒一闪而过道:
“至于这东西,我也是大概知道一二的,不过在我述说之前,林少东能否先答允我一件事?”
林封谨笑了笑道:
“你先讲什么事情?”
陈大彪看了林封谨一眼,暗道这个公子哥儿也不像是看起来的那样脓包,便笑道:
“这东西我家三爷却是找寻了许久,林少东若是肯出手成人之美,那么三爷是一定会开个好价钱的。”
林封谨沉吟了一下,却是拿眼角扫了一下旁边的林德,后者立即站了出来用生硬的语气道:
“少爷,这看起来有些像是呼延部落的圣物,还是不要卖的好。”
陈大彪立即冷笑了起来:
“哼这东西是圣物?说起来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这位兄台还是不要信口雌黄的好。”
李虎此时见到林封谨微微抬了抬下巴,便出声道:
“既然林德认得这东西,按理说我们就得带回去给老爷看看,不过既然听说陈家三爷喜欢,我看就卖一半吧。”
李虎此时在林家的队伍当中论威望和实力,都在表面上乃是领袖人物,所以这句话说出来便可以说是一锤定音了。陈大彪皱起了眉头,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先弄到手一半也不错-------既然林家此时已经在回水县城里面扎了根,那么总有办法让他们将剩余的一半吐出来!这世上只有到手的东西才最可靠!
所以陈大彪心念转动间,便一面让人去请王三郎,一面看着这“魔方”道:
“严格的说起来,其实我也不认得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就好比是从来不摸骰子的人,看到骰子只知道这是木头做成的,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拿来赌钱。我识得的,便是组成这玩意儿的木头和金属的来历。”
林封谨盯着那“魔方”,眼中狡狯的光芒一闪而逝,口中道:
“愿闻其详,若是能解除我心中的诱惑,当然还有好的价钱,货卖识家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陈大彪上前一步,用肯定的语气道:
“这东西上面的银料表面,有一层似乎要活过来的光泽,我们平时拿来买卖的银两与其一相比,完全就是上品珍珠与死鱼眼珠的区别。我当年在海外跑船的时候,便听人说起过这种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银料,应该是在极远的傲来国才出产的石见银!”
“傲来国当中,有一座名为蓬丘的山脉,绵延数千里。在这蓬丘当中若是进行采掘的话,就会遇到很多怪事,那便是经常会从岩石当中挖掘出一些诡异而恐怖的东西,很类似于胚胎,甚至有的时候嘴巴,鼻子,耳朵都看得十分清楚,这些东西有的类似于人的胚胎,有的类似于野兽的,刚刚被挖掘出来的时候,甚至会抽搐惨叫,矿洞也会经常出现离奇坍塌失踪,甚至是整批整批矿工不见的瘆人事件。”
“不过当地人之所以肯冒着极大的风险进行挖掘,则是因为这山中出产的矿物也是蕴藏着极大的灵气。最著名的,则是女小金,石见银,方寸铁这三种。按照市场上面的价格规律,本来是金比银贵,银比铁贵,但是蓬丘当中出产的矿物,则是要倒过来算,则是方寸铁最贵,石见银次之,女小金最廉。”
“而这东西上面的木头也不是凡品,你们看木质虽然疏离,可是质地却是韧密,用手抚摸上去以后温润若人的肌肤,应该是著名的水柏木所制的。传说这树木百年长一寸,要长到碗口粗细,差不多都要千年岁月,十分难得。”
林封谨听陈大彪将这些秘闻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心中也有些佩服这家伙看起来似个草包,但是肚皮里面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这个时候王三郎也赶了过来,看他哈欠连天的模样,就知道对这事情很不上心,一干事情几乎都还是由陈大彪做主。最后居然开出来了五千两银子的价钱。
此时旁边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那些穷厮杀汉心中更是懊恼不迭,暗道这劳么子机关兽哪里是木头和铁做的,根本就是黄金铸成的!早知道这么值钱,那么就算是扑上去咬也要咬一块下来。
但林封谨对这个价钱看起来还很不满意一般,居然坐在了椅子上半句话也不说,就呆呆的喝着茶,仿佛对陈大彪报的这个价格恍若未闻,最后无奈之下,陈大彪加价到了两万两银子外加回水县的一所醋铺,还有城边上的一百亩上好水浇地这才松口。不过这则是将伥罐和机关兽的内核都全部买走的价钱。
有一句话叫做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历朝历代最赚钱的行道绝对不是什么珠宝首饰之类的,而是卖火柴,盐巴之类民众生活必需品的,利润貌似薄,但是禁不住人人得用,日日得用!所以一个有口碑的醋铺那就是下金蛋的鸡,卖了的都是会被当地的士绅笑谈起来挖苦成败家子的。
至于一百亩上好水浇地就更不说了,为了几亩好田打得头破血流闹出人命的事情屡见不鲜。旁人见了林封谨做了这大赚买卖尤是意犹未尽的样子,都在心中暗道这家伙的心肠太贪了些。林封谨却是不管其余人怎么看,清点了银票地契以后就哈欠连天的赶人说自己要睡回笼觉。
在外人的面前,林封谨便是做足了纨绔的大刺刺模样,等到旁人走了以后,他却是略露锋芒,自然是按照出力的多少,大把的银子赏赐了下去,受伤的人和死掉的人还分到了地,下面的人自然是感恩戴德,士气昂扬。不过当所有的人都走掉了以后,李虎这时候才皱起来了眉头道:
“少爷,那陈大彪油滑得紧,他的话语听起来言之凿凿,但一定是隐瞒去了最关窍的地方。我们的这笔交易估计亏了不少啊
林封谨让李虎在旁边坐下后,又端起了茶盅呷了半口,冷笑道:
“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陈大彪这群人利欲熏心,却忘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这机关兽此时可是个烫手山芋,我本来就巴不得找个人来分担一下,否则的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拆解做什么?他们果然就凑了上来,嘿嘿!”
李虎听了林封谨的话顿时若有所悟的道:
“少爷,你的意思是说.......后面还有大事要发生!?”
林封谨笑了笑道:
“当然,这机关兽又不是天生天养的阴邪妖鬼,总不是凭空生长出来的!必然有役使它的主人,估计这个人应该就是非攻书院出来的高徒了。从陈大彪那半遮半掩的话里面,我们都知道这玩意儿的制造价格一定不菲,那么,这机关兽的主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岂肯善罢甘休?”
李虎听了林封谨的话,便微微点头,林封谨却是接着很认真的道:
“目前我们手里面的力量对付普通人还好,而要应付这么一个人的袭击实在还是薄弱了些。那个幕后的非攻书院弟子的一些杀人手段十分隐蔽诡秘,我也还没有完全想清楚,所以现在我卖掉这两件机关兽的核心貌似是亏了些,也等于是将大部分的风险转嫁了过去,倒是王家的这帮人见到了好处马上就扑上去,貌似自视甚高,似乎觉得自己应付得来呢,哼哼,当真是要钱不要命的典型。”
***
这一夜颇不宁静,所以商队里面几个首脑人物一番计议之后,便决定今日只走四十里,早些在前面的渠镇歇下来。那里也是个水陆交汇的要冲,更可以说是远近闻名,尤其是镇子上客栈妓寨赌坊一应俱全,可以好好的休整一番。
更难得的是这镇上以冯姓人居多,为首的冯家更是将门世家,以兵法练家丁,夜夜都有百来人巡夜的,将镇上整肃得不说是路不拾遗,路过的行商罕有在渠镇附近出事的,渠镇因此也是声名大噪,十分繁华,有的行商宁可连夜赶路也要来这里歇息。商队当中的人估计也是看中了渠镇的安全性想要将息一番。
林封谨听说了这个消息也没有多话,不过暗自也是留了心,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敢动手,那就说明其有恃无恐到了一定的程度。其背后的势力也是一定十分强大,林封谨也好随之调整应变的策略了。
不过,他听说了这渠镇的繁华以后,心中忽然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找来李虎询问道:
“这渠镇做得如此繁华,那么,想必这附近其余的市镇肯定就有些凋零了?”
第九章 离火一击!
李虎在林家亦盗亦商十几年,对于商道上面的事情自然是了若指掌,立即就对林封谨道:
“少爷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因为往来的行商都愿意来渠镇歇脚,所以方圆数百里内,只有这里最繁华,其余的集镇死气沉沉,越发的衰败。.我更听说渠镇的冯家平曰里行事更是霸道横行,据说在刚刚建立渠镇的时候,甚至是派人扮了盗贼去洗劫其余的镇子!这才做到了现在的独大。”
林封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却不再说话。
虽然商队里面的人夜里面受了些惊,但听说了只走四十里就在渠镇歇下以后,纷纷都是有些雀跃了起来。因此刚过晌午便到了渠镇外面,早有人打前站订下了客栈饭食。等到用过了饭以后,商队里面的很多人都是一哄而散,目标自然不是赌坊便是记院。
王家三郎此时也来牵头,邀随行的一干纨绔去吃花酒耍子,林封谨也是欣然答应,一干人出来以后,便见到了冯家派在镇上巡视的家丁,每五人一队,巡视的家丁并非全部都是膀粗腰圆的高大男子,却也是一个个脸色严肃,十分沉稳,行动举止之间都甚有法度。林封谨见了便知道这冯家确实是有知兵之人在主持相应的事宜。
等进到了当地的记寨以后,林封谨更是觉得有些诧异,他本来以为一个镇上能有多好的享受,但是一干人进门以后只看陈设,便觉得装饰也都是颇为精洁富丽。
点选了一个雅间坐下来以后,虽然姑娘们还在梳妆打扮没来,单是看上的几道点心和开胃的小吃,便很是下了一番心思的。说得不客气一点,便是河仓这种重镇当中最好的记院,也未必赶得上这渠镇上随意的一家!
发觉了这一点之后,林封谨眼中光芒一闪,便招手唤来了一个伴当,附耳对他言语了几句,那伴当立即遵循命令将话传了下去。王三郎此前和林封谨做了交易,便以此名义便要他做东,林封谨哈哈一笑欣然应允。
一干人自然是喝酒瓢记玩了个不亦乐乎昏天黑地,甚至还有两个喜欢玩相公的貌似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唤来老鸨要给情弟弟赎身......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急匆匆的从外面赶了一个人过来。
这个人乃是王家三郎的心腹,神色却是慌惶,长衫的后背更是打湿了一大片,喘息着对王三郎附耳了几句,王三郎却是看起来没有什么城府的人,立即推开了怀里面撅着嘴巴娇滴滴的粉头站了起来,失声道:
“什么!又死了三个人!?”
***
这三个人的死状依然是十分凄惨,并且异常的诡异,乃是和之前离奇死掉的人一样,乃是自相残杀而死的。
他们就死在了看守大车的现场,也是露天的空地上。一个人是被生生掐死的,但是这人的手指却是深深插入了对方的右眼眼眶里面,另外一个人更是喉咙上被同伴疯狂的咬了一口!!看现场的模样,竟是将自己身边的同伴当成了生死大敌,妖魔鬼怪一般!
绕是林封谨心智了得,但哪怕是第二次见到对方施展同样的手段杀人,哪怕是又动用了肺神之力,却依然是毫无头绪。这样一来整支商队的士气立即大沮。
这些刀头歃血的草莽汉子讲究的是断胳膊不眨眼,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可是也加倍的迷信,君不见几千年后的古惑仔也要拜关二爷吗?遇到了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神秘事情,立即各种谣传就纷纷传扬了起来。若是再这么持续下去的话,再过三两天只怕人都要走掉一大半。
不过这个时候,林封谨虽然在外人面前显得惶恐,可是背地里对着自己人却是显得胸有成竹的模样,在睡前还叫来林德,就着花生米和炒虾米小酌了二两,然后吹灯安歇。
等到了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鼓噪起来,然后就是喧哗大乱,一连声的大叫都是在说“走水了”。
林封谨此时乃是和衣而睡,看起来早有准备,他看见东窗的窗户纸都被映照得通红,看起来火势极其猛烈。然而林封谨此时却是并没有往起火的地方过去,而是带上了早就在外面候着的李虎和林德两人径直大步往旁边旅店的精舍走-----王三郎和陈大彪他们就住那里-------旁边自然有十来名忠心耿耿的手下将他们簇拥在中央。
一干人刚刚走到了距离精舍十余丈的地方,林德便忽然冷声道:
“小心了,天上似乎有东西!”
林封谨仔细一听,立即便也是在嘈杂当中听到了空中似乎有“蓬蓬”的声音,就仿佛是船上的帆吃满了风被吹动似的。他的心思灵动,立即想到了自己琢磨不透死因的那几个人却都有共同点,便全部都是死在了空地上!屋子里面的人却一个都没事,立即压低了声音急声道:
“马上进屋子里面,到有遮蔽的地方去!”
一干人立即纷纷奔向旁边,甚至有的人更是直接撞破了窗户逃进去,惹得里面的住客哗然惊叫,只以为遇到了劫匪。唯有林德十分镇定,侧着耳朵听了半晌,猛然弯弓搭箭!
然后就听到弓弦“嘣”的一声大响,紧接着一道火光划破长空,轨迹还残留在了人们的视线里面,半空当中大团的火焰却都若烟花那样的一炸,轰然绽放,在半空当中形成了一个大火球,还有大量的余火纷纷的掉落了下来,
这正是林封谨他们之前从中唐人手中获得的三支符箓箭之一,破坏力强劲的离火箭!
被林德这一箭射出去以后,准准的命中了目标并且使其附带燃烧了起来,已经可以借着火光可以清晰见到,眼见得半空中那个丈余的大火球当中,赫然竟是一直巨大的蝙蝠模样的东西,虽然身上火光熊熊,却在半空里面不停的扑腾着,尤自不肯掉落下来,显然被灼烧的那玩意儿生命力也是十分顽强。
而离火箭这种符箓箭虽然上面附带的术法对官员无用,战阵军营当中被血气煞气一冲,效果也是寥寥。不过市面上也是有悄然流通的,只要出价足够高,那么也是可以买得到的,因此林德在这里使用后,也不怕被中唐人顺藤摸瓜将河仓城外的事情牵扯过来。
随着火焰的顽固烧灼,半空当中的那玩意儿显然不支想要逃走,它竭力的扑腾着,因此下降的速度颇为缓慢,歪歪斜斜的往外飞。
此时的火焰主要集中在了它的两边“翅膀”上,其体表躯干上的火焰已经是熄灭了,尤有好几团巴掌大小的通红的碳化斑点在体表闪耀,可见其也是木制的。借助着火光可以见到,这玩意儿的躯体有些类似与蝙蝠那样肥壮短粗,表面也是有着多个零件被组合出来的清晰纹理。
显然,这也是一头机关兽,并且还是那种可以在空中飞翔的。遗憾的是,但凡飞禽之类,翅膀都是莫大的弱点,机关兽因为身躯沉重的缘故,还要尽可能轻的飞翔,所以翅膀必然要做成又轻又薄又结实面积又大!
所以在这样苛刻的条件限制下,能够用来做成飞行机关兽翅膀的材料自然是屈指可数了。偏偏这些屈指可数的材料都有一个共姓,那就是十分易燃。离火箭一箭射上去,便是正中要害!
尽管林封谨没有办法从那些发狂而死的人身上,甚至是附近找到什么线索。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找不到线索实际上也是一种线索啊!
采取排除法的话,在地面上找不到敌人的线索,地下也没有寻找到敌人的线索,现场也不临近河水湖泊,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敌人来自空中!所以对于敌人可能出现在空中这件事情,林封谨是早就有所准备,并且当然也告诫了手下。
一干人也不去追击那歪歪斜斜飞去的空中怪物,继续往精舍里面走,就在这个时候,精舍里面也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和怒吼声,紧接着“哗啦”的一声巨响,一大团黑影对准了林封谨直撞了过来!
李虎沉稳无比的踏前半步,已经是挡在了林封谨的前方。他的大拇指轻轻一撬,锐利的刀面与刀鞘的冷冷瘆人摩擦声轻轻响起,割入了人的耳膜。
紧接着光芒一闪,李虎已经站了个不丁不八的架子,挥刀斩向了那扑来的黑影。不过在刀斩到了一半的时候发觉了不对,手腕微翻,已经是用刀面拍在了黑影的身上,长刀往后面划了半个圈子,轻轻巧巧的将那黑影扑击之势卸掉了下来,顺势将之平放在了地上。
借着闪耀跳动的火光,可以见到这黑影乃是王三郎身边的一名得力的护卫,他的手里兀自还抓着一把匕首,脸上还保持着一种惊恐愤怒混合的神色。
这名护卫的致命伤在胸口,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一击就令其胸骨粉碎,连肋骨都纷纷折断,更是造成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鲜血几乎是往外面喷的,里面的内脏都是一塌糊涂,更是几乎连内脏都穿透了!
第十章 机关蜘蛛
见到这里死了人,林封谨却是不怒反笑,眼睛微微眯缝了起来,微笑道:
“这家伙果然忍耐不住,找上门来了!”
李虎听了林封谨的话,忍不住佩服的望了过来道:
“少爷,还是小心为好。”
林封谨笑了笑道:
“若我是掉了价值几万两银子的东西,也只怕是要心疼得不行随时准备找回来,那东西又不在我的手上,要小心的是陈大彪和陈三郎才对,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哈哈!”
说到这里,林封谨看了一眼那头歪歪斜斜在空中一面燃烧,一面向着西面狼狈扑腾过去的机关兽,冷笑道:
“我们走!”
李虎想要出声劝阻,因为他觉得此时进去的话还是太危险了。很显然,遭受袭击的王家护卫在惊弓之鸟的状态下什么事情也可能做出来的,并且那个最大的幕后敌人-------控制机关兽的术士也还没有现身。
不过李虎看到了林封谨的眼神和表情以后也没有多说话,他只能默默的率领三名心腹走在了最前面。
从外面看起来,jīng舍的火势貌似熊熊炽烈,但进入到里面以后,就会发觉jīng舍被点燃的只是表面而已,里面几乎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有一些烟而已,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估计是被提前浇上了油剂之类的东西------那头飞行无声的机关兽应该是最擅长做这件事的了。
为了尽可能的避免意外的发生,所以李虎他们将走廊左右关闭的门户都是狠狠踹开仔细查看,这导致闹出来的动静很大,不过也导致了前进速度的缓慢。
林封谨也并不介意手下的谨慎,并不急于救人的他,是将自身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在他的心里面,王三郎和陈大彪这两个人如果死掉的话,那么价值甚至会更大一点。因为这样必然会导致王家的愤怒而增兵,商队也会更加安全一些。
浓烟开始弥漫了起来,这是因为jīng舍的屋顶已经被烧穿,火焰蔓延到了上方的承尘的缘故,一股刺鼻的焦味充斥在周围。四下里的惊叫声,惨叫声依然此起彼伏,还有火焰吞噬着各种易燃物发出来的“荜拨”声。
不过在李虎的带领下,一干人依然是保持着十分严密的阵型,镇定而稳健的前进着。
或许就连李虎自己也没有觉察到,取代单勇拥有了破军命格后,他也不自觉的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以至于此时训练出现的人手也是若大唐的府兵那样,坚韧,顽固,还有那种淡漠--------无论是在面对染血的刀刃,漫天飞舞的箭簇,甚至是漫天遍野奔驰而来的骑兵的淡漠!
忽然,李虎踏前一步,嘿然闷声吐气,手中的长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再次出鞘,然后用力斩出!刀锋上面都透出了一层淡淡的血光,斩在了旁边的一扇门上!显然已经是全力出手!
那扇门立即“喀拉喀拉”的碎裂了十几片,烟尘翻腾之际,更是从门内传出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这一斩李虎更是竭尽全力,区区的一扇房门便被轻易的击破,刀势不衰,更是猛恶无比的对准了后方斩了过去,却见到黑影一闪,紧接着就是“锵”的一声巨响,李虎默不作声的踉跄向着后方跌出了几步,虎口处已经被震裂,汩汩的流淌出了鲜血。
不过门后那黑影也没讨得了好,也是向着后方急撞了过去,重重的顶在了墙上,发出了“蓬”的一声闷响。
这时候所有人才看清楚这黑影的模样,赫然竟是一头栩栩如生的巨型蜘蛛,本体若水盆大小,躯干上面的爪子漆黑锋锐,张合之间长达数米,因为其表面蒙着一层黑sè的兽皮,所以掩盖了机关部件组合出来的纹理。
不过这机关蜘蛛的一对蛰肢,却是被改造成了恐怖的杀人利器,那是两根粗大若酒杯的恐怖獠牙,看起来应该是生铁打造成的,寒光闪闪,显然之前被杀死的那名王三郎的护卫身上的伤口就是这可怕的凶器造成的。
李虎的那一刀应该就斩在了这机关巨蜘蛛的前足上,导致这支前足已经歪斜断裂,只剩下几条铜丝加上钢线支离破碎的连接着。可是那前足的尖端看起来依然寒光闪闪,锋锐若刀。
这时候,林德闪身而出,弯弓搭箭,不过这机关巨蜘蛛似乎也识得厉害,吱吱的尖叫一声,前足一扒拉就撕开了旁边的板壁飞逃了开去。
这玩意儿的几条长腿连续蹬踏,行动起来前进倒退拐弯毫无晦涩,瞬间就消失在了烈火与浓烟当中!比起之前猎获的那只遁地机关兽强了不知道多少,看起来这才是那一名机关师的压轴货。
林封谨此时却是显得更有把握了,嘴角浮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大步对准了前方走了过去!同时对林德道:
“我估计很快就可以见到那位幕后的神秘人物了,哼哼,林德你记得我对你吩咐的吗?”
林德不说话,yīn骘的眼神一闪,然后点了点头,便后退了几步,消失在了黑暗里面。
一干人又往前行了十来丈,便已经到了jīng舍的中端,王三郎便住在了这里。林封谨只觉得自己走到这里脚下忽然有些软软的,低头一看才发觉踩着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女人肚兜,红红绿绿的颇有些jīng致。
而王三郎的房门开着,可以见到他脸朝下瘫软在了塌上,生死不知,旁边两个女人都jīng赤着白生生的身体,一个露着大nǎi子,另外一个则是双腿打开,羞处都若隐若现。
这两个女人脖子上面看起来都被极风快的匕首抹了一刀,血水将被子都染得通红,死得不能再死了。看不出来王三郎平时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的,却是还喜欢叫婊子来双飞,可惜却是害了她们的xìng命。
李虎紧随着林封谨的脚步往前多走了几步,顿时就见到了王三郎卧着的床榻后面有一口红漆大箱子,因为有几扇屏风隔住,所以只能见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似乎正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李虎顿时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光看向了林封谨!那眼光里面混合了敬畏,惊异,震撼,难以置信等等多种负面情绪!
只是在这个时候,那身影也觉察到了他们的来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不屑嗤笑,左手一扬,便“蓬”的一声炸出了一大团铅灰sè的烟雾,那烟雾瞬间就扩散到了整个房间,并且充满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令人连两三尺内的景物都看不到。
李虎急忙挡在了林封谨的身前,然后护着他急退出了房间。林封谨却是笑了笑道:
“没关系的,这人已经得手,他的本尊既然在这个险地现身,那么一定不会多加停留,你们放心好了。”
虽然林封谨这么说,但是李虎却是丝毫都没有懈怠的意思,一直护着林封谨到了外面,等到安全了以后才终于忍不住询问了出来:
“少爷,你怎么就可以断定在这一次袭击当中,那个机关师一定会出现的?”
林封谨胸有成竹的微笑了起来:
“我卖给王三郎的那伥罐和机关兽核心都是jīng巧易碎的东西对吧?”
李虎点点头,不过眼中的疑惑丝毫不减。林封谨接着又道:
“王三郎花了大价钱买这两样东西,肯定是会jīng心收藏的对吧。”
李虎怔了怔,似乎有些明白了。林封谨接着道:
“jīng巧易碎的这两件东西,又被锁在了防护严密的箱子里面,所以若是要将这两件东西完好无损的拿走,那么就势必不能用暴力来毁箱取物了。所以要抢走这两件东西就只有一个办法,按照正常的程序开锁,拿走东西走人。”
“不过,很难想象那些被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杀戮的机关兽可以拥有抓人,逼问,开锁的高智慧!因此,我就可以得出一旦王三郎遭袭,多半就会是幕后的机关师出马的结论了。”
“可是.......”李虎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件事。不过林封谨已经抢先微笑着说了出来:
“可是机关师也可以派手下来做这件事的对吧?是啊,正是因为存在这个可能,所以我才放任之前那家伙开箱取物,然后抛掷出烟雾弹逃掉的啊,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要避免这厮赶狗入穷巷疯狂反扑,否则的话,我会这么大刺刺的闯进去?”
这个时候,消失掉的林德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出现在了林封谨的面前,他背着长弓,表情依然是一如既往的yīn骘,默默的点了点头道:
“主人,幸不辱命。”
林封谨看着林德右手当中抓着的一小块布料,嘴角忍不住浮现出来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是从他身上取下来的?”
林德点点头,嘶哑着声音道:
“是的,这个人的身法很是一般,不过对于危险乃是有天生的预感,因此,我根据您的吩咐没有瞄准他的要害,甚至没有打算要shè到他,瞄准的是他身上的衣服,所以我的那一箭毫不费力的穿透了这家伙腋下的衣衫,并且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他当时仓惶逃走,便撕破了衣衫狼狈逃掉。这块布料就是他腋下的衣物上的。”
第十一章 狐臭.......
“很好。**”林封谨眯缝起了眼睛,露出了一种狼发觉了猎物零星洒落在地上的血迹的残忍表情。
“假如今天晚上我们没有人手折在这里的话,那这真的是一次非常完美的行动了。”
李虎此时叹了口气道:
“我们死了三个弟兄,少爷。不过看起来王家的人至少死了三十个。”
林封谨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道:
“王三郎看起来很是识时务,所以希望能够救得活吧,陈大彪也逃过了这一劫,真是遗憾啊,否则的话,遭受到了这样的重创,伍家和王家都应该增兵了吧,倒是那个付一刀有些名不副实,到了现在都还不出现。”
林封谨话音刚落,付一刀就从不远处的浓烟当中带着几名手下,一头撞了出来,这人本来就生了一副刻薄相貌,此时脸更是黑得和锅底似的,那表情和眼神更仿佛是要将人生吞活剥,直欲择人而噬!
根本不用多问,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中了“调虎离山计”了。
不过林封谨也留意到,这家伙名为付一刀,却在这种盛怒的时候依然不见其“刀”在什么地方,估计此人心中也是在是盛怒之下理智未失。
这边的动静相信也是惊动了渠镇本地的地头蛇冯家,对于他们来说,维系本地的良好治安完全就等于是在维系他们自己的命脉,当然是不遗余力,全力以赴。
所以在大量训练有素的本地家丁帮忙下,火被很快的扑灭,秩序也迅速的维持了下来,王三郎貌似奄奄一息,被大夫确诊是惊吓过度外加被暴力折断了三根手指头,但命是一定保得住的,搞不好明天就生龙活虎了。
不过看着那一具一具被抬出去的尸体渐渐的在平地上面铺开了来,加上尸体的死状都十分惨烈,所有的人还是都有些脊背发凉。
这名机关师放出来的那头蜘蛛机关奴八条爪子都是杀人利器,钢铁打造,更是可以诡异无比的在墙壁和天花板上面迅速爬行,倏进倏退,恍若鬼魅。配合烈火浓烟当真是一头恐怖的屠杀机器!
不过这蜘蛛机关奴的真正实力其实也是有限,这一点从正面硬撼,李虎的全力一刀都可以断其一腿上看得出来!事实上若是在阳光下和宽敞的地方,七八个家丁护卫使用重兵器就可以干掉这头蜘蛛机关奴。
遗憾的是,很明显机关师对自己手头的大杀器的实力十分了解,所以一定会在适合的时间适合的地点来放出它来战斗,绝对不可能放任这种貌似公平的决斗的。
***
“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李虎望了林封谨一眼,然后低声的道。
“带上你手上所有能打的人,然后让他们集合。”林封谨道。“骑马,带上干粮,对了,让他们尽可能的穿上防护力足够的皮甲什么的,我们不会走太远,然后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李虎愕然了一下,惊奇的道:
“少爷,你的意思难道觉得,那个机关师就在渠镇附近落脚?”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就像是老顾秃头上面的虱子那样明摆着的。”林封谨微笑道。
“可是......属下驽钝,渠镇附近还是有许多可以藏身的地方啊,比如随便租个民居什么的,他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啊?”李虎困惑的道。
林封谨胸有成竹的道:
“渠镇的繁荣已经将附近数百里内的集镇都弄得十分萧条了对不对?那就是说,在附近的数百里内,只有在渠镇才可以得到最好的酒,菜,床铺,甚至是女人。其余的地方就算是有钱估计也是会陷入花不出去的状况,是的,安逸舒适的生活绝对不是吸引那个幕后的家伙冒险前来的必要条件,但是......”
“请仔细的想一想,此时已经不难判断出,那头机关巨蜘蛛和飞行的机关蝙蝠才是这个机关师手上的主要战力,前者的恐怖杀伤力已经体现在我们眼前的累累尸体上,而机关蝙蝠估计就是导致露天的护卫自相残杀的元凶------进而推论,那只被我们干掉的机关掘土兽只是这机关师的附庸产品。”
说到这里,林封谨观察了一下目前的两名手下的神情,李虎已经若有所思,而林德则是毫无表情的在用松香擦拭着弓弦,他忍不住微微的在心中叹息了一下,然后接着道:
“这个机关师在并不是很重要的附庸机关兽上面,至少也投入了价值五万两的珍贵材料!这说明什么?他一定很不差钱,根据我的估计,如果有一个大家族在背后支撑的话,那么这个家族的经济实力一定是我们家的十倍,百倍!由此可以进一步的推论,很难想象这样手握千金的大家族子弟会过一种清苦的生活。”
“因此,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他是有可能风餐露宿的,但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一定会使其本能的选择可以找得到的最优渥的生活环境------至于安全性的问题,那就更不用说了,这种做法已经进入了很多人的思维盲区,所以本身就是一种若变色龙的保护。”
“更重要的是,渠镇上的冯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会站在他的一边,因为他若是选择的渠镇上那种顶级的大客栈,在拿不出足够充分的凭据的状况下,冯家是不可能让我们的人前去为所欲为的,因为这么干对渠镇的口碑极其不利。
在饮食服务的行业当中,一个似是而非的谣言甚至都可以对其生意造成致命的重创,渠镇貌似崛起了三四十年了,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铁律。这样一来,稍有风吹草动,都至少可以给这位神秘的机关师先生足够的缓冲逃走时间。”
“所以。”林封谨淡淡的道:“那家伙有九成的把握都在渠镇上,并且即使先前派来的人是他的手下,那么此时两人应该也正聚集在一起应对商量下一步的举措。”
听到这里,李虎已经心悦诚服,半跪在地道:
“现在我们应该怎样做,请少爷示下。”
林封谨笑了笑道:
“不急,你先带上人手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说完这句话,林封谨便拿过了林德拿着的那一块布片,闭上了眼睛,他体内的肺神,再次苏醒!!
然后.....然后林封谨就骤然满脸苍白,踉跄倒退了几步,一下子将那布片抛得远远的,同时扶墙大口呕吐了起来,隔了好一会儿估计将今天早上吃掉的东西都全部吐出来以后,这才发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惨叫:
“这混蛋竟然有狐臭!!!”
人的体味最浓重的部位,无非就是脚底,腋下,大腿内侧和头发寥寥几处,当时林封谨吩咐林德这神箭手出手,便是要拿到那家伙身上体味比较清晰的衣料。
本来肺神之力苏醒后,对嗅觉也是有自我保护的能力的,一旦感觉到毒气,臭气,便会自动的屏蔽掉感官进一步深入探查。
但这时候林封谨偏偏是为了要对那混蛋的气味进行深刻记忆,主动去深呼吸!这就等于是完全关闭了肺神之力的防护机制啊!林封谨就算是心思剔透,外加两世为人的奸猾,也算漏掉了这一点虽然不致命但是恶心无比的破绽-------那家伙竟然有狐臭!!
漏算这一点的代价就是林封谨整整过了半个小时都缓不过劲来,只能躺在软榻上面被人抬着上街,脸色青白犹如吸了好几年大烟并且从十二三岁就开始**的纨绔子弟,不时都会像怀孕初期的妇女一样,按住胸口呕吐出来几口清水。
付一刀见到了这种情况颇为诧异,李虎的解释是少爷第一次看到死人,前者便露出了恍然大悟与鄙视的神色,迅速的走掉了------顺带说一句付一刀便是去追击那名逃走的机关师,因为根据很多目击者的说法,都亲眼看到那只机关蝙蝠和巨型机关蜘蛛是往镇子的西面丘陵处匆匆逃走,并且因为双双都遭受了重创,所以逃走的速度并不快。
和付一刀分手以后,林封谨有气无力的道:
“我明白这家伙之前为什么会中调虎离山计了,因为貌似对他来说只要用出这一招成功率就是百分百,大脑简单的人真是幸福啊,唔,向左转,前进一百米,我感觉离那只该死的臭老鼠越来越近了。”
转过街角以后,就看到了一幢高达五层的巨大楼舍,挑着一面三角形的青旗,上面写着“四海居”三个大外面装饰得十分繁华,少说也挂了七八十盏大红灯笼,十分喜庆。在这个时代,五层楼的建筑难度和稀有程度绝对不会逊色于后世的百米高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海居乃是渠镇上最大的酒楼,也是最豪奢的客栈。据说在秦淮和苏杭能够买到的享受,这里也可以买得到,当然价格肯定是会翻上两三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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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暖肾
出入四海居的,往往是两种人,被人请的官员和请人的富商。很多幕后的黑色灰色交易都是在这里的酒桌中,姑娘的身子上达成的。所以日进斗金自然是顺理成章,更关键的是,老板并没有因为生意兴隆而店大欺客,反而更是精益求精,将利润的一大半都用在了给客人提供更好的服务上。
因此他的财富膨胀得更快了。
对于这么一个精明的商人而言,有了财富自然也就意味着有了势力。事实上若不是冯家已经在渠镇经营得水泼不进,铜墙铁壁,搞不好还真的会被四海居的老板压倒了去。
所以对于这么一个地方,林封谨也感觉到了很是有些棘手,但肺神之力却是很清楚的告诉他,那股难以形容的狐臭味道的源头,便是在四海居内部。所以他沉吟了一下,便对李虎道:
“你现在就去找那个付一刀,看起来他也是应该可以做主的,就说我们有伙计打探到了那家伙的下落,让他联系冯家迅速赶过来,不要打草惊蛇。”
李虎吃了一惊道:
“有这个必要吗?少爷?”
林封谨淡淡的道:
“很有这个必要,依照我们现在的人手,是没有办法在应付四海楼的护院的同时,还可以保证机关师可以一定被抓得到的。更重要的是,这个机关师搞不好只是那些可能存在的敌人的先头部队而已,我们要是在这里伤亡太重,以后我的安危就很难保障了。”
李虎似乎还想说什么,林封谨却已经微笑道:
“眼光要放远一点,李叔,我们独自干掉一个机关师的油水虽然丰厚,但目前很可能还有更多的肥羊等着我们去宰啊,所以,把这家伙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拿到手也就差不多了,目前还是要保存实力为主........”
李虎很快就点了点头,冷静一直都是他的特点之一。林封谨已经凑近了他,低声的道:
“那么,这个计划的名字就叫做赶鸭子了,首先,就是选择进攻的时间非常重要.......”
***
四海居的天字第三号房并不算特别的大,但是走进去以后,里面的各种装饰和招待服务,却只能用独具匠心来形容。
这个房间一年当中只怕都要空出来十一个月。不过哪怕只有一个月做生意,也可以给四海居赚到惊人的利润。
一旦有客人入住,便会有五个清秀的小厮和五个美貌婢女随时待命,其余的豪奢都不提了,单说客人如厕的时候站到净桶前面,便有美貌婢女将裤带解开,后面还有两人用滚热的毛巾敷贴背后双肾的位置,名为暖肾,免得在放水的时候被风吹到。
等到“放水”完毕之后,更是连鸟也不需要抖,直接便有美貌婢女张嘴将不文之物衔住,清洁秽物。当然,若是清理完毕还想做些事情,婢女都是任你为所欲为,这等享受,只怕连王侯之家也是不过如此!
那位看起来有些木讷,眼白很多的万大师此时就坐在了天字第三号房当中,脸色阴沉,侍候的小厮和婢女都被赶了出去。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用沉香木制成的锦榻,通常情况下,这软榻上面都陈设着上等苏绣缝制的锦缎褥子,当然,还有两三个欲拒还迎的美人。不过现在锦缎上却是陈列着两件黑漆漆的磨盘大小的东西,一件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息,一件上则是有刺鼻的焦味。旁边还散落了各种零件,油脂,很是有些类似于修车厂当中的流水线的情形。
这两件东西便是巨型机关蜘蛛和机关蝙蝠的主体躯干,至于付一刀发现的所谓“线索”只不过是两只到了时间就会自动焚毁的“傀儡”而已。若是顺着这“傀儡”提供的线索去寻找,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南辕北辙。
“真是该死,机关蜘蛛还好,只是蛰肢受损,换上一个备用的就好了。符箓箭,该死的,竟然是离火符箓箭!!我的小乖乖的翅膀彻底完蛋了!要将之修复的必须三种材料得在襄樊才采购得到.......噢,这些混蛋,不要被我逮到,否则的话,一定会将你们的魂魄灌输进傀儡蛹当中!”
万大师的名字叫做万奇,已经从非攻书院肄业六年了。他虽然佩戴的是双痕戒,遗憾的是,擅长制造的方面与非攻书院的主流方向守御格格不入,除了记忆力很强之外,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天分。
简单的说,要他按照图纸制造出来机关兽的话还行,但是,要对相关的图纸提出些建议,甚至是改良,则是力不从心,所以早早的就因为学分不足,从内门被踢了出来。
在非攻书院当中,万奇这种弟子又有个别称,那就是“徒工”,就是说他们永远也只能是徒弟和卖力气的苦工的身份。只知道为造而造,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造。永远都没有办法达到师匠的身份。
不过绕是如此,万奇凭借自己货真价实的非攻书院弟子的身份,也是混得相当不错。他在被非攻书院踢出来之前,却是凭借自己的记忆力,悄悄的复制了两张密阁里面的机关兽图纸出来。
这两张图纸就连万奇自己,也只能弄懂十之三四,但是就凭这十之三四,已经足够令他可以弄些山寨版出来操控,在江湖上面横行!
事实上他的家族根本就不是林封谨猜测的豪门,而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地主而已。在各国之间行走了六七年,便积攒下来了如此丰厚的身家,可见各国当中对各大书院弟子的需求确实是相当渴切。
当然,有一句话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正是因为经历过之前的清贫生活,所以万奇也才会被林封谨料中,藏匿在渠镇最豪奢的四海楼当中。
万奇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敲敲打打的修补着自己的机关兽,他此时已经决心置身事外了。做到了这一步他已经觉得自己很对得起那一份酬劳,虽然被毁掉了一头机关兽,但是最昂贵的“魂心”和“魄脑”都被夺了回来,因此哪怕算上损失也是小赚了一笔。
忽然之前,在房间的右上角房梁上,发出了“嗡嗡”的声音,仔细一看后才能发觉,那里被栓上了三根朱红色的墨斗线,居然正在发出奇特的共振声!万奇顿时脸色大变,一下子就弹了起来,奔到了窗户旁边用手在上面一按!
顿时,看似毫无蹊跷的窗框忽然弹了起来,万奇用手一扭一折,顿时形成了一件有些类似于潜望镜原理的管镜,他凑上去一看,立即就从一个旁人永远都想象不到的角度处,窥视到楼下面有两个使女一面说笑着一面捧着红木餐盘走了过来。
这种情况按理说也没什么好特别的,因为这条楼道是通往天字一二三号房这三个房间,虽然之前这边只有万奇一个人住了进来,但他之前出去袭击商队的时候也很有可能有人入住这边,这两个使女便是去那边送酒食的也并不稀奇。
最重要的是,万奇也并没有将这两个女人放在眼里,所以他就暗自在心里面骂了一句,然后重新坐回到了床榻前面进行修补。此时的万奇也加倍的感觉到了危急感,因此手下都加快了些,他自身实力一般,因此没有机关奴在身边防身的话,始终是没有任何安全感的。
但是万奇刚刚坐下去了十余秒,忽然听到了外面七八丈的走廊上传来了很细微的声响-----分明就是一个人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了两三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若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
万奇的瞳孔立即收缩!他几乎是本能的抛掉了手中的东西,迅速的按动了几下,然后一巴掌拍在了面前已经装上了四条利爪的机关巨蜘蛛的背壳上!这家伙眼珠子里面的绿色荧光立即随之闪耀起来。
同时,万奇伸入裤袋里面的左手已经攥住了两三枚烟雾弹,狠狠的抛掷向了房间门口。
立即,浓密到几乎有若实质的灰色烟雾滚滚的翻腾了起来,下一秒,客房的精美雕花红木门才被粗暴无比的踹开,然后在空中四分五裂。只是这个时候,冲进来的人已经除了灰色烟雾之外看不见任何的东西,然后他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机关巨蜘蛛的一只锋锐右足已经狠狠的刺透了他的小腹!
而这个时候,万奇却已经跃了起来,拉住了房梁,用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动作爬了上去,在承尘上面一拉,然后一顶!上方早就被锯开一半的楼板立即咔嚓一声轻响,随之断裂出一个正方形的大洞。
万奇很轻松的便爬到了四海阁的顶楼上,这里堆砌着一些杂物并且很少有人来,所以万奇很轻松的找到了自己之前预先设好了的逃生手段-----一个看起来就很普通的木头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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