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没有开始的初恋
已经是春季,北方的春天还是干燥的,天气很晴朗,这个时代还没出现什么污染,天空是那种纯净的蓝,如同大块的极品的蓝宝石,云也白得纯粹,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顺着和暖的风弥漫开来。
李承乾带着李治和兕子出宫踏青,就在那渭水附近。长乐和豫章两个人已经被赐了婚,不久就要下嫁。长乐的未来驸马是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而豫章将要嫁的是唐俭的儿子唐义识,两家都有国公爵,也不委屈了两个金枝玉叶。按长孙皇后的话说,既然已经要嫁人了,就要学着相夫教子,不能再成天在长安城里抛头露面了,因此,两个公主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李承乾带着弟妹出门游玩,自己委委屈屈地留在宫中了。
渭水河畔栽种着两排垂杨柳,此刻已新芽,鹅黄嫩绿,颇为可爱。李承乾采过几枝,给兕子编了一个小小的花环,嫩绿的柳芽间,坠着几朵淡黄的小花,倒也别致可爱。兕子戴在头上,跑到水边找了半天,乐得咯咯直笑,又去采了一大堆柳条来,非要李承乾帮她多便几个。
李承乾也难得有这般闲适之时,何况,兕子这个小妹妹着实讨人喜欢,一向是大伙的掌上明珠,恨不能把天上的星子都摘下来讨好这个聪敏伶俐的小丫头。他也就带着几分轻松愉悦的心情,陪着兕子玩闹。而那边李治却牵着一只新制的绘着凤凰的纸鸢,在草地上奔跑,一路上大呼小叫,玩得正开心。
玩闹一番之后,两个小家伙也累了,李承乾叫过随行的侍人,取出一个食盒来,盒中有夹层,下至热水,以为保温之用,上层放着几样兕子李治爱吃的各色点心,另有一壶新酿的果酒,乃是去年秋天采集石榴、秋梨、山楂并上三秋的桂花酿制而成,度数不高,倒入杯中,色泽如琥珀,轻轻一嗅,自有一股馥郁的香味,凝而不散,味道微带果酸,便是小孩子,也能喝上一点。
李治看到李承乾把这个也带了出来,目光当下热切了许多,他自第一次喝到这果酒后就念念不忘,偏偏因为年纪尚小,只有偶尔小宴之时才能喝到那么一小杯,实在不够他解馋的。
“大哥!”李治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扮足了乖巧可怜的模样。
“一杯!”李承乾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这里还有这么多,起码也要五杯!”李治抓住李承乾的袖子,摇啊摇。
“那一杯也没了!”李承乾不为所动,坚决道。
“大哥要独吞吗?”李治看到李承乾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咬咬牙,有些悲愤,“好吧,一杯就一杯!”
“兕子也要!”兕子也来了劲,“兕子也要尝尝,兕子还没喝过这甜甜的酒呢!”
“兕子乖!”李承乾又摸出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是淡红色的果汁,却是刚摘下的草莓,被榨成了汁,正好给兕子尝鲜。
“太子哥哥最好了!”兕子欢呼一声,一把抓起瓶子,拧开瓶塞,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笑得眼睛如月牙一般。
“兕子,不是说好了吗,在外面叫大哥就好!”李承乾伸手帮兕子将有些凌乱的丝整理了一下,微笑着说道。
“嗯!”
“大哥真偏心!”李治一脸郁闷。
“咦,那边怎么那么多人,大哥,我们也去看看可好?”兕子眼尖,看到不少人在前面一小亭处驻步,有人已经摆下了坐垫,席地而坐,数十人三三两两分开,各自高谈阔论,亭中似有几个女子,一身春衫,言笑晏晏。
“那就去看看便是!”李承乾估摸着大概是一些高门士子和家中女眷结伴出门,去看看也好。
“这位兄台很是面生,不知尊姓大名?”一个一身天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看到他们过来,又看几人举止之间贵气凛然,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当即过来问道。
“敝姓苏,名慕然,这是我家幼弟与小妹!”李承乾拱手作礼,“兄台贵姓?”
“免贵姓郑,名昭!”那青年明显出身世家,却神情谦和,颇有风范。
“莫非是荥阳郑氏高弟,失敬失敬!”李承乾看看来人俱是青年才俊,有些惊讶,试探道,“不知今日有何盛事,何以聚集了如此多才俊?”
郑昭有些矜持地点点头,唐时四大氏族,崔卢郑王,一向在民间极负盛名,颇受敬重,他解释道:“苏公子不是长安本地人吧,其实是崔家公子崔元宣出仕洛阳,要偕同妻子同去。诸般事物已经大致办妥,几日后便会出。那崔夫人乃是范阳卢家家主的小女儿,她那几个闺中密友几年前弄出了个长安诗会,每年阳春,便在这渭水河畔,灞桥之侧,广邀才子佳人,出外踏青游赏,吟诵有一些诗词歌赋,互相点评。尤其参与的都是长安的名门闺秀,若有什么诗文博得了她们的青眼,没准就能成就一番姻缘了!据说,崔夫人当初就是看上了崔家公子的才学,才同意下嫁的呢!如今将要离别,不知何时能再回长安,这一次的诗会自然也是要参加的,因此,诗会的时间才提前了半个月。”
“哦,那不知哪位是崔夫人呢?”李承乾来了兴致。
郑昭颇为热情,当下抬手示意道:“就在那小亭中,唯一梳着妇人式的就是了!哎,当年卢家小姐以美貌聪敏闻名,不知多少世家子弟想要一睹芳容而不可得,如今却便宜了姓崔的小子!”
李承乾抬头望去,不禁心中一颤,他怎么会不认识呢,就是那次上元夜的那个身影,曾经不知多少次在他梦里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开出清丽的花,散出清浅的花香,她竟然已经为他人妇了吗?浓浓的失落感袭上心头,他心中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再见了,他的初恋,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
第十七章 诗会
李承乾也没有机会继续悼念他那胎死腹中的初恋了,那个一身水红色襦裙,梳着堕倭髻的女子,再也不会属于他,长久上位者的生活让他依旧可以和郑昭谈笑风生,他随着郑昭与那些学子打着招呼,虽然他并不在邀请之列,但以他的风仪气度,谁又能说他是不学无术之徒呢,当然,除了还带了两个小孩过来,让人感觉有些奇怪就是了。
本来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不过逛了一圈后,那边已经备下了几案座垫,案上设了美酒纸笺笔墨,很多人已经随意挑选座位坐了下来,各自交谈着。
郑昭也是个有些自来熟的人,很快便吹嘘道,他这几年在诗会上颇有出彩之处,倒也打动不少佳人呢!要不是家中父母已经给他订下了亲事,等他进士及第便可回家完婚,他估计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慕然你也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今天可要好好表现,尽展胸中锦绣才学,若是得到那位高门千金垂青,日后前程绝对光明啊!”郑昭热心地像个拉皮条的,“你看,那位是秘书丞苏大人家的千金,还有那位,是程家的那位小县主,还有中书侍郎家的内侄女,可是一直当自家女儿养的。还有那位,是柴国公家的……”
李承乾被他这么一打岔,心情也好了许多,这诗会竟然汇聚了长安近半有点名气的学子和官宦子弟,当然,少有勋贵家的子女,毕竟,那些人大多是以军功起家,一向不大被这些世家子弟看得起,他们也多数愿意子承父业,不喜欢这些文邹邹的东西,想必,他们是宁可走马章台,赌斗打架,也是不乐意到这里来凑热闹的。
“郑兄若有事自己去忙吧,苏某自便便是!”见到郑昭的目光落到了前方一处人群,李承乾微笑道。
“那怎么行,不如一起去认识一下!”郑昭热心道。
李承乾指指紧紧跟着他的两个小家伙,无奈地摊摊手:“弟妹年纪尚幼,苏某还得照顾着点!”
“那我就先走了!”郑昭也看出这位可能不大喜欢热闹,也不强求,自己离开了。
李承乾在偏远处找了个案几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饮起来。
这时,一个一身丫环服饰的少女走出亭来,手中持着一个小小的木槌,在一个铜罄上轻轻一击,出“铮”的声音,她清清嗓子,神态落落大方,并无半分怯色:“诸位才俊请了,今日渭水诗会,撼不能如前朝高贤一般曲水流觞,随兴赋诗,但诸位若有佳句新文,自可吟咏传颂,以为盛事!”
稍待片刻,那少女又亲咳一声:“哪位才俊,愿意为此次诗会拟序,以记今日之胜景!”
诸多学子纷纷开口,推举心中人选,却少有自告奋勇的,毕竟,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再次,万一不能有佳作,岂不是丢了脸面么!
“我推举我哥哥!”兕子一直坐在李承乾腿上,眼睛一转,忽然叫了起来。
众人都望了过来,看到是个才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都笑了起来:“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是诗文吗?”
兕子不服气了:“我哥哥是最好的,舅舅说,还没见到几个人比我哥哥写的诗好呢!”
李承乾苦笑起来,这小丫头,尽给自己找麻烦,当下站了起来,说道:“小妹年幼无状,我代小妹道歉了!”
“这位公子,令妹既然热心推举,何不作上一文,以为流传呢?”那少女脸上露出狡黠之色,口中道。
“苏某才疏学浅,小姐要苏某作序,实在是让苏某惶恐!”
“苏公子看起来也是一时俊杰,难道作个序也要畏手畏脚?”那小丫头有些咄咄逼人了。
“就是,哥哥,加油,让他们看看,兕子的哥哥是最好的!”兕子也在一旁怂恿。
李承乾也不想老是示弱,当下点头道:“既然小姐有令,敢不从命!”
“雉奴,帮哥哥研磨!”看到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李治,李承乾才不想让他闲着,兕子出这主意,只怕少不了李治的怂恿。
李治吐吐舌头,卷起袖子,用小勺往砚台里舀了数十滴清水,去过旁边的松烟墨,浸没片刻,开始研磨。很快便磨出一小池浓墨来。
李承乾取过手边的毛笔,饱蘸浓墨,一挥而就。他前世在家中老爷子的压迫下学习书法,尤其擅长行书,在宫中又弄到了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加以临摹,此时书法也已经登堂入室,不比名家逊色多少。片刻后,已然写就,将毛笔置于一旁,拈起纸笺,吹干墨迹,递了过去:“勉力而为,却是贻笑大方了!”
那少女见他提笔而成,不假思索,本有些轻视,觉得是个狂妄之徒,但见得那书法,流畅婉转,挥洒自如,已经去了轻视之心,再看看内容,更是心中惊叹,暗自佩服,已然念出声来:“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贤俊秀,皆为康乐。吾人歌咏,独惭惠连。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旁边诸位学子,听得少女轻柔宛转的吟诵之声,都是惊叹不已,大声叫好,欢畅难言。
李青莲的诗自来尽得风流,狂放不羁,无处不在感慨及时行乐之意,叫人觉得酣畅淋漓,妙不可言。人生本就如此,当及时行乐,方不负这大好时光。写罢,李承乾自己也觉心中一松,方才的抑郁失落已然抛之于脑后,他低头看看正欢喜不已的两个小家伙,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他本就坐得偏远,此时众人争相传阅他的诗稿,他洒然而笑,再次看了一眼那亭中的身影,长身而起,带着李治和晋阳悄然离去。
等众人回过头来,已经找不到那位才华横溢的苏公子的身影了。
第十八章 闲饮
李承乾悠然坐在御花园的亭子中,煮着茶,一个娇美的宫女坐在一旁正在弹琴。
李承乾对茶道懂得并不多,要知道,后世的年轻人有几个喜欢喝茶的,喝得更多的倒是咖啡之类的,不过到了这个时代,除了茶叶没什么饮料了,也就没有选择。但此时时人饮茶,尚不是后世的炒茶,而是将采下的茶叶炙烤,做成茶饼,煮茶时还要往里面加上葱、姜、盐之类的佐料进行调味,这是在是让李承乾喝不惯。他倒是知道后世喝的是绿茶是炒制的,可是,怎么炒制,用什么炒制,他是只知道点皮毛,按照他一贯的风格,将大体的方法给底下人一说,又告诉了他们一些有名的茶的产地,就让他们去尝试,经过不知道多少次尝试,已经很有后世感觉得炒茶送到了东宫,并很快风靡起来。李世民甚至将那“雨前”、“碧螺春”等极品绿茶定为贡品,上有所好,下必行之。等几个三省六部的大臣在皇宫中喝过炒茶之后,念念不忘那个味道,自然销路便打开了。那些茶被分为三六九等,第一等的除了进贡,便都是拍卖出去的;第二等卖给那些王公大臣,世家贵族(如果你很有钱也能弄到一些);普通的人也只能喝到普通的茶了。这笔生意又让李承乾狠狠赚了一笔,如今不论其他,李承乾可以说是大唐的富了,但是知道的人却不多,要让那些大臣得知一国太子经商,又要说什么与民争富之类的话了,李承乾不想找麻烦。
茶壶中冲泡的是极品的碧螺春,水已沸腾,茶香四溢,倒在纯白的瓷杯中,更显得茶色碧绿,清新怡人。
“太子殿下好生清闲!”长孙无忌远远走来,笑道。
“是舅舅,快请坐!”李承乾抬头看见,脸上露出了微笑,“本宫刚刚泡了一壶好茶,正好与舅舅共饮!”
“舅舅不是在承庆殿的吗,怎么有空来此?”李承乾很乖巧地给老头子倒上一杯茶,双手递过,“舅舅请用茶!”
“近来无甚要事,我等自然也清闲下来,太子殿下不也是吗?”长孙无忌接过茶,也不客气。
“东宫事务均已经处理完毕,送到承庆殿去了!”李承乾闲闲地喝着茶,“尤其如今正逢盛世,国泰民安,也没多少事需要处理的啊!”
“这倒是!”长孙无忌轻笑道,然后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些天见过魏王吗?”
“四弟?”李承乾有些疑惑,那小子向来看到他就绕路的,哪有多少机会遇到啊,意识到长孙无忌有话要跟他说,挥手示意那个宫女退下,“四弟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魏王哪里出什么事情了!”长孙无忌看着碧绿的茶水中几片卷曲的茶叶,也不抬头,“他那魏王府如今可是高朋满座啊!”
“四弟喜欢文章经典,结交几个文人而已!”李承乾考虑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道。
“几个文人?”长孙无忌微微冷笑一声,“太子殿下,你虽说如今已经羽翼渐丰,有天资聪颖,却不知道防着点别人!”
“舅舅这话从何说起?”李承乾有些诧异,心里嘀咕起来,他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怎么会说这种诛心的话。
“你前日身体不适,未曾上朝,魏王进献了一枚经考证,乃是上古天子祭祀礼器的玉器!”长孙无忌眯起眼睛,说道。
“舅舅,这不是好事吗?”李承乾有些不解,“父皇如今治国有道,得上古礼器,乃是吉兆啊!”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是好事啊!可不是陛下的好事,不知多少大臣在那替魏王鼓吹,仿佛就因为有他,礼器才能重见天日,隐隐有说魏王乃是天命所归之意!简直是大逆不道!”
李承乾一愣,他倒是听说了此事,可是他一向不大把李泰放在心上,李泰自幼只会耍几分小聪明,结交的又都是文人,六部之中的官员也只跟礼部、工部走得近些,除了名声比较好之外,其实在朝堂上没有多少话语权。他当下安慰道:“四弟这次是自作聪明了,父皇还在上面看着呢!而且,他一个亲王,结交普通文人还能说他是人品风流,可是,在朝堂上公然结党营私,已经要触犯父皇的底线了,舅舅不必担心!”
长孙无忌也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倒是太子殿下看得清!是臣多心了!”
“真是难为舅舅了,总是替本宫操心!”李承乾给长孙无忌续上茶,“本宫以茶代酒,敬舅舅一杯!”
“多谢殿下!”长孙无忌将杯中已经有些冷掉的茶水喝净,然后压低声音道,“不过,殿下还是要小心为是,殿下几次遇险,虽说都能遇难呈祥,但是,不能心怀侥幸!恕臣无礼,臣怀疑那几次压根就跟魏王和吴王有关,殿下还是要培养几个心腹侍卫才是,免得让别有用心之人混进来对殿下不利!”
“本宫明白!”李承乾也低声道,“多谢舅舅提醒!本宫会小心的!”
“那臣就告辞了!”长孙无忌起身道,“多谢殿下的茶!”
“本宫送送舅舅!”李承乾也站了起来,“舅舅若是喜欢那碧螺春,回头,本宫派人包上半斤送到舅舅府上。这极品碧螺春每年也就出个二十几两,本宫这里也就分了一斤,舅舅可莫要嫌少!”
“那就多谢殿下慷慨了!”长孙无忌大笑起来,“喝过此等好茶,家中那些茶就再难入喉了呢!”
第十九章 将进酒
又是休沐日,加上天下承平已久,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李承乾去太极宫给长孙皇后请过安,便随便带了几个人准备出宫溜达一圈。
长安东市依旧热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李承乾身边跟着一个小太监名叫王林,因为李世民身边还有一个王德,因此,在宫里,这个一直服侍太子的太监被人称为小王公公,这公公二字,可不是谁都当得起的,都要事宫中的老人,地位也要足够高,这王林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什么差错,很是谨守本分,也就一直呆在东宫,做到了东宫主管的位置。尤其他还是太子的贴身太监,那影响力就更大了,自然没人敢小觑了他。巴结讨好的也不知有多少。
在“醉长安”二楼寻了个位置,王林飞快地上前用袖子把已经很干净的桌子凳子又擦了一遍,这才恭请李承乾坐下,李承乾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伺候,李家在成为皇族前也是关陇贵族,规矩也不少,现在成了皇室,尽管崇尚俭朴,但必要的场面还是少不了的。
“一壶菊花茶,再来四个热菜,四个冷盘,还有一份甜羹,一个时鲜果盘!”李承乾也不看菜单,径自吩咐道,“你自己去配,要清淡一些。”
这里的掌柜在李承乾遇刺后换成了秘营的人,他却不认识李承乾,毕竟秘营中见过李承乾并且知道他身份的,也就是几个核心的成员,李承乾可不希望自己的这部分势力被人现。皇子中有点实力的都各有力量,只不过浮出水面的各有高低罢了。
醉长安果然效率惊人,很快,菊花茶已经送到,四个冷盘也已经上来了,还是春天,也没什么新鲜果蔬,冷盘也都是些荤菜,旁边王林正要帮他布菜,李承乾摆摆手:“你也坐下吃吧,这不是在家里,无须多礼!”王林知道这位主子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当下小心地在下坐下,只有半边**落在凳子上。李承乾也不管他,自顾自地提起筷子,挟了一只凤爪,慢慢吃了起来。
再过一段时间便是科举之期,大部分学子已经到了长安,租赁了房屋,开始读书,抑或是拜访各路权贵,以求一份荐书,一些志趣相投的自然也是经常呼朋引伴,在这帝都好好游览一番。
这些来考试的多是考明经、进士的,那什么明法、明字、明算,乃至一史、三史,一向不受重视,考的人也不多,取的人也不多。明经、进士主要考的是策论,现在进士还要加考一部史书,也不外乎《史记》、《汉书》、《后汉书》这三本,毕竟别的朝代的史书现在还在弘文馆编着呢。
有学子在酒楼中高谈阔论,其中一人道:“咱们大唐的太子殿下可是诗名在外,那《长相思》实在是绝唱,让人叹为观止啊!”
“确实如此!”另一人摇头晃脑起来,口中长吟道,“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好诗好诗!”众人都喝彩起来,“此诗道尽人间相思,其情之真,用情之苦,尽在其中啊!”
“咦,苏兄,想不到在这里看见你!”一个讶异的声音响起,郑昭惊喜地走过来,“上次苏兄不辞而别,让我受了不少埋怨,这次再见,定要罚上三杯才是!”
李承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郑兄莫怪,只是上次家中召唤,不及相告,还请恕罪!这三杯苏某认罚!”
“好,痛快!”郑昭大力拍着李承乾的肩膀,递过一只酒杯,给他斟满,李承乾也是一饮而尽,很快三杯已罢,李承乾向来白皙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他苦笑起来:“郑兄可满意了?”
“满意,当然满意!”郑昭大感得意,回头向众人说道,“这位就是前些时候,一篇诗会短序压倒全场的苏慕然公子了,怎么样,绝对的翩翩少年,才子俊杰吧!”
“来,苏兄,这几位就是我荥阳的同乡还有我这些天新认识的朋友,正好今日有缘,一起喝两杯!”郑昭拉着李承乾坐了下来,“苏兄也是今年参加科考的吧,正好,我们几位过两天想去拜访国子监的孔院长,不如同去。孔院长可是当代大儒,若能博得他的好感,榜上有名简直就是十拿九稳了!”
李承乾傻了眼,主持科考的是礼部的郎官,去拜访那些人,倒没什么,他们也未必见过自己,可是孔颖达,那位可是太子左庶子,自己学习经义的老师啊,一见面,还不露了馅。只好推托道:“苏某志不在朝堂,也没打算参加科考,多谢郑兄美意了!”
“什么?”郑昭简直快昏头了,“苏兄,你这般才华,将来出将入相也未必是难事,怎么会起这种心思!”
李承乾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托辞:“实话说了吧,家叔也是朝堂中人,明年苏某就会蒙荫入仕,自然不用走科举一途了!”
“哎,苏兄真是好福气!”郑昭也就不多说了,人家有这个家世,自然不用麻烦,他虽然出身世家,但这几年世家势力颇受打压,也不得不走这条路入仕。
“算了,来来来,喝酒喝酒!”郑昭向来开朗,很快放下心思,举杯道。
“苏兄才华横溢,不如吟得诗来,以为传唱!”一个叫李文的学子带着点挑衅,说道。
“这有何难?”李承乾早就练出了一副厚脸皮,对剽窃并没有什么负罪感,当下长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长安客,诸学子,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仆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好一个与尔同消万古愁!”郑昭第一个喝彩道,“凭此,可浮三大白!饮胜!”
“饮胜!”
第二十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承乾此刻正在孔颖达的府第里,主要是下面弄出了廉价的纸,可以大规模生产,加上科举的事,李承乾就考虑着弄出一份面向学子士人的报纸来,在顺便推广一下标点符号,此事已经跟李世民说起过,李世民便建议他找这位太子左庶子外加国子监祭酒,大唐公认的士林领袖帮帮忙,最好让他主编,也好增强影响力。李世民最也很心烦,李泰的动作实在是不小,志向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了,成天跟一大堆文人士子厮混,搏了个礼贤下士的名声,他虽然不想让太子权威过重,却更不希望有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免得再弄出一次玄武门事变来。
“老师,历朝以来,各学派都有自己的断句方法,导致那些经典各自的理解也是不同,不知多少人为了理解那些经义皓穷经,一辈子都浪费在这上面。若是用这些简单的符号来断句,光邀天下大儒学者为各类经史子集断句,明确其意,可是造福后人的大功德。正好如今长安士子云集,可以将这标点符号通过这报纸推广开来,老师觉得如何?”李承乾说话倒也恭敬,毕竟这位老爷子实实在在是个有学问的大儒,治学严谨,且为人方正,颇受世人敬重。
孔颖达也早见过李承乾读的书上都被他用这些符号来断句,起先只是以为他是图方便,如今想想,这确实是造福天下士子的好东西,可以免去他们起码一半的功夫,有更多时间来专心治学。当下便听这位身份尊贵的学生细细讲解这些标点的用处,然后问道:“太子殿下,这标点符号倒是不打紧,可是这报纸,到底登些什么,找谁来写呢?”
李承乾微笑起来:“这报纸上可以刊登的东西很多,比如学术上的各家之言,政治上的时事议论,朝廷的法度政策,这次科举选中的士子的策论文章,诗词歌赋,乃至坊间街头生的事情,民间的传说故事,奇闻轶事,都是可以说的!另外,还可以访问民情,把一些不用太机密的事情,进行全民讨论,为天下百姓之喉舌,传达民意。”
“至于找什么人来写?”李承乾用食指叩击着桌面,胸有成竹道,“那国子监的学生,还有来京城赶考的士子,他们若是不能及第,有人会想要等到下一年再考,或者是别的原因,便会留在京城,他们的生计就是个问题,毕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支付得起在长安的花销的!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啊!请他们来给报纸撰写文章,不是一举两得吗?”
“那一份报纸似乎不够吧!”孔颖达思忖片刻,又提出了疑问。
“那就多办几份好了!”李承乾说得很轻松。
“那谁会买报纸呢?”孔颖达也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知世事的人,又问到关键上了。
“自从有了活字印刷,全国各地都开始兴办义学,识字的人已经多了很多,像长安,就算只有半成的人识字,这半成中哪怕也只有半成的人购买,一份报纸起码也能卖出几千份吧!”李承乾耐心解释道,“还有,在报纸上可以开辟出一处广告栏,那些商家为了让自己的东西为更多的人知晓,自然也要花钱在这报纸上登广告,做文章,这样一来,这报纸也就有了稳定的收入,可以安置那些落第的士子了!”
“那如果报纸上披露一些不利于朝廷的事,比如说,由人蓄意供给朝廷,那又怎么办?”
“舆论是把双刃剑,因此剑柄要握在朝廷手中!”李承乾得到了这个提醒,也是一惊,思索道,“本宫回去后,会向父皇建议,专门颁布一份有关出版行业的法规,包括各家所著的学说,都要加以限制,以免有人利用这些舆论工具作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既然殿下已经有了对策,老臣必定会支持殿下的!”孔颖达很快拍了板,反正也不是坏事,又有诸多好处,太子有作出一番成绩的意思,作为臣子,自然要全力辅助才是。
一老一少正在商量这报纸的细节,孔颖达家里的门房小跑着过来,递上一份名刺:“老爷,有荥阳郑家和范阳卢家的人来拜见。”
孔颖达接过名刺,看了看:“殿下,都是这一科的士子,殿下不妨也见见!”
“那就听老师的!”李承乾点了点头,也想看看如今世家子弟的状况,毕竟,朝廷并不希望世家太过强大。
“学生卢修(郑昭)见过孔祭酒大人!”来的居然还有个熟人,孔颖达笑呵呵点头:“不必多礼!”
“咦,苏兄,你也来拜访祭酒大人啊!”郑昭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准备脚底抹油的李承乾。
“呃?”孔颖达很是一愣。旁边李承乾摸着鼻子,干笑一声:“老师,前几日我微服出宫,化名苏慕然,认识了这位郑公子!”
孔颖达脸色一变,当下说道:“太子殿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白龙鱼服乃是大忌,殿下忘了当年孙伯符之事吗?还有几年前殿下酒楼遇刺,至今为何依然一意孤行呢?”
李承乾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心中腹诽,就知道会这样,早知道,就算把那郑昭掐死都不能让他过来,口中只好道:“老师教训的事,本宫知错,日后定不轻率出行!”我准备好了再出行好了吧!李承乾心中恶狠狠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殿下切记才好!”孔老夫子摸摸胡须,很是满意李承前的认错态度。
李承乾连连称是,至于心里是如何想的,自然不会让这倔老头子知道。
“啊,苏兄,啊不,是太子殿下!”郑昭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利落了。
一把扶起就要跪下行礼的二人,李承乾看向一脸傻笑的郑昭,不禁感慨起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第二十一章 报纸
有了郑昭那个大嘴巴的宣传,李承乾的诗才了得算是传出去了,如今长安城内,谁不会说一句“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吟上一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还有那“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什么的,就没资格说是读书人。李承乾已经是文坛的冉冉升起的一颗闪亮的新星,被一大堆人崇拜佩服,引为偶像。
郑昭很得意。他居然和太子殿下称兄道弟,而且太子殿下两次赋诗,他均在现场,亲眼见证了太子殿下的才思敏捷,英明不凡。
孔颖达和颜师古也很得意。太子的学问都是这两个人教的,居然教出了一个大才子出来,如何让他们不得意。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同样很得意,出名的是谁啊!是他们两个人的儿子,融合了他们两个人的优秀基因(当然,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基因。),这才这么优秀,说明自己也是很优秀的嘛!
李泰很不爽,他一直自诩为才子,在士林中颇有声望,如今,却让一个从小背书都不算出彩的李承乾了过去。最重要的是,他一直以来依靠的就是一帮子文人,如今,这点优势都让李承乾压下去了,他还怎么去争那个位子!
李承乾也很不爽,他的不爽来源于几个弟妹。他的名头传进了宫后,先是长乐,说她都要出嫁了,做哥哥的都没有写诗给她,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李承乾想想也是,当下就半开玩笑的乱凑了一:“吾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把个长乐兴奋得满脸通红,登登登跑回去显摆了,然后豫章、李治、还有兕子都跑了过来,要求这个诗人哥哥一定也要给自己来上一才算完。这简直是要人命的事,豫章还好,已经是豆蔻年华,说上一:“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长安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也就罢了,可是,那两个小屁孩,说他们是顽童,他们不依,简直是要缠死人,只好随便胡说几句,哄得他们开开心心的走人。然后,麻烦又来了!这几位小祖宗出去一鼓吹,跑来求诗的人就多了起来,李承乾不胜其烦之下,主动跑到李世民那里,抱来了一大堆奏章,别人一说求诗,不好意思,太子在处理国家大事,你改日吧!
而第一份出版行业的法令《书籍报刊出版条例》在李承乾的主持下正式布了,一直沿用,使得后世也少了许多文字狱之事,也算是为后人做得好事。而与此同时,第一份报纸《长安时代》也问世了,李世民亲自题写的报名。这年头,能写在报纸上的事情实在没多少,尤其这份报纸的定性便是长安生的事,包括朝堂政令,时事讨论什么的,也就五天一期,定价也不高,十文钱一份,行量也不算大,主要面对的是长安的士子官员。
但是,很快,一份堪称重量级的报纸出现了,名叫《关中杂事》,这里面登的东西就多了去了,什么时事新闻,学术报道,诗词歌赋,乃至青楼艳史,小道消息,照登不误,很快创下了销售奇迹。这《关中杂事》旬日一刊,每次有十页左右,价钱也廉价,长安的街头,时常见到有少年拿着报纸叫卖,路上行人经过,很多都会买上一份的,每期能卖上上万份,这利润就很可观了。
有了这个鼓舞人心的榜样在前,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报纸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什么都登。连国子监都出了一份旬刊,名叫《古风》,专门研究学术问题,把那个标点符号也隆重推出,并宣布,是太子殿下所明,一时之间,现便利之处的文人士子对李承乾的好感蹭蹭蹭直往上冒,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而全国各地的书院也开始推出了各自的学刊,对各自的学术研究、教育方针理念进行交流。大唐士林如今可以说是轰轰烈烈,好戏连台,长安城的学子甚至开始在报纸上对考题进行了进一步的猜测分析研究,据说颇有成果。
然而,随着报纸杂志的风行,廉价的纸和油墨成为了紧俏货。可惜,这个技术一直被李承乾手下的研究作坊垄断着,为了促进文化交流与展,李承乾终于决定,拍卖一部分技术,与几个出得起钱的大商家合作组成商会,很干脆的垄断了这个行业,统一价格,禁绝恶意竞争,有钱一起赚,当然,大头是李承乾的。官商勾结向来是财致富的好路子,由李承乾这位大唐第二号人物作后台,李承乾名下的产业那叫一个财源滚滚,简直就是势不可挡啊!
第二十二章 坠马事件
“人生啊!”李承乾装模作样的叹息起来。他此刻正在观看一场马球比赛,参与的都是大唐的功勋之后,可以说是整个长安的大部分纨绔子弟都已经到这里来了。
他本来不想来的,毕竟看着别人在场上热血沸腾,自己却要被当作瓷娃娃一样被严密保护着,只能在下面看着,让人实在是心头难过。
李治在旁边看得兴高采烈,不停的呼喊助威,可惜这小子分不清楚哪是哪的,哪边都加油,双方成员刚刚听到一句:“某某某,把球断开!”正要大显神威之时,他的对手同样听见一句:“某某某,那边要断球了,一定要防住,防住!”一个个气得要吐血。而吵着要出来的兕子却是觉得无聊了,坐在李承乾腿上,手里抓着一本连环画,看得正高兴,她现在也识不了几个字,而长孙皇后将给这个小祖宗启蒙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大儿子,然后,李承乾挖空心思,弄出了个看图识字出来,连那汉语拼音也被他折腾出来,省了他很多事。
至于那连环画,实在是往事不堪回,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自以前给兕子画过一段时间的漫画后,兕子就有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没有图画的书,她不读!李承乾被这个小家伙缠得头都大了,便很费劲的将很久以前读过的童话弄出来,改头换面,起码也要符合国情不是,给她画出了连环画来,并且定下规矩,一本看完了,并且记下来了,才能得到下一本。本来是想要偷懒的,但是兕子的记忆里简直是没得说,只要她能够看完,也就差不多记下来了,而那本手绘的连环画在宫中流传开来,很是让兕子敲诈了不少好东西。
“大哥,我也要学骑马!”眼见着马球比赛已经结束,呐喊得嗓子都要冒烟的李治眼巴巴地看着李承乾,说得那叫一个可怜兮兮,就像李承乾若是不允许,他就要哭出来一般。
李承乾心中一动,他自己也有很久没有骑马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也去驰骋一番。于是便说道:“今天已经不早了,还是等到明天,咱们一起去御马监挑上两匹马,先试一下。等你学会了,应该还能参加今年的秋猎!”
“就知道大哥最好了!”李治那张苦脸一下子云消雨霁,灿烂的要开出花来。
“兕子也要去!”怀里兕子忽然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不然,兕子就告诉母后,太子哥哥和雉奴哥哥欺负兕子!”
李承乾这回是真地笑不出来了,跟兕子讨价还价了半天,小家伙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终于,李治悄悄在李承乾耳边说道:“要不大哥你就带兕子一起去吧,反正兕子现在也上不去马!”李承乾想想也是,有自己护着,又能出什么事来!
御马监的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马,李承乾自己常骑的正是一匹大宛马,全身漆黑如墨,唯有额前有一撮白毛,被李承乾称为“墨月”。御马监的给李治选了一匹温顺的小马,几个人一路去了汉时遗留的上林苑,准备跑马。李治试着慢走了两圈,很快大呼小叫得小跑起来。
李承乾骑在墨月上,不紧不慢的跟着,以免李治摔下来。忽然,李承乾勒住了缰绳,墨月不甘心的停了下来,出低沉的叫声。是兕子那个小丫头,拦在了马前,嘴撅得可以挂油瓶:“太子哥哥说话不算数,说带兕子来骑马的,却只让兕子在一旁看着!”
李承乾赶紧跳下马来,看着泫然欲泣的小丫头,有些无奈:“兕子乖,这些马都太大了,兕子现在还小,骑不上啊!等兕子长大了,哥哥一定送你一匹最漂亮最威风的大马!”
“不行,兕子现在就要骑大马!不然兕子就跟母后说太子哥哥说话不算数,就喜欢欺负兕子!”小丫头真的要哭出来了。
李承乾踌躇了半天,终于经不住小家伙的胡搅蛮缠,退了一步:“那兕子坐在哥哥前面,我们一起骑好不好?”
兕子破泣为笑:“太子哥哥最好了!”
丫的,又被骗了!李承乾心中哀号一声,这小丫头是吃定他了。无奈之下,李承乾抱着兕子上了马,自己也跳了上来,一只手提着缰绳,一只手抱住兕子,免得她坐不稳掉下来。
“驾!”兕子咯咯的笑着,脆声叫道,“马儿快跑!”
李承乾宠溺的搂住兕子,抖动了一下缰绳,墨月带着两个人在马场上慢跑起来。
“真好玩!”兕子迎着风,开心地笑着叫着,李承乾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心中安宁喜悦。
“雉奴哥哥,咱们比比,看谁跑得快!”兕子兴奋的叫道。
李治看看自己身下的小马,又看看墨月巨大的身形,很明智的摇摇头,坚决道:“我才不跟你比,这不是欺负我的马吗?”
“嘻嘻,雉奴哥哥是胆小鬼!”兕子调皮的抓着缰绳,也用力一抖,“马儿快跑!”
李承乾只是摇摇头,也就任兕子顽皮了。忽然,李承乾心中升起不安来,他正想停下来,但是身下的墨月就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加狂奔起来,兕子还小,只知道兴奋:“马儿好厉害,跑得这么快!”
李承乾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知道肯定有人动了手脚,赶紧用力拉着缰绳,只把墨月弄得嘴角冒出白沫来,但是墨月似乎觉察不到疼痛,依旧向前狂奔,一直向树林里跑去。
风声呼啸而过,李承乾紧紧搂着已经觉不对劲,吓呆了的兕子,伏在马背上,护住上身,兕子的整个身体都被他挡住,一路上,不知多少树枝划过他的身体,布帛的撕裂声不时响起,疼痛的感觉忠实地在他脑中显现出来,他已经闻到了身上的血腥味,但是他半点也不敢放松,努力集中着精神,反而让墨月往树林密布的地方跑去,使墨月度降低下来。
墨月一直横冲直撞,度终于放缓,李承乾拉着缰绳的手都快要僵硬,却看到墨月向一个下滑的陡坡冲过去,以墨月的度,掉下去估计两个人不死也要重伤。李承乾咬了咬牙,对兕子说道:“兕子,抱紧哥哥!”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放开了缰绳,顺手抓住了一根树枝,从墨月身上跳了下来。那树枝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一带,一下子断裂开来,得了这缓冲的时间,李承乾将兕子紧紧护在怀里,向旁边摔倒过去。而墨月此时已经冲下了陡坡,出了一声凄厉的长鸣。
李承乾正好撞在一根树干上,他似乎听到了肋骨折断的声音,口中已经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心中自嘲道:“难道我要死在这里吗?”又看到怀里在他的保护下除了头衣服有些散乱,毫无伤的兕子,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不能死在这里,虽然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是兕子还小,她还没有看过这大千世界的多少精彩之处,没有找到她的如意郎君,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就这样陪他死在这深山老林里。
“太子哥哥,你流血了!”兕子终于回过神来,看到身下李承乾有气无力的惨状,惊叫起来,眼泪也掉了下来。
“兕子乖,哥哥没事,只是皮外伤!”李承乾打起精神,安慰道,“兕子不要哭,哥哥休息一会儿,就带兕子回宫!”
话分两头,那边李治看到墨月疯一般带着李承乾和兕子冲进了山林中,吓得手脚软,也顾不得自己是第一次骑马了,骑着马冲出去,对着护卫他们来被留在外面的侍卫们大叫道:“快去救太子,太子的马疯了!”
众人大惊失色,马疯了,问过在一旁已经吓呆了的人,上面还有晋阳公主,这可不是好玩的,当下一部分侍卫进入了山林,开始寻找,而另一些已经打马会长安城,调动人马,加大寻找力度了。
得到消息的李世民带着一帮人也过来了,看到李治在那里急得直转圈,喝道:“怎么回事!”
李治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磕磕绊绊的把事情说完:“父皇,那马本来跑得好好的,兕子还说要和儿臣赛马的,忽然就疯了,一下子就冲进了林子里!”
李世民黑着脸咆哮起来:“给朕找,除了找到太子和公主,还有那匹疯马,朕倒要看看,这御马监的马,是怎么无缘无故疯掉的!”
就在一大堆人噤若寒蝉,到处搜寻的时候,李承乾打起精神,看看太阳,估摸了一下时间,找准了往长安的方向,牵着兕子的手,在山林里走着。
李承乾身上的一些比较深的伤口已经被粗粗包扎了起来,肋骨据他判断应该只是裂开,没有错位,要不然麻烦就大了。兕子毕竟还是个孩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很快就走不动了,李承乾深知不能在这山林深处过夜,否则没准就能遇上什么猛兽,比如狼老虎什么的。他只好咬牙将兕子抱了起来,嘴里跟兕子讲着故事,以分散注意力,天渐渐黑了下来,两个人都饿了,兕子身边荷包里一直都有几块点心,虽然已经被压得变了形,兕子乖巧的拿出来,喂到李承乾嘴里,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眼见着太阳已经下山,树林里也见不着多少月光,李承乾只好摸索着往前走,心里也搞不清楚方向,心中狠回去之后,一定要把指南针弄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李承乾觉得自己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了火光,还有此起彼伏的喊声:“太子殿下,晋阳公主殿下!”他当下大喊起来:“我们在这里!”
“找到了,找到了!”来的正是东宫的侍卫,是李承乾的心腹,李承乾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他将兕子放下,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回去吧!”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余波
李世民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李承乾,阴沉着脸,闻讯赶来的长孙皇后正在安慰受了惊,到现在还在抽噎的兕子。旁边是太医院老院正,给李承乾检查之后,长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受了好几处外伤,幸亏当年的往生已解,否则就危险了!还有太子殿下摔下马时应该受过撞击,内腑受了点震荡,肺部也有些淤血,肋骨断裂了两根,需要调养上一段时间!”
“那他怎么会昏过去?”李世民冷声问道。
老御医露出了一丝钦佩来:“太子殿下背后一根肋骨刺进肺部足有两分,若是常人,早就疼晕过去了,想必是太子殿下意志坚定,一直强撑着,后来等到有人来救才放松了下来!”
“应该是为了兕子!”长孙皇后怜爱的摸着兕子的头,“兕子是和承乾一同出事的,可是兕子除了受了点惊吓,没有伤到半点,听兕子说,她一直被承乾护在怀里,也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李世民脸色铁青:“这一次,绝对是有人要还承乾,要不然,怎么就他惯骑的马了疯,别的马都没事!朕一定要查出来,三番五次的下手,真的当朕心慈手软吗?”
长孙皇后沉默了片刻,轻声叹息起来:“陛下,能做出这种事的也无非是那几个孩子,陛下仁慈,让他们去封地便是了!”
李世民长叹一声:“观音婢,坐在这个位置上,真是难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些混账怎么就不让朕省心呢!”
“承乾倒是个好孩子,朕估计他心里也明白,可他从来不说,也是怕伤了朕和你的心,可是,那个小混帐却不明白啊!承乾是他的亲哥哥啊!”李世民眼睛有些红了,“还有兕子,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轻饶了他!”
“陛下说得是青雀吧!”长孙皇后也有些疲惫,“那孩子从小心气高,一直对承乾不服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愿这次不是他吧!若真是,为了承乾,臣妾也顾不得了!”
李承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就听见耳边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太子哥哥醒过来了!”
“是兕子啊!”李承乾的声音有些嘶哑,感觉嗓子里似乎有铁锈一般,“兕子没事吧!”
“呜呜,太子哥哥,都是兕子不好,要不是兕子吵着要骑马,太子哥哥也不会为了保护兕子而受伤!”兕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睛红的跟兔子有的一拼,“都是兕子不乖!”
“不是兕子的错,兕子不哭!”李承乾艰难的坐了起来,胸中猛地一疼,可能肋骨还是断了,他抬手拍拍兕子的头,“是墨月出了问题,不关兕子的事!”
兕子好容易收起了哭声,忽然惊叫起来:“啊,兕子都忘了,还要告诉父皇他们呢,太子哥哥醒了!”
那边,李世民,长孙皇后他们已经进来了。李世民见李承乾已经坐了起来,还想要爬起来行礼,赶紧上前把他按了下去:“承乾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了!”
长孙皇后在床前坐了下来,温暖的手覆上李承乾的手:“承乾你要好好休息,身体要紧!现在身上还疼吗?”
“不疼!”李承乾微笑起来。
“就知道哄母后,肋骨断了两根,怎么会不疼!”长孙皇后有些心疼,“这次受这么重得伤,一定要好好补补,流了那么多血,也要补回来!”
李承乾脸色有点青:“母后,不用了吧!”他当年因为那个往生,不知吃了多少所谓的补血的偏方验方,还有各种补品,现在他想到那些,胃里似乎就有一股子酸水冒了出来,直有要呕吐的感觉。
“那怎么行!”长孙皇后在这一点上绝对说一不二,“我已经吩咐了御膳房,你养伤的几个月,什么补血,吃什么!”
李治在一旁插嘴道:“还有骨头呢!”
“对!”长孙皇后立刻拍板,“吩咐下去,给太子多炖点骨头汤!”
李治,你给我等着瞧!李承乾心中愤恨的想着,嘴里却连声应是。
嘱咐了好一会儿,要那些宫女太监好好照顾主子,长孙皇后这才带着兕子离去,她也是一夜没有合眼,此刻李承乾已经醒来,她也要回寝宫休息了。
李世民还留在东宫,他看着李承乾,好半天才说道:“承乾怎么不问一下这事的主使者!”
李承乾轻笑一声:“无非是那几个罢了,父皇心里明白,儿臣也明白,为什么要说出来,徒惹母后心烦!”
李世民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那匹马被人喂了一种有毒的草料,吃下之后一天便会作,挥疯狂奔,至死方休!”
李承乾只是点点头:“没错,当时儿臣用尽全力,想要让墨月停下来,墨月的嘴角都被勒出血来,却似乎不觉得疼痛,依旧狂奔不止!那墨月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李世民也不否认:“御林军在一处斜坡下现了那匹马的尸体,它从高空落下,生生摔死,身上已经没有几根完好的骨头!若不是你当时当机立断,从马上跳下,那后果……”
李承乾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当时拿着缰绳太过用力,手心皮都磨破了,现在正用纱布包着。他此时也有些后怕,若当时哪怕再犹豫一会儿,下面的实体就有他的一份了!
“长安令已经查了出来,那给马喂草料的人是前朝杨家的奴仆……”李世民也有些愤恨。
“父皇的意思难道是说,想要害儿臣的是三弟?”李承乾说的轻描淡写。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李世民也是老谋深算之辈,他淡淡地说道,“杨家的奴仆多了,现在这皇宫中,起码有一半的老人都是前朝留下的,哪能凭这个确定谁是主谋!”
李承乾抬起头,看着烛光下脸色明暗不定的李世民,说道:“父皇,不论如何,总是自家兄弟,还请父皇不要穷究到底了!”
李世民深深地看着李承乾:“承乾,这次差点被害死的是你自己!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李承乾呼出一口气,苦笑起来:“总归是手足兄弟,当年曹植七步成诗,言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儿臣深以为是,并且,这等事,心里知道就好,真要传出去,说皇家手足相残,这难道就很好听么?儿臣自己小心便是了!”
李世民叹息起来:“承乾你心太软了!这样吧,等这件事情过去,朕下诏,命令他们都回封地去!”
封地,这简直是放虎归山啊!李承乾心中嘀咕起来,历来有实力造反的不就是那些封地的藩王吗,他们在外面哪怕拉起一支军队来,也是不稀奇的。想了想,李承乾道:“可是,几个兄弟年纪还小,万一在外面受了奸人挑拨,闯出更大的祸事来?”
李世民也不是傻子,一下子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他叹息起来:“那就以后再说吧,承乾你好好养伤,伤好之前,就不必上朝了!”
“多谢父皇!”李承乾点了点头。
第二十四章 拼音
坠马事件最终不了了之,李泰和李恪都很是受了一番训斥警告。有传言说,等他们一加冠,他们就不能留在京城,必须要到封地上去,别的皇子也是如此。如此,李泰一下子安分了许多,没办法,老爷子当面训斥了他一番,把一大堆直指向他的证据都拿了给他看,让他很是惶恐。倒是岑文本安慰他道:“陛下已经有了确实的证据,也没有如何处罚王爷,说明圣上还是喜欢疼爱殿下的,殿下如今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等太子自己露出破绽来,那时时机就到了!”要是李世民知道他的举动给李泰带来了这么大的误解,想必就要一脚把这个不世相的儿子踹到岭南去了!尽管如此,李泰的狠毒无情也已经让李世民大为忌惮,一旦这个儿子将来得势,自己的其他儿子还有活路吗?因此,李泰那微小的夺嫡机会已经被他自己断送了,他还不知道呢!
没有国事要处理,李承乾清闲了很多,李治、兕子成天泡在东宫,李承乾闲着没事,就给他们讲故事。什么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都被他改头换面讲了一遍,又开始讲那封神演义。已经在李承乾长孙皇后的劝慰下放下了心结的兕子更是要求每个故事都要用连环画画出来,这也增大了李承乾的工作量。
李承乾正讲着女娲被纣王调戏,一怒之下,用招妖幡召集天下群妖,祸害成汤江山,UU小说已经是随手勾出了一只小巧可爱的九尾白狐来。
“好可爱的小狐狸!”兕子一双大眼睛里简直就要冒出红心来,“妖怪都是这么漂亮的吗?”
李承乾被呛了一下,差点就说不出话来,只好耐心的解释了一通有关妖怪原型和幻化出的人形的问题,说明妖怪中自然有原形好看的,也有难看丑恶的。然后兕子又来了一句:“那女娲娘娘又怎么能召集妖怪呢,她不是人族的圣母吗?”
李承乾咽下一口快要喷出来的血,心中哀号,我这是讲故事,还是考证上古神话呢?口中依旧开始尽心尽职的解释道:“女娲娘娘创造了人族不错,可是,女娲娘娘也是妖族的圣人啊!传说中,女娲娘娘是人蛇身,说起来也是妖族呢!”
然后,我们可爱的晋阳公主说了一句天大的实话:“原来我们人其实是妖怪造出来的啊!”李承乾差点就没晕过去,这话咋越听越不是个味儿呢!虽然按照那些神话来说,确实如此,可是,人家哪怕知道女娲是妖族,也只是说她是上古女神的呀!他含糊的应了两声,继续往下讲,如此折腾了半天,兕子倒是听得心满意足,李承乾却觉得心力交瘁,心中誓再也不随便讲故事了。然而,第二天,兕子他们再次来到东宫,软语哀求片刻,李承乾已经悲哀的现自己的嘴又开始开合了。
李承乾在这里头痛,那边长孙皇后拿着几本标注着汉语拼音的连环画找到了李世民。
“这是什么?”李世民有些好奇,“怎么有点像西域那边的文字?”
“是承乾弄出来教兕子识字的!”长孙皇后解释道,“臣妾让承乾给兕子启蒙,然后乘钱就把这个拼音弄了出来!”
“这有什么用?”李世民低头看着那些组合起来的字母,有些头大,“这些文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长孙皇后的笑容依旧温婉:“总共只有二十六个字母,每个都有特定的读音,再加上四个声调,组合起来就可以将所有的汉字都标注出读音来!咱们的小女儿,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把千字文都认全了!”
“有这么神奇?”李世民终于提起神来,“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呃,叫什么来着?”
“拼音!”长孙皇后提醒道。
“对,这个拼音,就可以让人很容易把那些字人出来,并且学会!”李世民也觉了其中包含的重大意义,站了起来,开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之所以历代读书人的数量一直不多,而且都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有成果,有一个原因就是汉字的读法,都要靠先生一个一个得教,重复很多次,没准下次还要忘掉,只能靠记性,但是,一旦有了这个所谓拼音,只要在所有的字上都标注上拼音,就可以省掉绝大部分认字的时间!”
“陛下所言审视!”长孙皇后点点头,说道。
李世民的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哈哈,有了这个,该能多培养出多少读书人啊!来人,宣国子监祭酒,司业!”
“陛下,已经很晚了!”长孙皇后善意的提醒道,“孔颖达孔大人和颜师古大人年纪都不小了,反正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等到明日再商量吧!”
李世民拍拍额头:“观音婢说的事,瞧朕急得,把时间给忘了!那就明日吧!”
长孙皇后向来性子和顺,善解人意,当下道:“天色已经不早,陛下也早点歇息吧!”
李世民大笑道:“今日朕就留在观音婢这里了!观音婢,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承乾不也是陛下的儿子吗?”长孙皇后心中欣喜,她身体不好,加上已经不再年轻,虽说李世民依旧对她敬重有加,真正是相敬如宾。但是,向来在女色上没有半点抵抗力,且喜新厌旧的李世民已经很久没有与她同房了,毕竟,后宫中不知多少年轻貌美的嫔妃正在等待他的临幸呢!
“那也是观音婢教得好!”李世民心情非常舒畅,开始如少年夫妻一般调笑起来。
“陛下缪攒了!”
“叫二哥,你以前都是这么叫我的!”
“二、二哥!”
第二十五章 金缕衣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李承乾一脸郁闷,“我为什么要出来看这些没有半点同情心的混蛋!我都受伤了,不能做剧烈运动,他们居然还在我面前蹴鞠,简直是打击人啊!”
感受到了我的怨念,旁边李恪笑了起来:“大哥莫不是嫉妒了,等什么时候打个好了,小弟陪大哥玩个够!”
李恪如今终于认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是爬不上那个位置的,也就死了这条心,虽说已经一如既往的低调,但性子还是开朗起来,在跑到东宫对着李承乾一番推心置腹,外加信誓旦旦后,开始经常跟着李承乾到处跑,并美名其曰:“保护兄长!”这小子绝对是隋炀帝的子孙,寻花问柳,走马章台都是拿手好戏,可是长安城里几乎所有纨绔子弟中老大级的人物,身边向来有一大堆跟屁虫的。
“别提了!”李承乾无精打采的挥挥手,“等到大哥我真的好了,就连出宫的机会都要没有了!天天对着那些骈四骊六的奏折,我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大哥至今还没有个侍妾吧!”李恪笑得有些诡异,“今儿小弟作东,一起去长乐坊倚红楼坐坐,怎么样?”
“青楼?”李承乾来了兴趣,这倒从来没见识过,“那里有什么红牌不?”
“那里的胡旋舞,还有绿腰,可是一绝啊!”李恪露出一副色狼模样,“还有那里的头牌红袖,一手琴技简直是天下无双啊!”
李承乾不禁想起了前世于一大堆狐朋狗友出入各种高档会馆,俱乐部的场景,这种神情,好生熟悉啊!他当下拍了板:“行,拼着被父皇母后训斥,今天就去见识一下!”
旁边又冒出一个脑袋来,却是房家的长子,房遗直,他兴高采烈道:“倚红楼,吴王殿下作东,我也要去!兄弟们,今天晚上,可以见到红袖啊!”
又是一堆脑袋冒了出来:“什么,红袖姑娘!去,当然要去!”
“老天!”李恪傻了眼,欲哭无泪,“你们要让本王破产不成?”
李承乾觉得好笑,他这些年几天与这帮人混得也够熟,当下笑道:“行了,这次我请客!哪怕你们看中了哪位姑娘,想要赎身带回家暖床,花销也算我的!”
“早听说太子殿下是大财主,今儿才算是见识到了,兄弟们,可别替太子殿下省钱啊!”程处亮一向是大大咧咧,当下也开始起哄。
要去勾栏之地,自然不能穿蹴鞠时的劲装,一个个纷纷打道回府,准备穿个人模狗样的,好勾搭几个漂亮的姐儿,风流一番。
李承乾一身白色的长袍,仅仅在袖口用银线勾出简单的云纹出来,腰间佩着一块田黄暖玉的玉佩,手中持着一柄折扇,正面画的是一枝梅花,反面用行书题着一诗:“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啧啧,大哥这一身出去,简直要勾得那些小娘子辗转反侧,芳心大动了,还有小弟我的份吗?”李恪带着点酸溜溜的意思,说道。
李承乾扬起头,故作得意道:“哼,至今才知道你大哥我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啊!”
两人在车上笑闹一番,已然到了倚红楼门前,那几个性急的已经先到了,定下了楼上的一处包房,要了一大桌酒菜,正在划拳行酒令,一个个叫得面红耳赤。
“呀,太……”
“学生苏慕然!”李承乾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道,眼睛里显出促狭的笑意。
“啊?”房遗直先反应过来,同样挤眉弄眼,打了个哈哈,“没错,是苏公子!”
“怎么都是这样?”程处亮嘀咕起来,“吴,啊不是,那位说自己荥阳,这里也不肯说自己姓李,难道这勾栏院里就不能报本名不成!”
“哪里哪里!”李承乾一本正经道,“纵然是掩耳盗铃之举,扬子也是要做出来的!否则,日后被人翻出老帐来,也好抵赖不是!”
“哈哈哈,不错不错!”李恪在一旁抚掌大笑,“日后纵然有人问起来,我等只管说是姓杨的或者是姓苏的,顶多长得和我们差不多就是了,绝对不会丢了家人的脸面!”
“奸诈啊!”几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叫聪明!与你们这些莽夫是不能比的了!”李承乾故意装做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引来一片嘘声。有唐一代,君臣之间等级还不像之前一般森严,君臣之间开些玩笑也是正常的,而李承乾和这帮勋贵之后也算交情不浅,很多都是一块儿在孔颖达颜师古手下读过书的,有几位甚至还娶了大唐的公主,也算一家人,一向是言笑不忌的。
卫国公李靖家的那位长孙李业诩与我们虽说差了那么一个辈分,却和我们差不多大,此刻笑嘻嘻道:“那个苏公子,久闻你是大唐才子了,今儿不妨赋诗一,正好这楼子里还有几个小姑娘没有梳头,若能讨得她们的欢心,那日后……”
果然是一切只在不言中。尉迟敬宗也在那起哄:“没错没错,若是苏公子搏了美人欢心,咱们哥几个也沾光啊!”
李恪顺手一招:“来,小蝶,今儿这位可是大才子,要是让他给你写个小曲儿,以后你肯定也是红牌啊!”
那小蝶才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却已经生得颇为齐整,还带着几分稚气,也是伶俐的人物,当下端着酒杯上前来:“苏公子!”
那声音娇柔婉转,李承乾不禁一笑:“好,本公子今天豁出去了,拿纸笔来!”
立刻便有小丫环拿过纸笔,李承乾微一思索,便在纸上一挥而就:“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好!好一金缕衣,真正是要及时行乐了!”李恪率先叫好,“得了这么一曲,小蝶真是大造化!”
第二十六章 红袖
那小蝶将金缕衣柔声唱了一通,又是一通叫好声传来,几人正在打趣李承乾,说干脆让他给那小蝶梳头算了。
“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真正的才子呢!”一个有些慵懒娇媚的声音传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身段娇柔,一身浅蓝色长裙,上身是绣着几枝桃花的淡红心衣,罩着淡黄的外襦,一头青丝用金环挽起,上面插着几朵绢花,风韵十足,眼光流转之处,实在是让人心中一动。
“三娘真是让人伤心呢!”李恪看来是常客,笑道,“只看见苏公子,看不见我们几个吗?”
“杨公子,你们可是贵客,三娘哪敢得罪呢!”三娘掩口一笑,“今日几位贵客到我这楼子里来,照拂奴家的生意,真是让人心里高兴呢!今儿几位贵客要来这里寻个佳偶伴侣,来一段风流韵事,三娘可是唯恐照顾不周呢!”
又转头看向李承乾,那三娘吃吃一笑:“这位公子年少风流,又兼一副好相貌,不知三娘哪个女儿有这等福气,与这位苏公子共赴鱼水之欢呢!”
虽说三娘说的露骨,但李承乾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当下只是微微一笑,右手折扇呼啦一下打开,说道:“三娘莫要取笑,我等今日来此,也不过是想见识一下红袖姑娘的无双琴技,还请三娘成全!”
三娘故作哀怨道:“唉,人老了,比不上人家小姑娘讨人喜欢了,苏公子就只想着红袖吗?”
李承乾收起折扇,反而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暧昧的神色来:“三娘美艳无比,怎会如此感慨,本公子一见得三娘这般风采,恨不能与三娘把酒言欢呢!”
那三娘一愣,咯咯笑了起来:“小郎君真会说话,哄得奴家好生高兴呢!不过小郎君要想见到我那红袖,也要写下一新鲜的曲儿来,要香艳风流才行,也好让咱们姑娘高兴一番!”
李承乾心中叹息,又要卖苦力,反正也不需要自己懂多少脑筋,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那苏某也就勉力为之,若是不好,还望三娘通融一下则个!”
刚刚的笔墨还未撤下,李承乾提笔在纸笺上刷刷写下:“嫩脸修蛾,淡匀轻扫。最爱学、宫体梳妆,偏能做、文人谈笑。绮筵前、舞燕歌云,别有轻妙。饮散玉炉烟袅。洞房悄悄。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
李承乾将墨迹吹干,递给三娘:“请三娘品评!”
三娘见他一挥而就,也佩服他的急踩,又读过两遍,当真是侬滟绮丽,更是叹服:“想不到小郎君真真是个风流种子,这般香艳的词也能写得出来!来,小蝶,你把这拿去,去台上唱吧!”
那小蝶接过纸笺,细细吟咏几遍,又偷眼看了李承乾几眼,眼中异彩连连。
“哈哈,这小丫头也动了春心了!”那尉迟宝林看得分明,大笑起来。
小蝶脸一红,扭着身体往那台上去了,几个妙龄少女拿着牙板,竹箫瑶琴,商议了一番,调了调音,很快,箫声几转,小蝶便柔声唱了起来:“嫩脸修蛾,淡匀轻扫。最爱学、宫体梳妆,偏能做、文人谈笑。绮筵前、舞燕歌云,别有轻妙。饮散玉炉烟袅。洞房悄悄。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
这小蝶生的一副好嗓子,柔润婉转,把那曲词唱得颇有几分柔媚撩人之意,此时,楼中人已经不少,一时间,喝彩声不断。
一个一身鹅黄盛装的十五六岁少女婷婷袅袅走来,她并未挽着髻,一头柔顺的青丝用玉钗簪起,缀着几朵淡粉的小花,欺霜赛雪的腕上带着两个金钏,脸上薄施脂粉,当真可称得上是芙蓉如面柳如眉,说起话来声音轻柔温婉:“这曲子便是这位相公写的吗?”
“哈,还是苏公子好手段,这红袖姑娘可不是出来了吗?”李恪抚掌一笑。
李承乾带着欣赏看着这红袖,口中说道:“正是苏某!”
红袖美目中带着深意,看向李承乾:“公子好才情!”
“过奖过奖!”
“红袖姑娘,说这些酸不溜丢的话干什么!”那程处亮继承了他家老头的大大咧咧,很煞风景地叫道,“哥几个今天是来听红袖姑娘弹曲子的,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早点完事,我们也好乐呵乐呵!”
李承乾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正是不解风情的俗夫莽汉,这等高档的青楼楚馆,被他一说,简直就是街头卖艺的把式,还是那种不入流的。就算是不懂这些雅趣,也别扫别人的兴啊!几个原本坐在他身边的人立马将凳子移了老远,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是红袖多嘴了!”那红袖却很有涵养,知道不能跟程处亮这种人一般见识,当下福了一福,命人取过瑶琴来,焚了一炉香,调了调音,片刻后,便开始抚起琴来。
琴声初起,细微柔和,清幽空灵,如同春日的细雨,悉悉索索,又好像情人之间的私语,缠绵婉转,缱绻温柔。琴声渐渐高亢激昂起来,已经带上了杀伐之音,如同金戈铁马,沙场征战一般,气势磅礴,雄壮浑厚。片刻后,琴声又渐渐舒缓起来,悠扬悦耳,如山中清泉,碧空浮云,春日柳絮,雨露花开,古树藤萝,悠然于天地,陶然在山水,颇有几分出世归隐之意,又有百鸟啾啾,清音流转,自有一番田园风光。忽而琴声再次拔高,如绝顶险峰,让人望而生怯,徒呼奈何,到得极高之处,让人心旌动摇之时,琴声又猛地下降,如崖间飞瀑,一泻千里。终于,琴声幽幽,渐至于无,隐没不见。
众人尽皆沉醉其中,半天回不了神来,而弹琴的红袖此时已经香汗淋漓,娇喘微微,显然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李承乾叹息一声,曼声吟道:“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自闻红袖弹,起坐在一旁。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红袖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听得红袖姑娘此曲,日后怕是再难有音乐可以入耳了!”
第二十七章 大婚?选秀?
李承乾醒来时已经是在东宫他的寝殿里,身旁睡着一个**的宫女。那倚红楼毕竟还是青楼,酒中搀着一些春药。他毕竟和李恪不同,李恪在宫外已经有了自己的王府,而他还必须回宫,否则就等着御史台那帮鸡蛋里面也能挑出骨头的家伙们的弹劾吧!昨日他赶在宫禁之前回到了东宫,那酒中的春药虽说药性极为温和,却也勾起了他的**,他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当下招了一个宫女给自己侍寝。那宫女名叫芸娘,本是在东宫打理花草的,也没什么背景,就是普通家的女儿,选她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利益上的问题。
李承乾就在芸娘身上告别了自己的处男生涯,这事要传出去绝对是个笑话,毕竟,像他们这种出身,十三四岁就识得情事,比如李恪,两年前就有了两房小妾,去年更是连女儿都有了。昨夜太过辛劳,好在还在养病期间,没什么公事,自然起身就晚了许多。刚从床上坐起,芸娘也被惊醒,挣扎着起来,要为他更衣,他温和的一笑:“你昨晚也累了,先休息吧,这点小事让别人来就是了!”
芸娘能够被为李承乾挑选诗寝对象的王林注意道,说明她也不是什么纯然的人,当下柔顺地说道:“殿下,给殿下更衣是奴婢祖上积德!”
“别说这些傻话!”李承乾心情也不错,昨日这女子床第上带着青涩的迎合取悦了他,他也不介意给点希望,“以后,你也不要再去打理花草了,本宫身边也没几个服侍起居的人,以后你就跟着本宫吧!”此时李承乾尚未大婚,也不好给身边的人什么名分,但是,身边侍奉的宫女几乎可以说是将来的侧妃了,芸娘大喜,就在榻上跪了下来:“奴婢谢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了!”按照礼制,其实侍寝的人是不能留在太子身边的,但是昨夜也算事急,芸娘也没学到这些规矩,且又是在偏殿,也就没这么讲究,李承乾想了想,“等会儿起来后,去找王林,让他安排你学点规矩!”
“是,殿下!”
李承乾点点头,扬声道:“来人,准备香汤,本宫要沐浴!”
李承乾有点细微的洁癖,若不是昨晚折腾得太累,他早就要洗浴了,此时,更是觉得身上粘腻,浑身不自在。
位高权重有个好处就是有什么吩咐,下面的人都不敢打折扣,很快,浴桶里便盛满了温度适宜的热水,里面洒着新鲜的花瓣,李承乾坐在浴桶中,两个美貌的宫女,也就是他的贴身宫女,一个叫秋月,一个叫非烟,以前的明月和寒雪年纪已经大了,被放出了宫,许配了人家,连孩子都有了。秋月和非烟也是她们走后被内务府调过来服侍他的,两人柔软细腻的手在李承乾身上游走,帮他擦洗着身子,说实话,她们最大的用处就是给太子侍寝的,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可是,还没等她们得手,就让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粗使宫女攀上了高枝,实在是心中不甘,侍奉的时候,都有一股子连绵不绝的幽怨冒了出来。
李承乾半闭着眼睛,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看来,任这两位**的手段如何高,她们还是那种青苹果,没到采摘品尝的时候,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除非你有恋童癖,否则这时候下手就有点禽兽的意思了。所以要等上两年,才算勉强合格。
等他沐浴完毕,换上一身常服,这时候,王林过来通报:“殿下,皇后娘娘派人请您过去!”
李承乾点点头:“本宫这就过去!”
到得太极宫,给长孙皇后请了安,李承乾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总觉得长孙皇后的神情有些暧昧。
果然,长孙皇后等到李承乾在旁边落座,端起茶杯的当儿,忽然似乎不经意地道:“昨天夜里那个宫女还不错吧!”
李承乾噗的一声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王林赶紧伸手给他拍打,旁边,一个女官掩着口,忍着笑意,递过来一条丝帕。
好容易把身上打理干净,李承乾也平复了一下心中的尴尬,红着脸:“母后,说这些干什么?”
长孙皇后带着笑意,说道:“承乾啊,这几年,你东宫不知安排了多少佳丽,却老是不见动静,甚至内务府都想要送上几个娈童男侍了,还以为承乾你……”
李承乾涨红了脸,这还是那个端庄贤淑的皇后吗,比起拉皮条的也差不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自己保持着童子之身,在他们看来代表自己那方面不行不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太伤自尊了!
李承乾郁闷无比:“母后,儿臣这不是年纪还小吗?”
长孙皇后笑着嗔怪道:“还小!恪儿比你还小一岁呢,连女儿都会叫爹爹了!”
谁要像那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李承乾心中嘀咕道,脸上也只有苦笑。
那边长孙皇后已经开始说开了:“现在,看起来,承乾你没什么问题!”
我本来就没有问题!李承乾心中强调道。
“你也已经加了元服礼,也该大婚了!”长孙皇后开始盘算起来,“崔卢郑王四家都是名门士族,却一向不愿意和皇家拉上关系的,长孙家自从几年前随着隐太子余党谋反,也已经败落了!卫国公家鹅孙女还太小了,梁国公房家的女儿似乎已经定亲了,辅国大将军的女儿是庶出,配不上承乾你的身份,好像蒋忠公的女儿也快成亲了,卢国公,不行,要是他家的女儿性子也像卢国公那般就不好了!……”
盘算了半天,长孙皇后终于抬头道:“这样吧,母后去找阎立本,让他将朝中重臣家的合适的女儿的画像都送上一份上来,好好挑选一番就是,总不能委屈了太子!”
下,李承乾已经是目瞪口呆。
第二十八章 大婚
李承乾目光有些呆滞,书案上铺着一大堆所谓名门淑媛的画像,个个国色天香,身段窈窕,温柔和顺,总之一句话,都是擅长在这东宫做女主人的!阎立本虽说是国手,但是,想要用水墨画的功夫把人家姑娘的样子描绘出来,实在是有些为难人,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画像上的女子除非有什么明显的特点,否则怎么看都是一样的。想想当年给王昭君画像的那位画师,李承乾深深地同情他,真是不容易啊!
长孙皇后乃至李世民如今也是常常往东宫跑,长孙皇后更注重的是那些女子的容貌与性情,天知道她怎么能从那些画像上看得出哪位的眼睛稍小,谁的鼻子略高,还有谁有酒窝,谁长的就是旺夫之相。而李世民也开始传授一些平衡之道,帝王心术。比如,哪家的背景太深厚了,想要娶需得预防着客大欺主、外戚专权;哪家的人缘不太好,娶回来可能会引起一些不满;哪家的出身不够高贵,到时候镇不住后宫的嫔妃……总而言之,作为帝王,不能有太过强烈的爱憎,需要掌握好一个度,也就是平衡之术。“比如朕和你母后,一直以来琴瑟相谐,相敬如宾,这便是最好的情况了!”李世民语重心长,“比如杨妃,她出身就是太显贵了,顶多只能做到贵妃之位,却不能做皇后,就是因为她身后的势力太庞大了,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太过高贵的地位会让他们失去理智,做出一些难以掌控的事情来!而你的母后,她也是出身贵族,论渊源,比起杨家还要高贵一些,是当年的北魏皇族,并且,她身后的家族已经衰落,无论在朝野内外,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力了!最重要的是,你母后足够聪明,她事事以朕为先,并且知道外戚不能专权的道理,当年,朕有感于你舅父的功劳,封他为尚书左仆射,但你母后却来劝谏。如此,不论对朕,还是对长孙家,都好!”
“你娶的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你可以宠她,敬她,却不能真的爱上她!”李世民言语淡淡,“她要有足够的胸襟,才能包容你的嫔妃,也要有足够的手段,才能管理好你的后宫,她也不能有太多的私心,不管是她的家族,还是她的孩子,她都应该把你放在位!她可以嫉妒,这表示她爱你,但是,她不可以把嫉妒直截了当的表现出来。她可以使用一些手腕,但前提是不触犯你的尊严与底线。皇后和妃子的区别就是,妃子可以为了邀宠,适当地使点小性子,但是皇后却不可以,她要母仪天下,统御后宫,要不偏不倚,不能有什么徇私之处!做一个好的皇后,并不比做一个皇帝难!你的母后就是天下最好的皇后,朕敬她爱她,无关她的容貌,只为她的性情与胸襟。”
就像后世他见过的大家族的联姻一样,两个人或许从来没有见过面,却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走到一起,做出一副夫妻恩爱,天长地久的模样来,一切都无关爱情,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若不是当年他忽然在那一场飞机失事中死去,他的结局也会是如此,与一个不了解的上流社会的名门贵族小姐订亲,两人在双方家族的祝福之下走入婚姻的殿堂,下面,无论是两家合作,还是互相吞并,一切的光明和黑暗都在夫妻二人的光鲜婚姻的光环的笼罩之下。上一世没有完成的,这一世依旧要完成,只不过选择范围更大一些,自己占据了比较主动的位置罢了!大唐初年也没听说有多少绝色佳人,最著名的就是那千古以来第一个君临天下的女皇,可惜,人家现在估计还是个不懂事的小萝莉,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在经过了多方调查认证,加上大唐最出名的两大神棍李淳风和袁天罡的一番对生辰八字的掐算后,太子妃的人选终于定了下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最终被选定的就是正牌李承乾会娶回去的大学士苏?的女儿,苏晨。终究是家学渊源,苏晨不仅有一副好相貌,也是极为有名的才女。她母亲早亡,虽然性子和顺,也颇有主见。
李承乾在人小鬼大的李治地提醒下,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就是那次他的初恋遭受毁灭性打击的那一次诗会,亭中那位一直端坐的少女,他很汗颜地现,自己当时压根没注意到她,只是一个劲看他的初恋情人去了,要不是当时那个苏晨坐得比较靠近那位崔夫人,他压根想不起来。估计那位也没注意到他这么一号不大起眼的人物,虽说后来太子在诗会上出了风头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但也不能要求人家记得那位没怎么停留的人的样子吧。
既然太子正妃的人选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的事就不怎么需要李承乾操心了,自有礼部和宗正等人操心,他的假期已经到了头,哪怕要结婚,也是要先把国事处理一下的。
周礼规定,想要结婚,要遵循六礼,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历朝历代用的都是这个。
先是纳采。男方欲与女方结亲,必请媒妁往女方提亲,得到应允后,再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也就是俗话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李承乾作为太子,自然是要李家的宗正去提亲。最让人头痛的就是奠雁,在按六礼而行的婚姻中,除了纳征(下聘)以外,其余五礼均需男方使者执雁为礼送与女家。因为雁是侯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古人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阴阳和顺,也象征新娘的忠贞专一。切记,一定要是活雁,事后还要放生的,不然不吉利。这一点虽说不用李承乾自己动手去打雁,也让乙肝人等跑断了腿,才找齐了那些大雁。
过了纳采,接下来就是问名。男方遣媒人到女家询问女方姓名,生辰八字。取回庚贴后,卜吉合八字、卜吉凶。这一点自然是那两位神棍的工作。
双方合过八字,觉得可以,那就进入下一个环节:纳吉。男方问名、合八字后,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女方,并送礼表示要订婚的礼仪。也要行奠雁礼,也是下正式婚书。
然后是第四步,纳征。也叫纳币。通俗一点,就是送聘礼。李承乾是谁啊,可以说是,国库里的钱都未必有他多,因此,除了一些基本的聘礼外,他自己追加了不少,反正也没人好说什么不和礼制的,谁让他是大唐第一个成亲的太子呢!
至于请期,算好黄道吉日,就可以把媳妇娶进门了。
最重要的亲迎,也就是做个样子,太子是不必亲自去接的,而是请傧相代接。去接太子妃的是李恪,很是让一大帮狐朋狗友为难了一番。
第二十九章 洞房
在祭拜过天地,又拜见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之后,苏晨被送入了洞房。李承乾低声道:“爱妃尚未用过膳吧,本宫先叫人送点点心过来,爱妃先垫垫饥!”那边,秋月应声托着两个装着点心还有果品的盘子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在一旁。
“谢殿下!”苏晨有些紧张害羞,好半天才低声应道。
“爱妃且稍待,等本宫回来!”李承乾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婚宴在两仪殿举行,一大堆老臣那边是要过去陪酒的,不喝还不行,都是开国功臣,资历功劳都是大大的,还有一帮子所谓兄弟朋友,李承乾再次体会到了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这句话的正确性,程家的,李家的,屈突家的,尉迟家的,房家的,长孙家的……个个跑过来敬酒,恭祝他新婚,好在李承乾早就做好了准备,舌下压着醒酒石,喝的又都是兑过大量水的次品,酒精含量也没多高,硬是把那一帮落井下石的家伙灌醉了,自己却也不好受,水兑得再多,那也是酒啊,也开始晕乎着了。那边总算是大慈悲,放过了已经有些脚步虚浮的李承乾,让人送他回东宫洞房。
王林很辛苦的将主子送了回去,非烟已经送上了醒酒汤,却看见原本晕晕乎乎的李承乾一下子精神起来,嘴里嘀咕道:“哼,跟我斗,都被放倒了吧!”其时这种婚宴上自然不能喝那种容易醉的神仙醉,而是比较清淡的清酒,而李承乾后世喝惯了那种四五十度的高度酒,现在酒量或许比不上从前,但对付那些自称自幼泡在酒缸里的家伙还是轻而易举的。喝的还是加过料的,自然没醉,刚才都是装的,所谓**一刻值千金,哪能浪费在喝酒上。
见王林和非烟都有些惊讶,他不禁有些得意,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洞房行去。
房中点了香料,是那来自南方的沉香,若有若无,不露半点烟火气息,这才是极品的香料。四个陪嫁的少女也是明眸皓齿,侍立在外间,见得李承乾进来,一同行礼,李承乾走进寝殿里,看到苏晨头上覆着锦帕,手中持着一柄玉如意,端坐在床上。李承乾微微一笑,取过秤杆来,挑起来那方锦帕,露出了苏晨如画的娇颜。
“殿下!”苏晨眼波流转,低呼一声。
两个人并排坐在床榻上,旁边桌上已经有了两只酒杯,就要喝合卺酒,与后世所谓交杯酒不同,夫妻二人将酒喝罢,两只杯子上下相合,扣在一起,取阴阳相合之意。
那绘着龙凤图案的红烛闪动着明暗不定的光芒,旁边又有人奉上一把小巧的金剪刀来,两人相对一笑,各自剪下一缕头来,苏晨伸手拿过,挽成“合髻”,放入一个精致的荷包中。
“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李承乾低声吟道。
苏晨羞涩地一笑,更显得娇美绝伦,口中也说道:“交丝结龙凤,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她是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值得任何男人爱她,李承乾忽然想到自己会和这个女子共度一生,心中不禁感慨,也不只是惶恐还是感动。或许,这门亲事掺杂了不少政治上的因素,但是,此时,这个安静的女子已经是他的妻子。
那几个陪嫁的丫环看到两人相对而坐,不禁抿嘴一笑,一起施礼告退了。李承乾伸出手,就要给苏晨宽衣,苏晨浑身一抖,用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殿下,我,臣妾自己来!”
李承乾微笑着放开手,看着苏晨的手有些不稳,半天解不下一个扣子来,有些手足无措。李承乾又是一笑:“还是我来吧!”
一番耳鬓厮磨,苏晨已经是浑身软,不住颤抖,等到两人都要躺到床上时,苏晨忽然叫道:“等一下!”
李承乾苦笑着看着苏晨从衣服中翻出一条白色的丝帕,小心翼翼地将丝帕铺在床上:“好了!”
李承乾摇摇头,但此时他**已经被撩拨起来,放下帐幔,拥着苏晨倒在了床上,很快,喘息声、细碎的呻吟声响了起来。外面,烛光依然明亮。
那苏晨出嫁之前也接受过不少婚前性教育,那种春宫图肯定是少不了的,两个人在床上翻滚着,几番**过去,李承乾也乏了,当即拥着苏晨睡着了。苏晨尽管身下疼痛,但也是倦极,很快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苏晨也已经醒来,看着身旁的夫君,脸上通红,李承乾想要调笑一番,看到自己的妻子面皮实在是薄,也只好放弃了。
两人起身,床上那方白绢已经染上了片片落红,前来服侍的女官都是默契地一笑,将白绢珍而重之地收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梳洗完毕后,就要去拜见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作为新媳妇为公婆奉茶,也好搏个好印象。
苏晨一头乌黑亮的青丝被挽成了飞仙髻,插上一根金步摇,又戴上了一对星月交辉的耳坠,拈着眉笔仔细画眉。见苏晨目光看来,颇有探询之意,李承乾开口笑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苏晨脸又是一红,娇嗔道:“殿下!”
李承乾微笑道:“爱妃已经很漂亮了!”
两人都收拾停当后,一起乘着宫车,去太极殿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见礼,这一关倒是好过,毕竟,这个媳妇也是他们亲自挑的,长孙皇后还给苏晨赏赐了不少饰物,温言勉励了一番,也就放他们新婚夫妻回去了。
第三十章 合浦
秋高气爽,碧蓝的天空中看不见半点云彩,南迁的大雁排**字从天空飞过,农田里漾着金色的波浪,阳光肆意地从天上洒落下来,一切都如此美好!
已经是九九重阳节,御花园里已经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一大早,宫女就送来了一大盘刚从枝头剪下的各色菊花,苏晨挑了一朵杯口大的墨绿的菊花簪在间,跑过来凑热闹的兕子更是缠着宫女用菊花编织了一只花环带在头上,在宫中到处乱跑,逢人便要炫耀一番。
重阳登高乃是习俗,朝中也放了假,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率着后宫诸多妃子在御花园中喝着菊花酒,举办着小宴,那些嫔妃挖空了心思在那里讨好李世民。长孙皇后产下新城公主没多久,坐在上,抱着粉嘟嘟的小女儿,只是温柔地笑着。
长辈的聚会李承乾也不该去凑活,而外面李恪已经让人捎了信,要一起去终南山登高,随行的自然又是那帮在长安城横冲直撞的纨绔子弟们,他们如今年纪都已经不小,大多数蒙父荫入了仕,多数都是进了军中,毕竟能继承父亲爵位的都是长子,他们要想封侯,坐文官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能准备靠军功封妻荫子了,毕竟,现在大唐看似盛世,边关也不算太平,对突厥的战事时常生,草原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被唐军洗劫一次,掠夺牛马乃至青壮充作奴隶,军功积累起来还是很快的。而李世民一心要创建过前朝的功业,高句丽也是要征服的,只是时机问题罢了,毕竟要师出有名。而吐蕃,一直也不怎么安分,南诏那边火拼了几场,已经有了统一的趋势,这也是会侵害到大唐利益的,所以,对这些从小就精力过剩的家伙而言,军功就摆在那里,看你有没有本事去取了。
重阳佳节也是一家子团聚的日子,要出门自然也要一起出去,虽然苏晨推托了一番,不过在得知那几位的家眷也会出席的时候,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毕竟,成为了太子妃后,一举一动都要恪守礼制,想要出宫也是不那么方便的。李治和兕子从小就是李承乾的跟屁虫,上哪儿也少不了他们,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李承乾在终南山有一处别业,自从置办之后,还没什么机会住过,只是派了几个人在那里打理收拾一番,不让地方荒废了。这次聚会,想要找个够大的地方,算到最后,也就选定了李承乾的那处别业。
终南山下已经有了很多人,有不少小贩抓住机会,在那里叫卖茱萸,生意很是红火。几个人坐在马车上,沿着山路上山,李治和兕子正在下五子棋,棋盘和棋子都是特制的,上面嵌着磁铁,可以吸附在棋盘上,然后在马车上也就不用担心马车的颠簸会让棋子滑动了。
李治说实在的,智商确实不如兕子,从开始两个人还能旗鼓相当,到后来便是十局九输,剩下那一局赢得也勉强。这小子从小依赖心就强,自己玩不过,便开始拉同盟军,苏晨便是第一选择,苏晨接触这玩意也没几天,水平也不咋的,两人联手也没占到多大便宜,这很是让兕子得意了一回,一直到下马车的时候,脸上都笑眯眯的,可爱得让人忍不住要去捏一把。
“兕子真聪明!”李承乾呵呵笑着,将兕子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狠狠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走喽,到哥哥这里吃大螃蟹了!”
“兕子要吃大螃蟹!”兕子挥舞着胳膊,欢喜道,她体质偏弱,螃蟹性凉,就算宫中有,也是不能多吃的。
“今天兕子要是乖的话,可以多吃一个!”李承乾笑盈盈道,“哥哥喜欢吃蟹腿,老规矩,兕子的蟹腿给哥哥吃,好不好?”蟹黄是螃蟹的精华,这秋天正是蟹肥的时候,螃蟹的膏脂最为味美,一向很得兕子喜欢,但是,因着长孙皇后的教育,是不能光吃蟹黄的,很多次,那些蟹腿就是李承乾的了。
“嗯!”兕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兕子的蟹腿都给哥哥!”
那边苏晨含笑看着正在嬉笑的兄妹俩,觉得这个夫君是在是个妙人,起码很是疼爱自己的弟弟妹妹。
那边李治嘀咕起来:“大哥就是偏心,我也喜欢蟹黄,不喜欢歇腿啊!”声音自然是很小的,要知道,李承乾一向的理念就是,妹妹是要惯的,至于弟弟,男子汉大丈夫(他好像还没到这个地步),就是要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何况只是不准挑食,不是吃苦呢!他自认还是个小男子汉,要做大丈夫的人,也就不跟妹妹一般见识了。
“哈哈,大哥来了!”那边李恪已经先到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淡绿色长裙的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正在用略带羡慕的目光看过来,李恪将她拉到身边来,笑道,“这是咱们十七妹,合浦!合浦,见过你大哥,还有雉奴和兕子!”
李承乾终于认了出来,这便是后世极为出名的那位高阳公主了,女权至上者,现在看起来还是个有些羞怯的小女孩呢。合浦的母妃其实早已经过世,但李世民对合浦还是比较照顾的,对她的疼惜也不比长乐少多少。不过,李承乾很汗颜的现自己一直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妹妹,好像每年也就那么一两次皇族聚会时才能见到一面,可是,那时候,见到的兄弟姐妹有太多了,对合浦的印象实在是不深。
“是合浦妹妹啊!”李承乾有些尴尬,“不知今天合浦妹妹会来,忘了给合浦妹妹准备点小礼物,等到回去后补上,合浦妹妹看,好不好?”
合浦有些惊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李承乾弯下腰笑眯眯的摸摸合浦的头,手感不是一般得好,“合浦以后要是有空,可以去东宫玩,雉奴和兕子几乎成天在那里,你过去,他们也多个玩伴!”
兕子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合浦姐姐好!太子哥哥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哦,我和雉奴刚刚学了一种,叫五子棋,很好玩的,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李治不甘落后:“我也要!”他刚刚输得惨了,盘算着是不是在合浦身上赢回来。
“去吧去吧!”李承乾也不阻拦,小孩子,总是要活泼一点才好,“我叫人把棋盘棋子给你们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