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临莳花馆
“莫非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小……小娘子了?”
“没错,我的确喜欢她。”杨平安点了点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你和她成亲了?”杨钊听得一愣,紧张的问道。
“还没有,不过我打算将来娶她过门。”
油粉三人组同时长出一口气,谢天成兰花指再摆:“安安啊,你脑子还没好么?她是克夫女,新婚夜克死相公,你不要命了!”
“老四你还是女人见得太少,才会被她迷上。”邓维主动服软,“你应该多出去见识见识。就说大哥家有个堂妹,那是县城数得着的美人。及笄年华,貌美动人,那胸部,那臀部,那大腿,那身段,啧啧……哎呦!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无视杨钊对邓维的殴打,谢天成的拉架,杨平安平静的说道:“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这句话听着很有,很有那个味道。油粉三人组停止打闹,齐齐看向杨平安:“什么意思?”
“我只要冬儿。”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喜欢一个女子喜欢的紧么?”杨钊不耻下问道。
见到杨平安点头,三人齐欢畅:“太好了,今晚就用这句,保证能把那些小美人迷得晕晕乎乎!”……杨平安无语。
见到三人居然开始商量谁先用这句话,杨平安实在忍不住了:“咳咳,三位哥哥今日来我府中,究竟所为何事?”
杨钊一敲邓维脑袋:“哎呀,你若不提,哥哥们险些忘了。走走走,今日哥哥们带你去开开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美人儿。”
“你们先松开。”杨平安从邓维和谢天成手中挣脱出来,“你们的意思是要带我去妓院?我不去。”
其实他并不反对,只不过现在跟冬儿刚有了眉目。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你怎能不去!”杨钊摆出了大哥风范,训斥道,“今日哥哥们特意邀你前往,你怎可拒绝?难道不给哥哥们面子么?”
邓维补充了一句:“是莳花馆,莳花馆哦!”
“城里最大的青楼,美女如云哦!”谢天成继续补充。
“莳花馆很贵吧,你们哪儿来的钱?霸王嫖我可不干。”杨平安眉头皱起。
杨钊很好学:“何谓霸王嫖?”
“那个,吃饭不给钱,就叫霸王餐,你们可懂?”
“哈哈哈!”油粉三人组齐声大笑,直夸杨平安不负“秀才安”的绰号。
谢天成最先停止笑声:“安安啊,你放心便是,这回哥哥们有钱!”
按照他的讲述,前些日子从杨平安出要走十五两银子后,三人吃喝掉十两,留下五两去了赌坊。这段时间三人手风大顺,在赌场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大赢一番,到如今已经赢了三十两之多,足够四人在莳花馆痛快一番。
本着兄弟四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精神原则,三人今日特意来找杨平安,请他同去莳花馆作乐,也是想让他见一见莳花馆的姑娘们,省的他吊死在冬儿一棵树上。
“怎么样,哥哥们这么仗义,有好事儿都想着你,你怎可拒绝?”
迎着油粉三人组期盼的目光,沉思片刻后,杨平安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与哥哥们同去。不过哥哥们却需等我片刻。”
“好说好说,快去换身气派衣裳,莫要在美人们面前丢了咱们‘偃师四虎’的名头!”
就在杨平安朝院内走去的时候,冬儿及时出现了:“公子,您真的要去?”
“啊,我去去就回。”杨平安并未回房,而是走向灶间,进去片刻又把头伸了出来,“你们三个在屋里歇息吃茶,记住不许乱翻,不许乱动,更不许欺负冬儿!”
“依你依你,都依你便是,啰嗦!”
等到油粉三人组再次见到杨平安的时候,杨平安已经换上了家中最好的衣裳,那是冬儿为他洗好收起来的,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你拎着食盒作甚?还怕莳花馆吃不饱么?哈哈哈!”油粉三人组挤眉弄眼,一副心中自知的模样。
四人说笑着走到院门,杨平安忽又折回,来到站在院中的冬儿面前:“你晚上自己吃点东西,记住吃好的,莫要委屈自己。还有不用等我,锁好门早点休息。”
说罢转身欲走,去发觉冬儿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公子,你晚上早点回来,明日还要交与醉霄阁一板豆腐。”
杨平安歪头看着冬儿,小声笑道:“你跟我一起磨么?”
“嗯!”冬儿这回没有扭捏,只是垂下头,清晰应答。
“宝贝儿,等我回来,今晚我们一起磨豆腐。”说完话,他突然在冬儿羞红的脸蛋上吻了一口,转身大笑而去。
四人来到莳花馆时,已是掌灯时分,门前人来客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还没走入莳花馆,**墩子已经迎了出来:“哎呀,这不是杨公子么,稀客啊!快请快请。”
杨钊一抖折扇,胸前轻摆:“你眼中只有我家老四么?”
**很会说话:“杨大公子说笑了。您往这儿一站,玉树临风俊朗过人,当真是亮瞎了小人双眼,小人怎会看不见呢?四位公子快里面请,今日四位公子到来,楼里的姑娘们早都翘首以盼了。”
杨平安微微一笑:“你是一直在这儿等我们么?”也不等**答话,接着说道:“头前带路!”
莳花馆如今的生意很红火,尤其是楼内的姑娘们掌握了其他青楼妓院没有的绝活,抢回了不少久不再来的恩客,坐稳了偃师青楼界头把交椅。
金碧辉煌的一层大堂已经坐满了人。人声嘈杂熙熙攘攘,莺燕之声不绝于耳。酒香、菜香、脂粉香香气扑鼻,轻笑、大笑、yin声笑笑声震耳。
“杨公子,您可算来了!”老鸨张妈妈脸上堆满笑容,分开人群径直迎来,“杨公子为何这般看我,莫非还在怨恨我么?上回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公子,若是公子不嫌弃我人老珠黄,我倒是愿意以身赔罪呢!”
说着话,风韵犹存的身体,就贴在了杨平安的身上,挑逗性的摩擦。
杨平安连忙闪开,笑道:“张妈妈说的哪里话,都说是误会了。当日我做的也有不是,在这里给张妈妈赔罪了。”
“哟,杨公子果然会说话,难怪……啊,不耽误四位公子享乐了,四位快楼上请。墩子,房间都准备好了么?”
“放心便是,小的早已准备妥当,四位公子这边请!”
在**的引领下,四人走上楼梯,杨钊找了个空当扯住杨平安:“老四,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跟莳花馆到底发生何事,为何上至张妈妈,下至**,都对你如此热切?论样貌,你应当不如我啊。”
“行了,小心脚下楼梯,你总不会是嫉妒我吧?”杨平安笑骂道。
四人很快就来到一间雅间门口,墩子将油粉三人组请了进去,片刻后就走来浓妆艳抹的妙龄少女六名,眼含媚色,身材丰满。房门刚一关上,里面就传来的男人的吼叫声和女人的媚笑声。
尤其杨平安听到,杨钊来了句“仍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两瓢饮”,引得了女人们的一阵荡漾之声。
“杨公子,您不进去?”墩子在杨平安身边问道。
杨平安玩味的看着他,笑道:“你希望我进去?”
“哈,公子这是哪里话。”
“好了,也难为你找到我这三个兄弟,下本钱设局引我,他们今晚是免费的吧?”
墩子讪讪一笑,没敢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小伎俩都被杨平安看透,原本准备好的套路已经失效,只能等待杨平安的决定。
“走吧。”
“去哪儿?”墩子愕然道。
杨平安在他肩头一拍:“还能去哪儿?”
“多谢公子宽宏大量,小的感激不尽!”墩子差点没乐出声来。
虽说今晚招待油粉三人组的费用全由他出,可只要杨平安应下,他就能得到百两赏钱,足已付清油粉三人组的嫖资,还剩下一大部分。
跟在墩子身后,杨平安来到一处僻静的房间。
房间很大,以格栏和白色帐幔格成里外两间。里间一张大床,旁边是梳妆桌台;外间挂着许多名人字画,靠窗处摆放一张雅致圆桌,四个圆凳错落分布,另一头是低矮榻案,摆放的什么琴杨平安不认得,周围还有不少点缀的装饰,例如花卉盆景之类。
总体来说,外间布置得很雅致,很有格调,而里间则很暧昧,很隐晦,整个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你怎么不进来?”看到墩子站在门外,杨平安问道。
“这里不是小的能来的地方。”
“哦?这么说来,我还应该感到荣幸了?”
“公子说笑了,若是公子肯来,十几日前就应到了。”
杨平安坐在桌旁,将食盒放在桌上:“你快去通知一声,就说我已经到了。”
“公子,你不会突然走吧?”墩子很不放心。
杨平安总算明白墩子为何守在门外不离开了:“你这厮……快去!我既然答应了你,自不会反悔,你放心便是。”
“多谢公子!”墩子轻掩房门,飞奔离去。
没多久,杨平安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很轻,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一个曼妙美人
第十七章 名妓柳青青
没多久,杨平安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很轻,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房门推开一刻,杨平安抬眼看去,只见一曼妙美人娉娉而入。
这美人正值妙龄,淡妆轻抹,一身青色翠烟衫,倭堕髻斜插玉制朱钗。只见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身形如柳条轻摆,无风轻曳。
“柳姑娘?”出于礼貌,杨平安起身问道。
对方并未答话,径直走向低矮榻案,柔弱无骨般跪坐在瑶琴旁,葱葱玉指纤细修长,轻抚琴弦随手一拨,悦耳之声伴之响起。
悠扬琴声徐徐响起,渐如潮水四溢开去,充盈着房间内每一个角落。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抚琴美人闭目沉醉,玉指抚弄翻飞,宛如琴声中青色精灵随风而舞,优雅高贵;又好像朵朵鲜花应声次第开放,清香扑鼻。
有意思,不愧是名妓。
杨平安重又坐下,双目微合,摇头晃脑,手指轻点桌面,配合悠扬琴声,轻重相兼快慢相宜,好似鼓点伴奏,一副痴醉模样。
一曲终了,房中重归沉静,二人皆未出声,依旧仰首闭目,似在回味绕梁余音。
“公子为何如此狠心?”终于,美人轻启樱唇,语带幽怨。
杨平安愕然睁眼:“不知姑娘何出此言?”
“莫非奴家相貌丑陋,污了公子双眼?”美人幽怨继续,蛾眉轻蹙。
咦,她还闭着眼呢?我靠,眼角那几滴晶莹,不会是泪水吧?又一影后啊!不就是表演么,我也会:“姑娘貌若天仙,是我牛嚼牡丹不解风情。”
杨平安的语气很真诚,为自己几次推拒对方邀请深深自责。
“噗嗤”一声,美人破涕为笑,盈盈起身,走到杨平安身前,盈盈一福:“奴家柳青青,见过杨公子。”
这一笑如春风和煦,似青柳迎春,带来如沐春风之感。杨平安不由赞道:好一个小妖精!起身还礼:“在下杨平安,见过柳姑娘。”
“公子唤奴家青青即可。”柳青青展颜一笑,在杨平安对面坐下,“尝闻公子之名,今日方得一见,青青幸甚。”
秀才安的恶名……至于么?杨平安一直想不通对方想见自己的原因。起初他怀疑是老鸨设下的美人计,不过现在开来,好像不是。
“我就是个粗人,当不起青青姑娘抬爱。不知青青姑娘找我何事?”
柳青青不答反问:“不知公子以为,奴家刚才那曲《相思》如何?”
讨论音乐啊?哥们不懂!穿越之前,杨平安倒也喜好隐约,还会乐器,可那只是欣赏而已。虽说音乐无国界,但问题是柳青青弹奏的是古代音乐!
“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似高山流水引人回味。”
对于杨平安给出的笼统评价,柳青青似有不满,主动为杨平安斟酒一杯,轻声道:“莫非奴家所弹,难入公子之耳?”
“没有,很好听,非常悦耳,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面对美女的问题,懂不懂无所谓,只要赞扬到位即可,这一点杨平安很清楚。
前三句话,听得柳青青蛾眉轻蹙,可后面那两句诗,却让她美眸一亮:“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好诗,好诗!可是公子所作?”
呃……难道说杜甫被大水冲走了?想想也有这个可能,毕竟如今的历史已经被改的乱七八糟。杨平安厚着脸皮应了下来:“一时所感,一时所感,算不上好诗。”
“公子过谦了,奴家敬公子一杯。”
美酒入口,酒味绵甜,杨平安主动给柳青青斟满一杯,问道:“不知青青姑娘找我何事?”
柳青青的回答很是模糊:“公子才华横溢,奴家仰慕已久。不知公子师从何人,习得诗词书画?”
师从人民教师,你能明白么?杨平安心中好笑,才要找个借口蒙混过关,忽然觉小腿一阵酥麻,却见柳青青不知何时脱了绣鞋,一只穿着罗袜的秀美莲足如灵巧小蛇,悄然无声地在他小腿轻轻攀爬。
呃……好舒服。杨平安的兄弟有反应了。
“公子见谅,奴家无心。”柳青青轻笑着收回金莲,“公子还未回答奴家。”
无心?鞋都脱了还叫无心?杨平安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抬头的兄弟压下:“青青姑娘说笑了。在下家道中落,到了在下这一代,早已落魄不堪。在下也无心向学,终日与狐朋狗友饮酒作乐,人人皆知。”
“那这些画作如何解释?”柳青青取出几张纸张,正是杨平安前些日子卖给莳花馆的春宫图,“莫非公子之师乃是隐士高人,不愿透露姓名?”
“呃,这个……”杨平安伸手接过春宫图,只感觉手指一阵滑腻,却是柳青青在递给他时,玉指在他手上轻轻拂过。
妈的,被调戏了,老子竟然被小姐调戏了!
果然还是为了这些春宫图!
不过,为什么?
经历过职场大风Lang的杨平安早就变得谨慎万分。看着面带笑意眼睛放电的柳青青,他坦然道:“这有什么问题么?”
“公子切莫多心,奴家自幼喜好书画,见到纸上画风,奴家喜欢得紧,所以才想找公子问个清楚。不知公子愿否将此画技传授奴家?奴家愿答应公子任何要求。”
呼——杨平安忽然闭上双眼,鼻息渐渐变得粗重,握着春宫图的手也开始不稳,因为柳青青的金莲再次攀上他的小腿。
好舒服,难怪古人都喜欢来青楼。
嗯,继续,往左边来一点,对,就这样,哦……
“公子为何不答?莫非看不上奴家?还望公子可怜奴家,满足奴家的小小要求。”
杨平安还是没有说话。他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享受这种刺激带来的快感。
“公子——”
“这是我前几日在院子里翻出来的。”杨平安终于给出了答案。春宫图和配套说明书,都是他从地下挖出来的,也不知是何人,何时将这些东西埋在他家地下,他无意中从土里发现。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那只带给他快感的金莲,从腿肚收回。柳青青脸上的娇媚之情褪去,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好似在思考话中真假。
片刻后,柳青青坐直身体,目光扫到桌上食盒,冷冷道:“杨公子带此物作甚?莫非我莳花馆会短了你吃喝,还是说你打算带些回去?”
更年期提前的也太多了吧!杨平安诧异的看着柳青青,不明白对方为何变脸如此之快。正要说话,却听柳青青又说道:“翠儿进来!”
“是小姐。”杨平安曾经见过的绿衣丫鬟应声而入,站在柳青青身侧,“小姐有何吩咐?”
柳青青伸手一指食盒,厌恶的说道:“见此物丢掉。还有告诉张妈妈,将房中仔细清扫一遍,这些东西也都烧了,重换一批。”
她后面所说的,是指她和杨平安围坐的圆桌,还有桌旁的圆凳。
尼玛这是嫌弃我啊!
这真是**无情戏子无义,翻脸比翻书还快!
先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杨平安压下心中怒意,一巴掌将翠儿的手从食盒旁吓开,从中取出一盘菜肴:“青青姑娘,我只是为了感谢姑娘垂青,特意自带菜肴一道,请姑娘品评一二的。”
翠儿很讨厌杨平安,不仅是因为之前对方让她吃了闭门羹,更因为对方刚才想要打她,幸亏她反应快。
身为偃师名妓柳青青的贴身丫鬟,翠儿自然不是一般丫鬟能比的,往日里那些王孙贵胄,求见柳青青时,那个对她不是和和气气,打赏不停?哪有人敢向杨平安那般粗鲁?
“哼,我家小姐什么珍馐美味没有尝过,岂会稀罕这等粗鄙之物?”
“翠儿住手!”看到盘中之物,柳青青美眸一亮,叫住了翠儿。
“小姐?”
“你出去。”
“小姐……”
“出去!没我吩咐不许进来!”柳青青很不客气的将翠儿赶出房间,再度看向杨平安时,脸上已经带有几分柔色,“敢问公子,这是何物?”
“小葱豆腐。”杨平安今晚明知油粉三人组蒙骗自己,还肯来莳花馆,为的就是借助柳青青的名头,推广豆腐。
“豆腐?何物?”柳青青似乎很感兴趣。
“雪白方田似水晶,皮肤褪尽见精华。
一轮磨上流琼浆,百沸汤中滚雪花。
瓦罐浸来蟾有影,金刀剖破玉无瑕。
这就是豆腐。柳姑娘,请品尝。”
柳青青惊讶看眼杨平安,拿过调羹,在上青下白中舀上一勺,放入口中仔细品尝。葱香微辛,豆香氤氲,白若凝脂,滑若嫩肤,绵软可口回味悠长。
“味道如何?这是我为青青姑娘特意制作。”杨平安面带笑容。
柳青青闭眼品味,再睁眼时,娇媚之色重又浮现,眸含春水漾漾荡荡:“此物是公子所制?”
“正是。”
“公子——”柳青青娇声响起,下一刻杨平安就感觉到,小腿处又传来似曾相识的异样感觉。
心中冷哼,杨平安享受着三度传来的快感,但眼中的柳青青却变换了模样。
又勾引我?哼,要是白送,睡你一晚又如何?你永远也比不上我的冬儿!
“青青姑娘可在里面,快让她来陪我!”门外忽然传来沉稳之声,带有一丝怒意,柳青青脸色咻变,杨平安有几分耳熟。
“大爷,我家小姐身体不适……”
翠儿的劝阻被粗暴打断:“身体不适?我正好懂些医术,替她诊治,你且让开!”
“咣当”一声,房门被人踹开了
第十八章 各怀目的互挑逗
“大爷您不能进去,我家小姐真的身子不适。”
“给我闪开!我倒要看看她哪里不适!”
粗暴的声音,粗暴的踹门,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人粗暴而入。
见到此人,杨平安不由一愣。这个人他认得,正是前些天在街口,免了他们偃师四虎赌债的窦爷!
柳青青脸变得很快,当窦爷进入后,紧张之色一扫而空,笑意盈盈起身迎接:“窦爷,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你下手可要留情,奴家这门可不结实,若是坏了,今晚恐怕就无处歇息了。”
窦爷哈哈一笑,两步走到柳青青身旁,强行将其搂入怀中,大手顺势在其臀部捏了两把:“无处歇息?那就在我房中睡一晚!反正如意赌坊距此不远,你若愿意,睡个十天半月也无妨!”
柳青青如燕儿般从窦爷怀中飘出,躲过后者伸向自己胸部的大手,挡住杨平安身形:“窦爷说笑了,奴家怎敢劳烦窦爷?今日奴家实是抽不开身,还请窦爷见谅。翠儿,还不赶快通知妈妈,多找几个姐妹,好好陪陪窦爷!”
“不用!”窦爷一口回绝,将柳青青身子拨开,“我倒要看看,你今晚在房中与何人幽会?何人的面子居然大过窦某!”
“窦爷,他只是凡夫俗子,哪能跟窦爷相提并论?”柳青青连忙挽住窦爷手臂,似乎担心他对杨平安动粗。
不管怎么说,窦爷都免了他们偃师四虎三百两赌债,杨平安起身抱拳:“窦爷。”
“你不是秀才安么?你哪来银钱到此快活?”
“你们认识?”柳青青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哎呀,奴家最不爱听铜臭之物,窦爷莫要再提。这样吧,窦爷在何处作乐,奴家一会去敬窦爷几杯。”
“不用了,我今天就坐这儿!”一把推开柳青青,窦爷直接坐在杨平安对面,柳青青曾经做过的圆凳,伸手倒满一杯酒,“来,你我喝一杯!”
看到窦爷和柳青青的纠缠,杨平安有些挠头。他知道自己不是窦爷对手,而且也不愿跟对方结怨。加上刚才柳青青前恭后倨的态度,他绝不会为了此女而大打出手。
顺势端起酒杯,杨平安道:“窦爷,请!”
“且慢!”窦爷却没喝酒,“窦某家中行二。”
“二爷请。”
“窦某今年三十有八。”
杨平安哪会听不明白,当即说道:“二哥请!”
“请!”
杯中酒一饮而尽,窦爷主动给杨平安倒上一杯:“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今日在此相见,就是缘分,以后兄弟相称。将来若是有人敢找兄弟麻烦,兄弟尽管来找哥哥便是!”
说着话,窦爷再度端起酒杯。
“那,就多些二哥抬爱了。”杨平安再次与窦爷一饮而尽,心中却是奇怪。
他跟对方绝无交情可言,当日街口他打了如意赌坊六个打手,换来了对方一句“赌债全免”,本就觉得蹊跷。眼下对方主动交好的态度,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更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发生了。
仿佛被二人遗忘的柳青青娇笑一声,款步来到他右侧,贴着他的身体坐下,左手看似随意的搭在他的右腿:“原来窦爷和杨公子早就相识,看来是奴家多心了。奴家不胜酒力,自罚一杯,还请窦爷见谅。”
杨平安只觉得大腿上的小手极不老实,指尖轻点向着内侧探去,轻轻摩挲……
酥酥麻麻,搔搔痒痒……哦,别碰洒家兄弟……别碰我兄弟的手下……我要是穿短裤该多好……
柳青青的手法极其高明,若即若离似重还轻,一触即离欲离还握。加上对面坐着一人,好似男女偷情的感觉刺激的杨平安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粗重。
“杨兄弟莫非身体不适?”窦爷见状,关心问道。
“无恙无恙。”杨平安连忙说道,同时瞥一眼柳青青,暗道:继续继续。
看到柳青青娇媚窃笑,杨平安身体轻颤,窦爷也不说破,指着桌上那盘小葱豆腐道:“此乃何物?”
柳青青神色一紧,撤回左手双手端盘:“窦爷见笑了,上不了台面的小菜而已,奴家这就撤下。翠儿,让人上几盘好菜!”
“且慢!就这个吧!”
“窦爷说笑了。您老身份尊贵,哪能以残羹冷炙款待?翠儿!”
“我不介意!”说着话,窦爷拦住柳青青,取过干净调羹,舀一大勺,直接放入嘴中咀嚼起来。豆腐绵软,杨平安又是以石膏点制,属于嫩豆腐,入口即化,清香可口。
窦爷不禁大赞,连舀几大勺,很快盘中见底:“杨兄弟,此物可是名为豆腐?这两日醉霄阁所卖,就是此物制成?”
杨平安点头道:“正是。”
“不知此物如何制成?为何只供醉霄阁一家售卖?”
杨平安再次挠头。今日他带豆腐,只是为了借助柳青青之口,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可现在窦爷却似乎对此物大感兴趣。
“此物制作不易,每日所产有限,故此只能暂卖醉霄阁一家。”
“此物可是出自公子手笔?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柳青青的手再次抚上杨平安大腿。
“的确是我自己做的,旁人应当还不会。”
柳青青听得美眸连连闪烁,左手不停变化:“公子从何处习得此物制作方法?”
这个女人很奇怪啊?想到柳青青之前因为春宫图,而询问自己师从何人,如今又问自己从哪儿学会做豆腐,杨平安眯起了眼睛。
看窦老二的表情,他似乎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思考归思考,杨平安却悄悄撤下左手,在桌下松开自己腰带,捉住那只不老实的纤纤玉手,引导其伸入自己亵裤之中,手把手的教导。
不是喜欢挑逗我么?那就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柳青青之前几度变脸,让杨平安已经将其视作窑姐,貌美如花的窑姐,自不会再有任何怜惜。
柳青青先是神色微愕,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之色,玉手按照杨平安亲手所教,晃动起来:“公子,你还没回答奴家,公子是如何学会制作豆腐的?”
说话间,她轻倚杨平安肩头,双眼仰望,期待杨平安回答,但眼角却几度扫过窦爷,显出狠厉之色。
杨平安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压抑着飙升的肾上腺激素,说道:“我这人好吃,没事就瞎琢磨。琢磨的多,无意中就弄出了豆腐。嘶——”
你轻点!
对于这个回答,柳青青显然不满意,所以手上加重力度,让杨平安差点叫出口。
窦爷自饮一杯,笑道:“可是那日如你所说,久病成医的道理?”
“二哥所言正是。”
柳青青手上力度恢复正常,转向窦爷:“窦爷如何与公子相识?”
窦爷眼眉一挑,哈哈笑道:“我们就是不打不相识。好了,窦某今夜还有要事,不耽误二位享受,告辞了!”
窦爷又走了,就像街口那次,来的突然蹊跷,走的爽快利索。眨眼间,房内就只剩下杨平安和柳青青二人。
“公子,你是如何与窦爷相识?”柳青青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手上卖力,身子轻倚,再次问道。
看到房门紧闭,杨平安右手一伸,就将柳青青揽入怀中,左手揉捏对方胸前饱满,右手在其腰臀不停抚摸:“先喂我喝杯酒。”
柳青青右手端着酒杯喂他喝口酒,撒娇道:“公子好坏。”
“哈哈!”杨平安加大力度,双手愈发不老实,同时缓缓将自己与如意赌坊恩怨道来。柳青青小鸟依人般偎在他怀中,由他摆布,静静听完,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房间内寂静无声,只有越发粗重的男虎女喘,以及幽香依旧。
“啊!”柳青青忽的叫了一声,从杨平安怀中跳起,却是因为被人触及幽谷密处:“公子好坏!”
“你不喜欢么?”杨平安笑问一句,一伸手再度将柳青青揽入怀中。
柳青青顺势躺在杨平安腿上,双手主动环住杨平安脖颈,献上香吻,然后幽幽说道:“公子要小心窦二此人。他无故与你交好,定怀有目的。公子宅心仁厚,不做怀疑,但却不能不防。”
你就没有目的么?再说了,你确定说我宅心仁厚,不是骂我的?杨平安笑而点头,左手抱紧怀中佳人,右手一路向下,深入佳人双股之间。
柳青青鼻息渐喘,调整姿势,玉手主动深入杨平安亵裤之内,一番劳作。听到杨平安呼吸再次变得粗重,她仰起头,口吐兰芳,幽幽问道:“公子,舒服么?”
杨平安在其眉心浅啄一口,赞道:“柔若无骨,细滑如丝,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早些赴你之邀。”
“现在也不晚啊。”柳青青再次献上香吻。
激吻过后,杨平安柔声道:“记得来日替我向你的恩客宣传豆腐。等我赚到了钱,就替你赎身,好么?”
“多谢公子垂爱。”柳青青将头埋入杨平安怀中,语气轻柔,只是神情异样,“奴家定不负公子所托,还望公子莫要负了奴家。”
“我怎会辜负青青姑娘一片美意?”
“公子,你对奴家真好。”柳青青似是动情,“那些春宫图真不是你亲手所绘?”
杨平安毫不犹豫答道:“的确是我捡来的。”
“那,公子可愿今晚留下,陪奴家,”说到这里,柳青青略作停顿,如嫩柳新芽春光满室,“陪奴家一尝画中滋味?”
春意盎然中,杨平安却问了句很煞风景的话:“要钱么?”
第十九章 春光荡漾磨豆腐
杨平安并未夜宿莳花馆,因为冬儿还在家中等候,等候与他一起磨豆腐。
不可否认,柳青青很美,很吸引男人,手段也高明,但杨平安就是不喜欢,特别是柳青青翻脸时的无情与冰冷。
在他心里,柳青青永远没法与冬儿相提并论,他不会让冬儿失望,所以他很煞风景的丢下一句话,施施然离去。
月儿高挂,夜色清爽。县城归于宁静,莳花馆门前重现清冷,只有盏盏粉红色气死风灯,映照出“莳花馆”字样。
油粉三人组已经各搂了两个姑娘房中荡漾去了,杨平安没有惊动他们。在墩子的引领下,走出莳花馆,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来莳花馆,挑逗柳青青,只有一个目的——帮他的豆腐做宣传。
这两天他已经发现事情异常。醉霄阁豆腐菜肴大卖后,城中其他酒楼除了那晚派来几拨泼皮混混捣乱外,竟是再无一家上门购买,这不科学。
为了防止事情发生意外,今日油粉三人组上门,诓他前往莳花馆,他略一犹豫就应了下来。
“杨公子,这只灯笼您拿好,留心脚下!”墩子很感激杨平安。今晚他净赚六十多两,足够娶房妻室,再在城外买几亩良田土地安稳生活了。
“行了,你回去吧。”接过灯笼,照亮前方,杨平安迈步朝家中敢去。
这么晚了,也不知冬儿睡了没有。
才走几步,出了莳花馆范围,黑暗中忽然走出一人:“杨兄弟!”
挑起灯笼侧头看去,杨平安一愣:“二哥?”
“陪二哥走走好么?”窦爷忽然变得文静起来,让杨平安大感意外,而且窦爷似乎是专门在此处等他。
“也好,我送二哥回去。”
青石板路,缓步前行。
窦爷忽然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杨兄弟年纪轻轻,就能看透此理,实不简单。”
莫名其妙的一句,让杨平安费解:“嘿嘿,二哥错了。兄弟并非能看透,只不过苦于囊中羞涩罢了。”
“哈,兄弟说笑了!若我没有料错,只要你肯留宿,柳青青定分文不收,说不定还会倒贴。”
你在这儿等我,难道就是为了骂我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么?杨平安笑道:“真有这等好事,那我倒是后悔了。”
“哼。今晚她在桌下对你的挑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窦爷的话点到而至,下一刻话锋突转,“杨兄弟,小心柳青青,那女人绝非善类。你若被她美色所迷,恐怕连骨头都剩不下。”
杨平安无语了。就在刚才,柳青青还提醒自己小心窦爷,如今窦爷就提醒自己小心柳青青……就算他俩有过节,也没必要把我卷到里面吧!他俩为什么都这么关心我?至少表面上很关心。
他不是犯贱,而是是窦爷和柳青青对待他的态度,好的出奇,好的离谱,好的大有问题!窦老二今晚去莳花馆,别是专门为了我吧?
秀才安就是个小流氓,怎会得到偃师县手眼通天的大流氓,以及偃师鼎鼎大名的名妓同时示好呢?
杨平安这一思索,脚下步子就慢了。窦爷看出这一点,也放慢步伐,抛出了一个新话题:“杨兄弟当日威震街市的拳法,还有近几日醉霄阁的豆腐,都是自创,不知杨兄弟还琢磨出其他稀罕物件么?”
“没有!”杨平安毫不迟疑的否认,“这也算不上自创,就是瞎捣鼓罢了。”
“我明白,久病成医对么?”窦爷很体贴的笑了,笑得杨平安一身鸡皮疙瘩。若非刚才亲眼看到对方大吃柳青青豆腐,他都该怀疑对方是同性恋,对自己有意思了!
“二哥,赌坊到了。”
“不急,哥哥今夜送你回府。”
窦爷一句话,让杨平安的心又揪了起来:“不敢劳烦窦爷,等闲蟊贼我还不放在眼中。”
“那倒是。你那日的拳法,别具一格,不知弄否教教哥哥?你可能不知道,哥哥别无爱好,独爱各家拳法。”说归说,窦爷还是没有离去之意,陪着杨平安继续前行。
“我也没什么拳法,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不想挨打而已。”
窦爷不再强迫,一声不吭,杨平安同样默不作声。二人并肩而行,踩着月光,远远看到自家院墙,杨平安心里发毛。
“杨兄弟,改日有空,可来赌坊找我,咱们兄弟一醉方休!”窦爷临别寄言,就在转僧际,忽又说道:“切记女色害人,莫要坏了自家性命。”
看着窦爷身形消失在黑暗中,杨平安松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对方带给他很大的压力,哪怕对方一直在示好。
至于女色害人……我的冬儿肯定不会害我!
轻叩院门三下,还担心吵醒冬儿,哪知不到两个呼吸,门便开了。
“公子,您回来了!”冬儿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喜。
一把握住冬儿小手,入手冰凉,杨平安问道:“你一直在门口等我?”
“没有。”冬儿匆忙辩解,将手抽回,“奴婢是担心天黑路滑……”
“好了,不说这个,快随我进屋。你身子单薄,莫要冻坏了。”
冬儿对屋中摆设很是了解,娴熟的摸黑点燃油灯,驱散屋中黑暗,又烧了壶水,为杨平安沏杯热茶。忙碌一番后,这才站在他身后安静下来。
“你怎么不问问我今晚在莳花馆如何?”杨平安问道。
“奴婢怎敢过问公子之事。”
“今晚我去莳花馆,主要是为了借助柳青青的名头,宣传咱们的豆腐。过两天会有更多的酒楼来找咱们,购买豆腐。记住,是咱们的。”
杨平安半是解释半是调笑的一句,让冬儿心中舒畅许多,不加思索的就冒出一句:“她好看么?”
“她?她是谁?”杨平安笑道。
回头看去,只见冬儿面红耳赤,螓首低垂,双手不停搅动衣角。
杨平安看得怜爱,一把拽住冬儿手臂,将其拉入自己怀中:“她美也罢,丑也罢,与我何干?我心中只有一人,那人是谁,你不知么?”
“公子!”冬儿娇羞难耐,挣脱出来,逃到杨平安远处,两颊嫣红欲滴,“莫要再轻薄奴婢。”
“好好,我不轻薄你便是。”杨平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我去磨豆腐,你去么?”
冬儿没有回答,不过却掌了油灯跟在身后,二人前后脚进入磨房。
将泡好的黄豆放入磨眼,二人并肩推动石磨。杨平安耐心讲解注意事项,黄豆变为浆液流落下来,杨平安再次添加黄豆,收手时,小指却按在冬儿小指之上。
冬儿缩手,杨平安再进一步;冬儿再缩手,杨平安又进一步,小指始终勾着冬儿小指。木柄才有多长?何况还是两人并立?几个来回后,冬儿认命般,任由杨平安勾住自己小指,低头推磨,不敢看杨平安一眼。
但杨平安并不满足,小指在冬儿指尖一一滑过,到最后整张大手覆盖在冬儿小巧柔荑之上,轻轻握住,变成二人三手,共同推动石磨。
同时身形贴着冬儿,肩、肘、小臂、腰跨、大腿不时触碰,冬儿避无可避,羞得闭上双眼,机械转动石磨,任由杨平安轻薄,呼吸急促。
“冬儿,你醒醒。看好了,这是最关键的步骤。”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杨平安的声音,冬儿愕然睁眼,却看到石磨早已停止转动,她却依旧扶磨而立,保持推磨姿势。杨平安已经离开,手中不知拿的何物,正往锅中放入。
“公子,这是何物?”
“石膏粉。”杨平安压低了声音,“这是制作豆腐的关键,没有此物,便没有豆腐。你要看清楚,放入多少影响豆腐品质。另外,天下间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切莫说与旁人。”
“多谢公子信任,奴婢绝不外传。”冬儿知晓轻重,郑重点头道。
终于一板豆腐制成,院外三声更响传来。
收拾好磨房,回到正厅,杨平安喝了杯茶水,问道:“累么?”
“奴婢不累。”
“怎么可能不累?你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这都三更天了,怎可能不累?过来坐下,我给你按摩按摩。”
“奴婢不敢,奴婢哪敢让公子按摩。”
“也是,那你过来给我按摩按摩,我累了。”杨平安大喇喇坐下,拍了拍自己肩头。
冬儿乖巧走来,揉肩捶背,舒服的杨平安闭上双眼。
感到冬儿手上力度减弱,杨平安忽然打断:“不要按了,你的手法有问题,按的不舒服。你坐下,我来给你按几下,等你学会,以后方便给我按摩。”
说罢,也不管冬儿愿意与否,强行将冬儿摁在椅子上,力度适中揉捏冬儿双肩。冬儿本欲反抗,可是杨平安态度强硬,而且按摩中并未轻薄,加上双肩传来的舒适之感,让冬儿渐渐放下戒心。
屋外夜色深重漆黑,屋内油灯忽明闪烁。
杨平安立于冬儿身后,疼惜的为她揉捏双肩,驱除一日疲劳。按完双肩,很自然的抬起冬儿手臂,继续按摩。浑身酸乏的冬儿,只感觉舒服的阵阵困意上头,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要睡着之时,忽然察觉耳边传来一股热气,猛然惊醒。接着杨平安轻柔之声就在耳旁响起:“宝贝儿,舒服么?我还会全身按摩,那样会更舒服。你说,去你房中还是来我房中?”
第二十章 解决克夫的法子
杨平安醒来的很晚,因为昨晚的疯狂。
冬儿红艳欲滴的脸颊,芦笋型的娇躯,光滑细腻的肌肤,小巧高耸的新剥鸡头,运动起来那欲拒还迎的神态,还有桃源蜜处阵阵紧缩带来的快感,麻入骨髓的惬意快感,都令他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他没有七郎般的战斗力,但吃了那么久的素,加上昨晚在莳花馆的激情未泄,他也三度疯狂,数度将冬儿送上云颠。
几赴巫山,几番云雨;不堪挞伐,情动红晕久久不消小寡妇;浑身酸软,得偿所愿心满意足老流氓;相拥而眠,昏昏睡去。
日头高照,阳光明媚,春色澹宕,氤氲渺渺。
通身舒畅的杨平安,看着怀中俏佳人沉睡未醒,脸颊白里透红,秀发雾鬓风鬟,眼角泪渍干涸,樱唇樱桃娇嫩,忍不住轻轻一吻,立刻战斗力满值。
将腿轻轻搭在佳人腰腿之上,感触肌肤紧密相贴之光滑,伸手轻抚佳人脸蛋,一路向下,终于在佳人胸前停下。
冬儿的胸部并不大,但却柔嫩高耸,好似芦笋新尖,刚好够他只手握住,露出上端红果。拇指轻拨,红果饱满,佳人口中传来呢喃之声,杨平安顿时感到自家兄弟强势抬头变得坚挺。
忆及昨晚冬儿破瓜之痛处子落红,杨平安心生怜爱,压下嗷嗷待哺的自家兄弟,只是在冬儿背臀轻轻爱抚。
“冬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会好好疼爱你的。”说着话,杨平安再度俯首,轻吻冬儿脸颊,然而耳边却传来恼人的敲门之声。
“谁呀,敲起来没完了!”翻身下床,随便裹了件衣裳,替冬儿盖好被褥,他急急忙忙打开院门,嘴里抱怨不停,“敲两下不就得了,没人开门还不走?”
来人是醉霄阁的伙计,是专门来请豆腐的,这让杨平安停止了抱怨。
怎么今日来的比平日晚,而且也不是鲁掌柜亲至呢?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即逝,他现在脑中尽是冬儿,这也使得他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醉霄阁未付明日全额订金!
回去再搂着冬儿睡一觉!
美滋滋的快步走向卧室,哪知道才一进门,就看见冬儿坐在床头双眼含泪,缎被遮胸,双臂裸露,两手紧握剪刀,朝着咽喉处刺去。
“住手!”杨平安心中大急,高喝一声蹿至床前,将冬儿手中剪刀夺下。
“为什么?昨晚我并未强迫与你,难道你就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感情!”杨平安只以为冬儿是因失身求死,抓着冬儿双肩大声吼道。
“公子已得奴婢身子,还望公子成全,让奴婢一死!”冬儿也变得疯狂了,激烈挣扎,想要拿回剪刀。
杨平安伤心了:“你就真的,对我没有半分感情?”
“公子!”冬儿猛地扑在杨平安怀中,泪水夺眶而出,呜咽不止,好一会才抽泣着说道:“奴婢不能害了公子……”
冬儿对杨平安有情,这是毫无疑问的。如果说这份情,在当日逃至杨府时还处于朦胧状态,那么这段日子来,在杨平安不时调戏轻薄下,冬儿已经确定,自己一生中的情缘全都记挂在杨平安身上。
只是她不能接受杨平安的感情,因为她——克夫。她不想害死杨平安,所以一直极力避免二人发生关系。哪知昨晚朦胧间按耐不住,半推半就随杨平安进了卧房。
昨晚的颠鸾倒凤鱼水之欢,让她从少女变成了女人,也品味道女人的快乐。但今日醒来后,忽然想到自己“克夫”之名,顿生悔意,只担心害死杨平安,这才欲寻短见。
听这话里的冬儿,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说出心中担忧,杨平安心中一阵感动。
“傻瓜,谢家的傻儿子是他命薄,跟你没有关系。而且我的命很硬,没人克得了我。”
他搂紧了冬儿,劝说不听,可是冬儿根本不信。或者说是冬儿爱煞了杨平安,但凡有一点可能,都不愿杨平安陷入危险。
“公子对冬儿的情,冬儿永生不忘。只是冬儿不能害了公子,冬儿只有来生再报公子垂爱……”
该怎么让这个傻丫头相信呢?
杨平安想了许久,终于有了主意:“好吧,我知道你克夫,但是我有解决克夫的办法。咱们先到床上躺着,莫要冻坏了。”
重新躺回暖被中,被杨平安抱在怀中的冬儿愕然问道:“公子有何办法?”
“你知道为什么有的女子会克夫么?”
所谓克夫,是因为女子体内某处不通畅,体内污浊之物无法尽除,与丈夫长久相处,才最终导致夫君寿元大损,谓之克夫。
想要解决克夫也很简单,只要将那处变得通畅,体内污浊之物尽去,自然不会再克制夫君。
很多时候,谎言比真话更容易让人相信,此时便是。
冬儿听杨平安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问道:“为何只有公子一人知晓,奴婢从未听人说及。”
杨平安不答反问:“你不相信我么?”
细想想杨平安最近的变化,冬儿露出信任之色,又问道:“那,公子所说之处,是哪里?”
杨平安嘴角微翘,只手顺着冬儿光滑脊背一路向下,在其臀部揉捏片刻,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开口之时,中指忽然向内一探:“就是此处。”
“呀!”受到刺激的冬儿惊呼一声,翘臀紧绷,“公子莫要骗奴婢。”
“你自己想想,每个人体内的污浊之物,是否皆由此处排出?”
冬儿到底只有十七岁……很好骗。
接受了杨平安对克夫的解释,以及提出的解决之道后,按耐心中欣喜,问道:“公子,奴婢该如何做?”
“这很简单,不过你先叫我一声‘相公’,还有不许再自称‘奴婢’。要知此事只能由相公亲自解决。”
“相公……”冬儿迟疑片刻,蚊子哼哼般说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杨平安一脸得意,笑着握住冬儿胸前高耸,拇指很自然的轻拨红果。
冬儿只觉得浑身发热,忙抓住胸前那只不老实的手,低声道:“相公。”
“听不清啊。”
“相公!”冬儿终于大声说道,脸颊蓦然通红,螓首深埋杨平安怀中。
杨平安哈哈大笑:“娘子,来,亲一个……你把头抬起来啊……我……好吧,你要主动亲我三下才行。”
“公子骗奴婢……呀!”
“你喊我什么?”杨平安在冬儿臀部打一巴掌,问道。
“相公……你骗奴家。”
“我没有,这是仪式。你也知道克夫之事向来已久,想要解决,绝非一触而就之事。来,亲我三下先。”
冬儿无奈,双眼紧闭,蜻蜓点水般,快速在杨平安脸上轻吻三下:“公子……相公,好了。”
“你没听我说完,第三下要吻这里。”说话间,杨平安指了指自己嘴唇。
冬儿沉默半响,好一会才鼓足勇气,又要蜻蜓点水般樱唇在杨平安嘴上掠过,冷不防杨平安一把搂住她脖颈,就是一番痛吻。
冬儿起先还要挣扎拒绝,可随着杨平安手上动作,娇躯渐渐变热,最终放弃,更是牙关失守,让杨平安的舌头长驱直入,好一番作乱。
“唔……”
冬儿情动,双眸轻闭睫毛盈动,双手不自觉搂住杨平安,口中发出娇吟之声,呼吸渐渐急促。
双腿紧夹,却被一只大手轻易分开,在下身轻抚,只觉得浑身异样难耐,连忙推开杨平安,低声道:“相公……”
“这里,还疼么?”
冬儿已经人事,感受到小腹处火热坚挺,自然明白杨平安目的,螓首轻摇:“已经没那么痛了。”
“我帮你揉揉。”杨平安猛一翻身,将冬儿压在身下,嘴唇再次覆在冬儿樱唇上,双手一上一下,一只尽情游走,一只……
冬儿只觉得身体异样难受,小腹不住收缩,意识渐渐模糊,双手紧搂杨平安,双腿夹紧,夹紧那只造孽的手……
等她稍微清醒一些后,却发觉自己已经趴在床上:“相公?”
“现在我便让你身体通畅,开始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嗯……相公,你在作甚?”
“帮你润滑,好减轻你的痛楚。”
“谢,谢谢相公……”
“准备好了么?我准备开始了,臀部再抬高一些……”
“唔……”
“怎么,很疼么?”
“不……奴家忍受得住……啊……”
窗外清风摇曳,室内春光遍洒,架子床咯吱咯吱,男女之声不绝。
“呼——”许久,汗涔涔的杨平安长出一口气,倒在床上。床上凌乱不堪,冬儿有气无力,猫儿般蜷缩在怀。
歇息片刻后,冬儿仰头轻声问道:“相公,奴家完全好了么?”
“呃……你那里还疼么?”
“不如昨晚那般疼痛。”
“嗯,那个,一次恐怕不够,以后相公再帮你通畅几回,到时就全好了。你不会再克夫,以后不许生出轻生念头,记住了么?”
“相公!”冬儿心中欢喜,泪水再度涌出,“奴家好开心,奴家终于能够陪在相公身边,伺候相公,奴家……”
第二十一章 四虎反目
日近午时,若非二人饿得肚子叫唤不停,杨平安真心不愿离开温柔乡。
冬儿如需要休息,刚才勉强坐起,才一下地,脚下就是一个踉跄。若非杨平安眼疾手快,冬儿恐怕就摔倒地上了。
叮嘱冬儿好生休息,穿戴完毕的杨平安坐在床边,又是一番温存,让冬儿感受自己浓浓爱意,这才离开卧室。
锁好院门,提着食盒去附近的酒馆要了几个好菜还有一壶酒,哼着小曲走在回家的路上,杨平安总感觉今日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可偏偏想不出来。
一路思索,临近家门时,去看见熟悉的油粉三人组站在门外,正在……踹门。
“我说,你们没看到,院门上锁了么?”
“这么大的锁,哥哥们怎会看不见?”杨钊转身,瞟一眼杨平安,傲然道。
“那你们还踹?”
一提踹门,算是捅了马蜂窝,油粉三人组立刻来了脾气,冲着杨平安就是一通指责。
“老四,你家的院门必须尽快换回来!”
“就是,无端端锁门作甚?”
“安安啊,在这么下去,哥哥们的腿脚就受不了。”
我家大门就该被你们踹开啊!没好气的看了三人一眼,杨平安问道:“大中午的,你们跑来作甚?”
“你这是何话?”杨钊一抖折扇,侧身相对,“哥哥们昨日才请你到莳花馆享乐,难不成你全然忘记?”
“你们拿我当嫖资,还好意思说!”
“你都知道了?”邓维一愣。
谢天成的兰花指轻抚杨平安胸膛:“安安,消消气,哥哥们也是为你好。”
连忙推开胸前那只手,那只跟白嫩的跟女人有一拼的手,杨平安问道:“你们不待在温柔乡继续享乐,来找我作甚?”
你以为我们不想啊!
杨钊转身正面杨平安,手中折扇轻摇:“老四,你如何与青青姑娘相识?她为何对你如此垂青?”
“是她让你们来找我的?”杨平安神色一紧。
“先回答哥哥的话!”杨钊面露不豫。
虽说昨晚左拥右抱一龙二凤好不快活,但杨钊今日还是不爽。因为杨平安昨日在莳花馆,风头太盛。老鸨**对杨平安的态度,他也就忍了,可今日被人叫醒,却是柳青青派人传话。只要他们能将杨平安请至莳花馆,与柳青青相会,他们今晚还可以在莳花馆白吃白玩。
这个诱惑很大。
莳花馆的美酒佳肴,莳花馆的美人佳丽,真的让人流连忘返。
但杨钊依旧不爽,因为他才是偃师四虎的老大,而且是最俊朗的。尤其是路经如意赌坊时,他们又接到窦爷派人传话,说是窦爷今晚请杨平安喝酒。
有什么道理,兄弟的风头竟能压过老大?
眼见二杨言语间趋向严厉,谢天成连忙隔开二人,娘娘腔响起:“哎呀,自家兄弟间,何故如此?”
邓维凑到杨平安身旁,一脸暧昧,神神秘秘的问道:“老四,你跟哥哥说实话,昨晚你对那柳青青做了什么,引得她对你念念不忘?”
此话出口,就连杨钊都来了兴趣,放下架子兴致勃勃等待杨平安回答。
杨平安双肩一耸:“我什么也没做。”
“不可能!”杨钊愤怒了,“你定是有甚手段没教哥哥们!快说快说,你究竟如何使得那柳青青对你死心塌地,肯让你霸王嫖的?”
“就是,你若没施展手段,那青青姑娘为何会说她不会辜负你,还提醒你莫要辜负她?”邓维越发的急切,“你到底如何灌的迷汤?”
“安安啊,你就教教哥哥们吧!青青姑娘都愿意等你为她赎身了!”
跟你们就说不清!
看着三张殷切大脸,杨平安只得说道:“我昨晚很早就回来了,根本没有留宿。”
“你骗人!”杨钊认为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折扇直指杨平安,“看你满脸春风,昨晚必定有女相伴!嗯,最少三次”
我擦,这你都能看出来?杨平安愕然,却使得油粉三人组更坚信他撒谎隐瞒,对他好一通批斗。
“好了好了,都给我静一静!”杨平安好容易抢过话头,“我昨晚的确没有留宿青楼,我是和窦二哥一同离开的。我走之时,你们正在房中痛快,你们若是还不相信,大可去如意赌坊找窦二哥问个明白。”
“你说什么?”邓维睁大双眼。
谢天成低声问道:“窦二哥?可是窦爷?”
看到杨平安点头,杨钊羡慕嫉妒恨:“你竟跟窦爷如此惯熟,唤他二哥?”
杨平安大大咧咧答道:“他让我喊他二哥的,有问题么?”
嘶——老四大牛啊!
安安好大面子!
我这大哥地位不稳啊!
窦爷在县城所有泼皮混混中,如同泰山北斗般,那是需要仰视的,像偃师四虎这类底层的市井无赖,如何能与泼皮金字塔顶端的窦爷搭上交情?
原本油粉三人组听了窦爷派人传话,还以为窦爷想要找杨平安算旧账,他们还有几分担心,现在看来,窦爷是真心想请杨平安喝酒。
消化了好一阵,邓维才试探的问道:“老四,窦爷今晚请你喝酒,你去不?”
“不去。”
“为什么?”谢天成难以置信的问道。别说是他们油粉三人组,哪怕包括齐家二虎、锦毛鼠等曾夜探杨府的一干泼皮,若是听闻窦爷请客,绝对屁颠屁颠的跑去。
可杨平安毫不迟疑的拒绝了……
“你跟窦爷关系很好?”杨钊神色紧张。
杨平安点头道:“应该算是吧,昨日我在莳花馆碰到他,他认我做兄弟,让我喊他二哥。离去时,他还特地送我回来,关系应当算是不错。”
他送你……油粉三人组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大面儿啊!
发觉邓谢二人看向杨平安的眼神发生变化,杨钊连忙清咳两声:“咳咳,窦爷的事儿暂且不提,反正我们把话带到了。老四,你跟我们说实话,你究竟有何手段,让青青姑娘对你念念不忘?”
“我昨晚真的什么也没做。你们别不信,这招叫欲擒故纵,吊足她的胃口,她才会如此,明白了么?”
“就像越吃不到的东西越想吃?”感觉到自己与杨平安之间的差距,杨钊越发好学。
看到杨平安点头,油粉三人组细一琢磨,发觉有些道理,可问题是……他们做不到。到了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三人傻眼对视一番,邓维问道:“那你今晚去么?”
“我都说了欲擒故纵,你们认为呢?”
“你真的不去?”谢天成不死心。
“不去。”
“你当真不去!”杨钊高声叫道,“那哥哥们怎么办?”
“你们昨夜不累么?好好休息几天,把身子调养过来,小心酒色过度掏空了身子。”
我们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你不也一样么!
昨夜在莳花馆的滋味,让三人难以忘怀,只想今日再以杨平安为嫖资,今夜再度留宿莳花馆。可杨平安的态度,却在他们幼小而火热的心头上,无情浇下一盆凉水……
杨钊沉思片刻,无意中看到杨平安手中食盒,食指大动:“好了,此事晚些再说。老四,哥哥们急着找你,尚未进食。正好你买了饭菜,快将院门打开,请哥哥们进去!”
“改天吧。”
“你说什么?”
“今天不便,改日吧。”
“有甚不便?你这做弟弟的难道要把哥哥们拒之门外么!”邓维的脾气不好。
杨平安背抵院门,摇头道:“今日就算我做的不对,你们快走吧。还有,以后来我家中,不许再踹门。”
杨钊机灵得很,刹那间就猜到了因果:“老四,昨晚陪你的,不会是那小寡妇吧?”
“什么小寡妇,她是我娘子,你们不许在辱骂她!”
杨钊心中担忧:“老四,你醒醒。她就是个克夫的寡妇,难道你想象谢家傻儿子那样,被她活活克死么!”
“安安,你不是被她迷昏头了吧?你快把她赶走,哥哥们是为了你好。”
我要不是听出你们话中的关心,我早就动手了!杨平安明白油粉三人组的好意,冬儿自己也因为背负克夫的骂名,一直不敢接受自己。
“多谢哥哥们关心,我心领了,只是我和冬儿的事情,不敢劳烦哥哥们挂怀。将来我们成亲之日,还要请哥哥们来喝杯酒水。”
发觉杨平安执迷不悟,邓维大怒,猛踹房门,吼道:“小贱妇!给老子滚出来!你休想祸害我家兄弟!再不滚出来,别怪老子不客气!你哥小贱人!”
杨平安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邓维:“不许你辱骂冬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
“你竟然为了那个小寡妇,对哥哥们动手?”杨钊大怒,护住邓维,“老四,你严重堕落了!”
“你们走吧,我说过任何人都不得羞辱冬儿,兄弟也不例外!”
“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怎就说翻脸就翻脸了?安安啊,哥哥们真是为你好;大哥,老四脑子不好,你别发火啊!”谢天成急忙劝解,可杨钊和杨平安置若罔闻,二人相互直视,目光交错,空气中仿佛传来噼啪之声。
杨钊一把拉过谢天成:“老三,他为了女人,连兄弟都不要,你还跟他废话作甚!咱们走!”
杨钊一怒而去,邓谢二人犹豫片刻,失望的看眼杨平安,转身跟随。
走出巷口,邓维拉住杨钊,问道:“大哥,你真就这么走了?”
“不走作甚,在那儿受鸟气么!”
“你不是来找安安给你出主意的么?”谢天成也拉住杨钊。
杨钊很有骨气:“哼,少了他我会死啊!你俩记住,从今往后,只有偃师三虎!”
“窦爷和柳青青的邀请无所谓,可你的事儿怎么办?咱们中安安主意最多,他一定能帮上你。”
“是啊大哥,只剩两天,再晚就来不及了!”
杨钊愕然片刻,愁容满面骨气锐减:“这个,我总不能回去求他吧……”
第二十二章 你就是杨国忠?
“你怎么起来了?刚才你都听到了?”
赶走油粉三人组,杨平安才打开院门,就看见冬儿双眼通红的站在门旁,只以为冬儿被油粉三人组恶言所伤。
“公子,你们的话奴婢不值得公子跟他们反目。”
“你喊我什么?”杨平安抬手就在冬儿臀部打一巴掌,“你是我娘子,夫妻本一体,我怎能让人伤害你?天皇老子也不能!”
冬儿眼泪涟涟,扑入杨平安怀中:“相公!”
###掌灯时分,就在杨平安准备磨豆腐的时候,这才突然想到,晌午醉霄阁的伙计没有预付订金!
我说我忘了什么事儿!
醉霄阁是不打算跟天然居竞争了呢,还是忘了?
直到次日,眼看约定时间已过,杨平安终于肯定,鲁掌柜不是忘了付钱,而是真不打算继续购买豆腐。
为了弄清缘由,他出门赶往永和坊,这才发现,天然居闭门歇业了,听说东家正在转让铺面。
醉霄阁和天然居的十日约斗他是知道的,可这才过去几天,天然居怎就关门大吉了呢?
杨平安越来越觉得自己琢磨不透古人脑中想法,揣着疑惑回到家中。回来之前,他曾去过醉霄阁,可鲁掌柜对他的态度大变。虽然还是满脸笑容,但却明白的告诉他,他的豆腐太贵。莫要说十两,就是五两都不值!
你不买有人买,老子用得着求你么?
正如他所预料的,城中其他酒楼很快就有人登门拜访,希望从他手中购买豆腐,以及三道豆腐菜的菜谱。
十两银子一板,的确是天价,贵的离谱。这一点杨平安很清楚。醉霄阁前几日之所以能够生意火爆客似云来,除了醉霄阁本身的知名度外,就像鲁掌柜的看法一样,豆腐这一新奇事物,引起了食客的兴趣。
所以他才会专门找了柳青青,借助偃师名妓的名头,加以宣传推广,其中一个目的就是防止发生意外。
意外如约而至。天然居倒闭后,醉霄阁果然拆桥了。还好有莳花馆之行,杨平安做了预防。少了醉霄阁,却多了将近二十家大型酒楼,众多掌柜亲至,只为从杨平安手中求得豆腐一板。
只是这些掌柜的热情态度,同样令杨平安感到反常。之前他将豆腐卖于醉霄阁时,各大酒楼只是派来一批泼皮无赖,深夜潜入想搞破坏,事败后就不闻不问。可如今醉霄阁翻脸,他们却热情如此,透不尽的蹊跷。
为了在初期尽可能多赚钱银,也为了给醉霄阁一个深刻教训,杨平安将三道菜谱免费赠送,并且全部答应。
九乃数之极,杨平安每日磨豆腐九板,分别卖于九家,先到先得,不接受预定。作价还是十两,也就是说他一天可以赚得纹银九十两,至于成本……除了人工及固定资产外,黄豆的价格可以忽略不计。
生活忙碌充实,日进纹银九十两,夜搂冬儿享温柔,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为了了解天价豆腐还能经营多长时间,有没有必要推出豆腐衍生出的豆制品,他曾在城中进行过调查。
结果是喜人的。正如他所料,物以稀为贵。虽说经营豆腐菜肴的酒楼多了,而且有些酒楼自己琢磨出了新品豆腐菜肴,但九板豆腐依旧不能满足市场消费,除了本地食客、过路商贩外,周边县郡也有人慕名前来。
甚至东都洛阳部分酒楼都专程派人前来,希望从杨平安手中预定豆腐,不过被杨平安拒绝了。
说到此事,杨平安就不能感叹大城市来的人,素质就是比小地方的高。虽说洛阳来人被他拒绝后态度张狂,但并未动粗,离去后也未前来骚扰。
只是有一点让杨平安难以理解,每日豆腐卖于九家,可偃师县市面上,始终都只有七家酒楼售卖各种豆腐菜肴。另外两板豆腐哪去儿了?
如今的杨平安处于创业初期,急需赚取钱银,每日忙碌不停,时刻准备提升经营规模。
其实豆腐的生产规模很容易扩大,只要让人将黄豆磨成豆浆,他掌握石膏粉这一秘方即可。到时候既能够自己发家致富,还能为穷苦四邻增添收入,更令自己轻省逍遥。
控制偃师县销售数量,多余的向周边县郡销售,就可以使得豆腐价格继续攀高不下,而他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这件事已经被他提上日程,只是贪恋享受与冬儿磨豆腐时的春光,才一拖再拖。
天气渐暖,温度宜人。将豆子泡入水中,杨平安坐在院中晒太阳,冬儿开始打扫庭院。冬儿真的很贤惠,她主内,杨平安主外,小日子过得惬意自在。
“相公,想什么呢?”
“我正考虑何时摆喜酒。”
冬儿脸色一红,低声道:“费那钱银作甚?奴家卖与府中,便是相公的人,只要相公真心待奴家便是。”
真是蕙质兰心的小美人啊!杨平安才要开口,就听到娘娘腔声从门外响起,带着焦急:“安安,安安,不好了!”
冬儿立刻打开院门,谢天成和邓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安安,出大事了!”
自从上次因为冬儿,赶走油粉三人组后,他三人再没有来过。见到此次只有二人,还如此慌乱,杨平安忙起身问道:“出了何事?大哥呢?”
“大哥欲寻短见,你快跟哥哥们走!”邓谢二人一左一右,扯起杨平安手臂,就朝门外跑去。
杨平安边跑边问:“到底发生何事,何不见大哥身影?”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去的晚了,恐怕大哥性命不保!”
邓谢二人扯着杨平安一路狂奔,直接跑出偃师县城,来到城外一处小树林。远远看去,只见一颗歪脖老树,杨钊背身而立,随着清风徐来,身形摇晃。
杨钊上方悬着麻绳一根,脚下垫着几块碎石,摇摇欲倒。背影萧瑟,落寞无边,好似一叶扁舟海中飘摇。
“大哥!”邓维高呼一声,丢下杨平安快步跑向杨钊,而杨钊身形不稳,只听“哗啦”一声,脚下碎石倒塌,整个身子就挂在了歪脖老树之下。
“到底发生何事?”杨平安加快脚步,同时问道。
“安安,你快去救救大哥吧!”谢天成哭天抹泪,瘫倒在地,“大哥啊,你怎就舍得我们兄弟,先走一步呢!”
邓维飞快赶至杨钊身旁,抱着他悬空双腿,坠在下方哭嚎不止:“大哥,你下来,你下来!老四来了,你不用死了!”
“你……松……开,咳咳,松开。”杨钊的声音沙哑,气力虚弱,身体不停挣扎,似是要摆脱邓维。
“我不松手!”邓维态度坚决,“大哥,你快下来!”
“你……松……手。”
“我不!老四,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我也觉得,你还是松手比较好。你再这么拽下去,大哥真就被你勒死了。”杨平安慢慢走到跟前,掰开邓维双手,抱住杨钊双腿向上一托,杨钊就从绳结中解脱出来。
“呼——呼——”跪在地上大口喘息,满脸通红的杨钊艰难抬头,看了眼杨平安,拍了拍他肩头,以示谢意。下一刻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邓维老拳相向:“直娘贼,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大哥,你疯了不成?”
“让你死拽我!”
“让你不松手!”
“让你想勒死我!”
“哎呦,大哥你别打了……老三老四,快来救我……大哥你放过我吧……”
看着杨钊追打邓维消失在树林内,杨平安轻笑摇头,捡了较大的石块坐下,又冲着不远处,坐在地上的谢天成招了招手。
“安安,你都,知道了?”谢天成蹑手蹑脚靠近,小声问道。
你们的表演也太业余了吧!嚎的如狼似虎,竟没有半滴眼泪不说,尼玛这树下一地鸡骨头,像是想要上吊寻死么!
杨平安脑袋一歪:“说吧。”
谢天成犹豫片刻,四下张望起来,杨钊邓维如心有灵犀般冒了出来,只是后者一身大脚印。一个眼眶也黑了。
“老四,今天多谢你了,要不然哥哥我真就被老二这个棒槌给勒死了。”杨钊一屁股坐在杨平安身旁,搂着肩头热情说道,似乎刚才蒙骗杨平安的人跟他无关似的。
杨平安侧头看去,发觉肩头那只手没有油渍,这才问道:“为什么?”
“哥哥改名了!”杨钊另一只手一片油污,不知从哪儿摸出折扇,潇洒抖开,大声道。
我问的跟你说的,有关联么?杨平安把目光转向邓维:“你说吧。”
邓维一阵踟蹰,揉着眼眶的淤青:“那个,老四,你还是问大哥好了。”
“哥哥改名了!”迎着杨平安询问的目光,杨钊朗声说道。
改名改疯了?
“你让他们将我诓来,到底所为何事?”
“哥哥改名了!”
忍下暴打对方一顿的念头,杨平安平静的问道:“不知哥哥现在姓甚名谁?”
杨钊就是在等杨平安询问:“当然还是姓杨,大丈夫哪有改姓的道理?哥哥如今改名‘国忠’!”
哦,国忠,杨国忠……杨国忠?
杨平安猛然抓住杨钊:“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杨……杨国忠啊。老四,你要作甚?”
我靠!杨平安倒吸一口凉气,睁大双眼:“你就是杨国忠?那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杨玉环?”
第二十三章 倾国倾城杨玉环
杨平安一直以为,历史河流转向,许多名人不论忠奸都已消失,就连堂堂诗圣杜甫都烟消云散不是?哪知道杨钊竟是杨国忠!
细想想,好像历史上的杨国忠,原名就叫杨钊吧!难道是同名同姓?
“你就是杨国忠?那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杨玉环?”
“安安啊,你这是又怎么了?”谢天成连连甩出兰花指,想要分开二杨,可杨平安仿佛魔怔一般,死死抓住杨钊……哦,应该是杨国忠:“说,杨玉环是不是你妹子!”
“老四,你先松手,看你把大哥吓得!”邓维从中斡旋,“大哥的确有个堂妹叫杨玉环,县里数得着的美人。及笄年华,貌美动人,那胸部,那臀部,那大腿,那身段,啧啧……哎呦!大哥,我错了!”
看到杨国忠再次追打邓维,杨平安茫然坐下,两眼无神,脑中乱成一团。谢天成不明就里,从旁小声劝说道:“老四,你该不会真的坏了脑子吧?那小美人咱们都见过,可惜人家自视甚高,根本看不上咱们。就连大哥,哪怕是她堂兄,也没个正眼,你就别指望了。”
谁说我指望了!
杨平安承认自己对杨玉环很感兴趣,可这只是出于男人的通病,怀着猎奇心理,以欣赏的眼光,想要一睹芳采,中国四大美人的风采!而他真正失态的原因,是杨国忠这对兄妹居然真的存在世间!
改道的历史长河中,到底有多少人被冲走,又有多少人留了下来?有安禄山么?有史思明么?安史之乱还会发生么?
“老三,老四这是怎么了?”不知过了多久,改名杨国忠的杨钊,与邓维勾肩搭背走了回来。后者身上又多了一片大脚印,两个眼眶全黑了。
“不知道啊!”谢天成摇头道,“我就是让他不要指望大哥堂妹而已,他该不会是受不了打击吧?”
杨国忠皱了皱眉头,坐在杨平安身边,再次搂住他的肩头:“老四啊,你看开些。我那堂妹心气甚高,一心想要嫁入皇室。家中几乎没什么人能入她眼中,就连哥哥我,她都从未正眼瞧过,你还是死心吧。要我说柳青青也不错……”
“比你堂妹差远了……哦,大哥,我又说错话了,你别打我。”
没好气的瞪了眼邓维,杨国忠继续劝慰:“老四,其实你现在也挺好,弄出个劳什子豆腐,每日大把银子赚着,等将来替柳青青赎身收入房中,那滋味……”
“你妹妹在哪儿,我想见她。”杨平安一把抓住杨国忠的手腕,“你带我去见见她。”
“呃……老四,你先松手,松手好不好。我妹子如今不再城中,她去外地学艺已经好几个月了。”
“学艺?”
杨玉环是美女,美名不仅传遍偃师,东都洛阳也有她的传说。未及及笄,洛阳城中便有无数王孙贵族豪门富贾前来说亲。不过她眼光太高,一心等待来年朝廷采选,入选宫中,夺得皇帝宠爱。
杨家是偃师望族,对她的美貌充满信心。不但拒绝了所有提亲之人,更是遍请名师授她琴棋书画,歌舞曲乐,只待她嫁入皇宫,获取滔天权势。
为了避免被人骚扰,新年刚过,就派人将她送至名师处,学习舞技,因为新皇喜欢观赏歌舞,而且皇后过世后,尚未立后。
唉,可惜错过了。
听完杨国忠讲述,杨平安心中叹息,不过却发现一个问题:“大哥,既然你们杨家如此势大,你怎如此落魄?”
“老四,你真的什么都忘了?”杨钊三人一脸不解。
杨家是望族不假,在偃师县地位也非常高,但问题是杨家的威望,并非每个杨家人都能享有。
杨钊乃是庶出,而且是小妾所出,这就决定了他分享不到杨家尊荣。而且他娘去世的早,他老子早年被朝廷罢官,如非族人出面,花费大量钱银,买通不少关系,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因此他父亲这一脉在杨家的地位很低,如今只是杨家在城中某店铺的二掌柜,杨钊又怎可能不落魄?
古人对血脉看得很重,杨钊父子地位再低,也不能改变他们身上流淌的杨家血脉。以前他尚未弱冠,可以终日胡混,但加冠之后,他就要为杨家的事业,添砖加瓦。
说白了就是,他现在年过二十业已成人,需要为杨家工作了!加冠之日,为了让他洗心革面努力工作,族长特地替他改名“国忠”。
若是他老子未曾罢官,哪怕他不读诗书考取功名,家族也会为他安排一份轻省体面的工作。可他家道中落,他老子才不过是个二掌柜,他的工作能高到哪儿去?
那日油粉三人组从莳花馆出来,就是想找杨平安出个主意,看能否帮杨国忠混个收入高、干活少的工作,结果双方闹得不欢而散。
杨国忠被分配的第一份工作,是杨家在城中的酒楼跑堂,月钱一两八钱。说是实习,将来有望升做跑堂主管,管理酒楼所有跑堂小二,月钱也会涨。可什么时候能升职?就算升职,不也还是个跑堂?
一两八钱?还不够老子去莳花馆喝次花酒!虽心有不甘,可杨国忠却不敢违背族中安排,只能咬碎牙齿吞入肚中,一脸苦大仇深的来到杨家酒楼,准备他的小二生涯。就在这时,转机来了。
杨家酒楼的掌柜是他族叔,名叫杨建,年近四十。见到杨国忠后,立刻停了他小二的职务,交待他一项重要的工作——拉拢杨平安,务必从杨平安手中求得一板豆腐。
杨国忠这才知道,自己那一起吃喝嫖赌的兄弟杨平安,居然捣鼓出一种名为豆腐的食物,在县城上层人士中大受欢迎。
这里插一句,由于杨平安心黑,一板豆腐作价十两,使得豆腐这种贫富皆宜的食物,暂时只能在上层人士中流传。随便一盘豆腐菜都不会低于一两银子,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
杨平安跟醉霄阁结束合作关系,城中酒楼纷纷而至,杨家酒楼也不例外。奈何杨家酒楼的规模不大,接连几日都未曾购得一板豆腐,这使得杨建一直念念不忘。
杨家走的是上层路线,族中有不少人当官,与城中名贵交好,并不了解底层市井之徒。杨国忠早年间虽厮混市井底层,在城中生生被骂出“偃师四虎”名头,但其父科举出身,对他管教慎严(好吧,这种管教的结果是失败的。),他也不敢让族人知晓他的事情。
这就导致杨建对杨国忠和杨平安的关系全不知情。杨建也曾私下打听过杨平安的来历,想要投其所好,从其手中求得豆腐一板,哪知刚派人打探,就收到了飞刀传书两封。
两封来历冰寒的书信,内容基本一样,皆是警告他不许再打探杨平安底细,若是想买豆腐,那就直接登门求购,若是敢动心思,整个杨家人头不保!
原本他还不在意,以为是竞争对手捣鬼,拿了书信报官,哪知第二日族长就派人将他专门找去,告诉他豆腐买不到也罢,但无论如何不许招惹杨平安,不能给家族惹祸!
这一下他是真的怕了,只能熄了歪门心思,天不亮就派人守在杨家门前,等候求购豆腐。
杨平安买的豆腐价格是高的离谱,但少儿珍贵,供不应求,但凡能够售卖豆腐菜肴,都能引来大量食客,连带酒楼的生意额也水涨船高。
杨建的是杨家酒楼的掌柜,他的收入与酒楼的利润挂钩,所以他从未放弃抢购豆腐。如今杨国忠新来,他对自己这个流里流气的堂侄甚是不喜,担心得罪客人,因此打发他守候杨平安门外,与其他酒楼争夺豆腐。
他许下重诺,只要杨国忠能够成功,一次奖赏纹银二两,比杨国忠的月钱都高。
杨国忠那也是奸诈之辈,听得满心欢喜,脸上却尽是哀愁。最后生生将奖赏磨到三两,这才摆出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大步而去。
他跟杨平安不但有交情,而且交情很深,所以他自信每日都能赚取三两赏银。只是……不久前刚跟杨平安闹翻啊?
一番苦思后,喊来邓维谢天成,三人商量一番。于是定下今日的苦肉计,妄图唤醒秀才安“良知”,这才有了杨国忠今日假装上吊之举。
听完了杨国忠的讲述,迎着油粉三人组殷勤期盼眼神,杨平安愕然道:“你们搞出这么多事,就是为了一板豆腐那三两赏银?”
“一天三两不少了!”
“是啊,一月就是九十两!”
“安安啊,你不会不给哥哥们这个面子吧?大不了赚了钱,哥哥们请你吃花酒!”
油粉三人组异口同声。
真尼玛没出息啊!杨平安一拍脑门,扫视三人一番,严肃的说道:“大哥,你的志向仅限于此么?”
杨国忠眼前一亮:“你有何建议?”
“你去跟你们族长说,我答应每日卖给杨家酒楼豆腐两板,这全是看你面子,所以你要得到酒楼两成股份!另外我还打算附送新菜谱三道。”
油粉三人组对视几眼,忽然齐齐后退,“噗通”一声跪倒杨平安脚下:“大哥!”
第二十四章 重排座次
拜杨平安为大哥,也是油粉三人组事先商量好的。
杨平安能打,当日一挑六,大败如意赌坊打手,连窦爷都卖他面子;杨平安有钱,一板豆腐十两,一天九十两入账;杨平安“良知”堕落,伤愈后,将兄弟情谊抛诸脑后,为了个寡妇跟他们翻脸。
为了能在杨平安身上分一杯羹,油粉三人组便商量好了,重排偃师四虎座次,尊杨平安为大哥。至于原因么……做大哥的岂能不关照兄弟?
刚才杨平安一开口,就要为杨国忠争取杨家酒楼两成股份,大大刺激了三人“幼小”的心灵。
“你们快起来,这是何意?”
杨钊一手一个,拉起邓谢二人:“大哥,以后你就是偃师四虎的老大,我排第二。”
“我第三。”邓维接着说道。
谢天成兰花指遮面:“安安,人家最小。”
杨平安直皱眉头:“这恐怕不好吧。我记得你们说过,咱们是斩鸡头烧黄纸喝血酒,焚香磕头结拜的,怎能说改就改?”
邓维谢天成一阵脸红,默不作声。到底杨国忠脸皮厚,大喇喇道:“老四,看来你真的忘了。咱们哪来的闲钱买鸡买酒?”
他们四人根本就没有正式结拜。当时的场景是:阴雨连天,杨钊、邓维和谢天成、杨平安四人分成三拨,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前后脚的进入一座破败不堪的城隍庙避雨。
当时四人都因为小偷小摸等不法行为,身上带伤。甫一见面还各不含糊,咋咋呼呼想要吓唬另外两方。
因避雨无聊,年龄相仿的四人你一句我一句,慢慢熟识起来。四个混迹市井底层的小混混,有着相似的悲惨遭遇,到最后越聊越投机。秉承人多力量大这一至理名言,四人便提议结拜,以后一起欺负人,以减少被打的次数。
至于说当时的排名,纯粹是看谁口快。杨钊是第一个开口的,抢了大哥的位置,自称“玉面虎”;接着是邓维和谢天成;秀才安当时因为对一大户人家的丫鬟口花花,被人打肿了嘴,结果落到第四。
自结拜以来,在长期的欺负人和被人欺负之间,四人到真形成了兄弟情谊。
油粉三人组你一句我一句说完了结拜经过,杨平安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那也用不着改啊,这都多少年了。”
“必须要改!”因为你没有“良知”!
面对油粉三人组的强势要求,杨平安只能接受这个改变,摇身一变成为偃师四虎的老大。
三人毕恭毕敬扶他坐好,然后并排而立,齐齐作揖:“见过大哥!”
“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就行,用不着这么多礼……”杨平安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听油粉三人组同时说道:“大哥,从今以后咱们四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弟弟们如今囊中羞涩,还望大哥多多关照!”
我擦,这帮混蛋果然是这个心思!
杨平安笑骂道:“你们这群混蛋,竟敢算计我。也罢,我保证,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喝的。”
“多谢大哥!”油粉三人组暗自得意,再次两两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
三人快速围到杨平安身边,杨国忠忙不迭的替杨平安扇风:“大哥,你刚才说,杨家酒楼两成股份,你可不能食言啊!”
邓维卖力的给杨平安揉肩:“大哥,弟弟们前些日子被荣家肉铺的恶夫妻欺负惨了,你何时带我们报仇?”
谢天成用心的为杨平安捏腿:“大哥,你如今日赚百两,何时带弟弟们去莳花馆爽快一番?”
这三个活宝!
杨平安心中好笑,享受着油粉三人组的献媚,一一答复。
杨家酒楼的两成股份,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还需要从长计议。因此他让杨国忠先把他的话带给杨家族长,根据对方的反应,在制定第二步计划。
至于说荣家肉铺的仇,他没打算报。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荣家夫妻有错,换成他他也会那么做。
偃师四虎的家境都不好,如今他杨平安发达了,自然要照顾照顾油粉三人组。为杨国忠争取杨家酒楼两成股份,而邓谢二人……他准备扩大豆腐生产规模了。
“你二人每日替我将五斤黄豆磨成浆液,我每次付你们一两银子如何?”
“五斤黄豆,一两银子?”邓谢二人暗自盘算一番,对视一眼,猛一点头:“没问题。那若是磨得多了,可能多付?”
杨平安欣然点头:“五斤一两,每人每天最多二十斤。也就是说,如果你们肯流汗,每人每天能赚四两银子。”
“多谢大哥!”邓谢二**喜。
杨平安这么做,只是希望消耗邓谢二人的空余时间,让他们少为非作歹,而且也能接济家里,可以说一片好心。可惜他对油粉三人组还是不够了解,枉费他一番好心,为大唐营造出两个“资本家”的雏形。
“大哥,该不会你那豆腐,就是用黄菽做成的吧?五斤黄菽一板豆腐?”一直在思考的杨国忠语出惊人。
难怪杨国忠能够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脑子的确好使,看样子不仅仅是凭裙带关系。
杨平安瞥他一眼笑而不答,杨国忠立知失言,连忙在嘴上轻拍一下,讪讪而笑。
他明白了,可邓谢二人不明白。
他二人虽不知粮价,却也知道五斤黄豆不过几十文,而杨平安的一板豆腐作价十两,这差距……
“大哥,这生意做得!”
不想跟三人讨论此事,杨平安一摆手:“不说这些了。二弟先回家忙完正事,然后你三人来我府中,今晚我带你三人到莳花馆痛快一番!”
“多谢大哥!”
“大哥高义!”
回到家中,交待冬儿几句,又做了两道菜放在食盒中,天色未黑油粉三人组兴冲冲而至。
“见过嫂嫂!”
三人一句话,把冬儿羞的面红耳赤,逃回房内,引得三人哈哈大笑。
蛮有眼力价的么!杨平安正待夸奖三人几句,哪知道下一刻三人就原形毕露。
“大哥,莫非你还未曾得手?”
“大哥,要不要弟弟们替你想想办法?”
“大哥,弟弟知晓一种药物,名为奇yin合欢散……”
“行了行了!”听到三人越说越没边,杨平安连忙拦住话头,“走吧,免得去晚了,楼里的姑娘都被别人占了。娘子,今晚我晚些回来!”
此次去莳花馆,杨平安主要是向柳青青道谢。如今自家豆腐大卖,少不了柳青青的帮忙。而且他也想弄清楚,柳青青对自己示好的目的所在。
当然,他肯定是不会花钱的,因为他已经问清楚,柳青青对杨国忠三人的承诺还在。只要他们三人能将杨平安请来,他三人在莳花馆的一应花销皆免。
莳花馆如今生意火爆,杨平安所绘的春宫图,让楼里的姑娘们增添了数种技艺,令恩客们食髓知味,就连名妓众多的洛阳城,都有不少达官贵人专程赶来。
这引起了其他青楼的艳羡觊觎。纷纷采取手段,高价挖来莳花馆的姑娘,学习青楼界新诞生的技术——一场席卷青楼界的变革风暴蠢蠢欲动。
“杨公子,可把您盼来了!”墩子的眼力极好,一眼就从拥挤的人群中认出了杨平安,“小的在此候您多时了!”
就像上次一样,张妈妈出面寒暄两句,然后墩子就引着四人上了二楼。将油粉三人组安置在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内,找来姑娘伺候,然后领着杨平安来到柳青青的房间。
房间里一切如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多了个人,丫鬟翠儿站在柳青青身旁。
“杨公子,您来了。”见到杨平安进入,一身青衫衣裙的柳青青起身盈盈一福,“翠儿,还不接过食盒。”
“让青青姑娘久候,在下过意不去。特准备两道小菜,聊表歉意。”
两道菜,一道是鱼香豆腐,一道是东坡豆腐,都是杨平安特意为杨家酒楼准备的。
“有劳公子。”柳青青这回显得很矜持,“公子请坐,翠儿倒酒。”
鱼香豆腐外酥内空,鱼香味浓,色泽金黄,味道鲜美;东坡豆腐质嫩色艳,鲜香味醇。
看着色鲜味俱全的两道菜,柳青青各自轻尝一口,赞道:“奴家这几日也曾遣翠儿去酒楼买些豆腐菜肴,味道怎都不如公子所做。想不到公子还有一手好厨艺,而奴家竟有幸两次品尝公子手艺,奴家敬公子一杯。”
杯酒落肚,杨平安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好吃,琢磨的时间长了,自己捣鼓出些吃法而已。”
嘶,这娘们今天不对劲啊!装作无意的瞟了翠儿一眼,他又道:“青青姑娘喜欢就好,多谢姑娘前番相助,否则在下就被醉霄阁坑了。”
“翠儿,你先出去。”柳青青显是知道杨平安和醉霄阁之间的恩怨,打发了翠儿后,提醒道,“公子得罪醉霄阁实属不智。想那醉霄阁东家来头吓人,整个县城没有几人敢得罪他们,公子以后千万小心才是。”
“多谢青青姑娘提醒……呃……”杨平安正打算顺着话头,打探醉霄阁后台,哪知一抬头,却看到柳青青潸然泪下……
第二十五章 情诗《盼郎归》
“多谢青青姑娘提醒……呃……”杨平安正打算顺着话头,打探醉霄阁后台,哪知一抬头,却看到柳青青潸然泪下。
这又是唱哪出?回想起下午油粉三人组干打雷不下雨,再看看眼前柳青青哭得声情并茂……啧啧,这才叫演技啊!
“青青姑娘何故流泪,莫非在下言语唐突?”
“公子——”柳青青泪眼婆娑,含情脉脉看眼杨平安,又哭了一阵,才缓缓道来,“奴家是害怕……”
用她的话,杨平安太优秀了。文采斐然,出口成诗;画技超绝,自成一家;自创豆腐,受人追捧;还懂厨艺,色香味佳。如此优秀的男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也令她心中不安,担心杨平安来日会嫌弃她。
这也太奇葩了吧!
听完柳青青哭诉,杨平安头皮发麻。他才不信柳青青会真心看上自己,可连番做作,究竟为什们呢?
“青青姑娘过滤了,在下不是那种负心薄幸之人。”说着话,杨平安走到柳青青身旁坐下,轻揽柳腰,使她靠在自己怀中,“你若真心待我,我必不辜负姑娘。”
“叫奴家青青好么?”
“青青。”
“公子——”柳青青抓紧杨平安衣襟,脸颊紧贴他胸前,泪水如断线玉珠,“公子何时能替奴家赎身?奴家一刻也不愿离开公子身旁。”
呃……
“不知张妈妈索要纹银几何?以青青的美貌名气,恐怕赎身银钱不是小数目吧?”杨平安一头雾水,他知道柳青青定有所图,可到底图什么呢?
要不要跟窦老二商量商量?
正犹豫着,就听柳青青黯然道:“当年曾有江南恩客,以万金欲替奴家赎身,去被妈妈拒绝……”
哦,那就好,短时间内我绝对弄不到那么多钱银。
杨平安心中轻松,然而柳青青下一句话,就让他汗毛倒竖:“公子,你带奴家私奔吧!奴家真不愿再面对那些臭男人,只想日夜陪伴在公子身边。”
你开玩笑吧!我好容易弄出基业,你让我带你私奔?那我如何对得起冬儿?杨平安对柳青青本就是虚与委蛇,顿时默不作声,柳青青哭声渐渐停止,房间内略显沉闷。
好一会柳青青抬起头,眼角挂泪凄然一笑:“公子可是舍不得冬儿妹妹?”
嗯?杨平安心中一紧,担心对方会加害冬儿,连忙摇头道:“这是哪里话,那不过是个小寡妇,还克夫,如何配得上我?我刚才只是在考虑,如何能带你离开此地,出了偃师,咱们又能去哪儿。青青,你觉得咱们去哪儿好?”
也不知柳青青是识破了他的试探还是别的什么,再没提及私奔之事:“公子莫要哄骗奴家。公子对冬儿妹妹情深一片,若非如此又怎会从妈妈手中生生抢走?公子莫要担心奴家嫉妒,公子如此长情,奴家只会更开心,开心奴家没有看错人。公子抱的奴家紧些好么?”
如果没有窦二,杨平安或许还可能认为柳青青只是为了魅惑自己,榨取钱银,对柳青青换个态度。可窦二明显对柳青青怀有敌意,却也没有翻脸,这说明柳青青也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杨平安只能假意搪塞,抱紧了柳青青,感受怀中美人儿的柔嫩体香。
不知过了多久,柳青青轻声问道:“冬儿妹妹美么?”
这话听着耳熟,貌似冬儿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为何这么问?”
“公子不用担心,奴家不是妒妇,只想知道将来从了公子后,如何跟冬儿妹妹相处。听闻不久之前公子被窦爷派人打成重伤,幸得冬儿妹妹悉心照料。定是那时公子爱上冬儿妹妹,奴家可有猜错?”
你猜的很对,但我不能承认!
“哪有的事儿!我早就看上冬儿美貌,只是她抵死不从,所以迫她每日来我家中洗衣送饭。当时她若不照顾我,等我伤愈,必夺了她的身子,一把火烧了她家。”
“公子骗人,奴家不信。那日公子被打的重么?”
“瘙痒而已!我们偃师四虎,被打的多了,早就练得皮糙肉厚,不信你摸摸?”
“公子莫要轻薄奴家!”柳青青今晚太矜持了,除了靠在杨平安怀中,让他抱住自己,再没有之前的风骚挑逗,好似大家闺秀一般,“上次公子四人在如意赌坊门外被人殴打,奴家在楼上看到,当时未曾结识公子,故没能替公子求情,公子不会责怪奴家吧?”
你到底想问什么呢?杨平安越来越糊涂:“在下哪里舍得责怪美若天仙的青青姑娘?”
“唤奴家青青。”柳青青撒娇般轻摇杨平安身躯,“那日奴家看到窦爷手下下手极狠,事后窦爷还派人传话,说是公子被人打死。好在上天庇佑,公子逃过一劫,要不要奴家明日陪公子前往白马寺上香还愿?”
“窦老二当时只是吓唬我兄弟,他怎敢让人将我打死?难道不怕吃官司么?”
窦老二?听到这个称呼,柳青青眼前一亮,下一刻又变得柔情似水:“奴家真心替公子担忧。公子切莫大意,窦爷此人手眼通天,打死个把人官府根本不敢过问。公子切记,定要远离此人,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我估计,跟你走的太近,也会有性命之忧!杨平安点头道:“多谢青青提醒,在下记得了。青青姑娘若是别无他事,在下这就告辞了。”
柳青青愕然坐起,眼神哀怨,眼圈湿润:“公子如此嫌弃奴家,竟是片刻也不愿多留?难道在公子心中,奴家和冬儿妹妹有如云壤?”
这你倒没说错!杨平安伸手替柳青青拭去眼角泪珠,柔声道:“青青多虑了。在我心中,你就好似九天玄下凡尘般,我也想夜宿于此与你互诉衷肠。奈何明日还有九板豆腐要交,我必须回去。莫要怪我无情好么?”
说话间,杨平安侧头过去,在其娇艳欲滴的红唇上轻啄一口,起身离去。
“公子,你何时再来看望奴家?”柳青青追到门旁,泪水涟涟好似望穿秋水。
“一有机会我就会来,你快回去歇着,莫要再哭,哭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柔情蜜语打发了柳青青,从墩子口中得知油粉三人组已经搂了姑娘各自进房,杨平安也没有打扰,独自走出莳花馆,接过墩子好心递来灯笼,迈步走入黑暗。
满身香气,回去还得跟冬儿好好解释一番,真麻烦!
大步而行,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旁黑暗的巷子里传来声响,杨平安心中好笑,故意装作不知继续前行,果然没走两步,就听见黑暗处传来熟悉声音:“杨兄弟!”
“二哥?”杨平安一脸惊诧,“二哥怎会在此?莫非专候小弟?”
窦爷魁梧的身形从黑暗中走出,看一眼莳花馆方向,问道:“兄弟又去见柳青青了?”
“嗯。青青姑娘曾替我的豆腐生意帮忙,今晚我是专程感谢她的。二哥有事找我?”
窦爷沉思片刻道:“兄弟可还记得我的话,‘色字头上一把刀’,柳青青并非你眼中看到那般,莫要因女色害了自己性命。”
“二哥何出此言?青青姑娘到底有何不妥?”杨平安试探道。
窦爷并未回答,而是在他肩头拍了两下:“兄弟家中已有娇妻,温柔贤惠,对你痴心情深,兄弟莫要负了她。以后这莳花馆,兄弟还是少来为好。”
“多谢二哥提醒,兄弟自当铭记在心。二哥如今要去何处?”
“我若找你喝酒,你定会推脱。也罢,我便送你回府。”
又送我?杨平安嘴角抽抽两下,欣然谢过。就在二人并肩离去之时,莳花馆二楼的一间漆黑的房间内,一双美眸连连闪烁,将他和窦爷交谈场景尽收眼底,目送二人远去,只是眼神逐渐冰冷……
冬儿果然没有睡,果然又守在门后,听到杨平安脚步声靠近,立刻拉开院门:“公子!”
杨平安抬手就在冬儿臀部拍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相公。”冬儿轻喊一声,锁好院门接过杨平安手中灯笼,陪他一同走回房间。
伺候杨平安换身利索衣裳,二人来到磨房开始磨豆腐。磨豆腐的时光二人都很享受,磨房狭小,烛光昏暗,偏是春色满屋情意绵绵。
二人三手并肩而立,推动石磨,冬儿忽然低声问道:“她美么?”
小丫头果然又吃醋了。杨平安对此表示很开心。
歪头在她脸颊吻上一口,解释一番,又说道:“这样吧,我教你一首诗,若是将来我真的沉迷青楼,你就吟唱此诗来唤醒我,好么?”
诗?
就在冬儿愕然之际,杨平安朗声诵到:
“日夜望郎郎不归,高高树上果熟齐。
人家有夫爬树摘,我夫外出果落泥。
日夜盼郎郎不归,水田稻谷已熟齐。
人家有夫帮手割,我夫外出自己为。
日夜盼郎郎不归,割开禾来田要犁。
人家有夫赶牛驶,我家唯有把锄挥。
日夜望郎郎不归,五更三点公鸡啼。
人家出入成双对,我家话向谁人提。
百里寻夫到天光,又到徐闻与海康。
走尽花街和柳巷,谁知夫在鸡婆床。
二八鸡婆巧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装成一身娇体态,扮做一副假心肠。
迎来送往知多少,惯作相思泪两行。
一生悲欢恨怨间,劝郎戒嫖把家还。
一觉扬州梦应醒,为妻待郎情无限。
娘子,这首诗名为《盼郎归》,是情诗哦!”
第二十六章 可能的惊人身世
随后几天,杨平安的日子过得依旧惬意,好消息也层出不穷。
次日下午油粉三人组再次齐至,非要请杨平安今晚去莳花馆吃花酒。不过这次不是用杨平安当嫖资,而是杨国忠主动出钱,因为他现在拥有杨家酒楼两成股份。
临近正午,油粉三人组才离开莳花馆,三人找个饭摊儿吃了顿霸王餐,然后各自回家,各人都有重要的事情。
中午小憩片刻,下午就去求见族长,将杨平安的话转告。
杨家酒楼不属于某一人,而是整个杨家的产业,赚取的利润年底时分发,所以杨国忠想要两成股份,绝对是痴人说梦。
杨家族长叫杨志,今年五十出头,论辈分是杨国忠的大伯,是杨家主脉长房长子。杨家庞大的产业,多数都属于杨家主脉。
他有四个亲兄弟,都已步入仕途,一人在京城任职,另外三人外放地方。混的最好的,当属他幺弟,官拜吏部侍郎,其他三人也都在州府担任要职。杨国忠的老子罢官前,也不过是小小工部员外郎。
居庙堂相互辅助,处江湖财雄势大,内外兼修是杨家长久以来维持偃师望族的根本原因。
面对杨国忠提出的要求,杨志毫不犹豫拒绝,将杨国忠骂了个狗血喷头,指责他勾结外人妄图侵吞族中产业,险些没请出家法。
见到自身难保,杨国忠很没义气的将杨平安出卖了,出卖的很彻底。就在族人打算以家法严惩杨国忠的时候,杨志却出面阻拦,详细询问了杨国忠与杨平安之间的关系后,最终同意杨国忠占有杨家酒楼两成股份。
此话一出,杨家顿时炸了锅,议论纷纷。可杨志向来说一不二,他的决定从无人敢提出异议,硬是压下众人心中不忿,然后将杨国忠单独招至内堂,二人说了小半个时辰,杨国忠这才离去。
杨志反复询问杨国忠与杨平安之间的关系,从二人相识一直到杨国忠任后者为大哥,都问的一清二楚。
杨国忠倒是想隐瞒一些事情,例如偃师四虎在城中恶行之类,可杨志的老辣,哪是此时的他能糊弄的?一番威逼利诱,他就竹筒倒豆子的全交代了。
对于杨国忠三人将杨平安推上偃师四虎老大的位置,杨志很是满意。反复叮嘱杨国忠,一定要维系好与杨平安的关系,不许得罪。以后杨国忠月钱五两,什么也不用干,唯一的任务就是陪好杨平安。
假若有需要动用大笔钱银的地方,杨国忠可直接来找他商讨。另外杨国忠的老子,也被火速从二掌柜提拔为大掌柜。
这一系列的变化,杨国忠差点没兴奋疯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从杨平安身上占到这么大的便宜,虽然杨平安没有半点损失。
“大哥,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杨志那老儿会这么给你面子?”邓维也很兴奋。他现在排行第三,杨国忠已经发达,该轮到他了。
“我也不知道啊!”杨平安正在挠头。
柳青青和窦老二的示好,本就让他费解,如今又多了一个杨志……这非常不科学!
“安安啊,你到底是何来历?”
偃师四虎中,油粉三人组都有家谱可考,来历清楚。唯有杨平安,自幼办来此处,跟随寡母生活,听说家中也曾辉煌过,只是后来没落。外人所知晓的只有这么多,哪怕油粉三人组跟秀才安长期厮混在一起,对杨平安一家的来历,也只停留在这一层。
“你也姓杨,你该不会是……”最是多愁善感的谢天成绞尽脑汁,忽然睁大双眼。
“是什么?”邓维不明白,可杨国忠脑子反应快,摇头道:“小四你想歪了。大哥绝非我大伯一脉后人,不然那老儿早就让他认祖归宗了!”
“我不是说这个!”谢天成有些着急又有些害怕,警惕的东张西望一番,兰花指指向天空,压低声音,“杨姓可是我朝皇姓啊。”
接着,他就将自己所知的一桩秘闻,详细讲述出来。
十年前,东都洛阳发生一场宫廷血案。那时候老皇帝还在位,因为宠爱张贵妃,生出废后之心。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娘家又是世家高阀,就在老皇帝密谋筹划废后时,被她得知,然后一场宫廷血变就发生了。
当时到底发生何事无人知晓,只有传闻流出。那晚过后,张贵妃所住寝宫遍地鲜血空无一人。老皇帝大病一场,病了足足三个月。病好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于七年前驾崩,新皇登基,皇后也成为皇太后。
流血夜当晚的所有知情者全被灭口,有可能知情的大部分同样被杀,只有少量被赶出京城。谢天成的父亲就属于少量之中。
被赶出京城后,终日担惊受怕一病不起,一年后病逝,谢家也急遽没落。这件事还是谢父弥留之际,神志不清喃喃自语间,被谢天成听到的。
“亡父有言,张贵妃曾有所出,大哥不会是……”
邓维直接跳了起来:“大哥,令堂好像就姓张!”
杨国忠眼睛直了:“大哥,以后你一定要多关照小弟啊!”
听到三人越说越来劲,杨平安摆手道:“你们疯了吧?若真是那样,我还能活到如今?”
这时候杨国忠的家族优势就显出来了。老皇帝血脉稀少,虽有佳丽三千,但仅有皇后和张贵妃诞下子嗣。如今新皇已经登基,张贵妃的威胁早不存在,太后终日吃斋念佛,很可能是为恕当年罪过,所以杨平安身份一旦确定……
“大哥,最少也得封你个王爷啊!”这些消息,是从东都传回来的,杨国忠无意中偷听到。以前他觉得跟自己相距甚远,没当回事,可现在不一样了!
杨平安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杨国忠、谢天成接连带来的消息,让他难以消化,尤其是后者口中的皇家秘闻,以及前者随后提供的佐证。
“你们先走,我要好好消化消化。”
“大哥,那我们明日再来寻你,你好生歇息,告辞了。”
冬儿是看到油粉三人组走后,才敢进入厅堂的。发觉杨平安眉头紧皱似是遇到麻烦,她没有做声,来到杨平安身后,乖巧的替其按摩起来。
半响之后,杨平安握住冬儿小手,将其拉入自己怀中:“娘子,跟我在一起快乐么?”
冬儿面色微红,螓首轻颔:“奴家今生能遇到相公,是奴家修来的福分。”
在冬儿耳垂轻啜一口,杨平安又问道:“那以后不论我变成什么人,你都会跟在我身边么?”
“相公是奴家的天,不论相公是何模样,在何地方,奴家都会侍奉相公,除非相公嫌弃奴家。相公,你今日怎么了?可是那三人说了什么?”
“我怎舍得嫌弃你?”杨平安紧搂冬儿,脸面相贴耳鬓厮磨,“他们倒是说了一些事情,我听着更糊涂了。”
“那就不要想得太多。”冬儿很享受杨平安的柔情,“咱们的日子,过的不是挺好的么?奴家情愿一辈子都与相公这般生活下去。”
杨平安现在的日子过的的确很好。冬儿克服了克夫忧虑,尽显贤妻本色。白日里将杨平安照顾的熨帖妥当,夜间服侍的杨平安飘飘欲仙,当然冬儿自己也是欲仙欲死。
磨豆腐也不用那么辛苦了,磨房的石磨基本处于停工状态,只有二人想要回味曾经春意是,才会用到石磨。
磨豆子这一工种,全都被杨平安外包出去了。周围四邻最贫苦的九家,有幸成为杨平安的合作伙伴,每家每天磨豆子五斤,将磨成浆液送至杨家,可得五钱银子。
其余几家成为了杨家的钟点工,有的定时上门打扫,有的负责为二人浆洗衣裳,有的……总之各有分工,每日都能从杨平安手上赚取少量银钱。
如今的杨平安,已经是四邻眼中的财神爷,再没有人乱嚼舌根,对冬儿指指点点。
邓维和谢天成也赚了不少钱,各自从杨平安手中抢过六份磨豆子的订单,每份杨平安付银一两。二人不是能吃苦的,哪会自己亲力亲为?到手订单以每份二钱银子,找了几户人家,转瞬外包出去,每日轻轻松松净落四两八钱。
杨平安和冬儿如今只要负责煮浆、点脂、成型即可,然后坐等商家上门。
因为杨国忠的关系,偃师九板,洛阳九板,杨家酒楼因杨国忠的缘故,可得三板,共计二十一板,每板豆腐售价十两,杨平安日赚纹银将近二百两,很快就成了暴发户。
油粉三人组没事就往杨家跑,视冬儿为长嫂,嘴甜手勤,终日陪杨平安玩乐。
或许是杨平安人品爆发,又或许是偃师四虎的名头,杨平安暴富之后,一直没有宵小之徒前来寻衅滋事。倒是让苦练八极拳,身体变得壮实,隐隐已练出十字劲的杨平安感到意外。
一晃月余,期间柳青青、窦爷还有杨志都没有来找过杨平安。就在他打算拿出三千两砸死偃师县令的时候,忽然收到帖子——醉霄阁鲁掌柜设宴相邀。
第二十七章 醉霄阁之约
油粉三人组口中的可能身世,杨平安嗤之以鼻,因为太过玄奥,不切实际。不过跟官府搭上线却是很有必要的。
如今他手头也有个七八千两,打算拿出三千两拿下偃师县令。不过送礼也是有讲究的,决不能贸然到访,然后一下子送上三千两,不然不被县令赶走,也会被当成羊牯,血尽而死。
杨平安不缺少这方面的经验。依他计划,先将四虎靠山冯捕头请至莳花馆,吃喝玩乐一番,然后送上纹银二十两,接着就让冯捕头帮他们走通县令的门路。
接下来么,该怎么用银子砸县令,是一股脑全都砸过去,还是分成几次,一次次砸过去,那就要因事而异了。
四人正在商讨此事,却接到醉霄阁鲁掌柜帖子,请杨平安今晚前往醉霄阁赴宴。
“安安,今晚你去么?”谢天成已经恢复以往对杨平安的称呼,一是顺嘴,二是显得亲近,“我怕宴无好宴啊!”
“怕他作甚!”邓维将帖子摔在桌上,“大哥莫怕,今晚弟弟们陪你同去!若是鲁老儿敢招惹哥哥,兄弟们让他明白偃师四虎的厉害!”
不是我小瞧你们,拿偃师四虎去吓唬醉霄阁,那是老鼠tian猫鼻!杨平安低头不语,从桌上拿起两颗剥壳花生丢进口中。
醉霄阁是城中所有酒楼的魁首,就像莳花馆和如意赌坊在城中青楼界和赌场界的地位一般,绝非好惹。窦爷的名头或许能管用,可偃师四虎……不过听起来霸道罢了。
“你俩静一静!”杨国忠最是机灵,一嗓子让邓谢二人坐下,然后一边剥着花生,将花生米放到杨平安手旁,一边问道:“大哥可知鲁老儿因何事宴请?”
“多半因为豆腐。”
“啊!”杨国忠一拍脑门,“大哥所言甚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也觉得是!那大哥今晚前去赴宴否?”
杨平安没有回答,思索片刻后,问道:“你们可知醉霄阁底细?”
油粉三人组齐齐摇头。
醉霄阁的背景很神秘,至少在偃师四虎等市井小无赖以及普通百姓眼中很神秘。开张多年,很快就成为城中第一酒楼,早先有不开眼的,在醉霄阁捣乱,次日这些人全都被人发现横死家中,县衙对此事却置之不理。
从此之后,城中再无人敢在醉霄阁捣乱,直至天然居开张。可后者最终闭门歇业,决定双方生死的十日比斗尚未分出结果,就关门大吉,连铺面都转让出去。
“这么说来醉霄阁的来头不小啊!”说着话,杨平安伸手一摸,发觉桌上的花生没了,杨国忠连忙将手中剥好的花生递了过去,然后加快剥壳速度。
谢天成忧愁满面,兰花指翘起:“安安,今晚你还是不要去了,我担心。”
“担心个求!”邓维拍案而起,“大哥莫怕,弟弟们为你保驾,纵是拼着一死,也要护得哥哥平安返回!”
杨国忠眼睛一瞪:“哪来那么大嗓门,惊扰了嫂嫂看我不收拾你!你俩,赶快把地上清扫一番,免得一会让嫂嫂劳累。别扬起灰尘,小心呛到大哥。大哥,花生太干,喝口茶,润润嗓子。”
这杨国忠拍马的水平……啧啧,哪怕历史改动,丫的拍马水平也还那么高!杨平安心中暗叹。
自从发觉杨平安是颗大树后,机灵的杨国忠敏锐的发觉杨平安对冬儿的疼爱,因此邓谢二人还在不遗余力的拍杨平安马屁时,他已经分出小半心思,拍冬儿马屁。一口一个嫂嫂,叫的那个甜啊。
若非杨平安熟悉杨国忠秉性,又知道冬儿心性,他都该担心丫会向着西门大官人方向发展。
“大哥,要不要我回去跟族长说一声?料想醉霄阁来头再大,也不敢不给我们杨家面子。”
“先不用……”
杨平安一句话还没说完,正在打扫的谢天成跳了起来:“想那鲁老儿也不敢招惹大哥,安安很可能是皇上的兄弟!”
“你闭嘴吧!”杨平安呵斥一声,重新皱起眉头。
老实说,他不太相信秀才安跟皇室有关系,否则这都二十年了,也没见皇宫来人。只不过谢天成提出的这种可能,最适合解释柳青青、窦爷还有杨志为何对他示好。尤其是杨家在朝中有人。
他现在已经将此事抛诸脑后,是与不是都没有关系。现在要紧的是,今晚醉霄阁有请,该如何应对。
交待冬儿两句,日入时分,杨平安带着油粉三人组如约来到醉霄阁。
醉霄阁的生意,已经不如以前那般火爆。天然居是倒闭了,但每日城中总有七间酒楼加上杨家酒楼售卖豆腐菜肴,对醉霄阁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小二看到杨平安,连忙迎上前来,一脸殷勤:“杨公子,二楼请。”但面对油粉三人组时,那就是横眉冷对了:“你仨来此作甚?可有银钱付账?还不出去!”
“他们是我兄弟,陪我来赴宴的。你若将他们赶出去,那我也走。”
有了杨平安撑腰,油粉三人组立刻来了气势。谢天成冷嘲热讽,邓维威胁要烧小二家房子,杨国忠最是直接,一巴掌抽在小二脸上。
这通闹,引得楼内食客纷纷侧目,其余小二围了上来,却没人敢动手。
还是被打的小二,强颜欢笑道:“是小的刚才有眼无珠,几位大爷莫要跟我一般见识,快快楼上请,雅间早已准备好了!”
这都能忍啊,看来今晚不好混啊!扫了眼周围一个个怒而不发的小二,杨平安推开挡路二人,带着油粉三人组走上二楼。
雅间很大,窗扇临街,可容纳十余人的花梨木大圆桌上,摆着八道精致凉菜,有荤有素。杨国忠用衣袖在椅子上擦拭一番,然后请杨平安坐上首位,自己贴着他坐下,邓维和谢天成分坐二人两侧。
“鲁掌柜何时能来?”看着门口的小二,杨平安问道。
“贵客来访,掌柜正在作陪,可能要晚些,杨公子请自便。”说完话,小二关上房门,脚步声渐远。
邓维不平道:“大哥,鲁老儿这是何意?明明请了大哥,怎能去陪他人!”
“莫要聒噪,一切听大哥吩咐!”杨国忠训斥邓维一句,取出折扇,为杨平安扇风。
杨平安深思片刻,看了三人一眼,问道:“饿么?”
饿不饿是次要的,关键是醉霄阁的酒菜向来味美可口,看着满桌精致诱人的凉菜,油粉三人组不自觉的喉头涌动大吞口水。
“想吃便吃,犹豫什么?”杨平安轻笑一声,就要动筷。
杨国忠连忙伸手阻拦:“大哥且慢,小心酒菜有毒。”
“醉霄阁还不至于如此下作。”说着话,杨平安夹起一块白切鸡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说实话,杨平安一直都觉得,醉霄阁的酒菜,要比他弄出的豆腐菜好吃。这也让他更加肯定,一旦豆腐门槛降低,批量生产,不用太久就会沦落成街边售卖的低廉俗物。
还是趁着能多赚钱,就多赚些钱吧!
他这一动筷子,油粉三人组就耐不住了,双手并用胡吃海喝,没有半点吃相,只吃的满脸油光。
初时三人还知道敬他一杯,可到后面,邓谢二人全情投入,只剩下杨国忠,不时敬酒倒酒,拍马的水平,当真不一般。
眼看各自爱吃的凉菜都已见底,没吃几口的杨平安冲邓维一仰头:“让小二上热菜!”
小二很听话,没一会八道热菜陆续端上。
用蟹黄蟹膏蟹肉制成的切开呈现黄白相间的煎糕,名曰“金银夹花平截”。
用鱼白和各种河鲜蒸的鸡蛋羹,名曰“凤凰胎”。
用烤熟的羊舌和鹿舌堆砌的烤味拼盘,名曰“升平炙”。
用羊脂炖的甲鱼,名曰“遍地锦装鳖”。
用上好糟驴肉和其他肉食一起蒸的锅,名曰“暖寒花酿驴蒸”。
……
八道菜尽是珍馐美味,色香味佳,连菜名也起的讲究,哪怕后世便吃美食的杨平安,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嗯,这河鲜……这驴肉……这甲鱼……真正的绿色野生食品,味道就是好!
小半个时辰后,一桌残羹冷炙,偃师四虎一个个肚儿溜圆,打嗝声或独奏,或重奏或齐奏,响个不停。
“好吃啊,要是天天都能吃到,那该多好!”谢天成一脸回味,唏嘘感叹。
邓维揉着肚皮,大喇喇道:“跟着大哥,以后有什么吃不到的?”
杨国忠敬了杨平安一杯:“大哥,咱们现在走么?”
杨平安舒服的打个嗝,饱嗝酒嗝合二为一:“老四,你去告诉小二一声,鲁掌柜若是再不来,咱们就告辞了!”
谢天成的传话,很快就收到效果。
未过多久,笑眯眯如同弥勒佛般的鲁掌柜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满桌酒菜均已见底,含笑点头,坐在杨平安对面:“杨公子,这顿饭可还满意?”
“承蒙鲁掌柜款待,我等不胜感激。听闻掌柜的有贵客要陪,我等不便叨扰,就此告辞。”
呼啦一下,偃师四虎站起三个,唯一还坐着的就是杨平安,同样笑眯眯的看着鲁掌柜。
鲁掌柜眼中根本没有油粉三人组,笑对杨平安,语出惊人:“你们就不怕我在酒菜中下毒么?”
第二十八章 项庄舞剑
“你们就不怕我在酒菜中下毒么?”
鲁掌柜一语出口,油粉三人组同时变色。
看到杨平安笑容不减,他继续道:“莫非你以为我不敢?你们偃师四虎应该知道,死十个八个,对醉霄阁没有半分影响,尤其是死的还是仇人!”
“我助你醉霄阁斗赢天然居,怎会成了仇人?”杨平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杨国忠虽脸色难看,还是自觉的给他斟满酒杯。
杨平安起初的确帮过醉霄阁很大的忙,但在鲁掌柜看来,天然居是主动结业,而非被迫认输。他一直都认为杨平安借机敲诈,逼迫他以二十两的天价购买一板豆腐,因此天然居关门后,他立刻终止了与杨平安之间的合作。
按照他的想法,杨平安所制豆腐,只占了新奇二字,一板豆腐最多价值一两,所以他停止购买不说,而且还让人警告其他酒楼,不得购买。
可是莳花馆的柳青青突然开口,不遗余力称赞杨平安的豆腐味美,而东家又警告他,不得干扰杨平安售卖豆腐,这使得城中按耐已久的各大酒楼纷纭而至,险些没把杨家门槛踩破。
杨平安的豆腐,从每日一板增加到九板他可以坐视不理,可那些抢购到豆腐的酒楼以此风生水起,争抢醉霄阁的生意,却让他不能不管。
可以说,正是杨平安捣鼓出的豆腐,让醉霄阁的生意大不如前。少了一个天然居,又冒出来一个杨平安,让鲁掌柜寝食难安。
“秀才安,你觉得,你是不是我醉霄阁的仇人?”鲁掌柜的笑容,开始变得阴沉。
油粉三人组捂着肚子面面相觑,杨平安右手轻敲桌面,笑道:“那你直接派人杀我便是,何必请我赴宴,然后在酒菜中下毒,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鲁掌柜的笑容开始抽抽。别看他天生一副笑脸,心黑着呢,他早就找过人去暗杀杨平安!
他不愿去跟杨平安道歉,更是拉不下面子派人道杨府门外抢购,因此找了人手,打算收拾杨平安。可一连派出三波共计十余人,杨平安还活的精彩,而他派去之人,都销声匿迹死活无踪。
他这才发觉,杨平安并非像表面上那般简单,只能悻悻罢手。
“我岂会做出那种事?就算要你死,我也要你死个明白!”鲁掌柜厚着脸皮自证高尚,“算算时间,也该毒发了,你若有甚遗言尽快说出,看在你曾帮过我的份上,说不定我会满足你最后的要求。”
“直娘贼!”
“汝母婢也!”
“彼其娘之!”
油粉三人组已经从惊恐转为愤怒,各自爆出粗口,径自扑向鲁掌柜。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是?
然而鲁掌柜早有防备,双掌一拍,门外哗啦一声冲进十余壮汉,人人手持棍棒,朝着油粉三人组兜头便打。三人淬不及防,挨了两棍又恢复了往日抱头鼠窜模样。
杨平安脸上笑容刹那消失,双手连摆,桌上碗碟如飞盘,袭向醉霄阁打手,替油粉三人组解围。同时手握碎片,径直闯过两人,赶在鲁掌柜躲避之前,锋利的棱角架在肥胖肉脖上:“姓鲁的,再不住手,我便杀了你,然后找窦爷出头,替我摆平官非!”
“都住手!”鲁掌柜心中大骇,感受脖间冰凉,哆嗦问道,“哪个窦爷?”
“你说呢!”杨平安手上用力,鲁掌柜脖颈出立时溢出鲜血。
“你竟认得窦爷?你们先出去。”
窦爷的名头好使,而且自家小命捏在对方手上,鲁掌柜最终罢手,杨平安也放开他,退回坐下。
油粉三人组这回学精了。虽然看到醉霄阁打手离开,但却没有再对鲁掌柜动手,而是不停撺掇杨平安。
“大哥,杀了他,反正咱们兄弟都活不了了!”
“大哥,横竖一死,不如拉个垫背的,然后告诉窦爷一声,让他老人家替咱杀了姓鲁的全家!”
“安安,你要替弟弟们做主啊!你看,人家又破相了!”
杨平安伸手拦住三人:“好了,你们都消停消停,酒菜没毒。若真下毒,他何必出现?还在门外埋伏人手?对了,‘汝母婢也’是何意思?”
娘娘腔答道:“你娘是妾。”
“你娘才是妾!”
“安安,人家是骂他!”谢天成一脸委屈,兰花指遥指鲁掌柜,后者笑容霎时难看起来。
“鲁掌柜,有话你就直说,最好别再让人动手。你那些手下,在我眼中如同猪狗,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鲁掌柜脸色再变:“你敢杀人?”
“我说了,事后窦二哥会替我摆平。”
深吸两口气,鲁掌柜长叹一声:“好吧,看在你跟窦爷有旧的份上,今日我就放你一马。你说的没错,酒菜中的确没毒,不过你确需给我一个交待!”
“什么交待?”
“我要你豆腐配方!”这才是鲁掌柜今日最终目的。
之前说过,鲁掌柜熄了收拾杨平安的心思,可没过多久,他就听说豆腐的本极小,利极大,几十文钱便能赚取十两,这又让他那颗寂寞的心骚动起来。
就在前两天,一直忙碌的东家终于露面了,逮着他就是一通臭骂,骂他鼠目寸光,为了二十两得罪了杨平安。
很显然东家也听说豆腐利润奇高一事,这才有了今晚一幕。上来先给杨平安一个下马威,让其知道自家厉害,然后逼迫对方交出豆腐配方。
此事也是东家授意,否则他断然不敢。
“哈哈哈哈!”杨平安仰天大笑,他临来之前就猜到对方打的是这个主意,果不其然,“你算老几?”
面对杨平安的嘲讽,鲁掌柜显示出很好的“涵养”,拳头攥得发白,脸上笑容依旧:“两千两如何?”
杨平安毫无反应。
“三千两!”
杨平安嗤之以鼻。
“五千两!秀才安,这已经不少了,再多的话,你也得考虑有没有命花!”
“唉。”杨平安轻叹一声:“鲁掌柜,你可知如今我月入几何?”
“我管你月入几何,哪怕给你金山银山,你以为你有命花么!”
豆腐目前的利润太高,杨平安每日只不过制作二十一板,一月便可赚得六千两白银。没错,豆腐很平常,就是用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黄豆制成,成本低的可以忽略,而且制作方法一旦传开,价格绝对会下跌数倍。
但问题是,现在配方只有杨平安知道,所以价格只能由他来定夺。鲁掌柜也曾让人将黄豆磨浆,但如何使浆液凝成豆腐,他尝试百余次也没有成功。
只要能够买断杨平安所掌握的秘方,就算每天各县郡只卖十板,全国那么多县郡,一天收入绝对惊人!更何况还有洛阳、长安、金陵、扬州等大都市。
鲁掌柜没有退路,东家下令,无论如何都要将豆腐制作方法弄到手中!
杨平安现在就像是小儿携重金过闹市,不知多少人盯上了他。鲁掌柜确信,绝非他醉霄阁一家暗中出手,只是全都失败而已。所以他断定,杨平安身后肯定有一股势力支持,而杨平安本人只是那股势力推到台前之人,否则断不可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以前是没有东家支持,他不敢再动手,如今东家明确表态,他害怕什么?
妈的,县令和窦老二那儿需要尽早疏通了,一会先去找窦爷!
打定主意后,杨平安傲然道:“有没有命花那是我的事,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点,你定死在我前面!不过,你们醉霄阁已经是城中最大酒楼,想必东家也是大富大贵之人。有了这么多钱,还要惦记我的豆腐,你们要这么多钱银作甚?莫非想要谋反不成?”
鲁掌柜的脸色顿时变得多姿多彩,萝卜粗细的指头指向杨平安,大怒道:“秀才安,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就仗着窦爷撑腰么!且不说窦爷跟你交情是深是浅,哪怕窦爷当真铁了心保你,你以为他有那么大本事么!”
“在偃师县里,窦某要想保个人,还真想不出有谁敢说不!”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踹开,窦爷魁梧身躯昂然而至,径直走到杨平安身边,面无表情看向鲁掌柜,风轻云淡的问道:“你说呢,鲁掌柜?”
随着窦爷进入,鲁掌柜那双小眼睛已经睁到最大,眼角不停抽抽,嘴角不停咧咧,脑门上汗涔涔的,挤出讨好的笑容,麻利的嘴皮子也变得磕磕巴巴:“窦,窦爷,您,您老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还不知自己居然被人小瞧了。真没想到,这偃师县里,还真有人敢不把窦某放在眼中。”
“窦爷说笑了,小的那是笑言,当不得真……”
窦爷根本没心情听鲁掌柜解释,直接转向杨平安,关切问道:“兄弟可曾受伤?”
“多谢二哥关心,我倒是没有受伤。”杨平安的语气不卑不吭,“只是我的兄弟吃了点亏。”
窦爷眼里怎会有油粉三人组,得知杨平安无恙,点头道:“鲁掌柜,窦某现在要带我兄弟离开,你可要阻拦?”
“不敢不敢,窦爷慢走,明日小的定登门赔罪。”鲁掌柜已经成了水人,浑身湿漉漉的。
就在窦爷打算带杨平安离开时,杨平安却说道:“窦爷,我这人有个缺点,那就是见不得自己兄弟受人欺负。”
窦爷一愣,沉默片刻眼中闪过精芒,冲鲁掌柜喝道:“去,把黄胖子叫来!”
第二十九章 麻烦大了
窦爷的来历,鲁掌柜并不知晓。只是东家曾经特意告诉过他,偃师县城有三个人绝对不能招惹,其中一个就是如意赌坊的窦爷。
在外人眼中,如意赌坊的东家跟醉霄阁的东家一样,同样神秘,很少露面。因此窦爷和鲁掌柜就成为主事之人,所以窦爷能一句话免了偃师四虎所欠的三百两赌债,而鲁掌柜面对天然居强势崛起,也落了个共存亡的结局。
不过鲁掌柜是见过自己东家的,而且时不时会有联系。东家姓黄,也是胖子,比他胖出三圈,刚被窦爷喊作黄胖子。
鲁掌柜下去没一会,雅间外就传来咚咚响的脚步声,杨平安甚至感觉到地板在剧烈震颤,桌上碗碟也发出清脆撞击之声。
黄胖子三十几许名副其实,五短身材臃肿肥胖,以杨平安目测,其腰围绝对超过身高,低下头来肯定看不到脚尖。至于影子能否吓死狗,那就不得而知了。
“哎呀,我说我眼皮怎么跳个不停,原来是窦爷大驾,黄某有失远迎,还请窦爷多多包涵!”黄胖子一踏入房内,就不停赔笑,“来人,将我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拿来,我要与窦爷痛饮一番!”
说完这些,他似乎才发觉屋内狼藉,愕然道:“这是发生何事,怎会如此乱糟?”
杨平安和窦爷并排而坐,懵懵懂懂的油粉三人组站在二人身后,五人听到黄胖子好似自言自语的问话,皆不吭声。
黄胖子扫一眼五人做派,抬手一巴掌抽在鲁掌柜脸上:“老子让你打理醉霄阁,是用来结交各方朋友的,你究竟做了何事,得罪这几位客官,连窦爷都得罪了!”
鲁掌柜腰背佝偻,脑袋低垂,默不作声。
“老子问你你还敢不回答!”黄胖子正反手连续七八个大嘴巴子,打得鲁掌柜满脸红润,嘴角溢血,这才停手。“窦爷,各位,下人不懂事,黄某在此赔罪了。还请诸位高抬贵手,原谅他这次。”
窦爷并不愿跟黄胖子翻脸,正要开口应下,却听杨平安怪声响起:“他不懂事?那你懂事?我刚才可是听见他说,你想谋反,缺乏银两,所以想要从我手中抢走豆腐配方,赚取钱银购买兵器战马。”
“我没有!”鲁掌柜再也忍不住了,连忙否认,他真的没说过。
可杨平安一开口,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杨国忠立刻补充:“我证明,我听到了,就是他说的。还说要是我大哥将豆腐配方交给他,将来事成之后封我大哥一个开国王侯!”
“我也听到了,他还威胁我们,要是我们不同意,今晚难逃一死!”
“还有我!当时我们想要冲出去报官,他就然让人打我们。窦爷您看,我脑袋上的包现在还没消呢!”
油粉三人组的机灵,让杨平安大为满意,尤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杨国忠……要不他是杨国忠呢?
“我真没有啊!”
窦爷虎目炯炯,精光连连闪烁,紧盯黄胖子。黄胖子倒吸一口凉气,肥肉乱颤,张大嘴巴看着杨平安。
房间内很安静,很安静,除了鲁掌柜指天发誓不停叫嚷。
好一会,黄胖子才说道:“窦爷,您朋友的玩笑,实在开不得。谋反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我们只是普通生意人家,怎敢生出那份心思?”
以窦爷的老辣,自然听得出这是杨平安故意诬陷。他也不愿将黄胖子逼得太狠,呵呵一笑:“兄弟,你会不会听错了?”
杨平安很给他面子:“二哥既然说听错,那就是我听错了。”
黄胖子这才松了口气,从小二手中拿过陈年女儿红,打开封口,顿时一股浓醇酒香沁人心脾。
主动给窦爷和杨平安斟满一杯,黄胖子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三只手,每只手都端着一个酒杯,油粉三人组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手中的陈年女儿红。
咬着牙,给以往替他提鞋都没有资格的油粉三人组一人倒上一杯,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端起酒杯,说道:“窦爷,这位小兄弟……”
“在下杨平安。”
“窦爷,平安兄弟……后面三位兄弟,今日多有得罪,黄某敬各位一杯,稍后还有薄礼送上,为诸位压惊。”
不愧是黄胖子珍藏的陈年女儿红。
色如琥珀,澄黄透明;味比琼浆,醇厚甘鲜;滴滴入口,唇齿留香。哪怕杨平安都暗暗叫好,更不要说贪杯的油粉三人组了。
“黄胖子,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你看好了,他是窦某兄弟!”
“是是,黄某知晓,以后定不敢冒犯。”黄胖子刚松一口气,心就又揪起来,因为杨平安开口了。
“等一下!二哥,黄胖子倒是没有冒犯你,但那人,可是不把你放在眼中啊!我不是挑拨离间,不过若是我被人小瞧,定不会轻饶他!”
窦爷闻言眯起双眼,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不言不语看向黄胖子。后者眉头一皱,旋即看向鲁掌柜。鲁掌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不已。
“杨兄弟以为应当如何?”窦爷对杨平安那不是一点半点的好。
杨平安眯眼一笑:“我兄弟挨了不少打,我都不知有多少下。”
不能不说,杨国忠很会琢磨人心思,立刻答道:“大哥,我被打了十六棍!”
邓维也反应过来:“我挨了十……嗯,是二十一下!”
娘娘腔比较独特:“安安,我先摸摸。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廿五……哎呀,数不过来了,就当三十下好了,便宜你了!”
油粉三人组的回答,让黄胖子脸色异常难看。脸上肥肉抽搐一阵,转身冲着门外打手道:“算七十棍好了,你们还不动手!”
说完也不顾鲁掌柜哀求连连,被打的叽哇乱叫,捧起女儿红,继续给五人倒酒。
一炷香过后,鲁掌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黄胖子看眼窦爷,最后转向杨平安:“可还满意?”
“啧啧,不是我这人不好说话啊,实在是你们自家人打自家人,与我等何干?我兄弟是被他打得,可打他的却不是我兄弟,这能算是报仇么?”
窦爷饶有兴趣的看着杨平安,黄胖子气的手脚冰凉,就连趴在地上装死的鲁掌柜都颤抖起来。
鲁掌柜挨得那顿打并不重,虽然黄胖子加到七十棍,可下手的全是自己人,就是走个过场。但不论下手轻重如何,都是在削黄胖子的脸。
“窦爷,您看?”
“问我作甚,我兄弟做主!”窦爷的回答很是利索。
下一刻,黄胖子的气势变了,再没有之前的唯唯诺诺,挺胸抬头,冷声问道:“窦爷,你当真要跟我们醉霄阁撕破脸么!”
窦爷一脚将椅子踹飞,砸倒黄胖子:“你算个鸟毛!你家主人见到老子也不敢这般猖狂!给你脸喊你一声‘黄胖子’,不然老子现在就拆了醉霄阁!”
这么屌?杨平安暗自琢磨。他已经听说醉霄阁来头不小,可听窦老二的话……好像更屌?
黄胖子拒绝了手下人搀扶,趴在地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从地上爬起,脸上再次出现谄媚笑容:“刚才黄某一时昏头,言语冒犯,还请窦爷见谅。”
窦爷冷哼一声,杨平安一挥手,一直跃跃欲试的油粉三人组便跳了出来。各自抢过一根木棍,逮着地上的鲁掌柜,就是一通好打。
这回鲁掌柜是真的惨叫了,肉疼入骨让他无法忍受。好在油粉三人组也是常年游走于打人和挨打之间,下手极有分寸,只打鲁掌柜背臀腿,倒不用担心闹出人命。
……
偃师四虎各自收了醉霄阁压惊银,杨平安得银票五十两,其余三人各得银票二十两,至于窦爷收了多少,杨平安就不知晓了。
“兄弟,今**太过狠辣,怕是将醉霄阁得罪狠了?”离开醉霄阁,窦爷支开油粉三人组,告诫杨平安。
杨平安笑了:“二哥,你以为,今晚我忍气吞声,他们就不会再找我麻烦么?”
窦爷也笑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看得到是通透。不过你说他们意欲谋反,可有此事?”
“二哥,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会当真吧?”
“哪能呢!”窦爷的目光有些奇怪,至少杨平安看不懂,“兄弟,以后除了要提防柳青青外,你还要小心醉霄阁。”
“有二哥在,怕他作甚?二哥,小弟其实一直有事瞒着你……”
“是何事?兄弟但说无妨!”窦爷来了兴趣。
“那个,自从当初二哥仗义,免了我们四人的赌债,我就将欠二哥的赌债折进豆腐生意里。二哥占两成,这些日子来,也有个一千几百两,明日我换成银票,一并给二哥送去。”
窦爷是**湖,当即就想明白杨平安用意,苦笑一声:“你倒是好算计!不过我得告诉你一声,若是醉霄阁决计找你麻烦,二哥也护不住你。”
“怎么会呢?醉霄阁的来头很大么?”
窦爷一愣,岔开了话题:“来头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醉霄阁一旦撕破脸面毫无顾忌,就连明枪二哥都挡不住。”
“这么厉害?那我该当如何?”
窦爷略作沉思,低声道:“前往东都。”
呃……
杨平安心中一沉:“此事容我考虑考虑。”
第三十章 捡来的一家三口
夜深人静,鸟雀无声。
醉霄阁大门紧闭灯火皆熄,鲁掌柜趴在床上,浑身疼痛。
虽说已请了大夫医治,也涂抹伤药,但众多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感觉,依旧让他不敢动弹。
“东家,真就放过那小子么?”
对于杨平安,他恨入骨髓。今天遭受的奇耻大辱,以及遍体鳞伤,都让他恨不得将杨平安生吞活剥,碎尸万段。
黑暗中无人答话,仅传来呼吸之声。
停了片刻,鲁掌柜又说道:“东家,我知错了。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跟窦爷扯上干系,今次是我处置失当,该有一劫……”
“行了!”黑暗中,黄胖子声音响起,寒冷如冰,“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打了你,削了我的面子,以为此事能善罢甘休不成!”
鲁掌柜听得心中一阵窃喜,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可,窦爷那边……”
“哼,窦老二。我惹不起他,不代表他就能在偃师城中横行霸道!主人说过,豆腐配方一定要夺得,秀才安跑不了。至于窦老二……主人不日即从南方返回……”
此时的杨平安,已经回到家中。
这次窦爷没有送他回府,似乎是有重要事情要办,匆匆走了,也没有接受他的“好意”,收下那一千多两银子。
由于今晚醉霄阁的变故,杨平安调整策略,决定先拉拢窦爷,后搭通县令。虽说窦爷最近一直示好,多次替自己出头,可他知道,窦爷另有所图,并非像自己与油粉三人组那般的交情。
所以他打算重金砸在窦爷身上,至少令醉霄阁不敢明目张胆对付自己。
可是窦爷拒绝了。什么不打不相识,不分彼此,谈银子伤感情之类,说得冠冕堂皇高风亮节,然后便离去了。
你不收钱,我心里不踏实啊!
看着窦爷转瞬消失在夜色中,杨平安心中发苦。窦爷交好他,定有缘由,如今一千多两都不放在眼中,莫非也是觊觎豆腐配方?
油粉三人组很开心,虽说他们又被打了,可那又怎么样?这些年来偃师四虎挨得打还少么,这次不但报了仇,更是落了二十两银票。要是可以的话,他们情愿每天都被这样打一顿,只要有银子那就行。
窦爷看重杨平安,为其出头,杨国忠心中早没了妒意,只是开心。有了窦爷的撑腰,偃师四虎横行县城,还有谁能阻拦?
等到窦爷离开,三人立刻围住了杨平安,提议前往莳花馆一醉方休——三人手今日赚得六十两,足以支付四人嫖资。
杨平安拒绝了。
莳花馆早晚还要去一趟,只因为柳青青这个女人。
窦爷跟柳青青应当属于一个重量级,一个窦爷或许挡不住醉霄阁,那再加上一个柳青青呢?
事有反常即为妖,在杨平安眼中,窦爷和柳青青都是妖。所以他不介意借二人之势抗衡醉霄阁,只要能保证自己和冬儿的安全即可。
冬儿一如既往守在门口,等他返回,这让杨平安感觉很温馨。幸好如今天气转暖,冬儿的手没有那么凉了。
“娘子,下回莫要等我,你若冻着,我会心疼的。”
“奴家已将豆腐磨好,相公迟迟未归,奴家担心。”冬儿很体贴,声音轻柔。
握着冬儿小手,在其脸颊亲吻一口,杨平安并未将今晚发生之事说出,怕她担心:“傻瓜,有什么好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今晚奴家眼皮跳个不停。”冬儿忽的扑入杨平安怀中,紧贴胸膛,“相公,奴家真不会再克夫么?”
“嗯,我也有点担心。不若今晚我再替你疏通一次如何?”说着话,杨平安将冬儿横抱怀中,大笑着走向卧室……
又是一夜风流满室春光。
次日清早,杨平安院中练拳,冬儿灶间做饭。
冷兵器横行的年代,八极拳的作用愈发重要,尤其是杨平安如今身怀重宝……好吧,在他“利欲熏心”下,豆腐已成重宝。
几个月来的坚持,身体逐渐强壮,体力增加,八极拳最基本的十字劲重新练出,这让杨平安心中踏实许多。
三趟拳路下来,不作停歇,他又来到院中老树下,练习铁山靠。这是八极拳绝招中的翘楚,以身体靠墙、靠树、靠桩。
食时初,早饭成,冬儿细心替杨平安拭去脸上汗水,又伺候他换身干净衣裳,二人你侬我侬吃过早饭,没一会门外就传来吵杂之声。
每日此时,杨家门外都会如此纷乱。门外皆是抢购豆腐之人,吵骂都是轻的,二十天前曾有两家酒楼伙计大打出手,只为挣得入门前九名。
杨平安的规矩,卖给偃师县的九板豆腐不收订金不接受预订。食时院门打开,最先进院九人,可各自购得豆腐一板。这使得众多酒楼大半夜就派人蹲守杨家门外,只为食时抢个好位置。
此举阴险毋庸置疑,也是迫不得已。杨平安在偃师县内没有根底,豆腐卖与哪家不卖哪家,都会招来仇恨,醉霄阁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将仇恨分散转移到各家酒楼身上,是他唯一的办法。另外每晚院外蹲守大量酒楼活计,也算是变相替他看家护院,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九板豆腐售完,随之而来的就是洛阳来人。
售往洛阳的九板豆腐,杨平安最终全都卖给状元楼。
洛阳状元楼鼎鼎大名,每届科举高中状元之人,放榜之后必会在此摆酒设宴,哪怕是穷苦人家,也会有人暗中资助,使得状元楼声名大振。
他选择状元楼的原因却是因为他从窦爷和杨国忠口中得知,洛阳状元楼的后台是朝中权贵,大权贵,不然历届状元又怎会都在状元楼设宴?
这样的人没有巧取豪夺就算不错了,他又怎能驳了对方面子?
对于他的识相,对方出手也很阔绰,九板豆腐单价十两,每旬付银千两,每日让他多赚十两。
洛阳来人带着九板豆腐快马加鞭赶回洛阳,杨平安就闲下来了,坐等油粉三人组上门陪他聊天打屁。
不过今日有些奇怪,隅中过半,冬儿被邻家请去说话,可油粉三人组却迟迟未至。
这仨昨晚不会去莳花馆了吧?
思索间,就听敲门声传来,伴有哭声。
敲门声急促,哭声焦急。
“快来人啊!救命啊!”
“爹,你醒醒,你快醒醒!”
杨平安听得模糊,快步来到门旁,开门一看,只见自家门前,一少女蹲坐地上怀抱一中年人,哭泣叫嚷。她身旁还有一总角孩童,哭喊不停。三人皆着灰布粗衣,除了孩童之外,令二人衣裳布满补丁。
见到杨平安开门,少女连忙抓住他裤脚,哀求道:“公子,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爹,求求你了!”
总角孩童同样抓住他裤脚,泪水涟涟满脸乞求:“公子求您救救我爹,我不能没有爹爹!”
“你们先松手,再拽我裤子就掉了!”杨平安双手紧抓腰带,“他怎么了?”
不是杨平安冷血,只是因为面前的一家三口出现的太过突兀,尤其是昨晚他刚得罪了醉霄阁,不能不防。
少女和孩童也不解释,只是抓着杨平安裤脚,不停哀求,哀求他救人。
她们的哭喊声惊动了四邻,引人探头探脑小声议论。毕竟秀才安往日名声放在那里,虽说街坊四邻现在都指望着他这个财神爷,但……人有良心不是?
于是乎,杨平安听到了最**的一句话,声音很低:“当家的,你说这,会不会是秀才安早年的冤孽,人家带着孩子上门寻夫了?”
尼玛这孩子都十岁左右了好不好!
对于这些人的议论,杨平安可以直接无视,就要丢出二两银子将他们打发,但冬儿回来了。
冬儿如今在这一片地位很高,各家各户的女眷都争着与她交好,因为杨平安疼爱她,跟她打好关系,才能让财神爷多关照。
“相公,发生何事?”
冬儿的出现,使得少女和孩童同时放弃杨平安,向她哀求,而心软的她,只是樱唇轻启,杨平安就知道,这一家三口沾上自己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将昏迷不醒的中年人扛进屋中之时,哭得可怜兮兮的姐弟俩围着冬儿讲述起自己的悲惨身世。
她们姓苏,是外地人。一家三口靠打猎砍柴为生,勉强糊口。但今年家乡遭逢瘟疫,不得不背井离乡逃至偃师。
数日只靠凉水充饥的他们,今日从杨家门前路过时,苏父突然昏厥人事不知,吓得苏家姐弟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哭喊哀求。
一番话说得好似黄连水般苦涩可怜,触动了冬儿善良的内心。她也曾有几日仅靠凉水度日,幸好杨平安改邪归正,才有了她如今幸福快乐的生活。
见到杨平安从屋内走出,冬儿抹去眼角泪珠:“相公,你帮帮她们吧!”
杨平安扫量姐弟俩一番,发觉二人皆哭得脸上一道道黑,根本看不清面容,思索片刻后,面无表情道:“好啊,这里有十两银子……”
“不要!”少女突然打断杨平安话头,紧拽冬儿衣袖,“夫人,求求你收留我们吧,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你别急!”杨平安一脸玩味看着少女,“我这十两是让你拿去给你爹请大夫的,莫非你不担心你爹的病了?”
少女哭声一顿,孩童脆声脆气的接道:“爹爹不是病,不用请大夫,爹爹是饿的。姐姐,我饿,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我饿,我要吃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