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关心
“哦,就是那个颇有傲骨的洛阳名士?”
太后惊讶的问道。
宜雅点头。
太后想了想说道:“是了,哀家记得那许家小子虽然许家旁支却娶了建昭侯府的嫡女。老建昭侯看中了许家小子的才情,而且听说两人过的还不错!”
她又问宜雅,“那许夫人进京求医,那许家小子可是一起来了?”
宜雅闻言摇了摇头,“凝一姐姐说,她父亲还在洛阳。”
太后听了就有些不悦,不是说夫妻和睦吗,怎么妻子进京求医都不陪着。
“可知道那许夫人有几个孩子?”
太后外头的一些事儿也不知道就问吉安侯夫人。
吉安侯夫人叹了口气:“听说只有个闺女!”
太后闻言心里就沉了沉,又问:“那许家小子有几个庶子?”
“听说那许林杰没有纳妾!”
吉安侯夫人又道。
没有纳妾自然就没有庶子了!
太后突然记起多年前老建昭侯夫人进宫时担心女儿嫁人都好几年了只有个闺女,却没有儿子。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儿子。
说是回京看病,内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躲回娘家来了。
女人都不容易。
太后想到后宫里那些没有孩子的嫔妃的日子,突然就沉默不语了。
半晌,才沉声道:“等那许夫人病好些了,叫进来坐坐吧。那孩子小时候我还见过几回呢!”
不知道太后是在吩咐谁,也没有人回话。
连宜雅都知道太后姑母和母亲心情不好,就低着头不说话。
太后见了摸了摸宜雅的头慈爱的问:“许姑娘可是才学很好?”
太后觉得那许家姑娘既然是名士之后。自然也多继承了名士的孤傲。
怎么就入了宜雅的眼?
宜雅却摇了摇头皱着眉道:“不知道,凝一姐姐没说她会什么。但是慧姐姐却说凝一姐姐一定是个才女,大富翁都很低调的。”
大富翁都很低调。
太后听了大笑,心情陡然轻松了起来。
可不是嘛,才高八斗那也是才财富,是大富翁。
人都说闷声发大财,只有那些到处半吊子才到处显摆。
慧丫头说话果然有趣。
而慧娘一行人回道别庄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正。
她扶着侯夫人下了马车,就问院子里的小丫鬟,“老侯爷和侯爷可回来了?”
小丫鬟摇头道没有。
慧娘闻言就道:“娘。您先回去歇歇,等会儿咱们先用晚膳吧,侯爷他们估计得很晚回来,我让灶上给他们热着。”
“也好!”
侯夫人想了想就点头。
她们就先送了侯夫人回屋。
离开走到游廊的时候。慧娘叫住了西子。
西子低着头背着慧娘。却还是住了脚。
慧娘看着西子异常冷漠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低声道:“今儿对不住!”
然后她看到西子忍不住身子一震。
她有些明白西子的感受。
背井离乡的异域人要想融入一个新的环境是不容易的。
尤其是西子的容貌言行对大汉人来说太特别,让保守的大汉人接受很难!
最难的是大汉人觉得非我土族人都是蛮夷,他们骨子深深的鄙夷那些异族人。
就算是西子的养父长平侯也不例外。
她无法帮助西子改变这种状况,西子想融入盛京太难太难。
她道歉只是作为大嫂她失职了。
不管西子是不是敌人,现在她们总归是一家人。
如果在西子困窘的时候,自己都不拉她一把的话。那别人就更瞧不起她了!
慧娘也没有指望西子能原谅她,给她什么反应。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可是她看着西子凄然的背影却迈不开脚步。
“西子,你应该知道你对于这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特别的,不一样的。而且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一个人就能改变的。但是也许大家可能不会接受一个种族,却不一定不能接受一个人。”
慧娘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她只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这条路很难,需要你付出很多的努力。而且并不是付出就有回报的!当然如果你一辈子只做长平侯府的姑娘,那么我就能保证你一世的安稳。如果你想过的更好,那就要你自己试着去努力尝试了。”
慧娘说完这些就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也从心底看不起我,甚至害怕我!”
西子略显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慧娘停了脚,又转过身。
“你愿意看着我吗?”
慧娘淡淡的道。
西子先是一怔,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子,面目表情的看着慧娘。
慧娘也坦然的回视她,“不,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你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
“我承认大汉人有很多闻名要先于你们,但是你们也有很多是大汉所不及的。再说异族的观念不止大汉人有,你们同样也有!你不比我差在哪里,也没比我厉害聪明哪里,我自然不会看不起你,更不会害怕你。只是两个陌生的人相处总需要努力磨合,更何况,咱们是不仅是陌生人,而且想法习惯都不一样。”
“但是我在试着努力,你呢,可有勇气努力试试?”
慧娘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西子怔怔的望着慧娘离开的背影,出神片刻,然后仍是面无表情的离开。
晚膳的时候。西子没有过来与侯夫人和慧娘一起用膳。
侯夫人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慧娘则吩咐了墨菊让厨房给她送一份过去。
直到晚上亥时初,长平侯和赵弘毅仍旧没有回来。
慧娘就有些担心。
她起身去了侯夫人的屋子。
侯夫人果然也没有睡。
慧娘就劝道:“娘。您先睡吧,侯爷他们出门前不是交代了吗,他们会回来晚些。您不用担心。要是实在不放心,我自己等着就行了。”
即便是躺下侯夫人也是睡不着的。
只是如果她不睡下,慧娘肯定会在这里陪着。
累了一天了,即便是不睡,躺在自己屋里也能自在松泛些。
吴嬷嬷也在一旁劝着。侯夫人就笑着道:“好,我这就睡,真是你让你们管的没边儿了!”
慧娘闻言也不反驳。抿了嘴笑着和吴嬷嬷一起服侍侯夫人洗漱躺下。
然后她回了自己的住处,披着件袄子,靠在床上捧着那本厚厚的《九州地理志》看。
这本书是赵弘毅带出来的,他好像很喜欢。总是放在随手能够到的地方。
慧娘拿着也便谊。没事儿的时候也看看,当做消遣。
好在这次,慧娘也没有等很久,过了亥时正,外面就有了动静。
慧娘就把袄子穿上,让碧苏打着灯笼,两人出了屋子。
果然是老侯爷和赵弘毅回来了。
慧娘连忙走上去,也来不及打量两人的神色。行过礼就问:“老侯爷和侯爷可用了晚膳。”
老侯爷就道:“可有吃食?”
“有的,我让灶上一直热着。马上就让丫鬟给您送了屋里。”慧娘说完又道。“娘累了一天了,亥时初才睡下,估计这会儿也没睡着,您和侯爷要不要去看看?”
老侯爷沉默片刻就道:“不用了,明儿一早在看吧,她本来就难眠觉轻,别再一折腾就更睡不好了!”
慧娘说这话本来也是客套,却没想到老侯爷竟然回答了,语气还颇为温和。
这还是自从上次闹翻之后,老侯爷头一次正面跟她说话。
慧娘听了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反而老侯爷又道:“毅儿晚膳也没吃两口,也让丫鬟送些过去,你劝着他吃些。”
“是,儿媳知道了!”
慧娘下意识连忙回道。
然后感觉有些云里雾里。
这也是老长平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关心赵弘毅。
好像幸福来得太快,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老侯爷回了自己的住处,慧娘和赵弘毅往回走。
借着清冷的月光和微红的灯光,慧娘这才发现赵弘毅面沉如水。
自从回来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进了内室,慧娘帮他把大麾解了,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赵弘毅摇了摇头,好像在思考什么,眉头紧锁着。
慧娘就不再说话了。
野菱端了吃食来,慧娘让她放在塌桌上,然后拉了赵弘毅在一边坐下。
她拉着他的手,忍不住皱了皱眉。
按说赵弘毅是习武之人,冬天即使穿着单衣也能受得了。
今儿他穿了大麾,手却冰凉。
慧娘想了想先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
赵弘毅默默的端起汤碗,慢慢的喝着。
慧娘见状就松了口气,又夹了个包子递到他嘴边。
赵弘毅张了嘴就着慧娘的手吃起包子来。
慧娘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白担心了,这家伙不是受了什么打击,而是在想阴人的办法呢!
要不然,他别说在这儿等着慧娘喂饭,早就钻了某个角落自我疗伤去了。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足足吃了一刻多钟。
慧娘又拉了他的手,感觉到温热,就彻底放了心,吩咐碧苏去放桶热水。
这家伙也不知道这一天钻去了哪里。
浑身是土,脏兮兮的,不洗干净,慧娘绝对不会让他上床的。
热水是现成的温泉水,很快就准备好了。
慧娘就喊他去洗漱。
他也听得到,愣愣的起身去了盥洗室。
然后站在浴桶面前一动不动。
还真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慧娘无奈的叹了口气,帮他脱了衣服,塞进浴桶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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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昏迷
接下来的日子,长平侯和赵弘毅依旧早出晚归。
侯夫人和慧娘虽然还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慢慢习惯了夜里等着他们回来了再入睡。
只是仍旧免不了担心。
这段时间,侯夫人和慧娘也是没有闲着。
太后隔三差五的就宣她们说话。
而慧娘也挑了个日子把住在温泉庄子上的小姊妹们都请到别庄玩耍。
过了年姚星儿、偲虞、薇娘她们也都要嫁人了。
婆家近的也许还能走动走动,嫁了外地的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着了。
那天自然也没落下慧娘新认识的宜雅和凝一。
建昭侯府的人回话说他们表姑娘还要照顾姑奶奶,就没有来。
宜雅知道了失落了一阵子。
只是西子好像还是没有想明白,那天她一个人躲在屋里不肯出来。
慧娘也没有勉强,笑着跟众人解她身上不舒坦,歇下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忙里偷闲的过着。
直到二十这日,慧娘嘱咐了碧苏和齐嬷嬷带着小丫头们开始收拾东西。
之前说好,慧娘生辰之前就要回府的。
太后又吩咐内侍来接她们入行宫说话。
侯夫人和慧娘他们已经很习惯了。
换了身出门的衣裳,慧娘又去了西子屋里看着她自己挑了件桃红刻丝风毛亮缎小袄,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几次她发现西子其实挺会配衣裳的。起码她知道穿什么能把自己的优势突出,然后掩盖了自己的不足。
慧娘还特意让人去脂粉铺买了洛儿殷里那种微微泛黄的胭脂,教她把自己的五官化的不那么深刻。
虽然这样治标不治本。但这种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一口肯定是吃不了胖子。
她们进了平福宫才发现今儿除了几个相熟的,还多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许凝一,她旁边坐这个身穿沉香色十样锦妆花遍地金通袖袄的妇人。
妇人看年纪二十多岁,相貌沉静秀美,与凝一有几分相似。
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慧娘心里猜测这大概就是许夫人了。
慧娘跟着侯夫人给众人行了礼,然后扶着侯夫人在圈椅上坐下。
然后就看到宜雅就笑着朝她摆手。
太后笑着给她们指了那妇人认识。果然就是建昭侯府的姑奶奶许夫人。
许夫人连忙起身给侯夫人和慧娘行礼,慧娘连忙扶住她,然后关切的问:“听许姑娘说夫人病了。现下可好些了?”
许夫人笑着道谢,“请了太医开了药,已经好些了!”
“那就好!”
慧娘点头然后回到侯夫人身边。
宜雅就坐在太后身边扭着身子不停地蹭,好像屁股底下都虫子在咬她。
太后就好笑的点了她额头。“你这丫头。自从许姑娘来了就恨不得瞥了姑母,这会儿慧丫头在来,你算是再也坐不住了!”
然后伸手推她,“快去吧,你两个小姊妹都来齐了,去偏殿玩儿吧!”
宜雅闻言起身匆匆的给太后福身道谢,然后拉着慧娘和凝一去了偏殿。
老王妃见状就笑道:“郡主看起来活泼了很多!”
太后和吉安侯夫人闻言欣慰的点头。
到了申时,太后正笑着让苏嬷嬷送了她们离开。
却见兮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兮容朝侯夫人和慧娘这边看了一眼。就跑到太后面前耳语起来。
侯夫人和慧娘自然注意到了兮容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
众人见状也都停住了脚步,不自觉的朝太后望去。
只见太后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侯夫人和慧娘的心也跟着一沉。
众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太后。
然后太后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才睁开眼神色凝重的望向侯夫人和慧娘。
半晌,太后嘴唇动了动才艰涩的说道:“刚才皇帝在行宫遇刺......”
众人先是惊呼,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
然后才意识到她们此时也在行宫里,全身忍不住一寒。
侯夫人和慧娘的心又是一沉。
今儿老侯爷和赵弘毅一大早就进了行宫。
“勇毅侯为了护驾,被刺客刺伤,现在重伤昏迷......”
太后后面的话,慧娘再也没有听到。
此时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赵弘毅重伤昏迷,生死未卜。
不,不会的。
他是那么坚毅刚强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倒下去呢?
之前不也有人说他失踪了生死未卜吗,他还不是好胳膊好腿儿的回来了!
他还答应过要给自己庆生呢?
还有三天就是她生辰了,他答应过那天自己就可以停药了,他会给自己一个孩子.
他怎么能昏迷不醒呢?
她浑身僵硬,望着太后一翕一动的嘴,不相信的拼命摇头。
侯夫人听了这个噩耗忍不住身子踉跄,好在被身边的昌国侯夫人搀住了。
昌国侯夫人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使劲儿握了侯夫人的手,喃喃道:“大嫂,毅儿不会有事的,你可要撑住了,要不然家里就乱了!”
侯夫人也是一时被这个噩耗吓住了,一阵头晕站不稳。
她又看向满面沉痛的太后,知道这事儿是真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发慌。
难道她经历了一次丧父之痛,还要再经历一次丧子之痛。
她想到自己那时的痛彻心扉,忍不住看向慧娘。
慧娘僵着身子。不住的摇头。
要不是西子回过神来撑住了她,慧娘也早就站不住了。
她伸手攥紧慧娘的手,轻声唤道:“慧娘。毅儿他......”
慧娘听到赵弘毅的名字却好似解了锁,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她反握住侯夫人的手道:“娘,他不会有事儿的,可能就是头碰了一下昏迷了,等缓过劲儿来一定会醒的。”
她说的很冷静,只有搀着她的西子和侯夫人能感觉到她浑身止不住哆嗦。紧咬的牙齿忍不住打颤。
慧娘深吸了口气,银牙咬着嘴唇,逼着自己不要立马夺门而出。
“太后。我们家侯爷此时在哪儿?”
慧娘看着太后问道。
“内侍说勇毅侯昏迷前坚持要回别庄,皇帝就让太医给他诊了脉,然后派人抬着护送回长平侯府的别庄了!”
兮容在一旁连忙回道。
慧娘闻言心里闪过一丝怪异,却没有心情找原因。
她连忙朝太后福身道:“太后。请容臣妾先行告退!”
“你这孩子!哀家让人备了轿子送你们到行宫门口。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太后心疼的看了慧娘一眼,又嘱咐她们道:“太医说伤虽然重,却没有生命危险,毅儿会醒过来,你们不要急坏了!”
慧娘闻言道了声谢,就搀着侯夫人急步往外走。
昌国侯夫人和媛娘也不放心,朝太后告了饶,追了过去。
慧娘一行人赶回长平侯府别庄的时候。就见别庄四周站满了穿着铠甲的兵士。
有个头领见到她们,连忙上前道:“可是长平侯夫人和勇毅侯夫人?”
“是我!”
慧娘寒着张脸。撩开车帘冷声道。
那人眼含敬意的看着她们,道:“勇毅侯已经回了住处,圣上命我等在此保护!”
慧娘却没有心情跟他们废话,脸上越发的不耐。
碧苏见状就要说话。
那头领也是发现了慧娘的不耐,倒是没有不悦,而是连忙道:“夫人请进府吧!”
然后就有士兵给她们打开大门,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马车一停下,慧娘就嗖得跳下了马车,吓得碧苏瞪大了眼睛。
慧娘走出两步去,又转了回来扶着侯夫人下马车。
侯夫人就摆手道:“这个时候,你管我干什么,快去看看毅儿!”
“儿媳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慧娘的声音清冷的可怕。
碧苏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觉得夫人此时跟侯爷一样让人害怕。
慧娘搀着侯夫人,西子跟在后面,急步进了她与赵弘毅的住处。
她们一进屋子,就见长平侯面沉如水的坐在圈椅上。
旁边坐着个一脸凝重的中年人,看官服是太医。
侯夫人一见到长平侯,就扑过去抓着他的衣襟问道:“毅儿呢?”
“在里面躺着,还没醒过来!”
长平侯的声音沙哑沉重。
慧娘却没有听他们说话,直接掀帘子进了内室。
床上的大红色童子抱鱼帐子落了下来。
慧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把帷帐撩开,看到了静静躺在里面的人。
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头上缠着绷带,慧娘颤抖着伸手抚摸。
然后她掀开大红色百子千孙被,露出了缠得厚厚印着血印子的绷带。
她紧紧的攥着赵弘毅温热的手,努力控制着自己浑身的颤抖。
侯夫人这时也踉跄的奔了进来。
慧娘才松开赵弘毅的手,放下被子轻声道:“娘,我去问问太医。”
然后就大步出了内室。
太医愁眉苦脸的坐在圈椅上一脸的无奈,见慧娘走来,连忙起身给她见礼:“勇毅侯夫人保重!”
说得好像赵弘毅醒不过来似的!
“刘太医,我们家侯爷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慧娘能听到自己声音微微的颤抖。
太医闻言摇了摇头,叹道:“伤虽然重,流了过多的血导致身子虚弱,却不是很危险。只是侯爷躲避的时候磕到头了,什么时候醒过来,下官实在说不好!还得看侯爷的造化!”
说着,刘太医又接着道:“勇毅侯夫人放心,这几天圣上令下官守着勇毅侯,直到他伤势稳定为止。”
太医话音一落,昌国侯夫人和媛娘她们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庄老王妃和吉安侯夫人、许夫人她们。
她们看到慧娘,连忙问道:“慧娘,毅儿到底怎么样了?”
慧娘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摇头。
昌国侯夫人心急的不行,扭头看到刘太医,就抓着他问:“勇毅侯到底怎么样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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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探望
慧娘僵着脸回到内室和侯夫人守在赵弘毅身旁。
她看着侯夫人有些担心。
本来以为侯夫人会撑不住哭起来。
但是侯夫人却只是一眨眼不眨眼的盯着躺在床上的赵弘毅。
似乎生怕她跑了。
又有不少人闻讯赶了过来,除了昌国侯夫人没有太多顾忌直接进了内室,大部分人都围着刘太医问话。
刘太医就一遍接一遍的解释。
直到秦公公带了圣旨来。
圣旨很简单,勇毅侯救驾有功,皇帝会等回宫后令行赏赐。
勇毅侯重伤昏迷,太医嘱咐静养。
在勇毅公醒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叨扰。
秦公公念完圣旨,温声对着长平侯他们道:“圣上赐了些养身子的药材,让咱家带了过来。圣上还说,勇毅侯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去宫里要。只要是有的,先紧着勇毅侯!”
长平侯闻言连忙道谢。
秦公公传完话,扭头看了看站在屋里的众人,笑着道:“各位大人关心勇毅侯的心意,圣上都知道,只是侯爷现在需要静养,各位还是先请回吧。等勇毅侯大人康健之后再登门也不迟!”
说完,秦公公就带着内侍们跟长平侯、侯夫人、慧娘一一告辞。
长平侯亲自送了秦公公出门。
慧娘就抬眼打量了仍旧站在屋里的众人。
可能是感受到慧娘的眼神,其中几个讪讪的低了头。
慧娘心里嘲讽一笑。
这些人有几个多是军中副将、参将甚至是兵部职官的家眷。
他们最关心赵弘毅的伤势。
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也不可一日无将。
赵弘毅现在昏迷不醒,如果他伤势较重,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圣上即使不撸了他的二品将军,也得找人暂代吧。
那么他们这些副将参将不就有希望了。
特别是那些有家世的,机会更大。
秦公公离开后,不管出于何种心思来探伤的都有些待不住了。
却没有人肯开口先走。
屋里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慧娘和侯夫人此时却没有心情调节气氛。
“圣上说得对,咱们都在这里闹哄哄的不像话,也耽误勇毅侯养伤。咱们就都先回了吧!”
庄老王妃先站起来跟侯夫人和慧娘告辞。
“你们也放宽心,勇毅侯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侯夫人和慧娘勉强一笑。跟庄老王妃道了谢,然后让吴嬷嬷送了庄老王妃出去。
庄老王妃走了,众人也都跟着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昌国侯夫人和媛娘。
慧娘试着牵了牵嘴角,却觉得有些难。只好僵着脸对媛娘道:“大姐。您跟姑母先回去吧,这里乱哄哄的,得怠慢了......”
她们是真没有心情招待客人。
媛娘闻言拉了慧娘的手,使劲儿握了握,嗔怪道:“跟我们还客套,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不用你照顾,你进去守着勇毅侯吧!”
昌国侯夫人也对侯夫人道:“大嫂,要不我会下来帮你吧。我实在是不放心。”
“不用了,你们家里也有一摊子事儿呢。这儿也没什么好忙的,我跟慧娘守着毅儿就醒了。一有消息我就让人去给您送信儿。”
侯夫人摇头道。
昌国侯夫人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得让她们娘俩招待自己,就嘱咐慧娘:“有事儿就让人去给我送个信儿啊!”
慧娘点头应‘是’,昌国侯夫人和媛娘这才担心的离开。
侯夫人也打发了西子回自己的住处,就跟慧娘去了内室。
刘太医又给赵弘毅诊了诊脉,就出去开方子煎药去了。
慧娘和侯夫人就搬了圈椅在床边守着。
过了片刻,慧娘咽了口唾液润了润喉咙,轻声对侯夫人道:“娘,您累了一天了,回去歇会儿吧,要不身子得吃不消了。这儿我守着呢!”
侯夫人摇了摇头。
“娘,咱俩要是垮了,明儿谁守着些呀!侯爷这是累坏了,想好好睡一觉,估计她得睡个两天两夜呢。”
慧娘见侯夫人脸上有些松动,就又道,“要不这样,您今儿回去歇好了,儿媳今晚守着,您明早儿来替儿媳,怎么样?”
半晌,侯夫人才慢慢的点头道:“行,我去吩咐厨房做些好克化的东西,你一会儿给毅儿喂些。今晚你就劳累些,明儿娘来替你!”
“娘,您就放心吧!”
说着,慧娘就起身要送侯夫人出门。
侯夫人就按住她道:“别管我,管好这个不省心的混小子就行!”
侯夫人说‘混小子’的时候,咬得特别重,满满的无奈与心疼,还有压抑不住的心慌失措。
慧娘心里一酸。
她给吴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劝劝侯夫人。
吴嬷嬷点了点头,默默的搀着侯夫人出了内室。
慧娘望着她蹒跚的背影,一直干涩的眼眶却突然有了潮湿。
侯夫人虽然没有流一滴泪,却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岁。
眼神暗淡无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
看得她忍不住揪心。
长平侯送完了秦公公,又把前来打探的众人送走,才转回来。
正好看到吴嬷嬷搀着侯夫人蹒跚的走出儿子的住处。
她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和落寞。
他瞬间想到当年自己的噩耗传来时,不过是二十来岁还挺着个九个月大的大肚子,身边没有一个能安慰她的人。
一向平顺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吃了多少苦才能让她至今漠视自己。
而自己丢下妻子。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他想着昨天知道的乱糟糟的局面,心里有些头痛。
长平侯心底第一次升起后悔的感觉。
侯夫人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暗淡无神,充满无助和荒芜。
这一刻,长平侯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但是他还没有迈开腿,侯夫人嘴角动了动又低了头继续朝前走。
他没有听到,想追上去,最终却还是住了脚。
长平侯没有听到侯夫人说的是什么,侯夫人身边的吴嬷嬷却听清楚了。
她却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听到那句话。
侯夫人说的是。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不是你......
话里没有恨意,没有失望,只是淡淡的质问。
却令人通体冰寒。
赵弘毅的受伤令整个长平侯府别庄陷入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众人做事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尽量放轻脚步。
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了那个主子或者管事的发泄桶。
长平侯一直望着侯夫人的身影进了屋子,才抬脚进了赵弘毅夫妻的住处。
他走到内室门口的时候把慢慢的把脚步放重,然后才掀帘进去。
来到床边。他默默的望了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静的儿子一眼。然后低头看着起身给他行礼后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的而慧娘。
半晌,长平侯才轻轻地道:“咳,你亲自在着守着毅儿,别让任何人近毅儿的身。”
“是,儿媳记住了!”
慧娘停了停在点头答应。
长平侯然后就转身离开。
慧娘跟着送出内室。
她看了眼远处的丫鬟,突然低声道:“老侯爷,您真不打算告诉娘吗?”
“什么?”
长平侯闻言不明就里的回头望着慧娘。
“娘会撑不住的,她身子一直不好!”
慧娘直视着长平侯。淡淡的道。
“什么意思?”
长平侯眉头紧锁,警惕的问。
“没什么意思?”
慧娘突然淡淡一笑。摇头道。
然后福了福身,“老侯爷慢走!”
转身回了内室。
长平侯望着眼前那晃悠悠的雨过天青帷帘,脑子里想着慧娘刚才的话很神色,眉头皱的更紧了。
好半晌才出了屋子,慢慢的在院子了挪步。
却不知不觉来到侯夫人门前。
踌躇半晌,又叹了口离开。
众人一走,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慧娘静静地看着赵弘毅仍然苍白沉睡的面庞,突然起身走到门口,对碧苏道:“去烧两盆热水,然后拿些干净的纱布和烈酒来。”
碧苏没见过慧娘清洗伤口,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可是看着慧娘清冷的神情又不敢问,点着头跑出去准备了。
不到一炷香功夫,碧苏就领着小丫鬟,把东西取来了。
碧苏把热水放在桌子上,见慧娘在挽袖子,就连忙上前帮忙。
慧娘扫了一下东西,就点了点头,淡淡的道:“放下就出去吧!”
碧苏有些不放心慧娘,就小心翼翼的问:“少夫人,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去门口守着,除非是侯夫人和老侯爷,否则谁都不让进。即便是他们也想办法提前通报一声。”
慧娘先洗了手,然后把纱布放在热水里浸湿,嘴里淡淡的吩咐。
碧苏越发的不明白,只能点了点头,出去守门了。
“多穿件袄子,别在门口冻坏了!”
碧苏出门前,听到慧娘淡淡的嘱咐。
碧苏心里一暖,回头朝着慧娘甜甜一笑,“谢少夫人,奴婢知道了!”
然后抿了抿嘴接着道:“少夫人,您也不要太担心了,侯爷一定会没事儿的。”
慧娘闻言对着碧苏牵了牵嘴角。
等众人出去了,慧娘才回到床边把赵弘毅身上的中衣解开,皱眉望着已经印出血的绷带。
她从针线篓子里拿出剪刀,直接把绷带剪开。
伤口在肩膀靠下的地方,深可见骨!
然后拿了沾了烈酒的纱布回来。
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赵弘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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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怒火
慧娘红唇轻启:“你知道的,用烈酒清洗很疼的,还好你睡着了,感觉不到。”
然后她伸手慢慢靠近那渐渐紧绷的身子。
看着那青筋微露的手臂,嘴角泛起丝冷笑,倏地手里的纱布紧紧的按在赵弘毅肩上。
“唔!”躺在床上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接着,慧娘就看见那双紧闭着也跟着睁了开来。
深邃锐利依旧,却多了些吃惊和痛楚。
以前慧娘很喜欢这双深邃锐利的眼眸,现在却感到有些气愤和厌恶。
就是这双眼,永远那么的冷静睿智。
他永远懂得什么时候都从危机中抓住机会,把利益扩到最大。
却总是忽略了那些比些许利益更加重要的东西。
她从来不相信他是个六亲不认的冷血之人。
她宁愿相信他只是平时习惯了按照利益法则来办事,却在事后后悔。
可是此时慧娘很愤怒。
她感觉怒火快要把她燃烧了。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让她觉得只要有个发泄口,她就能爆发。
“你......”
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从那双一直紧抿着的薄唇里传出。
嘴角噙着冷笑,慧娘把手里的纱布一掷,转身走到贵妃榻前侧身坐了下来。
胡乱抓了个东西在手里。
是那本《九州志》,慧娘随手翻开一页。逼着自己看进去。
手却仍控制不住抖动。
“你......咳咳”
惊讶过后,赵弘毅望着的冷笑嘲讽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印象里,慧娘从来是温婉淡雅的。
无论什么时候。她总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淡笑着面对一切。
唯一一次失控,还是性命受到威胁之后的惊慌恐惧。
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慧娘的嘲讽与怒火。
最糟糕的是她针对的对象好像是他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头一次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慧娘,你发现了?”
见慧娘没有反应,他挣扎着起身,肩头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绷直了身子。
他咬着牙从床上下来,中衣露着结实的胸膛。绷带断了从身上散了下来。
伤口因为动作而重新渗出血来,甚至有血滴顺着肩膀流了下来。
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而血腥......
他蹒跚着走到慧娘面前,身子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跌坐在慧娘对面。
“对不起,不是不想告诉你......”
赵弘毅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唾液润了润有些干涩沙哑的喉咙,有些艰难的开口。
他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汗珠。看上去很痛苦。
“只是怕我们漏了馅儿,坏了你们的大计是吧?”
慧娘突然从书里抬起头冷冷的望着他。
一向清澈柔和的眼里此时却满是嘲讽与失望。
“是。”
赵弘毅突然发现简单的一个字,要说出口却如此的艰难。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们?”
慧娘抓着书的手紧紧收拢,指甲狠狠的掐着书页。
“即便你不诈我,我也打算马上醒过来的。”
他连忙回道。
慧娘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真的,因为我知道要瞒你一时还好,时间久了也瞒不过你,再说。后面的计划还需要你......”
赵弘毅狠狠的咬了咬嘴唇。
他真是笨死了,话都不会说。
果然。慧娘冷笑道:“因为想拉我下水,才想着提前告诉我?”
“那娘呢?”
慧娘接着反问。
“呃......”
赵弘毅先是一愣,接着无话可说。
慧娘又低了头看书。
赵弘毅视线一低,然后嘴角忍不住上扬。
“刚才你为什么不按在这里?”
他无所谓的瞥了肩头的伤口一眼,低低的问道。
慧娘仍是没有回答。
赵弘毅看着慧娘手里那本倒了的书却心情上扬。
“你不忍心是不是......”
他话音还没有落,刚才在他眼里那本非常顺眼的书,就飞了起来。
朝着他飞了过来。
赵弘毅本能的护着受伤的肩膀,侧了身子。
那本厚厚的书的书角儿就毫不客气的落在了他另一个肩膀上。
霎时,古铜色的肩膀上就多了个白色的印子,然后渐渐的殷红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惊诧贤妻转眼间变成悍妇,对面的慧娘就爆发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
自从她发现些许端倪开始,她就一直忍着。
看到侯夫人那瞬间塌了的肩膀和佝偻的背影,她揪心的同时,怒火不可抑制的燃烧。
如果她不是还算顾忌着大局,她早就忍不住把他一把抓起来了。
可是她越忍,怒火就越大。
她身子就止不住的颤抖。
为了控制,她尽量不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失控。
好在见到人,都以为她悲伤过去,一时有些不能接受,或者强忍着不让自己垮掉。
可是此时看着面前着依然试图解释的人,她不想忍了!
“是,我不忍心。因为我没有你那么心狠!”
她死命的压着嗓子吼道。
瞧,其实她也是冷血的。
即便是在怒火快要把她焚烧掉,理智快要被淹没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一丝清明。
记得不把打乱他的计划。
原来她们真的是最般配的,一样的冷血无情。
怪不得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都能结为夫妻。
赵弘毅一时忘记了疼痛。怔怔的望着因为激动和愤怒,面容有些扭曲的慧娘。
他知道她可能会生气会愤怒。
是谁被自己至亲的人欺骗,都会愤怒的。
可是那个混蛋妖孽不是说只要他放下架子说两句软话。就能过去吗?
该死的,他真不该相信那个没有过女人的家伙的话。
那妖孽认识的女人都是上杆子倒贴的货色,怎么能跟慧娘比。
赵弘毅恨得银牙紧咬,却无可奈何。
这会儿面对发了‘疯’的慧娘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能愣愣的听着,然后试图抽个空档插嘴解释一句。
“你是不是满脑子都只知道怎么才能把利益扩大道最大,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会不会给别人造成伤害?”
“或者你知道,但是哪怕受到伤害的人是你的家人。你的至亲也不在乎?”
赵弘毅听到这里脸色一变,就要张嘴说话。
慧娘却没有给她机会。
“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心里那个把他当成天当成地的人。或者你最在乎的人突然倒了,你会是什么感觉?你的天塌了,你是什么感觉?”
“即便你不知道,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在你身边二十多年。你一直都没有感觉的吗?”
“还是说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能让你放在心里去在乎?”
话音最后,慧娘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随时就能消失。
“不是!”
赵弘毅心里一慌,急忙低吼道。
“对不起......”
慧娘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是要你的道歉。而你最该道歉的人也不是我!”
“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娘?是在你们的计划圆满完成以后?”
慧娘突然又冷静下来,声音仍旧很轻很轻。
赵弘毅想说‘不是’又说不出来,想摇头。脖子却僵住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娘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不是不知道。上次就是因为你的鲁莽,娘在床上躺了多久。这次你又要她躺多久?”
“她的天......”
赵弘毅忍不住辩驳。
“你不要拿心里的不甘和怨恨来惩罚她,你没有资格!”
慧娘尖锐的打断他。
“你总是觉得,她的天是老侯爷。这些年她躲在自己的悲伤里对你不闻不问。所以你心里是怪她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没了父亲,还有个母亲。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你,她就不会痛苦二十多年,而是当年就扔下你而去了。那样才是自私,才是不负责任。”
“是,这些年你背着那个名声吃了很多的苦,糟了很多的罪。可是你挨过饿吗,受过冻吗?如果这些年没有她,哪怕你是长平侯唯一的子嗣,谁又会把你放在眼里。到时候,你也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罢了。能不能活到成年都不一定,你还指望着立功承爵?”
赵弘毅低了头,看不道表情。
慧娘却看到他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拢了。
她红唇微动,缓缓的说出最后一句:“你要知道,二十三年前,老侯爷是她的天,但是现在你是他的天!你差一点就让她的天再一次塌了。”
赵弘毅身子一震,脑子瞬间轰隆隆的。
她能撑住一次是她坚强,但是她却不一定能撑过第二次。
你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
赵弘毅倏地站了起来,咬牙挪动着僵硬的脚,往门口走去。
“你做什么去?”
慧娘却叫住了她。
“不让她的天塌掉。”
赵弘毅紧咬着嘴唇,渗出丝丝血丝。
“再等等!”
慧娘沉吟道。
赵弘毅回头惊讶的望着她。
刚才还放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这会儿却阻止他。
他有些糊涂了。
而且他哪里还忍得住。
他已经想清楚了,计划在重要也没有娘来得重要。
他只要想起那时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恐惧。
而他这次却让她来承受那种恐惧。
甚至是绝望。
“老侯爷是不是也知道你们的计划?”
慧娘又问。
“是!”
赵弘毅点了点头。
冷静下来的慧娘打量着他的这身装扮。忍不住嘴角抽搐。
完美的身材,鲜红的血腥,呃。还有皱巴巴衣裳,有种异样美!
真性感!
“他也知道你是装病?”
慧娘挑眉。
“我没有装病,是真病了。”
赵弘毅动了动受伤的肩膀,抗议道。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心虚,没敢把最后那句说出嘴。
慧娘却没搭理他,而是伸手拉着他坐回榻上。
重新拿了纱布轻轻地给他擦拭伤口。
“你这样能出门?”
慧娘不屑的撇了撇嘴,就是他想。她也不允许。
“老侯爷知道却瞒着娘,等这事儿完了之后,他们之间的隔阂就更深了。”
慧娘拿着纱布沾了少许烈酒。继续道。
“要知道,你是娘的底线。到时候,他们之间很可能就再也不能挽回了。”
她把轻轻地清洗着伤口周围的血痂。
“虽然咱们能孝顺娘,也能让娘安稳顺遂的过完后半生。可是你毕竟取代不了老侯爷。”
慧娘又换了块纱布。沾了些许烈酒。
“咱们能给她吃食、衣裳首饰,能陪她说话,还能让她快乐。却不一定能让她幸福。”
慧娘用纱布轻轻地擦拭着伤口翻出的血肉。
赵弘毅下意识的肩膀抽动闪躲,眉头也仅仅的皱了起来,却没有呼痛。
“即便是能让她幸福,那幸福也是不完整的。少年夫妻老来伴,总有一些东西是儿女补偿不了的。”
清洗好伤口,慧娘慢慢给他包扎起来。嘴里有句呢喃没有说出来:“娘这辈子是没法子在换个人了,要不然也不用去将就。”
却不知道。赵弘毅在她嘀咕完之后,眉心一阵猛跳。
297
“我刚才跟老侯爷提过醒了,就看他今晚会不会去告诉娘了!”
慧娘又取了件中衣给他换上,最后道。
“我担心娘......”
赵弘毅仍是有些不放心。
刚才慧娘说的他心有余悸。
“虽然娘那无助绝望的样子让我很心疼,但是只要你不是真的再也醒不过来,娘心里那口气就不会断,她还要撑下去。等你醒过来。”
慧娘来到他面前盯着他道。
赵弘毅沉默片刻才道:“如果明早儿他没有说的话,你就亲口告诉她吧!”
慧娘闻言抬头看他。
赵弘毅却郑重的看着她嘱咐道:
“过会儿我要离开,你必须尽量保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离开了!”
慧娘闻言上下打量着他,诧异的道:“你这个样子要还要出门?”
赵弘毅点头。
“你伤成这样,别说是出门办事儿了,就是走路都打晃,你还能干什么?难道你还真要学你爹不成?”
赵弘毅想要插话。
慧娘却直接又道:“现在外面天儿那么冷,说不好那天就下雪了,你又虚弱成这样出去不是找死吗?”
她话音一落,赵弘毅赶紧接上:“你放心吧,虽然刺客时真的,救驾也是真的,不过受伤却在我们的计划之内的......”
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
最后却说不下去了,有说漏了嘴。
“不是,是我们本来想自己设计一次行刺,让我转到暗处。只是没想到发生了刺杀,我就利用了......”
他又慌忙解释。
“那你们的计划是打算怎么有明转案呢?”
慧娘淡淡的问。
赵弘毅望着眼前人那双澄澈的眼睛,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他们当时的计划,如果实施的话,对她们的打击可能更大。
慧娘望着哑然的赵弘毅,也突然明白了。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他还真可能来次失踪。
而且他们即便想告诉她们,也不会在事发时说。他们还想要场真情演绎,来使他们的计划更加天衣无缝呢!
而那时侯夫人绝对撑不住。
同样的场景,二十三年的痛苦好不容易走出来。却要在经历一次。
而慧娘一想到那种痛彻心扉慌乱无助的场景,也忍不住后怕。
最好笑的是她们娘俩还得感谢这场刺杀,起码她们见到了还喘气儿的人。
这般想着,慧娘静静地道:“这般说来,我跟娘还得谢谢这场刺杀了?”
赵弘毅一张脸霎时火烧火燎。
但是慧娘同样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能在事前知道,说不定都是他们体恤自己了。
“说吧,你什么时候走?”慧娘听到自己冷静的问。“晚上临睡前娘肯定会过来看你。”
赵弘毅点头,“我会在亥时以后再走,娘那里要是瞒不住了就告诉她。今晚会好过一些。明儿有那些禁军的人守着一般人也进不来。但是他们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挡住。肯定会有人要想进来一探虚实。剩下的就只能靠你了,老侯爷也会帮你的。如果实在是瞒不住,也没有关系!”
赵弘毅最后那句语气满是无所谓!
慧娘却知道他要好好想回来,她就必须把最后这道门守住。
“是不是如果他们相信了你昏迷不醒。你才会安全?”
慧娘执着的盯着他。
半晌。他才缓缓的点头。
慧娘低了头沉思片刻才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神情坚定毅然。
他不由得动容。
“你先回床上躺了!”
赵弘毅闻言,起身走回床边。
虽然没有平时的利索,却要比刚才好了很多。
果然又在骗她,慧娘撇嘴。
她起身出了内室,朝碧苏招了招手。
碧苏穿着件粉色袄子跑了过来。
慧娘打量过去,碧苏站在那里手脚不停地哆嗦。
虽然外间也烧了地龙,门口却不免有冷风吹进来。
“你去给我取些笔墨纸砚来。”
慧娘轻声吩咐。然后回身进了内室。
不过片刻,碧苏就去了东西来。放在桌子上。
慧娘抱着件灰色鼠皮斗篷出来递给碧苏。
“披上这个!”
碧苏吓得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哪是奴婢能穿的。您今年给奴婢做的袄子特别厚实,奴婢不冷。”
“听我的,你今晚上要跟野菱和香薷给我轮着守好门,一刻都不能离人。谁当值的时候就披着。我身边就你们几个能用得上的,要是你们在倒下了,让我指望谁去!”
碧苏闻言就有些松动。
她倒是不贪少夫人的斗篷,就是不想让少夫人在糟心的时候还替她们担心。
“那,奴婢们就先拿着,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就穿上。”
她可是知道她们穿了的东西,少夫人就不能再上身了。
要是给人知道了,对夫人的名声不好。
可是这么好的斗篷就不穿了,太可惜了。
“现在就穿着,你得出去把泽兰和降香偷偷给我叫过来,尽量别惊动别人。”
慧娘坚持道。
“可是......奴婢这就去叫泽兰和降香。”
碧苏扭头就想跑。
慧娘把斗篷塞进碧苏怀里,然后道:“你好好给我当差就行了,其他的别操心。这件斗篷,以后我给你留着,等你出嫁的时候给你作嫁妆!”
“少夫人!”
碧苏轻声娇呼,出了内室。
慧娘回到内室卧房,坐在贵妃榻上就开始磨墨。
执笔沾了沾墨,慧娘的手一顿,才开始写起来。
躺在床上的赵弘毅见状就又起身坐到她对面看起来。
“你还会瘦金体?”
赵弘毅诧异道。
大部分闺秀都喜欢簪花小楷,慧娘平时也多用小楷。
却没想到她的瘦金体也写的如此漂亮。
而且她的瘦金体就像是练了几十年一般,虬劲有力,笔锋锐利洒脱。
慧娘没有回答他,继续埋头写着,眉头微皱,偶尔停下斟酌。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外面响起碧苏放轻的声音。
“姑娘,泽兰和降香来了。”
“在外面等着!”
慧娘朝外面喊了一句。
然后皱眉继续写。
过了片刻,才收了笔,吹了吹自己看了起来。
“你有没有那种很普通的别人认不出来,吴管家却能一眼就知道的物件儿。”
踌躇片刻,慧娘抬眼问道。
“什么物件?做什么用?”
赵弘毅不明就里,诧异的忘了慧娘一眼。
慧娘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赵弘毅接过来看,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
片刻,他犹疑的问:“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
慧娘清晰的回道。
也就是成或者不成!
“你确定他会同意吗?”
赵弘毅追问。
慧娘撇嘴:“我以为你会不我更了解他!”
赵弘毅沉默。
他能肯定他会答应。
只是还要在把另外一个人牵扯进来吗?
他有些犹豫。
而且他最担心的还是侯夫人的态度。
“娘,那里……”
慧娘笑道:“你太不了解女人了,为了儿子,母亲没有什么不能放弃退让的!”
赵弘毅无言。
这让他更心疼!
“时间不多,如果你有更好地办法就快告诉我,如果没有就不要阻止我想办法简单事情的难度!”
慧娘挑眉。
赵弘毅这才无奈的点头。
“你去把我随身带着的荷包取来。”
赵弘毅对她道。
慧娘疑惑,却没有问,直接去耳房里从赵弘毅换下的那身血衣上取下那个靛蓝色荷包。
这个荷包还是自己绣的,有什么不同吗?
赵弘毅接过荷包,从里面拿出个寸许长的小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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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办法
慧娘拿在手里里才发现是用桃核雕成的小船儿。
因为年代有些久,常被人握在手里把玩儿,小船儿通体油亮。
精致、细腻、栩栩如生。
“这是?”
慧娘诧异的问。
赵弘毅抿嘴一笑:“这是小时候,吴伯送给我哄我开心的。是我记事儿以后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因为挺喜欢的就一直带在身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出来玩儿会儿。吴伯见了就笑说那么久的小玩儿意了,竟然还留着。”
赵弘毅看着慧娘手里的小船儿,眼里都是回忆。
“这事儿只有我跟吴伯知道,应该能用!”
赵弘毅还记得正事儿最后又加了一句。
慧娘脸色温和了一些,淡淡的道:“放心,用完了就还给你!”
赵弘毅摇了摇头笑道:“先放你那里吧,等我回来再说!”
慧娘点头,把信放进信笺里,拿了桃核小船儿出了内室。
泽兰和降香还有碧苏都在门口等着。
见到 慧娘出来,急忙迎了上来。
“少夫人!”
她们连忙行礼。
慧娘虚扶了她们起身 ,然后把手里的信递给泽兰。
“你们有没有办法不惊动府外的禁军,回一趟盛京?”
泽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银牙,保证道:“夫人放心,没问题。”
降香在一旁也跟着点头。
慧娘闻言就道:“你们把这封信给吴管家送过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泽兰点头。慧娘又把手里的桃核小船儿递给降香:“你收好这个倒时候把它交给吴管家,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降香伸手接了看了一眼,连忙揣进怀里。
慧娘又嘱咐道:“你们路上小心些。不要被人跟踪了。回了府以后,一切听吴管家安排。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来。”
泽兰和降香连忙点头。
尔后,慧娘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如果路上万一出了事儿,记得一定把信毁掉,那个物件一定不能丢了。”
泽兰和降香听了脸色微变。
她们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没有她们想象的简单,不由得郑重起来。
等她们走了。慧娘又叮嘱碧苏和野菱、香薷守好门,然后又回了内室。
赵弘毅虽说伤势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仍旧流了不少的血。再加上刚才一阵折腾,有些精力不济又回了床上躺着。
慧娘站在内室门口看着,眼里闪过担忧。
她愣神的功夫,碧苏就在门外轻声道:“少夫人。刘太医的药煎好了。要不要服侍侯爷喝药。”
慧娘回过神来,朝已经睁开眼的赵弘毅看了一眼。
赵弘毅点了点头,慧娘就出去接了托盘道:“给我吧,我服侍侯爷就行!”
刘太医没有多说,只是把一些注意的嘱咐了,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慧娘就端了托盘进来。
慧娘虽然对医术不是很精通,却是知道一些药理的。
刘太医这副要主要是止血生津,消炎止痛的。
再就是添了一些补血的药材。
是真正的对症下药。
慧娘用手试了试温度。端起药碗,来到床边上坐下。
赵弘毅想慢慢坐了起来。被慧娘按住了。
他的伤口不能再乱动了,要不然又得出血。
赵弘毅也不在坚持,乖乖地躺下看着慧娘道:“刘太医是圣上的人,可以相信。”
慧娘点了点头,药了一调羹,淡淡的道:“刚好喝!”
赵弘毅张嘴咽下,望着慧娘平淡如水的眼神,期期的问:“你还在生气?”
慧娘闻言垂了眼睛躲避他灼灼的视线,淡淡道:“这个等你回来以后再说!”
赵弘毅见她不肯谈,心底略过丝无奈,然后伸出没有受伤的胳膊从慧娘手里接过碗,抬着头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
慧娘把碗放回托盘里,又坐回了贵妃榻上,拿起那本《九州志》看。
此时她也发现了刚才把书拿到了,忍不住脸颊通红,有些讪讪。
她现在心情已经平复了一些,脑子里就忍不住想赵弘毅说的事情。
她在心里把所有的可能暴露的地方都想了一遍,然后想办法把这些破绽提前一一掩盖起来。
慧娘突然想到赵弘毅的伤,连忙把箱笼打开。
从里面拿出几瓶伤药,又把所有的药丸都翻了一遍,把她觉得可能用到的都用灰色包袱包了起来。
这些伤药什么的还是墨菊坚持给她放进箱笼里的。
当时她跟碧苏还笑道:“这又不是去拼命去吃苦,带这么些要做什么?”
墨菊就坚持道:“反正这些药也不占地方,带着总没有坏处。再说,咱们家侯爷总是舞刀弄枪的,万一磕着碰着,备了伤药也方便。再说那庄子里什么都不齐全,万一天冷病了,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去找药去啊!”
碧苏闻言就朝她扮鬼脸:“墨菊姐,你就不盼点好儿,照你这么说,咱们还不如留在家里呢!”
墨菊就笑:“所以我才留下来看家呀!你要是害怕了,就跟我一起留下来吧!”
“才不呢,我要伺候少夫人,才不离开少夫人呢!”
碧苏一蹦尺高,躲得墨菊远远地。
墨菊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嘀咕,明明就是贪玩儿还拿少夫人作伐子。
......
她看着手里的瓶瓶罐罐,心里却一怔庆幸。
还好有墨菊的谨慎,要不然她还真没办法了。
“连夜离开。需要带得东西都准备了吗?”
慧娘又走回床边,弯下身子低声的问。
“刘太医给我准备了些伤药,其他的都不需要。也没法带!”
赵弘毅满不在乎的道。
慧娘其实也不过白问一句,就这计划撞上变化,哪有功夫去准备什么行藏啊!
她又找了个灰色包袱,拿了一件青墨色长袍通袄,一件月白色中衣包了进去。
想了想,又把那些瓶瓶罐罐的药拿了出来放在衣裳上面一起系了起来。
又从箱笼底下找出之前缝好的一件兔皮的夹袄放在最上面。
她见收拾差不多了,就拿了本医经。合上了箱笼。
慧娘回到榻上翻开医经还没有多久,就听到碧苏的声音:“少夫人,侯夫人来了。”
慧娘闻言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赵弘毅闻声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慧娘顿了顿才起身朝内室门口走去。
这时正好传来碧苏行礼问安的声音:“奴婢给侯夫人问安!”。
然后。慧娘掀开帘子,侯夫人也正好走到内室门口。
侯夫人见到慧娘一怔,然后就满含期望的盯着她:“慧娘,是不是毅儿醒了?”
慧娘愣了愣。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侯夫人的眼神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唉。我早该想到哪有那么容易?”
侯夫人吃力的叹了口气。
慧娘心里不忍,垂了眼睛不敢去看侯夫人的眼神。
“娘,侯爷虽然没醒,但是刚才的时候他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动了。”
到底慧娘还是想给侯夫人些许希望。
“真的?”
果然,侯夫人眼里又恢复了些许光彩,一把攥住慧娘的手问道。
“嗯,刚才我给侯爷喂了药。他还能自己咽下去。医经上说这样的人醒过来的机会很大!”
慧娘点头肯定的道。
躺在床上的某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醒来的机会是最大的!
但一想到慧娘如此安慰侯夫人的原因,他心里就一沉。
再也调侃不起来了!
“你说的对。毅儿一定会醒过来的!”
侯夫人拉着慧娘,脸上露出了出事儿以后的第一个笑容。
绚烂美丽却沧桑!
“快,带娘过去看看毅儿!”
侯夫人拽着慧娘往里走。
慧娘就顺手搀着侯夫人,来到赵弘毅的床边。
不知道是心情放松了,还是真像慧娘那样说的儿子的伤势没有那么恶劣,总之侯夫人仔细打量儿子,发现他的脸色真的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虽然嘴唇还是有些苍白,但是脸上有了血色。
“毅儿这次失了太多的血,你多炖些补血的汤给他。那些血燕窝也多给他炖几次。你这里要是不够,娘那里还有不少!”
见儿子真的有了起色,侯夫人也有了说话的心情,拉着慧娘絮絮叨叨的嘱咐。
慧娘就站在一旁耐心的听,然后又一本正经的道:“娘,我记得有本医书上说,像侯爷这种情况,他虽然还醒不过来,但是其实能听到咱们说话。只要咱们多跟他说说话,让他记得咱们,说不定就能把他拉回来呢!”
躺在床上确实能听到她们说话的人,心里忍不住苦笑。
这丫头绝对是在报复他!
今儿下午,他能装的那么像是因为他是真的脱力了,头晕沉沉的。
虽然没有彻底昏过去,却也差不多了,说不上是真的装昏。
可是这会儿他已经休息过来了,再让他躺在床上‘挺尸’,那不是活受罪吗?
本来他想通后面对母亲就有些困难,此时还要听母亲说心里话,这不是折磨他吗?
再说他娘念叨的功力也是不低,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完呢。
侯夫人却对慧娘的说话很是赞同,她拍着手道:“丫头你说的对,娘以前昏迷时就是那样。你们跟我说的话,我都能听见就是醒不过来。可是我能顺着你们说话的声儿往前走。只要你们说话,娘就迷不了路。可是后来走到尽头了,却还是出不来。直到毅儿回来跟我说话,我就觉得一天地转就出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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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震颤
其实,长平侯夫人之所以能对慧娘那么宽容慈爱,很大原因就是她昏迷的时候慧娘不停地在她耳边说话,而且很多都说到了她心里去。
从婉转清澈到沙哑疲惫,那段时间里慧娘的声音就像一束光帮她照亮了前路,指引了方向。
所以,侯夫人总是对她有些感激和亲切。
赵弘毅听着侯夫人说她昏迷的事情心里有些内疚和动容。
而内室外面,碧苏一扭头就看到走进来的老侯爷,顿时吓了一跳。
她连忙要福身行礼,被老侯爷的一个动作止住了。
然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内室门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听着从内室里传来的侯夫人欣喜的声音。
碧苏看着老侯爷挺拔如山的后背,无奈的神情一闪而过,然后慢慢的走回外间门口去当她的值。
刚才老侯爷从外面进来正好带进一股冷风,碧苏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还好少夫人心慈,给了她们件斗篷,要不然这样一宿还真难熬呢!”
碧苏心里不由得感激。
她又抬眼看了看老侯爷,心里庆幸她刚才没有披斗篷,要不然这会儿就给少夫人惹祸了。
不过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老侯爷的背越来越僵硬呢!
可惜她一点儿都听不到。
此时内室里,慧娘笑着道:“娘,既然这样,您在这里陪侯爷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只要让她听到您的声音,他就舍不得走远了。”
侯夫人点头,“好。我跟他说说话。”
慧娘就想告退,留下他们娘俩说些悄悄话。
侯夫人拉了慧娘,笑道:“你就在这儿吧,没事儿。”
“娘,我去灶上看看侯爷的吃食好了没,一会儿就回来。”
慧娘笑着说。
侯夫人闻言就不在阻拦,坐在床边的圈椅上。从被子里拉了儿子的大手,双手握住。
“毅儿,你能听到娘说话是不?咱娘俩很少这么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
慧娘看了他们一眼。就朝外走去。
她掀开内室的帘子,却一眼看到站在帘子后面的老侯爷。
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要出口的惊呼。
侯夫人温柔的声音从内室清晰的传了出来。
反应过来,老侯爷是来听墙角的。她连忙收敛了表情。微微福了福身,却没有说话。
老侯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她放下帘子。
慧娘连忙放下帘子,侯夫人的声音还是能低低的从内室传出来。
以老侯爷的耳力,应该能听得清清楚楚。
老侯爷朝门外指了指,示意她忙自己的,然后又雷打不动的听墙角。
脸色沉着肃穆。
好吧,很多老侯爷不知道。侯夫人又不会告诉他的话,这样知道也不错。
慧娘福了福身。就转身离开了。
碧苏见到慧娘出来,就连忙行礼问安。
慧娘瞅了老侯爷一眼,然后看向碧苏,眼里满是疑问。
碧苏露出无奈的神情,耸了耸肩。
她送了慧娘出了外间,才小声道:“侯夫人进了内室一会儿,老侯爷就来了,悄没声息的,奴婢也吓了一跳。还不让奴婢出声,就那么站在内室门口。”
慧娘闻言点了点头,看样子老侯爷应该是跟着侯夫人过来的。
“老虎打架,猴子遭殃,老侯爷和夫人的事儿你们少管。行了,你还是在这里守着,我让野菱陪我去一趟厨房。”
碧苏吐了吐舌头,点头应‘是’。
慧娘就去了厨房,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以前你想听娘说话的时候,娘却总是躺在床上生病。后来,娘想关心你了,你又长大了。冷着张脸往那里一坐,娘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以前,你爹出了事儿,娘觉得天都塌了。要不是还有个你,娘也许早就活不下去了。”
侯夫人握着赵弘毅的手放在脸上摩挲,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可是,你十五岁那年捧着圣旨兴奋的跑到娘面前说,你也是长平侯了,以后你就能保护娘了。娘听到就哭了,哭得很厉害。后来你就垂着头走了。吴嬷嬷说娘让你伤心了,你爹死了那么多年,娘不该还活在过去,还伤儿子的心。其实,娘那是高兴。高兴你小小年纪就那么能干,得了圣上的欢喜。高兴你那么小就知道要保护娘了。可是娘又很自责,娘那时才忽然发现,你十五岁了,娘却从来没有给你过过生辰。只因为那天是你爹的忌日,娘总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却没想到你会伤心。知道保护娘的儿子,娘却没有保护过他。可是,娘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就让吴嬷嬷去告诉你。娘知道那时你是不相信的。可是娘真的很在乎你。你一直都是娘的支柱,你垮了,娘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侯夫人握起赵弘毅的手时,他才知道娘的手原来真的这么冷。
以前他听慧娘说起过,却没有往心里去。
现在真的感受到了,不由得丝丝的心疼。
他继续听着那些从来没有听过的话语,心里忍不住颤动。
直到他听到侯夫人的最后一句话,与慧娘说得一模一样。
他一时失控,手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侯夫人明显感觉到儿子手指的颤动,心里一喜,连忙抬头看去:“毅儿,你醒了?”
可是她却发现儿子仍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虽然知道儿子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却到底还是有些失望。
转眼又想到,慧娘说得没错。毅儿确实能听到她说话。
这不就是有反应了吗?
只要他多有几次反应,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她心里越发坚定,把儿子的手放回被子里。伸手去抚摸儿子的眉眼。
“毅儿,娘对不起你,你长得太像你爹了,特别是这眉眼......娘看到你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他来......”
侯夫人的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话,一次击中了两个男人的心。
不仅赵弘毅躺在床上享受着痛并幸福着的折磨,就是站在门外听墙角的老侯爷。也是忍不住心神震颤。
另一边,慧娘去了厨房,灶上的婆子见刚才侯夫人亲自过来嘱咐她们给侯爷做吃食。这会儿少夫人又亲自过来了。
一时厨房上下战战兢兢,管事婆子连忙上前行礼。
“侯爷的吃食好了吗?”
慧娘问那婆子。
“好了,好了。侯夫人吩咐给侯爷顿了血燕窝,灶上还炖着参鸡汤。”
慧娘闻言点了点头。
“老侯爷和侯夫人的吃食没耽搁吧?”
“没有。没有。侯爷的吃食找了人单独做的。老侯爷和侯夫人还有您的也已经准备好了!”
“行,我先把血燕窝带走,其他吃食待会儿让丫鬟来取。还有灶上还有没有肉干?”
慧娘想了想问道。
“有的,因老侯爷和侯爷都爱吃,奴婢让人备了不少。”
那管事婆子连忙回道。
“好,那些肉干一样取些给我,用纸包好了扎起来。一会儿我也让丫鬟来取。”慧娘吩咐道,“这事儿你就烂在肚子里。权当没发生过。我记得你是家生子,别给家人找不自在明白吗?”
那管事婆子闻言脸色大变。不明白不就是些肉干吗,怎么就一下子把家里人搭进去了。
不过,她能坐上这个位子,也知道大宅门里的事儿少知道为妙。
即便是长平侯府这般简单的,主子也有不少忌讳,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她想到这里,连忙鞠躬行礼,“少夫人放心吧,奴婢是府里的老人儿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嗯,最好如此!”
慧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管事婆子见她都如此保证了,少夫人竟然仍是脸色淡淡。
她一咬牙,发誓道:“这事儿是奴婢贪嘴。嘴馋府里的肉干了,偷拿了回府给家人解馋。少夫人根本就没跟奴婢说过这事儿。要是有人乱嚼舌头,奴婢头一个不饶他。奴婢要是乱说话,就让奴婢口舌生疮,肚烂穿肠。”
虽然慧娘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嘴里说道:“不用起如此毒誓,只要你听话,办好差,就行了!”
说着她给野菱使了个眼色,,野菱会意,立马从怀里掏出个荷包递给那管事婆子,甜甜一笑:“王嫂子,您不用害怕,少夫人最是和蔼不过了,只要您照夫人说的做,夫人一定不会亏待您的。这个就留着给家里孩子买些零嘴吧!”
那管事婆子王嫂子也是个精乖的人,知道自己收了这打赏少夫人会更放心。
她接了那荷包,在手里捏了捏,是一个个小疙瘩,估计是银角子,不少于十个。
十两银子快比得上她一年的月例了。
王嫂子乐得眉开眼笑,嘴里的话更满了,“谢夫人赏,夫人放心,奴婢办事儿决不让您失望。”
慧娘见事情妥了,就亲自端了那砂锅血燕窝,野菱打着灯笼往回走。
王嫂子看见竟然是少夫人亲自干活,就连忙道:“哎呦,这哪是您这样的贵人能干的事儿啊,还是奴婢帮您送过去吧!”
慧娘微微躲了躲身子,淡淡的道:“不用了,老侯爷和夫人都在守着侯爷呢,他们心情不好,不想看到太多的人。”
说着就出了厨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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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行藏
王婆子送慧娘出了厨房,止住了脚。
她还奇怪今儿少夫人怎么自己上手呢,这是想着在公婆面前卖好呢!
见她们走远了,她从袖子掏出那个荷包,快手的打开一看,真得足足有十两银子。
顿时笑眯了眼。
这夫人还真是大方,不过是要她编个瞎话罢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好处。
再说她也不是编瞎话,她也真是没少从侯府的灶上拿好东西回家犒劳孩子。
说来这侯夫人
野菱提着灯笼,略微比慧娘走快一步,时而回头朝她望一眼。
“野菱,你是我身边的丫头,我就白嘱咐你一句,今晚儿的事儿你也长个心眼儿,别乱说话。待会儿让香薷取晚膳,然后你再去王嫂子那里把东西拿来。碧苏那里你也跟她说说,让她心里有个数。”
走到门口的时候,慧娘低声跟野菱嘱咐了一声。
野菱郑重的点头应‘是’。
野菱是慧娘亲自从小丫鬟里挑出来的,她年纪虽小,却沉稳机灵,有时候做事儿比碧苏都靠谱。
慧娘交给她做事儿还是挺放心。
而且慧娘让赵弘毅查过她,身世清白干净。
虽然忠心上她还拿不准,这次就当是考验吧。
想着慧娘又叹了口气。
她不过是想给赵弘毅备些行藏,却还得遮遮掩掩的。
连威逼利诱都用上了。
她们进了屋子,碧苏见慧娘竟然亲自端着砂锅。立马瞪了野菱一眼,然后上前要从慧娘手里接了砂锅。
慧娘笑了笑,低声道:“不用了。我端进去就行了。”
老侯爷听到动静回头见慧娘端了砂锅进来,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
慧娘却没有看到老侯爷的讶异。
她想了想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要是侯夫人在说下去,估计赵弘毅就得露馅了。
她想端着砂锅进去,可是老侯爷站在门口正好挡了路。
“老侯爷......”
慧娘朝他蹲了蹲身,刚想说话,却见面前的人掀开帘子大步进了内室。
侯夫人听到动静以为慧娘回来了。就扭了头看去。
却见长平侯走了进来,侯夫人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看着儿子。
长平侯见侯夫人眼神淡漠。心里一疼。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侯夫人一眼,温声道:“梓潼,先回去用膳吧,用了膳早些休息。明儿才能有精神陪着毅儿。”
侯夫人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梓潼。刘太医说毅儿需要多静养,虽然多跟他说说话有好处,但还是要给他休息的功夫啊,要不然即便他人醒过来了,身子却垮了。现在是他养身子的最好时候。”
说道赵弘毅,侯夫人终于有了反应,似乎在思考长平侯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你可以去问刘太医是不是这样,再说这些医书上都有记载的!”
长平侯见她有些松动。接着又道。
侯夫人突然想到她进来时看到慧娘贵妃榻上放着的医书。
她知道那孩子平时爱看医书,那些医理也多少知道一些。刚才她肯定是在翻医书解决的办法。
她想着等慧娘回来问问她再说。
所以,侯夫人依旧沉默不语。
这时,慧娘也端着砂锅进来了。
侯夫人见状,连忙起来拉着她问:“毅儿的身子这样静养着是不是恢复的快些?”
慧娘把砂锅放在桌上,然后笑着道:“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也不用一直都这样静养,每天跟他说一段时间对侯爷也有好处。
慧娘怕侯夫人因耽误了赵弘毅修养而自责,连忙补充。
侯夫人闻言点头道:“那让毅儿先休息吧,娘明天再来跟他说话。”
慧娘僵硬的点了点头。
说真的,明儿对慧娘来说才是大挑战,她实在不知道面对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的侯夫人。
然后侯夫人就看到慧娘放在桌子上的砂锅,笑道:“这是给毅儿炖的燕窝吧,要不要娘帮你给毅儿喂吧!”
慧娘就抱了侯夫人的胳膊道:“娘,您就别埋汰儿媳了,有儿媳在还得劳累婆婆,您这不是让外面的人说儿媳不孝吗?”
慧娘说的也有理,可是她又想多看儿子几眼。
侯夫人顿时有些犹豫不决。
慧娘见状就道:“娘,您放心吧,儿媳绝对照顾好侯爷,您就不用担心了。您看您眼里都有血丝了,您说您要是休息不好,明儿谁来照顾侯爷呀!”
侯夫人一想到这里,就下了决定,“好了 ,娘回去就是了。我先回去听你的,回去吃一大碗饭,然后早些睡觉,明儿来替你看着毅儿。”
“好!”慧娘就笑着点头。
侯夫人又不放心的嘱咐:“你把这燕窝给毅儿喂了也多吃些东西,这燕窝我让灶上多炖了些,你也喝一碗,别竟看着我跟毅儿,自己却顾不上了。”
“谢谢娘,我听娘的!”
被人关心的感觉心里暖洋洋的,眼睛酸酸的。
长平侯看着她们婆媳俩说的起劲儿,自己就像个外人似的,心里总不是滋味。
慧娘送了长平侯和太夫人离开,又吩咐香薷带着两个小丫鬟去取了晚膳回来。
她这才转回内室,赵弘毅已经睁开眼睛,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了。
听侯夫人说的那些话,他心里很感动。
可也正是因为感动,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跟身体反应。
他娘亲要是再不离开,他立马就得露馅了。
慧娘权当没看见。把砂锅打开,盛了一碗血燕窝喂他。
赵弘毅知道今儿他身子亏多了,趁着离开多补补才能有力气周旋。
等他出了这个门。能不能吃上饭还不一定呢。
他就着慧娘的手喝了一碗燕窝粥,然后自己不用调羹又喝了一碗。
终于觉得有些力气了。
不过片刻,香薷就带着小丫鬟进来摆了膳。
慧娘就吩咐道:“香薷,你去厨房拿些材料什么的,夜里在后面的小灶上准备宵夜。多备点儿,你们夜里也好添补点儿。”
香薷福身应声就出去了。
等小丫鬟们出去,慧娘扶了赵弘毅起身。来到桌边坐下。
好在侯府用膳有定制,每顿都是四个小菜,六个热菜。两个汤,再加上两个点心。
要不然,今天赵弘毅就真得饿着肚子。
赵弘毅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碗饭,诧异的看着慧娘。
慧娘淡淡的道:“我让香薷多要了一碗。说我今儿饿了。晚上还得守夜,要多吃一些。”
赵弘毅讪讪一笑。
慧娘就把两碗米饭都放在赵弘毅面前。
自己拿起筷箸夹了个水晶虾饺吃了起来。
又惊又怕,再加上怒火中烧,折腾了这么久,她是真的饿坏了。
赵弘毅见状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刺客显然是冲着他的心脏去的,所以他的伤在左肩上,吃饭倒是没有太大影响。
赵弘毅吃起来依旧是那么优雅从容。
而且筷子在碗碟之间来回翻飞,不一会儿那盘清炖蟹粉狮子头和那只香酥鸭子就去了大半。
慧娘伸手去夹那笼酱汁肉小笼包。赵弘毅把嘴里那口米饭咽下去,吞吞吐吐的道:“额。能不能把那笼包子留下?”
慧娘抬眼看他。
赵弘毅看着慧娘澄澈的眼神,讪讪的道:“待会儿要赶路......”
慧娘闻言点了点头,然后......
优雅的夹起那个小笼包,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赵弘毅愣愣的看着她把那个小笼包吃光,抿了抿嘴。
慧娘头一次**裸的反驳他。
而且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今碗这顿饭都不是他的,他没有反对的权利。
赵弘毅默默的低了头继续吃饭。
从来知道权衡利益的人,他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而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困窘里。
慧娘觉得今晚的小笼包味道真不错,酱汁肉鲜香入味,很美味。
她又把这个小笼包吃了,才扭头笑着对赵弘毅道:“今儿晚上我又不用守夜,吃什么夜宵啊?”
赵弘毅云里雾里,疑惑的望向慧娘。
“一会儿夜宵,都是你的,你吃了或者是带走都随你。”
赵弘毅闻言恍然一笑。
“谢谢!”
他低低的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慧娘听得一愣,然后看着低头吃饭的人长长的睫毛一跳一跳的很是可爱。
他那从脸颊一直到耳根的红晕也特别可爱。
用了晚膳,慧娘又把赵弘毅扶回了床上,然后叫小丫鬟把碗筷撤下。
然后她从箱笼里拿出那件兔皮的夹袄给赵弘毅换上。
赵弘毅望着灯光下慧娘那双岁月静好的面容,突然有种倾诉的冲动。
他从来都是把事儿埋在心里的。
只是今天的事情不仅是对侯夫人和慧娘冲击很大,他的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慧娘......”
赵弘毅突然低声道。
慧娘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吗,以前娘也是我的天。那时候我拼命的淘气,拼命地努力,就是想让她看看我,像别的孩子的母亲一样守着我。后来,吴嬷嬷说爹走了,天塌了,娘很伤心。我就努力让自己变得跟他一样强,我要做娘的天,保护她。可是,当我告诉她,我能保护她时,她哭得很伤心,我以为她不需要我保护。我很失落很愤怒。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说过那句话,把它埋在心底。”
“渐渐地,我开始学会用利益衡量一切,这样我能从危机中活下来,能获得更大的胜利。后来,就真的忘了娘曾是我的一切,比我性命好重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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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零章 移花
“慧娘,是你让我把这些又拾了起来。”
赵弘毅盯着慧娘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应该谢谢你的!”
慧娘低了头没有说话,她突然想问自己在他的心里又能占了多大的地方。
女人天性里都有自私的一面,都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同样也在乎自己。
可是她问不出口。
“你什么时辰走?”
她移了视线,淡淡的问道。
“亥时末。”
“那还有一个多时辰,你再休息会儿吧!”
慧娘扶着他躺下,然后回到贵妃榻坐着继续翻医经。
屋里一时静悄悄的。
“你的伤势怎么样?”
慧娘突然问道。
“额,只是轻伤,不碍事的。”
反应过来的赵弘毅连忙道。
“我不是想问这个,你们想让对方觉得你的伤势怎么样?”
慧娘摇头道。
“病危,生死未卜!”
慧娘点头不语。
她沉思片刻,又在医经里翻了起来。
刘太医对外说的医案是重伤不伤及性命,脑部受伤导致昏迷不醒,而且脑部没有明显的伤痕,显然是伤在了里面。
这份医案有很大的发挥性。
重伤虽然不伤及性命,却仍是昏迷不醒,据说伤到了头。
这个伤可大可小,而且据皇帝的反应还有众人的说法,对方很可能会推断赵弘毅危在旦夕。也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
所以,对方迫切需要知道赵弘毅的真正病情。
明儿一早,说不定就会有人上门求证清楚。
而在禁军把守之下。还能进来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他们的理由就连圣上都无法阻拦。
而且让圣上都无法阻止的理由只有......赵弘毅的病情。
至于会是谁提出这个让圣上无法拒绝的理由,想必圣上现在也很想知道!
那么慧娘他们就更没有理由阻止大夫给赵弘毅诊脉。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让明儿那些大夫诊断出赵弘毅是真正的病危。
可是,只读过几本医书的半吊子怎么才能瞒得过大夫......
再说,此时的皇宫某座宫殿里,雍容高贵的女人正半倚在贵妃榻上看着手里的那张纸。
突然她倏地坐直了身子。厉声道:“怎么会有刺客行刺皇上?”
跪在下首的内侍连连磕头道:“回娘娘,主子也觉得蹊跷。主子说已经都筹备好了,只等着按计划行事。就能设计了勇毅侯,哪想到还没等咱们的人动手呢,就发生了刺杀。主子立马就终止了行动。勇毅侯因救驾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这样正好省了动手了。”
那被称作娘娘的人秀眉微皱,又问道:“能确定勇毅侯重伤昏迷吗?”
“是主子亲眼所见刺客那剑刺进了勇毅侯的左边的胸口。血花四溅。刘太医也说好在那伤口离心脏有寸许的距离。要不然勇毅侯就直接没命了。但是他之后又被刺客一脚踹飞,头撞在主子上才导致昏迷不醒的。而且勇毅侯能不能醒过来谁也说不好!”
内侍连忙回道。
“一般人可不是勇毅侯的对手,再加上个长平侯,竟然还不是刺客的对手?”
那娘娘沉思着喃喃自语。
她可是潜邸时就跟着圣上的,自然知道勇毅侯有多么厉害。
内侍又道:“娘娘,主子说那刺客很是厉害,再加上太突然了,当时只有勇毅侯和长平侯反应过来了。长平侯护在皇上身前。勇毅侯独占刺客,这才重伤。后来。长平侯护着皇上滴水不漏,禁军也反应过来,这才有惊无险。不过,那刺客也很是了得,竟然还能逃走。”
“也好,长平侯父子又救了圣上一回,本宫记者他们的情。你回去告诉我父亲,只要勇毅侯是真昏迷醒不过来,就不要在针对他了。长平侯虽然也是只老虎,但是他已经老了,掉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而且圣上并没有那么信任他!”
那娘娘叹了口气,吩咐内侍道。
内侍谄媚的笑道:“娘娘仁慈,主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还想请娘娘帮着查探清楚,勇毅侯是否真的病重。”
“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娘娘摆了摆手,内侍赶紧磕了个头退了下去。
那娘娘又看了眼手里的纸,起身来到烛火前,拿起灯罩,看着它一点点的烧成灰烬。
与此同时,皇宫的某个偏殿,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正一脸兴奋的望着面前的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勇毅侯真的重伤昏迷了,随时可能会死掉?”
她面前嬷嬷打扮的婆子恭敬的回道:“是的娘娘。”
“啊,哈哈......”那女子大笑着道:“那不是说我爹不仅没有绊脚石了,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
那婆子迟疑了一下,才道:“没有勇毅侯,主子的计划确实能顺利许多,但是要想再进一步却不容易,满朝盯着那个位置的人可不少。”
那女子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嘁,除了勇毅侯,谁能比得上我爹?”
那婆子见状就不再说话。
“对了,嬷嬷,你赶紧给我收拾东西。皇上都被行刺了,明儿一早,皇后肯定会去行宫探望,我一定要跟着一起去,用清楚勇毅侯是不是真的重伤昏迷。”
那女子拍手道,仿佛迫不及待的要跑到赵弘毅床前去探个究竟。
那婆子很想告诉她,以她的品级,皇后娘娘很可能不会带您过去。
可是看着娘娘此时兴奋的样子,她要是说了。今晚上殿里所有人就别想消停了。
她也就闭了嘴,去收拾东西了。
反正到了明儿,娘娘就知道了......
再说一早就被慧娘派出来的泽兰和降香。
她们很容易的就从禁军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了别庄。
二人对视了一眼。直奔附近的一户庄子而去。
不过片刻功夫,就各自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出来了。
直奔去往盛京的官道。
降香突然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老大 有些不对劲儿呢,看上去不是很担心主子啊?”
“啊?”风呼呼的往耳朵里灌,泽兰根本就没听清降香说的是什么。
“我说老大看上去不对劲儿啊?”
“老大今儿在那个庄子里出现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儿!”
泽兰撇了撇嘴道。
“啊!,你是说......”
降香突然福至灵心,一拍头道:“老大他们还穿着......”
泽兰瞪了她一眼,降香赶紧闭嘴。
“那少夫人让咱做的事儿主子知不知道啊。会不会坏了主子的事儿啊?”
她们虽然也领教了女主子的厉害,可是还是担心会给主子添了麻烦。
“咱们现在的主子是少夫人,少夫人让咱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别问那么多!”
泽兰淡淡的道。
她也很不爽的,老大明知道她们担心主子却不告诉她们,显然也是觉得她们现在是少夫人的人了。
虽然她也知道这是规矩,但是总有种被自己人排斥在外的感觉。很是难受。
好在她们够聪明。自己能发现端倪。
两人心情都不是很好,狠狠的夹了马肚子,在官道上狂奔了起来。
好在你现在天已经黑了,官道上没什么行人了。
好在两人这一路疾驰,竟然在官城门之前进了盛京。
又疾驰了半个时辰,她们在长平侯府后面小巷子的一户四合院处停下。
她们直接翻身进了院子。
躲在墙根底下,他们发现书房处还亮着灯,她们对视了一眼。就朝那边而去。
小四合院里静悄悄的。
她们记得吴管家的住处伺候的人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和一个做饭的婆子。
所以,他们很顺利的来到书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
里面传来吴管家警惕的声音。
泽兰和降香推门而入。
吴管家见到是她们松了口气,接着笑道:“你们俩大晚上的不伺候在少夫人身边,鬼鬼祟祟的跑到我家里是做什么?”
“侯爷出事儿了?”
“什么?”
吴管家倏地僵住了,瞪大了眼睛,嘴哆嗦了半晌才找到声音:“侯,侯爷怎么了?”
泽兰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他。
吴管家连忙接过,手哆嗦着撕开信封,拿出信看了起来。
看完信,吴管家也冷静了下来,沉稳的对她们道:“少夫人可还有别的东西让你们交给我?”
“不愧是老管家,果然聪明!”
降香笑道,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个桃核的小船。
“以少夫人的心细,自然知道不会仅凭一封信就能说服老夫。”
吴管家拿在手里摩挲着,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
“你们知道侯爷到底怎么样了吗?”
泽兰和降香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吴管家又看了看信,叹道:“既然少夫人还能如此冷静,想来侯爷应该没有大事儿。”
“说不定这安排还是他的一次机会!”
吴管家最后呢喃道。
泽兰和降香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吴管家却淡淡一笑,“想必少夫人让你们听从老夫的安排,这样,你们先随老夫走一趟吧,先把夫人的事情忙完了!”
“老狐狸!”
泽兰和降香见吴管家竟然连这个都能猜到,不由得暗自嘀咕。
吴管家出去安排了一下,然后带着她们离开四合院,往长平侯府东面而去。
然后在一户更加普通的四合院门前站定。(未完待续。。)
ps: 一更,求收藏,推荐,粉红10p加更!还有第二百九十五章 应该是从一品将军,现在已改过来了。
第三百零一章 接木
泽兰和降香一脸吃惊的望着吴管家。
“吴管家,夫人难道是吩咐您来见他?”
降香忍不住低声问道。
吴管家点头,然后四处望了一下,然后对泽兰使了个眼色。
泽兰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围墙外面的一颗老槐树下,蹭蹭几下爬了上去,然后飞跳到墙头,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片刻后,四合院的小门打开了。
吴管家看着开门的人笑了笑道:“可否进去说话?”
“请!”那人点了点头,也是淡淡一笑。
吴管家和降香进了小院儿,那人接着把门关上。
“想必老伯是吴管家了吧?”
进了书房,那人借着灯光打量着来人,然后问道。
“正是老夫!”
吴管家捋了捋胡子,笑着点头,然后朝那人行了个主仆礼。
“老奴应该称您一声弘远少爷。”
那人自然是赵弘远,他连忙侧了身,没有受吴管家的礼,而是疑惑的问道。
“不知深夜‘如此特别’的光顾寒舍所谓何事?”
这会儿可都亥时了。
吴管家叹了口气,从怀里 拿出那封信递给赵弘远。
赵弘远疑惑的接过,看了一眼霎时变色。
“他受了重伤?”
吴管家沉重的叹了口气。
“那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能帮什么忙?”
他疑惑的问道。
吴管家摇头道:“老奴也不清楚。不过既然夫人这么安排,肯定就有她的用意。只要是对侯爷有意的,我自然要竭力完成。只是不知弘远少爷愿不愿意帮忙?说实话。可能会很危险。”
赵弘远沉思片刻,抬眼平静的看着吴管家:“我需要安置好我娘。”
“这个弘远少爷不用担心,老奴自然会保证令堂的安全。”
吴管家承诺。
“那就走吧!”
赵弘远闻言就干脆道。
吴管家和泽兰、降香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他们都做好了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直接打晕了抗走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干脆。
不怕他们让他去送死啊!
赵弘远见状,促狭一笑,“你们来的时候不会是打算把我绑走吧?看你们那架势挺像的!”
说着。自己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吴管家他们脸上讪讪。
他说的虽然不中,却也不远矣。
“你还是给令堂留个信儿吧,明儿一早我就让人来带令堂去我的住处呆两天。另外会有赵弘远母子住进来。”
赵弘远闻言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这样做是最安全的,这里的人除了族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母子的样貌。
即便他们突然不见了,除了赵氏族里的人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那我去安排一下。”
赵弘远起身出去了。
降香眯了眯眼道:“吴管家,您家里好像也没好多少。一个婆子一个老头而已”
吴管家捋着胡子淡笑不语。
泽兰拍降香一巴掌道:“笨蛋。正是因为这样,谁也不会认为这种地方会藏着什么重要人物啊!”
降香闻言吐了吐舌头不服气的道:“万一呢?”
“就是有万一,吴管家也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吴管家既然敢把人带过去,肯定就有把握!”
吴管家闻言低低一笑,看着泽兰道:“小妮子,果然聪慧!要不然给老夫当儿媳妇吧!”
泽兰闻言脸颊一红,瞪了吴管家一眼,恨恨的道:“胡说八道什么。谁要给你那胖儿子当媳妇啊!”
吴管家听了也不恼,仍是呵呵的笑。
降香却在一旁眼珠子滴溜转。暗自揣摩这主意好像不错。
多福跟泽兰俩人都是贼精贼精的,正好一对儿。
过了片刻,赵弘远就回来了,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妥当了。
吴管家就问泽兰和降香:“你们俩丫头能带着弘远少爷进别庄吗?”
降香抢着道:“进倒是能进,就是免不了被人发现。”
吴管家闻言沉思片刻,就道:“那这样吧,你们先回老夫家里等着,老夫去准备准备。”
说完,他们一起出来赵弘远的小宅子,在门口处分别。
等泽兰和降香带着赵弘远走远了,吴管家才朝着小巷深处黑漆漆的某处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长平侯府侧门急促的被敲开,一个人影在灯光下闪了出来。
此人正是与赵弘远他们分开的吴管家。
他进来以后快速的朝内宅走去。
“谁?”
没走一步,就被人喊住了。
等人影走进一看,原来是护卫段松泽。
“松泽今儿是你当值啊?”
段松泽也认出了吴管家,笑着道:“是啊,吴管家,这么晚了您还不歇着,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吴管家则一脸焦急的道:“我听说侯爷今儿在行宫救驾重伤昏迷,夫人派人让我把侯爷用得着的一些的药材什么的赶紧给送过去。”
段松泽脸色大变,黑脸涨红,低吼道:“是那个乌龟王八蛋伤了侯爷?老子劈了他!”
吴管家沉重的道:“据说刺客没抓到跑了,再说以侯爷的身手都不是那刺客的对手,你能怎么着?”
段松泽闻言一噎,然后又咕噜道:“吴管家,要不让俺跟您一起去送东西吧,俺担心侯爷,想去看看?”
吴管家摇了摇头道:“现在圣上怕有人扰了侯爷休息,又怕刺客报复。拍了禁军守在别庄的门口。就是我去见老侯爷和侯爷都很麻烦,哪还能带你啊!”
吴管家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的道:“放心吧。侯爷一向福大命大,打了那么多仗都好好的回来了,这次阎王也收不走他。我去去就回,府里交给你了。咱们守好了府里,得侯爷醒了,咱们才能跟侯爷交代啊!”
段松泽听了闷闷的点了点头。
吴管家又拍了他两下肩膀,转身去了内室。
段松泽默默的望着吴管家的背影消失。才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吴管家亲自架着一辆大马车出了长平侯府侧门。
马车缓缓的朝城门处走了一段儿直到确认没有人跟着才又转了回来,在长平侯府后面的小巷子口停了。
早已等焦急的赵弘远三人这才连忙跑了过来。
他们疑惑的看着那辆大马车。
降香直接问道:“吴管家。你这就是架一辆马车,用不了这么久吧?就是现造也造好了!”
吴管家低低一笑,“小丫头这次说对了,老夫还真是现造的。”
说着他掀开帘子。里面满满的一车东西。
“你这都什么啊?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泽兰皱眉问道。
“这都是少夫人吩咐老夫带的呀!”
吴管家一本正经的道。
说着。也不再解释,扭头对赵弘远道:“只是要暂时委屈弘远少爷了?”
赵弘远指着马车问:“你是要我藏在这里面?”
吴管家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两匹马疾驰在通往京郊的官道上,紧跟着一辆玄色车帘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
亥时正,野菱和香薷端来上了夜宵。
等两人出去,赵弘毅从床上坐了起来。
慧娘扶着他坐到桌旁,赵弘毅默默的吃了起来。
好吧,其实他还不是很饿。晚膳他吃了不少。
谁让他明早没有饭吃呢。
慧娘从箱笼里拿出个包袱,放在桌子上。
赵弘毅看了一眼。疑惑的看着慧娘。
“这里面有一套换洗个衣裳,还有些药丸和伤药,用法你知道。剩下的是肉干,不是很多,省着点吃也能吃个一两天。还有些碎银子,用不用得着,以防万一吧!”
赵弘毅在听到药和肉干的时候,他眼睛一亮。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慧娘做的肉干又顶饿又方便携带。
他现在的伤口,伤药是不能断的,这两样东西很顶用。
“就带着药跟肉干就行了,衣裳和银子也没处用。”
赵弘毅咽了嘴里的东西,笑笑道。
“带着吧,也不碍事。”
慧娘坚持。
赵弘毅也就不再说话了。
他用完了晚膳,抬头看了看沙漏,对慧娘道:“如果泽兰她们顺利的话,丑时之前,应该能到。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慧娘淡淡一笑:“不还有老侯爷和娘吗?”
赵弘毅眼睛一亮,这是今儿慧娘对他唯一一次笑容。
虽然很浅,但是他的心却倏然明亮起来。
赵弘毅挎起包袱背在肩上,走到窗棂前。
慧娘看着他推开窗子,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弘毅回头定定的看着她,斩钉截铁的道:“你生辰之前我一定回来。”
她生辰还有两天......
她只需要坚持两天就行了。
慧娘点了点头。
赵弘毅突然又走了回来,右手倏地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的道:“我记得,等我回来一定给你个孩子。”
然后他纵身消失在窗外。
不过一炷香功夫,赵弘毅出现在别庄附近,走进了那户庄园。
“主子。”
众人见到赵弘毅出现,都急忙迎了上来。
那群人的头儿对赵弘毅道:“主子,泽兰和降香她们来这里要过马?少夫人好像有任务给她们。”
赵弘毅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
那人闻言就放心的点了点头。
“都准备妥当了吗?”
赵弘毅对那人问道。
“一切都妥当了。”
赵弘毅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道:“咱们只要坚持两天两夜,其他的都不要管。”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各自出发,在说好的地方汇合。”
然后赵弘毅就上了一匹快马出了庄园。
刚才那头儿连忙跟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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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进庄
赵弘毅走后,慧娘怔怔的望着窗棂外半晌,直到窗外吹进一阵冷风才回过神来。
她走到窗前,望着没有月亮和星星漆黑的夜幕,叹了口气。
可千万别下雪才好啊!
此时,泽兰降香他们远远就能看到一大片别庄了。
她们对视了一眼,回头朝吴管家点了点头,然后加速朝前奔去。
吴管家也扬起马鞭打在马屁股上,马车跑得更快了些。
不过依旧远远的落在了泽兰她们后面,最后她们的身影消散在夜幕下。
半个时辰后,吴管家架着长平侯府那辆大马车停在了长平侯府别庄门前。
当值的禁军统领在门房里打盹,守在门口的两个禁军士兵也依着门柱子头一点一点的,不时的被冻得打个哆嗦。
吴管家见状微微一笑,然后跳下马车走到守门的人面前。
“小哥儿,小哥儿醒醒?”
那是小兵被吵醒了,很是恼火,睁眼见竟然是一个老头站在他面前不由喝道:“谁?”
他这一声厉喝,把另一个小兵也吓醒了,闻声看去。
吴管家连忙笑呵呵的一人塞了一个荷包给他们道:“小的是长平侯府的管家,姓吴。听说我们家侯爷受伤了,小的不放心就连夜赶过来看看吗。”
那两个小兵捏着手里鼓鼓的荷包脸色就缓和了很多,接着又听这老头儿竟然是长平侯府的吴管家,当时脸色微变。讨好的朝吴管家作揖。
虽说吴管家不过是个奴才,但是奴才跟奴才还不一样呢。
像吴管家这样的奴才,别的不说收拾他们这样的小兵。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吴管家却没有变脸,仍是一脸笑意的道:“两位小哥儿,夫人派人给府里送了信,说是侯爷重伤,她们要等到侯爷醒过来再回府,嘱咐奴才把这些东西带了过来。还请小哥儿行个方便,让小的进去。”
“这......”
那两个小兵闻言脸色一僵。犹疑的对视了一眼。
如果在平时,他们还真不敢下了吴管家的面子,可是圣上的圣旨刚下了不到一天。
他们要是就这么公然抗旨的话。那不是找死吗?
吴管家看他们迟疑,也不为难就笑着道:“小的也知道两位做不了主,要不这样,您把小的这块长平侯府的对牌给你们统领看看。他自然知道真假。”
说着。吴管家就拿出那块儿代表着长平侯府总管事的对牌递给了一个小兵。
那小兵闻言,就点了点头道,“行,我这就去请示统领,您在这里等会儿。”
不过片刻,那统领就快步走了出来,一见到吴管家就笑着道:“原来真是吴管家呀,哎呀失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吴管家虽然只是个侯府管家。但是长平侯府的大部分应酬都是由他出面的,所以盛京的大部分世家权贵的主子都认识他。也都给这个在长平侯府能做了三分主的管家三分面子。
这韩统领自然也不例外。
吴管家笑着回礼:“韩统领也是职责所在,吴某怎能让韩统领为难呢?”
韩统领闻言爽朗一笑。
“多谢吴管家体恤啊,吴管家想进庄自然可以,只是在下奉旨守在此处,还是要例行公事检查一下吴管家的马车呀。”
吴管家也很是理解,笑着道:“自然理当这样,韩统领检查就是。”
“多谢吴管家了!”
韩统领说完,朝着身后的两个小兵一摆手。
那两个小兵站在一旁,大冬天的渗了一额头的汗。
刚才吴管家还跟他们作揖自称‘小的’,他们还收了人家的荷包。
这会儿,这吴管家竟然在他们统领面前自称某。
他们放佛看到自己倒霉的日子要来临了。
这会儿见统领命他们检查马车,连忙低了头上前掀了马车帘子。
这要搁在别的时候,他们肯定认真严格的执行,可这会儿他们哪敢啊,佯装认真的翻了翻那些包袱,就回来禀报道:“回统领,都是些药材吃食还有衣裳什么的。”
韩统领闻言点了点头,把对牌还给吴管家,笑着道:“没有问题,吴管家请进庄吧。”
那两个小兵闻言,连忙去把大门打开。
吴管家笑着跳上马车,对韩统领抱拳道:“吴某谢韩统领,待会儿一定禀明老侯爷。”
韩统领闻言眼睛一亮,笑着对吴管家抱拳还礼。
他这个统领不过是个小队的统领而已,要不然怎么会沦落到给人守门。
不过要是能在长平侯面前落了好,说不定长平侯在圣上美言几句,他就能往上跳跳了呢。
吴管家架着马车慢悠悠的驶进了别庄,别庄里值夜的小厮连忙迎了出来。
吴管家摆了摆手道:“你去通知老侯爷,我在这里等着你就行了。”
说着,他架着马车去了背墙底下。
侯府规矩,没有主子的吩咐,外男时不能随便进内宅的。
吴管家虽然在侯府里经常要出入内宅,但是在别庄还是要遵守这个规矩的。
那小厮也不敢多问,撒了腿往老侯爷的住处跑去。
然后,泽兰和降香就闪了出来。
吴管家看到她们连道:“你们先把人带给少夫人,我要先去给老侯爷问安。”
泽兰和降香点了点头,然后来到车厢后面,把整个马车的后罩板卸了下来。
赵弘远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泽兰和降香就一人架着一边,专拣没有人的地方走。不过片刻就来到慧娘住处。
慧娘怔怔地坐在贵妃榻上,时不时的望一眼沙漏,子时正了。
她不时想着赵弘毅此时在做什么。一时又想到明儿该怎么跟侯夫人解释,或者怎么应付来探虚实的人。
蓦地,旁边的窗棂‘咚咚’的想了起来。
慧娘倏地坐了起来,然后起身快步来到窗棂处。
她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把窗棂推开。
果然,泽兰和降香出现在了窗外。
“人呢?”
慧娘低声问道。
泽兰和降香一闪身,露出后面的赵弘远。
夜色的掩盖下。他看起来跟赵弘毅更像了。
慧娘脑子里灵光一闪,然后低声道:“快进来。”
泽兰和降香闻言,一人抓着赵弘远一只胳膊。倏地把他扔了道窗棂上。
赵弘远脸色一僵,脸涨的通红。
堂堂七尺男儿,被两个女人提溜来提溜去,滋味儿绝不好受。
他慢慢的从窗棂上爬了下来。探了探棉袍上的褶皱。便怡然自得的站在那里。
泽兰和降香见他装相,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两人身子一轻,就先后纵身跳了进来。
落地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两人得意的瞥了赵弘远一眼。
赵弘远若无其事的转移了目光。
慧娘见他们斗法,嘴角微微弯了弯,心情稍微轻松了些许。
“坐吧!”
慧娘关了窗棂,指着圈椅对赵弘远道。
赵弘远给慧娘行了礼,这才微微不自在的坐在圈椅上。
他虽然还没有成婚。却还是能看的出来这里是勇毅侯夫妇的内室。
而他一出现就在这里,说不好以后会在这里待不短的时候。
这个认知。让他很是别扭。
慧娘见他拘谨,倒了杯茶递给他。
赵弘远连忙接过来,站起身来道谢。
“说来今儿是我跟侯爷有事儿求你帮忙,你用不着如此拘礼。”
慧娘见自己越客气,他越不自在,就在贵妃榻上坐了淡淡的道。
赵弘远微微松了口气,呷了口茶润了润喉,这才说道:“不说勇毅侯这么多年的慷慨解囊,就是侯夫人的赠参之恩,弘远也承诺过但凡夫人有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慧娘闻言嘲讽一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不过这些事情咱们容后再说,先说眼下的事情。”
赵弘远点头。
“首先,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愿意来帮助我们,我要代侯爷和我自己道声谢。”
赵弘远又要说话,被慧娘抬手止住,然后她又道。
“侯爷遇刺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但是这只是个开始......”
慧娘接着就把大体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泽兰和降香也是大吃一惊。
虽然她们也猜到侯爷肯定是另有安排,却没想到事情依然不容乐观。
降香更是指着卧房结结巴巴的对慧娘道:“夫人,奴婢能不能......”
慧娘点了点头。
降香嗖得一声闪身进了内卧房。
泽兰微微一犹豫,也跟着闪身进去。
赵弘远则是吃惊过后,慢慢冷静了下来。
慧娘见了心里忍不住暗自点头。
她就怕赵弘远不敢接受,或者面前接受了却撑不住漏了馅儿。
要知道这会儿真被人拆穿闹到圣上面前,圣上也是护不住他的。
圣上是不会承认他同赵弘毅串联欺骗众人的。
到时候勇毅侯欺君罔上,赵弘远逃不了,长平侯府众人更是逃不了。
此时赵弘远越稳得住,他们成功的机会就越大。
“您是让我扮成勇毅侯躺在那里?”
赵弘远淡淡的问道。
慧娘点头。
“虽然我与勇毅侯相貌相似,但是这事儿的破绽太多,很容易被拆穿的。”
赵弘远淡淡的陈述。
“比如说,只要熟悉勇毅侯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我是假的,还有勇毅侯是受了伤的,如果对方派了个大夫来,只要一把脉就穿帮了。”
“再说,你们这么做,长平侯夫人不知道吧,到时候如果你们怎么说服她?”
慧娘淡然的听着他说完。
降香和泽兰已经淡定的走了出来。
慧娘微微一笑,对着赵弘远道:“只要你愿意帮忙就已经很好了,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们来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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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筹谋
赵弘远仍是有些不确定,但是既然他已经坐在这里了,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会接受。
慧娘也自然看得出赵弘远的不确定,但是说实话她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把话说满。
她从箱笼里拿出一套赵弘毅的中衣递给泽兰,把放在托盘里纱布给了降香。
然后回头对赵弘远笑道:“让泽兰和降香先帮你换了衣服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赵弘远看了降香和泽兰一眼,连连摆手。
降香见这弘远少爷此时坐蓐针毡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来之前的淡定,心里有些好笑。
“弘远少爷,您自己缠好纱布也没问题吗?”
她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
慧娘也看得出他的窘迫,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赵弘远嘴唇翕动,然后无可奈何的随着降香和泽兰去了耳房。
等赵弘远从耳房出来,慧娘就拿着自己的脂粉盒子来到他面前,颇为郑重的盯着他看。
赵弘远尴尬的上下打量了下自己,不自在的问:“夫人,在下有哪里不对吗?”
慧娘微微一笑:“没想到大哥与侯爷的身形还挺像的。”
赵弘远闻言淡笑不语。
“大哥的脸型还有五官与侯爷的有些诧异,我尽量试着掩盖一下。”
说着慧娘拿出块儿暗黄色的脂粉,就开始在赵弘远脸上动手。
半个时辰后。慧娘退后两步打量了一眼,然后抬眼问泽兰和降香:“你们觉得怎么样?”
泽兰和降香一脸惊奇的对着赵弘远左看看右看看,异口同声的道:“像!”
赵弘远眼里露出疑惑。询问的看向慧娘。
慧娘霎时就有种违和感,赵弘远的眼睛永远都是温润沉稳的,没有赵弘毅的深邃锐利。
不管他们样貌再像,只要看到他们的眼睛,就能一眼认出来。
好在他只需要闭着眼睛。
泽兰则把铜镜搬到赵弘远面前,赵弘远就一眼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赵弘远发现自己的五官变得犀利硬朗,的确很像勇毅侯。
“如果不熟悉勇毅侯的人。一眼绝对忍不住来。”
赵弘远点头。
“那伤势跟病情怎么掩饰?”
赵弘远最后还是问道最重要的问题。
“大夫诊脉并不看伤势,而是从脉搏探出身体的虚实。而脉搏也并不是没能掩饰的。”
慧娘微微一笑,“当然。这样的话你肯定会有些痛苦,不到最后尽量不用。”
“希望咱们的运气够好。”
慧娘最后调侃道。
虽然这种希望不大......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慧娘就吩咐泽兰和降香服侍赵弘远去床上躺好。
接着却在外面想起了野菱的声音:“少夫人,老侯爷和吴管家来了。”
赵弘远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直接跌到在床上。
泽兰和降香手忙脚乱的把赵弘远塞进被子里。然后掖好被脚儿,老侯爷就大踏步进来了。
“毅儿怎么样了?”
老侯爷嘴里说着,却没有等慧娘回答,直接撩了帷帐朝床上看去。
他仔细打量了床上的人片刻,然慢慢的放下帷帐。
慧娘站在他身后,认真的回道:“相公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想必一个月就能痊愈,只是头上的伤势还需要想办法医治。”
老侯爷回过头眼睛灼灼的盯着慧娘。半晌才道:“你胆子很大。”
“还望老侯爷原谅儿媳的鲁莽。”
慧娘朝老侯爷蹲身行礼。
她不知道长平侯心里是怎么想的。
虽然赵弘毅的计划他也有份,但是长平侯只有这两个儿子。
本来。如果赵弘毅出了事情,他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但是现在慧娘把他另一个儿子也拉下了水,如果出了事情,长平侯府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也许你是对的,希望你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不过你们放心就是,即便出了事儿还有我呢!”
长平侯摆了摆手,说完叹了口气就转身出了内室。
慧娘也随着他出了内室,吴管家正一脸担忧的等在内室门口。
看到他们出来,连忙作揖行礼,问道:“侯爷怎么样了?”
慧娘笑着朝吴管家点了点头:“侯爷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了。吴管家放心,侯爷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吴管家闻言脸色放松了些,从怀里掏出个荷包递给慧娘:“少夫人,这是侯爷的东西,现在您替他收着吧。”
碧苏接过递给慧娘,慧娘摩挲着那个荷包,笑着道:“我也是才知道侯爷竟然对此物如此喜爱。”
吴管家听了眼睛一亮,然后给长平侯和慧娘行礼:“这样老奴就不给侯夫人问安了,老奴回去守好府里等着老侯爷、侯夫人和侯爷、少夫人平安归来。”
吴管家离开后,长平侯也走了。
临走时,长平侯吩咐泽兰和降香:“你们伺候好侯爷和少夫人。”
“诺!”
泽兰和降香连忙应是。
慧娘却是哭笑不得。
不用长平侯叮嘱,她也会让泽兰她们伺候‘侯爷’ 啊。
时间很快就到了卯初,侯夫人早早就起身,让吴嬷嬷服侍她换好衣裳。
“侯夫人,要不您先用了早膳再去看侯爷吧。”
吴嬷嬷劝道。
“不用了,待会儿我跟慧娘一起用就行了。看不到毅儿我也吃不下饭去。”
吴嬷嬷搀着侯夫人往外面走。
却在门口碰到了长平侯。
侯夫人低了头想从他身边饶过去。
“吴嬷嬷先扶着夫人回去。”
侯夫人倏地抬起眼盯着长平侯。
“先回去吧,我有话跟你说。等会儿你再去看毅儿也不迟。”
长平侯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侯夫人沉思片刻,就转身往回走。
慧娘在贵妃榻上打了个盹儿。望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就起身去了后面的耳房。
洗漱更衣之后,慧娘来到外间,对碧苏吩咐道:“去灶上看看侯爷的药跟吃食好了吗,然后再取些早膳过来。今儿可能会很忙,你们也早些吃饭。”
碧苏心里有些奇怪,却还是吩咐野菱当好值。自己往厨房去了。
她觉得昨儿一天少夫人都有些怪怪的,而且昨儿泽兰和降香竟然突然从内室里出来。
自己和野菱香薷竟然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进去的。
慧娘依旧服侍了侯爷喝药,又给侯爷换了伤药。
这才开始用早膳。
慧娘有些奇怪的是这个时辰侯夫人竟然还没有过来。
她心里都准备好了先过了侯夫人这关再说。
可是直到巳时侯夫人还是没有过来。也没有人来传侯夫人病了,慧娘心里就有些谱了。
能把侯夫人交给长平侯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今儿这一上午内室里清静的很,慧娘捧着本书坐在贵妃榻上看,虽然一页书都没有看完。
赵弘远偶尔躺麻了就起来在屋里走走。泽兰和降香则坐在一旁的锦杌上打盹儿。
四人相安无事的过完了一上午。
到了午时。长平侯身边的小厮过来回报说,皇后娘娘听说皇上遇刺,一大早就从盛京往这儿赶,这会儿刚刚到。
皇后娘娘还带了太医院的大部分太医来。
慧娘闻言莫名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回去请老侯爷注意着行宫的动静,只要有情况务必要赶在对方之前把信儿送回来。”
她摆手让小厮退下,然后对赵弘远道:“你从现在就昏迷了。”
赵弘远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依言躺下。
半个时辰后,就有小厮来报。皇后娘娘向陛下谏言勇毅侯救驾有功,却昏迷不醒。皇后此次带了太医院擅长外科内科的太医都带了来。给勇毅侯诊脉。
务必要把勇毅侯的病治好。
慧娘听了觉得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等着判决了。
碧苏和野菱她们听了也很高兴,笑着跟慧娘道:“少夫人,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了得,肯定能治好侯爷的病。”
慧娘闻言勉强对她们笑了笑。
“你们今儿可要当好差,不可让外人看了咱们的笑话。”
碧苏和野菱连忙福身应是。
慧娘让小厮退下后,就起身进了内室。
她弯了腰对躺在床上的赵弘远低低的说了一句。
赵弘远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不到半个时辰,长平侯就迎着三位太医进了别庄往他们的住处而来。
慧娘换了一身素色常服,带着碧苏她们在门口迎接。
“赵钱氏见过三位太医,我们家侯爷的病就全靠三位了。”
等长平侯带着那三位太医过来,慧娘一脸忧愁,对着三位太医盈盈福身。
那为首的看上去年纪最大的太医连忙还礼道:“勇毅侯夫人客气了,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是啊,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两位两位也连忙表态。
慧娘微微抬眼,不动神色的扫了这三人一眼,然后又福了一礼郑重的道谢,才请了他们三位进了内室。
内室里窗帷都被拉了下来,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屋里还残留着浓重的药味儿甚至还有丝丝的血腥味儿。
浑浊的味道儿熏得人不禁头疼。
那年长的老大夫打量了一眼,皱了眉想说话。
却被他身后那位太医个拉住了。
那老大夫忍了忍,最后只能把话咽了下去。
长平侯也是难受的皱了眉,看了眼慧娘,显然也是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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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诊脉
慧娘却是低了头,只露着着乌黑的发髻对着众人。
“咳咳,咱们还是赶紧给侯爷看病吧,圣上跟皇后娘娘还等着咱们复命呢!”
其中一位太医笑道。
慧娘闻言,赶紧上前撩开帷帐把赵弘毅的手拿了出来。
慧娘看到这双手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庆幸。
她只想到了赵弘远与赵弘毅相貌相似,却忘了赵弘毅是个武将。
他的手即便保养得再好,手心去也免不了有老茧。
但是赵弘远却是个文弱书生。
当时她那一瞬间感觉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冒冷汗。
直到她不小心摸到这只手上的老茧,僵硬的身体才陡然一松。
慧娘趁整理被角的时候,扫了那只手一眼。
手掌上的肉茧虽然不厚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看样子像经常劳作的。
慧娘有些疑惑的扫了床上的人一眼,却没时间多想,把他的手腕露了出来,进退了下来。
帷帐没有绑起,随着慧娘的退出又垂落了下来。
却让站在慧娘身后不动神色往帷帐里眺望的人,把赵弘毅那张苍白着没有血色的脸看了个正着。
长平侯站在最后也在不动神色的观察众人。
“各位太医请!”
慧娘朝三位太医点了点头请他们上前诊脉,然后一脸希冀的望着他们。
三位太医见多了这样的病人家属,所以很是镇定。
“段太医。您老先请。”
后面那两位太医纷纷朝那位老太医拱手。
那位老太医沉着的还了礼,客气道:“那王太医,吴太医。那老夫就献丑了。”
说着才挽了袖子向前走去。
慧娘低头撇了嘴,这是治病呢,还是演戏呢!
段老太医坐在床前的圈椅上,伸手搭在赵弘毅的脉搏上开始诊脉。
众人凝神屏气的望着他,哪怕他脸上的一丝表情都不放过。
过了片刻,那段老太医慢慢的皱起了眉头,然后眉头越皱越紧。
足足过了一刻钟。松了手站起了身。
“段老太医,侯爷(毅儿)怎么样?”
长平侯和慧娘都一脸焦急的凑上去追问。
那段老太医只是摇着头叹了口气,一副为难的模样。
长平侯和慧娘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慧娘更是眼里蓄满了泪水,一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模样。
另外,两位太医见状心里都是一沉,不由追问道:“段老太医。勇毅侯到底怎么样啊?”
“两位还是先诊脉吧。也许咱们商量商量能找出好的法子。”
段老太医只是道。
两位太医见状连忙上前挨着诊脉,结果却都是皱眉摇头叹息。
长平侯已经面沉如水了,慧娘背过身子,肩膀一抖一抖的。
等三位都诊完脉,长平侯双手颤抖的抱拳给他们作揖,然后一躬到底。
三位太医顿时吓了一跳,慧娘也被长平侯的动作吓得忘了哭。
“侯爷,使不得。使不得......”
三位太医连连摆手。
长平侯直起身子声音哽咽的道:“三位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求求你们救救小儿吧。如果你们也没有办法。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刚有了儿子啊......”
三位太医见最是刚毅不过的长平侯竟然给他们行礼求他,心里一时也不是滋味。
那段老太医道:“老侯爷,下官刚进太医院不久就给令堂诊过脉,说来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只要下官有法子,一定竭力医治勇毅侯。”
“是啊,咱们商量商量吧!”
三人来到卧房外商量办法,长平侯仍是一脸暗沉,扫了一眼慧娘就盯着床上昏迷的人。
慧娘低着头没有看长平侯。
过了一刻钟,三位太医又走了进来,段老太医朝长平侯拱了拱手问道:“老侯爷,不知可否让几位看看勇毅侯的伤势啊,特别是头上的。”
“这......”
长平侯闻言有些犹疑。
三位太医眼睛灼灼的盯着长平侯。
“三位太医,不是老侯爷不想让三位看侯爷的伤势,而是侯爷的伤伤在后脑,本该是趴着才好,只是侯爷左胸的伤口更严重,无法侧躺或趴着。所以刘太医好不容易才想了个法子不伤者侯爷的后脑。而且特别叮嘱了不可随便移动侯爷。就连侯爷身上的这身衣裳还是躺下前换的。这都一天一夜没换洗了。我们家侯爷什么时候这般邋遢过。”
慧娘也不看那三位太医的脸色,抽咽了两下,继续道:
“赵钱氏虽为妇道人家,倒也读过几本医书,知道头是人特别重要的地方,最是不能轻易伤害的。万一动了侯爷,让侯爷的伤更重了怎么办?”
长平侯闻言也是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刘太医嘱咐过千万不可移动。”
“三位太医想看侯爷的伤势也行,只是不知三位太医能有多大的把握把侯爷治好?要是三位确定一定能治好的话,我就是拼着被婆婆责骂也让三位太医看一下侯爷的伤势。”
长平侯话音一落,慧娘又抢着道。
三位太医闻言顿时踌躇起来。
这要是换做一般人家,他们早就摆手走人了。
这脉象时有时无的,即便能找到脉搏也是虚弱不堪,这眼看着就是不行了的迹象。
也就是长平侯府用药吊着条命,要不然早就撑不过昨晚了。
只是他们是被圣上和皇后娘娘派来的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走,这才提出来要看看伤口。
却没想到看个伤口还得立下军令状。
这根本不能完成的军令状谁敢立呀。那不是找死吗?
“要不这样,刘太医回行宫取东西了,等刘太医回来。您三位在跟刘太医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长平侯见他们为难,又退了一步道。
反正不说让他们离开的事情。
三位太医顿时心里发涩,他们只想赶紧回去交了差。
这要是勇毅侯在他们看诊期间一命呜呼,不仅是皇上和皇后饶不了他们,而且他们维护了一辈子的名声也完了。
对于一个大夫来说,除了医术。医德,没有比名声更重要的了。
很多时候,名声没了。医术跟医德也没有人相信了。
医死人,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要不,让下官看看侯爷左胸的伤势吧,也许能有发现也不一定呢。”
这时吴太医突然试探的道。
段太医和王太医闻言瞪了吴太医一眼。眼里闪过疑惑。
一直低着头的慧娘闻言眼睛一眯。精光一闪而过。
“刘太医说,侯爷的左胸的伤势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虽然失血过多,但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而且伤口上的药也是昨儿才换过的,现在拆了纱带对侯爷不好。”
慧娘有些愣愣的道。
好像被段太医他们的诊断结果吓懵了。
“哎,不是说勇毅侯不能动吗,那你们怎么给勇毅侯换的药?”
吴太医却很快抓住慧娘话里的把柄。不禁追问道。
慧娘像是吓了一跳,有些结巴的道:“侯爷还没换过伤药。我,我也不知道。”
吴太医还要说话,却突然从外面传来侯夫人的声音:“听说圣上又派了太医来了是不是,太医来给毅儿治病了是不是,这次毅儿的病就能好了是不是?”
接着又听到吴嬷嬷安慰的声音:“是啊,侯爷一定会好起来的,夫人您走慢点,您昨儿晕过去,进刚刚好了些许,你这可不能再吓奴婢了啊!”
慧娘嘴角一弯,却看到段太医他们三人额头上渗出层层薄汗。
其他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瞪了吴太医一眼。
刚刚要是提前离去不就好了,这会儿把长平侯夫人折腾了来。
如果他们能治好了勇毅侯还 好说,长平侯夫人一定会好好谢谢他们。
可是他们连个方子都没开,不被告一状就是‘阿弥陀佛’了。
侯夫人披着一个斗篷进来了,头发只是松垮的挽了个髻,用支碧玉簪别着。
脸色苍白,眼底乌青,一看就知道被勇毅侯的事情打击的不小。
侯夫人被吴嬷嬷扶着进来,扫了屋里众人一眼,看到穿着太医官服的三人,眼睛顿时一亮。
“太医,太医,我的毅儿怎么样了,是不是醒过来了?”
侯夫人手里拉着段太医的衣襟,盯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段太医老脸一骚,就想挣脱长平侯侯夫人的手。
可是他又不敢用力,怕伤了长平侯侯夫人,只能扭着身子往后退。
慧娘却是心里一沉。
侯夫人进来之后,虽然眼睛扫了屋里一周,却一秒钟也没在慧娘和床上停顿。
慧娘知道侯夫人生气了,而且这里面也包括了她和床上的‘赵弘毅’。
也不知道老侯爷是怎么跟侯夫人说得。
慧娘没时间多想,不管侯夫人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可是现在她肯来帮忙,她已经很感激了。
她踉跄着走上前,搀扶着侯夫人。
段太医趁机脱离了侯夫人的‘魔掌’。
“娘,侯爷需要静养,咱们不要在这里说话了,去外面说吧。”
慧娘搀着侯夫人低低的道。
侯夫人闻言这才放弃继续去追问段太医,而是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能耽搁了毅儿养病。咱们出去说。”
说着,她朝三位太医伸了伸手,然后率先在慧娘的搀扶下去了卧房外面。
“儿媳,太医有没有给毅儿诊脉,怎么说的?”
侯夫人在贵妃榻上坐了,然后问慧娘。
慧娘低低的啜泣了几声,然后说道:“三位太医诊了大半个时辰的脉,什么都没说,却要搬动侯爷看侯爷的伤势......”
侯夫人闻言脸色微沉,瞪着眼睛对着从卧房出来的三位太医道:“我儿的病到底怎么样了,三位太医可有开方子?”
段太医三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一起看着吴太医,吴太医知道自己犯了众怒,只好顶着火势,一脸愁容的道:“回长平侯夫人,我们学艺不精,无法医治勇毅侯的病情。”
“什么你们不会治?”
侯夫人闻言倏地站了起来,慧娘一下子没拉住,侯夫人就冲了出去。
“你学艺不精竟然敢出来治病,你这是救人吗,你这是害人!你们给我儿看病却连个方子都不开,是不是压根儿就不想治。我知道了,你们就跟那刺客是一伙儿的,来害我儿的!”
说着侯夫人就朝那吴太医抓了过去。
慧娘一时看惊了,没想到一向优雅柔弱的侯夫人竟然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而且无理也要扯三分的本事也是无比精湛。
长平侯也是看呆了,他更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妻子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
“你们这群刺客,你们这群祸害,我要去太后那里告你们去!”
侯夫人到底身子弱,她只是让三位太医看上去有些狼狈,却一点儿也没给他们留下伤势。
慧娘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搀着侯夫人,别让人推攘之间伤了侯夫人。
有了慧娘的加入,侯夫人的战斗力立马上升,那个吴太医的脸色瞬时多了两道长长的血印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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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解释
段太医他们见这架势哪敢再留下去,一边往外跑,一边回头朝长平侯作揖,嘴里道:“长平侯,勇毅侯的病,下官实在无能为力,您另请高明吧!”
长平侯一直站在后面没有出手阻拦侯夫人和慧娘,直到此时才淡淡的道:“三位可不是本侯请来的,待会儿本侯会亲自面圣,跟圣上禀明一切,三位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圣上交代吧。”
说着,他微眯了眼,盯着吴太医眼里的寒光一闪而过。
这三位太医的不作为已经让长平侯大为光火,刚才那个吴太医竟然还敢推搡侯夫人。
真是当长平侯府要没人了吗?
即便后面那个大的不能动,这只小虾米他这把老骨头想收拾收拾也足够了。
段太医几人一路狼狈的逃出了长平侯府别庄,爬上马车,一路疾驰着回到行宫。
义愤填膺的站在行宫门口等着圣上和皇后的召见。
侯夫人和慧娘看到他们跑了远了,又在后面叫着追了几步,才住了脚。
然后慧娘小心翼翼的看向侯夫人:“娘......”
侯夫人理了理散落的发髻,瞅了慧娘一眼淡淡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慧娘瞅了老侯爷一眼,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道:“娘,是这样的......”
慧娘就把赵弘毅金蝉脱壳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
侯夫人闻言没有说话,叹了口气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问题侯夫人也问过长平侯。
长平侯当时脑子里一闪而过慧娘劝他的话。嘴里道:“她现在应该知道了。”
一句很模糊的话,却仍旧让侯夫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在她心里,她很在乎慧娘是不是一起瞒着他。
男人的事儿。很多女人都不能牵涉。
虽说儿子这样骗她,她有些伤心。
可是,如果儿子告诉了慧娘,却不告诉她,而慧娘也瞒着她,这让她不能接受。
她觉得自己被家人排斥在了外面。
“娘,是儿媳自己发现的.....”
慧娘看了看小丫鬟们一早就被欠了出去。这才慢慢的踌躇道。
侯夫人和长平侯闻言都看像她。
她上前扶着侯夫人在榻上坐了,柔声道:“娘,您先坐着稍等。里面顶替侯爷的人,儿媳用银针扎了他的脉搏,时间久了对身子不好。儿媳去去就回。”
侯夫人这次没有拒绝慧娘搀扶,闻言点头道:“好。你先去吧。替我向人家道谢。毅儿瞎折腾,还差点害了人家。”
慧娘闻言一愣。
她不知道侯夫人是不是清楚里面躺着的那人是谁。
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娘,放心吧。”
说着,就进了卧房,让泽兰撩开帷帐。
帷帐撩开只见躺在床上的赵弘远胳膊上插着三根细细的银针,脖颈处也插着一根。
慧娘伸手慢慢的起了银针,然后抬头看赵弘远。
只见他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面容纠结在一起,有些痛苦的样子。
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眼里渐渐有了慧娘的倒影。
“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有些痛?”
慧娘轻声问。
“还好!”
赵弘远勉强咧了咧嘴,笑道。
慧娘闻言抿了嘴笑:“大哥,刚刚醒过来肯定是有些痛的,不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先歇息会儿,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吃食来。”
然后她回头看向泽兰和降香:“你们服侍好大哥。”
“夫人放心吧!”
泽兰轻声道。
降香也跟着点头。
慧娘这才出了卧房,回到侯夫人面前。
她没有坐下,就站在那里说话。
“娘,您还记得在行宫里太后说侯爷遇刺昏迷前坚持要回别庄,圣上这才命人护着抬了侯爷回来吗?”
慧娘先是问侯夫人。
侯夫人想片刻才道:“好像是这么说过。”
“儿媳当时心里就有些奇怪,只不过当时心里太慌乱,一时也没来得及想。可是您现在在想想,以圣上的仁慈和对侯爷的器重,即便是尊重侯爷的意愿,那也不能跟侯爷的命相比呀。如果侯爷的病情真有那么严重,圣上肯定会在行宫里另辟了住处给侯爷。这样才更安全更方便不是吗?根本不用派什么禁军保护。”
慧娘笑着解释道。
长平侯却反驳:“也许圣上是觉得宫里进了刺客,不安全了,为了毅儿 好才把他送回来的。”
慧娘闻言撇了撇嘴:“圣上那些禁军是吃干饭的不成,竟然会让刺客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来去自如两次。”
侯夫人闻言微微一笑:“慧娘说得有理。”
长平侯嘴唇翕动,好像仍是有话要说。
慧娘却当没看见,又直接道:“反过来说,行宫里那么多的禁军侍卫,都让一个刺客来去自如,就咱们别庄外面的一小队禁军有什么用?”
“还不够人杀的......”
最后一句慧娘虽然刻意放低了声音,侯夫人和长平侯还是听到了。
侯夫人饶是担心儿子,闻言也是忍不住‘呵呵’一笑。
她觉得她们娘俩被这些男人骗的可够苦的,慧娘这是给她们出气呢?
看着长平侯被儿媳妇噎的说不出话来,她竟然心情有些舒畅。
长平侯确实被慧娘的话堵得难受,不管是不是真的,他确实是让刺客从他手底下溜走了。
“哼”长平侯恨不得拔腿就走,可是却始终没迈开腿。
“还有呢。你就是光凭着个猜到的?”
侯夫人又出声问道,算是给长平侯解了围。
“儿媳当时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也是不满他们不先救侯爷而是折腾别的有些......”
她有些不满。
但是这是圣上的安排。本不是她能置喙的,现在他要是在直接表达不满,就更不合适了。
侯夫人没有说话,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咱们赶回来之后,儿媳就立马跑了进来看侯爷的伤。儿媳到底懂些医理的,当时太后说侯爷伤在了胸口处,侯爷左边胸口处也确实一片血迹。但是儿媳记得侯爷是伤在了后脑。但是还侯爷头上竟然还缠着纱布,而且额头上竟然渗出了血渍。儿媳还以为侯爷额头也受伤了,可是儿媳接着又看到侯爷额头上的纱布的血渍很浅。而且之后前几层有血迹,后面却仍是干净的。这就是说,侯爷额头上的血迹是后来抹上去的。”
侯夫人听到这里也突然想起来,儿子额头上的伤口血迹只有一点点。而且纱布太干净了。
当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得劲。却没想起来。
“儿媳觉得奇怪,但是儿媳不敢碰侯爷的头,只能又去看他胸口处的上,却发现他胸口处的血渍虽然是从里往外渗出的,但是颜色最深的地方反而是肩膀。所以等您进来以后,儿媳又去问刘太医。”
慧娘抬眼看了侯夫人和长平侯一眼,道:“刘太医比太后娘娘说的详细,医理却是差不多的。而且他提也没提,侯爷额头和肩膀上的伤。儿媳当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不敢确定......”
侯夫人接道:“然后你就把娘支开。”
慧娘点头:“毕竟只是猜测,儿媳也怕空欢喜一场,让您再伤心一回。”
然后她看向长平侯,缓缓的道:“还有老侯爷的话让儿媳疑惑。”
长平侯闻言眉头一跳,这丫头别没事儿往他身上攀扯。
“哦,老侯爷对你说了什么?”
侯夫人冲着长平侯挑了挑眉,淡淡的问。
“老侯爷嘱咐儿媳照看好侯爷,这句话本来没问题,可是老侯爷后面又道,不能让任何人近侯爷的身。如果换做平时,儿媳不会觉得什么,偏偏那时儿媳已经有了猜测。这才觉得老侯爷可能知道什么。然后儿媳决定斗胆诈老侯爷一次。”
长平侯闻言眉头陡然一皱,瞪了慧娘。
侯夫人却很有兴致问道:“哦,你怎么诈他了,他什么反应?”
“儿媳装作已经知道真相的样子,问老侯爷真的不打算告诉您嘛?”
慧娘心里暗暗祈祷,老侯爷,儿媳对不住您了。
侯夫人瞥了长平侯一眼,没有说话。
慧娘继续道:“儿媳就拿了剪子把侯爷胸前的纱布剪了,果然见到侯爷的伤在肩膀上,而左胸口好好的。”
侯夫人闻言心里松了口气。
伤口在肩膀上总比在胸口随时有丢命的危险要好得多。
“但是侯爷一直没有醒过来......”
“儿媳当时也知道了他们大概有别的安排,也不敢擅自告诉您,怕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您晚上来看侯爷的时候,儿媳才没告诉您。”
侯夫人心里又是一紧,“难不成毅儿真昏迷了?”
“没有,后来子时之前侯爷醒了过来,才告诉儿媳,他可能失了些血,再加上劳累过度,就睡着了?”
慧娘一本正经的道。
“睡着了?”
侯夫人闻言脸色一变,那她跟儿子说的话,他不是都没有听到。
侯夫人心里陡然一阵失落。
慧娘也发现了,她凑到侯夫人耳边悄悄的道了一句。
侯夫人眼睛接着亮起来,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怪不得呢,这个臭小子,不仅白让咱们伤心了,还折腾你伺候他。”
然后,侯夫人又想到儿子受了伤还在外面拼命顿时又心疼起来,担忧问慧娘:“那是谁替毅儿躺在里面,长得像的人哪那么好找啊,可别被那三个太医看出来,那毅儿不就危险了?”
慧娘和长平侯瞬间脸色微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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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身份
“怎么,我不能知道吗?”
侯夫人见慧娘和长平侯同时变色,心里一沉,问道。
长平侯与慧娘对视了一眼,一脸的踌躇。
慧娘低了头, 这话还是由长平侯自己说比较好。
长平侯有些气结,在他们原先的计划里,本来没有这一段儿的。
现在赵弘远出现在这里即便是毅儿安排的,也肯定是这个女人出的主意。
这会儿她竟然把挑子撂给他。
“额,梓潼,这事儿......”
长平侯很想说这事儿他根本就不知情,可是他知道说了侯夫人也不会相信。
他发现自从他朝慧娘发作以后,这个儿媳妇再也没有以前的柔顺,虽然仍是恭敬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却越来越滑不留手。
“梓潼,你知道的,这事儿要严密毅儿才能越安全。就像今儿一样,太医来诊脉,我们是拦不住的。”
长平侯斟酌着说道。
侯夫人闻言也点头。
今儿一大早,长平侯就把她堵回了住处,就是为了告诉她毅儿没有昏迷病重的事情,还告诉她毅儿有任务,要悄悄完成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才借刺杀之事,佯装重病昏迷就是为了能顺利迷惑众人,遣出去。
而且还不能被人发现拆穿。
侯夫人一开始还不相信,后来还是长平侯又解释了半天才相信了。
不管她当时心情如何,儿子没有性命之忧。她总算是松了口气,一直强撑的精神也垮了下来,又加上担心儿子在外的安危。一时身子不舒坦就倒在了床上。
这才没有急忙赶来查探虚实。
却没想到刚才听说圣上和皇后娘娘派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来给毅儿诊脉。
她虽然不擅勾心斗角,一些弯弯绕绕却也是懂得。
太医诊脉,是他们没法阻止的,那她儿子岂不是要暴露了。
她担心慧娘和长平侯应付不了,都来不及洗漱更衣就跑了过来。
她进来的时候,果然见太医在为难慧娘。
好在慧娘够机灵,给了她现成的理由。
太医解决了。可是她发现好像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才怕出事儿啊,难道躺在床上那人有什么特别不成?”
侯夫人也看出来了。慧娘和长平侯如此为难,定是因为顶替儿子那人。
“赵弘远与毅儿长相相似,只有他才能更好地瞒过众人。”
长平侯最终还是喃喃的把话说了出来。
侯夫人闻言好像没听懂,愣愣的问:“赵弘远是谁?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长平侯闭了闭眼。放佛认命般说道。
“当年的那个孩子?是他!”
侯夫人眼里眼里闪过丝光亮。突然记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
侯夫人扭头看着慧娘。
“是儿媳的主意。要想保护侯爷,儿媳只能那么做了。”
慧娘低了头对侯夫人道。
“那个孩子跟毅儿长得很像吗?”
慧娘等了半晌,却没等来侯夫人的疾声厉喝,而是淡淡的问话。
话里没有伤心和不能接受,而是那种真正看开之后的淡然。
“娘?”
慧娘讶然的抬头看向侯夫人。
长平侯也是一脸的吃惊,接着又是无比的失落。
侯夫人为了赵弘远母子跟他闹的时候,起码还说明她还在乎。
正是因为在乎,才会受伤害。
如今她都能淡然说起赵弘远了。是不是说她真的已经不在乎自己了。
侯夫人见慧娘和长平侯都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嘲一笑:“当年的事情。我肯定是接受不了,自然也是不会接受她们母子的。而且即便是现在,我也不会让那个女人进长平侯府。但是,现在却不在是因为儿女情长。”
她抬眼看向长平侯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即便是没有她,我也是要守二十多年的活寡。如果,当年你没有出事儿,我可能真的会跟那个女人过不去,然后不待见那孩子。可是现在,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毅儿跟他们都怕我难受一点儿都不跟我提起那孩子的事情,也以为我是因为六叔公七叔公让那孩子入了族谱才不跟族里来往。其实他们都想多了,男人都没有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我有什么好在乎的?还有那个孩子,不论他进不进找家族谱他都不能威胁到毅儿的地位,我即便喜欢不上他,也不会刻意为难他,或者因为他们而跟自己过不去。”
慧娘听了心里感叹。
女人的争斗大部分,是因为男人、权势、地位。
可是当这个男人不在了,两个权势地位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女人又如何斗的起来呢。
那个柳馨应该也是明白这些的吧,所以足够聪明的她选择全身而退。
起码那时候她还能够全身而退。
而现在长平侯是回来了,可是看侯夫人的架势,似乎这个男人还想不想要都不一定,更不会去跟一个她从来没哟看上眼的女人去计较。
慧娘想通了,也是洒然一笑。
“娘,他与侯爷有五六分相似。”
慧娘笑着回答了侯夫人刚才的问题。
最纠结、最担心的问题没想到却如此容易的解决了,这让慧娘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哦?说来这才我还欠了那孩子一个人情呢!”
侯夫人叹了口气。
“娘,都是儿媳不好。是儿媳乱出主意。这人情是咱们一起我欠下的。”
慧娘果断的承认错误。
侯夫人闻言拍了拍慧娘的手:“你也不要什么都总往自己身上揽。娘知道,即便这主意是你想的,那也是毅儿点头的。要不然老吴不可能就那么痛快的帮你。”
“呀!娘您怎么知道?”
慧娘吃惊的问。
“是吴嬷嬷告诉我的。说昨儿她当家的连夜来探侯爷,还送了一车的衣裳吃食。当时我就奇怪老吴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信儿。还连夜送那么些东西。这会儿知道了,他是帮你们送人来的,又怕我问起,他又不想说谎,这才连夜赶了回去。”
侯夫人笑道。
慧娘就惭愧的道:“还是娘聪明,一下子就想通了!”
说完。她见侯夫人有些欲言又止,心里一动就道:“娘,要不让他来见见您?”
侯夫人却有些踌躇。半晌才缓缓摇头道:“不用了,估计那孩子也不想见我!你替我转告他,他的这份恩我记下了。”
说着就想起身,身子却不由得晃了晃。
慧娘连忙伸手扶住她。担心的问:“娘。你怎么样,要不请太医来看看吧?”
侯夫人就笑呵呵的摆手:“咱娘俩刚把太医院的太医打了,谁还敢登咱家的门啊?”
慧娘闻言想起刚才她们婆媳凶悍的样子,也是‘噗嗤’一笑:“那是他们活该!”
然后又道:“娘,估计明天咱们就名满盛京了。”
侯夫人傲然道:“那又怎么样,看谁敢当着咱娘俩的面笑话咱?谁要是敢打我儿子的主意,来了我还打。”
慧娘搀着侯夫人就狗腿的道:“娘,我帮着您!”
长平侯还没从刚才侯夫人话的打击里走出来。就见这婆媳俩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商量着打人,顿时无奈一笑。
心里的郁气也散了些许。
算了。如果她觉得这样过日子觉得舒坦,那就这般过吧。
不管如何,后半辈子自己都守着她就是了!
“好了,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这下太后和圣上也知道你们娘俩厉害了,不用等到明天,一会儿你们就名满行宫了。待会儿我进行宫一趟,也不能让那三个无用之人胡乱攀咬。”
长平侯叹了口气,就伸手掺了侯夫人的另一只胳膊。
侯夫人身子一僵,她抬头看着长平侯无奈却包容的眼神,身子微微软了下来。
她回头借着同慧娘说话,缓了缓脸上的尴尬:“你先辛苦些照顾好毅儿,待会儿娘洗漱更衣了,再来替你。”
慧娘知道侯夫人同老侯爷想到一起了,觉得她在这里独自照顾‘赵弘毅’不妥当,这才如此说。
她笑着点了点头,送了侯夫人和长平侯离开。
等他们离开,慧娘转头看向卧房。
她知道刚才他们说的话,赵弘远都听到了。
慧娘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果然见到赵弘远睁着眼躺在床上。
“大哥,你......”
慧娘后面那个‘还好吗’没有问出来。
赵弘远自嘲的笑:“难为勇毅侯跟夫人还称我一声大哥。”
“娘她......”
慧娘想替侯夫人解释一句,却又发现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有的时候,漠视淡漠比针锋相对更让人伤心。
人家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过,那只能证明你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
“夫人,不用安慰我的!”
赵弘远突然坐了起来,苦涩一笑。
“我应该庆幸,侯夫人是那种骄傲良善之人,也应该感谢侯夫人的漠视,要不然我们母子连偏安一隅的机会都没有。”
慧娘坐在贵妃榻上呷了口茶,一时没有说话。
在这件事情中,侯夫人没有错,柳馨为了生存也没有错,赵弘远他从来都是乐观的接受一切,更没有错。
而长平侯在与柳馨有瓜葛的时候,更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因为侯夫人而浪子回头。
好像也算不上错。
那错的又是谁呢?
慧娘也想不明白。
屋里一时静悄悄的,慧娘和赵弘远各自陷入心事当中。
泽兰和降香更是躲在一旁当背景。
过了半晌。慧娘突然问道:“如果有机会回长平侯府,你会回去吗?”
赵弘远似是被 慧娘的问题问住了,他怔愣了片刻才摇头道:“不可能的。”
“为什么?侯夫人虽然说不上喜欢你。却绝对不讨厌你,而且你帮了侯爷......”
最重要的是,赵弘毅有自己的侯爵,而赵弘远是除了赵弘毅之外长平侯唯一的子嗣。
只要他回了长平侯府,那么他很可能......
赵弘远不笨,反而很聪明,自然很快就明白了慧娘的意思。
他淡淡一笑说道:“我想勇毅侯一定没告诉过夫人。当年我虽然被六叔公七叔公允许入了赵氏族谱,却不是长平侯府一脉。”
“什么?”
慧娘闻言顿时一惊,忍不住反问。
泽兰和降香虽然仍是低着头。却也难掩心里的惊讶。
“不是长平侯府一脉?那是?”
慧娘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侯夫人虽然不在乎了,却不代表当年她不生气。
“我是赵家二祖父唯一的孙子。”
赵弘远也没有让慧娘瞎猜,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二祖父?
那个战死沙场的二祖父?
原来当年族里虽然想保住赵家这不多的血脉,却到底没敢跟侯夫人或者说是奉国公府对着来。
当时长平侯新丧。赵弘毅又刚刚出生。赵家要保住长平侯府的爵位,还得靠侯夫人和奉国公府。
他们自然不敢惹怒了侯夫人。
无奈之下,他们就想起了赵家二祖父英年早逝,膝下竟然没有人继承香火,于是就有了这个决定。
既安抚了侯夫人,又给了赵弘远一个身份,更保住了长平侯的名声。
可谓是一举三得。
慧娘不得不赞这是个好主意。
可惜的是侯夫人好像对这个安排一无所知。
“这个,老侯爷知道吗?”
慧娘突然问道。
赵弘远无声的摇了摇头。
慧娘也不知道是老侯爷不知道还是他不知道。
“那你呢?如果再给你次机会。你怎么选?”
慧娘忍不住问。
“我有选择的机会吗?”
赵弘远突然嘲讽一笑。
不论是他的出身还是现在的身份,他从来都没有选择。
慧娘无语。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百姓的儿子,有父亲母亲还有兄弟姊妹。”
这是每一个单亲家庭孩子的心愿吧。
“既然我没有选择,那我宁愿过好现在的日子。最起码我是祖父唯一的孙子,而不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子。”
赵弘远的话里带着淡淡的骄傲,却没有对过去和现实的怨恨。
就连刚才的嘲讽,都是他对世事的无奈叹息。
慧娘抬眼盯着着赵弘远依旧温润平和的眼睛,这才发现这双眼睛后面也有着没有人能撼动的骄傲。
属于赵弘远自己的骄傲!
慧娘透过那张无比相似的脸,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冷峻坚毅的面庞。
同样骄傲的骨子里都带着别人看不到的忧伤。
但是他们面对困难都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走下去,从来没有放弃。
赵弘毅更像一把寒光乍现锋锐无比的利剑,他会把前面的坎坷劈成碎石,虽然咯脚却再也无法阻止他前行的脚步。
赵弘远却更像温润无声的细雨,虽然渺小,却滴水穿石。
慧娘突然对着眼前的人展颜一笑,“我相信你!”
相信你会做到你想做的。
相信你的心愿会梦想成真。
相信你的坚韧会踏平一切磨难。
赵弘远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人,突然一愣。
然后突然低了头低低地道:“谢谢!”
慧娘也似突然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好像失态了,连忙低了下头。
心里忍不住暗恼,你可真够行的。竟然看着一个男人失了神。
接着她心里又忍不住反驳,谁让他们那么像的。
她担心自己的男人哪里有错,只是最近太累了。有些恍惚而已。
虽然心里给自己打气,慧娘到底是坐不住了,从贵妃榻上起身,然后微微福了福身,就往外走去。
临出门前嘱咐泽兰和降香,照顾好侯爷。
泽兰和降香一直低着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仍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劲儿,听了慧娘的嘱咐,连忙应是。
慧娘一路疾走。直接出了内室,来到外间。
赵弘远没有出声,默默的望着慧娘离开的背影,然后低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碧苏和野菱、香薷她们这两天一直被慧娘安排在门口守着。
虽然对于少夫人让泽兰和降香她们在内室服侍。反而把她们‘发配’出来。心里有些委屈。
但是出于对慧娘的信任,她们还是尽职的守在外面。
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还是野菱心细一些,发现自从泽兰和降香进去以后就没有出过内室的门,就连吃饭出恭都没有出来过。
碧苏和香薷听了想起自从侯爷出事儿以后,侯夫人的不对劲,就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侯爷病情不容乐观。
她们刚才也是看到那三位给侯爷看病的太医竟然狼狈的跑了,听动静好像是被侯夫人和少夫人给打跑的,心里又是一沉。
她们都想象不出最是柔顺温婉的侯夫人和少夫人会出手打人。
能让她们如此失态的也只有侯爷了。
她们心里不禁有些难受。她们家少夫人还没过十五岁的生辰呢,要是侯爷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少夫人可该怎么办哪!
她们正暗暗焦急的时候,就又见到侯夫人竟然被老侯爷和吴嬷嬷搀着走了出来。
虽然侯夫人披着斗篷,她们还是眼尖的发现侯夫人的发髻有些散乱,显然是跟人打架弄散的。
她们心里更是着急,可是少夫人没有出内室,她们也不敢擅自闯了进去,只能心里按耐着。
这会儿见少夫人出来了,都一股脑的跑了上去,担忧的打量着慧娘。
果然见她眼底乌青,脸色苍白,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担心忧虑所致。
慧娘来到外间呼了口气凉气,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
她一回神就发现这三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己。
有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很好,慧娘心下一暖就对她们露出个微笑。
“你们放心吧,侯爷的伤势虽然还没好,却没有外面说的那么严重,我也很好,不用担心!”
慧娘就安慰她们。
可是她的安慰在碧苏和野菱她们听来是那么苍白无力。
慧娘就没再说什么,笑着转移注意力:“快去看看侯爷的药跟吃食好了没有,侯爷该吃药了。”
“好的,奴婢这就去。”
野菱连忙回到。
慧娘就叫住她,“我跟你一起区看看吧,我觉得心口有些闷,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碧苏和野菱她们闻言连连点头。
她们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虽然侯爷的病重要,可是少夫人在这么下去,侯爷还没醒,少夫人估计就要先倒下了。
慧娘刚走出屋子,就见侯夫人又在吴嬷嬷的搀扶下回来了。
她看到慧娘微微一笑,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娘,你怎么不歇歇就过来了?”
慧娘确实担忧侯夫人的身体。
“娘不过来怎么能放心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侯夫人见慧娘这好像要往外走,就问道。
“去看看侯爷的药好了没,侯爷该喝药了!”
慧娘回道。
“去吧,快点儿回来睡一觉,娘替你守着,看你熬的,小脸儿煞白。”
侯夫人看着慧娘苍白的小脸儿心疼道。
“娘,您先进去吧,儿媳去去就回。”
慧娘看着侯夫人进了屋子,才转身去了厨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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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告状
慧娘回到内室的时候,侯夫人正躺在卧房外的贵妃榻上小憩。
看着侯夫人苍白的脸色,慧娘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明身子受不住却仍坚持着跑过来,这是担心她以后名声会受损。
即便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而且也不会外传,侯夫人还是不想给人留了把柄。
慧娘很肯定侯夫人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在保护她。
她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进了内室抱了床湖蓝色滑丝棉被出来,给侯夫人盖在身上。
长平侯在送了侯夫人回了住处以后,就换了身衣裳进了行宫。
他见到圣上的时候,段太医三人正跪在圣上和皇后面前哭诉。
长平侯见状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用鼻音重重的‘哼’了一声。
皇帝见长平侯来了,连忙朝他招手:“长平侯,你可真来了,朕让他们去看病的,不是打架的,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圣上,这都是臣的不是,臣贱内和儿媳因要照看勇毅侯身心俱疲,又时而担心勇毅侯的病会有变化,这才有些草木皆兵。”
长平侯不紧不慢的回道。
“草木皆兵?”
皇帝闻言有些诧异,然后指了跪在下面的三人问:“他们不是诊病去了,做了什么竟然让长平侯夫人和勇毅侯夫人草木皆兵?”
段太医本是在哭诉长平侯夫人和勇毅侯夫人的霸道蛮不讲理,可是半天过去了。皇帝和皇后却坐在上位一言不发。
更没有说要替他们讨还公道,训斥长平侯府那两个泼妇的意思。
直到长平侯来了,皇帝才开口说话。可是说话的语气满是温和安抚,说出来的话更是句句皆指向他们。
他们这时才恍然想到,长平侯是先皇的救命恩人,勇毅侯又是为了就当今而躺在床上。
别说人家把他们打了,就是把他们杀了,圣上估计也不会判他们的罪。
段太医三人不由齐齐色变。
吴太医更是不由自主的祈求的望向皇帝身边的皇后。
皇后眼睛一眯,然后就垂了眼。
长平侯却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恭敬的回话:“回圣上。三位太医先后给勇毅侯诊脉,说是没有办法,就坐在一起商量了半个时辰。却一方未开,一句病情也没说,开口就说他们无能为力。”
说着,长平侯脸上神情一痛。就跪在皇帝面前哽咽道:“这三位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可是刘太医都没说勇毅侯即便醒不过来也没有性命之忧。可是这三位太医竟然不治便说小儿不行了。这让老臣,老臣心里难受啊......老臣儿媳不相信,求三位太医一定要想个法子救救勇毅侯,可是吴太医又提出要看儿子头上的伤。圣上您也听刘太医说了,勇毅侯头上的伤势不能移动,自然不能轻易探视。老臣儿媳说只要吴太医有把握就回勇毅侯,她就是担着被骂也愿意让他看。可是吴太医踌躇着又改了口,说要看勇毅侯胸口的伤。毅儿胸口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了呀。根本就不需要诊治,说不好一个不小心还会把伤口崩裂了呀......”
长平侯越说越委屈。最后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快要死的时候没哭,这会儿却委屈的虎目含泪。
皇帝越听脸色越沉,浑身散发着寒意。
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娘娘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贱内身子本来就不好,又受了勇毅侯的打击,一直硬撑着才没倒下。听说三位太医来给勇毅侯诊脉,硬拖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却听到他们说勇毅侯没救了,贱内自然受不住,脑子一时糊涂,就觉得这三位太医可能暗地里受了人蛊惑,来害勇毅侯,一时激愤就动起了手。儿媳本来是想去劝架的,可是那位吴太医竟然推贱内,儿媳忍不住这才帮着贱内的。”
“臣没有......”
吴太医一听长平侯竟然说他推长平侯,顿时肝胆俱裂,吓得连呼冤枉。
“本侯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吴太医是觉得本侯老眼昏花还是本侯故意冤枉你?”
长平侯眼睛一眯,对着淡淡的打断了吴太医的话,
吴太医被长平侯眼里的寒光一吓,顿时不敢再喊冤。
却让一脸委屈的抬头望着坐在上首的皇帝和皇后。
皇帝脸上的怒气好像一闪而过,接着担忧的问长平侯:“长平侯夫人身子怎么样了,勇毅侯夫人呢,太后和朕很担心她们。要不要朕再派个太医去给长平侯夫人看看。”
“老臣来的时候,贱内已经躺下歇着了,老臣儿媳也说再求圣上派太医给她看看身子,贱内却苦涩一笑,她把圣上的太医打了,圣上不怪罪她就已经是圣上仁慈了,她哪还有脸再去请太医啊。”
长平侯也是分外委屈心酸。
皇后坐在一旁听了秀眉微挑,没想到这长平侯不仅身手好,口才比身手更好。
听听这一席话说的就好比那黄连还苦。
就是圣上有心训斥,他这番话一出来,圣上哪还能再怪罪他呀。
如此将皇帝的军,他也不怕真惹了圣怒。
真以为君恩是有那么好受的。
刚才皇帝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气,她可是没有错过。
皇后还想着是现在帮皇上出口气呢,还是让这长平侯继续嚣张下去,等皇上的怒火和忍耐到了极限的时候在一下子把长平侯给灭了呢。
皇帝已经开口说话了,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哎,看长平侯夫人说的,她也太小心了。是这三个学艺不精差点耽搁了勇毅侯的诊脉。朕应该罚他们才是,怎么会生长平侯夫人的气呢?”
“谢皇上仁慈!”
长平侯恭敬的作揖朝皇帝道谢。
这时,皇后笑着道:“圣上真是英明。长平侯一家对咱们皇室都有恩,咱们是该多照顾照顾他们。要不,圣上再派几个太医去给勇毅侯诊诊脉吧。”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皇后以为朕不想啊,勇毅侯从很小就待在朕身边,情如兄弟。但凡能有办法治好他,朕绝不犹豫。可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去了,结果还不如刘太医。就是朕想找人。可是又找谁啊,谁敢去啊?”
皇后一时也是哑然。
段太医三人被长平侯夫人和勇毅侯夫人打出了府,这消息已经在是行宫传的沸沸扬扬了。就连太后都惊动了。
谁还敢往长平侯府那里跑啊!
“皇上,要不就还让刘太医给勇毅侯看病吧,经过他的医治勇毅侯的病情才稳定下来,老臣一家也信任刘太医。”
长平侯这时插嘴道。
皇帝闻言沉思半晌才点了点头。
跪在下首的段太医他们心里却忍不住撇嘴。“真是一群什么都不懂得莽夫悍妇。那人都快没命了,还说刘太医治得好,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你们能怎么办!”
既然这样,皇帝很快就有了决定,段太医三人学艺不精,差点误人性命,各罚俸禄一年。
段太医他们闻言心里都送了口气。看来皇上还是英明的,孰是孰非心里有数。
虽然皇上那句学艺不精让他们很是郁闷。可是罚俸一年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挠痒痒而已。
光贵人一次的打赏就够他们好几年俸禄的。
皇后闻言心里更是确定,皇上果然对长平侯的嚣张不满地,虽然表面上还要给他脸面,但是这处罚却不痛不痒的,纯属安抚罢了。
而且估计圣上也知道勇毅侯快不行了。
只是皇后有些疑惑的是,圣上与勇毅侯还是有几分情分的,再加上这次勇毅侯救驾有功,圣上应该对他多有怜惜才对啊。
可是现在,勇毅侯该有的赏赐,圣上迟迟不发,而且对长平侯若有似无的不耐......
皇后突然想到父兄跟她说过的话,勇毅侯手握重兵,他在军中的威望隐隐要超过圣上......
而天家最忌功高震主。
皇后突然福至灵心,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
可是她瞬间就被这个想法吓住了,指甲死死的掐住掌心才忍着没有露出异样。
她忍不住悄悄地观察皇帝的神情,发现皇帝看长平侯的眼神里透着丝丝寒冷的......
而恭敬的垂着头的长平侯却一无所觉。
长平侯对着皇帝一拱手,就问道:“敢问圣上,昨日那刺客可有消息?”
一直观察着皇帝的皇后突然发现长平侯提起刺客的时候脸色有些微变,身体也有些僵硬。
心里的那个想法顿时确定了下来。
皇后心里松了口气,可是她与皇帝夫妻十几年,心里却忍不住有了些寒意。
长平侯府之所以凋零至此,可都是为了给天家尽忠啊......
皇帝对着跪在下首的段太医三人摆了摆手厉喝道:“你们三人还不滚下去静思己过?”
“诺”“诺”“诺”
段太医三人一时连忙应是,然后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出了大殿。
皇帝然后又看向皇后,皇后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后宫不能干涉,就主动笑着告辞:“臣妾一直陪着圣上等勇毅侯的消息还没去给太后娘娘问安,还请圣上恕罪。现在臣妾也该去给太后问安了。”
皇帝闻言脸色微缓,点头道:“去吧,别跟太后乱说话,惹了她老人家伤神。”
“看圣上说的,臣妾又不是那三岁小孩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说自然省得。”
皇后笑着嗔道。
“好好,是朕不是,误会了皇后,白说了那么一句。”
皇帝好脾气的笑着改口。
等皇后娘娘袅娜端庄的身影从大殿离开,皇帝一摆手,大殿里的内侍宫女也都通通退了下去。
只剩下秦公公侍候左右。
皇帝的脸色也慢慢肃穆了起来。
长平侯也是收起了那一脸的悲戚,郑重的问:“难道皇后娘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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