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购物
更何况不言利的大账本也根本就没有搁在那个破店里面是丢在了羽林卫当中,掌柜的和二掌柜的只负责写日账本,然后每天交上去。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自从林封谨开了这“不言利”之后,“田党”门下的官员捞到的好处是往年的好几倍,当然,林封谨的进项也是十分惊人,为什么,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供求双方关系被理顺了而已。
这个月在林封谨的授意下,“不言利”的掌柜也开始尝试备一份厚礼,向那些在与田党关系中立的官员“求字画”。
此时“求字画”什么意思,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差不多明白了,就和各位观众差不多都知道减肥皂是啥意思一样的普及率,所以这位掌柜面对的往往是两种待遇。
要么是对方连礼也不收直接请你走人,要么就是被邀请进去,至少也是管家接待。
出人意料的是,结果居然有一半的官员都肯“赐字画”,这就代表他们愿意被拉下水!可见银子的杀伤力还是非常强悍的。
而林封谨的下一步,则是还会向与“田党”敌对的官员求字画!每被自己拉下水一个官员,那么相当于“不言利”的实力就壮大了一分,林封谨相信,政敌是一码事,但是谁他妈又和白花花的银子有仇呢?因此有钱大家一起赚却又是另外一码事。二者并不是不能共存的。
至于田柱国的反应,林封谨此时都根本不用在意了,刚刚就已经分析得很清楚。谁动“不言利”,那就是打算捅那百多个官员的屁眼,田柱国位高权重,也决计没有这个胆子来试一试犯众怒的威力。现在动林家的后果,田柱国已经是真真切切的承受不起了啊!!
因为一直都在忙“不言利”的事情,加上襄樊钱庄有个惯例,年底封账之前·往往都会出手一批“死当”(就是过了典当的期限主家没有来赎的东西)来弥补一些亏空,这却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因为林封谨之前和襄樊钱庄也做了一笔较大的生意,所以这一次拍卖也有请他,这一次林封谨却是被襄樊钱庄狠宰了回来一次·因为他看上了的两件东西都是价格不菲。
第一件东西乃是个貌似普通的玉坠子,却是叫做天地一心坠,那玉坠子里面,却是凝着一滴冰露,这玩意儿传说是天地之间的精华所聚集的,戴上这玉坠子,可以迅速的排除杂念·凝定心神,对于读书,修炼功法什么的都很有帮助。
第二件东西·却是一对护腕,这护腕却是南郑的缉妖司在搜寻妖物坐骑的时候,杀死了一头不肯降服的熊妖,剥掉其心口要害的白毛皮做成的,又请来了隐居在终南山上的炼气士青木老祖出手,做成了这对厚土护腕,根据评估,乃是中品玄器级别,可以给佩戴者额外增加一人之力。
虽然林封谨的攻击方式是以灵巧为主·但是,这对护腕对于擅长射术的林德来说,却是可以十分宝贵的·额外增加了一人之力之后,射程,射速·还有持续战斗的时间都会出现质变。
所以林封谨为了拿到这两件东西,咬了咬牙,只能将那一枚生钱(日月金钱)拿了出来,外加还搭上了十来万两银子,这才如愿以偿。
正因为这么多的琐事,林封谨整整在襄都里面逗留到了腊月二十七这才上船启程回家,算一算时间·赶回去只怕也是堪堪过年了。
那个时候过年,比现在还要重视得多·乃是要在一起开宗族大会的,就算是在外面做官的,回不来都必须要派人郑重说明理由,尤其是今年林封谨这一脉人刚刚认祖归宗成为第十房,所以更是加倍看重。
林封谨这一次接近正月二十九才回来,不免就有人在旁边说闲话,搞得林员外都很被动,本族里面意见也很大,林家族长也在心中暗骂此子不晓事,为了平息风波只能在宗族的聚会上提出来讲。
林封谨归来以后,先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将骂自己骂得最凶的两个糟老头子“四伯”和“七伯”记了下来,然后才大刺刺的站了出来道:
“各位长辈,在下之所以晚归,其实还是有自己苦衷的。”
最不对付林员外的那老头子便是四伯,却是个仇富的,立即板起了脸骂道:
“什么苦衷,还不是为了在外面赚点黑心钱,连祖宗和孝顺都不要了!我林家诗书传家,招你这种铜臭熏天的的亲戚回来做啥?”
林封谨也懒得′,从怀中掏出了三张空白告身递给了族长道:!
“其实侄子刚入腊月的时候就可以回来了,只是听说吏部那边似乎年前炭火费还没发,似乎和户部那边有些摩擦,户部就迟迟不拨款子过来,心中就寻思这里头可能有些便宜。”
林家虽然是个大族,但现在的社会风气都是如此,很多人连县份都没出过,眼界很是浅薄,却听林封谨在上面平平淡淡的一口一个户部吏部什么的,心中首先就觉得肃然起敬,对他便有些敬畏了起来,却听林封谨继续道:
“所以小侄就一直在襄都守候,果然最先吏部就沉不住气,他们一共都是三百多号人等着置办年货,便将明年的监生和贡生的名额放出来了二十个(监生和贡生本来就有制度,可以拿钱出来买名额,俗称是纳监,拔贡)出来发卖,小侄想着咱们族里好歹也有十来位秀才公,就拿了几千银子出来买了三个名额,所以耽搁了些。”
此时秀才考中举人的比例也是千难万难,一个县能够有两三个中举的已经很了不得,所以林家大族里面的这十来个秀才,还指望继续考举人的也就只有两三人而已,其余的人则是巴不得去念了监生或者贡
因为监生/贡生肄业之后虽然做不了正职,却就已经有资格到官府里面谋求个学正(教育局局长),户曹(民政局局长),钱粮主薄(财政局局长)等等,便可以上下其手,混些油水,既有实权又有实惠。
这个时候,能够参与宗族大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能够中秀才的在宗族里面也算是一号人物,自然也是有权参加。
虽然古时候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穷酸措大”等等挖苦秀才的言辞,但若是因为这个将秀才看低了,那就真是大错特错。因为但凡这么叫的,都是贩夫走卒,屠夫差人之流,叫出来的时候都带着强烈的醋意。就仿佛我看着那些出入高档夜总会一晚上消费几万的男银都会恨得牙痒痒的说一句小心得艾滋是一个道理
实际上在当时中秀才以后,就可以免除自家直系亲属的赋税和徭役,不交税当然是好事吧?而徭役则更变态,往往是要你自备干粮和工具跑到几十公里外去义务干活一¨
这听起来也不算什么,但细细算起来,古时候是不实行计划生育的,兄弟姐妹七八个那再常见不过了,算上爹妈,十来个家庭都会因此受益。因此若没有那么多好处的话,十年寒窗苦读又怎会有足够的动力?
所以秀才的威望,绝对是在宗族里面叫得上号的。
听得林封谨竟然掌握了三个监生名额,在场的秀才大部分都立即眼珠子都几乎要红了,若不是还顾忌着读书人的斯文,只怕马上就要打了起来!
这时候,林家七叔忽然出声称赞道:
“这样说起来,林贤侄无过有功啊!处处都在为了我们族人着想!”
这个族老七叔貌似家里面没有秀才,因此说出来的话秉持公心,其实他膝下没有儿子,就指望自己的侄子养老送终。而他的侄子不是别人,便是襄都里面此时混得热火朝天,长袖善舞的“不言利”的林掌柜,只是知道的人不大多而已。
有了七叔带头,风向一下子就变化了过来。
话说林员外家里面豪富,出手也是大方,当然也有人要趋附他,而但凡家里面有秀才,或者是与秀才沾亲带故的人,也立即纷纷点头,异口同声的说林封谨的好话来,顿时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倒是刚刚那个出声的仇富四伯脸色都紫涨了起来,他之所以夸耀自己诗书传家,就是因为他自己是个秀才,家里面的五个儿子有两个也是秀才!结果当真是现世报,哪里知道林封谨居然翻云覆雨能够搞到监生名额?这时候要他出声服软,却哪里舍得下这脸皮?
仇富四伯窝了一肚子气,回家后连煮的红薯稀饭也不想吃,早早就上床躺着,老太婆听几个儿子委委屈屈说了今儿族里的事情,立即就撒泼哭阄,说糟老头子自己是个废物,竟然还要挡着子孙的前程,新认祖的十房是穷是富关他鸟事情,若是他闭着那张鸟嘴不发话,自家屋里面三个秀才总能分到一个监生吧!(未完待续)
第八章 安内
老太婆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见事情分明,她的话真的是若刀子一般狠狠的戳老头子的心,羞愤交加之下就爬了起来给了她两耳光,结果老婆子爬起来就要去大哭撒泼上吊,搞得这小年夜的闹得家里面鸡犬不宁。
这时候好在家里面的老大还有几分主意,立即便拉着气得捶胸顿足的老头子说“二桃杀三士”,意思就是指林封谨只有三个监生名额,却是要分给六七个秀才,人不患贫患不均,搞不好他人情做不成,还要反过来得罪人!
老头子眼前一亮,顿时腰也不痛了气也不喘了大姨妈也通畅了,剩余的几个儿子也是要奉承老头子,你一嘴我一句的,将林封谨几乎是贬成了无知小儿!
老头子立即就欢喜了起来,胃口也来了,便舀了一碗冷掉的红薯稀饭,夹了一块豆腐乳吃得津津有味的,不过吃了几口又觉得肉痛。因为家穷嘛,一块豆腐乳都是全家人早餐时候的下饭菜了,所以又夹了小半块回坛子里面去.一
这老头子吃了一碗胃口大开,还想吃第二碗,又想到今年年关有些难过,能省则省,便只好去拿了个米糠窝窝头嚼着。这时候一家人好不容易风平浪静,却听到门外孙子大哭,这却是老头子的心头肉,急忙抱了进来,却听到这孙子脸上都是混合了油腻的灰尘,擦也擦不掉。那孙子一边哭一边道:
“三房的红嬷嬷拿了块肉给我吃,结果三房的小五小六见到了就来打我,还把肉抢了回去,说是爷爷你之前曾经骂过他爹!”
这四伯性情古怪,加上家里面三个秀才,所以平时也很是惹了些人,就没少闹过事,这时候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气势汹汹的去找三房理论还没走到就听到里面欢天喜地放鞭炮的声音,透过简陋的木头栅栏,可以见到里面围坐了两三桌人热阄喧天的,旁边的锅里面咕嘟着冒着白泡香气扑鼻,还有血肠和大块的白肉翻滚,显然是正在吃杀猪菜。
这时候老头子忽然有些奇怪,要知道,这三房素来都比他家还穷,他家里面至少还能吃饱饭,三房每年都要举债过日子年关过得简直和鬼门关似的,这样还过得半饥不饱的。今年雪灾,三房差点没被冻死若不是族长出面估计都耐不过今年春天的-------他家哪里有钱来杀这过年猪??
老头子一犹豫,他的儿媳妇就已经扯着儿子冲了进去大骂撒泼,要三房拿个交代出来。三房的媳妇难道就是省油的灯,加上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气势更盛,一口唾沫就呸了过去说你们家的小贼种跑来偷我家的肉吃,丢人现眼,竟然还敢跑上门来阄?
这一句小贼种实在是将四房的人都骂尽了,但那三房媳妇却是言之有物,说得振振有词并且在这里围着吃杀猪菜的还有平时与三房亲厚的五房,六房,虽然是在旁边劝却都是说的“小孩子嘴馋吃点肉不算偷”的话直将那四伯气得眼前直冒金花,嘶声说那肉是三房的红嬷嬷拿的!
结果三房的媳妇“嗤”的一声耻笑,说今天下午就打发了五两银子给红嬷嬷送回去过年了她娘家在五十里外,难道是飞回来的?那四伯立即知道不对,扯住自己的孙子就厉声喝问,结果小孩子被一逼,就立即说了老实话,大哭说自己两个月没吃肉可,在三房厨房里面拿了一块肉一.
这四伯此时当真是羞愤难当好在这时候三房主事的林谦林秀才就出来打圆场,好歹也是自家族人加上他此时春风得意,割了半斤肉用油纸包了递送了过去,说了几句场面话,气氛也就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这个时候,四房的所有人的心里面都是充满了嫉妒,不甘,愤怒等情绪,哪里肯要这块肉?因为三房一直都是比他们的日子过得坏,如今却是一下子翻身骑到了他们的头上!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确实是一瞬间很难接受的。
这时候,四伯的大儿子林理就忍不住问道:
“谦弟,你这是挖到了宝物了?怎么有钱过年杀猪?”
两人都是秀才,林谦当然听得出来对方言语里面酸溜溜的味道,不过他的性子软,正想要笑笑敷衍几句,他的老婆却受惯了四房的鸟气,女人嘛,都是喜欢炫耀的生物,立即就上前接话抢白道:
“他倒没有这个本事挖到了宝贝,只是好心有好报,秉公直言而已!所以开了年就要去做监生了。”
原来等到族会一了,林封谨就在府上设了席,将今天出声帮忙了的六位族亲请了来,然后就说了自己新来乍到,不明内情的苦衷然后将这三个监生位置拿了出来,便和他们共同商议分配的办法。
最后,年纪最大,都差不多五十三岁的那位老秀才拿走了一个监生的位置,不过他要拿出一百两银子来作为补偿,接下来家境最贫寒,还有寡母要赡养的一个秀才拿走了一个监生的位置,条件是到任以后,要提携一位族弟,最后一个监生位置则是被家中条件最好的一个秀才拿走了,他拿出了一百亩水浇地来大家分。
这样一来,六个秀才当中,分到了监生位置的人自然没二话,即使没有拿到的人也是有了一笔额外的收入,也没有伤了和气,算是皆大欢喜了。
这时候,六房里面家境比较富裕的林三儿便站起来笑道:
“正要恭喜哥哥,往后得了实缺还要哥哥提携。”
林谦便是因为家境贫寒拿到了一个监生名额的那位,而林三儿则是他日后有了位置要“补偿”的对象,这林三儿却是极会做人,家中也是有钱,知道三房这边家境困窘,马上就拿了二十两银子,牵了一口肥猪过来巴结着做年礼,要雪中送炭。
听到了这么一说,那四伯才知道,原来这一场受辱的根源,竟然还是在那十房的身上!并且听这么一说,自己之前以为分赃不均会反目成仇真的是空想!!虽然只有三个监生名额,那六个秀才却全部都要对林封谨感激涕零!他终于眼前一黑,仰面朝天喷出一口鲜血就倒了下
林封谨不动声色,小施手段,便将这个四房的倔老头子气得卧床不起,并且旁人还寻不出他的过错。其余的族人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这新来的十房不仅仅是有权有势,只怕还是手段极厉害的人物!再说一笔写不出来两个林字,又何必一定要和他们作对?所以渐渐的,新年过后,族中差不多人都转变了态度,就连四房这边也是吃了苦头后收敛了许多。
不过,只有那个七叔反而变本加厉,仗着自己是举人的身份每次见到林员外就要呵斥,让老爷子行礼!并且还是派遣家人盯住了林员外的行踪,一出门就要赶过去故意碰面,以此为乐趣。
林员外整天憋在家里面不出门,心里面焦躁烦闷,肯定就要呵斥林封谨不争气读书,跟着就要逼问怎么东林书院还没有音信。林封谨做了这出气筒,还面临要被揪住耳朵圈养在家里面做种马的威胁,心情自然也是不会爽快到哪里去的。
最厌恶的是,这七叔是个举人,付道士的邪术便整治不了他,而他说起来还是自己的族人,拿自己在襄都的关系出来收拾他的话,还容易被人说嘴,动粗的话更是会闹得人声鼎沸,林封谨倒无所谓,老头子偏偏很是重视这声名,仿佛失心疯也似的忍气吞声,林封谨也只能强忍这口气下来。
这一天林封谨正在演武场当中练习狩人之术,面前便是一排碗口粗的木桩,整整十五根,都是一大半都深深的埋入了地下。
他在地上扑跌摔翻,忽然借助双掌拍地的力量,横着诡异跃起,两腿一夹便钳住了一根木桩,然后猛然发力腰部一甩,便将一根木桩拔了出来!
这一招貌似乃是狩人之术的第一式:屠颈,但是比屠颈多了几分阴柔之意,屠颈乃是直接爆发巨大力量出来,将对方的脖子拧断。但是林封谨反复琢磨,总觉得这一招当中还有意犹未尽的意思在里面,越想越是觉得回味无穷。
遗憾的是,林封谨获得这狩人之术的时候,也只拿到了人狩之术的皮毛篇,后面的血肉篇,筋骨篇,内脏篇都是缺失了的。所以他就只能自己琢磨,将这屠颈的刚猛力量锁定在颈骨处,然后尝试化为柔力,不过他终究因为要将自己的绝大部分力量都用来炼化星力,所以做得十分勉强。
这时候林德脸色有些难看的再次走了进来,对林封谨道:
“主人,那老贼又去码头上面堵老爷了。”
林封谨也不是什么胸怀宽广的人,闻言大怒,正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让付道士这搅屎棍出马,给这个狗屁七叔点颜色看看,不能直接搞他,至少也要这厮家里面鸡犬不宁吧,没想到此时外面忽然有家丁送了一封信来,林封谨一看,眉头立即舒展了开来,然后就将付道士叫了过来叮嘱商量。(未完待续)
第九章 算计VS算计
付道士这厮也是满肚皮都是坏水,偷鸡摸狗弄得人家宅不乃是他最拿手的了,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就立即奸笑了起来,为主人拾漏补缺,林德在旁边听着都是冷汗涔涔而下,暗道以后还是不要得罪付道士这个贱人为好,否则的话家宅不宁鸡飞狗跳都是轻的了。
这一天天气甚好,久违的太阳从云层里面露出了脸来,温暖的阳光将人的骨头似乎都要晒得酥了。
林七爷就背着手在外面的小道上踱着步,眯缝着眼睛,就仿佛是一条老狗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似的。
他暗道林家新来的那第十房怎么最近都不出来了,那浑身铜臭味的商贾居然仗着有几个臭钱,舔了几个官员的腚沟子,居然就敢来折辱书香门第的老四,害得他现在就卧床不起,也不知道过不过得了这个年!老夫无欲则刚,身为举人家境富裕,见到你这商贾贱种就要折辱你一次,看你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
此时林七爷忽然见到自己的家丁哭丧着脸从码头方向走了过来,他立即将这家丁喝住,斥骂道:
“在外面摆出这模样做什么?莫非老爷我克扣了你的工钱不成?”
那家丁一见到了自家主人,便诉苦了起来,说是已经被老夫人给骂了好几次了,她老人家喜欢吃冰糖甲鱼,但码头上这几天却是有人特地在收这个,渔船一靠拢马上就用高价收购,自己今天发狠在这里等了三个时辰,好容易撞上了一个卖甲鱼的,却依然被人用两倍的高价收走了
榫七爷怒道:
“是什么人故意在和我家作对?”
那家丁诉苦道:
“小人打听了一下,便是十房的那群人!小人今天买那只甲鱼,已经说妥当了价钱都要过称了,十房的一个狗贼过来,直接丢了三百文出来·那卖甲鱼的便不肯卖了!”
林七爷勃然大怒,便要去理论,忽然又想起林家同样也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更可恶的是那些贩货的家丁都是身强力壮·用嘴巴理论这种东西真的有效吗?
听说四房有个镖师亲戚平时做事情就有些蛮横的,前些天便带了一群人故意去找他们的麻烦,结果下场是被一顿狠揍以后丢进了旁边的粪坑里面,动手的断手,动脚的断脚,而且每个人都被敲了五两银子,否则的话就得继续泡在粪坑里面不能出来!!
他林七爷要是被丢进了粪坑里面·不消说,肯定是羞愤而死。虽然这十房必然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被撵出去,但林七爷很显然觉得事情阄到这种地步的话·自己一定是大亏而特亏的。
不过若是让他今天就这么忍气吞声,那口气怎么咽得下来?
一念及此,林七爷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了,似乎连冬天的太阳光晒起来都如此的炽热。此时他忽然见到不远处的街角,林封谨正在对人交代着什么,然后那个人就往旁边的酒楼《江上舫》走了过去,那里也是码头附近名气最大的酒楼了,专门有一条大船可以浮舟江上,丝竹奏乐·颇有野趣。
“咦?这小杂种是要派人去预定位置吗?”
林七爷忽然有了兴趣,因为那个酒楼实际上他是有六成的暗股在里面,所以他很快就叫人去打听了一下。
“什么?那暴发户是在定下明天的位置吗?”
“似乎是要接待很重要的人?”
“订金都是十两银子·并且还反复强调来的都是贵客,干系到他们家一笔大生意,不能有差错?”
听到了这个消息·林七爷顿时大喜,这他娘的真的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上来!比起见到他就像是见到鬼一般躲开的林员外,林七爷最恨的就是林封谨这个一肚皮都是坏水的小瘪三。
此子见到他虽然会行礼作揖,表面十分恭敬寻不出任何毛病,却是不卑不亢,背转身就是和部下窃窃私语,阴阳怪气·偶尔泄露几个字出来,竟然全部都是什么“老王八”“扒灰”“不举”“软蚯蚓”等等最忌讳的话·偏生还会拿眼角瞄他!
有一次林七爷忍不住大怒,揪住问他,林封谨却又十分恭敬外带装无辜扮可怜,等到围观的人一多,立即就满脸无辜的矢口否认,顺带很恭敬的请问自己究竟骂了什么?林七爷怎么可能讲得出口,说你骂老子“老王八”“扒灰”“不举”“软蚯蚓”77
江上舫的管事察言观色,知道这暗中的大老板对林家心中有芥蒂,便道是不是要将林家的定位给推拒了。林干了以后怒道:!
“胡说八道,这种事情怎么能推?!!这码头上河鲜酒家没有十家也有八家,难道我们推掉了他的买卖,他不会上别家去!”
这老头子沉吟了一会儿,脸上便露出了狠毒之色,冷笑道:
“你们不但要将他接待得妥妥帖帖的,明天他们宴客的雅间旁边,更是要给我预备下一个阁子,方便我偷听。到时候我请来三五个好友等到他们的生意谈到紧要的时候,便以酒楼掌柜的名义走进去,将这暴发户的这笔重要生意搅得做不了,哈哈哈,到时候再来看这小畜生的嘴脸!”
江上舫的管事便唯唯诺诺,他虽然是个管事,但面对这林七爷哪里有发话的权利,便自去安排明天的事项。
林七爷则是晒着太阳继续踱步,顺带安排人手去布置一切,想到明天将十房的那小杂种狠狠羞辱一番,顺带搅黄他家的生意,将其弄成一个穷光蛋的快乐,便忍不住心怀大畅,这老头子不举都四五年了,只觉得此时心中的快意简直比行房的时候还要痛快一百倍啊一百倍。
话说当天晚上林七爷兴奋激动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在床上若煎饼一般也不知道辗转了几百下,老婆子抱怨了两句被他一脚踹下了床。第二天早上刚交四更天,根本就没怎么合眼的老头子就起了床,跑到了江上舫去候着,然后又将自己安插的人手早早的唤了过来。
这一等真正是漫长无比,林七爷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的转来转去,结果林封谨下午两点的时候客人才到,却是两个貌似穷酸的书生,在订好的雅间坐下以后,小二便去问上菜的事情,却听说还有两位客人要来,先上茶和果盘,暂且等一等,急忙飞也似的跑去告诉已经蠢蠢欲动的林七爷。
林七爷暗道自己差点小不忍则乱大谋坏了大事,便只能继续忍着,他此时闲在那里也是十分无聊,便干脆去到林封谨他们订的雅间旁边的房间里,要听听这帮人在说些什么,但这阁子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只有将耳朵贴在板壁上才能够勉强听清楚,结果一凑过去,马上就听到林封谨居然在恭维人:
“..依照司马兄的本事,什么大家闺秀,二八娇娘,燕瘦环肥,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
那司马兄听了以后,呵呵一笑,竟然是坦然受之!林七爷立即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小王八蛋的朋友里面竟然都还有采花淫贼!这时候林封谨忽然又道:
“怎的伙计手脚这么慢?茶水点心都不上?我去催催?”
林七爷心头有鬼,林封谨一起身他便赶忙缩了回去,等了一会儿才重新贴上去倾听,这一次更是听得心里面无名火大作,原来林封谨已经换了个话题,转到了一个“老厌物”身上,讲此人性格如何如何古怪,如何善于伪装,实质怎么怎么恶毒¨旁边那两个年轻人竟是还在纷纷叹息附和,甚至另外一个书生说这种人死了都是便宜了他,活该千刀万剐.
很自然的,心中有鬼的林七爷马上就代入了主角模板,将这一系列的脏水全部套到了自己的头上来,并且连带那两个纷纷赞同的书生一道痛恨上了,咬牙切齿的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这小畜生关系好的也全他妈的是一群畜生王八蛋!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林家的家丁来报,说贵客来了,隔壁的几人便纷纷出门去迎接,林七爷压抑了这么久,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终于到了他出场扬眉吐气搅局的时候,便也开门走了出去,迎面就见到林封谨在前方引着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却是长得有些和蔼和亲,笑眯眯的,不过衣着却是简朴。
林七爷一看之下,心中就将其打上了“穷,两个字的烙印,当下更是肆无忌惮,迎面就指住林封谨大骂了起来:
“你这孽障,家门不幸怎么会出了你这畜生?整天游手好闲危害乡里,还在这里悠哉悠哉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苦主到处告状,都找上了我的门来了!”
林封谨立即十分配合的露出了林七爷最想看到的表情,就是那种茫然,惊愕,还有愤怒交织的神色,呆了一呆才道:
“七叔你这是说哪里话,小侄怎会做这种事情?”(未完待续)
第十章 狗官
七爷准备了一天,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早就思虑得十分,肯定是不容林封谨狡辩的,一挥手便恶狠狠的道:
“带苦主来。”
苦主一来,便是一个三十上下的汉子,看起来就忠厚老实,指住林封谨就大哭道:
“小人一年到头饲养的打鸣鸡,上月就被他偷来吃了!”
林七爷感觉有些愕然,因为和之前的台词不大一样啊?他明明教这人说的是强买田地,不过一转念之间,觉得给林封谨抹黑成偷鸡摸狗的罪名也不错,便借坡下驴气势汹汹的大吼一声道:
“小王八蛋,苦主在这里,你怎么说?”
在旁边陪同的两个士子错愕之间,也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他们对林封谨了解还是颇有些深的,知道林封谨家中豪富,若是做出鱼肉乡里,强买强卖,欺男霸女的事情很有可能,但说这位两代单传的大少爷居然会跑去偷鸡吃一¨那真正便是有些奇葩了。
紧接着又有个苦主跑出来,这一次居然说林封谨霸占了他的老婆,那婆娘跪在后面干嚎,却是个四十上下的胖大妇女,浑身上下的肥肉都在不停的颤,不时还会从手指缝隙里面抽冷子看这边动静的。
林七爷也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他安排叫冤的人罪名明明是要控诉林家霸占他家女儿的,不过这老头子一看到林封谨此时的尴尬纠结表情,真正仿佛是便秘了一般的难看,立即就感觉浑身舒坦,继续怒吼道:
“你这畜生,简直是玷污我家的门楣!”
旁边的那两个士子却是真正是忍俊不止,两人笑够了,又听林封谨叫他做七叔,知道是林封谨的长辈,便劝解说这位老前辈不要误会了。没想到林七爷还惦记着这两人之前一起痛骂“老厌物”·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事情,直接一口就呸了过去,大骂道:
“你们这两个小淫棍从哪个裤裆里面跑出来的,也配叫我老前辈?和这个小王八蛋裹在一起·都是他妈的腌货!”
这林七爷骂得是痛快,好好的出了一口气,却是将面前的所有人都骂了进去。林封谨脸色也是变了,怒道:
“七叔,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好歹也是个举人,怎的说话这么恶毒?”
林七爷今年六十八·却是整整四十年前中的举人,之前却是个杀猪的,只是娶的老婆娘家有钱。那时候因为南郑初建·国家财政有些窘迫,所以也就允许“捐纳”,意思就是拿钱买个举人的身份。但也是有个名目,叫做贡举。只能享受身份相应的特权,却是不能够拿来当成做官的资历。所以他老人家不读书,说话粗鲁也是很正常的,
而那两名士子被骂成小淫棍,林封谨旁边的那中年人被骂成是腌货,脸色陡然也大变。旁边立即就有一个随从站了出来怒喝道:
“好狗胆!竟敢当面侮辱朝廷命官?”
这句话一落入到耳朵里面·林七爷心中顿时打了个突,要知道,这时候刑律却是很考验咬文嚼字功夫的·“侮辱朝廷命官”和“当面侮辱朝廷命官”两个罪名貌似差不多,但实际上判的罪区别就大了。
按道理来说也是这样,就像是偷偷搞搞婚外恋啥的·说不定老婆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直接带回家当面搞,估计当场就能发生血案,第二天就得上法院去。
林七爷还在琢磨,却见到了在外面候着的好几个人就直逼了过来要拿人,不过他也是有备而来,预防着林封谨恼羞成怒翻脸·加上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店面,立即喊了一声·马上就从后面冲出来了十几号伙计提着铲子扫帚对峙住。
而且林七爷也听说过林封谨家的护卫什么的十分凶悍,唯恐抵挡不住,自己被拖出来打个臭死,所以早早的就派了人出去守着,一有不对就上这里衙门去请公差,话说这富陵县的衙门距离码头这里也不远,也就是三五百米,眨眼就到。
双方正在僵持,却见到林封谨走了出来,叹息了一声道:
“七叔,你又何必这样?当年我爹不就是喝花酒的时候没有叫上你,你就惦记到现在。快来给罗大人磕头认错,否则的话,就难以收拾了啊。
这林七爷听了他的话,更是恚怒!感情林封谨竟然是绕着弯儿说他因为妓女争风吃醋来捣乱??他本来就是那种心胸狭窄外带固执无比的人,外加功名也是捐来的,在乡下窝了几十年,能有什么见识?
此时更是!火浇油,要他磕头认错,岂不是要当面对林封谨这小辈服这比杀了他还难受,看那和蔼中年人的衣着简陋后,更是在心中将其看低,立即冷笑道:
“小王八蛋少来这套!拿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来吓唬我?当面侮辱朝廷命官不过是张嘴三十,流三百里!老爷我是举人身份,不过罚几十百把两银子而已,我看你把老子的咬了?”
林封谨拿这林家七房最头大的地方就是这点。虽然现在“不言利”在襄樊里面长袖善舞,出卖风云雨露生意十分火爆,但要收拾林家七房还真有些尴尬,原因就在于他有个举人身份。
弄点风流罪过的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若是罪名栽赃得大了,自家和他又是一族的,要小心被株连不说,而且很容易走漏风声。而这个时候的社会风气很诡异,根本没有包庇罪一说的,一个人犯罪了的话,亲戚朋友去告他反而有罪,包庇他反而是被舆论接受的,一旦这风声一流露出去,肯定就没办法在族内呆了,林员外估计就得要死要活的。
林七爷就是倔驴的性格,见到一干人都拿他没办法,而且料想林封谨要谈的这生意被这么一搅,估计是黄定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的道:
“老夫还要回家去喂狗!没空陪你们聒噪,有能耐衙门见。”
说着转身就走,林封谨却是叹了口气,对着那两个书生和中年人长揖道:
“家门不幸,出此恶人,叫两位和大人见笑了。”
那两个书生只能苦笑,中年人顺带安慰了他两句。林七爷此时刚刚走开五六步,便见到自己之前去请的几名公差来了,心中一动,便塞了一锭银子过去,打算再让公差去恶心人。
这公差自然是不敢惹林封谨的,可是旁边的外乡人却是可以拿捏一下,正要上去喝问,没想到旁边一个随从已经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先给他看了看自己的腰牌,然后拿出了公文给他看。差官立即就吓得屁滚尿流,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下道:
“见过督台大人!”
林七爷正在得意的往外走,忽然听到了这“督台”两个字,正如晴天里面在耳朵旁边炸出来了一个霹雳!!两条腿都为之一软,几乎都要往后面倒下去。
因为林七爷虽然不学无术,却也知道按照南郑的官衔,只有一州的学台,才能够被称为督台,全称就是提督学正,别称学台!!主管的就是教育科举,而学台的一项杀手锏就是----v--革除功名!
通常情况下,要革除秀才的功名,那么县学的学正就有这个权利。
要革除举人的功名,则是要州郡的学台出面,天底下读书的人,还不就是为了功名利禄而去的,而学台将这生杀大权操在手上,乃是何等威风?
林七爷横行乡里三四十年,依靠的还不是脑袋上那个举人的功名?他却是昏了头,对一省的学台直呼腌货,那真的是进茅厕打灯笼找屎(死)了。
正在惶恐茫然之间,忽然又出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道士,却正是林封谨身边的伴当,这厮对着林七爷迎面唱了个肥喏,奸笑道:
“令郎在县上骗奸良家妇女,估计明天就要被革除秀才功名,刚刚员外又大骂一州学台,白身指日可待!恭喜员外,贺喜员外,从此无官一身轻啊!”
林七爷听了以后眼前一黑,便直接晕厥了过去,等他醒转来以后,发觉全家老小都在围着床哭,凄凄惶惶的若自己做了鬼一般,连口热水都没得喝,一问之下,才知道老爷一晕过去后外加功名被革掉,所以就连底下的仆佣都知道树倒猢狲散,一个都没了,纷纷卷了家产跑路。
此时再一细问,连带来投靠他免租免税的那些佃户家人,都跑得干干净净!
没有了举人这个头衔,就没有了各种庇护下人免税免徭役的特权,谁他妈的还在你这糟老头子下面受气??赶紧去寻找自己的下家出路是正经事!
林封谨这一招釜底抽薪之计,用得可以说是十分漂亮,先将这死老头子的功名去了,等到你成了个白身老百姓,到时候白道黑道,阳道阴~道都是可以随意鱼肉他了,最终还不是在掌心当中来来回回,要搓扁就搓扁,要捏圆就捏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联袂(760票+更)
话说前来拜访林封谨的,却是之前和他有过交往的东林书院外门**孙向,另外一人却是司马防,他却是和孙向籍贯相邻,所以回家过年以后两人就联袂同行,胖胖的赵学台却是孙向的舅舅,因为要携带家眷新来这边上任,所以也同路,他乃是带着家眷一起上任的,所以琐事有些多,加上总是长辈身份,因此就晚到这里一步。
安排这位赵学台和林封谨见面,同样也是东林书院的安排示好,同时也是在显示东林书院的实力:你看你们州的学台都是我们的人,也是在告诫林封谨不要三心两意去什么五德书院了......
话说司马防这种严肃的人,又怎么会和林封谨聊起女人,引起林七爷误会的呢?却是林封谨苦心积虑,巧妙营造出来的气氛。因为林封谨之前却是在和两人谈论科举的事情,便故意说起个话题:
“在我眼里面,官位和美人一样,都是有共通处的。”
女人和官职,对于意气风发,胸有才华的青年来说,必然是最有**力的两件事,所以孙向和司马防听他说得好奇,便愿闻其详。林封谨就道:
“先贤就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又有云: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还要排在金榜题名的前面,是不是有共通相似的地方?”
两人听林封谨这么说,就哈哈大笑。而此时林封谨已经凭借自己超凡的耳力察觉到隔壁林七爷已经跑来偷听,便说道
“.......依照司马兄的本事,什么大家闺秀,二八娇娘,燕瘦环肥,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
他此时话意里面的“大家闺秀,二八娇娘,燕瘦环肥”,其实顺着前面的话意来理解,就是在恭维司马防才华横溢,朝廷当中的官职可以随意摘取的意思,司马防本来就自视很高,当然是坦然受之了。
而三人后面谈论的“老厌物”,却是林封谨在说那个引发祸寨瘟的孟道人......他说得模棱两可的,孙向和司马防两人听到了自然是以为说的是孟道人,而旁边偷听的林七爷自然会对号入座到自己的身上......
***
被林七爷这么一打岔,一干人自然是换了另外一处酒家,坐下以后便又谈起天常书院的事情来,林封谨也不隐瞒什么,便只将要害处瞒过,其余的将来龙去脉都一一说了。
东林书院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将之与林封谨说的一印证,便知道他说的话语没有什么水分。
孙向便叹息说果然人言可畏,东林书院的各位师长回去读到了那“风雨”二联,无不叹服,有不少人都想要问询请教一下,结果天常书院就传出来林封谨“弑师”的消息,令人震惊。
林封谨立即大喊冤枉!便又将上古法家五刑剑的事情说了出来,暗指自己成了法家内部争斗的替罪羊。听到了“上古五刑剑”几个字,司马防也是被这个爆炸xìng消息搞得有些震惊,和孙向对望了一眼,便说任墨师兄承蒙林封谨的盛情款待,就委托他们顺道邀请林封谨前往东林书院去“访友”。
其实此时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东林书院冲着那“风雨”一联,便招揽的意思,林封谨本来就是天常书院的外门**,还挂上了“弑师”这种恶毒无比的骂名,所以肯定是不可能回去的了,此时也是单身。双方就是**一拍即合的。
只是东林书院家大业大,好歹也要几分面子,吃相不能太难看,所以才死活都是要打着任墨邀请林封谨去“访友”的借口。这就和念初中高中的时候,一个妹子老是来红着脸问你1+1等于几这种数学题是一个道理。
林封谨也是早就等着了这一步了,马上就表示一rì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和任墨师兄好几百个秋天没见了,实在想念得很,所以这就回家收拾行装去。孙向和司马防自然是上船去等他,两人见到了林封谨如此上道,总算也是嘘出一口长气。
他们两人最怕的是这厮讨价还价,奇货可居,一口咬定必须要入室**的身份才肯去,否则就威胁要去五德书院或者是非攻书院,那就十分棘手了,倘若给校方留下办事不力的印象,那么总归就是个污点。
林封谨这边一走不久,后面就来了个獐头鼠目的猥琐道士,司马防却认识,知道是林封谨的管家,这人其貌不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送的礼物却很是投其所好的味道。
孙向家里面有钱,送他的便是一块罕见的田黄石。
司马防家境贫寒,林封谨送上的则是一套文房四宝的标准版:湖笔(六枝)、徽墨(十二枚),宣纸(二十四斤),端砚(一方)。这玩意儿就类似于和现在大学新生入学时候的苹果三件套差不多,不过还要更加珍贵一点,属于那种很是实用并且让人很难拒绝的那种礼物。
至于赵学台则是干脆省事了,在襄都里面的“不言利”对大多数官员的底细都是了解得清清楚楚,知道赵学台乃是那种表面刚直不阿,背地还是可以通融那种,便直接递上了一盒当地特产的麻饼,价值七文钱,不过背转身告辞的时候就问明白了赵府的心腹管家,然后很干脆的送了五千两的银票过去,说是压惊费。这管家乃是赵学台的二叔,真正的至亲,象征xìng的推让了两下还不是收了。
当然,猥琐付没有忘记扯住管家,说是今天族人无状冲撞了赵大人,万分惶恐抱歉,不过这“惊扰费”是我家少爷出的,和肇事者半点关系都没有,大人不要有什么顾忌,务必要秉公执法,从重从严,以儆效尤。那管家当然是心领神会.......
林封谨这时候将家族里面的腌臜事情一一清理妥当,然后便持着赵学台的名刺得意洋洋的去见老头子。林员外一看是四品学正,立即就已经有些眼晕了,更何况是本省的主管学台!急忙赶着去船上拜见,当然有着之前的五千两银子铺垫,宾主俱欢。
然后林封谨便说起要去东林书院的事情,老头子当然是笑**的一口答应,并且因为东林书院乃是在北齐境内,乃是要出国,心中免不得还是有些担忧,而他老人家解决担忧的方式就让林封谨多带钱去.......然后又是后宅里面的几位母亲听说林封谨要急着走,都是舍不得他,哭哭啼啼的拉着不让走,最后要不是林员外不耐烦出来打岔,林封谨估计还真的就走不了了。
***
当天,林封谨就跟随着孙向和司马防顺江而下,第三天便和赵学台分别了。
他们来到了江防重镇湖口以后便弃舟登岸,然后往北方进发,在通过边关的时候,因为孙向和司马防两人都有东林书院的凭证,所以说也没有人敢于难为他们,十分顺利就过去了。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走程序的话,那么估计在这里耽搁三五天再普通不过了。
三人一路行走,便会谈到东林书院,林封谨这才知道了一些关于东林书院的常识:
此时东林书院当中的师生资源,大概分成了四层,最高端的那一层,便是隐贤,便是指的那些已经避世,不再传授**的大儒,他们便已经是隐居起来的贤人了,在四方隐居,**天下的文墨气运!
隐贤又分成大隐,中隐和小隐,有传闻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林封谨见过的阮咸,便是小隐。
然后接下来就是儒门当中的宗师,又被称为是鸿儒,这些人的学问和实力,未必就比隐贤弱了,区别就在于他们或者还在著书立言,或者还在开门授徒,郑玄,周敦颐,杨时,陆九渊等人便是属于这种人。
接下来的一层才是大儒,这些人乃是书院的主干力量,绝大部分都是在书院留守的鸿儒的衣钵**,此时已经成长了起来,在教授学问的时候进行“立德,立功,立言”的三大步骤。
最后一层则是**了,也是书院的心血未来,**当中依照受到教育的程度严格划分的话,那么还要分成衣钵**,入室**,外门**。衣钵**就是师傅倾囊相授,传承自己的衣钵,类似于叶问之于李小龙,霍元甲之于陈真这种,而入室**则只能得到大儒的教导。
不过还有一种划分的办法,那就是按照学业完成的程度划分。
即将肄业的**被称为初代**,可以理解成大四学生,比如他们之前提到的边寿民,任墨,就是初代**,他们的学问已经足够了,在师长处也没有什么可以学的东西,必须要通过实践来完成自己的理念和道。
若司马防和顾羡等人,就是第二代**,他们是属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书院里面学习,并且有所得的人。
当然,第三代**就是进入书院里面以后,还在积累学问,寻找自己的道的士子。
这样的划分和入门的时间关系不大,还是要看自己的天分和学问,比如任墨入门仅仅四年,就已经是被认为初代**了,而孙向入门七年,也仅仅是外门**当中的第二代**而已。(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开源之辩(第一更)
三人联袂而行,一路上也有仆人伺候,并不觉得路程艰难。不过这时候还是一二月的天气,越往北方走的话,便越是见到冰雪满地,尤其是北方此时已经没有南方富庶了,所过投宿的地方,每天早上起来就会见到有被冻死的“路僵”被打更的拖到化人场去烧掉,而旁边的居民都是习以为常了,可见民生之凋敝。
孙向和司马防两人看了以后,心中也是恻然,在吃早饭的时候谈起所见所闻,便说rì后自己倘若为地方官,当不让治下的子民有冻饿的困窘,更不能够出现这种死人的状况,两人你来我往,说得十分热络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人“嗤”的笑了一声,意思很是有些不屑。
司马防个xìng傲然,面对这种事情可以淡定,置若罔闻,但孙向却是没有那么好的涵养,立即便站了起来冷笑道:
“刚才我师兄弟哀痛民生疾苦,是哪一位觉得这种事情值得一笑的?要如何的狼心狗肺,才在这种惨事面前笑得出声?”
他这话夹枪带棒的,旁边立即就有了一个少年站了起来,这少年相貌俊美,不过单眼皮,嘴唇很薄,一看也很是有几分心高气傲,立即道:
”没有人觉得路僵这种事情好笑!只是你们两个的想法太天真了惹人发笑而已!”
孙向怒道:
“好!我就要问一问,我们师兄弟两人的想法如何好笑了。”
那少年冷笑道:
“腐儒之见,如何不好笑?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轻徭薄赋,与民生息,我就问你,这八个字做起来简单,但是每年上司下达下来的夏税秋粮的任务怎么完成?”
孙向立即道:
“若是将一部分百姓都逼到冬天都没有口粮的重税,那就是苛捐杂税!我等自然就应该上书上谏,规劝圣君,这是我等臣子应做的责任!”
那少年立即道:
“好,若是按照你所说的那样轻徭薄赋,那么我且问你一句,赋税少收了,国库就自然贫瘠!国库贫瘠就会令在前方奋战的将士衣食无着,一面在拼命,一面还要忍受冻饿,最后军心涣散溃败千里,敌国那些若豺狼一般的兵马便顺势长驱直入,jiānyín掳掠,残虐百姓!是这时候死的人多,还是冬天冻饿而死的人多?”
孙向也算是能言善辩的人,一时间却是找不出来驳斥他的话。但是司马防乃是何人,堂堂东林书院的入室弟子,马上就冷冷的道:
“轻徭薄赋便会导致国库贫瘠?阁下的诡辩之术当真是炉火纯青了。”
这少年立即道:
“轻徭薄赋说起来好听,难道不是让国家的收入减少吗?国家的收入减少了,难道不是国库贫瘠吗?”
司马防冷笑道:
“又是一个读书一知半解的!轻徭薄赋体恤民生,绝对不是建立在损害国力的基础上,若是行使的政策导致国库收入减少,那么为官者以天下为己任,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的为国家将少收的钱弥补回来!”
那少年又是“嗤”的一笑道:
“真的是无稽之言,我问你,怎么个节省法?”
司马防对答如流:
“在我看来,一个县衙门要顺利运作起来的话,目前官制的一半人手就够了,那些冗官,冗吏,自然就清除出去!这便是好大一笔开销,除此以外,官员上下之间的节礼,岁贡等等东西,也给民众带来了好大的一笔负担,能省下来的当然就应该省下来。”
“刚刚你说到了最重要的地方--------军队!没错,那里是冗费最多的地方!!应该是以jīng锐为主,老弱病残的就该裁汰回家,如今各**队吃空额的现象也是比比皆是,无非就是轻重而已,将这些水分挤掉以后,将我说的这些东西一一实践去做了,我就不信腾不出给百姓轻徭薄赋的空间来!”
“天真!”那少年之前是不屑,现在更是愤怒的道:“就是你这种腐儒误国!!我且问你,五国当中多少才智卓越之士?难道偏生就只有你看到了军队当中吃空额的问题?普天之下的将军,难道个个都是贪赃枉法的畜生??”
“当朝宰辅,对于冗兵的问题,那是能管!想管,却是不敢管,或者说重一点,根本没有脸去管!”
这少年说到这里,忽然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他顿时便坐了下去,却依然是气鼓鼓的。咳嗽那人却是个中年男子,脸sè蜡黄,但是双眼极是有神,一看就是那种做事十分坚决,不达目的不止的。
只是那少年住口,对于孙向和司马防来说却是个煎熬,东林书院能够雄踞天下四大书院之首,培养出来的jīng英弟子当然不可能没有求道之心。素来高傲的司马防便站了起来,对那少年施了一礼道:
“理越辨越明,这位为何不将话说完?”
那少年看了一看旁边中年男子,却是若个闷嘴葫芦只吃饭不说话了。
林封谨微微眯缝起来了眼睛,他一路上也感觉得到,无论是孙向还是司马防,对他的态度也是有些淡淡的敷衍,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在他们的眼里面,自己始终都是个大龄童生,在学问方面始终就会被看低一眼。林封谨同样也是个有傲气的人,此时便笑了笑道:
“其实刚刚这位兄弟说的东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估计他应该是家中有亲戚在军队当中,所以感触有些深刻。”
“哦?愿闻其详!”听林封谨一说,司马防和孙向都有了兴趣,就连那少年忍不住都看了过来,不过他的眼神肯定就不那么友好了。
林封谨淡淡的道:
“冗兵的根源,是在于制度,在于现在风气对普通的士兵看得太轻太低了的缘故!目前普遍存在的吃空额现象,多出来的这一笔钱,有一部分是被军官私吞了,但是我相信绝大部分,还是用来被分给了下面的军士。”
“什么?”司马防和孙向奇道:“怎么会这样?”
林封谨认真的道:
“现在普通士卒的军饷乃是一两三钱,这还没有扣掉火耗,领了这笔钱,就意味着随时要准备上战场去,拿命去拼,拿自己的身体去赌博!并且这笔钱还有拿不到的危险------据我所知,现在拖欠辅兵军饷的事情不在少数。”
“等到上了战场以后,刀枪无眼,据我所知,战死者的抚恤为军饷的十倍,由军法官发还给家眷,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这笔钱大概只有一半的家庭能够拿得到。但是,最关键的是,战场上最常见的就是受伤!还有残疾!偏偏在这最关键的地方,国家的制度却是有意无意的遗漏掉了!那些为国出力而伤残的士兵,下半辈子都可能面临衣食无着的命运!偏偏就没有任何的补偿!”
“目前吃下来的空额银两,应该有很大的一部分花在了这些人的身上。”林封谨总结道:
“这些军士还活着,所以他们的影响力和声望都在,他们若是堵在了军营门口,每个士兵都会兔死狐悲,担心自己的未来就是他们的现在,不可能对他们给予任何的处罚,谁敢这么干,就得面对军队哗变失控的巨大风险。所以当朝的诸公都纷纷默许了吃空额的存在,便是这个原因。”
司马防和孙向顿时恍然大悟,叹服道:
“果然高见。”
“高见个屁!”那少年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拾人牙慧!还不是我先提出来的?”
林封谨笑了笑道:
“询之君,解之臣(提问题那是君王的事情,解决问题才是臣子做的事情)那敢问阁下对冗兵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林封谨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仅仅是司马防和孙向,就连那蜡黄脸的汉子忍不住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拿现在的话来说,林封谨刚刚的这句话确实是极有水准的。六个字,将君王和臣子的责任诠释得淋漓尽致,更是还隐隐约约包含着劝诫君王的道理在里面。能够听懂他们说话的,可以说都是饱学之士,都知道从古到今,也有不少人凭着一句话千古留名。而林封谨今天说的这句话,隐隐约约就已经有了这个味道在里面。
那傲气少年都怔了一怔,忍不住反问道:
“我如果有的话,那么还会呆在这里?早就去进言去,怎么会还在这里?难道你有什么解决的方法不成?”
林封谨微笑道:
“虽然不敢完全说有了方法,但头绪还是有的。”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立即就全场寂静,杀伤力之强可想而知,要是之前他讲这句话,旁人肯定当他是在吹牛B,但询之君,解之臣这六个字说出来以后,就可以说是珠玉在前,便很有说服力了。
司马防立即深吸了一口气道:
“正要听一听林贤弟的高见。”
以司马防的心高气傲,居然能够说出“高见”两个字来,可见他对林封谨的印象已经彻底改观了。林封谨要的也就是这个,坦然道:
“要解决冗兵的问题,就得从根子上解决一件事,那就是开源!”(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入院(第二更)
林封谨顺手拿起了旁边的一个烙饼,举了起来道:
“目前国家的财力,就仿佛是这一块饼,在民生上面多分配些,那么军费上面就得少些,偏偏现在五国争霸,军费绝对不可以少,便只能牺牲民生,但是民生若是没有时间休养生息,反馈给国家的财富便会越来越少,这就会形成恶xìng循环,那就是百姓被压榨得越来越狠,收上来的赋税越来越少......”
此时众人都在听林封谨说话,简直是落一根针在地上也能听得到,可就在这个时候,林封谨却是哈哈一笑道:
“小子几句糊涂话,列位就不要当真了,喝粥喝粥,吃饭吃饭,等下还要赶路。”
他这个时候来这么一手,其余的人真的很想动手打人!但是林封谨笑眯眯的不接话了,旁人拿他有什么办法?等到了路上,司马防和孙向也是心有不甘,轮番套话,总是能够被林封谨将话头给岔开去,实在逼急了,林封谨便故技重施,祭出了他让无数人无言的绝技,便说是某rì喝醉了听人说的......
已经领教过这招的孙向和司马法两人面面相觑,只能心有不甘的不提这个事了。这一路上接下来也没发生什么事情,等到进入到了北齐境内以后,东林书院的弟子更是通行无阻,一路上走县过府,有一次城中的客栈住满了,司马防凭借他东林入室弟子的身份,甚至连官府的驿站也可以住进去,可见东林书院在北齐国内的渗透力度之深。
***
东林书院乃是依着峭拔壁立的岱山而建,距离北齐国都五十里,当时初建的时候,一来是为了山景秀丽,二来则还是因为附近的山田便宜,购置下来便于充当院产,支撑书院的经济。
当然,此时东林书院已经完全不需要田产来支撑书院的运作了,并且历经六次扩建,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占地五千二百余亩的庞然大物,这还没有算上支撑近万名师生衣,食,住,行,娱乐,工作等等的配套设施!
书院内的主要景sè便有石牌坊、泮池、东林jīng舍、丽泽堂、依庸堂、燕居庙、三公祠、东西长廊、来复斋、寻乐处、心鉴斋、小辨斋、再得草庐、时雨斋、道南祠、东林报功祠等等等等,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到了现在,东林书院的面积和人数实际上差不多都已经超越了一个普通的县城了,区别就在于没有城墙之类的东西而已。
而当林封谨他们到达东林书院的时候,便已经是落rì时分,温暖柔和阳光照在了书院修筑出来的广场上,但凡来到这里的士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广场上面高达十米的孔子造像,然后便是背后的牌坊,牌坊下面有着一条白石大道,牌坊上面写着东林书院四个黑底金sè的大字,两边则是一副名联:
“万卷古今消永rì,一窗昏晓送流年。”
一看到了这幅对联,司马防和孙向忍不住就拿眼角去看林封谨,那真正是毫不掩饰的嫉妒眼神,因为他们两人都知道,只要林封谨点头进入东林书院,那么,这牌坊上面的对联必然就会被换成“风雨”一联。
这就是东林书院的特点,处处都要追求尽善尽美,毫无瑕疵,也是凭借着这种jīng神,东林书院才能够雄踞天下第一书院的宝座,经久不衰。
东林书院的各种设施比起天常书院来,那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周围客栈至少都有近百家,酒楼,jì馆也有五六十处,甚至还专门形成了一条商业街,繁华无比。孙向和司马法将林封谨在一处专门接待宾客的客栈处安置好了以后,便去往自己的师尊处报到,顺带说明已经将人带来了的事情。
看看天sè都快要黑了,显然各种事情不可能今天办妥,所以林封谨也就安心的住了下来,然后派出付道士和林德去打探消息,自己也信步在四处游逛一会儿,熟悉熟悉环境。
不过林封谨正要出门,忽然脖子上戴着的“天地一心坠”闪亮了一下,他浑身一震,然后就传开了一股无法形容的轻松感觉,似乎浑身上下有一层无形的束缚被很干净利落的解开了。林封谨顿时醒悟了过来,应该是剩余下来的“天机星力”被自己完全炼化了的缘故。
自己的妖命气运本来是包裹住了“天机星力”,此时却是一下子若cháo水般的反卷了回去,充斥到了林封谨的四肢百骸当中,徐徐流淌,然后开始聚集到林封谨的肺脉处修复伤势。林封谨此时顿时生出了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就仿佛是负重登山走了好几天,一下子登顶成功,又将身上的重物卸掉的那种由衷舒适。
此时林封谨发觉自己的妖命气运从之前的四个半单位提升到了七个单位,识海里面的那一颗卵也是呈现出来了大半的模样,甚至可以感觉到它的呼吸跳动。
随着最本质的妖星命格的提升,在识海里面果然又浮现出来了几块关于上古秘术的记忆碎片,不过令他感觉到遗憾的是,大概这一次提升乃是通过非常规手段吞噬天机星力来获得的,并非是走的吞噬提升的正途,所以获得的记忆碎片秘术都没有什么新的。
比如“天狗食月大法”就仿佛钉子户一般的扎根在那,仿佛你不要我我就不走一样,林封谨最想要的狩人之术后面的三篇全无音信,唯一有些用处的,就是出现了已经习得的古秘术烈山走的进阶版本,这进阶版本又分成了三个,烈山驰,烈山冲,烈山袭!
烈山冲主要是继续强化奔跑的速度,可以让受术者“快逾奔马”,根据林封谨的深入调查,差不多就是将奔跑速度提升到骑兵奔驰的速度,持续时间延长到了七个时辰,并且消耗的烈之血气则是只有之前的一半。
而烈山驰则并没有强化奔跑的速度,而是开始往此术的持续时间上做文章,持续时间整整延长了一倍多,达到了一整天之多,并且只要在持续时间完毕以后,在小腿的脚跟处割开一条口子放血,只需要休息盏茶功夫就可以再次施术一次。不过第二次施术以后就必须好好的休息三天,否则的话两条腿就残废了,长途奔袭是最好不过。
烈山袭则是开始偏向于战斗方面了,首先加速的持续时间延长到了十个时辰,其次,受术者的jīng神会一直保持在最佳的状态,就类似于一直都在喝咖啡抽烟打兴奋剂,不过这种状态会随着受伤,流血等等情况而慢慢衰减。
林封谨觉得这一次出现的记忆碎片颇为鸡肋,所以便将妖之jīng血存了下来,等到以后有心动的再说,他知道妖命气运既然再次增加,那么妊五神心法便会在近期内突破,天地一心坠的清心能力确实也是十分强大,所以便不出门,在客栈里面继续修炼了。
***
第二天一大早,孙向便来请林封谨到书院各处游玩。他乃是这一届外门弟子当中领袖学生之一,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此时北齐这边气候还颇为寒冷,但是书院这边前来求学的士子已经是络绎不绝,很多人都是希望获得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不得其门而入。林封谨看着此时书院当中的热闹气氛,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前世的大学生涯,心中还是有些感叹的。
这时候两人又见到了学舍的外面往往都会钉上一个类似于邮箱的东西,上面写着“书箱”两个字。林封谨忍不住就好奇询问这玩意儿的用处,根据孙向的介绍,现在书院当中每隔三rì,就允许外来的士子在外面旁听一rì。
每隔一个月,书院里面就会公开一道题目,任何人都可以做了这题目然后投递作业,老师也会进行批改,若是有三次作业都获得了优的,那么就自动获得了外门弟子的身份,并且衣食住行都是由书院供给。
相反,若是外门弟子三次作业累计都获得了差评,那么就会被jǐng告,第四次获得差评的话,就会被降等,被剔出外门弟子的行列当中去。这样严格的制度用在了外门弟子的身上,说实话,天常书院当中入室弟子的考核也不过如此了。
在孙向的一些隐晦的介绍下,林封谨也知道了东林书院当中,同样是存在有不同派系的区分,不过这种派系的区别对于普通的弟子来说,是很轻微的,主要还是在于书院的大儒当中,并且派系当中虽然有纷争,却也是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会像是法家那样因为理念的不同,那么就水火不容,甚至是不死不休。
游逛了一rì以后,林封谨回到了客栈,他自己因为有着后世的经历,所以也没觉得怎么样,但跟随前来的林德和付道士两人却真的是开了眼界。在他们的眼里面,东林书院这样的地方,处处都是假山,花园,充满了宁静悠闲意味的地方,却是充斥了生气勃勃的士子,已经是令人惊叹了,而随处可见的小吃,客栈也是错落有致的坐落其中,给人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神物孟子像
这种地方他们不要说是看,就是想都没有想到过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所在,那种清雅,蓬勃,却是有一些烟火气的氛围,恰好使得整个东林书院氤氲着一股超然,却又美得十分人间。
第三天孙向没有来,林封谨继续在客栈里面苦练妊五神心法以求突破,付道士和林德两人便继续出去闲逛,下午林德先回来,便聚在一起闲聊,林德的眼神极是锐利,便说见到了路上客栈当中偶遇的那少年人,似乎姓王,正在办理手续,并且还是新来的入室弟子。
林封谨听了以后吃了一惊,东林书院的入室弟子,往往都是要进入书院后一年仔细看其品行,才华从外门弟子里面拔擢出来。无论是哪个书院,讲究的都是大道不可以轻传。
若是一来就能跻身入室弟子的行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已经在君子六艺当中有了极高的成就,并且父兄师长本来就是东林大儒之流的高人。
林封谨沉吟了一会儿,付道士又回来了,走过来就两眼放光sè眯眯的道:
“主人,这书院里面有女学哦!刚刚我见到了好多美女散课下学”
林封谨却是知道这件事的,作为接受过后世教育的人来说,男女同窗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在这个时候,若不是东林书院处处要争天下第一,流露出领袖气势意味,书院内部的开明风气极浓,还真的很难顶住压力开办女学。
为了开办女学这事,大儒朱熹,程颢都愤然出走,加入白鹿书院,形成了独特的程朱理学派系。
不过,女学的开创。还是迎合了北齐,中唐,南郑等等地方的主流风气,尤其是中唐,处于四战之地,男丁缺乏,有的时候守城,耕种都需要用健妇上阵,妇女的地位颇高。为此,中唐当时的国君李渊曾经手书“敢为天下先”。连同自己的三位公主一起送到了东林书院就学,自此奠定了东林书院天下第一书院的位置。
林封谨此时却是jīng血亏虚的状态,虽然有着百草炉的补益,却是勉强支持着不影响健康,尤其是“姙五神”心法,更是要大幅度的消耗自身的jīng血,所以他自从进了天常书院以后都不碰女人,绕是如此,林封谨却是从未有遗jīng的现象出现。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知道小命要紧,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女人,自然对老头子做种马的要求视为洪水猛兽,此时当然也是将付道士所说的东西一笑而过了。正所谓美女虽好。也不能贪欢…….
接下来孙向又来陪了林封谨一天,然后便又不来了,算下来便是每隔一天就来陪客一次,看起来也是极有耐心的。林封谨心中也是早有盘算。不愿意在这里和他们耗下去,便在第四天愁眉苦脸的对孙向道:
“实不相瞒,今天是要来向孙兄辞行了。”
孙向大吃一惊。他也不知道上面的师长是怎么想的,但至少目前他身上的“陪客”任务还没有交卸掉啊!若是林封谨就这么走了,那么自己肯定是得不到什么好评价的,所以急道:
“难道是我招待不周?林贤弟为何急着要走?”
林封谨叹着气道:
“孙兄应该是知道,我在女蛹一事当中,曾经进入过千年之前硐蛮王族的坟墓当中,然后意外的获得了一些奇怪的骸骨之类的东西,唔,五德书院貌似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让我开年以后去那边读书。”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林封谨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牙齿,不是别的,正是那变异以后的硐蛮王干波的牙齿,他异变成了巨虺后的牙齿!看起来确实是十分凶悍诡异。
孙向情知林封谨在表达不满——人家五德书院好歹给我开价都是个外门弟子,你们东林书院把我千里迢迢的叫来,却是将人晾在了这里是什么意思?他此时也完全做不了主,因此只能先好言好语的稳住了林封谨,这就回去上报师长以求定夺。
林封谨本来以为自己的不满传递上去,至少明天才会有结果,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下午的时候便有了个熟人过来,正是之前曾经会过面的顾羡,他先和林封谨寒暄了一阵,然后就开门见山的道:
“林贤弟,并不是书院将你拖延在这里怠慢,而是书院这些天本来就发生了大事,所以拖沓了些,加上内部对于你还有一定的争议,主要是因为你在天常书院的时候弑师的行为有些不妥,便有人说你天xìng凉薄,为人狠毒,便是才华再高都不能收录。”
林封谨叹了一口气道: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是很清楚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信?”
顾羡笑了笑道:
“这种事情若不是当事人,又怎么可能讲得清楚?所以书院决定给你一个自辨的机会,你这就随我去。”
林封谨松了一口气道:
“那就好,能够给我开口说理的机会,便是再好不过了。理越辨越明,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顾羡却是笑道:
“这一次你的运气却是很有些好,我的师祖九渊先生最是嫉恶如仇,xìng烈若火,若他老人家没有远赴关外,你能不能有这个机会还很难说。”
***
很快的,林封谨就跟随着顾羡在书院里面穿行,东弯西绕了半天,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开阔的石板道。
这石板道路足可以供十辆马车并驾齐驱通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道路两边更是有鲜花绿草装饰。而石板道路则是笔直的通向了前方,到了这里以后,游手好闲的人便少了起来,见到的往往都是拿着书踱着步,在吟哦背诵的书生。
顾羡带着林封谨顺着石板道往前一直走,便见到前方的房舍渐渐稀疏,最后出现了一处小广场,在那小广场上面,赫然就有一尊雕像,这雕像外表呈现出古铜sè,虽然只有两人高,雕功也是普普通通,仅能看得出来是个面目模糊的老者在持卷吟哦。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封谨看到了这雕像以后的感觉,竟然会是觉得自己忽然变得渺小了起来,简直就像是沧海一栗,不值一提!!似乎天地之间只有这一座雕像,瞬间就能够充斥自己的身心,然后整个世界都是出奇的安静,似乎在这尊像面前,除了肃穆之外,其余的任何念头和感觉都会被干脆的洗涤掉!
良久林封谨才回过了神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都被涤荡过一般,十分清爽明快,顾羡似乎早就料到林封谨有这样震撼,所以也不出声催促,而是安静的在旁边等待,直到林封谨回过了神来,这才微微一笑道:
“林贤弟这边走,这座塑像就是本院的镇院之宝之一,孟子像。”
林封谨顿时肃然起敬,东林书院不愧当得起天下第一书院的名气,孟子像这种神物也毫无藏私的念头,直接就放在了广场当中任人瞻观受益,与之相比起来,天常书院立即就显得藏着掖着的小家子气了。
两人绕过了孟子像以后,这里的路途开始有了曲径通幽的感觉,又走了十余分钟,远远的就见到前方的一处楼阁当中有一群人,仔细一看,这些人当中多数都是高冠儒服,意兴悠闲,似乎聚集在了一起在谈论什么。
来到了楼阁前面以后,便有一名童子拦住,顾羡走了上去与之说了几句,那童子便示意让他上去。林封谨宁心静气在这里等候了一会儿,忽然发觉顾羡没有出来,然后那童子忽然对着这边招手,示意他过去,然后笑道:
“海公子手植的一盆chūn兰开了,各位大儒齐至赏花,正好要见你,还不赶快过去?”
林封谨听了以后,却是并不举步,而是看了这童子几眼,这童子奇道:
“尊长有召,你还不赶快过去,老看我做什么?难道不怕迟了被尊长斥责吗?”。
林封谨笑了笑道:
“你大概也只有六七岁,我记得我六七岁的时候,还和一干顽童在河沟里面捞鱼抹虾,上房揭瓦,看到了陌生人就会哇哇大哭,从未见过我的舅舅跑来抱我,被我一口咬在手上,一个月才好你哎,你真是有些可怜。”
这童子一怔,能够被选来这里随侍的,都是属于那种天才儿童,可以说拿出去童生试手到擒来,便是秀才也是有很把握考中。陪侍在大儒身边,能够rìrì与之接触,不要说是普通人,就连那些入室弟子,身居高位的官员,一个个都对他羡慕得很——
可是林封谨却是回忆了一番他自身的无聊生活后,却是对他说,你真是有些可怜!!!
这童儿大怒之下,想要出口反驳,却又意识到这里不是斗嘴的地方,但又发觉自己在听到“和一干顽童在河沟里面捞鱼抹虾,上房揭瓦”以后,一时间又发觉自己的心中居然也生出了些期待,(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舌战群儒
迷茫之间,林封谨已经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发觉几位儒都在围着一盆兰花品鉴,没有人理会自己,便长揖到地,大声道:
“河仓县十八岁童生林封谨应召前来拜会各位前辈。”
林封谨这么一说话,旁人便不能无视他了,这就涉及到礼节问题,就仿佛是两国交战,双方都恨得要死,但是使臣之间会面也会互相行礼一个道理。
林封谨一揖到底之后,却也并没有做出胆怯畏惧的模样,而是直起身,很平静的看向了几位大儒。
这时候侍立在旁边的顾羡已经是惊呆了,若是他的话进来以后,一定是悄悄的站立在了旁边,等到了列位大儒赏花完毕以后,出声发问才敢回话,可是林封谨竟是这样反客为主!
这个时候,顾羡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他正要上前,旁边的一个瘦小老者已经饶有兴致的望向了林封谨,他须发如银,但是眼神就仿佛闪电一般凌厉迅捷,注视了林封谨一会儿道:
“你就是弑师的那个法家外门弟子?”
林封谨踏前一步,很坚定的道:
“还未请教尊长名讳。
这瘦小老者哈哈大笑:
“我的名字,已经七十三年都没有提起过了,你叫我海公子。”
林封谨心中一动,原来此人就是被称为“万古云霄一羽毛”的海公子,乃是东林书院当中最有名的几位大儒之一,他心念闪动,回话却是丝毫不停:
“海公子前辈刚刚的话,我实在是听不懂,弑师二字,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而来。”
海公子微笑,他的笑容竟然若顽童一般,令人有天真无邪的感觉;
“天常书院不是传出消息说法家的殷青月,天常书院的副山长就是死在了你的手下?”
林封谨淡淡的道: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殷青月身为副山长不要说我,就是任何的一名外门弟子也从未听他讲过任何课程,传道授业解惑六个字从何说起??这个师字,又是从何而来?”
“其次,殷前辈的法家五刑剑术修炼通神,更是可以用秘术牵引天机星的星力入体,威力无穷悍然斩杀南郑羽林卫九人,最后死在了乱箭当中,晚辈一直狼狈闪避连手也没有还过,这个弑字从天而降,砸在了我的脑袋上面,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遭受这种不白之冤。本来我以为谣言止于智者,现在看起来也未必啊。”
林封谨词锋犀利,旁边已经有两名大儒微微皱眉,隐隐有些不喜,却还有两人饶有兴致的听他说话,这就是个人的秉xìng问题了林封谨一来也打定了主意,务必是要不走寻常路,面面俱到其实就代表着流于俗套何况唯唯诺诺本来就不是他的本xìng?
海公子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却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有一个大儒拈须微笑对着林封谨道:
“我是郑玄,你刚刚在外面和我的童儿说了什么?竟然让他心绪不宁?他虽然年幼,但养气功夫已经略有所得,你居然能够寥寥数句破去他的心境,不要说任墨,就是边寿民也做不到啊。”
林封谨便请那位书童进来,然后将之前的对白一五一十的说了。海公子率先啧啧称奇的道:
“你为什么会说他可怜?”
林封谨很干脆的道:
“因为他的人生失去了一部分。婴儿一出生就要哭就要吃nǎi,这是婴孩与生俱来的天xìng而顽劣调皮,幼稚无知,嬉戏打闹,从古至今本来就是童子的天xìng,可是,他人生当中的这一段实际上就已经被强行剥夺消失了,所以我说他可怜。他的心境不是我破的,而是他自己的天xìng破的~一他毕竟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总会有嬉戏玩耍的**!”
林封谨说的话听起来很没有道理,顾羡都很有出声反驳他的**,但那五个大儒听了以后,仿佛在他们的观念当中,明明是谬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意犹未尽感觉!
这是因为林封谨的思想领先了这个时代数千年的原因,超前一步,是天才,超前许多步,就是白痴和疯子了。所以他在天常书院说这些话的时候,便很干脆的就被看做是“怪物”“呓语”,奉承他的人顶多也只能说他“颇有怪思”。
但是,现在的林封谨来到了东林书院以后,他面前的这些大儒皓首穷经,实在已经是这个时代站在最前列的思想家了,而且林封谨还有“风雨”一联来为他铺垫,所以他说的话,至少会有人肯去深思一下,这样一来,顿时便会琢磨出那隐藏得极深的韵味来。
郑玄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居然对着林封谨道:
“你可不可以说得再详细一些?”!封谨认真的道:!
“各位先生可能觉得,像是顽童时候的懵懂,少年时候的轻狂这种东西,实在是对人生无益,所以说能够抛弃就抛弃对?但是,有没有人想到过,那本来就是人的一生当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呢?没有错,怎么会有对?”
说到这里,林封谨看向了另外一位看起来就是一丝不苟的大儒,行礼道:
“这位前辈应该就是爱莲先生了,我早就听闻先生严肃方正,一丝不苟,但也曾经读到过先生少年时候的诗作:海誓山盟空相许,真情尽出皆云烟。那时候的先生,应该是风华正茂苦恋一女子而不得?”
爱莲先生乃是一代大儒周敦颐,他听了林封谨的询问,本来古井不波的脸容上一下子也有了涟漪,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道:
“是的那时候,还是年少轻狂了些啊。”
他的这首词,其实只有他自己深心中才知道,乃是写给了一位有夫之妇的,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是深深纠缠,此时佳人早已一黄土,但是午夜梦回之际,常常会想起当年的酸楚,当年的甜蜜,当年的旖旎一¨
林封谨又看向了其余的各位大儒,很认真的道: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先生,也都有自己的初恋,自己仰慕的女子,曾经从心中激荡而出来的冲动和天真?所以,我觉得,顽童懵懂,少年轻狂虽然看起来耽搁了人生宝贵的做学问的时间,但是,我们的人生也才因此而完整,我们的生命才因此而jīng彩!这些经历带给人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回忆,最宝贵的回忆和一旦回忆起来后,心中荡漾出来的涟漪!”
“而我觉得最可怕的事情,反而是人生就只有一味的苦读,因为生命当中有的东西,错过了就错过了,永远都不会回来,像是我现在可以放下面子却摸鱼抓虾,可以去上房揭瓦,却再也不可能从中获得那由衷的愉悦。像是各位前辈此时也可以去召来姬妾侍寝风流,可是,却也永远永远都寻找不回来那第一次爱慕上少女的青涩一.和快乐。”
林封谨的话说完以后,整个房间内完全是一片安静。
没有人说话,只有静静的呼吸声。
还有兰花淡淡的芬芳。
顾羡却是汗流浃背,他从未想到过,一个人竟然可以用这样的口吻和这样的语气,对这些名满天下的大儒谈论这样的内容!!
他却不知道,林封谨来之前就jīng心策划过,每个人在青chūn的时候都不会珍惜,但是一旦失去了,却是会不断的回忆!人越老,回忆过去的时候就越多,能够让这些老东西动容的,深入触动他们内心的东西,除了青chūn还有什么呢?
只要能够让这些人当中的一个被触动,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些不大一样,那么来这一次就成功了。因为林封谨的目的不是想要被许多人争,只需要有一个人能够看中自己那就ok
良久¨郑玄才淡淡的道:
“今rì兴已尽,我且归去,真是荒谬”
说完便扶着拐杖慢慢的离开了。
“荒谬?没错,真是荒谬!”接下来走掉的是周敦颐,素来都显得古井不波的他难得的恼怒了一次,似乎要加强语气似的,在离开之后还甩了甩袖子,重重的说了两个字;
“荒谬
很快的,其余的大儒都纷纷离开,大多数都赞成式的着重强调了“荒谬‘两个字′只有海公子继续呆站了一会儿,因为他游戏人间,乃是平生不近女sè,此老忽然走到了林封谨的面前,看着他有些抓狂的道:
“喂,小子,如果你说的是对的话,那么我他娘的人生岂不是比别人少了一些东西7我老人家不是大亏而特亏了?”
林封谨愕然了一会儿:
“唔,貌似是这样。”
“胡说八道!!!”海公子很干脆的喷了林封谨一脸的唾沫,然后很恼火的干脆的转身走掉了。“我会有比别人少的东西······¨荒谬!!”
林封谨在原地呆滞的站了一会儿,看着空空如野的大厅,然后叹了口气,苦笑着自言自语的道:”貌似我又搞砸了。
顾羡这时候才哭笑不得的走过来,拍了拍林封谨的肩膀:
“林贤弟,你一..哎,你好自为之,我这就送你出去,不过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五位先生难得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林封谨除了苦笑之外,还能做什么呢?RT
,请。
第十六章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
′跟随着顾羡回到了客栈,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一时间连妊五神心法也懒得去练了,只能自嘲的笑了笑,安慰自己说¨一.失败也是成功的一部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林德忽然冲了进来,呼吸很是有些急促,看他的表情也是异常的激动,忍不住喘息了几声道:
“主人,我,我看到了族人的马匹。”
林封谨看他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激动,便让林德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酒慢慢平复下心情,然后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半个时辰之前就在大街上面,林德忽然见到了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牵着两匹骏马走过。
大家可以理解林德对于马的感情,就仿佛很多人听到“雅蠛蝶”的声音就会去下意识的寻找声源一般-------所以林德便多看了那两匹马两眼,发觉马背上托着行李,而那两匹马当中的一匹,则是臀部上烙有拓跋部族的独特印记!!
最重要的是,那匹马儿乃是族内最神骏的几匹马之一,对于爱马若命的拓跋部族而言,这匹马一定会拿来当成是种马使用,卖掉它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就意味着部族当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你不要急。”林封谨很干脆的道:“根据你的描述,这个人应该是刚刚来到书院报道的,还带着行李。而现在已经是午时了,按照书院现在的规章制度,办理入学手续的堂长和杂役都去吃饭去了,并且还有一个时辰的午憩。”
“所以现在他应该是也找了个酒楼吃饭,我们现在马上赶过去,顺着那条路找酒楼和饭馆,应该不难找到这个人。”
林德听林封谨说得头头是道,也顿时就安下了心来,和林封谨一起出门去。因为书院目前还没有正式授课·所以开张的酒楼也并不多,很快的,他们就在一座叫做“太白楼”的地方找到了林德所说的那一匹马。
这是一匹浑身上下毛sè都火红的高头大马,结实的筋肉从皮肤下面鼓胀了出来·哪怕是被栓在了酒楼前面的马桩上,也是无时不刻都在甩着蹄子,不时的偏偏头拉扯一下缰绳,显示出它的暴躁坏脾气,这样的一匹马用良驹来形容可以说都是有些亏了。难怪得林德说自己部族绝对不可能卖掉如此神骏的马儿。
林封谨走入到了酒楼里面,此时已经过了饭点,而且书院也没有正式开学·所以很轻松的就看到了外面的那两匹马的主人。林封谨走了过去,便和这个皮肤黧黑的魁梧汉子攀谈起来,切入点自然是门口的那匹好马。
这个汉子看起来也是豪爽的人·更关键的是,在东林书院里面的jǐng惕xìng也是很低,所以林封谨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他乃是四胜关守将栾总兵的独子,叫做栾铁,刚刚来到书院报道,这匹马儿是草原上面的一个叫做鸠丸部落请求开放互市送过来的礼物。
林封谨便去询问林德认不认识所谓的“鸠丸”部落。林德也是一脸茫然,但是他此时心中的挂牵,却是越发的不可收拾。林封谨想一想·觉得自己估计在东林书院当中是没有什么戏了,还不如去草原上散散心,顺带帮忙解决了林德的心事·所以干脆叫上了付道士,算还了房钱店钱,便在当天离开了东林书院·往三百里以外的“四胜关”疾驰了过去。
可是,林封谨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东林书院的同时,一场以他为核心的风波正在迅速的扩散当中。
东林书院当中,往往都会为大儒提供专门的用餐地点,还有膳食,先前聚集在一起赏兰花的几名大儒既然是一起到的膳堂·很自然的就会聚集在一起吃饭。
但是,这一天的吃饭·却是一反常态的出现了沉默的现象,若是平时的话,那么往往海公子都会和周敦颐两人开始辩论起来,吵得十分热闹。
隔了一会儿,郑玄才似是有意无意的道:
“刚刚那个狂生应该是叫做林封谨是,这个混账居然破了我童儿的道心,估计没有一两个月都恢复不了,我此时身体也不行了,不能被一些琐事所累,不如就让他将功赎罪,来侍候我一个月怎么样?”
郑玄话音刚落,便立就有人提出了异议,正是海公子,他很是有些不耐烦的“嗤”了一声道:
“高密先生缺少人侍候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对并蒂莲的使女,赠送给你,倒是那个该死的小王八蛋就拿给我好好的收拾一番。”但个时候,周敦颐居然站了出来插了一脚,他老人家慢条的道:
“玉不琢不成器,林封谨此子小聪明还是有一点的,我也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学生了,忽然有了点兴趣,想要看看他还有些什么奇思怪想.”
林封谨若是在这里的话,只怕真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在大厅里面一个个貌似眼高于顶,将后脑勺留给自己的大儒,居然会为了争夺自己几乎要吵起架来!
原来林封谨的表现不是不好,而是太好!!!
事实上,对这些做了几十年学问的大儒来说,他们仿佛是在向山顶上冲刺跋涉,每往前方迈出一步,都要耗费莫大的力气。可是,忽然出现了林封谨,他独特的思维方式一下子就打破了大儒们的思维定式,简直就像是一阵清新的风扑面掠过,令得各人都jīng神为之一振。
林封谨所讲的东西,不要说是内容,就是他的思维方式,也可以说是在这些人的面前推开了一扇全新的门。
更重要的是,他选择的切入点也是十分巧妙-,让这群暮年的大儒忽然回想起青chūn的初恋,立即就可以说是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至于先前在赏花的大厅里面不表态,当然是各位大儒实在要讲究养气功夫,也没有这个脸皮在众人虎视眈眈下直接出声招揽,这样的话,真的有失大儒的身份,而吃相未免也也太难看了些。
赏兰会其余的两名大儒虽然没有出声,却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动心了,只是xìng格问题,不屑与人争夺而已,那个叫做林封谨的大龄童生所说的话貌似普通,但你仔细去想一想,就仿佛嚼着了什么东西,每咀嚼一下便会多出一股味道来。
最后一干人说来说去,你争我夺,终究还是觉得这样有失东林书院的体面,海公子便提议,先将林封谨招成外门弟子,然后他要投入谁的门下,那就各凭本事。
这个提议几位大儒觉得还是不错的,谁肯服输觉得自己的吸引力会输给别人?所以便一致认可,私下里便准备派遣心腹弟子去先和林封谨认识认识再说。
这时候顾羡自然也是要回去侍候他的师长,其师叫做闵真,名声虽然不显,学问却是十分jīng深。更重要的是,闵真之所以名声不显的原因,是因为其师九渊先生的名气太大了的缘故!生活在了巨人的yīn影下面,自然就是有些委屈了。
话说林封谨此时的知名度颇高,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字和那副“风雨”联实在是太有话题了的缘故。便有同门问起顾羡,上午他带林封谨去被考察,最后的结果怎样。
儒家当中虽然有“食不语”的说法,却是已经去了白鹿书院的程朱理学派的观点,事实上饭桌子上谈生意,谈诗赋,妹子都是流传了几千年的国粹了,哪里有那么好纠正。
闵真的xìng格是很温和的,所以也不禁弟子谈笑,他对“风雨”一联也是相当激赏,所以也不免有些好奇林封谨的事情,便也望着顾羡等他说话。
顾羡便苦笑着将林封谨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道:
“他这人的xìng格未免也是太过特行dú lì了些,在众多尊长面前,居然也是这样放浪形骸,肆意妄为一.你们想一想,爱莲先生乃是何等端凝方正的人?便是见到了山长,也是不苟言笑,居然被他拿出来调侃少年时候的感情,他也真是,真是一.哎。”
一干师兄师弟纷纷轰然大笑,都觉得这个林封谨真是胆大包天,连闵真也忍不住哑然失笑,不过他师从陆九渊,而周敦颐和陆九渊同为鸿儒,算是闵真的长辈,所以一笑即止,绝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物。
但闵真此时隐然都是同辈当中的翘楚人物,一面吃着饭,一面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面总是回想着之前顾羡所复述的几句话,尤其是那一句“没有错,怎么会有对?”,他本来不当一回事的,但是越想就觉得这其中含义无穷,眉头慢慢就皱了起来,吃饭的动作和频率都是放慢了。
一干弟子看着看着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师尊不是从来都不碰臭豆腐的吗?怎么今天转了xìng子,连续夹了五六筷子了?脸sè也怎么变得严肃了起来,难道是有人说错什么话惹到他了?
第十七章 鬼才
旦这时候有谁敢多说什么的?只能安静的等着呗?好一会闵真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回过了神来,忽然看着顾羡道:
“林封谨说完这些话以后,那些长辈的反应你再给我说说?要详细,不要遗漏。”
顾羡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一五一十的都说了,闵真隔了一会儿才长长叹息道:
“这样的一个人,难怪得十七八岁才考上童生!我估计他能中童生估计里面都是有水分的一.”
顾羡忍住笑道:
“师尊明鉴,我们当时也去调查了,河仓县当时只取二十名童生,林封谨就是在第二十位上被取中的,这个排位确实是可能有些水分。应该是使了钱的。”
其余的学生也都一齐笑了起来,但是,闵真的脸sè却是更加严肃了,他的下一句话却是令顾羡等人都大吃一惊:
“这样一个鬼才,连我也要翻来覆去琢磨这么久,才能够摸正他话当中的思路脉络,剖析出其中的一些深邃含义,而那些判童生试的考官也就是中庸之才,怎么可能明白此子要表达的真正意思?并且据说林封谨写得好一笔丑字,这样的话,更是不堪入目,果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啊。”
“可惜了,可惜了,若是师尊不出外的话,那么一定会起惜才的念头的。”
这其中,尤其是以顾羡的惊异最甚,尤其是他不像孙向和司马防两人,见识过稍露峥嵘的林封谨,在他的印象里面,林封谨始终还是只有小聪明,却是上不得台盘的人物,但现在一看起来,竟然是大智若愚。
他正在将信将疑之间,外面忽然有人找·却是郑玄门下的弟子,来打听林封谨住的地方,顾羡刚刚说了几句,爱莲先生门下的弟子也找了上来·问的问题还是一样的,最后顾羡只能苦笑,带着来访的几个人去了客栈当中,一问之下却是傻了眼,听小二说,那位公子回来以后就闷闷不乐了半天,紧接着就算还了房钱连午饭也不吃就上路走了!!!
这一下顾羡倒是无所谓·那几个老家伙却是有些慌神,没想到这一拿捏架子,煮熟的鸭子似乎都要飞掉!林封谨说他要去五德书院乃是在信口开河·但别人不知道啊!若他这一走跑到了五德书院当中去,估计不会比当年放走东山羊的遗憾小多少。
就在书院当中凌乱不堪的时候,林封谨和林德主仆两人却已经快马加鞭,奔出了七十里外了。他们的马匹本来就是jīng选出来的良驹,还有林德照料,此时放开缰绳,真正算得上是一路狂奔。他们走的这条道虽然有些荒僻,但是根据林德的说法,可以少走几十里路·还是很划算的。
付道士虽然骑术低劣无比,但他最近研究茅山术法颇有心得,又弄了个半吊子五鬼遁术出来·五鬼扛着走,付大爷顺便还可以偷懒补觉,可以施展遁术跟随着他们·林德身上的尸太岁yīn气很重,付道士跟随着这玩意儿的气息追踪,便落不下人。
北齐的邺都虽然靠近边境仅有两百余里,仿佛要“以天子守国门”,却是有两大雄关扼守住咽喉要冲地带,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天下闻名·似危实安。
有史记载:邺都形势,北倚雄关·南压中原,真乃金城天府,万年不拔之基。
大概看看天sè将晚了,三人也有些饥饿,忽然见到前面路边有个鸡毛店,大喜之下也不顾捡漏,就在当中歇息下来。
这里店面极小,其实就是支撑了几根柱子,旁边用芦苇席子卷了起来就当成板壁,风一吹那人的声音就不说了,单是那股子寒意就仿佛是幽魂似的,绕七绕八的直往身上钻,这时节冰雪初化,还是很是有些刺骨哆嗦之意的。
店里面就两个人,一个是看起来就忠厚老实,一棍子半个屁都打不出来的老板,另外一个却是个老得几乎牙齿都要掉光了的老头子·脸上的皱纹足有一寸深,披着一件快没毛的羊皮袄子在旁边打下手,貌似做什么事情都是慢吞吞的。
而老板卖的主食乃是又干又硬的炊饼,少说也有两三指头厚,死硬死硬的,牙齿一咬下去都要撕扯半天,仿佛是在嚼岩石,好在他旁边还支了个三角灶,上面是一口能将人都囫囵煮了的大锅,里面咕嘟翻滚的是雪白的汤水,香气扑鼻。
这锅汤里面究竟炖的是什么,那却是看老板上一天收到的什么牲畜来的。
小地方,人烟稀少,平时都是初一十五才有肉卖。若老板头一rì收到的牲,那么就用隔夜的老汤煮上,客人喝的就是狗肉汤,!若是驴的话,那么就是驴肉汤,不过平时还是以牛羊肉居多。
来这里打尖休息的人往往都是要一碗汤,然后在旁边掐几根野葱洒上,然后将那又干又硬的炊饼撕成小块涨,淅沥呼噜的喝下去,很轻易就可以哄饱肚皮,浑身也是发热,混身上下的疲乏一扫而空。
林封谨知道林德估计是心急如焚,所以也打算连夜赶路,长途跋涉的话,喝些肉汤吃些干粮怎么够,便问掌柜的有什么荤菜,掌柜的便说只有羊肉,林封谨便叫他先切了两斤羊肉来先吃着,吃完了以后再打包些,半夜赶路的时候饿了再吃。
老板答应了一声便去整治,不过这乡下地方能有什么手艺,端上来的羊肉咀嚼得十分艰难,并且腥臊味道很重。林德吃得也是很不尽兴,见到旁边还有小半只羊,赤了胳膊就提了刀子上去片肉,借老板的地方来整治一番。
没过多久,一大盘层层叠叠、热气腾腾的羊肉就摆在林封谨面前了,林德弄出来的这盘羊肉肉赤膘白,肥而不膻,sè泽诱人,用刀割吃,虽然吃得嘴油的手滑,但仔细品味,爽而不腻,油润肉酥,质嫩滑软,滋味不凡。
也难怪得他是做羊肉的好手,游牧民族都是逐水草而居,以牛羊为食,天天做,rìrì做,便是再笨的人烹饪羊肉的方法也是炉火纯青了。
主仆两人正吃得酣畅淋漓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响亮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三个穿着北齐军中服饰的汉子跳下马来,还没坐定就一叠声的催促着要酒要肉,为首的一个鹰钩鼻子的汉子目光里面很是有些yīn骘,不停的来回上下打量林封谨主仆两人,然后看向林封谨他们的马匹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有了贪婪之意。
林封谨也懒得理会他,继续吃肉喝汤,结果没过多久,那老板便端了一盘子肉上来,又舀了半盆子热汤到那三个军汉的面前,诚惶诚恐的侍候着,不过这老板整治羊肉的手段也确实不怎么的,这帮军汉吃了几筷子,却是闻到林封谨他们桌子上面的肉扑鼻的香,忍不住就一拍桌子骂了起来:
“李癞子,你竟然敢拿隔夜的馊肉给大爷吃!”
那老板战战兢兢的靠了过去,陪着小心道:
“各位军爷,我家的肉一直都是这个味道,那桌客人的肉是人家自己整治的,小人没那个手艺啊。”
那鹰钩鼻子的yīn骘汉子忽然道:
“那个鲜卑蛮子!过来给爷整治几斤羊肉,做得好了有赏。”
林德此时却是有着郑龚的记忆和阅历在里面,却是根本不理会此人的挑衅,端起了碗慢慢的呷着,将最后一口汤喝完之后才淡淡的道:
“你看上了我的这两匹马,想要找个由头抢夺过来就直说,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废话做什么?”
这yīn骘汉子心事一下子就被说破,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忍不住也有些恼羞成怒的道:
“是又怎么样,苟大爷看上了你的马,那是你的福分!”
林德冷笑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踏进来!”
说话间,那三个军汉都一起站了起来,然后拔出了腰间的腰刀直逼了过来,他们欺林封谨年少,心道要对付面前这两个人还不是若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此时林封谨忽然出声道:
“我们主仆要是把马儿都让给各位军爷,外带包裹里面的一千两银子也献出来,那么三位将军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其中一名粗豪军士便道:
“好,看起来你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舍财免灾的道理。
但那yīn骘汉子苟伍长却像是领头的,立即呵斥道:
“留他们一条狗命,难道是让他们有去告状的机会吗?蠢货!统统杀了,在场的人一个不留!”
林封谨叹了口气,继续喝汤吃肉,林德却是猛然伸手一拍自己坐着的条凳,然后往后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便恰好闪开了一名军汉的斩
林德将右手往后脑勺一枕一垫,顺手抄起了条凳跳了起来,一个横扫将那名yīn骘汉子砍来的钢刀打偏,三步并作两步的逃出了十几步,伸手在坐骑上面一摸,便从行囊里面拎出来了一张黑沉沉的大弓!
第十八章 风可汗
张大弓的来历却是很是有些来头,弓臂弓身却是用铁胎打出来的,可以说是水火兵刃都伤不了。
当时锻造水准有限,必须千锤百炼打掉里面的杂质,钢铁的质量才能够提升,所以说“百锻”“千锻”都是品质jīng良的象征,普通的钢铁锻造再多次,其实质便是又硬又脆,所以不适合用来做弹xìng,韧xìng很强的弓臂。
但是,林德这把弓的弓臂,却是用妖蛹墓里面的那块巨型陨铁打造出来的!!
那块巨型陨铁经过了初次的加工提纯以后,哪怕里面依然有很多杂质,却呈现出来了很特殊的xìng质,那就是硬度大概比普通的钢铁高一些,但是,其韧xìng却是格外的好。这种情况用现代科学知识来解释,那就是陨石当中恰好含有其余的微量元素,形成了高弹xìng的合金钢。
林德此时断臂恢复,从霸下壳里面抽出来的蛟筋也恰好有剩,便还是找到了羽林卫那边的能工巧匠,费尽心力,打造出来了这一把举世无双的强弓,林德按照他们部族的习惯,给其起名字为“风可汗”。
这把神弓的弓臂粗若核桃,然后慢慢的变细,弓弦更是用刀子来割也割不断,在这个时代,军队当中善shè者搭配强弓的shè程大概是三百步左右,这把神弓的shè程搭配林德的shè术,普通的shè程都是七八百步!
但是,不要忘记了,林德此时也是命格归星的人,他乃是华盖真命,若是借助星力灌注在双臂上,然后全力shè击,那么可以达到一千步以上的惊人距离!这个距离已经是可以与大杀器床弩争雄了!
林德握持住了神弓“风可汗”以后,脚下一错,将弓臂往迎面劈来的长刀上一架,他手腕上面戴着的厚土护腕也有黄光闪耀·区区的三名军士的血煞气息,还没有办法对这中品玄器形成绝对压制,所以立即就见到火星四溅,刀刃被毫不费力的格开·顺着弓臂一路拖拽了下去,顺理成章的劈了个空。
那名军士还没得及回过神来,林德已经侧身翻腕,神弓“风可汗”已经劈头盖了下来,一扭就锁住了他的脖子,坚韧无比的蛟筋瞬间就狠狠的勒入到了皮肉里面,随着林德的猛力拖行·活生生将其绞死。
那面目yīn骘的苟伍长怒吼一声,迅速扑前,林德猛然松开了被绞死的那人·将其尸体一脚踹了过去,苟伍长手忙脚乱的将其接住,冷不防林德已经冲到他的面前,口中发出了一声狼嚎也似的厉啸,高举长弓,然后狠狠劈下!
这一招却是林德本来学到的“弓猎术”当中没有的,他是融合了郑龚的记忆之后,将五刑剑当中的杖剑融合了进去。这伍长急忙躲避,却是依然闪躲不及·被“啪”的一声抽在了右边肩胛骨上里面,立即骨头都片片碎裂,剧痛之下这伍长凄厉惨叫·倒地翻滚,弄塌了好几张桌子。
此人心xìngyīn毒,略微缓过一口气·便见到吓呆了的鸡毛店老板站在了旁边,立即便站了起来伸手去掐他的脖子,估计是想要抓个人质。没想到冷不防的从旁边仲了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过来,掐住了他的脉门,这伍长浑身上下都立即酥麻了,紧接着就天旋地转的被人背了起来,一下子扔进了那滚得正欢的汤锅中!
苟伍长一下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恐怖叫声·疯狂的在汤锅里面挣扎着,但他的右肩肩胛骨被抽得粉碎·右手自然是使不上力,左手刚刚扒拉到了大铁锅的边缘想要发力,那地方被火苗子燎了只怕有两三个时辰了,五根手指立即就“嗤拉”的一声发出了浓稠的焦臭味道,就本能的缩了回去。
然后滚烫的汤水继续沸腾着,这苟伍长疯狂惨叫,不停的摸爬滚打,却哪里挣脱得出去,竟是在锅里面被煮丢了半条命!此人平时仗着自己的亲戚乃是副将,外加手黑心狠,坏事没少做,今天也真是到了报应的时候了一
出手将苟伍长扔进锅里面的,却是那个看起来颤颤巍巍,老得都快要走不动道了的老头子!他用的这一手,却是地地道道的蒙古跤术,一口气爆发了力量出去,足可以将人摔出两丈远。
剩余下来的那个粗豪军士木木在了原地,可是握住刀柄的手却是在疯狂发抖,牙关上下也是不停相击,发出了“得得”的声音。林德冷冷的逼了过去,他却是只能退。
林封谨忽然道:
“刚刚你答应说要放我走的,可见心中还有一点良知,这样,你剁掉三根手指头,然后将锅里面的这个王八蛋杀了,我就放饽”!
这粗豪军士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觉得小命要紧,先冲了过去,一刀将汤锅里面的那个还在挣扎抽搐的苟伍长捅了个透心凉,然后盘算了一下,颤抖着剁掉了自己左手的小指,无名指,还有右手的小指,算是剁掉了三根手指头,接着头也不回的转身就逃,也不敢上马,疾奔逃走,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林封谨若无其事的坐在了桌子旁边,将剩余下来的热汤喝完,然后叫老板拿油纸,把剩余下来的羊肉包好,给了他十两银子道:
“你这生意估计得歇个一年半载的,他们骑来的那两匹马你们也牵走。我们这就要赶着出关去,要是这”
那干瘦老头子却是忽然硬邦邦的道:
“巴彦!给客人找钱,我的安达可是死在了鲜卑人的暗箭之下,不会欠你们的人情,我出手对付那个驴货,只是因为这厮要清场子灭口而已。”
林德此时正在爱惜的擦拭弓弦,听到了“巴彦”这个名字,然后又听到了这老头子后面的话,忽然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冷笑道:
“你的安达是不是叫做少布?你以为他是被箭shè死的?嘿!他在中箭之前,就已经被人骗着喝下了毒蘑菇汤,无论中不中箭,他都是注定要死!”
“你说什么!”那老头子猛然站了起来,他一站直身体,竟是有几分豪雄的气势流露了出来!很是有压迫的感觉。
榫德认真的道:
“我的师傅,便是鲜卑七部当中的阿古德,不世出的箭神!他一生从未说过半句谎言!他当年就告诉过我们,平生遇到的劲敌当中,便有斡难河边巴彦部落的勇士少布,只可惜少布在出战之前就被暗算,所以那一战没能尽兴。”
“他当rì和少布从中午缠斗到了太阳落山,中毒的事情,还是少布发觉自己口吐黑血,亲口告诉他的,却也没有什么怨恨,只是悲叹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老头子听了这个消息,麻木的站在了火堆旁边,仿佛是一座僵硬的雕像,良久才徐徐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对林封谨道:
“这位公子,听说你们要出关?”
林封谨点点头道:
“没错,我的这位兄弟出来闯荡了很久,却听说部族当中出了事情,所以急着赶回去。”
老头子重新恢复到了那佝偻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们现在赶着出去,也出不了关的。”
林封谨道:
“怎么回事?”
老头子道:
“最近东夏国的国师行踪不定,貌似要在关外的焉支山约见西戎的大牧首,两国的兵马也是有所活动,为了这件事,也惊动了不少隐世的高人,所以无论是虎山关还是四胜关从昨天起,就封关严禁进出了,你除非是有军队里面的手令,否则的话想要出关千难万难。”
林封谨皱起了眉头,若是南郑的关卡他找来手令还有几分指望,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并且看样子边关的兵将也是十分骄横,这事情就难办了。这老头子忽然淡淡的道:
“两百两银子,我包你们出关。”
林封谨眼前一亮道:
“哦?此话当真?”
老头子也不多说话了,忽然站到了旁边的一个高处眺望了一会儿,然后沙着喉咙发出了几声难听至极的狼嚎声,然后很快的就有人赶了过来,收拾尸体整理锅灶,将一切都弄得妥妥当当的,十分麻利。
这些人的马匹上面都驮着口袋,看起来似乎是在运送什么东西,不过其表情都是凶狠桀骜,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有疤痕存在,腰间更是佩戴着短刀,杀气腾腾。
林德对着林封谨低声道:
“这帮人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应该是马贼。”
林封谨微微点头,现在付道士也跟了上来,发出了暗号通知了自己,若对方是马贼的话,付道士的符咒和五鬼术就派得上用场了,加上他和林德两人的身手,等闲二三十人也不会惧怕的。就算对方有百来人,也大可以全身而退,还要给他们留下印象深刻的教训!
两人骑上了马儿跟随着这群人下了官道,在荒凉而充满了枯草的大地上行走着,眼前都是一片漆黑,若不是前面带路的几个人打着火把,否则的话真是寸步难行。
第十九章 出关
里貌似是平原地带,但偶尔也会有山丘隆起,枯草在马蹄下面瑟瑟的响着,看起来这些人也是刚刚跋涉过的,一停下来商量事情或者说辨别方向的时候,胯下的马匹都要伸头过去咀嚼两口枯草,应该也是饿得狠了。
大概在黑暗里面跋涉了一两个时辰,前方的山丘背风处有着通红的火光闪耀着,两三个人骑着马匹奔驰了过来,笑着给来的人道了声辛苦,眼角却是扫到了林德和林封谨,顿时拔出了腰刀厉喝道:
“你们是谁?”
他们这一声喝,马上就有十余骑呈扇形包围了过来,林德却是斜着眼看着这些人,怫然不惧,只是冷笑,这自信心当然不仅仅是从自身的弓术上来的,也有很大的原因和身上的装备有关。
林德的那一把宝弓“风可汗”虽然没有附加道术,但是放眼天下,也绝对是神兵利器了,这把长弓若是拿出去卖的话,四五十万两银子轻轻松松,那都可以说是成本价了,并且无论是陨铁还是蛟筋,都是有价无市的奇珍,何况二者合一后做出来的长弓,出四五十万两银子那肯定是买不到的。
林德的那一对厚土护腕,实际价格也是在二三十万两银子左右。
他身上穿着的软甲乃是羽林卫特制的jīng品,五十步内,普通的箭簇虽然可以穿透,但顶多入肉半寸,而普通的腰刀砍上去更是毫无损伤,防御力竟然和普通的鳞甲都类似,价值四千两白银。
他胯下的名驹也是难得的神骏,收购来的时候也是耗费了足足两千两。
除此之外,林德因为是华盖真命,加上他根据郑龚的一些残缺记忆,配合林封谨的指点,rìrì夜夜也对华盖星进行拜祭,现在已经获得了一个能力·叫做“星持之术”。
可以将一部分的华盖星力凝聚在身上的某件器具(比如玉石,水晶)当中,在关键的时候遇到了致命的危险(类似与林德在河仓暗算炼气士,结果箭簇反shè回来)·这华盖星力就会瞬间释放出来,为他抵挡一次致命的伤害。
但是抵挡一次之后,便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够恢复了,并且比如对方下毒啊,被投石车投掷的石块命中之类的危险是没有办法抵挡的。
整整四五十万两银子+逆天改命的奇术,再配合林德的惊人实力,自然使他有了桀骜的本钱·在他的眼里面,一旦自己的马匹奔驰了起来拉开了距离,这些人还真不够他杀的。
眼见得形势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那老人却嘶哑着声音道:
“阔别,他们是我带来的,嘎牙子你有什么事直接来招呼我!”
这老人一说话,带头的那人立即就松了一口气,赔笑道:
“原来是孟都大叔,你带的人来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孟都冷硬的道:
“他们把边军的几条土狗给宰了,所以巴彦的摊子得暂时关几个月,眼下也快要解冻了,你们若是要打探消息的话·可以让三娘子重新把她的客栈开出来。那个鲜卑人的部族出了事,要急着出关,我欠那小子一个人情·所以你们捎货的时候带他们出去,路费已经讲定了。”
孟都说话的时候,完全都是不容人质疑的·一口气讲完,便骑着自己的瘦马带着巴彦消失在了黑暗里面,为首的阔别策马绕了林封谨两人一圈,然后道:
“既然孟都大叔说了,你们就跟着来。不过我们做的都是刀头歃血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你们要是胆子太小·还是趁早回家去。”
林封谨笑了笑,策马上前去递上了一张两百两的银票:
“什么时候动身?”
天边泛出了麻麻亮·在这个季节里面,想要见到红霞满天的晴朗天气几乎是不可能的,天空都是一直会yīn翳着,随时都会洒下零星的小雨,但是这小雨却是往往会下上五六天,下的不是雨,是冷和cháo湿,一点一点的往骨髓里面渗,比在风雪里面呆着还要难受十倍。
林德的眼力很毒,这群人自称“踏破天”,确实是马贼,不过也算得上是林封谨的同行,偶尔也跑商,他们遇到了合适的肥羊,便化身马贼劫掠,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干走私的活儿。
因为这帮人敢打敢杀,所以很多时候边军也不愿和他们玩命,被逮着了的话,马贼落下几匹拖着货物的马匹,那么边军也就会意笑纳了,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也就放上一马。
不过他们选择走私的时间也有些奇特,乃是在清晨刚刚放亮的时候,而不是夜间,这也算得上是地方上的特sè了。!
因为附近地势开阔,一望无际,在夜间走私的话,因为要举着火把前行,反而容易被找到,更是容易被埋伏,不如白天视野开阔,有没有埋伏一目了然。
而且按照常规来说,清晨刚刚放亮的这个时候,也是边关上的巡逻队伍正式收队的时候,也降低了正常情况下被发现的几率。
“踏破天”这群人选择的破关地点,实际上都不算说是什么关卡的漏洞处,而是一处年久失修的长城关隘破口,从这里出去地势险要,有山势绵延,大军无法通行,也就是他们这种不到百人的队伍才能够勉强通过。
这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是有些提心吊胆,风声鹤唳的,却是一直到走出了那条走私的小道,来到了草原上,所有的人才松了一口大气,顿时纷纷的坐倒在地,烧水的烧水,休息的休息,有的人甚至还打起来了盹儿,放松之下,鼾声如雷。
但就在这个时候,林封谨忽然闭上了眼睛,眉头微皱,然后扯住了阔别认真道:
“你们有没有在这里安排接应的人手?”
阔别的脸sè也是一下子就变了:
“没有!”
林封谨叹了口气道:
“至少七八百骑,分成五路从东面西面北面包抄了过来,大概一袋烟的功夫就到。”
阔别有些将信将疑,他旁边的一个满脸都是络腮胡的汉子蒙都却是冷笑道:
“这么远的马蹄声你都能够听到?唬弄谁啊?”
林封谨深深的看了阔别一眼:
“敌人转瞬就到,你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谎对我有半点好处?”
林封谨说完,就将自己的脸上用黑布包裹了起来,因为他灰发的特征十分明显,所以早就戴着一顶当地十分通行的“气死风”毡帽,虽然样子不大好看,却是将脑袋严严实实的保护着。
听了林封谨的话,阔别的眼里一下子就露出了凶光,大叫了起来:
“上马,拔刀!”
这个时候切忌就是优柔寡断,而阔别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被堵住了,毫不犹豫的选了北面,带着所有的人就狂冲了过去。他们这一群人虽然只有百来人,但带着的驮马却是不下两三百匹,一冲起来也是气势惊人!刚刚奔出了不到三五里,立即就见到前方黑压压的一群骑兵散开着接近,马蹄上貌似还包了布,颇有几分鬼鬼祟祟的味道。
阔别一看那支骑兵的旗号,里面竟然还混杂有一些明显是草原部族的骑手,顿时眼睛都红了,狂叫了起来:
“cāo他妈,是薛疯狗带队,竟然还召来了室韦部落的人!!王八蛋今天打的是一网打尽的主意,大伙儿今天得豁出命来了!否则的话,只怕都得栽在这儿!”
此时若说最放松的,反而是在草原上生活闯荡了几十年的林德了,就连林封谨因为是第一次有着这种经历,所以心中不免也是有些淡淡的紧张。
林德策马加速,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跟随了林封谨以后,不知道有多久都没有体会在这草原上纵横驰骋的感觉了,对他来说,策马奔驰在大草原上,就仿佛是一条干旱了太久的鱼儿一下子回到了海洋里面。
对于林德来说,他此时更算得上是追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在这样的心态下,林德学着林封谨的样子,撕下衣角蒙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反手抽出了自己的风可汗,深深呼吸,弯弓搭箭。
此时在林德身边一同策马奔驰的也有几名马贼,他们之前见到林德浑身jīng悍之气,尤其是背上的那一张大弓,乌沉沉的,上面更是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心中还是有几分另眼相看的。
但当他们此时见到还有足足六百步远,林德就弯弓搭箭的时候,顿时几乎没一头栽下马去~一-感情这人是个绣花枕头,卖相极好,实际上就是个大棒槌啊!哄骗那个初出茅庐的富家子弟的!这隔着六百步的距离,是看草原上的草不顺眼咋的要给它两箭?
“嘣”的一声脆响,蛟筋在林德的铁扳指上面刮出了一阵劲风,那几个马贼鄙夷的望了一眼,心道这人也真是不知羞耻,明明就是个棒槌,还唯恐旁人不知道似的,弄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第二十章 震慑
旦他们往前面一望,眼珠子立即就没瞪掉下来!因为前方伺样在冲刺过来的那群边军当中,竟然就有一人顺势落马!!
“不可能!这一这是那军汉马失前蹄了?”一干人面面相觑。
但是他们下一秒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林德在马上再次重新挽弓,而这一次竟是从箭袋里面抽了整整的三支箭出来搭在了弓弦上。而林德虽然双手控弦,整个人却是在马背上面坐得稳稳当当的,仿佛是与整个马儿合成了一体!
这些马贼都知道,在马匹奔驰的时候放箭,要shè得准的话,最好的时机就是让胯下的马儿做出一个前跃的动作,在那短暂的四蹄腾空的过程当中,没有了颠簸的感觉,弓箭的jīng度都可以得到最大的保证。
可是有的时候,明明是很简单的道理,做起来却是另外一码子事,更何况是在骑shè的过程当中,隔着整整五百多步的距离还要一弓三矢?
这是怎样的骑术和shè术??!!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嘣”的一声,紧接着,空中竟是响起了十分凄厉的啸叫声!!
鸣镝!这一次林德shè出的,竟然是军中用普通箭簇改装出来的哨箭!这种哨箭都是用来示jǐng用的!何时曾经用来shè过人??这相当于是公开的在对敌人说老子动手了要shè你,不怕你躲避!而林德的这三箭更是对准了这种边军的jīng锐而发…….
乃是何等的狂妄,也是何等的目中无人!
但是,狂妄和目中无人若是建立在自己实力的本钱上,那就叫做自信,那就叫做嚣张!!!
鸣镝声还在所有人的耳朵旁边回荡,迎面冲来的边军jīng锐又有三骑落马,上面的骑手几个翻滚和马匹一起跌飞了出去,估计伤筋动骨都是轻的,只要不跌断脖子就是祖宗保佑了。
林德之所以敢于一弓三矢则是因为他的这把弓实在是太强了,北齐的武备同样jīng强,军中的jīng骑不仅仅是骑手要穿软甲,就连马匹身上也有厚实异常的皮甲保护普通的流矢很难穿透。
但是林德的这把“风可汗”搭配特制的透甲钢箭,洞穿马儿身上的皮甲却是不要太简单。所以他自然是照着目标最大的马匹来shè,在这样的疾驰里面,马匹一受伤摔倒后对骑手造成的伤害,绝对不比挨一箭轻多少。
林德用了鸣镝公然shè人以后,几乎所有战场上的目标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只见他再次手腕一翻又是一弓三矢,弯弓搭箭!!尽管双方对冲,彼此之间距离缩短得极快不过此时依然有四百步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依然只有别人挨shè的份儿!
林德再次挽起了弓,他此时已经是战场焦点!然后鸣镝凄厉的啸叫声再次震慑住了整个战场,又是三名边军骑军应声落马跌倒。这一次马贼一方的所有人立即都士气大振,竟是同时高呼“哲别”“哲别”(俗语:神箭手)的名字,纷纷也开始弯弓搭箭。
对面的边军在瞬间也是气势低落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就从冲击的“锋矢”阵型散开,将每一骑之间的距离放大到了三米以上。这样确实是很能够应对弓箭的密集攒shè,但是莫要忘记了,他们是要拦截住这群走私的马贼的。
有一句话叫做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些边军从锋矢阵型散开那么面对马贼们的疯狂冲击就肯定显得苍白无力了,双方的距离终于接近到了两三百步内,顿时嗤嗤嗤嗤的连响声大作同时开始对shè,用箭若飞蝗来形容也是毫不为过。
若是在上千人的交战当中,肯定是没有什么纪律的马贼要吃大亏,林德也是掀不起什么波浪来,但在此时这几十数百人的交锋当中,个人的素质往往就要起决定xìng作用。
这些马贼大部分都是蒙古族人,少部分则是鲜卑羌,女真混合在一起可以说都是马背上长大的,若论个人的马术和箭术,实实在在是要凌驾于农耕的中原人之上。
箭簇若飞蝗一般的攒shè而来,双方都有人不停落马,但是边军当中的攻击,十有仈jiǔ都是冲着林德这个强悍无比的神shè手而来。但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马贼对林德极其佩服,甚至有的穿着jīng良甲胄的,不惜冲上去为他挡箭。
更重要的是,林封谨就在林德的旁边,他的妖命之力可以说就是远程攻击的克星,见到了林德逞威,林封谨也是少年心xìng,有心要露上一手,他的马术什么的只能算得上一般,看起来'奇,但此时万箭齐发的时候,旁人都是在伏鞍躲避,林谨却是坐得笔直,竟是用空手抓箭!
林德此时本来乃是战阵上的焦点,其余的人自然也对林封谨有些关注,旁人见他在空中一阵乱抓,最后两只手竟然是满满当当,至少抓了十二三支狼牙利箭,随手一抛,哗啦啦的散落了下来,敌我双方都是瞪大了眼睛,边军方更是士气大沮,而马贼们更是狂呼大喝,热血沸腾,拔出了腰间雪亮的刀子一头就撞了上去。
但就在在这个时候,林封谨猛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威胁,他骤的抬头,竟是发觉边军当中的一名魁梧男子已经冷冷的看了过来,这男子身上穿着一袭造型独特的铠甲,在北齐军中被称为是“光要”铠,乃是重要战将才能穿戴的,旁边还簇拥了四五名jīng锐,顾盼自雄,威风凛凛。
此人便是这一次伏袭的主事人,都指挥使薛猛,人称薛疯子,智勇双全。像是这一次围袭走私的马贼,更是不惜放弃一部分利益,说服了贪婪的室韦族出兵,用意也不是什么缉私,而是要让草原上的势力在互相残杀结下深仇,避免变成铁板一块。
此人的箭术也是十分了得,之前在接近之前就shè杀了四名马贼,只是因为林封谨和林德主仆二人身上的光芒太盛,所以将其战绩给遮盖住了。这时候双方已经相距只有二三十米,正是弓箭威力最强的时候。
薛疯子大喝一声:
“箭来!”
他正值壮年,中气十足,更是血气方刚,竟是大半个战场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薛疯子旁边的亲卫便解下了马腹旁边的箭囊递送了过去,只是那箭囊当中却是只有三支箭,只是这三支箭都是黑沉沉的,还要透出一丝暗红,用手指在箭簇上轻轻一弹,传出来的声音竟是幽然若泣,呜呜咽咽的,仿佛上面缠绕着无数冤魂,乃是杀人无算的凶器!
这三支箭乃是薛疯子家传下来的宝物,名叫断魂箭,众所周知的是,箭簇乃是一次xìng用品,但这断魂箭乃是血煞之器,杀人越多,威力越大,锻造出来的时候便是打了回收的主意,主人可以将一丝jīng血寄托在箭簇上面,这样的话,一旦shè失了以后,事后便可以知道大概的方向寻找回来。
这薛疯子弯弓搭箭,二话不说便对准了林封谨一箭shè了过来!shè出之后,他那弓弦上的嗡嗡声更是十分响亮,可见这一箭他已经是尽了全
这一箭shè出,空气当中似乎都多出来了一个疯狂的漩涡,更是有鬼魂凄厉号叫的声音,血煞之气浓郁到几乎是扑鼻而来的地步,林封谨身上的那件犀牛皮甲和林德的厚土护腕上的道术之力,瞬间被压制到了完全无效的地步。
林德见到了这景象以后,却是眼疾手快,后发先至的出手了!他在薛疯子出手之前他是一弓多矢,现在却是连珠快箭,看他shè连珠箭的时候,林封谨都是极其叹服,就仿佛见到了机枪喷吐火焰,弹壳乱跳的情形!
薛疯子那一箭距离林封谨还有十丈,林德的连珠箭便已经噼噼啪啪的接踵而至,每一支shè出来的狼牙箭都是以箭头撞箭头的方式和那断魂箭硬撼!!
第一支箭撞上了断魂箭后,咔嚓一声很干脆的就被弹飞了去,就仿佛是一辆自行车撞上了运渣车似的,根本就毫无影响,但接下来连续四五支狼牙箭噼噼啪啪的撞上去以后,断魂箭的来势顿时也变得缓慢起来,虽然不至于变成“强弩之末不能透鲁缟”,可是已经在林封谨的可以接受的范围当中,伸手一抓,便将其接了下来。
当然,林封谨的手上是戴着那只被强化过的神农炉,这玩意儿经过了饕餮胃囊的强化以后,本身的材质已经是异常坚韧,否则的话,这支箭上面的汹涌血煞之气非得将这只手套给毁了不可!
薛疯子显然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一击失手,甚至连断魂箭都被敌人抓了去,楞了一愣,可是林德的反击却是接踵而至,他之前一口气以连珠箭的手法shè出了五支狼牙箭,竟还是意犹未尽,第六支箭也是刻不容缓的激shè了出去,劈面就将薛疯子手中的犀角弓给shè得断折了开来!第七箭接踵而至,直取薛疯子的咽喉,被旁边的亲兵舍命挡下。
第二十一章 诛酋
好在shè出第八箭之前,林封谨叫了一声“手下留情”将那一支箭略微往下面挪了挪,因此这一箭本来是要shè薛疯子咽喉的,实际上却是shè在了他身着的光要铠上面,深深洞穿。
亏得薛疯子也是战场宿将,感觉到了胸口一痛,立即就顺着箭势向后面倒了下去,否则的话,非得受到重创!绕是如此,箭头直入肩胛骨下方一寸深!!
不过这样一来,主帅落马对士气的打击更大,这些将士立即便是无心恋战,策马前去护卫。但还有室韦部的五六十人凶悍异常,这些人看着那些运送货物的驮马,眼珠子都赤红了,迎面撞了上来不肯退却!
马贼与室韦部族狠狠的冲撞在了一起,这一瞬间,便是少说也有二十余骑人仰马翻,惨叫连连,因为马贼乃是志在突围,所以无心恋战,而室韦部族的人着眼点则是在劫掠后面驮马的财货上,因此双方只是在交错的瞬间冲突十分激烈,接下来却是各取所需。
不过林德此时的压力不减反增,被室韦部族的一名勇士盯上了,此人将头发都是剃光了的,只有脑袋后面结着十余根小辫子,在脸上抹着花花绿绿的油彩,虽然气候颇冷,却是袒露着大半边身躯,应该是涂抹了羊脂牛油,亮闪闪的。
他左手握着一面花纹重盾,右手却是握持了一柄寒光闪闪的标枪,这人身边有五六名游骑守护着,眼中闪耀着贪婪的光芒,哇哇怪叫着就对准林德冲了过来!
在这战场上的人,对骑shè的各方面都是jīng通无比,林德神威大发固然震慑全场,但他开弓的次数多了以后,还是很容易从各个方面来进行判断,将其真正实力评估出来。
明眼人不难看出·林德个人的shè技固然jīng湛无比,也还是没有达到传说当中“箭神哲别”的地步,能够与他的本领并驾齐驱的,整个草原上面也能找出好些个顶尖shè技的人来。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强横·估计使用的长弓便是一件十分难得的宝物!
这名室韦勇士便是看准了这一点,要强行冲过来杀人夺弓!在他的眼中,那些财货算个屁!林德的这一把宝弓才是价值连城!而他的眼光确实也是相当不错的,这把“风可汗”的造价都至少是五六十万两银子,这还仅仅是成本价!若是拿到襄樊钱庄里面去拍卖,拍出百万银两的高价也不是不可能。
而这还是因为南郑并不是很重视弓马的缘故,在重视骑术和shè术的西戎·北齐,东夏,其价值恐怕会溢价得更厉害!
这些室韦人“唿哨”连连·在马背上做出了各种特技动作,交错奔行,令人眼花缭乱,几乎是宛若马术杂技,加大了林德shè击的难度,而林德试探xìng的连shè了两箭,却都是被室韦部落的那名勇士用手中的花纹重盾格挡了开去!而他已经狞笑着举起了标枪,蓄势待发!
但就在这个时候,凭空里却响起了一声霹雳也似的怒吼·若惊雷滚滚从天边碾过似的,一股洪荒猛兽般的气息狠狠的笼罩住了方圆十余丈的地方,靠近的室韦人的马匹纷纷疯狂惊嘶·人立而起,完全失控。
这便是林封谨骤发的一记“肺神炮”!!!那源自上古的凶兽威严,瞬间就席卷过了面前马匹的感官·令其完全失控!
抓住了这个间隙,林德弯弓,搭箭,行云流水的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然后还来得及慎重的瞄了瞄,轻描淡写的一箭shè出,穿透了那名室韦勇士的咽喉!
但此人的生命顽强至极·中了一箭之后竟是双手死死抱住了脖子,目眦yù裂·甚至眼眶都被睁裂流出了鲜血,竟是依然跨坐在了马上,只是可怜他胯下的马匹被双腿发力狠狠的夹住,喀拉喀拉的肋骨尽断,惨嘶一声就往地面倒下去。
林封谨却是在这个时候从自己的坐骑背上跃下,落地之后连续几个诡异无比的翻滚,仿佛在草地上面钻入了泥土当中潜行了一段距离,接着骤然暴起,刀光一闪!那室韦勇士斗大的头颅便冲天飞起,鲜血喷出了一丈多高,等到尸体缓缓倒下,林封谨却已经悄然跃上了坐骑,策马远去。
主仆二人联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杀了这室韦勇士,剩余的室韦人竟是一下子红了眼,舍弃了那些驮着货物的马匹,不顾一切的对准了林封谨他们追杀了过来,嘴巴里面更是狂叫着“八达”“八达”!!
林封谨见到了这场景,忍不住
“貌似我们刚刚杀了一个很了不得的人啊?咦?”
原来林封谨心中有所感应,急忙伸手一摸,发觉本来已经消耗殆尽的“烈之血气”已经再次慢慢充盈了起来,那一根本来恢复如常的灰sè头发,又渐渐的变得黑红了起来。
林德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旁边赶回来与他们汇合的马贼询问了几句后便道:
“刚刚被我们干掉的,乃是室韦人的倍多部族的三王子八达,倍多部族有族人五万,牛羊不计其数,乃是数一数二的大部族,这些人都是八达的亲卫,若是不能为主人复仇,那么他们也会殉葬。
林德一面说,一面跟随着前方开路的马贼狂奔,很快的就冲破了封锁,局面顿时就从围歼战变成了追击战。若是林封谨的示jǐng晚上半袋烟的功夫,那么包围圈一成,便一个人也别想逃掉了。
而演变成此时的追击战局面的话,却是对逃走的一方十分有利!因为他们这边拥有林德这种骑shè高手,追击的一方势必要受到他的强势狙击,他要shè后面的追兵,相当于是追兵主动往他的箭上撞,而追兵要shè他的话,箭簇则是必须往前面赶,无形当中就在shè程上出现了巨大的劣势。
对于这些关键xìng的东西,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除了有二三十名红着眼的室韦人疯狂追上来,或伤或死在了追逐战当中以后,渐渐的也就没有人跟上来了。
又奔驰了大概大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旁边还有一处高约一两百米的山丘,在上面可以眺望出很远的地方,乃是个很合适的停留地点,马贼的首领阔别停了下来,一面放出了侦骑,一面顺势小憩饮马。此时的这些马贼对林封谨他们的态度就大不一样了,都是且敬且畏,恭敬非常。
这一战马贼的伤亡其实是相当惨重的,几乎折损了一半。但是,若没有林封谨和林德两人,他们铁定是要覆灭在这里的,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侥幸可能。而现在他们至少保留下来了马贼的骨干,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在此时边塞风云突变,西戎和东夏的领袖人物都在会盟的时候,北汉边关的薛疯子还出动jīng锐来剿灭马贼,已经是担上了极大的风险。而这一次他们无功而返,还折损了这么多的人手,必然不可能在上司面前轻易交代得过去,薛疯子搞不好都要吃上几十军棍。
那也就是意味着:刚才的那条走私通道在无形当中,在短时间内已经可以说是一条安全空白的通道,只要马贼们胆子够大,那么抓紧这段时间来进行走私,必然可以牟取十分丰厚的利润,招收的人手当然也可以轻易的补充回来。
踏破天这群马贼长期做走私的活儿,所以早就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方式。林封谨他们在这小溪旁边休憩了大概半个时辰,便陆续有掉队的马贼赶来这里汇合。
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出发的时候大概都有近百匹驮马跟随,林封谨本来以为这些驮马都会被当做是诱饵用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没想到随着一支五人小队的回归,居然他们带回来了三十来匹驮马!
很显然,阔别在逃走的时候留了一手,将最值钱的货物让五个心腹带走,然后将托着较贵重货物的这三十余骑驮马也是哄得卧倒在了灌木丛和长草里面。
他们这些先冲出去的人就仿佛是一个诱饵,吸引了绝大多数边军的注意力,加上这一次林德和林封谨两人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惊艳,所以这五人竟是可以带着剩余下来的这批货物,浑水摸鱼逃过一劫。
看看已经没有人再逃出来,有好几名马贼都已经失声痛哭了出来,按照他们民族的习俗,纷纷从衣服上面割下来了一长条,然后绑缚在了自己的右臂上,行走策马的时候,飘扬仿佛若灵堂上的帷幔。
阔别此时也走了过来,脸sè黯然,却是以手抚胸,对着林封谨和林德两人弯腰深深的行礼,然后叫人牵来了二十骑驮马,认真的道:
“这一次我们能够逃出重围,除了长生天的佑护之外,主要还是依靠两位哲别(神箭手)和巴特尔(勇士)的神威,所以向你们献上最诚恳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