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机关(十)
(); 张天师的出现,让下方的凌五胜和天河鬼震惊之余,也彻底的放下心来。
周围的机关兽群已经彻底地成了一地的死物,又来了这最大的强援,那边的熊桂二人再是无论如何都翻不起花样来了,想要连逃跑都不可能。不过是转眼之间,刚才还濒临绝境的局面就扭转了过来,这心情的大紧大松之下,凌五胜只感觉全身一软,一身锤炼多年已达先天之境的身手也让他差点有站不稳要坐倒的感觉。
不过他也知道这还不是当真可以完全松懈的时候,身形一闪扑到已经昏迷了过去的南宫无极身前,从怀中掏出一瓷瓶倒出一粒异香扑鼻的药丸喂入他口中,再身手一搭他的脉搏,顿时脸上的神色再松几分,道:“还好,还好,虽然伤到了元气和內腑,性命总算无碍。指挥使大人您放心带无极先生去好生休息,这里便交给我们便行了。”
但是怀抱着南宫无极的南宫无畏却没有动,他愣愣地看着怀抱中的自己大哥,面上的表情很古怪,凌五胜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个表情,反正他从来没见过。然后南宫无畏又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张天师,表情又换做了另外的一种古怪,最后他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熊国光,那毫不掩饰的熊熊怒意恨意才让凌五胜觉得自己明白了。
“指挥使大人放心,这两人走不了。机关兽已经全废了,张天师也赶来,定然要将他们生擒下来。”凌五胜看了那边一眼,对于这次的险死还生他也是极为恼怒,眼中的愤然怒意并不比南宫无畏的少,狠狠地道:“对于这种胆大包天的狂妄之徒,交给总部中负责拷问的兄弟慢慢料理,不将他们所知所晓的一切底细都打听出来绝不让他们死。刺杀无极先生这罪名就算雍州军也生受不起,一定要趁机从他们身上咬下几块肉来。此外还有唐家执事居然也和他们一起,不知是唐家堡中人授意还是单独这人被收买......”
“五胜!”南宫无畏突然抓住了凌五胜的手腕。他眼睛还是眨也不眨地看着远处的熊桂二人。
“是,指挥使大人你...”凌五胜可以听出南宫无畏的声音中已经带出丝丝杀意,看着远处那边的眼神中也有一种莫名的暴戾之色在泛滥,他正要再开口说什么。一股汹涌澎湃的内劲已经从南宫无畏握住的脉门处如怒涛一般地涌来。
千锤百炼的身体本能反应还要远快于意识。凌五胜身体朝后急跃,内力也拼命抵御那冲入体内来的攻势,但他长于的本来就是灵巧身法,这被紧紧握住脉门手腕,那放之天下也是出类拔萃的‘颠倒挪移灵猴身法’再如何神奇也发挥不出丝毫的作用。而这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体力内力也正是低谷之中,急切间用上的内力抵抗也如纸糊的水坝一样,稍一接触这原本就远在他之上的内力,立刻便淹没崩溃踪影全无,任凭这巨力沿着手臂经脉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冲入体内最后轰然爆发。
噗的一大口鲜血冲凌五胜的口中鼻中直冲而出,其势之猛烈,简直就好像突然有一大两小三口喷泉突然在他口鼻中爆发一样。凌五胜自己都可以感觉到有内脏的碎片沿着喉咙混着鲜血直冲而上然后连喉咙也一并破碎混入这血肉浊流中再被后面巨大的压力冲力震荡力一起逼迫喷射出去。
不是...难道是...带着巨大的疑惑,凌五胜脑海中只能迷迷糊糊地升起一个念头,内劲震荡将**内脏粉碎得太过彻底。他连疼痛都来不及感觉到,刚刚用充满了疑惑的眼神看向南宫无畏,南宫无畏已经丢开了他的手腕,狠狠地一记手刀斩在他的脖子上。
噗的一声,凌五胜的头带着满是疑惑和惊怖的神情高高飞起,却没有多少血液飞溅,刚刚那一大口几乎将他体内的血液都喷出去了一半,而这一斩的巨大力量则将他的整个颈脖连同小半个肩膀都砍得粉碎。这一斩与其说是杀他,不如说单纯是发泄。
但是南宫无畏一直连看都没有看过凌五胜一眼,由始至终。他都只是直直地瞪视远处机关兽上的熊国光,怒火和杀意随着这一抓一震一斩似乎终于发泄了一些出去,他这时候才发声森然问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为什么?小夏。天河鬼,乃至天上的张天师都已经全然看得呆了,完全明白不了南宫无畏的作为。难道是凌五胜沟通了这两人?抑或单纯是迁怒于他没有尽责保护南宫无极之责?但前者怎么看怎么不像,后者怎么说也是过分了。
“为什么?为什么南宫指挥使大人您要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桂宏亮的声音闷声闷气的声音从机关兽中响起,随即吭哧吭哧几声,他自己吃力地掀开机关兽的盖子钻了出来。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桂宏亮脸上并没有什么慌张恐惧之色,反而在声音中透着几分阴毒的戏谑,他看了远处的小夏一眼,毫不掩饰恨意和一种即将得偿所愿的快意。“你看,你将大家都吓到了。那位清风道长正沉浸在刚才所做的一番得意中,觉得自己就像找到了一个神奇无比的机关按钮一样,一按下去就改天换地扭转局势化不可能为可能,刚才狼狈得如狗一样,现在马上就要反击回来将我们打成烂泥踩在脚下。你现在问个这样奇怪的问题,不是破坏人家的心情么?”
桂宏亮又抬头看了眼空中的张天师,对这位可定他们生死的道门宗师也不见丝毫的畏惧,反而幽幽地说:“还有那位天上的张天师,人家旁观了好一阵子,就是要等着看个风向等个场面明朗再现身出来表示态度,你这样一问,人家不是又糊涂了么。”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该回答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小夏,天河鬼都用极奇怪的表情看着南宫无畏,细细揣摩杜测这两人话中的意思,场面中一时陷入了古怪的寂静。
忽然间明月拉着小夏急速地朝远处飞遁而去。她忽如其来的这举动不止让天河鬼一愣,被明月拉住的小夏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明月的去势飞快,不过一息之间就已飞奔出近百丈,居然是用上了全力。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一声满是威严的声音合着紫色的雷光从天而降:“暂且留下吧。紫薇雷光镇魔狱!”
随着张天师的伸手一指,数百条雷光在虚空中交织而成一片方圆丈许的牢笼,将飞遁中的明月和小夏一下笼罩在其中。明月收势不住一下撞在雷光障壁上,顿时惨叫一声,满身电光地被反弹着跌落在地。小夏也是被电得浑身酥麻,瘫倒在地抽搐着站不起来。
“果然还是二小姐冰雪聪明,可是天师大人也不笨哪。你不慌着跑,天师大人也许还不敢下定论,你一跑,他就一下明白过来了。”桂宏亮嘻嘻笑着看着这一切,居然还有心情抬头问张天师。“天师大人,那小子的那什么万有真符古怪甚多,你看之前居然连你龙虎山的正一拘神气禁法都用出来了,你确定这笼子可真能困住他么?”
张天师没有搭理桂宏亮。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甚至对于刚刚施法困住的明月和小夏二人也是如此,只是牢牢地盯着下方的南宫无畏,连眨眼都舍不得眨一下,好像那里正蕴含着天地宇宙间最大的秘密。
现在离南宫无畏最近的只剩下天河鬼了。他也看着南宫无畏,面上的吃惊呆怔正逐渐转作一种夹杂了敌意的难以置信和愤慨,虽然他也并不是完全明白,但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老道的经验阅历还是让他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东西。
天河鬼慢慢退开了几步,敌意和提防开始慢慢浮现在脸上。但并没有转身就跑,他也知道如果事情真是如最坏的猜测那般,他想跑也跑不掉。更何况他也不是喜欢逃跑的性子。
一声轻微的**,南宫无畏怀中的南宫无极正要转醒过来。他所受的伤只是自身运用巨力过度受了震荡。严重却并不致命,凌五胜刚才给他喂下的也是影衫卫珍藏的疗伤圣药。
“大哥...”南宫无畏望着怀中那满身鲜血的老人,眼睛中止不住的泪水在朝下流。他昂藏英伟,相貌堂堂,英气虎气和平日间养成的官气混杂一起,原本是极有魅力极有气概的一条汉子。此刻却是面目扭曲,神情狰狞,偏偏又在哽咽泪流,看起来说不出的别扭。
忽然间,南宫无极的身躯一抖,人也猛地睁开了眼,神光烁烁地注视着面前的自家三弟,但这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旋即这位老人眼中的光芒就暗淡了下来,人也彻底瘫软在了南宫无畏的手臂中。
“你...你...”天河鬼脸上的横肉惊怒已极地交织在了一起不断颤动,他当然能看得出来,南宫无极体内正在复苏的生机被南宫无畏一掌给彻底震散了。就算是隐隐猜到了些,此刻亲眼看到南宫无极这位可敬可亲的老人死去,也让他愤怒地几乎不能自己,哆哆嗦嗦地指着南宫无畏,又指着远处的熊桂二人。“你...你们...是一起的?”
南宫无畏没有答话,他完全没有理会天河鬼,好像不必要理会路边即将要踩死的一只小虫子一样。他缓缓地将南宫无极放下在地,伸手轻轻地将那双已经无神,却依然没有瞑目的眼睛抚上合拢,再站起身来对着远处的熊桂二人问:“我再问一次,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非得要逼我来亲自动手...是元顺一叫你们这么安排的?还是叶红山?我们商定好了的那些东西还不够么?”
这时候的南宫无畏终于平静了下来,面目神情都不再扭曲,声音也平和了下来,除了脸上还剩得有泪痕之外,又恢复成了那位高大英武,气势不凡的影衫卫副指挥使,不过在看着熊桂二人的眼神最深处有些危险的光影在跳动。
“是不够。不过这并不是大将军或者一总管的意思。大将军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甚至他都懒得理会你到底要做什么。一总管则不可能做出这么细的安排,是我要这么做的。”熊国光终于开口了。从始至终,他就在那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和变化,面容平静自得,就像欣赏着一副花费了不少心血的作品。小夏之前一举废除所有机关兽让他有些吃惊,但很快他也重新平静下来了。而且更多了一些回味的余韵,就像品尝到意外之外的小惊喜,直到此刻面对南宫无畏的质问他才开口,以平和而温文有礼的声音缓缓回答道。
“为什么?”南宫无畏再问。眼中那些危险的光影更多更浓了。“你必须给我个解释。我听说顺天神教巡道使都是些疯子,是不是真的如此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不会是傻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安排逼我出来亲自动手?难道你不知道这会凭添许多变数?就只是为了看我这一出亲手弑兄的好戏?”
熊国光淡淡一笑,说:“我是这样觉得的,名。我们可以帮你背,但是你想要做的事,还是要亲自动手才好。自己做出的选择,就必须要有勇气去亲手完成那最关键也最难的一点。尤其是看指挥使大人你刚才的表现,我觉得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哦?怎么说?”南宫无畏皱了皱眉。
“首先我问你,你觉得你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什么?”
“你借无极先生来青州这个机会,和我们合作暗杀掉他,以此将影衫卫完全掌控,还要借机在唐家身上咬下几块肉来。这件事是对了还是错了?”
“我没有想要影衫卫!我做了二哥十余年的副手,我也从没想过要掌控什么影衫卫!”南宫无畏怒吼,随即声音和神情又都暗淡下来,那种扭曲和挣扎又重新浮现出来。“我只是...只是觉得大哥做错了。如今天下风波欲起,西狄大乾江湖世家都在挣自己的一口生存之道,如此江山社稷危急存亡之秋,大哥却要什么顺其自然,要我们收回之前的那些布置和手段,生生将神机堂和诸多权益让给唐家等江湖世家。那佘胖子他送回了昆仑,这捡得了张道陵万有真符的小道士他也要任其离开......我知道他操劳了这么多年。累了,什么也都看淡了。但...但也不能这样将什么都丢了不要。若真是如此,江山社稷倾倒也只在眨眼之间啊...偏偏二哥也对大哥的话奉为圭臬,丢下一切跑去读书打坐...我...我不如此的话......”
“对了。你看,你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为了心中信念。既然如此,你就无疑是对的,那你为何还要不忍,还要犹豫呢?”
南宫无畏咆哮道:“那毕竟是我大哥!他对我们每一个南宫家之人来说。都是如师如父如兄如母。这南宫家是他一手造就的,我们每一个南宫家人的所有都是他给的!我们都是在他看护在他注视之下长大成人!我如何能忍得下心,狠得下心!”
“但你终究还是会忍下心,狠下心的。从决定了要如此的时候,你其实就已经狠下心了。”熊国光淡淡应道。
南宫无畏顿时为之语滞,一时无言以对。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来亲手送无极先生上路。连幼童想要个玩具,也只有让他自己千辛万苦去亲手弄来,这才会珍惜爱护。你既然是为了江山社稷这等了不起的念想,却居然想将这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手来扔给我们?这怎么能行?难道你想要日后午夜梦回,思及你所走之路,是将可敬可亲的自家大哥无极先生给出卖背叛了才换来的?”
“从没有对自身之道有所怀疑的人还能够成事的,连那些山匪蟊贼,采花淫盗都坚信自家所做的乃是天经地义的正事。又不是坊间哄小孩的戏文话本,会有自认是邪魔外道的邪魔外道。你若是心中有了疑问有了惭愧有了犹豫有了后悔,无论做什么都走不了多远。这样的合作盟友只是拖累而已,我们红叶军也不想要。”熊国光笑了笑,语气温和而诚恳,如同一位满腹诗书的老先生正在对着后辈悉心教诲。“所以你必须亲自来动手送无极先生上路。这样无极先生就不是被你背叛出卖,而是你所选之路上的祭品。思及自己这条路是亲手将无极先生埋葬了才踏上来的,你便绝不会再有任何后悔和犹豫。”
南宫无畏神色数变,最后还是慢慢地沉静下来,最后归于一片漠然和坚定,看着地上南宫无极的尸首点头喃喃道:“你说得对。我没得选。我是为了江山社稷,是为了我们影衫卫这数十年的心血。大哥你放心,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会好好地走下去。绝不会让你白死。”
熊国光笑了,笑得很欣慰:“所以我才故意让小桂留上一手,让他们看起来护着无极先生能冲出去逃走,这来逼你出手。至于变数么,确实是有些的。但也都在我预料之中。”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张天师。“比如天师大人,若他的正一拘神气禁法出手,这满地的机关兽便都是无用。所以我们之前也只是打算先避开他,先将他和无极先生商议的内容听下来,然后再找他慢慢商议的。但想不到的是偷听的机关被发现了,那也只有提前动手。不过我却是不怎么担心的,因为天师大人是什么人,会有如何反应,我大概都猜得到。我相信他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一定会知道该做什么,如何去做的。”
“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会有什么不可控的变数。事实也是如此,就算那边的小子临时用出了正一正一拘神法废了这些机关兽,但结果却是一样的。因为人心大势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半空中的张天师微微点头,慢声说道:“天下大势滚滚而来,顺者昌而逆者亡。无极先生虽然为国为民操劳一生,实至名归的国士无双,但他确实是老了,他的所思所虑只能对后来者形成阻碍。如若任由他一直操持影衫卫,无论是大乾天下还是南宫家都只有逐渐消亡一途。他也到了该退位的时候了。能如此安详地在自家兄弟怀中驾鹤西去,这无论对他还是对大乾天下来说都是一件大幸事。”
“你...你们...实在是...你们实在是太无耻了...”在一旁的天河鬼听得已经愤怒得要说不出话来了,同时又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太过荒诞。闻名天下的道门宗师能这样见风使舵,掌控影衫卫的副指挥使能将一手复兴影衫卫和南宫家的自家大哥暗杀。还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这简直就像出毫无逻辑的荒诞戏文,但这偏偏就在他面前发生了。
“天河兄。我说过了,当日的恩情,我熊某必有所报。”熊国光这时候才转向天河鬼。“你知晓了如此多的隐秘,照道理来说只有死路一条。但我说了我会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去杀了刘俊峰,我们依然可以让你加入雍州红叶军,还可以帮你报了你那几个兄弟的仇。”
随着熊国光的注视,张天师和南宫无畏也将目光转向了天河鬼。天河鬼则是满头大汗,神情扭曲,这三道目光让他背脊发寒,但是血液中又是一片滚烫。
另一边的远处,桂宏亮走到了张天师所造的那一个雷光牢狱面前,笑嘻嘻地看着被关在里面的小夏和明月。他对那边的‘正事’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有兴趣的一直就只是这两人而已。
“小子,感觉如何?之前不是很神气么?说什么机关死物给我停下...”桂宏亮学着小夏当时的声音吼叫了一下,又笑嘻嘻地盯着他看。“你当真以为你能逆转乾坤,反败为胜了?你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但是又一点也不奇怪。这些早就注定了的,你闹腾得再厉害,不过就是大势中的一个小小浪花而已。转眼即逝。”
小夏坐在雷光牢狱里面,只是靠在明月身上休息,都懒得理会面前这人。张天师将他扔在这里不管,自然也是看清楚了他再也没余力驱使万有真符破解开来。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之前运用的正一拘神法已将他所有的精神全部榨干了,识海中的万有真符也是一片朦胧,他现在只是觉得昏昏欲睡。至于那边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在耳中,但又已经连愤怒都愤怒不起来了。
“...等他们商量完那边就会过来料理你。我猜张元龄那老头无论如何都会将你要过去,至于是扒皮拆骨地给你肢解了还是拿你来当做符箓材料给炼了我不知道,反正他会想办法将那道万有真符给弄出来。我只希望他成功之余能给你留条小命。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好多好多事想对你做。”桂宏亮笑眯眯的,又带着蛇的阴狠鱼的怨毒看着小夏,然后才看向在身后抱住小夏的明月,神情又变得温柔而痴迷,好像个注视着自己女神的少年。“二小姐,我们会带你回雍州。你是大将军的人,谁也不敢对你做什么。不过我希望到时候有机会炮制这小子的时候,你能知道,我会写信将那些过程都告诉你,我很高兴的...”
小夏可以感觉到身后的明月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但却一言不发。他昏昏沉沉中也感觉到一阵悲伤和绝望,难道就无计可施了吗?再也想不到任何的办法和手段了么?自己身上可还有什么符箓可用么?还有什么...这是什么?好烫...
胸口处的一阵灼热和滚烫将小夏从昏沉中惊醒,他伸手一摸,却马上烫得连手都缩了回来。那是师傅留给他的那一块小小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身上剥落下来的鳞片,他一直挂在胸口处,现在那鳞片正发出莫名的滚烫。
不只是滚烫,除了滚烫之外,他还感觉到一股庞大无匹,无穷无尽苍茫狂野的生机正在勃发而出。
PS:推荐两本魔兽,《异常魔兽见闻录》《异界的艾泽拉斯》,喜欢魔兽的不能错过,写得很不错,尤其是第一本,慢慢写出自己的特色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暂时的尾声
雍州之外,无尽大草原上。[++
山谷中,最后那匹幼狼正咬碎了最后一只对手的喉咙,将由对方喉咙里涌出的滚烫鲜血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虽然这匹幼狼同样也是满身鲜血和伤口,也许下一瞬间也会因为伤重而断气,但是就在这一刻,它依然是胜利者,它眼中的那份狂野和斗志依然没有因为生命的衰弱而减弱半分。
当它嘴下的对手彻底流失掉最后一点活力,成为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的时候,山谷之上,所有观看了一整夜的萨满都跪了下来,五体投地,对着这只残存垂死的幼狼献上最虔诚的拜服。而其中十位年纪最老的萨满则用早准备好了的刀切开了自己的胸膛,将自己那颗老朽但依然热腾腾的心脏掏了出来。
噗噗的轻响中,老萨满们用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心脏捏碎,但是却并没有鲜血四溅,粉碎的心脏和鲜血一起化作一片血色雾气,将整个山谷都笼罩了起来。
巨大的血腥之气,生机,最后胜利者的兽性和野性,还有满山满谷的尸体,十位萨满自我献祭的灵魂,这些所有交织在一起,终于撬动了天地间某一个已经很薄弱的神奇节点。这个节点虽然已经日渐脆弱,但是却连接着整个天地宇宙的根本法则,形成了一个玄妙深奥的屏障。而现在这个原本已经脆弱的连接被整个撬动了,随之形成的屏障也破碎了。
整个神州大地上,此刻所有修为能达先天之境,触摸到天地法则的人,都能隐约感觉到天地之间有一个微妙的变动,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修为再高深点的,又能感觉到这多出来的一点变化却并不显得突兀,好像天地原本就该是这般模样的,反而是之前的是有些被什么东西刻意改变了。
而这种改变具现在这个山谷中,表现出来的则是一股神奇雄伟,荒蛮无边充塞天地的巨大力量忽然无中生有地出现。汇聚向了那只仅存的幼狼。幼狼身体上的所有伤口开始神奇地愈合,眼中的单纯的野性和兽性也慢慢变得深邃无边,不过几个呼吸之后,这条幼狼丢掉了口中的同类尸体。站了起来,仰天咆哮,一个弥漫了整个天地的狼嚎滚滚而出。
这一刻,方圆千万里上,所有大草原上的西狄人。无论是在劳作是在狩猎还是在做什么的,都丢下了手中的东西,朝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跪下膜拜。所有草原上的动物,无论凶猛的猛兽还是食草的动物甚至是水中的爬行蜥蜴地底的毛虫,忽然都感觉自己的生机,兽性旺盛了许多。凶猛的猛兽扑击厮杀得更加凶猛,逃跑的食草动物也跑得更快,有的甚至转身过来和猎杀者拼死一搏,连那些正在交配的动物也都本能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精华必定能孕育出更强壮的后代,越地起劲了。连一些原本并不到情期的动物也开始情。
整个大草原的生机,兽性都被微弱,但是从本质上地提升了。
万里之外的茅山后山中,一个看似平凡的农家院落里,一个正在泡茶的斯文中年人忽然一呆,抬头望向了北方,连手中的茶壶滑落在地都不知道。
咔嚓一下,茶壶被摔成了几瓣,里面的茶叶和水倾倒得满地都是。中年人愣了愣回过神来,对着地上的碎片和水迹招了招手。碎片就如有生命一样重新滚动到一起粘合回了茶壶的模样,连茶叶和浸入地面的水也全部自动回到了其中,混入茶水中的泥土等等东西全部自己重新析了出去,然后茶壶飞回了中年人的手中。好像就根本没有掉落过一样。
“晋芝。”一个少妇从屋中走出来,粗布衣裙不着脂粉也掩盖不了倾城的容貌,只是这少妇捂着心口眉头紧皱,有些慌张之色。“不知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我心里忽然好慌好乱。”
中年人又愣了愣,想了想之后闭目长叹了一口气。颓然说:“也许是该来的终究来了。该去的也终究去了。”
西南,唐家堡。
一座有些阴暗的老宅中,一个老妇人和一个老人默然无语。老人衣着朴素,面前只是一杯清水,连茶都不是,老妇人缠着蜀州老人常用的缠头,抽着一杆旱烟袋,火光在阴暗的室内单调地一明一暗。
半晌之后,老人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舒伸了一下腰腿,喃喃说:“看来安生日子要到头了。”
“原来你还觉得我们这是安生日子。”老妇人嗤拉一笑,在桌上敲了敲,熄灭了旱烟。
“难道不是么?”老人白了老妇人一眼。
“好吧。”老妇人苦笑一下。“至少比起以后的日子,那是。”
西北塞外,昆仑山。
一个胖子正在山道上喘着气。他已经在这条山路上爬了整整三天了,但是看起来连一半都还没有,确切地说是能看到的距离的一半都没有,好似无穷无尽的云层将这山脉的高峰包围起来,云层之上还不知道有多高。
轰隆隆,云层中忽然有无数沉闷的雷声炸响,胖子抬起满是油汗的脸诧异地看着,他在这里几天还没现过有这样的状况,这云层似乎也不像是雷云。但是他这一看却是呆住了,因为他似乎看到了有一条云雾状的人脸正朝着东方凝视。
人脸很快就消散了,突如其来的雷声也没有了,好像一切都是幻觉一样,胖子甩甩脑袋埋头继续爬自己的山路。
而在那座山谷中,幼狼已经不是之前的那只幼狼了。虽然大小还是那般没有变,但身上再看不见任何的伤痕,污渍,一些细细的鳞甲浮现在四肢上,每一根毛每一处地方都散着莫名的光辉,那种威严,神韵和气息已经不是任何凡物生灵所能有的,尤其是那一双散着漫漫红光的眼睛,深邃无边得好似另外一个宇宙,又狂暴野性得似乎能吞噬掉整个世界。
幼狼顾盼而行,抬头看了眼山谷上匍匐着的萨满们,忽然又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转头遥望向了东南方。眼中的红光一闪。
青州神机堂分舵,一片狼藉的天工机关基地中。
半空中一直威严如神的张天师忽然一个踉跄,差点一个不稳直接掉落下来。随即他看向西北方,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却好像看到最恐怖的事物一样露出了惊恐之色。
“狼妖醒了?”地面上,熊国光好像也微微察觉到了什么,转身朝西北方看了一眼。“对,想来差不多也该是这时候了”
下一瞬间,所有人都猛然扭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是张天师刚才施放的雷光囚牢,其中一股狂野无比的气息正在喷薄而出,和他们之前所感觉到的西北方那一股气息一模一样,只是因为距离的原因现在感觉起来强大猛烈了无数倍。
“这这不可能!”熊国光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惊骇欲绝的表情,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一声咆哮,雷光牢笼好像纸糊的一样被一道身影扯碎,漫天的红光席卷而出,当其冲的桂宏亮连一点声音都不出就被淹没其中,然后这道红光还有红光中的人影就直飞而起。
“妖孽受死!”张天师一声怒吼,漫天的紫色雷霆自虚空中生出来。对着这道红光和人影猛劈而下。
纯以本心而论,他绝对不愿意如此。对于散出这种气息的东西,他绝对是有多远闪多远,但是这条红光裹挟的人影却是直直朝着他而来的,而且他能感觉到,那一股蛮荒狂野的意志直接将他牢牢锁死,就算是想躲也躲不了。
紫光雷霆如雨如瀑,如九天银河倒挂而下,与那红色光芒和人影狠狠撞击在一起。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匆忙带人赶来的刘俊峰只看到了一地的残骸。鲜血和尸体。
“什么?无畏大人你是说清风道长其实是潜伏到大乾的西狄人?之前狼妖苏醒他被西狄狼妖的神通附体?是他杀害了无极先生?”
纵然是数十年的养气功夫,刘俊峰依然是一脸的惨白,看着南宫无极的尸体,听着南宫无畏的讲述。整个摇摇晃晃,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不错。还好有张天师恰好赶来,以紫薇雷光和那妖孽硬拼,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否则连我也咳咳”南宫无畏捂着嘴,咳出两口鲜血。一道血肉模糊的巨大爪痕从他肩膀一直拉到鼠蹊,再深一点便能将他开膛剖腹。他的左手也软绵绵地耷拉在一旁,明显是断了。
不远处的张天师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面如金纸一言不,他身上看似没有什么严重外伤,但面前衣服前襟上几大滩鲜血,显然也极不好过。
刘俊峰没有问这位本该在龙虎山的道门宗师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看了眼场中血肉模糊,几乎不辨形状的几具尸体,其中有一具正是他见过的被收入监牢中的红叶军参赞桂宏亮。他也没有再多问什么,现场幸存下来的两人一是道门第一人,一是影衫卫指挥使,都是位高权重之辈,两人的说辞一致的话,天下间几乎没有什么人有资格质疑。
何况之前那股充塞天地,蛮荒强横的气息他也感觉到了,那确实是西狄萨满施用狼妖巫术的气息。
“天河壮士呢?”刘俊峰左右扫视了一下,没看见天河鬼的尸体。
“混战之中不知所踪,也许是死了也许逃了。”南宫无畏摇摇头。“我已下令全力缉拿那清风道人和元芷月,封锁一切出海途径,还请刘大人配合,一定要将这两人给生擒活捉。”
刘俊峰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缓缓点头。
一天之后,越过黑木林,通往冀州的那条小路上,易容改装之后的明月正背着一个大竹筐,吃力地朝北而行。
“想不到会又来这里,又走到这条路上来了。”明月站在一个小丘陵上,遥望远处的几座小山,那是他们曾经在这里遇见唐轻笑的地方。
“辛苦你了,阿月。”小夏虚弱的声音从竹筐中传来。竹筐是仓促编织的,粗糙毛糙得厉害,外面的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照在小夏的脸上,那上面满是浓黑的长毛。而且他蜷缩在竹筐中的手脚也都是一片焦黑干枯,好像被雷劈了的树木一样。
“不用说了,夏道士你指明方向就好。我会把你送去治好的。”明月紧了紧竹筐,坚定地迈步朝前走去。“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坐船出海,找师傅去。离他们远远的,再也不回来这鬼地方了!”
竹筐中,小夏迎着透下来的阳光苦笑。
十洲风云志第一部 完
ps:大家不用担心,故事当然没有结束,只是因为合同的缘故必须在这里打个收尾。后面的故事会另外再开一本。是继续这个还是直接新开神州道还没有商定,不过应该会在一个月左右出结果,重新开新书。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未完待续。)
暂时的后记
嗯,这里给大家透个底,十州原本就是按照神州道的前传来写的,不过在写的过程中自己推翻了不少设定,刚好神州道也在大清洗中被删了(我都不知道为毛,我连牵手都没写好不好),所以以后神州道完全接住十州的设定和故事来重写也是顺理成章了。
因为当时只是想写个前传,所以在签约的时候字数随便就写了个一百万,直到后来编辑提醒我字数到了结束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故事线拉得太长了。而且就是这样,很多地方我也是略过了没写,最后再向编辑讨要了一些字数份额,才勉强把一个大疙瘩给交代清楚,在这里暂时告一段落。
十州这本书我写得不大满意,原因是各方面的,写作计划的变动让这本书先天不足,本能地想多交代点背景和线索,却没有去好好描写,骨架拉得太宽又都没有拉完整,还没功夫去填补血肉,若是按照理想状况来看就是到现在这个故事节点,字数也至少奔三百万字去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个人方面,这几年是我人生中极为别扭的几年,结婚生子,家庭生活对自由惯了的我来说实在是太不习惯,尤其是观念的完全不同让沟通困难,整日里闷气哪里静得下心思写东西。好不容易开始习惯了,又摊上后来小孩的事,闹得鸡犬不宁。也是多亏了各位读者的多方支援,我才算将那事给交代了过去,在此再次多谢各位的帮忙!
还好,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我也看开了,该来的来该去的去吧,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接下来就是好好写东西来报答各位读者的厚爱。下本合约还在商谈中,大概一个月左右之后会开始上传吧,先攒些字数,一旦开始可以有段时间日更了。
此外,我会在公众章节上传点之前写的都市给大家试阅,不过肯定不是下本,也许是下本的下本,也许是下本的下本的下本....不过也不是和神州道全无关系,有什么关系,大家以后看了就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