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飞门
当林封谨觉得有些微微的腻的时候,送上来的羊肉又是那种连着软骨的了,开始慢慢的向着香酥过度,因为吃到这个时候,肚皮里面已经半饱,若是朋友聚会,就是进行到了开始聊天,偶尔夹一块肉慢慢咀嚼吃着的情形。这种香酥带骨的烤肉,便正适合这个时候的细嚼慢咽,浅斟低唱。
这简简单单的炙烤肉,并且只用了一味盐巴,几块石头,锅灶都省掉了,但是内中的曲曲折折,层层叠叠,甚至有对食客心理的捕捉,都是令人叹为观止。可以说是深得以至简驭至繁的大道,难怪得可以独霸草原这几十年!
这一顿烤肉吃完,林封谨忽然深深吸气,他顿时发觉了异常之处。原来他现在吸气的时候,双唇之间的飞门当中,竟仿佛是多了一层细密到了极致的网状物,似有形却无实。
在娠六妖的心法当中,这一层网状物就被称为是飞门滤,林封谨一吸气,空气里面的什么灰尘杂物,甚至是病气,浊气之类的东西,竟是都被阻隔在了外面,吸入的全部都是极其精纯的元气,他一个人的吞吐呼吸量,就相当于几百个人在吞吐呼吸一般,自然是精神焕发,做起事来也是事半功倍。
林封谨惊喜的发现,娠六妖这一道功法的第一关,居然就这么破了!
他忍不住就惊喜的揣测:是不是接下来的六关就找六道天下美食来吃就可以破关呢?
仔细一想却不大可能,有一句话叫做天下大道本是殊途同归。林封谨这一次破关的关键,只怕主要还是目睹了达来汉浸淫一生的炙烤手艺,从中领悟到了由至简驭至繁的天地之道,这才恍然大悟,得以破关。
美食易寻,但是能够从美食当中入道的人。这世上又能有几个??
达来汉身在草原,从一出生估计就和牛羊打交道,加上既又天分,又有坚持。几十年如一日的烤肉才能够达到这个境界,当然,这也与他身在草原上的环境有关。
换成他出生在江南这种地方,便是家中豪富。也不可能每天有牛羊杀了给他练手-------耕牛是极其重要的生产资料,杀一头就是违法,而且还不是小偷小摸这种,起码也是和强奸抢劫等等并列的。
要达到达来汉的水准。没有几千头牛羊给他烤是肯定练不出来的,但是江南地区有烤了几千头牛还不领死的罪犯吗?有强奸了几千个妇女都不被杀掉的淫贼吗?既然没有,所以这样的烤肉神技。也只能在草原上练出来。
林封谨思考了一会儿。又问起为什么达来汉如此神乎其技,居然会被搬到了四胜关里面来。却是因为达来汉的烤肉太有名,结果有一次去草原上的室韦人的倍多部族烤肉,老汗王的小儿子贪多,吃了两斤烤肉,结果当天晚上就肚皮绞痛,晕厥。呕吐,得搅肠痧而死。那老汗王便迁怒于达来汉一家人,说他们下毒,便迫得他们狼藉天涯。
林封谨听得倍多部族好生熟悉,一回忆就想起来了,这个部之前的一个王子就被自己干掉过,他同时也暗道那小王子肯定是暴饮暴食得了急性胰腺炎而死,却归罪到了达来汉一家人身上,真的是好没道理。不过这样也好,若是没有这倒霉蛋,自己要招徕这达来汉一家人就难了,省掉了林封谨多少的口舌啊。
沉吟了一番后,林封谨便道:
“这位达来穆先生此时虽然病势好了些,但是他的病根却是没有断掉,明年今日必会再发病,一旦发作,就无药可救了。”
这正仿佛是个晴天霹雳一般狠狠的打了下来,祖孙三人都同时呆滞了。林封谨道:
“我倒是知道彻底断更的方子,不过这药方上的药物,却很是生僻,并且还得连续吃上两个月,断上一天都不行......”
两位少年还能做什么,只能苦苦哀求,反正自己家里面已经是家徒四壁,也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人贪图的了,林封谨叹了口气,掏出了五两银子放在桌面上道:
“罢了罢了,我好人做到底,这件事我还得回去与管家商议一下再说。”
他也不将话说绝,也不做什么承诺,接下来忽悠人的事情妥妥的交给付道士便可以了,至于林封谨则是已经在考虑具体在什么地方选址开店,店名叫做什么等等的细节......
第二天,付道士便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达来汉一家这里,以一句霸气绝伦的“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为开场白,接下来便天南海北的一阵乱侃,不过这厮本来也就是有几分真材实料,三下五除二便让这家人心甘情愿的先跟去东林书院再说,只等达来穆身体恢复以后便会前来寻人。
***
入关以后,林封谨也并不怎么赶路了,一路走一路赏玩,到处去寻访美食,心中还是存着一个撞大运的万一念头-------对于他来说,反正一个东林书院弟子的头衔是稳稳当当跑不掉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王门心学这边有问题,九渊先生面前好歹也混了个脸熟,估摸着做他的弟子有难度,徒孙肯定是无问题的。那时候跑去看顾羡的脸色,恐怕也是精彩得紧。
这么磨磨蹭蹭的,终于还是来到了东林书院,景物依旧,但一去一回之际,林封谨的心态却是大不一样了。
走的时候,自己还是一腔郁气无处发泄,指望着去草原上好好的散散心,但归来的时候,却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看着那些还在捧着书本猛啃的士子,一股优越感真的是油然而生。
林封谨想了想以后,觉得上一次住的那一处客栈性价比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喂马方面很有一手,便重新住了进去。迎接他的小二却是多看了林封谨两眼,忽的恍然大悟,便是加倍的热情,林封谨心中有事,也没留意到这一点。
等到洗漱完毕,在浴桶里面泡了个澡之后,顿时精神焕发,林封谨一路上已经想得很是清楚了,虽然美食无国界,但估计烤肉这种东西还是北方接受的人比较多一些。所以在书院附近的商业区弄一个店应该比较靠谱。
这就仿佛是四川的红汤火锅麻辣鲜香好不好吃?肯定好吃,不过你要在长春沈阳哈尔滨开一家正宗的四川火锅店,生意就肯定没有直接开在四川的好,因为北方人能吃麻辣的真不多,受众群体的数量肯定是大不一样的。
林封谨此时还不怎么饿,便没有叫酒席,而是喊来了个店小二,给了他些赏钱,便细细询问要在这东林书院当中开办一处酒店旅社大概要多少钱。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林封谨还是微微吃惊,暗道这学院真的是生财有道,原来租金之昂贵就不必说了,连后世的转让费都搞了出来!
比如要顶下这个客栈,除掉租金之外,还得额外付五千两银子的转让费,问为什么要付?那是因为老板在租赁这铺面的时候,前一家就收了这个钱,他肯定是要萧随曹规!毫无疑问,第一笔五千两银子的转让费就被房东给收去了,相当于是这铺面居然还额外增值了一大块出来,真是驴日的太精明了!
更关键的是,现在整个东林书院内,貌似排着队伍等着有空出来的铺面的店家不要太多,并且东林书院的地位超然,一些潜规则方面的东西则是弄不到这里来,想要巧取豪夺之类的,东林书院也不能袖手旁观------这里毕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在这里都出现了肮脏黑暗的事情,还怎么为人表率,怎么来做天下第一书院?
所以,现在林封谨要面对的现实是,他就算是咬咬牙肯出这个转让金,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排队,而排号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三位数了......
林封谨这时候正打算随便叫点东西来吃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说是有客来拜。
林封谨大是稀奇,他这么风尘仆仆的到了书院,也没有大张旗鼓,并且也是下午五六点了,自觉现在去拜见阳明先生不大适合,也没有派人去递帖子,怎么这么一会儿短时间就有人上门?莫不是认错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林封谨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将来人请进了屋子里面,却是熟人孙向,顿时笑道:
“孙兄的消息竟是如此灵通啊!难道是小弟欠了孙兄几百两银子没有偿还,所以才把我的行踪盯得这么紧?”
孙向苦笑道:
“哎,林兄弟啊,你这几个月去了哪里?可叫我好找,也派人去你家里面问了,最后才知道你待在关外啊!”
林封谨叹了口气,委屈道:
“我的一个仆人是关外的鲜卑人,他听说家里面的部族出了点事,所以回去看看。书院的先生们又嫌弃我资质驽钝,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总不能做个旁听生去行文书箱的门路吧-------小弟实在不是那块料啊,所以就跟随这仆人出关看看,不能读万卷书,但走万里路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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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换坐骑
孙向哭笑不得的道:!
“贤弟你怎的如此没有耐心?其实你当时只需要多呆两日,各位先生就派遣人去找你了,对你评价最高的是闵真先生,说你是个鬼才,评价最怪的是海公子,说你是块臭豆腐,闻起来臭,但真的什么味道得亲口尝一尝,很可能挺香。冰@火!中文我觉得最有诚意招徕你的,还是周敦颐先生,他直接打算让你入他门下做普通弟子的,不像其他的先生还要考核三个月。”
东林书院当中旁听生的地位最低,其次是外门弟子,普通(内门)弟子,然后是入室弟子,最后是得传衣钵的登堂弟子。拿现在的大学教育制度来说,就是成人教育,普通本科,研究生,博士······¨
一见到孙向的面,林封谨就知道他肯定是事前就买通了店小二,说看到了自己就赶快来报信,他和自己的交情泛泛,却是如此着紧自己的下落,肯定是有好处的了。这厮此时乃是外门弟子的领袖,要成为普通的弟子不难,令他如此着紧,应该是一个入室弟子的身份了。所以林封谨就哈哈一笑,顾左右而言他。
孙向却也不急,便说起别来情由,忽然道:
“对了,吞蛇军貌似也在关外和人狠狠的干了几仗,你也是在关外,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并且前些日子回来才觉,九渊先生和阳明真人门下的好几名衣钵弟子都陨落了啊!衣钵弟子平时死上一个,都是整个书院震动,要去兴师问罪的,这一次死掉的衣钵弟子,至少也有七八人啊!”
林封谨心中暗道哥不仅仅是知道一些风声,连最详细的经历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便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道
“我还真不知道离开以后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孙兄觉得我应该拜在哪一家门下好呢?”
不过孙向正要回答,却又听得外面的敲门声·竟又有客来!林封谨忍不住笑道:
“我这倒是成了门庭若市了?”
一开门后,林封谨便觉竟然是司马防,顾羡两人联袂来访,一番寒暄之后·司马防,顾羡两人显然很是沉得住气,一番嘘寒问暖以后,他们两人觉有旁人在场,那么不方便说书院的事情,肯定就会转到方便说的话题上面。也就不外乎就是林封谨前段时间临时仓促离开是去了什么地方,当地的风土人情之类的如何。
这时候林封谨又说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的事情·顾羡便邀大家一起同去,说是今日恰好是他三哥顾同补考险过,大难不死·正好在会宾楼置办了酒席,正好过去吃大户。
林封谨本来是不想去的,却又听孙向说起这会宾楼背后的东主却是顾家的主事,心中一动,忍不住就想要去请教一下在这地方做生意的一些关窍,就自己与顾羡的关系,老板应该是知无不言。
而孙向给林封谨的话已经带到,也想去交际一番,所以也就在旁边怂恿·四人便匆匆出。结果走到了楼下,林封谨见到他们停留在了原地似在等待什么,没过一会儿就见到旁边的从人将马牵了过来·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要去的地方颇远,得骑马过去。
这时候北齐尚武,并且东林书院也绝对不是要培养一群四体不勤的书呆·讲究的是出将入相,所以并不禁止学生养马骑马,只是言行必须有理有据,比如闹市纵马这种恶霸行为,即便没有伤人学籍都要降等,比如说是登堂弟子降入室弟子,入室弟子降外门·倘若伤人了的话,直接逐出门墙·还要送官依律严办。
这个时代养一匹马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穷家小户的话,那是要倾尽全力供养的,说得直白一点,差不多等于一辆私家车了。而书院当中的学生有私马的也是并不太多。所以在书院里面策马其实也是一件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林封谨看着这三人牵马出来,却只是摊开手苦笑,孙向和司马防是知道他家中殷实的,倒不疑心他没有坐骑便奇道:
“你站在这里作甚?难道你坐骑患病了?”
林封谨叹了一口气道:
“患病倒没有,只是骑着我的这匹马儿去参加同窗聚会的话,未免也是太过招摇了一些。你们帮我借一匹吧?”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好奇心顿时也上来了,男人嘛,对能骑的生物/工具(比如摩托等等)总是充满了好奇欲和占有欲,立即就嚷嚷着要看个究竟,林封谨没奈何之下,只好在店小二那里拿了马牌,从后栏里面将那一匹彤云散牵了出来。
这马儿刚刚被马夫精心洗刷了一番,又吃了上好妁蛋黄豆加草料,唔,拿现在的话说,就仿佛是玛莎拉蒂裁这种装b大杀器刚刚抛光打蜡加满油以后的最佳状态,一牵出来立即就震撼全场。
顾羡家中虽然是在北齐朝廷当中也算得上是显宦,骑着的马儿也算是好马,差不多拿车来比喻就是奥迪a6奔驰e宝马5系的级别,但这么一货比货之下,立即就只能摇头叹气了。
孙向却是个爱马的人,一见到了林封谨这一匹彤云散,眼睛都要放出光来,他也知道这玩意儿多半是非卖品,立即道:
“林兄弟你要是不愿意招摇的话,那么不如给我爽一爽?我这匹劣马虽然没有你的好,却还算得上温顺。咱们换着骑吧。”
林封谨平时骑蓝公子骑习惯了------顺带说一句,蓝公子这种级别的坐骑套用现实当中模板的话,差不多就是和私人飞机湾流g65o这种奢侈品可以划等号的~所以这些东西都是无所谓的,一笑就点头。
孙向正是心痒难耐,上马以后只觉得自己双腿一夹,彤云散本来刚刚吃得饱饱的,正要消食,立即就是四蹄若飞飚奔了出去,孙向极是兴奋大呼小叫的在前面径直去了。
司马防却是叹了口气道:
“孙向他若是再老成些,去年就能入内门了。”
林封谨不以为然的道:
“做人自然就是要真性情,司马兄也是双十年华,为什么说话这么老气横秋?”
顾羡听了哈哈大笑,原来双十年华多是在形容女子,林封谨这么一开玩笑,司马防也是一笑,三人便上马徐徐过去,却见孙向已经是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话说那会宾楼却是位于东林书院的夜市区域,这里也是十分繁华,大概情况各位看官可以脑补代入大学城周围的酒吧娱乐一条街就可以了。此时正是华灯初上,虽然不是灯节,但这里的店家也是为了招徕顾客,尽显手段,一棚一棚的花灯扎在门口,胜似后世的霓虹灯广告。
灯棚上的彩灯更是琳琅满目,笼统来说,大概分为吊灯、座灯、壁灯、提灯几大类,用来扎灯的材料方法也是各式各样,多用竹木、绫绢、明球、玉佩、丝穗、羽毛、贝壳等材料,经彩扎、裱糊、编结、刺绣、雕刻,再配以剪纸、书画、诗词等等。可以说很多地方的元宵节都没有这里华彩艳丽,也将大街上面照耀得和白昼似的。
孙向一路策马而来,享受着难得的度感的刺激,这里却是人多,也只能放缓了度,但这彤云散若论度的话只有八分,卖相却是足足有九点五分,通体都是雪白,脚踏火云,灯下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并且和其余的马匹一比之下,明显就要高出一个头去,给孙向赚够了回头率。
这时候,十余丈外忽然涌出了一群人,为的那人见到了在人潮当中策马的孙向,顿时眼前一亮,大赞道:
“好一匹骏马。”
旁边便有人道:
“刁师兄,这是外门的孙向,也不知道他上哪里搞了这么一匹好马来。”
这位刁师兄道:
“哦?原来此人就是孙向?据说他今年就要过内门的考核了?”
旁边的人却是立即闻弦歌而知雅意的道:
“是啊,要进内门的第一道关卡,就是得接受三位内门弟子的考核,这一次似乎正轮到本门出考核弟子呢。”
另外一人便道:
“无论什么考核不考核,难得咱们小侯爷看得上他的东西,便是送过来玩几个月又值什么?”
那刁师兄的身份,竟赫然是个侯爷!!虽然在东林书院当中,老师都是严格禁止拿自己的家世来摆谱,并且都是一视同仁,但无论如何,显赫的家世还是一定会有影响的,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就像差生很多时候肯定都没有学习好的优秀生得老师欢心一个道理。
这刁师兄嘴角微微上扬,却道:
“胡说八道些什么?”
但他的双眼却是紧紧的盯住了孙向胯下的“彤云散”,直到孙向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此时的会宾楼当中已经是灯火通明,人满为患,小二已经是忙得目不暇接,这边又要招呼,那边又得招待,同时楼口还站了一大帮子人,要么就是在等位置,要么就是在等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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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遇良媛
虽然街中十分拥挤,孙向的马术却是颇好,加上少年人爱炫耀,策马轻轻松松的两个纵跳,便来到了街对面。他人缘很好,在场的一小半人都识得他,恰好这彤云散也是十分打眼,神骏异常,人群当中立即就是喝彩声连绵不绝。
这时候的东林书院与之前林封谨进来的时候可大不相同,已经是该来士子都来了,就是不该来的,也是在这里仿佛若守着缺的候补官,一定要在这里等候着入学名额。所以书院当中的士子何止比林封谨来的时候多了十倍?
并且这些人里面,还有豆蔻年华的女子,却是在女子书院就读的,胆小的便是随着兄长,未婚夫一道来,而北地女子飒爽泼辣,也不乏有的胆大的若是北齐的郡主之类的,也是敢于和几个朋友一起出来应酬交际。
但有一点,这时候风气依然是十分讲究贞洁,正常的交往不禁,但要想滚床单,少女们受到的教育便一定是要洞房花烛夜大腿才能够张开的,何况能够进入书院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未婚先孕这种事情肯定是要严防死守。
书院这方面也是十分谨慎,因此便是有发乎情的,却都是止于礼,东林书院建立以来,还从没有发生过那种未婚先孕的丑闻,不过两两相识,明媒正娶的还是不在少数,避免了盲婚哑嫁的尴尬,因此也成就了蛮多的才子佳人的佳话。
这时候孙向一过街,自然有相熟的同窗过来交际,无非就是在说两件事,一是什么时候得了这么神骏的一匹马儿,一是说好了得的马术,孙向听得也是心怀大放,正要分辨说马儿是借朋友的,却见到旁边的不远处。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却是眼睛都不眨的盯了过来,他的心中顿时突的一跳。
这女孩子叫做温莉,乃是孙向暗自仰慕了许久的,并且家世什么的也调查得清清楚楚,恰好比孙向高一些,可以借丈人家的力,却也没有高到对方看不上自己的地步,并且性格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此时被暗恋的女子注目,孙向那一句借朋友的便顿时说不出来了,哈哈一笑含糊的道:
“偶得之。偶得之。”
孙向也是个精明人物,却是看准了林封谨家中豪富,对钱财不怎么看重,对这马儿貌似也是淡淡的一点儿也不着紧的模样(那是因为林封谨有蓝公子骑),所以只要坦白告之用来泡妞,林封谨借给自己玩玩问题不大,应该是不会来拆穿自己。
不过孙向却没注意到,他的这句话又被远处走过来的刁师兄那群人听得清清楚楚。他径直奔到了温莉不远处,立即便笑道:
“温师妹。这么巧你也在?”
两人也不是陌生人了,温莉脸色微红,怯生生的道:
“孙师兄好?你是过来找朋友还是吃饭?”
孙向笑道:
“今天顾同师兄在月考里面险死还生,所以摆了大手笔的流水席。他弟弟顾羡便拉了我们过来吃大户,咱们一起进去吧??”
温莉听了甚是意动,不过旁边的她的几个手帕交却是纷纷反对,嗔道今天大家不是明明说好了要去吃素席。只在这里等人的吗?
孙向却是老油条了,趁热打铁道:
“素斋有什么好吃的,这几位师妹不如也一道去?我可告诉你们顾羡还带了两个人来哦。这两个人可都是书院当中的有名人物。”
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立即笑道:
“你就想哄咱们莉莉进去,我才不相信。”
孙向立即道:
“司马防算不算是有名人物?”
旁人一听司马防,都是大奇,因为这厮的性格孤僻,又是若学霸一类的人物,偏偏还深得师长的欢心,有人都在说,他很可能都会得传大儒郑玄的衣钵。他平时很少来这些地方交际的,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来。
那大眼睛女孩子一怔,眉毛一挑喜道:
“司马师兄居然会来?上次见到他在自然学刊上面刊登的铁浮于水之论,正好有些问题,要和他辩上一辩。”
这大眼睛女孩子叫做秦蕊,不消说也是个学霸,大概是因为物以类聚的关系,所以此时已经摩拳擦掌要好好的与司马争辩一番了。一下子就从反对者变成了拥护者。
不过她和温莉依然是要偷偷的看一眼旁边的一个女孩子。
这女孩子眼眉都是细细的,颊上有一对酒窝,但笑的时候很少,能看见这对酒窝的却是不多,她的皮肤十分光滑细腻,似乎吹弹得破,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娴静的气质,见两个人都望着自己,忍不住抿嘴一笑道:
“你们是知道我闻不惯酒味的,放心放心,我不会阻你们好事的,我去周家买几个素合子,先回寝室去等你们可好?”
“呀!!”两三个女孩子一起叫了起来,既有娇嗔,又有埋怨,还有撒娇的味道,搞得周围的雄性动物都在忍不住往这边看,顺带挺挺胸膛抹抹头发什么的。秦蕊更是气鼓鼓的挽着她的手道:
“不行,大家不是说好了同去同回的么?苻敏儿你竟然想做逃兵?”
孙向却是不慌不忙的微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都一直都不问苻师妹么?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去的。”
“骗人,我不信。”温莉大着胆子接了一句,脸色微红。孙向得了这种鼓励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我恰好知道苻师妹的一个喜好啊。”
苻敏儿眉毛一挑,看起来很不服气的样子,被孙问这么一说,她都真的下定决心不去了,表面随和内心倔强的她有一种喜欢争出个胜负输赢的性格来。
却听孙向微笑道:
“我刚刚不是说,除了司马之外,还有人要来?”
“知道知道,顾羡顾师兄嘛。”秦蕊是个急性子,立即就道。
孙向却是笑道:
“不不不,还有一位。这个人的名气可比我们都大多了。上至院长,下到刚入门的学弟,不知道他的人可能真是少。”
苻敏儿忽然轻笑道:
“莫非孙师兄说的是英侯?倘是他来,那么我当然一定会去见识一下的了。”
孙向哈哈大笑道:
“这个,苻师妹说笑了英侯日理万机,千头万绪的事情要他抓总,怎么可能会来这里,不过我说的这个人,仿佛十分惫懒,其实大巧若拙,身负弑师之名,却被争相招徕,貌似满腹经纶,下笔却如狗爬这个人苻师妹你见是不见啊?”
苻敏儿脸色顿时一变,难以置信的道:
“你你说的那个人,竟是林风雨?”
这时候随着风雨一联的流传,林封谨的名声也是大了起来,不管他怎么说自己是看来的,但是在他之前,确实就没有出现过此联,所以有的人就坚信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这时候的风气,就喜欢将人的姓里面嵌入其官职,籍贯,或者说这人的得意之作。
比如张居正这人,在做宰相的时候就被下面称为张阁老,因为他是明朝湖广江陵(今属湖北省荆州市)人,又称张江陵。
李时珍著本草纲目,便有人叫他李本草,四川有个脸上有些凹凸的阿姨擅长做豆腐,所以就有麻婆豆腐,至于北京的爆肚冯等等,就不用多说了。
不过这种事情有利有弊,曾经有一个姓孙的小官儿,上书说可以在宫中多放猛犬来节约人手,并且说广东的一种花犬最适合,悲剧发生了,他虽然意见被采纳了,就有缺德的人叫他孙花犬,一辈子再也洗刷不掉这倒霉名声。
所以苻敏儿口中的林风雨,其实就是那些支持此联是林封谨原创的人,对林封谨的敬称。听到了孙向这么一说,苻敏儿果真就安静了下来,也不提要走的事,因为她确实是有些好奇,这么一个将诸多矛盾集于一身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这时候既然有了女宾,孙向自然就将马儿丢给了旁边的小二类似于现在的泊车员,然后便要去寻顾同请他安置房间,却没有注意到旁边已经有人盯住了他,冷冷一笑。
孙向和顾同两人也是相熟的,听他将原委一说,顾同有什么作难的?哈哈大笑说待会儿一定要过来喝酒,然后就叫管事来安置,因为书院有严格的规定,吃饭的时候男女不能混席,虽然可对坐,中央也是要用帷幕或者轻纱薄帘隔开,好在这会宾楼乃是顾家的产业,主家有所吩咐下面办得不要太快,所以很快就将一干女孩子先安排了进去坐着。
孙向这时候刚下楼梯,迎面就接着了顾羡和林封谨,司马防三人,他们这个年纪的,正处于是好色而慕少艾的阶段,便连司马防也不能免俗,而林封谨虽然是两世为人,但最近他被龙脉好好的补了一下,还是血气旺盛,只要陪着吃饭的不是恐龙那就没有意见了,当然也就没什么话说。
第九章 谋宝驹
一行人拾阶上楼后,怎么也得去给主人家打个招呼吧,顾同虽然是顾羡的三哥,但在家族当中顾羡一直都是被作为接班人这种来培养的,而顾羡现在都是入室弟子了,顾同还勉强在普通弟子的淘汰边缘当中混,这种关系带到了书院里面来,以后看起来顾羡就仿佛是顾同的三哥似的,少不得还要勉励顾同几句,顾同也是连连点头,和晚辈一样......
接下来一番介绍以后,大家寒暄了几句,见顾同在这呆着十分难受,给他介绍人名字的时候都是唯唯诺诺的,顾羡在心中叹了口气,便让他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对林封谨他们苦笑道:
“我这个三哥资质是极好的,可惜心思就完全都没放在这念书上面,哎......”
他此时已经走到了三楼,立即就见到没有了压力的顾同和一群吃喝嫖赌的基友如鱼得水的模样,也只能摇了摇头。
在旁边店小二的引领下,林封谨他们一行人进了一处厢房,里面打理得是极清雅洁净,旁边乃是一些诗画之类的,四人盘膝而坐,面前是小小的案几,对面隔着一层薄薄的珠帘,便是被孙向叫来的几个妹子。往右边看,则是可以居高临下的观赏歌舞器乐之类的,环境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这珠帘本来隔着看人有些朦胧,若雾里看花一样,不过隔了一歇,小二却是用盘子托了四盏灯进来,这灯烛却是作出铜雀形状。在房间里面的四处高低不一的灯台上一放,显得错落有致,玄机立即就出来了。
在灯光的照耀下,本来隔绝得很是模糊的珠帘一下子就变得清晰透明了起来,两相对坐的男女便可以将对方看得十分清楚。
这时候自然是孙向站起来一一介绍,林封谨这时候却是很是有些饿了,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下。人家说食色性也,肯定食欲还是要排在**的前面的,所以说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小二即将送上来的东西上面。
对面的几个女孩子都是冰雪聪明的,看得出来他的敷衍,加上林封谨本来相貌也就只是个中等而已。所以这第一印象未免就有些不好。
等到上菜了以后,林封谨立即就是两眼放光,加上他现在知道自己要破七冲门,便开始着意的留意天下的美食,所以看起来对于这吃的兴趣还远远在对面之上。
并且林封谨刚刚从草原上回来,试问一下。在草原上会讲究那些食不出声,饮食风范吗?所以看林封谨吃得淅沥呼噜的,便是顾羡等人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尴尬。更不要说对面的几个女孩子了。
不过冲着林封谨来的,也就只有苻敏儿而已,之前林封谨在她心中的形象如何估计没人知道,但肯定是和现在大相径庭的。她的性子本来就清冷,不过见到孙向将对面的温莉哄得不停的笑,司马防却是和秦蕊辩得十分激烈,因此也没有大煞风景的说要走,只是在心中暗道世上名不副实的人太多,或许那惊才艳艳的风雨二联真的是面前这人从寺庙当中看来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名店小二赔着笑。走上来对着孙向讲了几句,孙向本来正和他的温妹妹谈笑风生,点了点头挥挥手就表示知道了,让他们处理了就是。但过了盏茶功夫这店小二又走了上来,苦着脸又对孙向耳边说了几句,孙向脸色一变,告了个罪便走下了楼去。
众人只道孙向去去就回来,结果这一去便仿佛不打算回来了似的。正等得有些焦躁的时候,忽然店东走了进来,面如土色的对着顾羡道:
“五少五少,都怪我们看管不严,结果孙公子骑来的那一匹良驹惹出事来了,对方的背景是小刁侯爷,眼见得孙公子要吃亏.......”
顾羡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和孙向两人也就是比普通朋友好一点,远远达不到知交好友的地步。那个小刁侯爷叫做刁俊达,乃是大儒杨贯之门下的入室弟子。
这人的性格很是深沉阴骘,在书院当中也颇有号召力,并且东林书院当中并不会徇私,他在学术和修为上能够达到现在的高度,完全是依靠本身的实力。
最近邺都当中,随着英侯吕羽挥军归来,龙气罩于其母坟茔上,勋臣贵戚与当权的臣子之间关系本来就风起云涌,隐隐有针锋相对之势。顾羡家中正是权臣当中的代表人物,怎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局,布下来针对自家以此为导火索发难?
尽管这个几率不是很大,但是一旦成真,那么顾羡自己的生死倒也罢了,顾家很可能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倾覆也只在眼前!
所以顾羡心中略一沉吟,便决定不管这个事情了。却忽的听到多喝了几杯酒的林封谨懒洋洋的用手撑在了案几上,托着下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得详细一点么?”
店东听得有人肯接话,立即若蒙大赦的道:
“这个.......孙公子骑来的那一匹宝马彤云散实在是太过惹眼,所以哪怕牵到了后栏当中也是颇为受到关注,于是就有人给了看守马槽的李小三和张强十两银子,让两人放他进去看看.......‘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孙公子骑来的宝马就脱了缰绳,然后跑到了隔壁的十全楼后面去,糟蹋了他们圈起来的一块菜地。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破天赔十两银子就好了,但十全楼的掌柜却说那块菜地里面有一株千年成型何首乌,是广宁侯预备给皇后娘娘的生辰的礼物,借这地方的人气和肥力育上一育,结果被这马儿嚼吃了......我给到了五百两银子都不肯善罢甘休!”
“那个给了十两银子的人肯定是不在了对不对?”司马防忽然道。
“对对!”店东道。“十全楼的人只说是我们看守无方,马儿乱跑脱缰糟蹋了他们的地,便不肯放马走了。”
“那十全楼背后的东家很硬么?”林封谨忽然道。
顾羡苦笑道:
“这十全楼乃是刁侯爷置办下来的产业,实不相瞒,这地方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书院每隔十年就会重新竞标一次,想要竞标的人各自将自己的心里价写在纸上,最后公布出来,价高者得。去年竞标的时候,据说刁侯爷都是下了血本,砸了三十四万两银子才拿到手。”
林封谨微微眯缝起来了眼睛,忽然一笑道:
“真有趣,我去看看。”
顾羡大皱眉头,但眼见得司马防也站了起来,并且这事情也是在他家的铺子当中出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便也只能跟随了出去,对面的三个女孩子本来就是爱玩热闹的,加上还牵涉到了孙向,也是要跟随着一道过去看个究竟。
***
这时候十全楼后面已经是围满了人,十分嘈杂,孙向脸色铁青的站在了彤云散的旁边,对面是十全楼的掌柜。其实事情闹得这么大,也绝对不是双方想要看到的。
做出这种事情的,肯定就是刁俊达的那帮人,他们弄出来这档事,无非就是想要占住道理,然后将孙向叫了过来软硬兼施,不愁马儿不到手。
但是,这帮人千算万算,怎么知道这马不是孙向的?
加上之前孙向要在自己的温妹妹面前挣面子,隐隐约约已经在很多人面前承认了马儿是自己的,这时候孙向苦不堪言,哪怕吐露真言说是马匹是找人借的,刁俊达他们都没有一个相信的。
双方这么一僵持之后,本来也都不愿意闹大,想要在背后私了,但他们却是低估了这匹“彤云散”的影响力,自然就有人跑来围观,然后就是滚雪球也似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双方都弄得是骑虎难下。
孙向若是把马赔出去了,他也是知道林封谨在书院里面很是受到几个大佬的看中,一旦林封谨将此事传扬出去,他日后只怕就寸步难行。所以哪怕刁小侯爷这边施加的压力再大,也是咬住了牙齿不肯松口。
而十全楼的掌柜眼见得站在不远处的少东不说话,他怎么肯让步?而在刁俊达的心中,他并没有直接出面,这件事闹大了他也是不怕的,孙向的家事背景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孙家怎么敢和侯府斗?他拿这匹马却是要拿来逢迎当今北齐太子,端的是志在必得!
就在孙向六神无主,茫然无助的时候,忽然有人走了过来,顺手递过来了一张手帕,又很随意的从旁边的彤云散的鞍囊当中取出了一截竹筒打开了塞子递过来,从容的道:
“有点热,先歇歇?”
孙向听到了那说话人的声音,似捞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了手帕擦了擦汗,然后喝了一口竹筒里面的水,顿时,一股薄荷清凉沁入到了口腔里面,令他精神都为之一振,然后看着走过来的林封谨惭愧苦笑道:
“林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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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证清白
林封谨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走上前一步,对着那掌柜淡淡的道:
“这匹马是我的,你有什么事情来找我说话!”
林封谨走出来的这时候,之前和他们一起吃饭的三个女孩子也来了,忽然发觉这人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是有一种成为焦点的从容风范,这一瞬间,令人忘记了他脸容的普通,只觉得这人的眼神极其深邃,似乎根本看不透他,直欲要令那些好奇的目光溺毙其中!!
“你的马?你是谁?”那十全楼的掌柜疑惑道。
林封谨淡淡的道:
“我姓林,刚刚从草原上回来,这一匹彤云散是我借给孙向玩几天的,过来!酒鬼!”
说着林封谨啜唇猛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那本来是被一个伙计牵着的彤云散立即就往这边走了过来,那伙计却是十全楼的,当然不肯放手,被彤云散这暴躁家伙一蹄子踹了过去就踢了个跟斗,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痛叫,马儿却是迅速的来到了林封谨身边,老老实实的不动要讨酒喝。
旁边人听林封谨管这匹卖相极好的马儿叫酒鬼无不摇头叹息,觉得真是明珠暗投,但对他是马主人一事却是没有什么怀疑了。
十全楼的掌柜见换了个人来,却见到林封谨穿着朴素,并且底下人也貌似都不认识他,只道是个没有跟脚的新生,便立即上前一步气势汹汹的道:
“你的这匹马到处乱跑!糟蹋了我们的药园子,里面有一株千年成型何首乌,是广宁侯预备给皇后娘娘的生辰的礼物,只是要借这地方的人气和肥力育上一育,结果被这马儿嚼吃了,你说怎么办?”
林封谨淡淡的道:
“马儿明明栓在了会宾楼的马厩里面,为什么会跑到你们这里来?既然是宝贵无比的药园。怎么连看守的人都没有?”
十全楼的掌柜大声道:
“怎么跑来的我怎么知道?不外乎是看管不严了,你这匹马力大无穷,连我们看守的人都踢伤了,拦也拦不住,关我们看守的人什么事情?”
林封谨笑了笑道:
“这么说,你就认定了这马吃了你们的千年何首乌了?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这掌柜大声威胁道。“献给皇后娘娘的生辰礼物被这牲口糟蹋了!你还在这里废话,先小心自己的脑袋!”
刁家说起来确实是和皇后有些沾亲带故的,每年也是有献礼物,这掌柜的话没错,也本来是要以势压人。但听在了周围的书院士子的耳朵里面,却是格外觉得有些刺耳,不屑之声顿时大作。却听林封谨懒洋洋的道:
“如果我的马真的是吃了你们的千年何首乌,我自然就赔!但要是我的马儿没有吃呢?”
这掌柜一怔,立即冷笑道:
“赔??你拿什么赔,千年成型何首乌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你赔得出来?”
林封谨淡淡的道:
“我人就站在这里,只要是我马儿吃了,那么答应了赔就会赔。等赔不出来你再说这些狗屁言语!大家说是不是??”
之前那掌柜以势压人,很是刺了一些士子的耳朵,这时候围过来的少说也有两三百人,一听林封谨这么说。顿时一呼百应的道:
“是!!”
“不错!”
“等人家赔不出来再说!你现在闹个屁啊!“
那掌柜见到犯了众怒,硬着头皮道:
“那好,你赔!!”
林封谨淡淡的道:
“且慢,要是我的马儿没有吃。这件事怎么算?你这么平白的诬赖我,难道就白白的算了不成?”
他这句话一说,旁人都在帮腔。听得群情汹涌,那掌柜一咬牙道:
“你想怎样?”
林封谨笑了笑,轻描淡写道:
“若我证明我的马儿没有吃你的千年何首乌,你是这楼的掌柜吧?就把这一座十全楼赔给我就是。”
这掌柜听林封谨这么一说,心情反而一下子放松了,十全楼这地方乃是什么地方!!刁老侯爷的心尖子!据说还有太子的干股,便是送给普通人都不敢要!
在这掌柜的眼里面,林封谨的提议就仿佛是几个人在一起聚赌打麻将,一个人忽然对银行行长说,你这把输了就把银行输给我一样搞笑。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把十全楼赔给你,你敢要么?”
林封谨淡淡的道:
“敢不敢要是我的事。怎么?有胆子坑蒙拐骗我的马儿,没胆子站出来接招么?你这条狗身上好歹也挂了个侯府的标签啊!”
这掌柜被林封谨撩拨得火起,忽然偷眼看向了旁边的刁小侯爷,见到主子脸色铁青,微微颔首,便大声道:
“好!你要能证明这马没有吃咱们要孝敬皇后的千年何首乌,这十全楼就是你的!但你要证明不了呢?”
林封谨淡淡的道:
“那我赔你千年成型何首乌就是了。”
说着林封谨团团作了个罗圈揖,诚恳的道:
“劳烦各位了,都是见证。”
这期间围观的人只怕有三四百人了,好事者至少也有一半,都是齐声应答,轰然鸣动,场面一时间十分嘈杂热闹,这时候,旁边的秦蕊忍不住都有些脸色发白,扯了扯苻敏儿的衣角低声道:
“这这人怎么这么笨?这清白怎么自证得出来?”
苻敏儿在闺蜜当中都以智计闻名,她也是忍不住微微摇头道:
“我也想不到,但是,但是,这林风雨给我完全看不透的感觉,倘若没有必胜的把握,那么他怎么会如此从容?”
这时候,那十全楼的掌柜已经叫了四五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出来,手提棍棒什么的狞笑道:
“快些证明啊!要证明不出来又赔不出来,今天我们这事儿就得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林封谨忽然微微一笑,笑得十分阳光温暖,和当前的紧张肃静气氛相比起来,甚至都有一种冰消冻解的感觉。几乎都令人错觉他猛的发觉是十全楼掌柜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似的。
但林封谨在露出了这阳光一般灿烂笑容的同时,竟是做了三个令所有人都十分清晰而深刻的动作!
他伸手,握剑,斩下!!
林封谨在这一瞬间,伸手,握住的却是身边孙向腰间佩剑的剑柄,匹练也似的剑光,斩下的却是旁边那一头万里挑一的“彤云散”的宝马的头颅!!这三个动作一气呵成,若闪电一般,偏偏又是格外的清晰,令人每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都同时发出来了一声难以遏制的惊呼声!
北齐位于北方,懂马识马的人极多,这头“彤云散”四蹄有异象,分明就是拥有传说当中天马血脉的神驹,这么一头宝马拿到世面上去,随随便便卖个十几万两是没问题的。倘若是贩到了南方去,那么五六倍的利不在话下
为什么林封谨之前的骑来的那匹马不错,才两三千两,而彤云散会卖这么贵?
因为这一头公马,没有被阉掉过的纯种公马!!看起来也只有四五岁,而马儿的平均寿命都是三十年,长寿的甚至可以活到六十年!!也就是说,有它在的话,只要请高手来配种,那么利润就是一直都源源不断,这可是整整几十年的摇钱树啊!!
但是一匹死马,无论是什么“彤云散”还是“汗血宝马”,恐怕就只值几两银子了,不新鲜的话,恐怕还要倒找钱去请人埋掉
也就是说,林封谨这一剑,便直接将十几万两银子斩得化为乌有了。
滚烫殷红的马血从脖子的断面处喷射了出来,恰好浇得对面那趾高气扬的十全楼掌柜满头满脸都是,这人呆呆的站在了原地,直到无头马尸颓然倒下,这才麻木的往脸上摸了一下,形似刚刚从地狱里面钻出来的恶鬼一般,然后才发出了难以遏制的恐惧大叫!
林封谨这时候走了上去,一把就捏住了他的后颈,将他推到了无头马尸面前,笑了笑道:
“你要证据?好!我就给你看证据,大家都知道,我这匹马来到会宾楼都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倘若真的吃了那狗屁何首乌,肚皮里面一定还有残渣,还没来得及消化!”
林封谨一面说,一面狠狠一脚就踹在了那掌柜的腿弯上,让他瘫倒在地,同时自己出剑若风,很麻利的剖开马腹,一伸手就将热气腾腾的内脏翻了出来,然后扯出来了还在抽搐的胃囊,一剑划开,将里面的零碎全部都倒了出来。
“你们的千年何首乌在哪里?”林封谨对着那已经开始浑身哆嗦了起来的掌柜微笑道。“找找看,一定要找仔细点,否则的话,这十全楼就要换东家了。”
这掌柜哪里知道面前的这人如此心狠手辣?顿时面如土色,浑身上下更是血腥刺鼻,张大了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他当然知道那千年何首乌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哪里会真的去找。不过此人还是十分奸猾,立即双眼一翻白就要装晕。
第十一章 战侯爷
谁知道林封谨如何料不到他有这么一招,抓住了他的小手指用力一捏,只听“咔嚓”的一声脆响,这掌柜痛得狂叫一声,惨叫连连,哪里还装得下晕?
***
此时旁边的诸人看了,心中才是真真切切涌出来了八个字“杀伐决断,心狠手辣。”加上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初出茅庐的学生,涉世未深,目睹了林封谨弄出来的这一幕,当真是觉得目眩神驰,心血激荡。
而林封谨挥剑杀马的那一瞬间,那凄厉鲜红的鲜血喷射,生命凋零时候的残酷,还有林封谨脸上的温暖微笑,都无比深刻的镌刻入不知道多少人的心中。
对于娇弱的温莉来说,她在目睹马血喷射的时候就几乎要晕厥了过去。
秦蕊则是直接摇摇欲坠,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对于脸色同样苍白的苻敏儿而言,这一瞬间,那种强烈的刺激和反差,那种残酷和凄厉之美,令她几乎要晕眩,甚至胸口闷闷的有些恶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内心深处却有着极其强烈的刺激感觉,甚至是快意!!
“这这才是林风雨!!是的,这才是真正的林风雨!!!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啊!”
“我之前的想法真的是太肤浅了!”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那绝妙无比的对联!果真是他写的啊。”
这时候,顾羡却是让会宾楼的几个伙计拿着灯笼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这几个伙计却是来打下手的,他们挑着四五个灯笼,将现场照得纤毫毕现,血糊糊的一把一把的掏着胃里面的马料,一点一点的都会举出来给人看,以示清白。
“大家看好了啊。这一把是上好的黄豆料。”
“大家看好了啊,这是晒干了的苜蓿草。”
“大家看好了啊,这是鸡蛋蛋壳,小店喂精料的时候,都要加十个鸡蛋进去。”
“没有什么狗屁的千年成型何首乌啊!大家可以都来看看,事实上马肚子里面连半点青料也没有!!”
“”
林封谨笑了笑,然后看着那掌柜道:
“我证明了我的马儿没有偷吃贵店要进贡给皇后的千年成型何首乌,这证据够不够?”
这掌柜见到林封谨的手上还在滴血,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却仿佛是恶魔一样。他的心理素质奇差,猛然大叫了出来,声音里面都带着哭腔:
“不干我的事!!是刁小侯爷让我做的!!!”
这一嗓子喊了出来,刁俊达立即就成了焦点,他脸色一下子就铁青了,正在进退两难之间,却听林封谨笑了笑道:
“哦,既然你不是主谋,我也就不找你麻烦了。那么成型的千年何首乌一事也是他叫你编造的了?”
这掌柜此时六神无主,他又没有受到过什么特殊训练,首先就被马血浇得吓怕了胆子,然后小手指的剧痛更是令他痛苦无比。难以正常思考,这个时候很正常的反应就是推卸责任,立即就顺口道:
“是啊!”
林封谨温言低声道:
“好,既然不干你事。我就只问你最后个问题,给皇后进贡的千年成型何首乌也是他教你说的?”
这句话一问出来,旁听的有几个城府较深的人心中都是“咯噔”的一跳!暗道这人的心思真细密。也真是狠毒!刁俊达听了以后,立即顾不得什么了,怒吼一声就往这边扑了过来,不过那掌柜已经听到最后个问题,如蒙大赦,急声道:
“是啊!”
他话一出口,就见到刁俊达已经铁青着脸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一剑刺了过来!
此人却是知道这其中利害的,倘若这掌柜不那么蠢,一口咬定,刁家本来就年年都要给皇后贺寿,这件事的定义就是手下人办事不周,贺礼有损而已,风流罪过!但若这件事被作实了,乃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便是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在外面坑蒙拐骗,胡作非为!!
这问题就大条了!
倘若刁家乃是皇后的直系亲属序列,那么至少都会被重罚!为什么如此严格?那是因为皇后乃是太子生母,二人乃是一体的,此时吕羽携吞蛇之威,杀伐决断,并且最近听说有云气呈紫龙翱翔状,钻入其母坟茔当中,在国内声望日隆。已经将太子挤得喘不过气来,皇后这边再出点丑闻,被添油加醋一下,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不过重罚还算是好的了,至少表示皇后还认你这个亲戚,而刁家严格说起来,都只是皇后三娘舅的姻亲!这种旁支亲戚的下场,最恰当的方式就是变废为宝,化坏事为好事,拿出来当成大义灭亲杀鸡儆猴的典型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一字一句都是可能影响几百个人头落地,偏偏那草包掌柜被林封谨心神所慑,竟是问什么就说什么!还在这几百人面前被听到,怎能不令刁俊达惊怒无比?
这刁俊达身为入室弟子,真材实料还很是有几分的,一剑刺来,竟是嗡嗡颤抖,等到剑势去尽,却已经是步入了神通境界,只见到漫天都是剑光,铺天盖地的点点刺落,甚至虚空当中都还传来了虎豹咆哮的声音!
他的这一剑,刺的是那名十全楼的掌柜,显然是灭口,不过其剑势更是将林封谨一并笼罩住了!只要一杀了掌柜,那么马上就借着夺命的血光惨烈之意变招,要同时斩杀林封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此时刁俊达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只有自己出面将一切罪过揽下来,先行去认错,这才有一线希望保住家族。自己有师门的关照,性命无忧,但是头上的爵位却是搞不好一定保留不住了!
所以他深恨林封谨!!
尽管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刁俊达一手惹出来的,但是他此时依然将林封谨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你这个王八蛋!有好马借给孙向做什么?为什么不送来讨好我?””我他妈冲着孙向来的,你是他儿子,要为他强出头?“”你既然看出来这是本侯爷设的局,你还不把宝马双手奉上!!你竟敢宰马来破局,那我就再杀了你!”
如此奇葩的强盗逻辑,刁俊达竟是咬牙切齿在心中呼喊了千万遍,他更是恶狠狠的大叫了出来:
“死,死!!死!!”
但这个时候,忽有一剑若奇峰突起,似天外飞来,便横架在了刁俊达的那一剑上!
“叮”的一声轻响,两人却都是浑身上下剧震了一下,若触电一般退出了两三步,出剑的人正是林封谨!
“怎么,想要杀人灭口?”林封谨哈哈一笑道:
“那这个工作量就大了,你得把这在场的几百个人都杀干净才行。”
同时林封谨低声对那眼珠子都瞪大了的掌柜道:
“你他妈的蠢啊,还不快跑?等着被灭口?你要记得,知道的人越多,你就越安全,等到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么你就安全了,因为灭你的口已经毫无价值了。”
那掌柜一个激灵,转身就跑,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刁俊达那一剑是直奔着自己喉咙来的,偏生却是无力反抗只能闭眼等死!!那种滋味不是度日如年,完全是度秒如年。
刁小侯爷这一剑刺下去虽然没有中,却是将这掌柜心中的一点儿歉疚之情也给浇灭了,这掌柜同样也是个凉薄的人,一面逃一面狂叫:
首先是将刁家以给皇后供贺礼的特权,大肆浪费,谎报懿旨,荼毒民间,骄奢淫逸的事情说了,接下来又开始说刁家的隐秘丑事,什么喜欢玩兔子爷,什么开酒楼用瘟猪肉以次充好,什么在酒楼里面埋设铜管,偷听包厢隐私
这时候,就连那几个嘴巴里面叫得极其亲热的同门都下意识的对望一点,悄然与刁师兄拉开了距离,这时候真的是一下子就名声臭大街了,自己还是走远一点为好,不要最后被误伤到那才是无妄之灾。
这时候,刁俊达更是怒发若狂,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神通剑术发挥了出来,光芒四射,可以说是法度森然,气象万千,这入室弟子偌大的名头,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林封谨刚刚乃是凭借自己钻研的半吊子茅山剑术神通,很快的就抵挡不足了,不过他所学的东西极其繁杂,忽然之间一声长啸,剑势一荡,竟是骤的变得凛然正气,大开大合,仿佛是要以堂堂正正之道来拷问奸邪!!甚至虚空当中都有清晰的嗡嗡声:
“威武”
“升堂!”
这正是法家的不传之秘,五刑剑术!!
这一下,刁俊达实战经验太少的劣势一下子就显示了出来,林封谨陡的改变了剑意和剑势,立即令他感觉到很不适应,
紧接着,
笞剑!杖剑!
林封谨接连刺出了两剑。
若暴风骤雨一般气势的笞剑一出,顿时觉得剑不是剑,而是无数的鞭子,上面更是带着一股官府的威严,顿时令刁俊达招架得好生的辛苦!他还是第一次被击退,绕是如此,退后招架的时候,身边都响起了一连串叮叮当当的招架声音。
第十二章 七国剑(第一更)
若说笞剑是面攻击的话,那么杖剑则是“点”攻击了,“杖刑”的定义就是不求速度,一下一下杖杖到肉,痛楚无比,令筋骨都要受损!但是林封谨终究还是个初学者,这一招刺过去,竟是没把握好时机,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破绽。
刁俊达乘势追击,一剑凌厉逼人的刺了过去,仿佛电光一闪,直入中宫,甚至旁边的人仿佛都看到了一幕幻象,在漆黑的夜晚里面,一名手持长枪的骑士悍然向着黑沉沉的敌营发起了突袭,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取中宫!
林封谨这一剑避之不及,只能横剑一挡,但他这把武器却是取自于孙向的佩剑,品质也就是一般,被点在了正中以后,咔嚓一声就断成了两截。
好在林封谨借着这一缓的机会,一个大幅度后仰居然闪避了开去。
只是刁俊达这一招却根本就不是孤立的,一骑当千撞破敌营以后,自然就是乘胜追击,全军突击,他紧接着剑势一扫,就见到了若暴风骤雨一般的剑影奔袭而来。
眼见得林封谨避不开这一剑,可是刁俊达却是骤然的剑影溃散,神通湮灭,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脚下赫然已经出现了六道光芒,恰好组成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六芒星,将他死死的困在了中央。
画地为牢!!
原来林封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将法家五刑剑当中的徒刑剑施展了出来,引得刁俊达被困当中。
这时候,林封谨忽然手提断剑,站在了原地,昂首望天长吟了一声:
“神明凌霄汉,思想驰古今!!”
这十个字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但是将这十个字这么排列组合出来以后,竟是感觉到一股逆风飞扬的洒脱之意扑面而来。苻敏儿听到了这十个字,眼中更是异彩连闪,嘴角竟是浮现出来了一抹轻笑:
“风雨一联定是他所作无疑了,如此心机城府,如此才华!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接下来,令人更惊异的事情发生了,林封谨的断剑在空中以无法形容的高速划过,空中竟是慢慢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字体。竟是将“神明凌霄汉,思想驰古今”这十个字一一显化了出来!!
见到了这一幕情形。在场的人就连顾羡和司马防都大吃一惊,顾羡便是九渊门下,他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骂了一句脏话出来:
“我操”
“这这是剑气外放,神通化形,这是正宗的七国剑技啊!”
“是的,虽然很小,并且淡薄,但确实是九渊嫡传,独此一家。”
“喂喂!有没有九渊门下的?!!没有?不认识?莫非是哪个登堂弟子易容了?”
“他最初施展出来的有些像是茅山的驱鬼剑术。接下来是法家的五刑剑,现在居然施展出来了九渊先生的七国剑,并且看起来还得了真传的。”
“喂喂喂,你们难道没有发觉最关键的地方吗?那就是剑气凝结出来的这十个字好丑啊!”
“咦。说得是呢。确实很丑,小弟不才,五岁时候的习字帖拿出来,恐怕也要胜过其好几倍。”
“你就算写字胜过他一百倍。能达到剑气外放,神通化形的境界吗?”
“”
***
刁俊达好不容易脱出了法家徒刑剑的包围,却已经见到迎面一个一个的剑气凝结成的字体盘旋呼啸撞了过来。
陆九渊施展出来的七国剑。那是一剑斩到了别人身上以后,再将剑意,杀意,连同敌人的精血一起凝聚,神通化形,敌人是必然受到伤害的,并且还是由内而外的重创!
而林封谨此时则相当于是山寨版本,先凝聚剑意,然后神通化形为字,控制出来伤害敌人,敌人也可以进行闪避之类的,并且在追袭敌人的时候肯定也会浪费许多,比起陆九渊一出剑就将所有威力涓滴不漏的轰在了敌人身上,完全是有天渊之别。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封谨和陆九渊之间的这剑术神通实质是一样的。
就仿佛是最便宜的开了三十万公里,转了n次手的奥拓车遇上了劳斯莱斯幻影元首级,虽然两者完全都没有可比性,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们都是汽车
刁俊达显然也认出来了这陆九渊一系的独门绝技!事实上,陆九渊号称东林书院战力第一,门下弟子从来不缺,哪怕是除掉外门弟子之外,徒子徒孙之类加起来至少也有千余名弟子。
但是,这千余人当中,能够做到林封谨此时表现出来的“剑气外放,神通化形”的,此时却是连五个人都不到啊!当然,这也和在注辇谷当中九渊门下的英才弟子几乎被一网打尽有关。但也可以看得出来达到这个境界的稀罕程度,那非得是要极高的天分,才情,再辅以尽可能的努力血汗才能够达得到的。
当然,也不是说修不到这个境界的九渊门下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做师傅的最重要的就是因材施教,陆九渊学究天人,擅长的也不只是剑术而已。
“这是七国剑!”刁俊达一发觉了此时,心中顿时一紧。要知道,陆九渊的名声极大,他门下的弟子也多且团结,倘若在事前知道今天这一档子事情和九渊先生扯得上关系,刁俊达说什么也不会来蹚浑水的。
但此时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大叫一声,也是使出了他本门的镇门神通:灭人欲!!存天理!!
刁俊达猛然一剑刺入到了地下,怒吼一声,骤然之间他和林封谨的战场都迅速变化,形成了一卷巨大无比的古书残页,两人就站在了这残页上。
紧接着刁俊达身上就幻化出来了几道人型,投入到了这古书残页当中!
欲望就是推动人类前进的动力,而这几道人型代表的,就是刁俊达的食欲,性欲,求知欲!将这三大欲望燃烧消灭掉以后,这古书残页卷动,天地之间竟猛然有霹雳巨响,一道巨大的闪电对准了林封谨当头劈下!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林封谨忽然负手而立,看起来十分悠闲,但是双眼当中却有光芒一闪!他操控的那十个字便翱翔而上,翻滚卷动,次第爆炸,临时缓解顶住了那一道巨大的闪电下劈之势,下一秒,就见到林封谨周围的天地万物仿佛在刹那都失去了颜色,只有刁俊达那一把刺入到地下的剑依旧鲜明。
见到了这一幕,立即又有人惊异无比的大叫了出声:
“是格物致知神通!!是心学门下的格物致知神通!!”
“没错,虽然没有练习到蹈晦的境界,刚刚才入门,但也已经是十分明显了。”
“格物致知,能察觉天下万事万物的破绽刁俊达的神通弱点被看破,这一战他只怕赢不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所学如此驳杂,最初用的茅山剑术,然后是法家不传之秘五刑剑,接着是九渊门下独步天下的神通七国剑,现在又弄出来了一个阳明门下的格物致知!”
不过刁俊达能够身为入室弟子,并且还贵为侯爷之身,若这时候就黔驴技穷的话,未免也太弱了些,他忽的断喝了一声,腰间的一只玉佩轰然炸裂,天地元气陡的剧烈翻涌!!!
顾羡和司马防两人齐声道:
“不好!”
双双便要抢出,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锐利的剑气却是直逼而来,将他们拦住,就这么迟滞的一瞬间,刁俊达脸上的狞笑却是十分鲜明,天上竟是突然多出了三道水桶粗细的雷霆猛烈击下,一下子就将林封谨的身影淹没在了凄厉凛冽无比的电光当中!!
“死,死,死!!!”
此时刁俊达的心中,已经是将林封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了,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主要也是因为林封谨之前的反击同样也是疯狂决绝到了极处。
这时候,顾羡才抬起头,大声怒道:
“何师兄,你阻挡我做什么?刁俊达他在书院里面动手,竟是违反了禁令动用了储气玉佩。我前去救人有什么错?”
这时候,顾羡和司马防身边才出现了一个男子,浓眉大眼,貌似豪迈,但是两条眉毛之间的距离却是很短,似乎都要连在一起,这在相书上面叫做“一字连眉”,主心胸狭窄。
这何师兄听了顾羡的话,顿时大声呵斥道:
“你也知道我是师兄?有你这样和师兄说话的?这个人来历不明,所学十分驳杂,竟然也施展出来了本门的绝学,我很怀疑是不是你私自将本门神通法决泄露给这等妖邪的!”
顾羡听了以后真的是气得脸色发白,怒道:
“我的七雄踞心法修炼的是王道,走的是治道的路线,只有行霸道,走杀道路线才能够接触到七国剑神通的修炼方法!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这是!!!”
第十三章 龙气(第二更)
原来就在两人对话的这短短瞬间,林封谨竟是鬼魅一般的从那疯狂的电流轰击当中窜了出来,他浑身上下有着一层蒙蒙的紫光,虽然电光缭绕,却是被紫光隔住,看起来竟是毫发无伤,一脚就踹在了刁俊达插在了地上的宝剑上,将之踹飞了出去。冰@火!中文紧接着就一拳狠狠的轰在了刁俊达的脸上!!
一股鲜血飚射了出来,还有几颗断掉的牙齿,刁俊达那一击乃是动用了储气玉佩当中的天地元气,勉强操控着发出了三道雷蛇击已经是精疲力尽,哪里知道林封谨可以完好无损的冲了出来?
林封谨当然感觉得到刚才刁俊达他是想要自己的命!所以林封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手下也是极其狠辣再不容情,人狩之术身法已经飘然展动,第一拳得手,第二第三拳都同时轰了出去,刁俊达的整个身躯都扭曲了,仿佛麻花一般的喷射着鲜血,直飞了出去!他落地以后想要弹起来,却是挣动了几下,好容易撑到一半,又重新摔落了下去,端的是狼狈无比。
这时候,林封谨却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小心。”,却是苻敏儿的焦急声音。
林封谨立即转身,便见到了有一片绿叶徐徐滑落,然后化为了一张锦帕,嘶的一声从中一分为二,紧接着,就是一个锋芒毕露的“斩”字飘飞而来!若不是苻敏儿抛出自己的法器帕子挡了一挡,这一剑便都已经斩到了面前。
这一击,竟也是七国剑神通!!
出手的人,正是之前拦住了顾羡的那个何师兄!他乃是太子一系的人物,此时眼见得刁俊达几乎要被林封谨逼上绝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只好出手。却被旁边的苻敏儿看破示警。
林封谨刚刚动用了龙气护体来抵抗刁俊达的全力一击,浑身上下都对神通免疫,但他知道身怀龙气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之前哪怕是在对王阳明和陆九渊的解释。都是说吕羽用吞蛇剑给自己注入了一些,等到时间长了就若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会自然的飘散而去。
所以林封谨此时面对这一击。也是表现得并不强势,连连倒退,利用他从陆九渊手书“中庸”当中的一些理解,伸出了一根手指。连续点戳了十三下,全部都点在了那个“斩”字气劲流转最薄弱的地方,竟是将之化为乌有!顾羡和那何师兄看了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对七国剑十分了解的人。决计做不到这种地步!
这何师兄何劲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妒恨之意陡生,立即便大声道:
“你这妖邪外道,这一次本门弟子为国捐躯的足有十四人,一定是偷窃了他们身上的遗物偷练了七国剑神通!对于这等奸邪小人,我东林书院弟子应该一概得以诛之!”
此人的说法颇有煽动力,并且此时因为九渊门下精英凋零。所以他的排名也就是水涨船高,被这何师兄一叫,顿时就有好几名与之交好的士子一齐站了出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声音淡淡的道:
“这个人不是妖邪外道。”
这个声音说得很是平淡,但他一发话,就连何师兄的身体都僵硬了。因为他就是此次出关以后,九渊门下活下来的唯一弟子:
钟文墨!
林封谨也只是听过他的名字,没有见到过他的面,此时见到了他以后便发觉,此人肤色白皙,神情温和,温文尔雅,询询然有君子之风,作为塞外归来的唯一门下,钟文墨此时自然是九渊门下的大师兄,他既然发话,谁敢质疑?
“可是!”那何师兄依然显得十分不服。“这人来历不明,他的七国剑神通是从哪里来的?”
钟文墨都不理会他,看着林封谨笑了笑道:
“早就听说了林师弟才华出众,风雨一联扬名天下,没想到在剑道上的天分竟也是如此惊才艳艳,未得陆师的点播自行揣摩,竟然都可以修炼出七国剑技神通!”
众人听了立即哗然:
“这人.......风雨一联,他就是林风雨?什么时候居然和九渊先生沾上关系了?”
而钟文墨接下来居然道:
“林师弟就不再考虑考虑?阳明先生的知行合一神通固然精妙,但你已经表现出来了七国剑术方面的天赋,这乃是十分难得的,总之还没有正式在圣人像之前拜师,何必要舍近求远,不如就拜入我们门下吧?阳明先生那边你也不用操心,自然是由陆师去分说。”
听到了这句话,周围的一干人竟是哗然了起来!大家伙儿刚刚还在怀疑这人是不是冒充着九渊门下招摇撞骗--------然而真相却是如此离奇,如此残酷!!感情现在根本就是九渊门下想收他,这人却是不想入!!
有心思灵敏的更是听出来了钟文墨的言外之意,感情这位“林师弟”似乎都先被阳明先生门下给招揽了------这人有何德何能,竟是惹得学院的两大巨头轮番争抢??
林封谨摊开手苦笑道:
“钟师兄,你这是要将我架在火堆上烤啊。”
此时林封谨的话音刚落,忽然有一声十分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落在了众人的耳朵当中,顿时就将所有的杂念都完全刨除掉了似的,连林封谨心中的炽热杀意也是为之一泄。
“这个是.......?”林封谨正在疑惑之间,他的耳力极好,立即就听到了旁边的议论声。
“天音金钟,刁俊达使用了储气的玉佩,果然招来了巡值的师长啊。”
“哎,说起来刁俊达也是倒霉了些,我看他也只是想拿捏一下孙觉,没想到踢到了这么一块铁板!”
“这人的心机城府,随机应变也是太厉害了,明明是后发制人,却是斩马剖腹,瞬间决断,一下子就将此事办成了铁案,根本都没有让人翻盘的机会。难怪得书院的两大巨头都看上了眼。”
这时候,天音金钟再响了一声,这一声悠扬的钟声传扬了出去,令人觉得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不要说施展神通,就连出手攻击的方法似乎都要浑然忘记了一样。
千年书院的积累在这里也能够体现得淋漓尽致,绝对不是天常书院这等**丝所能比拟的。
像是此时敲动的天音金钟,效果便是“止戈”,还有一口天音玉磬,则是早上唤醒士子用的,用处是“凝神”,连敲七下,传遍整个书院,震荡得所有士子的神魂都为之颤动!
直接将威力作用于人的魂魄,这已经是极上乘的神通手段了,并且是以伤害性质的居多,神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大脑都还要更脆弱,一旦震动,轻者烦恶呕吐,失眠头疼,重者疯癫痛苦,形同白痴。
但是,这天音玉磬颤抖的感觉却是不一样,却令人感觉到十分舒适,仿佛浸泡在了温水里面似的,平时熬夜,失眠积累出来的一些小毛病,都在这颤动当中被修复了过来,更可以消除疲劳,精神奕奕。
二者之间的区别,一如同样是用拳头砸肩膀,用的力道太重,就会伤筋动骨,但使出来的力道适宜的话,那么就可以疏通经络穴道,反而对健康有益。但是那力道微妙的差别,却是咫尺天涯。
而天音金钟第三声响起来的时候,却已经有书院当中当夜巡守的师长到场了,却正是大儒闵真,他一来便皱眉道:
“刚刚是谁在书院里面擅自使用储气玉佩?同窗之间的切磋可以,死斗却是明令禁止!自己站出来,便算你自首,减罚一等处置!”
刁俊达此时只能老老实实的站了出来,拜伏在地,他虽然挨了林封谨三拳,也没有什么大碍,心中却是充满了酸涩苦楚的感觉!早知道觊觎孙向的这匹马竟会引出来这么多的事情,他说什么也是不会沾边的。而面前的这个人的身份,他大概也猜到了一二,背后有着陆九渊和王阳明这两大巨头在,要想动他真的是太难了。
见到师尊来临,顾羡也急忙跪拜了下去。不过何劲和钟文墨两人严格的算起来,和闵真却是同辈,区别在于闵真早已出师,自立门户,所以虽然不用下拜,也是要拱手行礼。
闵真的眼光环视全场,将一切尽收眼底,最后目光在林封谨身上停留了一下,他的修为非同小可,顿时看出来了林封谨身上隐隐有残留的龙气氤氲,顿时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听到了钟文墨低声道:
“此子就是林封谨。”
闵真顿时恍然,显然陆九渊也告诉了他们关外一行的一些事情,知道林封谨曾经被英侯吕羽灌注入龙气于体内的事情。一时间闵真又想起来了这一次关于林封谨的传闻和一些师长的评价,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锥置囊中,便脱颖而出,此子天生不凡,不仅是惊才艳艳,更是与生俱来有大运势......可惜啊可惜!那日一步之差,就要失之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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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私了(第三更)
不过闵真虽然心中如此想,却并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职责,问明白了是林封谨与刁俊达两人生出了冲突以后,便叫了刁俊达一方的三人,林封谨一方的三人,还有三名在旁边观看的中立方过去,将这九个人的叙述都记载了下来,然后让人签字盖上手印。
接下来闵真便道:
“今日轮到我巡查书院,乃是为了有人动用储气玉佩而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书院当中都是同窗,就算是有什么分歧,也当秉着宽容友爱的心态。动用储气玉佩这种东西,对自身的修为没有半点好处!更是违背了同学之间的有爱!”
“刁俊达,我按照院规,罚你入思过院三月,你可服气?”
刁俊达默然不语,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闵真接下来道:
“至于你们两人之间的纠纷,因为林封谨目前还不是本门弟子,所以没有办法用院规来裁定你们之间的行为对错,好在并没有闹出来什么大事,只是死了一匹马。是愿意私下和解,还是由官府来裁定是非对错,就由你们两人自己考虑了。”
闵真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令人有些感觉到出乎意料,他居然没有对刁俊达谋骗马匹这件事情做出判定,理由是林封谨还不是东林书院中人。
这个借口虽然说得过去,但隐隐约约的却仿佛都是在偏帮刁俊达了。这就好比是一个法官,面对证据确凿的杀人犯却是拖延起来不作出判决,这本身就已经是有很明显的倾向了。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貌似最应该感谢闵真的刁俊达面无表情,呆滞的站在了一旁,而林封谨却是对着闵真深深一礼道:
“先生说得很是。”
闵真见到林封谨语气诚恳,心中暗道此子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深意了。微微点头,也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说实话。闵真的这种貌似旁观的判决,确实是林封谨最想要的。
因为闵真已经从旁人的口中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可以判断出林封谨和刁俊达两人之间,确确实实应该是误会,两人之间事先应该并没有什么仇恨。
那么依照林封谨的能力,要想以更温和的方式解开这个误会很简单。刁俊达又不是个蠢人,不可能不顾一切一意孤行到底的。可是林封谨的应对方式,却是最为激烈,最容易加深彼此之间误会的那一种!甚至对他自己来说。都因为悍然斩马产生了严重的损失。
这说明什么?说明林封谨对刁俊达一定是有所图,既然两人之前没有仇恨,那么刁俊达即使是被弄得全家死绝,对林封谨半点好处都没有。所以林封谨此时营造出来的也只是一个势,一个要逼刁俊达就范的势!
闵真虽然不知道林封谨要什么,但他若是在这里按照院规做出处罚的话,那么就反而不美了,因为他处罚以后的结果未必就是林封谨想要的。反过来还会令他难做。
所以很干脆的置身事外,并且明明白白的点出来了“私下和解”这四个字,可以说已经是十分周全林封谨了。而闵真做出这样的判罚,于法理上也没有什么瑕疵之处,刁俊达更是没有什么话讲。堪称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林封谨忍不住都是在心中感慨,东林书院号称天下第一书院,从这小小的事情上面就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闵真轻轻松松就将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处理得妥妥当当,还让各方面都无话可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等水准何等高明?
与之相比起来,天常书院里面除了申家两兄弟之外,其余的师资真的是太过平庸了。东林书院随随便便拿一个人出来,都在里面可以称得上是翘楚啊。
***
随着闵真的出面,这件事也是渐渐平息了下来,不过也只是表面上的,背地里面却是暗流涌动。倘若知道一些北征内情的,肯定是不难查到林封谨与英侯吕羽交往甚密,而刁俊达则是太子的人,有心人若是多想的话,甚至可以牵扯到夺嫡的风波上面去。
被这件事一骚扰后,林封谨只是面沉若水,对着熟人告了个罪便径直回客栈了。像是顾羡,司马防等人虽然好奇,还有一些想要与之交结的人也只道林封谨心情不好--------废话,十几万两的一匹马儿被逼无奈之下,就这么缩水成了价值几两银子的尸体,心情能好吗?所以都安慰了林封谨几句,让他回去早点休息了。
不过一回到了客栈独处以后,林封谨却是忽然微笑了起来,之前的样子却全部都是装出来的,然后便让店小二送一桌酒菜上来,之前在会宾楼的时候都还没有吃饱,现在正好宵夜。
更重要的是,林封谨秉烛夜饮,却也是在等人。因为他差不多已经算得相当的清楚:刁俊达今夜必来!因为今天晚上弄出来的这档子事情,已经远远不是他的能耐能罩得住的了。所以刁俊达无论如何也要和自己谈一谈,甚至最好能够摸到林封谨的底线,有一句话叫做息事宁人,要平息事态,就得先堵住林封谨的嘴,这种因果逻辑关系还是十分清楚的。
果然,店小二整治的酒席刚刚才送上来盏茶功夫,就有店小二跑来说有客拜访,林封谨点点头,走进来的人果然是刁俊达,此人现在看起来也是镇定了许多,脸色只是略微有些苍白而已。
林封谨对着他点点头,笑了笑道:
“坐。”
刁俊达却不坐下,沉声道:
“你究竟想要什么。”
林封谨奇道:
“这个问题好像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今天晚上这档子事情,是你来招惹我还是我来挑衅你?”
刁俊达昂然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是看上了孙向骑着的那匹马,想要巧取豪夺下来讨好太子,但要知道这匹马是你的,我一定是不会动手的!”
林封谨淡淡的道:
“但是你已经动了手,那就要面对现实。”
刁俊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所以我才问你想要什么!!!我和你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也素无恩怨,将我和我的家族弄得灰头土脸,对你来说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将事情闹大那么就一定必有所图。”
林封谨笑了笑道:
“我所图的,不是已经到手了么?”
刁俊达脸色顿时大变,怒道:
“你竟然真的在打十全楼的主意??你就不怕胃口太大吞不下去!”
林封谨却是笑了笑,站了起来,示意刁俊达跟随自己一起走,刁俊达惊怒交加,此时却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随他而行。两人却是走向了后面的马厩。
然后刁俊达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马厩当中,被火光照耀下的马儿,其中竟然还有三匹都是生具异象的天马血脉的宝马!!比起之前被斩杀掉的那一头“彤云散”也是分毫不差。
等刁俊达看清楚明白了以后,林封谨这时候重新领着他上楼去,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吃了几口菜,又推了两张银票出来。
刁俊达拿过来一看,却是两张五万两的大面额银票,乃是天底下最有名气信用最铁的襄樊钱庄开具出来的,他沉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封谨昂然道:
“十全楼我是要定了!不过也不白白要你的,除了给你们家十万两银子之外,外面的三匹宝马你们牵一匹走!”
刁俊达犹豫了一下,依然是拒绝道:
“不行,这个价格依然是太低了!”
林封谨冷笑道:
“和我纠缠得越久,这事情就闹得越大,莫非,你真的想和我打一场官司?我在九渊先生和阳明先生面前,还是有几分香火之情的,并且我也不求他们徇私,只是要一个公道而已。侯府虽然高贵,但是谅邺都的知府在知道了我的背景以后也只能秉公直断,一旦开堂,那么下面的那些愚民听到,你们打着给皇后娘娘置办贺寿礼物在外面招摇撞骗的事情就永远洗不干净了。”
刁俊达怒道:
“难道现在就洗得干净?”
林封谨笑了笑道:
“现在虽然也是洗不干净,至少有宝马可以讨太子的欢心,然后将这件事往家奴身上一推,皇后那边提前去请罪,十五万两银子一送,还有太子为之转圜。自然就是大事化小,顶多是一顿斥责而已,反过来还给太子留下一个办事得力,为了不惜身的好印象。今天这件事究竟是坏事变好事,还是雪上加霜,都在刁小侯爷一念之间!”
刁俊达顿时就被说动了。是的,因为他来之前,脑子里面盘旋的都是关于“打着给皇后娘娘置办贺寿礼物在外面招摇撞骗”这个罪名的恐惧,这确确实实是大忌啊!要是操作不好的话,连爵位被削掉都有可能。
但是林封谨这么一说,也确确实实是给他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这样的话,皇后那边有十万银两开道,加上太子帮腔,处罚必然轻得多,并且还讨得了太子的欢心。他心中虽然意动,却是默然了一会儿道:
“我得再想想,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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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铺面到手(第四更)
结果隔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刁小侯爷大概也是回家去商议过了,估计挨了老头子几巴掌,然后急得和火燎屁股的兔子似的赶了回来,提出了新条件,也不算是狮子大开口,让林封谨再加五万两银子就行。估计还是忌惮林封谨背后的陆九渊和王阳明的缘故,这两大巨头差不多已经是国师的身份地位,轻易开罪不得。
林封谨听了以后,站了起来,拍着刁俊达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刁兄,你我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其实真的也不愿意开罪你们侯府,只是确实是要找一块地皮来置办一处生意而已。这样吧,听说一年之前贵府是出了三十四万银子来拿到这块地皮的,我也不让你们吃亏,再添十万两给你们,后面的天马血脉的神驹你们再多牵一匹走,咱们就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
刁俊达听了以后心中顿时大喜过望!他老头子给他的交代却是能够要到这五万两银子就好,要不到的话,也不要轻易开罪这个人了,这件事情先就隐忍下来,貌似此子和英侯吕羽关系匪浅,没想到林封谨竟然这样给了他一个惊喜。
林封谨拿出来的这两匹宝马,真真切切是有天马血脉的良驹,并且都是公马没阉割过,前面就说过,至少一头十几万两是值的,而且他还要拿二十万两银子出来给刁家,总的价值差不多就是五十万两了!
刁府置办那十全楼的产业笼统下来也就是三十五六万两,一年多时间转让出去,收回五十万两回来,就算是要拿十几万两给皇后赔情,也算得上是收支平衡,非但没有亏,并且还有赚了。
更重要的是,将一匹神驹拿来供奉给太子以后。另外一匹就留在家里面配种,产生的收益未必就比酒楼里面的差多少,并且还要省心十倍。
很显然,一直都表示出来了强硬态度的林封谨忽然来了这么一手,肯定就令刁俊达有了一种大赚的感觉,所以象征性的考虑一下就答应了,还唯恐林封谨反口。刁俊达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还算是不错,惹到了这个人的头上,最后居然还能谈出来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十分满意了。
当然,这也是林封谨的来头实在是太大的缘故。陆九渊和王阳明两人都赏识他!貌似还和风头正炽的吕羽挂上了钩。
你看之前一个小小的天常书院的入室弟子卢平,欧起都可以对林封谨出言不逊,现在连东林书院的入室弟子,还是一国之侯爷也是在林封谨面前惶恐而去!这就是借势的妙处啊!
当然,对于林封谨来说,这天马血脉的马儿却是没有耗费成本的,直接让蓝公子去抓就是了,实际拿出来的就只有二十万两银子。
他初来乍到,拿十全楼是做生意用的。和气生财,所以宁肯让刁府占点便宜,省得今后找自己的麻烦,总之在与刁府打交道当中。林封谨是既有面子又有实惠,所以此时做出了一点小让步,还拿刁俊达立了威。这种先硬后软的手段,林封谨不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也是应付自如了。
***
第二天早上,既然大事已经谈妥,那么接下来的一应杂事琐事林封谨肯定就不会亲力亲为了。都丢给了付道士去料理,这厮听说可以去接手一家寸土寸金的酒楼,早就嘴巴都要笑歪笑烂,吃早饭的时候就可以听到这厮喃喃自语,说出来的都是什么“白吃白喝”“做假账”“贪污受贿”的关键词,连不要钱的豆浆都只喝了五碗忘记打包走,大失平时付真人的风范。
林封谨也懒得理他,却并没有急着去拜见阳明先生,而是派了付道士的那个随从完颜女直去邺都里面的南郑会馆,此时的拜师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件事,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都会有一系列的复杂程序。
并且林封谨隐隐约约听说,自己目前应该是个抢手货,那么就会拜在阳明先生的门下了,然后平时是由王询之代父授艺,当然,依照他此时在阳明先生面前的地位,在过程当中有什么问题肯定是可以直接去找先生解惑的。
等到接近中午的时候,完颜女直便回来了,随行的人就多了,足足二十来名,还押运着两辆大车,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远路过来的,为首的人林封谨见了都吃了一惊,竟然是家中的刘老管家还有王铁!
“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林封谨急忙走了上去道。
刘老管家虽然一把年纪了,但精神还是十分矍铄的,呵呵笑道:
“我这老头子也只是打前站的,两个多月之前收到了少爷的信以后,听说要拜入阳明先生这等天下闻名的大儒门下,老爷大喜之下,就决定要亲自来邺都,这等光宗耀祖的事情,他老人家说是一定要在场的,估计两天后就到。”
林封谨愕然当中,顿时十分懊恼,晴天霹雳,真的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原来林封谨做掉了六耳妖猿之后,便已经给家里面去了信,将自己目前的大致情况说了一说,当然,老头子最着紧的事情肯定就是拜入阳明先生门下了,林封谨在这方面肯定就加倍渲染了一番,说自己如何如何辛苦,如何如何的艰难,吃了多少苦才捞到了这种待遇。
林封谨的本意是指望老头子不要扯后腿,断了自己源源不断给三里部的银两支持,结果没想到将老头子的慈父情怀勾了起来,千里迢迢的跑来北齐,这一下子脑袋上面陡然多了个太上皇,很多事情就大不方便了啊。
没奈何之下,林封谨也是只能唉声叹气,面对现实,然后给派人去阳明先生那里说明情况,说自己的父亲跋涉几千里,要亲自前来观礼。
这种事情表现出来的是家长对师长的尊敬和重视,阳明先生那边自然是没什么话说,并且就师长一方来说,学生一方的礼数越尊重,肯定也是越觉得欣慰。
尽管这一次林封谨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老头子兴师动众而来,搞出来的声势绝对不会太小,但三天以后,远出邺都二十里外迎接的林封谨还是惊呆了
“喂喂喂,老头子你这是要将祖坟都搬到这里来吗?”
林员外带了足足一两百号人,全部都是李虎手下培养出来的精锐,押送了二十辆大车浩浩荡荡的从官道上出现了。此时不要说林封谨,就连旁边一起前来迎接的王成武,顾羡,司马防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父子见面以后,林员外当然是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听林封谨将这几个朋友一一介绍了以后,知道都是官宦子弟,立即按照他们当地的风俗每个人发了红包,每个人都是一千两银子。
王成武是被家里面拘束得紧了的,有了这一大笔钱顿时眉开眼笑,就连顾羡这等豪门子弟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暗道林封谨家里面果然是豪富一方,银子若淌水一般啊!
运了这么多的东西过来,普通的客栈自然是装不下的,好在此时的十全楼已经姓了林,并且还在停业整顿当中,那里地方宽敞,更是门口有一大块停放车马的空地,正好拿来派上用场。这时候前来迎接的几个朋友知道他们父子久别重逢,肯定有话要讲,早就告辞了。
林老爷经商几十年,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地方的好处,顿时满意的道:
“不错不错,你竟然弄到了这么一处风水宝地,这地方恐怕丝毫都不会比襄都的大街上的铺面逊色了。正好,这边放一个柜台卖小米,那边放一个柜台卖苞米,正面肯定是卖江南的糯米了。”
林封谨听了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感情林老爷粮商做惯了,所以职业病就发作,见到空铺面就要好好规划一番用来卖米,他老人家也不想想,这书院当中的学生是有几个会自家买粮食开伙做饭的?最大的客户群体都不支持,肯定这生意就无望了。
所以林封谨只能翻了翻白眼,而他此时最大的顾虑不是别的,便是老头子追问陆陆续续支持三里部的那些银子跑到哪里去了,便立即先发制人低声道:
“爹,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一面说,一面就和做贼似的将老头子往里面让,林老爷却很不适应的呵斥道:
“此时你已经是名门子弟,做事情怎的如此鬼祟,半点也不大气?平白的辱没了你师父的身份!”
林封谨机变百出,十分狡诈,遇到了老头子却是一物降一物,被数落习惯了的,只能苦着脸从怀中摸出来了一个小包,却是裹了一层又一层。林老爷却是个急性子,劈手就夺了过来道:
“慢吞吞的做什么?这丁点儿小的东西,能值几个这是什么?”
林封谨拿出来的,自然是日月金钱了,却见到林老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手掌心里面的这玩意儿,看起来貌似竟不认识!他心中大叫糟糕,主动解释这玩意儿多牛b,肯定是远远不如林老爷自己知道的效果好啊。
第十六章 拜师(第五更)
但林老爷多看了几眼,忽然表情变得比林封谨之前的做贼表情还要严重十倍!肥胖的身躯一下子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蓬蓬蓬蓬的将周围打开的窗户都关闭得严丝合缝的,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林封谨道:
“这,这莫非就是传说当中的日月钱?用市侩之气消磨上面戾气的那个?”
林封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好老头子的眼界不算太低,这样一来的话,就方便得多了:
“是啊是啊,而且这是熟钱,每一枚熟钱的价值都是生钱的十倍!”
“哦!”林老爷已经笑得几乎是合不拢嘴了:“赚了赚了,我老头子都只是听过过这东西,硬通货啊!今年你在襄都的抽水几乎都被填进了这边,我还以为你浪费在了吃喝嫖赌上,现在看起来还是没有。”
这时候忽然外面有人走了过来,加重了脚步,却是刘老管家,他老人家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道:
“少爷,外面有客来拜。”
林封谨很是有些奇怪,有客来拜没什么好稀奇的,但是刘老管家的举止为什么有些生硬?等他走出去到了外面的临时客厅当中这才明白,原来过来拜访的人乃是两个,一个是孙向,一个却是那个女孩子苻敏儿。
在南郑的风气一般来说,出来抛头露面的都是优伶娼妓,所以刘老管家以为林封谨在外面沾花惹草找上门来要抚养费呢。
此时林老爷也跟随了出来,他是一家之主嘛,却也见到了苻敏儿,顿时一怔。林封谨立即就知道老头子会错了意,急忙便开始介绍,等到介绍完了孙向以后,孙向却是乖觉,知道林封谨与苻敏儿不熟悉。便主动出来介绍。
林封谨一听都吃了一惊,原来这女孩子的家世却是非同一般,其父亲乃是以亲贵闻名的翰林学士,估计十年内就能入阁!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入阁的意思拿到天朝的政治制度来说,差不多就是和政治局常委是一个意义的。
而苻敏儿的母族也是不凡,其外公是大名鼎鼎的冀国公,在军中可以说是一言九鼎,苻敏儿本人则是在女子书院当中主持办理了一个类似于月刊的集子,叫做雎鸠集。同时还拜在海公子名下,海公子的成名神通:万古云霄一羽毛也得了真传的。
林老爷听了却是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慈祥了起来,用奇特的目光打量了苻敏儿几眼,这女孩子虽然脸色羞红,却依然显得落落大方的见礼,林老爷呵呵大笑,不一时就进去拿了两个红包出来,给孙向也是包的一千两,苻敏儿却是五千两!然后就说是有事情去忙。留下林封谨作陪了。
林封谨在心中叹息,知道老头子肯定是会错了意,把这妹子当成了未来孙子的老爸的老婆。不过他现在也没办法,只能问起两人来意。孙向却是被苻敏儿叫来做掩护的,她乃是真的有事情来寻林封谨,来问的就是林封谨之前施展七国剑时候,吟哦的那两句“神明凌霄汉。思想驰古今”的出处,希望获得全文,然后登载在雎鸠集的月刊上。
之前苻敏儿见到林封谨的时候。却是在灯下,并且因为不喜林封谨的枝节小处,所以也没认真细看,直到后来林封谨微笑斩马,就仿佛是一杯冰凉的烈酒入喉,激起千般火热万般刺激,这才令得苻敏儿情怀荡漾,难以自抑。
此时她带着好感来看林封谨,当然就觉得林封谨待人接物当中都有一股大气从容,并且双眼十分温和深邃,越发是有些心头鹿撞,居然后来目光都不敢和林封谨相接了。
林封谨听了之前苻敏儿的话后,顿时笑了起来:
“这两句抽出来看却还过得去,可惜若是要全篇的话,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啊?”苻敏儿奇道:“怎会这样?”
林封谨微笑道:
“因为这是我有一次饱了口腹之欲以后的闲作,俗话说,南茶北马,南方有一种功夫茶,喝起来别有意趣,我饮了以后,便随手作了一首小令:味云腴,餐秀美,芳香溢齿颊,甘泽润喉吻,神明凌霄汉,思想驰古今。”
苻敏儿顿觉得失望,因为很明显,最后两句的意境和格调,真的是远远要凌驾于前面几句之上,看起来拼接的味道都很重,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林封谨连风雨一联都不肯承认是自己写的,肯定是在这方面有所苦衷,所以也并不多问什么,便认真的记载了下来。
看着苻敏儿低头记载时候耷拉下来的几缕青丝,还有露出来的雪白的脖子,纤细的手指,林封谨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又是没来由的一热,好在他的意志力强大,暗自在心里面大骂了几句,打算什么时候还是去青楼出火算了,不要现在见到女人就想入非非,心有所动。这书院的女人,却是非礼勿动,碰了就要身败名裂的。
苻敏儿这一次前来,也没料到会直接碰到林封谨的老头子,心下既是羞涩,也是有些慌乱,不敢久留,匆匆告辞,等到了她走以后,林员外便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林封谨道:
“原来你之所以一直在提亲方面不肯松口,喜欢的是这样类型的女娃子哦。”
林封谨哭笑不得,耸耸肩膀道:
“天地良心,第二次见到她,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林员外背着手呵呵的笑了几声,但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忽然焦虑的道:
“这女娃娃似乎家里面人丁单薄,会不会要求招赘?那是万万不能的,哪怕是公主也不行!你这方面可一定要注意点,否则的话,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的!”
林封谨愕然之间,真的都还没想到自己老头子竟然想到了这么远,接下来林员外的自言自语几乎没让他一口血喷出来:
“要是有了男丁,要跟随女方姓怎么办呢?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此时林封谨才很尴尬的发觉,自己这个老子的思维跳跃跨度之大,估计真心是达到了没有办法用正常的观念来衡量的地步了。
***
两天之后,就是林封谨正式拜入到了心学阳明先生门下的日子,
这个日子据说是十分搭配林封谨的生辰八字,也是宜于拜师,方便出嫁,乃是一年当中难得的好日子。
此时的拜师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方便去财会室登记,然后交完择校费学费书本费等等就背着书包去上学想都不要想而是要经过一系列的手续。当然,这个流程视师长的性格来定,可以简单可以繁琐。
林老爷也打听过,阳明先生崇尚简约,所以他发觉自己带来的二十大车财物便英雄无用武之地。
但是他老人家经商一世,何等精明,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带来的这二十车财物全部都是南郑特产,既然送不掉,就地转卖也是利润丰厚,用这本金和利润再来额外置办操持简易是简易,不是便宜的礼物就是了。
当然,简单和节俭是两回事,林老爷深知礼多人不怪的道理,并且这等天下闻名的大儒,平时就是花钱也贴不上去,现在正是狠狠投资的时候啊。
林封谨这一日自然是身穿素净长袍,徒步至阳明真人的居处外。
这里也是早就洒扫过,显得十分洁净,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今日前来赞礼的乃是“万古云霄一羽毛”的海公子,他乃是站在门东,代表的是东林书院将林封谨引入门内,然后便是正门的阳明先生带着心学如今的主事人王询之迎出。
海公子长揖,阳明先生和王询之也是长揖,
海公子再揖,阳明先生和王询之也是再回揖,
这是取的古礼:一则殆,三则烦,所以要二揖。
这时候,海公子将林封谨引入到了正堂当中,海公子站在东面,阳明先生和王询之站在了西面,林封谨随后跟上,四拜孔孟先师像。
林封谨四拜完了之后,海公子便将阳明先生请到了主位上坐下,王询之侍立在旁边,他则是退到了东侧赞礼位上。
林封谨便行三拜九叩的大礼,林老爷也在旁边长揖,表示将自己的儿子交付给老师管教。林封谨这一拜下去,师生的名分就此锁定,他和阳明真人之间的命运本来就仿佛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现在则是有了交汇之处。
整个过程当中,虽然观礼的人加上心学门下弟子,足足有数百余众,却是没有任何的声音出现,只有悠扬清越的编钟声回荡在众人的耳边,仪式上也是有一种十分肃穆的气氛沉浸在里头,配合上周围周朝纹饰,古香古色的家具,仿佛是时光回溯,令人感慨。
林老爷心中暗道果然不虚此行,不冤自己跋涉几千里来到这里,单是看这氛围也是足够回去吹嘘一阵了。不过虽然古朴,却是太素雅,未免寒酸了些,现在,就应该是心潮澎湃,金钱的力量出面的时候!
第十七章 霸气的六礼(第六更)
接下来便是林家预备已久的重头戏上场了,那就是按照古礼,赠送六礼束脩,就是学费的意思。
这里就看得出来师长的性情了,要是喜欢热闹奢华的师长,六礼束脩就是个代称,就仿佛是某段时间的四菜一汤一样林老爷那二十车金银财物就可以推上来了,不过阳明先生喜欢简约,就要求严格按照古礼来,那么正常情况下六礼就是六样东西:
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最后一样是十条腊肉。
这六件东西不是按照师长的口味来的,而是各有寓意。
芹菜是取谐音,希望师长勤奋教育。
莲子心苦,希望师长苦心培养,
红豆谐音,祝福老师鸿运高照,
枣子谐音,希望学生早早高中,
桂圆谐音:希望老师教育早日功德圆满,
最后十根干瘦肉条,则是春秋战国时候的行情,这是真正的学费,学生不仅仅要供应老师吃的肉菜,还要每个月给老师背米过去。
这时候基本上就是自由观礼了,今天跑来围观的士子也是颇多的,并且这些人当中也不乏有羡慕嫉妒恨的,确实是这样,凭什么你林封谨一来就可以拜入阳明真人门下而不是我?凭什么你一来就可以不旁听不进外门,直接成为普通弟子?
所以带着这些心思的人聚集到一起,免不了就会窃窃私语:
“这等乡下人知道什么古礼?”
“束脩的脩字会念吗?”
“看这暴发户怎么丢脸的,带了二十车财物跑来,那铜臭味把心学的门户都熏得变味了!”
“我看这商贾真的会弄一把带着粪味儿的芹菜来。”
“好好的一场大礼,定会败在了这铜臭之家的俗气上啊!”
“”
林老爷此时却哪里会管这些苍蝇振翅的声音?志得意满的将手一挥,早就侍候在外面的六个美貌年轻使女便鱼贯而上,手中的托盘都是金光璨然,等到掀开了上面的红绸以后。里面的东西更是令人目瞪口呆。
第一个金盘子掀开,的的确确是芹菜,不过却是三株用上等的金丝翡翠雕刻出来的芹菜!栩栩如生,并且三株芹菜还可以分开捡放,可以说是巧夺天工。
第二个金盘子掀开,海公子和陆九渊这等修为精深的人,感应到了上面的气息,忍不住也惊讶无比的“嗯”了一声,上面的莲子就不用说了吧,林封谨给老头子交了个底。结果黑莲神丹就被老头子拿了出来露脸,放了三枚进去,也算是莲子
第三个金盘子掀开,里面的红豆一粒粒鲜红可爱,光华耀耀,竟是大小相等的红玛瑙,工艺惟妙惟肖。
第四个金盘子掀开,里面的一盒子大枣乃是用上等的和田美玉雕刻成的。
第五个金盘子掀开,里面的桂圆莹润若玉。还有枝叶宛然,却是请了巧手匠人用黄金仔细的打造出枝叶,果托,结果桂圆的本体。却是将十几枚隐隐发出了微光的大珍珠镶嵌其上。
第六个金盘子掀开,其余的人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真的看到了十条腊肉在经受了先前的视觉冲击以后,忽然恢复正常确实是有些不适应。
但是。海公子端详了一下,忽然失声道:
“那只大钱是什么?”
原来在十条腊肉的顶端,都系着一条草绳方便提拿。此时商家也有习惯,比如好几条腊肉要放在一起,那么就将腊肉上的草绳搓在了一起,然后塞进铜钱当中的孔洞当中打了一个结,这样就可以拿铜钱当一个临时的护手方便提着走。
这时候,这十条腊肉上的草绳就被搓在一起,塞在了一枚大钱的方孔中央。此时已经有太阳出来,在阳光照耀下,那枚大钱看起来除了有些金灿灿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多看几眼,似乎上面都会烟气盘旋似的,但是仔细一看,那烟雾却是消失不见。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币生烟”蓝公子惊异的道:“这莫非是一枚蓝田钱?”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币生烟。”这两句诗却是炼器大师李春所作,用来分辨两种很是名贵的制器材料,沧海珠和日月钱。
前者在皎洁的月光下宝珠的表面会沁出一点一点晶莹的露水,因此被称为珠有泪。而日月金钱里面的所有煞气被消褪完毕以后,又被称为蓝田钱,其鉴别的方式,便是在阳光下会冒出若有若无的淡淡烟雾。因为首先发现这鉴别方法的人叫做李蓝田,所以有蓝田钱的称呼。
说实话,蓝田钱这种东西存世量并不小,但是其需求量更大!所以一般日月金钱蜕变成了蓝田钱之后,几乎都是第一时间都被用来铸成了法器道器,很少有能够保存下来被人看到的。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禁不住啧啧称奇。
除此之外,每个黄金托盘的垫盘下面,就是一张纸,
上面的内容有轻度的不同,但格式是一样的:
某某年月日,某人自愿将女(某氏),年龄,特征,发卖为奴婢
立此契书。
官府签名/中人签名/买卖双方签名。
这纸一共六份,便是那六个美貌托盘丫鬟的卖身契。
林家的拜师礼不能不说也算得上是简约了,并且严格按照古礼来进行,但其中的奢华昂贵程度,说实话已经在东林书院历史当中的拜师礼的价值也能排入前十。
说实话,这样厚的礼物,在场观礼的诸多大儒心中都有几分艳羡,像是林封谨这样的弟子,身负“风雨”一联的名气而来,家中更是豪富,并且极重师道心中有多尊重不知道,但至少礼重啊!
有的人甚至都懊恼早在三四月的时候,就应该将林封谨提前一步收入囊中的,考虑那么多做什么?白白让好一块肥肉落到了王阳明的嘴巴里面。
面对这么一份厚礼,王询之真的是有些忐忑,忍不住传音道:
“父亲这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阳明先生却是微笑着坦然受之,同时悄然回应他道:
“昔日秋山以家财之半来作为束脩,某纳之,今日林封谨以家财之半来作为束脩,为何某不能纳?”
秋山就是文秋山,现在阳明先生门下最得意的弟子,没有之一。因为能够和他并驾齐驱的弟子都已经死光光了。此人当年家贫如洗,只有小半筐番薯,却以五只携来做拜师礼。所以阳明先生说,文秋山用他家产的一半来做束脩。
王询之顿时有些答不出来,阳明先生又问:
“文秋山和林封谨这两个学生在入门的时候,同时都是拿了一半家产出来作为束脩,你觉得二者谁更有诚意?”
王询之苦笑,不能答。
阳明先生最后淡淡的道:
“学生用敬重父亲的姿态和心意来敬重我,我便用对待子孙的方式来造就他,本心无愧,便为本门根基,你的修为,终究还是差了一层啊。”
这个时候,学生献给老师的束脩完毕以后,按照常理,老师也是要还礼给学生的,众人都是在眼巴巴的看着阳明先生会回赠什么东西,结果大失所望,就是一套普普通通的文房四宝而已,尽显淡定风范。
礼毕以后,便是师长要勉励几句话,无非都是大同小异。
不过就在大家都以为拜师仪式完结了的时候,林封谨忽然跪下去,诚恳的道:
“师尊,九渊先生曾经救过弟子性命,并且无论如何,弟子也在无意当中学过了他的独门招式,更重要的是我还对九渊先生有所亏欠(指林封谨杀了他的关门弟子孙和林),弟子能否做九渊先生门下的记名弟子?”
林封谨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哗然,虽然弟子和记名弟子这两者并不冲突,但实际上也要看人。尤其是高傲的九渊先生是否会容忍自己被拿来当做备胎?林封谨这样做会不会惹怒阳明先生?
当然,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林封谨的这个举动其实都是阳明先生主动授意的,一个好的老师,懂得因材施教,阳明先生当然看得出来,林封谨貌似温文尔雅的背后,其实却是蕴藏着十分激烈的桀骜。
而这种桀骜,与陆九渊剑法当中的锋芒毕露堪称天作之合。
所以阳明先生才会有此授意,但是,这件事陆九渊本人是不知道的,就阳明先生对这位老友的了解,依照他的古怪性格来说,大概答允的几率只有不到三成。不过陆九渊拒绝以后,阳明先生便打算退后一步,请他指点一下林封谨的七国剑,想必这应该是无法拒绝的了。
面对林封谨的请求,阳明先生含笑点头,同时望向了自己的老友。陆九渊显然也是有些吃惊,不过立即就陷入到了沉吟当中,这显然是个消息,貌似他应该是在考虑要不要同意?当然,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在考虑怎样得体的在这种场合拒绝掉这要求
第十八章 记名弟子(第七更)
“我从来就不收什么记名弟子!”陆九渊的话就像他的剑一般,快捷,简单,干燥,一言九鼎。他看了一眼那六件别出心裁的束脩,淡而坚决的道。
但忽然之间,陆九渊的话意一转道:
“至少从拜师的束脩上来说,看得出来你拜阳明的时候看得出来是格外用心的,格外耗费了些心思,这很好,记名弟子是三色礼物,只要你拿出来的三色礼物一样用心,那么我就破了这个例。”
说完了以后,陆九渊便大刺刺的往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坐,霸气尽显。但是林封谨却是忽然微笑了起来:
“真是惭愧,其实无论陆师答允与否,弟子都准备有三色礼物送上,虽然不知道陆师是否喜欢,但若是说到用心两个字上,还是问心无愧的。”
“哦?”陆九渊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道。“那还不快拿上来?”
林封谨挥了挥手,又是三个美貌使女鱼贯而入,一模一样的黄金盘子,上面覆盖着红绸。这三个黄金盘子里面的东西,立即又将所有宾客的心思巧妙的引诱了起来。
第一张红绸被揭开,黄金的托盘当中呈现出来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神秘物体,周围氤氲着奇特的光芒。
但这玩意儿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不出来,海公子忽然惊奇的道:
“这莫非就是妖石?我一百一十年前见到过一枚,乃是上好打造武器的材料。”
陆九渊看起来则是颇为满意,微微颔首:
“这么大一颗金属性的妖石,第一件礼物算你过关了。”
他颔首之前,那美貌使女身前似乎都有一层无形的障壁,根本就靠不过去。
第二张红绸揭开了以后,黄金托盘里面盛着的是三团手指甲大小的金属,很显然。这玩意儿的辨识度要高很多,都可以听出来有人低低倒吸气的声音:
“女小金,方寸铁,石见银!”
这却是林封谨从须弥芥子戒里面获得的,他大概拿了三分之一出来当做拜师的礼物,因为林封谨是知道陆九渊随身佩剑失落的消息,所以送上去的全部都是和锻造有关的东西。
这件拜师礼陆九渊也微微颔首,算是过关了。
第三张黄金托盘上面,揭开以后,却是一条看起来制作得十分精美的马鞭。然后下面还有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几句话。
乌云摧雪,天马血脉,日行千五百里,策之以纵横江湖,来去如风,倏忽若电。
林封谨道:
“这是弟子在草原上面机缘巧合之下寻觅到的一匹难得的神骏,陆师以七国剑技闻名于世,纵横天下。有此一马,如虎添翼!”
他说完以后,外面就传来了“淅沥沥”的一声嘶鸣,紧接着就见到这头雄骏的高头大马被牵到了中庭。足足比其余的马儿高出一个脑袋,通体漆黑,没有一丝杂毛,油光水滑。偏生四蹄上生了一圈儿雪白的长毛,若踏云而行,矫健雄壮。英姿勃发!
此时的骏马,就仿佛是后世的名车一样,陆九渊正当盛年,不似王阳明已经风烛残年,心中的豪情壮志尤盛,就仿佛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四十岁男人都在渴望一辆沉稳与豪华兼备的奔驰gl或者奥迪q7一样,林封谨送上来的这么一匹几乎毫无瑕疵的骏马,恰好就是点燃他心中豪情壮志的导火索!
陆九渊走上去,轻轻的抚摸着这一匹桀骜不驯的骏马,刚硬的脸部线条却是不曾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他却是淡淡的道:
“给我找个好马夫,你就是我门下的记名弟子。”
然后还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
“唯一破例收下的记名弟子。”
林封谨一个头就磕了下去,此时这种郑重仪式下的师徒名分一定,那就是真的仿佛若父子,说得不好听一点,陆九渊若是绝后,他死了林封谨就得披麻戴孝,而林老爷要是死得早,陆九渊和王阳明甚至都要想办法给他娶老婆。
林封谨哪怕是犯了法,陆九渊和王阳明可以教训可以打骂,可是倘若将他丢到官府去,反而会被舆论唾弃,这就是亲亲相隐。孔子在里就明确提出,“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而此时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有似有熟悉的衣裙一闪,等到有空闲的时候偷眼一望,宁清的婀娜背影已经蹁跹远离而去。
***
至此,天常书院那个曾经的外门弟子,背负着弑师罪名的叛徒,人品卑劣的盗墓贼,可耻的奸商之子林封谨,便正式拜入到了东林书院门下。成为了这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书院的一份子。
并且还是普通门下弟子的待遇!
貌似在这件事上,东林书院似乎去拾了天常书院的弃徒,大失身份,但是根据绝大部分的舆论分析,流传得最广最多的关键词还是:有眼无珠。
究竟是东林书院有眼无珠,还是天常书院有眼无珠,这个就只能见仁见智了。
就在这成为东林书院弟子的一瞬间,林封谨还创造了好几个纪录。
第一项纪录自然是成为了九渊先生门下唯一的记名弟子。
第二项纪录是成为了书院有史以来,字写得最丑的普通(入门)弟子。
第三项纪录是唯一一个刚刚入门,就让书院将他的对联作品(疑似)迫不及待的当做新校训的奇葩。
第四项纪录是唯一一个在刚刚拜师完毕,就再次去拜记名师父的弟子。
这四大纪录被很多人都津津乐道,
再加上林封谨刚入书院,就对上了刁小侯爷,还将其寸土寸金的十全楼产业给谋夺了过来,更令人大跌眼球的是,有着太子为后盾的刁小侯爷乃至整个刁府,居然都没有丝毫的报复行动,并且似乎连计划都没有!
这使得林封谨的人气迅速飙升了起来,加上之前“风雨”一联的传扬,在短时间内就隐然成为了书院当中的风云人物之一。不过林封谨这个时候却是变得十分奇特的低调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正式成为了阳明先生的学生,因为王询之已经开始对他正式授课(王阳明年纪太大,普通的日常授课都是王询之代替的),而针对性的噩梦一般的特训也开始展开
这一次的主要针对性强化练习,主要就是针对林封谨的那一手丑字而来的。
东林书院针对这种问题,有十分专业的解决方法,因为书院迄今为止,教授过的弟子可以说是万万千千,比林封谨字写得差的可能比较少,但绝对不是没有,所以早就整理出来了一系列有效的速成方法。
第一步,就是写“永”字。
林封谨就已经整整写了四天的“永”字,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一直在写,似乎要将这个字刻画入自己的灵魂里面似的。他其实对此也表示出很无奈,但是没有办法。
为什么只写永字?那是因为「永」这个字的八个笔画,代表中国书法中笔画的大体,分别是「侧、勒、弩、趯、策、掠、啄、磔」八划。
唔,简单一点来说,这是书圣王羲之用几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精华,“永”这个字的笔画,便完美的具备楷书的八法,写好“永”字,所有的字都能写好,因此又被称为是永字八法。
这种特训无疑是十分枯燥的,但是只要认真的去投入了的话,这种枯燥的练习起到的作用也是十分惊人,林封谨只是这么练习了四天,那一笔字就有了明显的改善。
他毕竟还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家伙。
在写了永字整整十天以后,林封谨的枯燥生活很惊喜的获得了变化,那就是每天可以获得半个时辰的额外练剑时间,虽然王询之告诉林封谨的原话是,把手中的剑当成笔,然后出剑的时候就在想着写永字。
这样的日子又坚持了十天,林封谨的字总算是拿得出手了,因为确实是这样,写好了永字一个字,那么用楷书写所有的字都没有问题了,因为其余的所有的字,几乎都是由永字分拆开来的笔画构成的。
然后林封谨的练剑时间开始慢慢延长,最后变成了上午拿笔写永字,下午用剑在空中写永字。
九月的最后一天,阳明先生出现在了林封谨的面前,让他写了一个永字,然后凝视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接着折了一根枯枝,在林封谨面前施展了一套剑法。
林封谨立即就发觉,这一套十分精妙的剑法虽然组合起来深奥无比,但是再怎么精妙的剑法,也是由最最基础的划,斩等等动作构成的,就仿佛是楷书当中的字,全部都是由永字分拆开来的笔画组成的,那一招一招陌生的剑法,但是仔细分析起来,却是如此熟悉!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笨蛋,顿时就觉得水到渠成。
一个月的时间,林封谨就学会了一套深奥的剑术,同时可以写出来一笔十分漂亮(与之前他的那笔丑字相比起来)的楷书。可是这一个月的时间林封谨都在练字,只有最后一天,阳明先生出现,就为他这一个月的辛苦努力划上了一个句号,林封谨这时候才发觉,自己获得的东西,竟然比想象当中还要多得多!
第十九章 佳人有约(第八更)
这就是天下第一书院的实力!不仅仅自己拥有强大无比的能耐,更是可以将这种能耐迅速的教授给学生!很显然,对于一所书院来说,个人的实力反而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能够以最简明扼要的方式,将自己学到的知识传承给士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林封谨才发觉,若轮个人的实力和学识的渊博,天常书院的申家兄弟未必就比王询之差了,但是比起授业的方式和能耐,却是连王询之的一半都赶不上啊!更值得一提的是,王询之这一个月里面,每天给林封谨授课的时间甚至连盏茶功夫都不到,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指着摹本对林封谨说:
“抄。”
然后就在林封谨交作业的时候说一句“好”,表示收到了。
也就是说,王询之做这些事情也根本没有耗费什么力气
当然,这一个月的突击培训,目的还是主要让林封谨改善一下他那一笔字,免得成为书院当中的笑柄,同时让林封谨步入正轨。
从现在起,林封谨作为只有童生文化程度的低学历人士,就得去上大课,和几百人混合在一起听讲,这些太基础的东西,乃是杀鸡焉用牛刀,无需王询之,阳明先生这种博士生导师,甚至博士后导师出马的这些简单的东西,自然会有精研这些东西的老儒来进行教授,讲的都是千锤百炼过的精华。
上完大课以后,林封谨下午就完成课业入门弟子的特权就显示出来了,这时候他就还有很多选择,比如王询之,阳明先生此时也可能会开讲,林封谨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去听。甚至九渊先生开讲他一样也可以去,毕竟陆九渊那一句“唯一的记名弟子”确实是很有分量。忍不住会令人浮想蹁跹。
除此之外,虽然按照常规,入门弟子是没有发问权的,只有入室弟子每天可以发问一次,登堂弟子可以闻三次,但是所有人估计心里面都明白,依照林封谨之前的受重视程度,还有他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拜师礼,是绝对不可能用入门弟子的眼光去看待他的,相信林封谨若是提问的话。无卖明先生还是九渊先生都给出很详细的解答。
事实上王成武就在和一干朋友喝花酒的时候很直接的说,有很多东西虽然不方便说,但是如果不是书院规定一来最多只能招收普通弟子,林封谨肯定是衣钵弟子,事实上他也是被当成是衣钵弟子来培养的。
当然,最近一个月,因为受到了林封谨的拜师仪式的影响,但凡有些家底的最近要拜师的学生也都开始走起了“高大上”的路线,最直观的反馈就在于东林书院附近这一块儿的商税比上个月上升了八成。尤其是奢侈品消费,与往年同期相比翻了近五倍。
除此以外邺都最大的赌马场当中,也爆出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冷门。
一匹名不见经传的赛马,第一次出场便拿到了大满贯。惊人无比的大满贯!!在一千步赛场,三千步赛场,一万步赛场,障碍赛。跳远赛上全部拿到了第一!
更重要的是,有人在这匹马儿上下了重注!正因为这样,所以当天的比赛都是在严格监督下进行的。甚至请来的是吞蛇军当中的精锐来进行裁判,可以保持绝对的公平公正。
因为下重注的人,是太子殿下。
这一场豪赌,太子殿下凭借着一赔三十七的恐怖概率,成功的狂掠一百八十四万两白银,这几乎是邺都赛马场小半年的纯利润。但是愿赌服输,这匹马儿连赢五场,并且是连争议性的判罚也没有,而太子两个字则是杜绝了旁人想要赖账的可能。
最后还是有精明的人发觉,太子拿出来的那匹马儿是被刻意染过了毛色的,所以看起来是一匹杂色马,而这匹马的四蹄周围,则是有剃过毛发的痕迹。
但是赛马场上面除了禁止用妖怪来参加之外,还真的没有关于不能染色和剃毛的相应制度,既然没有,太子的收入就无可指摘。
然后就传出了一个消息,太子殿下的这一匹赛马,乃是具备了天马血脉的神骏,这一次只是兴之所至,所以也只会出场这一次。这个消息显然是说来给赛马集团安心的,事实上他们终于也出了一口长气。
不过循着这个消息,不难就有人顺藤摸瓜的打听到,太子殿下的这一匹赛马并非独一无二,与之能够并驾齐驱的还有三头,虽然其中有一头已经被某个禽兽非常令人发指的斩掉脑袋死掉了,但是,剩余下来的两头还活着,一头乌云覆雪目前在鼎鼎大名的九渊先生的马厩当中,另外一头则是在刁侯爷的侯府里面。
这两匹雄马的身价,立即从之前林封谨评估的十几万两银子上涨到几十万两银子。
在被斩钉截铁的告之不会出售,也不会去参赛之后,其余的人便开始打起来了配种名马的主意,马和猪牛不一样,后者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发情配种,但是马儿发情多是在三月到七月之间,持续时间一个月。
此时虽然时间已经过了,但这世界上还有一件事叫做预约。最后定下来的价格是三千两银子配一次种,一万两银子可以保证签来的母畜揣上崽子。
所以,陆府和刁府两家这个月收的配种订金都达到了意外的三万两银子,等到来年三到七月的时候,至少这匹马的配种收入可以达到非常可观的六万两银子左右。并且这笔钱估计只要马儿不死,那么就可以一直收下去。
这时候,九渊先生才明白了林封谨这一份拜师礼的真正价值,当然,也有很多人明白了为什么林封谨霸占了十全楼,但刁侯府却是连声也不吭的原因。
不过随着人们对林封谨了解得更深更多,林封谨反而变得更加低调了起来,穿着最简单普通,甚至有些寒酸的麻布长袍,每日里面谨言慎行的,在各种流言层出,喜新厌旧的东林书院圈子里面,他曾经掀起的波澜,很快就被更多更新鲜的事情掩盖了下去。
而这也是林封谨乐于看到的,因为他相信,没有一个老师会喜欢在课业之外大出风头的学生,静下心来做学问,那是每个老师都希望看到自己的学生一直在努力做的事情,没有之一。
***
这一天,林封谨上完了论语课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一张便签,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写着:
“午后小憩,置云雾茶一盏,望君前来一晤,敏。”
“这女人可是个大麻烦”林封谨喃喃的低声道,貌似他是在自言自语,抑或是在告诫自身。
不过林封谨犹豫过后,还是微微的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以一种很碍眼的方式站在了过道当中,人流潮水一般的从他身边流过,就仿佛是被礁石划分成两半的激流,不时传来了抱怨的嘟囔声,林封谨却是一直都安静的站在了原地,然后对着一个正在惶恐试图绕道的女孩子笑了笑道:
“苏师妹?”
这个女孩子一下子抬起了头,有些慌乱,有些愕然,脸颊上还有些晕红,正是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孩子遇到男子的正常反应,她忍不住抬眼看了林封谨一眼,然后怯生生的道:
“林师兄吗,有什么事情?”
林封谨微笑道:
“我听说你也是雎鸠社的?”
苏师妹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林封谨笑了笑道:
“那么,在哪里可以找到苻敏儿?”
苏师妹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很是有些不乐意的道:
“应该是在虎鹊楼那边吧。倘若没事的话,他们都会在那边举办诗会,或者说是研究下一期集子的内容。”
林封谨点点头道:
“多谢了。”
***
虎鹊楼这边既没有老虎,也没有喜鹊,这名字的来历很奇特,是因为当时出钱修筑这座楼舍的人属虎,而落成的时间恰好是在鹊桥相会的那个日子,所以因此而得名。
这里周围广植着桂花,在八月已经威力渐渐消减的暑气里面,桂花的清香一点点的溢了出来,令人心旷神怡,加上不远处就是孟子像的缘故,所以这里的人气也是很旺盛的。
虎鹊楼整整修了四层,在木结构的当时,这已经算得上是高层建筑了,一二三层当中都有很多的士子,有的在大声念书,有的在两相说笑着。不过林封谨走到了第四层的时候,却被书院当中的一名仆役拦了下来,彬彬有礼的道:
“这位士子,虎鹊楼的第四层是被本院的书社临时租用了,所以暂时不对外开放。”
林封谨笑了笑道:
“我知道,我不是来登高看风景的,而是来找人。”
“你找的人是?”仆役追问道。
“苻敏儿。”林封谨道。
第二十章 误会(第九更)
仆役点了点头,让开了道。
林封谨撩开了帘子走进去,迎面就感觉到了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和暑热艰苦的搏斗着,这里看起来显然是被放置了冰块的,虎鹊楼的第四层面积并没有下面三层大,不过若轮视野开阔,风景秀丽,那却是远在其余三层之上。
这里面一共有十来名男女,只有两三人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其余的人分成了两个圈子,正在语速激烈的讨论或者争执着,有一个身材挺拔,个头高大的士子正激动的挥舞着手在说什么,不过他的发言貌似并不被人所认同,闷闷的退了下来,他忽然看到了刚刚进来,似个好奇宝宝似的到处张望的林封谨,额头上面的青筋还没有消退,眉头微微一皱,便大步走了过来,指着门口道:
“抱歉,这位士子,这里我们雎鸠学社办公用的地方,请你出去。”
林封谨叹了口气道:
“我是来找人的。”
这士子看了林封谨一眼,他的轻蔑眼神在林封谨的麻布长袍上面的补丁上停了一停,道:
“这里恐怕没有你要找的人。”
林封谨淡淡的道:
“那可未必。”
这士子皱眉道: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需要我再重复一次?”
林封谨忽然微笑了起来:
“你再重复十次,我也是这个回答。”
这高大士子忽然冷冷的道:
“滚出去!否则的话,我叫侍卫了。”
林封谨也懒得理他,直接选择性的无视了此人的存在,然后试图在后面那群人当中寻找苻敏儿的面孔。很遗憾的是,他没有找到,却意外的看到了刁俊达也在这里。
刁小侯爷此时也见到了林封谨,此时他已经完全打消了报复的念头,正要出声招呼。忽然就听到那高大士子大声怒道:
“你这个蠢货要是不马上滚出去,就准备去思过院挑一个月的粪吧!”
这高大士子说话的声音颇高,一下子周围人的眼神都聚集了过去,刁俊达也是一下子眉飞色舞,露出了有好戏看的神色不再说话。他可没有忘记,自己送货上门一般跑去找林封谨麻烦,最后弄得灰头土脸的事情,可是整整被人津津乐道到了现在啊!
“总算是有个人出来帮我分担一下了。”刁小侯爷不无庆幸的这样想,既然抱着这样厚黑的想法,所以当然就不能够指望刁小侯爷厚道的叫破林封谨的身份。将这件事大事化小,立即就装作没看到林封谨一样背过了身去。
林封谨叹了一口气道:
“你现在马上走开,我就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这时候外面的仆役已经匆匆的走了进去,询问那高大士子道:
“韩公子,有事情吗?”
这韩公子立即很不客气的道:
“你怎么看门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放了进来,这里是随便让人进出的地方吗?”
这仆役愕然道:
“这位公子说他进来找人的啊。”
韩公子怒喝道:
“他找狗屁的人,你看看,大伙儿都在看这边,倘若有认识他的。难道还不过来吗?”
确实是这样,貌似这雎鸠学社的所有人都在看这边,也没有人出来表示是林封谨所找的对象,不过林封谨发觉貌似里面还有一条走廊。里面还有好几处房间,苻敏儿在里面做事也是很有可能的。
因为韩公子貌似说得很有道理,所以那仆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对着林封谨道:
“这位公子,我已经说过这里不能随意进出的。”
林封谨淡淡的道:
“我知道。我是来找人的。”
“可是这里貌似没人认识你。”这仆役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他已经准备吹响胸口的哨子,这样的话。很快就有学卫来维护书院的秩序,顺带让一些不守规矩的人吃一些或大或小的苦头。
林封谨淡淡的道:
“苻敏儿请我来喝茶,她不在里面的房间里么?”
这是林封谨做出的最后一次试图息事宁人的努力,但他的努力得到的回应却是一连串混合在一起的哈哈大笑:
“你以为你是谁老兄?”
“这笑话真冷。”
“”
韩庆的脸上讥刺的笑意更浓:
“苻敏儿的茶道之精妙,全书院都没几个不知道的,但能够被她请喝茶的男的,还从来都没有!你要吹牛也应该选个好点的方式吧。”
林封谨淡淡的道:
“如果之前没有,那么我就是第一个。”
这句话硬邦邦的几乎顶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韩庆讥刺的道:
“就凭你?你现在就得老老实实的像一团垃圾似的被丢到楼下面去。”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仆役吹出来的哨音已经被迅速的接收,然后五个维持秩序的学卫已经走了过来,这些书院当中的护卫通常情况下是由北齐的禁军来客串,不过有的家境贫寒或者喜欢自食其力的学生,也可以用勤工俭学的方式来临时担任当然,这对于自身的实力要求也很高。
韩庆此时还顺带向着走过来的学卫首领打了个招呼:
“段鸿师兄?看起来你的云霄心法又有精进哦,上楼的时候都几乎听不到你的声音。”
段鸿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然后道:
“什么事情。”
接着他就见到了林封谨,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因为段鸿恰好就是海公子的入室弟子,并且非常不幸的是,海公子这种性情中人在他们的面前从未掩饰过对林封谨的喜爱,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一次林家营造出来的“高大上”的拜师礼以后。
所以段鸿对林封谨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去了解,对于他来说,没有嫉妒,因为他早就认为嫉妒这种情绪有害无益,之所以要这么做,是由于段鸿想要通过对林封谨的研究,明白海公子究竟最欣赏什么,然后投其所好。
不过韩庆很显然会错了意,将段鸿难看的脸色误会成了对林封谨这种严重挑衅违反规定的愤怒,所以他继续用一种快意的眼神看着林封谨,同时期待着自己脑海里面的一些期望发生的事情变成事实。
遗憾的是,段鸿也只是多看了林封谨几眼,然后没有做出任何的其余的多余动作,紧接着就将视线给重新挪移了回来:
“你觉得他没有资格被苻敏儿请喝茶?所以为了这个事就将我们叫来了?”
韩庆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剧本怎么会是这样写的?难道不是段鸿揪着面前这个穷酸的衣领将他抛下去吗?他正要说话,却听段鸿继续道:
“你有问过苻敏儿的意见吗?你是她的未婚夫还是哥哥,可以代表她做出自己的判定?”
韩庆猛然忍不住愤然道:
“苻敏儿和谢无锋师兄他们在谈事情,并且明言了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
段鸿听到了谢无锋三个字,冷笑得更厉害了:
“你是拿谢无锋出来压我吗?嘿,他现在是不是有一个新外号,九渊门下,战力第三,嘿嘿,嘿嘿!总之,这件事我不觉得有什么违反校规的地方,他来找人没什么不对,至少在苻敏儿没有开口说话之前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要是觉得我处理得有什么不对,大可以去投诉我!”
此时却只有林封谨听出来了段鸿口中那两声“嘿嘿”的意味深长,他忽然道:
“那么,我可以去找人了?”
段鸿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同时淡淡的道:
“要是你找的人不在或者说否认曾经邀请你,那么请迅速离开这里。”
“一定。”林封谨很干脆的道。
这时候,几乎房间里面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闹剧,所以停止了辩论,安静下来以后,就可以听到里面传来了并不激烈而坚决的争辩声:
“没有战争,就没有和平,没有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哪里来我们现在的安乐生活?”
“没有军队,就没有战争!”
“是先有欲望和野心,才有了战争,是人性催生了战争。”
“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圣人都是如此说,那么去侵略别人的战争还有理由吗?”
很显然,搬出来了圣人语录的清脆声音在一瞬间占据了上风,令其余的人都为之语塞,就在这样时候,林封谨却很干脆的大声道:
“当然有,只要你赢!”
林封谨的语声平淡,却是一下子在这室内都掀起来了一阵涟漪,这样干脆而直接的回答,无疑令所有的人都格外的感觉到震惊,一时间似乎有心要想反驳什么,却是完全反驳不出来。
“谁他妈在胡说八道?”
这时候,里面的门一下子打开了,谢无锋脸色很难看的走了出来,看起来他对于之前插话这个人很是有些不满。韩庆眼前顿时一亮,虽然刚刚已经打过脸,但现在眼神当中又是充满了期待。
但是,谢无锋此时却忽然看到了林封谨的脸,呆了一呆以后忽然道:
“林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