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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人王日月     庶女慧娘txt下载     庶女慧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及笄(一)

    元清三月三日,上巳节,慧娘及笄的日子。

    今天一大早钱家上下就忙了起来。

    碧苏出去转了一圈,帮不上忙就跑回了慧筠院,趴在慧娘耳边哧哧的笑,“姑娘,今天家里可真热闹,自从大爷娶亲以后就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慧娘听了怒抿嘴一笑,瞪她:“就你爱热闹!”

    碧苏也不怕,笑嘻嘻的站在一边看墨菊帮慧娘梳发,偶尔帮忙递支簪子,问慧娘怎么样。

    慧娘见她的热情劲儿,就笑着道:“今儿待会儿还要梳双鬟髻的,简单的挽个髻就好,好不待会岂不麻烦?”

    碧苏就讪讪的放下,站在帮边不吭了。

    墨菊手上一顿,觉得她说的也有理,就试探试探着问:“要不挽个飞仙髻吧,插支鸟兽碧玉簪就好?”

    慧娘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对了,外面怎么样了?”慧娘见碧苏没精打采的,知道她闲不住,今儿又不好出去逛悠,就开口问道。

    碧苏刚才也是尴尬,觉得自己今儿也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姑娘及笄还是一派稳重淡然,自己却跟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又帮不到正经儿的地方,不由气恼。

    现在听慧娘问话,立马打起精神回道:“太夫人辰时中就过来了,昌国侯夫人在荣曦堂她陪着说话儿,武安侯府的姚姑娘和章府的大奶奶刚刚到,这会儿应该见过大夫人会来慧筠院吧!”

    慧娘听了,笑着吩咐她,“让晚秋快去把我上次留着的茉莉花茶,还有上次那种小点心取些过来,姚姑娘都惦记好久了,然后你亲自装一些送去荣曦堂。”

    碧苏听到自己终于有活儿干了。精神一震,福身领命转身去了慧筠院的小厨房。

    说是小厨房,慧娘很少用它,而是跟以前一样跟着大厨房吃用,只是偶尔兴趣所致,姊妹几个再加上慧筠院的几个小丫头在小厨房里琢磨些点心吃食的,给钱府各院儿的送去尝了鲜,再把法子送去大厨房,之后再想吃的话就去大厨房要。

    这些小点心还是昨儿慧娘嘴馋了,大厨房有没有现成儿的。就来了兴致自己做了些尝尝,这点心自己还是想着以前软软嚅嚅的蛋糕,自己琢磨着做的。虽然没有蛋糕香甜,口感也不错!

    想着今天客人多,就多做了些待客。

    特别是经过发酵之后,点心软和好克化,想来昌国侯夫人和太夫人应该会喜欢。

    想着想着。她就不自觉的想到了之前跟母亲商量正宾的人选,当时还很是头痛了一阵。

    有司和赞者早就有了人选,本来打算赞者大夫人一开始最看好的是的掌上明珠木槿,不仅章家跟钱府也算是姻亲了,更要紧的是木槿德才兼备,更钱家姊妹关系也好。能请到她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是慧娘却为难,先不说木槿和她之间那个不得不说却又不能说的秘密,虽然两人都说开了。但是因为各自待嫁闺中,不好见面,书信往来也仅仅是一两个月一封,比起之前差了很多,她有些张不开嘴。

    而且木槿也快要出嫁了。只比慧娘完了一个月而已。

    这个日子是一早就定好的,木槿今年虚十七了。算起来年纪不小了,但章翰林夫妇心疼女儿想多留她在家几年,男方也通情达理,把日子定在了三年后,去年六月男方去章府请了期,把日子定在了今年的六月初十。

    说起这事儿来,虽然大夫人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慧娘却觉得很不错。

    她觉得这里的姑娘要是有机会晚嫁就晚嫁,像她这样去年春刚刚来了初潮,身子骨更是没长开,明明就是小萝莉一枚,却要早早嫁人侍候公婆,确实艰辛了些。

    说起来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像她们这样嫁了人的,过门儿一年没有动静,一般儿人家就有闲话传开,要是再拖一年婆婆估计就守不住了,急巴巴的往男人房里塞人了。

    可是,她这个年纪有了身子,也不是件儿好事儿,要知道这年头生孩子就是跟去鬼门关走一圈儿,要是运气不好,被阎王留下,那很可能是一尸两命的事儿。

    慧娘觉得木槿能拖了这两年就很好!

    所以,慧娘就以木槿忙着备嫁肯定抽不开身为借口搪塞了过去,只说到时候给她送张请柬,如果她有时间就过来,没有时间也无所谓!

    慧娘想着这会儿了她还没有过来,想来今天是不会来了,想着心下一叹,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之前慧娘跟姚星儿书信来往的时候提了一句,没想到姚星儿回信来说自己愿意给做这个赞者。

    慧娘看了信心里满是惊讶。

    她跟姚星儿认识这么久,知道她虽然性子娇憨,平时有看着清雅淡然,骨子里却有股骄傲,所以认识她的人大多说她性子冷漠,清高孤傲。

    慧娘虽然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但姚星儿却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没想到竟然主动提出做她的赞者。

    不过,姚星儿有这好意,她也不会推辞。

    毕竟能请到她来做赞者是很难得的。

    而媛娘急急着火的回家来一听说赞者的位子被人抢走了,只好悻悻的扒着有司不放,说什么也要在慧娘的笄礼上插一脚。

    就这样赞者和有司都定下了。

    最后就剩下正宾了。

    说来慧娘已经定亲了,正宾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太夫人,只是之前她们都知道太夫人大病一场,虽然后来钱府派人去探望过,说太夫人好多了,但是还是不敢让她操劳。

    后来大夫人和慧娘就在盛京的各位夫人中选来选去,也没有定下来。

    要说盛京中有德高望重的夫人不少,但是多是那些世家望族,王公侯爵之家的当家主母或者太夫人。

    虽说慧娘被封了县主,表面上也有太妃撑腰,可真正酸气出身来,她不过是四品官儿的庶女而已,要不是皇帝抬爱,别说是皇宫,就是长平侯府的大门儿,她一辈子都够不着!

    所以她们实在是吃不准这些人愿不愿意屈就为慧娘笄发。

    要知道这些贵妇里面大部分都是很重视出身的。

    就在两人商量着选一个门第不是太高的上门拜访一下时,长平侯府的吴嬷嬷登了钱府的门。

    当吴嬷嬷说明来意的时候,大夫人很是惊喜,然后又担忧的问太夫人的身体。

    吴嬷嬷就笑着道:“多亏了慧姑娘的照料,我们家太夫人才能这么快的醒过来,再加上最近心情舒畅,人也通透了,身子自然就好的快,太夫人说了即便你们不请她做正宾,笄礼那天她也一定来!”

    大夫人见吴嬷嬷说到这份上了,而且看吴嬷嬷的样子太夫人身子确实好了很多,也就不再推辞,第二天正是登门请了太夫人做慧娘及笄的正宾。

    摈者,大夫人找了大嫂齐氏,而乐者,慧娘本来打算由薇娘顶了就好,没想到大夫人竟然请了杨家表妹。

    不过这位表妹却不是杨家大房的长女杨云婉,而是二房的嫡女,杨云清。

    据说这位表妹一手好琴艺在杨家是出了名的,只是常年跟着杨家二舅在任上,很好回京,所以名声不显。

    听说这次二舅母亲自带着她回盛京,也是想着给她在盛京找一门好亲事。

    但是他们一房离开盛京七八年了,炸一回来,很少有人知道杨云清这个人,自然需要多多的在盛京贵妇圈儿里露露脸。

    而这次也是二舅母听说慧娘的笄礼上缺个乐者,就急急的找到了大夫人,开门见山的就说了想让她女儿在慧娘的笄礼上作乐者。

    大夫人先是一惊,接着就是有些踌躇,虽说娘家一直说云清丫头多么擅长琴艺,她虽知道却没有真正见过的。

    要知道慧娘及笄那天来的客人可是有很多公侯之家的,虽说不过是看在宫里和长平侯的面上,但那也是慧娘和钱府的荣耀,这要是在乐者这里砸了场子,可就麻烦了。

    她记得慧娘隐隐约约好像说那天宫里也会有人下来的。

    她可是一点儿都大意不得。

    二舅母见大夫人踌躇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悦,觉得自己那么好的一个女儿竟然被看轻了,但是转念一想,她这个姑奶奶也就是云清小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姑奶奶跟着姑爷去了任上,前两年回了盛京,他们一房却又跟着二爷去了任上,算起来也有十来年没见了,她不放心也是应该的。

    再说,她一回京就听说了姑奶奶家的女儿一个个都有了大出息,嫡出的大姑娘嫁了地位超然的昌国侯府,好说是沾了祖宗的光才有了这造化,她们羡慕不来,一个庶女进了庄郡王府,虽说只是良妾却仍是高攀了,但是书香世家宁为贫人妻不为富人妾,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她们不羡慕。但是,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进了宫里贵人的眼,被封县主不说,还是太妃的干闺女,更不得了的是成了皇帝身边儿红人,当朝煞名赫赫的长平侯府的宗府,这让她们惊诧之余不免心生羡慕。

    而且她更是听说这个慧县主跟自家的姑奶奶相处的极好,想来这个慧县主能够八面玲珑让大家都喜欢是个极会钻营之人。虽然跟这种人相处很可能吃亏,但是沾了姑奶那的光借借她这个慧县主的势,想来看在姑奶奶的面子上她也不敢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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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及笄(二)

    这么想着,二舅母心情就好了很多,脸上又挂了爽朗的笑容,笑呵呵的对着大夫人道:“我知道姑奶奶是怕云清砸了你们家姑娘的笄礼才不敢决断,这样过年的时候,我带云清来拜年,让云清丫头来给你奏一曲,你先听听她的琴艺到底怎么样不就好了!”

    大夫人知道二舅母为什么如此急切的想把云清荐了来,而且她肯定是偏心自己娘家人的,听二舅母这么说,她略微一想就点头算同意了。

    不过,这到底是慧娘的笄礼,这些事情虽然自己可以做主,但是还是跟她说一下为好。

    翌日一早,大夫人趁着慧娘去给她问安的时候,她就把二舅母的打算告诉了她,并说过两天云清会来家里做客,可以请她弹一曲,如果不满意的话,再请别人。

    这种小事,慧娘自然不会驳了大夫人的面子,就莞尔一笑,“这事儿母亲做主就好了,女儿自然相信母亲!不过,云清表妹来了,我们姊妹就又多了个玩伴儿了!”

    大夫人见慧娘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心里更是满意,笑着虚点了她一下,嗔道:“马上就是要嫁人的人了,还整天知道玩儿。”

    慧娘正想着这些事情,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轻笑声。

    慧娘听到笑声眼睛一亮,忙起身朝门口迎了过去。

    走到门口,碧苏就正好掀开帘子,而迈步进来的正是昌国侯世子夫人陪着武安侯嫡女姚星儿,两人看见慧娘也都是眼睛一亮,快步走了上来。

    慧娘笑着给她们福身行礼,然后看到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木槿姐!”慧娘突然失声喊道。

    那个穿着藕粉色夹袄玫红色桃花纹织锦襦裙的正是刚才让慧娘失望的木槿,慧娘看到她不由得心下一阵激动。

    木槿跟另一个身着冰蓝色碎花百褶裙的少妇一起进来,见慧娘看到她那么兴奋,绝美的脸上也是露出个欣喜的笑容。跟那少妇朝着慧娘微微福身,道了声‘恭喜’!

    慧娘忍不住上前两步,双托起木槿,灿若繁星的眼里满是笑意:“木槿姐能来,我很高兴!”

    站在屋内中央的姚星儿和媛娘相视一笑,接着姚星儿清丽一笑,朝着媛娘道:“哎,咱们真是可怜那,为什么每个人见了木槿姐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了呢?”

    媛娘闻弦音知雅意,也是眯眼一笑:“是啊。咱们俩今儿一个是赞者,一个是有司的,这某个人竟然就是看不到咱们。真真是伤心哪!”

    慧娘、木槿两人听了她们俩抑扬顿挫的一唱一和,不禁‘扑哧’一笑。

    慧娘嗔了她们一眼:“我这不是很久没有见木槿姐了吗,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当然很高兴了!”

    不说还好,慧娘一说,姚星儿殷红的小嘴一撅。瞪着双黑白分明的杏核眼,咬牙道:“咱们也很久没见了!”

    慧娘白了她一眼,“你不一样,侯爷和侯夫人心疼你,你还能在家待一年多年呢,木槿姐可是六月就要出阁了。以后嫁了人再见就不容易了!”

    姚星儿闻言眼神一黯没有反驳,想来也是知道她们年龄相仿的几个小姊妹以后在一起聚会的日子没有多久了。

    姚星儿虽说是十六岁,去年后半年定了亲。本来男方想是也在今年完婚的,但是武安侯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是捧在手里怕磕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然舍不得,就以时间太仓促了。而且姚星儿还小,硬生生的把婚事推到了明年开春。

    虽然男方的太太不是很高兴。但是男方的老爷却没有意见,再加上男方的那个孩子也不大,不急在一时,就同意了武安侯的‘胡搅蛮缠’。

    姚星儿的亲事订的是吉安侯嫡次子的儿子。

    现任的吉安侯是太后娘娘的长兄,吉安侯两子一女,长子请封了世子。

    次子,因太后的关系,再加上吉安侯府‘克己奉公’皇帝赐了吉昭伯的爵位。

    姚星儿定下的是吉昭伯的嫡长子,据说这么亲事还是上次游园会的时候,武安侯夫人和老王妃相中了那个孩子,说是礼仪风度俱佳,又有太后那样的遗传基因,相貌自然是俊朗非凡。

    最重要的是吉安侯府的规矩好,没有那些踩高捧低的坏毛病,而且他们还私下里跟太后打听了吉安侯家没有婆婆给媳妇立规矩的习惯,婆婆也不会插手儿子的房里事儿。

    说实话,当时太后跟她们说这个时候,武安侯夫人还呆愣了半天,太后娘娘竟然说自己娘家的‘悄悄话’。

    不过,当天的游园会,吉昭伯夫人也是见了姚星儿的,对她自然很满意,两家一拍即合,请了太后赐婚,很快就合了六礼,只等迎亲了。

    慧娘跟木槿寒暄了两句,询问的看向她旁边的少妇,木槿则搀着那少妇的胳膊,跟慧娘介绍道:“这是我大嫂,你以前去我家的时候大嫂正好回了娘家,你自然没见过!”

    慧娘闻言福了福身,笑着道:“见过章家嫂嫂!”

    “好了,姑娘既然叫我一声嫂嫂自然是没把我当外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姑娘也别跟我客气了,要不然我得给县主磕头了!”章家大奶奶样貌只能算是端正,算不上绝色,更是没法与木槿慧娘这等级别的比,但是她偏瘦的脸上带着明快的笑容,说起话来更是爽利,跟木槿站在一起更是没有被她的光芒掩盖。

    是个很有趣儿的人呢!

    慧娘对她顿时心生好感。

    这时媛娘上来打断了她们的说笑,催促道:“不是我冲坏人扫了你们的兴啊,是时辰不早了,慧娘你该换采衣了。”

    慧娘一听,看了看旁边的沙漏,巳时末了,午时一刻就要开始了,果然快到时间了。

    她笑着请了四人坐下,让碧苏给她们倒了茶,朝姚星儿眨了眨眼:“这是我特意留的茉莉花茶,自己做的,你尝尝味道,还有这点心也是专门招待你们的,你们先吃着喝着,我换衣服去了。”

    “去吧,去吧!”姚星儿听到茉莉花茶,眼睛就开始亮晶晶的,不甚在意的朝她摆了摆手,立马端起茶盏闭着眼睛轻轻地抿了一口,颇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众人也都知道她的性子,相视一笑,自然没有跟她计较,只是好奇的拿了桌上松糕一样的点心,慢慢的尝了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慧娘就带着墨菊从内室出来了,着了短褂裤,缁布为衣,朱红色的锦边,脚着布鞋,头发梳了双鬟髻。衬着慧娘那双清丽无双的容颜更是娇俏。

    “好一个俏丽清灵的小丫头!”媛娘听到动静抬头看了过去,忍不住一赞。

    慧娘听到赞美声,抿嘴一笑,问道:“咱们现在可以过去家庙了吗?”

    “可以了,想必母亲和太夫人她们都已经到了!”媛娘点头,然后众人簇拥着慧娘往家庙的方向走去。

    因还是三月天,乍暖还寒,墨菊拿了见素色貂毛领的大麾给她披上,在一群颜色艳丽的姑娘少妇中间,显得更为打眼。

    午时一刻,及笄礼正式开始,慧娘面向南朝客人行了揖礼,之后向西正坐。

    之后,她本来谨慎紧绷的情绪突然放空,脑子里不自觉的回想起来到这里六七年的光景,从她误入这里开始,然后她汲汲营营努力争取更多更好的待遇,再然后想谋取个好的未来,之后是钱家姊妹的真心相待,救了英亲王,封了县主,定了长平侯府,一直到现在及笄成年,她觉得就想做梦一样,那么的不现实,那么的让人抓不住。

    但是她耳边却又一直传来唱作的声音,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虽然心神不在,却丝毫不阻碍她的行动。

    直到她耳边传来一阵吸气声,眼睛里倒映着周围众人惊讶羡慕的声音,她才不自觉的醒了过来。

    她垂眸偷偷扫了一眼,发现及笄已经进行到了三加,此时她身着曲裾深衣,面向正东而坐。

    而让众人如此惊讶羡慕的是,此时有司托盘里放着一支凤穿牡丹的赤金发簪,慧娘也有些奇怪,她记得之前大夫人给她备下的是一支金镶玉白莲簪,最难得的是雕花的玉虽不算是什么名品,但是制艺大师手艺确实高超,利用玉石中的丝丝斑迹做了白莲花花蕊,看上去更是逼真。

    大夫人用它也是做了瑕不掩瑜之意,当时她见到那只簪子就很满意。

    不知为何,今天却突然又变了卦。

    而且那只簪子看样子明显是内造之物,难道是太后和太妃两位的手笔?

    想着,慧娘下意识的偷偷扫了一眼东面台阶位站着的父亲母亲,果然母亲望着她一脸无奈却又与有荣焉的欣慰,她又扫了扫场下客人,隐约看到雅太妃身边叶嬷嬷立在众人中间。

    慧娘心下无奈一笑,果然是这两位的手笔,不过也知道太后和雅太妃是好意给自己撑场面,心下感激。

    太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虽说看到发簪变了,手微微一顿,却就着平稳的拿起那支凤穿牡丹的赤金簪插在慧娘的墨发里,然后,有司低低的叫了慧娘一声。

    她知道自己这回要去换了大夫人花了大价钱在虞美人那里定制的豪华版长袖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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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同寻常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氂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静默甫。”

    太夫人给慧娘去了表字,淡静温和的道了祝辞。

    慧娘向正宾太夫人行揖礼。

    而后慧娘又跪在钱大老爷和大夫人面前,大夫人满含欣慰的看了她一眼,道:“儿虽不敏,敢不袛承!”

    慧娘对父母亲行了拜礼,然后向在场所有参礼者行揖礼,表示感谢。然后慧娘走到钱大老爷和大夫人身旁。

    这时,钱大老爷宣布:小女慧娘笄礼已成,并向在座的众人作揖感谢。

    大夫人引着众位客人去了荣曦堂。钱大老爷去了外院招待男客。

    慧娘及笄礼并没有邀请男客,只有钱府比较亲近的几家来了。

    其中,就有长平侯,听说他是亲自送太夫人来得。

    慧娘突然记起大哥钱裴熹成婚当晚,他对自己承诺过最晚她及笄之前一定回来,他没有食言。

    只是不知他的那件事儿怎么样了?

    想着慧娘抬眼看向跟昌国侯夫人走在一块儿的太夫人。

    她的气色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眼睛亮亮的,没有了之前的愁绪苦闷,虽然还是有些许但淡淡的担忧,但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来岁。

    说起来,她年纪本来就不大,虽然昌国侯夫人称她大嫂,其实太夫人比昌国侯夫人还小几个月。

    只是之前太夫人心里愁苦,又长期茹素,身体虚弱多病,自然看起来比昌国侯夫人大了很多。

    这样看了,那件事儿应该会有个好结果的吧,要不然太夫人为何如此高兴?

    她记得好像在熹禾院听大哥说过,出了上元节之后。长平侯又被陛下派出去了,但是出去干什么却没有人清楚。直到昨天长平侯才回盛京。

    当时她就灵机一动,想着是不是老长平侯的事情。

    慧娘胡思乱想着,这边媛娘和姚星儿她们都一起走了过来,除了木槿和章大奶奶,还有她今天的乐者杨云清。

    “慧妹妹,咱们也去母亲那里吧!”媛娘边走边笑着道。

    慧娘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众人一起往荣曦堂鱼贯而去,就听木槿朝旁边的杨云清笑着道:“没想到几年没见杨家妹妹的琴艺已经如此炉火纯青,木槿是追赶莫及了。”

    杨云清却是淡淡一笑:“哪里。木槿姐过奖了,云清只是爱琴之一道,哪里及得上木槿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木槿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样样精通,更是样样不通啊!哪有妹妹一心钻研琴艺来的执着!”

    杨云清确实爱琴,慧娘记得第一次见杨云清的时候就发现她自己抱着一把焦尾古琴站在那里,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杨云清五官虽然精致,却略显深刻。看起来多了分英气,少了分这个时代女子该有的温婉圆润,像这种长相是不怎么得当家主母们的喜爱的,怪不得二舅母如此着急她的亲事。

    但是杨云清目光清澈执着,手不自觉的抚摸着手里的琴,轻柔温暖。像是母亲抚摸孩子,女子抚摸爱人,就一眼慧娘就知道这是个痴人。

    不仅痴琴。一旦遇上心仪之人更是痴情。

    像这种人一般说难听了是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往好了说确实心地纯洁,执着坚韧,认准一件事情会坚持到底。

    这种往往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所以慧娘很放心的跟她交往。

    杨云清比她那个杨云婉的表姐可要可爱多了。

    这倒不是说杨云婉有多不好。只是性格使然,她也是那种心思算计比较多的人。所以更喜欢薇娘、云清这种心思简单之人。

    再说杨云婉去年已经嫁娶了余姚,据说是杨老爷早就定下的亲事,在杨云婉出生之后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慧娘想到这里就纳闷,为什么这里的男人报恩的时候都喜欢拿子女的幸福说事儿呢,好在她没有这个幸运碰上,而且被幸运之神砸到的媛娘和杨云婉都嫁的还不错,没有闹出什么悲剧。

    而此时外院正厅里,长平侯朝钱大老爷敬了杯酒,又低低的朝他说了句什么,钱大老爷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兼之,快去吧,正事要紧!”

    兼之,是长平侯的字。

    没想到钱大老爷竟然敢直呼长平侯的字,而长平侯竟也没有发怒,想来长平侯已经把钱大老爷这个岳父拿下了。

    长平侯告罪一声,转身出了正厅,快步往大门处走去。

    桌上众人都朝他望去,钱大老爷笑着对众人解释:“陛下急招兼之,想来是有急事,陛下之事不能耽搁,不过,诸位可不能走,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众人听了这话脸上都露出释然的什么,既然是圣上又吩咐,长平侯自然要离开,而且看长平侯的态度对这个岳父态度还算恭敬,想着,众人说话的语气更加温和。

    钱大老爷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得意非常。

    而昌国侯世子程链瑜看着长平侯离开的背影却是皱了皱眉。

    长平侯之前一走就是一个半月,而去向就连陛下都讳莫如深。

    他记得他走之前还来拜托母亲帮忙照看长平侯府和太夫人,至于去哪里干什么却含糊其次,母亲觉得朝廷上的公事她确实不好过问,也就没有怀疑。而他不经意的问起时他说是南下帮圣上清查贪墨案,因为是暗访,所以不能公开让他保密。

    可是他偶尔得知去了南边儿的是监察御史顾宣之,而且还派了红衣卫跟随。

    那长平侯去干什么了,最近的几次大动作都是长平侯和睿亲王联手办的,他还记得皇帝上次招了他们父子过去给这俩收拾烂摊子,而这次事情明显更严重,睿亲王竟然没有去,反而整他无所事事的吃喝玩乐,偶尔来祸害祸害他儿子。气的他媳妇跳脚,他母亲无奈。

    他走觉得瑞亲王最近更张扬了,反而实在掩饰着什么。

    长平侯昨天就回来了,他确实在长平侯进宫之后才得知了消息,没有人知道他何时回京的,做了什么。

    今天慧娘的及笄礼他更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反而更加忙碌了。

    陛下今天早朝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睿亲王更是消失了。

    所有人中只有三个人最不对劲儿,不对,还有一人。太夫人,他舅母。

    上次他受母亲所托去拜访舅母,他发现虽然舅母仍是虚弱。精神却很好,除了担心挂念长平侯之外,眼睛闪亮亮的好像有什么喜事。

    他当时就感觉很奇怪,他记得母亲说自从舅舅去世之后,舅母整个人都绝望了。二十多年了一直想不开,身子才越拖越坏。

    现在他感觉到了太夫人身上的生机,看到了她身子慢慢好了起来。

    他把这事儿告诉了母亲,母亲很是高兴,说表弟要娶媳妇了,舅母心情自然就好。心情好了身体也就慢慢好起来了。

    舅母能慢慢好起来他自然高兴,可是他总感觉这中间有什么大事,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他总有种感觉盛京有大事要发生了。

    长平侯自然不知道自己最近的举动引起了他表兄的好奇。他离开钱府之后,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此时他逼着自己把慧娘刚才身着百褶散花长裙,礼服腰身上的牡丹芍药栩栩如生,衬得她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整个及笄礼上她的眼睛都处在游离状态显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但是后来她被太后赏的那根凤穿牡丹赤金簪惊醒。眼波流转,流光潋滟。顿时像换了个人一样,惊艳高贵!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暂时压在心里,现在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分心。

    只有处理好了这件事情,他才能安安稳稳地把她迎进门。

    想着,他狠狠的夹了马肚子一下,扬起手里的马鞭,朝皇宫疾行而去。

    内宫门口处,他翻身下马把马鞭扔给一旁的守卫,然后急步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里,皇帝难得一次没有在批奏折,而是捧着龙飞凤舞珐琅彩茶杯呷了一口浓茶,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睿亲王也仰躺在官帽椅上闭目养神,秦公公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他发现这两位主子今天很奇怪,他知道陛下虽然看上去稳坐泰山,却时不时的眼角瞥一下殿门口。

    睿亲王虽然闭目养神,但是那长长的令女人嫉妒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时而掀开朝门口望去。

    很明显两位主子在等人。

    但是他又不记得陛下今天诏了谁进宫。

    突然他记起,昨天长平侯悄悄的回来了,而且还是跟睿亲王一起进宫的,两人神色郑重进了勤政殿以后,陛下吩咐自己守着门口,三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又急匆匆的出了宫。

    作为陛下的心腹太监,陛下的事情他已经很少有不清楚的了,自己替陛下管理这暗卫,一些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他都想着等陛下百年后自己肯定活不了,随陛下去了。

    现在竟然还有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那就是说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是触之既死。

    能够在皇帝身边一待就是二三十年,他自然懂得知道的越少越好,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所以他一个字都不敢问,只等着陛下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

    “陛下,长平侯来了!”外面传来小太监轻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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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见面

    那声音虽轻,但是在寂静的勤政殿里确实如此的响亮尖锐。

    “快请!”皇帝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似的。

    听到长平侯来了,垂眸把玩儿着手里茶杯的皇帝倏地抬眼,清冷的道。

    而一向慵懒的睿亲王眼里闪过一丝厉光,懒散的身子也直了起来。

    果然是在等长平侯!

    皇帝话音一落,就看到长平侯大步迈了进来。

    长平侯先单膝跪下个皇帝行礼,皇帝免礼之后,又朝睿亲王拱手行礼。然后他转身看向皇帝,“陛下,现在就走吧!”

    皇帝肃着脸点了点头,看了秦公公一眼。

    秦公公立马走到皇帝面前,躬身等着皇帝的吩咐。

    “今儿我出宫一趟,按老规矩办!”皇帝淡淡的吩咐道。

    秦公公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敢露出来,躬身道:“奴才领命!”

    皇帝见秦公公应下,扫了睿亲王和长平侯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勤政殿内室。

    睿亲王朝长平侯点了点头,低沉的道:“你先出宫,咱们在那里会合!”

    长平侯朝他一抱拳,转身出了勤政殿。

    睿亲王则朝皇帝的方向而去。

    秦公公见三人都走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手,殿里一角立马闪出一个黑衣人。

    诈眼看去,此人身形与皇帝一模一样,而且从侧面看与皇帝也有三四分相似。

    秦公公无奈的想着,只要不与人照面,糊弄糊弄人还是行的,让他心安的是,这人的声音与陛下与七八分相似,只要运作得当,撑到陛下回来应该没问题的。

    当他听到陛下说老规矩的时候。他眉心就是一跳,每次陛下偷偷溜出宫的时候,最惨的就是他了,不仅要把觐见的大臣都挡回去,还得安抚好宫里的太后、皇后、妃嫔娘娘们。

    这些主儿大部分他都得罪不起,却偏偏要映着头皮编慌儿,实在是让他心惊胆战啊!

    好在,皇上这金蝉脱壳之计用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希望这次自己好运。陛下能可怜可怜他早点儿回宫,自己也少受些惊吓!

    皇帝站在勤政殿内室西面的书架前,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睿亲王则朝他点了点头。

    皇帝伸手转了转立在一旁的高脚三彩春游图瓷瓶,慢慢的有些微的震动声传来,接着就看到眼前的黑漆木书架缓慢的转动起来,露出一人宽的通道。

    皇帝毫不迟疑的抬脚迈了进去,睿亲王紧随其后。几息之后,书架慢慢的又恢复到原位,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一个时辰后,盛京**胡同尾的一个普通**院门口,一身粗布开襟长衫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挑着一两捆干柴停在了那里。

    他站在门口,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伸手想拍门,却又收了回来。

    他抬眼往胡同口望去,空荡荡的没有行人。

    **胡同是盛京最偏僻人口最稀少的地方。所以即使是白天窄小的胡同里感觉也阴森森的。

    那黑衣粗布汉子也只是刹那间的犹豫,他没有继续拍门,而是慢慢的朝胡同口挪去。

    他走到一半儿的时候,就看到胡同口处拐进来两个青色绸衣青年,一个英俊威严。另一个,呃。黑面黄牙。

    他脸上那抹惊喜还没有散去,接着就露出了惊吓的神情。

    其实,想从那汉子脸上看出表情也不容易,毛茸茸的络腮胡占了大半的脸,只能从他的眼睛里露出些微情绪。

    “老板,您可回来了,俺等您好久了,您上次让俺砍的柴火俺送来了,您看看!”那汉子虽然被吓了一跳,却很快就又恢复了喜色,大步朝那两人走去。

    那两人一听他的声音,下意识的浑身绷紧,警惕的看着来人。

    待他们仔细看去,那英俊威严的青年眼角微抽,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而那个黑面黄牙的青年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那一口大黄牙特别渗人。

    英俊威严的青年看着面前粗矿的汉子,嘴角噏动,却没说出话来。

    黑面黄牙却邪邪一笑,看样子他们吓的不轻啊,不知道是为汉子吓到了旁边那英俊青年高兴还是为自己吓到了那汉子暗喜,总之他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是你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送来了,行吧,把柴火挑进去,我再给你结账。”那黑面黄牙的青年状似扫了眼他背后的两捆柴火,略显轻佻的道。

    那英俊青年也点了点头,三人继续朝里走去。

    他们又在那个**园门口停下,那黑面黄牙青年拍了拍门不算高的久牛思赶3锩婢痛醋呗飞?br />

    接着,久啪捅淮蚩耍诺氖备裟罟逖睦险撸戳巳艘谎郏Ь吹牡溃骸袄弦腔乩戳耍 ?br />

    “嗯!”那英俊青年应了一声,几人都走了进去。

    过了片刻,那**院的黑粗木门又被打开了,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粗布汉子走了出来,出了胡同口。

    而此时的**院坐北朝南的正屋里,堂桌两旁坐着的正是皇帝和睿亲王。

    如果细心的话能发现他们穿着的是青色绸衣。

    而睿亲王下面坐着的正是长平侯了。

    此时他们三人都沉默着,唯有长平侯期间抬起头来朝正屋的门口望了一眼,手微微攥了起来。

    忽然,正屋门口的帘子被掀开了,走进来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

    此人一进来,屋里端坐的三人不自觉的站起了身。

    皇帝和睿亲王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深邃的五官,略黑的皮肤,深邃无波的眼眸看见他们时,眼里闪过丝欣喜的亮光。

    此人与长平侯有六七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黑漆的瞳孔同样是深邃无波。

    而且老长平侯‘去世’之前。皇帝已经十来岁了,而且作为太子他经常跟随父皇见外臣,自然记得老长平侯的长相。

    此人除了年纪大了些,与他记忆中的长平侯一模一样,只是身上的气势更加凝沉了。

    然后他双膝着地重重的朝着皇帝跪了下去,双手触地,头碰到地面的时候发出‘咚’的一声,“陛下!”

    “赵伯还记得朕?”皇帝此时脸上才露出个笑容,轻轻地问道。

    “陛下跟先皇很像!”那人又磕了个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睿亲王道:“这位像皇后娘娘!”

    他口中的皇后娘娘自然是现在的太后娘娘。

    皇帝脸上的笑容更真实了一分。皇弟确实像母亲居多!

    皇帝看了眼坐在下首的长平侯,之前坐蓐针毡的他此时却没了动静,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伯起来坐吧!”皇帝笑着道。

    那人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皇帝和睿亲王拱了拱手,坐在了长平侯对面的扶手椅上。

    皇帝没有说话,见那人看着对面的长平侯眼圈儿渐渐红了起来,而长平侯却好似没有发现似的仍垂着深思。

    皇帝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长平侯心里的别扭。

    他有意缓解屋内的气氛。朝睿亲王扫了一眼,示意他开口说话。

    睿亲王接道暗示,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懒懒的腔调:“赵伯,咳,赵伯别见怪。我是母后的小儿子,跟弘毅哥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也随皇兄称您一声赵伯吧!”

    “不敢。不敢!”那人听到声音把视线从长平侯身上收回,起身拱手,虽然嘴里推辞着,整个人的神态却不卑不亢,看得皇帝心里暗暗点头。

    “赵伯。听弘毅哥说,您之前在西域化名孙司童行事。可对?”睿亲王接着问道。

    “正是!”那人点头。

    “侄儿能不能问问赵伯为何选了这个姓名啊?”睿亲王脸上多了丝好奇,轻轻的问道。

    他这话一出,那人和长平侯脸上都露出抹尴尬。

    但是,那人也知道自己虽然真金不怕火炼,但是这事儿太匪夷所思而且涉及的东西太严重,不由得他们不谨慎,所以虽然这个问题他心里多少有些尴尬,却也不能不回答。

    “是因为贱内出自孙家,出嫁前闺名梓潼!之前臣与贱内一直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后来在外也是自然牵肠挂肚,所以取名孙司童,取其谐音,也是提醒自己时刻不能忘了家里的妻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睿亲王,开始时垂着眼睛,到最后却直直的盯着对面的长平侯。

    长平侯听了他的话身子也是止不住的一颤,接着却再也没有动静。

    那人眼睛一黯,心里感到丝丝的失望。

    皇帝听了与睿亲王对视一眼,换做他开口:“赵伯,昨天您让弘毅给朕送去的东西,朕已经看过了,确实是真的,而且与父皇留下的东西一致,但是事关重大,朕不能不谨慎。”

    “臣懂这个道理!”那人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道,眼睛坚定执着。

    “那您能告诉朕,你临走之时,父皇可对你说了什么?”皇帝问道。

    那人眯起眼睛,仿佛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那个深秋。

    当时他拼劲了性命护送着圣下与援军会合,他受了很重的伤,几乎奄奄一息了。

    他知道这次截杀为了什么,更知道圣下丢失的东西是何等的重要!

    圣下不能声张,只能暗地里派人寻找。

    当时圣上心里隐隐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之人是谁,所以他找到了生命垂危的自己,把他的担忧告诉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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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秘辛

    “陛下知道周家吗?”那人突然问道。

    皇帝、睿亲王和长平侯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闪过一丝亮光。

    “可是太原周家?”皇帝沉吟道。

    在皇帝的记忆里能被人提起的周家只有太原那个周家了。

    哼,几年前他被人算计替人背了黑锅,周家也被全家抄斩,只有周鸿、周青兄弟侥幸逃过。

    但是周鸿、周青也恨上了他,三番四次的想行刺于他,他可是费了很大劲儿才让周青解了误会,又通过周青布了个局才动摇了周鸿的心思,却也差点让二弟陷入险境。

    最可恨的是算计了他的罪魁祸首却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多少次了都找不到拿下他的证据。

    而那周鸿虽然自那次以后再也没有动作,却也没有投诚的打算。

    这些事情他想起来就头痛。

    “正是太原周家!”那人点了点头,“陛下应该知道太原周家、东蜀郑家还有起势于微末的我们赵家,都是跟随太祖开国功臣。”

    “因为那周家和郑家在太祖时期就是传承几百年的世家了,对太祖的帮助之大可想而知,而太祖陛下对当时的两家最是信任。很多机密要事都是当时的致远公周青雉和镇国公郑嘉敦负责,而处理机要之事自然手里要有人。”

    “太祖当时手里有三股力量,一股是大汉朝历代皇帝亲自统领的暗卫,一股是红衣卫,这股势力当时由周家暂掌,最后一股是青衣卫自然就是郑家掌握了。除了暗卫,当时的红衣卫和青衣卫调令分别是一块虎牌和一块鹰牌,这两块令牌可以一份为二,虎头和鹰头在太祖手里。而虎身和鹰身分别在致远公和郑国公手里。”

    那人说道这里顿了顿,看向皇帝和睿亲王。

    皇帝和睿亲王听到暗卫、红衣卫的时候都愣了一下,而虎牌也确实一块儿在皇帝手里,一块在睿亲王手里。至于青衣卫和鹰牌却不知所踪,只是历代帝王在临终之前口述给下任皇帝,嘱咐皇帝在位期间时刻不能忘记寻到鹰牌和名单,这样才能重新掌握这股力量,才能不让这股力量威胁到大汉朝的巩固。

    而睿亲王也只是在几天前听皇帝说过有青衣卫这个东西,之前却一概不知。

    不过,皇帝和睿亲王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人见皇帝和睿亲王点头。知道他们多少清楚一些,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除了暗卫只认当朝皇帝以外。红衣卫和青衣卫确是只认令牌不认人的。而且必须令牌合一才能调动这两股力量的人。这也是为了防止致远公和镇国公滥用红青卫士行不轨之事。而且当时皇帝与当代的致远公和镇国公商量好了,等战事结束,建立了新朝,两家立马把虎牌鹰牌上缴,而太祖则要依约给两家公爵之位。”

    皇帝和睿亲王神色不变的听着那人叙述。刚才他所说的这些有些是在史书里找到的,有些却故意回避掉了,也只有皇室核心成员才能得知。

    而皇帝和睿亲王无疑是知道的,睿亲王是有皇帝告知的,毕竟先帝去世之前他年纪还小,虽然他聪慧过人。但是一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先帝想着以后慢慢有机会在告诉他,但是先帝死的突然。只来得及把必要的事情告诉皇帝,却来不及在慢慢跟睿亲王讲了,所以有些事情他一直不清楚。

    “大汉新立之初,朝廷动荡不稳,为了攘外安内。太祖陛下先依约授了周家和郑家爵位,却没有马上收回虎牌和鹰牌。他还需要这两家帮忙巩固新朝。太祖六年的时候,朝政才基本上稳定下来,太祖也想着是时候收回虎牌和鹰牌了。而且那段时间太祖隐隐感觉镇国公行事跋扈,渐渐才朝中排除异己,虽然致远公还算老实,但是陛下已经感到危机了,他觉得如果在不制约他们的话,刚刚稳定的朝政恐怕会再掀动荡。所以,上元节那天,陛下请了致远公、镇国公还有当时的大将军赵立,也就是我赵家老祖一起赴宴。宴中陛下暗示他们是时候交出令牌和军权。因老祖起于微末,是从最低层兵士一路爬上来的,等做到大将军之位时早已满身暗伤了,那个时候老祖早已无法在领军打仗了,早就跟太祖提过要致仕修养,但朝政未稳,太祖希望老祖在掌军几年,等朝政稳定,又有新人接替时在上交军权。此时太祖提及,老祖自然欣然答应,第二天便上折子请求致仕,并把军令换了太祖。因此太祖很是欣慰,特意赐封老祖长平伯,世袭罔替。让赵家子孙有门第可以依靠。”

    “但致远公和镇国公却很犹豫,他们两家掌握这两股力量很久了,用的颇为顺手,这般交上去自然不舍得。但他们到底记得跟太祖的承诺,所以虽然不舍还是商量好了整理好了手里的东西等出了正月就交还陛下。”

    那人又呷了口茶,见皇帝他们听的认真,眼里闪过丝满意,继续说道:“出了正月,致远公在宫门口处等着镇国公一起交还令牌,但是他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镇国公来,以为事情有变,就有些犹豫,但是又想起这几天陛下已经开始对他们不满,就收回了想去镇国公府看看的心思,径自进了宫,面见了太祖把虎牌交了上去。”

    “太祖见致远公如此自觉的交还虎牌,自然欣喜当即下令恩封致远公次子致德伯,三代世袭。”致远公没想到还能给次子挣个爵位,自然感激。而太祖在宫里一直等着镇国公,到了下午他都没有出现。酉时中时,镇国公世子匆匆进宫说镇国公暴毙了,而鹰牌不见了。”

    皇帝和睿亲王、长平侯听到这里,眼睛倏地抬了起来,多多少少都闪过丝异色。

    皇帝最先反应过来,沉声问道:“照这样说来,太祖手里应该有一半的鹰牌才是,为什么历代皇帝都留下口信说鹰牌都不见了?”

    那人听了皇帝的质问。叹了口气,说道:“原本理应如此,但是那之前皇宫过一次刺杀事件。”

    皇帝和睿亲王闪过丝惊色,显然他们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点。

    “当时虽说太祖已经收复了前朝大部分疆域,也稳定了朝政,但是不包括当时与土俄国密切来往的西域。就在太祖杯酒释兵权之前,宫里发现了西域刺客。虽然当时刺客意欲行刺太祖,但是太祖本身武力很高,而且护卫严密,他们自然不能得手。但是太祖发现那晚之后,本应在太祖手里的那块儿鹰头牌不见了!”

    果然如此!皇帝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所以太祖才如此着急收回他们手里的另一份令牌。但是镇国公暴毙,鹰身丢失这无疑使太祖的处境雪上加霜。而且太祖也不相信事情如此巧合。自然派了当时最好的太医与仵作前去验证。太医和仵作回来也很肯定镇国公没有疾病,但确实去世了。这更加加重了太祖的疑惑。但是他却不能大咧咧的派人搜查镇国公府,只能命暗卫和红衣卫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镇国公府,试图不让一支苍蝇飞出去。过了两年,太祖没有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而且青衣卫暗中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又过了一年,太祖忍不住了,寻了由头抄了镇国公府,那是他发现镇国公世子一家不见了,只剩下姨娘和丫鬟仆妇。太祖自然震怒,镇国公一家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当时太祖一气之下差点晕过去。太祖怀疑当时的暗卫和红衣卫出了内奸,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皇帝和睿亲王眉宇间闪过了然,作为当代暗卫和红衣卫的掌管者。他们自然知道这次大清洗。

    “但是,太祖没有找到内奸!”那人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对太祖打击很大,也是自那时候开始太祖的身子渐渐差了起来。但是太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丝毫没有放弃。终于,他一次意外发现了土俄和西域的密切来往。太祖本能的感到危险,拍了暗卫前去探查,但是他派出去的暗卫一个都没有回来。最后一次只有一个暗卫逃了回来,只说了一句,青衣卫就死了。”

    “太祖那时候记起那次刺杀,知道这事儿与西域又关系。但是一个个暗卫折了下去,太祖也谨慎了起来。只是让擅长隐身探查的红衣卫密切注意着西域的动静,却没有收获。”

    说道这里那人又顿住了,他抬头看着皇帝,淡淡的道:“想必暗卫和红衣卫的这些动静,陛下都知道!”

    “嗯!朕一直知道,历代皇帝对西域很是忌惮,红衣卫也一直没有停了对西域的探查,直到......”皇帝突然睁眼看着那人,一字一句的道:“直到你去世后的第二年。”

    那人常常的舒了口气,继续道:“是的。太祖直到驾崩都没有什么大收获,自然不甘心,但是这事儿如果张扬开势必引起朝堂动荡,所以他在驾崩之前口述给了高祖,并遗言如果鹰牌高祖找不到,就口传下任皇帝,直到鹰牌找到为止。高祖一直记得太祖的叮嘱,在位的那些年一直没有断了寻找。但是却一无所获。终于......”

    那人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他盯着皇帝,激动地道:“终于在二十一年前,高祖那次祭祀回程中遇到了截杀。高祖立马就认出行动之人出自青衣卫。而且臣从你那些刺客中看出有西域之人参与,所以高祖逃出生天以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臣。”

    “臣当时替陛下挡下了刺客首领的一剑,正中左胸,如果不是臣运气好,可能当场就死了。估计那刺客首领也认为臣死定了。但是高祖后来找到了臣,并给了臣一瓶伤药,一粒药丸,又把这些秘辛告诉臣。”

    那人接着愧疚的看了眼长平侯,低低的道:“臣知道高祖的意思,高祖需要又一个信得过的,本事过人的人沿着这条线索深入调查此事。而臣是最好的人选。因为在对方眼里臣是个死人了。他们对臣的戒心会降到最低。但是高祖知道臣的新婚妻子待产在家还等着臣回去,所以心里不忍。但是臣知道当时臣的伤势真的很重,即便回去能不能活下去都说不好,既然这样还不如让臣一式呢!反正陛下回去肯定是要宣布臣的死讯的,如果臣运气不好。没活下去,回不回去也没有什么变化,如果暗卫能找到臣的尸体就落叶归根,没有就当马革裹尸了!但是如果臣运气好,活了下来,就可以顺利的顺藤摸瓜了!”

    那人语气平静,就好像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似的。

    只是在看向长平侯的时候眼里闪过愧疚。

    而皇帝和睿亲王听到这里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祖就是先皇,先皇去世前也说过青衣卫的事情,先皇告诉皇帝暂时不可对西域有动作。直到有人传信来。而且还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在适当的时候打开。

    他一直不何为适当的时候,有人传信来,又是何人。

    想到这里他问道:“父皇是不是还跟你有什么约定?”

    那人听了淡淡一笑。“陛下听臣继续说。”

    “高祖离开之后,臣服了药丸,上了伤药,就趔趔趄趄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哪里。只觉得浑身时冷时热很难受,又饿又困很是痛苦,终于坚持不住就昏了过去。臣当时还以为臣辜负了高祖,就这么死了呢。但是臣却醒了过来。臣醒来时是躺在一户普通的农家,那家人家也姓赵。”

    说道这里那人脸上露出个庆幸欣喜的笑容。

    想来没有人能活,愿意死去吧!

    “那户人家日子过的拮据。没有钱请大夫,幸好臣身上那瓶伤药还没用完,赵大哥就死马当活马医的给臣撒了药。每日为臣一些米汤。那时臣才知道臣昏迷了一月之久,期间发烧不退,赵大哥用他们的土法子给臣退烧。但是臣一直没有醒来,就在赵大哥都不抱希望时,臣竟然醒了过来。臣当时身上除了一个荷包和玉佩一直缝在臣的内衣内。只有一块随身佩戴的玉佩了,那玉佩虽成色不好。也值一两百银子。但是那个地方偏僻,就是想当玉佩也没有法子。臣醒来后就托了元村的里长进城把玉佩当了一百五十两。送了里长二十两当作谢礼,然后把六十两给了赵大哥一家,剩下的六十两用来寻医问药。臣在赵大哥家待了大半年才养好了身子,之后臣离开了元村,却失去了青衣卫的踪迹。无奈之下,臣只好决定走一趟西域。”

    那人脸上露出个苦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是臣幸运还是倒霉,臣因身上盘缠不多,一路都是卖艺为生。倒也勉强维持生计。有次路过求水镇西边的官道时救下了一人。”

    接着,他起头看着皇帝道:“就是这个人让臣又喜又忧!”

    “哦?此言怎讲?”睿亲王挑了挑眉,问道。

    “此人姓郑,单名一个复字。但是他确实一身的西域人装扮。当时他是个走马商人,专门从西域进了香料贩卖道中原,然后再从中原进了丝绸茶叶回西域贩卖。当时他遇到了在那一片占山为王的土匪。本来,这郑复身手不凡,一般的土匪拿他不得,只是当时他还带着一些妇孺,而且他也受了风寒身子虚弱,故而畏手畏脚差点被土匪斩于刀下。臣当时见那人还有他马车上的妇孺皆是西域人装扮,心机一动就救下了他。本来打的主意就是借这些人之手进入西域的,但是郑复很警觉,对臣三番四次的试探。臣也看出来此人不简单。臣当时不想节外生枝就萌生了退意。郑复却一再让臣留下姓名,说是日后好报恩!臣就告诉他臣姓孙,名司童。”

    说道这里他语气涩涩,脸上多了抹赧然。

    不自觉的又朝长平侯看去!

    长平侯自从他开始说话,浑身就紧绷着,好像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在他听到最后这句的时候,身子却是略微一松。

    “这个身份是当时跟高祖商量好的,高祖想必已经给臣安排好了身世。故而臣不慌不忙告诉他臣出自陕西孙家,全家不知因为何事被仇人洗劫一空,自己因淘气犯错躲了出去逃过一劫,一直靠卖艺为生,顺便寻找仇人。”那人的不自在只是一瞬,接着就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

    “这个陕西孙家是三十年前被人一夜之间屠戮一空的孙家?”睿亲王突然插嘴道。

    “是的!”那人点了点头,恍然笑道:“王爷掌管红衣卫自然应该听说过孙家的事情。”

    睿亲王记起来他在红衣卫看到的一个卷宗。三十年前威震陕西的孙家是上下三百多人的大家族,以走镖起家,后来涉及丝绸茶叶各行各业,而且据说孙家当时的家主武艺了得,义薄云天,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三十年前大年初一的晚上被人屠戮一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没有一人生还,据说就连凶手连牲畜都没有放过,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震动朝堂,当时先皇派了红衣卫探查,虽然没有查到凶手,但是却在途中救了当时的侥幸逃过一劫的孙家庶子。

    那孙家庶子虽说侥幸逃过了初一,却没有躲过十五。

    可能那天凶手也发现少了一人,一路穷追不休,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自然不可能躲过如此紧密的追查,这少年在一个破庙里被找到了,被人一剑刺了左胸。

    当时回程的红衣卫正好路过,听到动静赶了过去,但是凶手已经逃了,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孙家庶子。

    红衣卫把那庶子带回了一所据点,全力施救,却还是没有救下他。

    但是当时的红衣卫统领庄亲王却鬼使神差的秘而不发,禀报先皇之后瞒下了此人的死亡消息。

    而先皇当时也没有反对。

    没想到此人却成了老长平侯金蝉脱壳后的新身份。

    “后来呢?”皇帝自然也想起了那个孙家,但是他更急于知道后面的事情,不由得催促道。

    那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是这个孙家的身份,没想到也是个麻烦!”

    “哦?此话怎讲?”皇帝和睿亲王心下一动,心里闪过什么却又抓不到不由得问道。

    “那郑复听了臣的解释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那是臣已经萌生了退意,自然不想在跟他接触下去,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他作为谢礼给了臣五百两的银子。”那人想着那时的情景,继续道:“但是从那时开始臣就好像甩不开他了,接下来的日子总是无意中会‘偶遇’他,当臣第四次又在一家客栈中碰到他的时候,臣早就心生警惕了,一看到他就想掉头就走。可是这次他却没有跟之前几次一样不过是淡淡的点头而过,却拉着臣去了他的客房。”

    “他请了臣喝酒,酒过三巡之后开始试探臣,当他觉得好像没有发现什么或者自以为发现了什么之后就拉着臣说,他们那么有缘,半月之内竟然遇上四次,肯定是上天赐的缘分。而且他一路护送家眷和货物回家很是不容易,又见臣身手不凡,想请臣帮忙护送他们一程。”

    “郑复试探臣的时候,臣也在试探他。臣得知他们郑家在西域已经有些历史了,而且听他的口气郑家在西域势力不小。”那人顿了顿道:“当臣听到他姓郑,又跟西域有关系的时候就心里一动,猜测他们这个郑跟那个郑家有没有关系。可是郑复说他们家再西域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这样听起来就跟那个郑家时间上不是很吻合。但是臣知道如果自己贸然进入西域势必打草惊蛇,而臣总觉得这个郑复不简单,所以在他几次邀约之后,就同意了。”

    “打那儿以后,臣就上了贼船,却也上对了船!”那人眼睛一亮,一字一句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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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打算

    “可是发现了什么?”皇帝紧张的问道。

    其实到了现在皇帝已经没有怀疑了,本来此人与老长平侯长得几乎一模一

    样,这世上要说不相干的两个人长得像的不少,但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

    人要是没有一点关系那是不可信的。

    此人能与老长平侯一模一样,即便不是老长平侯,也跟老长平侯脱不开关

    系。老长平侯那一代只有他自己,并无孪生兄弟之说。

    何况,此人把当年的事情说的如此详细,跟父皇留下的信里说的没有任何

    出路,那封信里父皇确实留下了孙司童的身世信息,虽没说此人到底是谁

    ,但其中的保护之意他还是明白的。

    而且父皇去世之前反复叮嘱他一定要善待长平侯府,说是皇家欠他们的。

    本来他以为父皇是感念老长平侯救驾有功,又怜惜长平侯年幼失怙才这般

    对长平侯府另眼相待,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一番曲折。

    这样看来,皇家欠长平侯府确实很多,日后只要长平侯府子孙不犯谋逆之

    罪,皇室子孙自当对长平侯府多加照顾。

    只是保险起见,还是让太夫人在来见一面,很多细微的地方只有夫妻之间

    能够发现。

    孙司童(在没有正式正名之前,暂称他为孙司童)并不知道皇帝心里的想

    法,他点头回答皇帝刚才的问题:“郑复其实只是一个管事,不过好像很

    受他家主的重视那位他的家主很神秘,而且那家人的水很深。臣刚去西域

    的前五年只是跟在郑复手下做一些跑腿的小事儿,到了第十年才见到那位

    家主。很奇怪的是那位家主却并非汉人,或者应该说是他有一半的汉人血

    统,另一半是西域人。那人也不姓郑。他的姓氏译成大汉的叫法是复姓赫

    连,单名一个汉字。”

    “但是......”孙司童顿了顿说道:“但是赫连汉的诸多手下却都姓郑,

    赫连汉手下有五大心腹管事皆姓郑,郑复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臣从他们平

    时的言行中得知他们无人都多少有些亲戚关系。所以臣更加肯定赫连一家

    与当年的郑家又关系。十一年前,郑复再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死了,新接任

    的管事叫郑辛。臣那个时候才知道,这五大管事只能姓郑,或者只能从郑

    家挑选。据说,赫连汉的一共取过两次正妻。全部出自郑家。臣那个时候

    级别不够,从来没有见过赫连汉与郑家人来往,更是无法接触到郑家。但

    是那郑辛接任不久。赫连汉那里发生了一次大的变故,自那以后赫连汉就

    非常排斥郑家人。渐渐不再信任郑家。臣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但是赫

    连汉此人心思缜密,性情多疑,如果不是他熟悉之人,很难让他信任。又

    用了五年的时间才做到之前郑复的位置上。成了赫连汉的心腹之一。臣也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跟着赫连汉接触郑家,而且能够接触的秘密也更多。”

    “高祖交代臣的事,臣才慢慢开始接触到。其实臣之前的十五年也一直在

    探查。只是臣只有一个人,而且赫连家等级森严,臣能接触到的事情太少

    ,而且他们用来行动的人手多是按照死士的规矩来的。想要从死士嘴里探

    到消息实在太难了。”孙司童摇了摇头叹道。

    “那父皇为何把红衣卫调走?如果留在那里帮你起不容易?”睿亲王疑惑

    道。

    “臣一在西域露面,高祖就知道了。而且红衣卫如果一直在那里,臣确实

    可以有帮手可用。但是臣暴露的机会也更大。而且高祖知道想要查那件事

    儿非一朝一夕之功可以完成,只能沉住气。”说道这里,孙司童自嘲一笑

    ,“反正那个时候臣只是孙司童,而长平侯赵启正早已经是个死人了。所

    以高祖为了让那些窝在西域的人动起来。给臣创造机会,也是为了保证臣

    的安全就借察哈尔战事危急调回了红衣卫。那个时候陛下还怕臣一到西域

    。红衣卫就撤走了,引起那些人的怀疑,故意等了将近一年才找了这么个

    借口。”

    “所以那次父皇祭天之时的刺杀,真正的凶手是那些人,而不是什么前朝

    余孽和察哈尔叛乱者?”皇帝问道。

    “是的,那次刺杀本来就是那些人扮成前朝余孽和察哈尔贼人前来刺杀,

    而且陛下您知道的,青衣卫过去这么多年了,其实高祖对于这支力量并不

    熟悉,而且察哈尔人跟土俄都生活在北部,长相跟生活习俗很是相似的,

    所以陛下一开始是真的以为是那些余孽与察哈尔人联合在一起了。后来还

    是暗卫的统领比较熟悉青衣卫的行事规则,虽然他们已经变了很多,但是

    还是被暗卫统领认了出来。这才有了后面的安排。”孙司童回道。

    “那您是怎么拿到那个东西的?”皇帝接着问道。

    皇帝问的是什么,孙司童自然知道。

    “那个东西想拿到并不是很难!”孙司童斟酌道。

    皇帝和睿亲王、长平侯眼里却都闪过了然。

    显然他们都知道为了保证这股力量的掌控权去改了规矩,那些人自然也并

    不傻。

    孙司童见了他们的神情知道他们多少才道一些,就继续说道:“这块儿鹰

    牌臣在三年前第一次就拿在手里了。臣当时激动了很久,臣当时几乎就以

    为臣已经完成了高祖的所托,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他,回到盛京,就

    可以跟家人团聚了。但是臣很快就知道这是个奢望。如果臣只是把这块儿

    牌子拿走,那么它就是块儿废牌了。没有任何的作用。”

    “想要调动青衣卫的力量,必须有首领的私印。”孙司童喝了口茶,缓解

    了一下自己情绪,继续说:“所以臣还不能走,臣必须要把这股力量毁了

    ,最起码他不能再威胁大汉。”

    “不可能!”皇帝和睿亲王脱口道。

    只有他们身为皇室的人才知道能够跟暗卫和红衣卫媲美的青衣卫力量有多

    大。

    孙司童见他们失态的样子,微微一笑,“陛下,当郑家把青衣卫带走之后

    青衣卫就不在是青衣卫了,虽然他的威胁依旧很大。但是臣敢肯定他绝对

    不可能跟现在的暗卫和红衣卫那样牢不可破。青衣卫也是人,是人就有感

    情。他们之前都是汉人,对大汉朝有着不可磨灭的感情。所以当他们的首

    领换成西域人时。青衣卫要是不乱是不可能的。”

    “首领是西域人?”皇帝他们三人一下子就听出了这里面的重点。

    孙司童点了点头,“臣之前说过赫连汉是我汉人与西域人生下的孩子。臣

    后来知道,当时之前镇国公世子的次子子娶了当时西域乌孙国首领的小女

    儿,一年多后生下了赫连汉。因乌孙国首领很喜欢赫连汉,而郑家当时的

    家主前镇国公的嫡长子郑瑛还要借助乌孙国的势力。自然要抬举赫连汉。

    而赫连汉也不负众望,势力越来越大,野心自然也越来越大。他更加不满

    郑家对他的制约,虽然他能动用青衣卫的几分力量,事先却要跟他父亲还

    有伯父郑家家主商议。所以赫连家与郑家虽然关系密切,但摩擦却越来越

    大。十一年前。赫连汉爆发了一次,拿掉了郑家的一个管事之职,只用自

    己看好的人。而五年前。他更是从年迈的伯父那里抢走了鹰牌,更是控制

    了青衣卫八成的力量。”

    “八成?”皇帝敏感的听出了不对劲。

    “对!这还是臣夸张的说。”孙司童肯定的道:“臣之前说过最早青衣卫

    都是汉人,在郑家带走青衣卫时,青衣卫内部就分为两派,一派主张留在

    中原不愿听从鹰牌的调令。另一派只认鹰牌,渐渐在西域成家扎根。但是

    据臣所知在西域扎根的是原青衣卫的四成。其余六成不是慢慢的被郑家人

    换掉。就是留在了中原替郑家探查消息。赫连汉手里调令不动的那两成就

    是留在中原的两成。但是青衣卫里面现在有一半的人都有了西域人的血统

    。”

    说完,孙司童抬头看着皇帝。

    皇帝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听懂了孙司童最后话里的意思。

    即便鹰牌收回来了,但是青衣卫也回不来了。

    除了那两成的力量他还能想想法子,其他的必须除掉。

    “可是还是不可能啊,即使只有那八成,也不是说除掉就要除掉的。”皇

    帝脸上突然露出个苦笑。

    “不一定!”睿亲王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孙司童知道睿亲王明白了这里面的玄机,脸上露出个赞赏的笑容道:“陛

    下,即使您手里的暗卫和睿亲王的红衣卫内部都可能有矛盾,何况是身世

    背景都复杂了很多的青衣卫呢。臣虽然刚才说赫连汉控制了青衣卫的八成

    力量,但是却也不是绝对的控制,臣发现除了真正的西域人,即便是有一

    半西域人血统的青衣卫也有很多是暗地里忠于郑家的,更何况那些汉人呢

    !所以其实真正说起来,郑家和赫连汉两边各掌了青衣卫的四成。陛下明

    白了吗?”

    “你是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帝眼睛一亮,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错!”孙司童笑着点头,“只要操作得当,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你这次回来?”皇帝明白了这里,也就知道了他这次回来不是真正的

    回来了,很可能还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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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逢

    长平侯也刹那间想到了这一层。

    三人都盯着孙司童,眼里的神色各异。

    孙司童勉强一笑,愧疚的看着长平侯,“努力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放弃了吧!再说臣有生之年能见他一次,知道臣有个如此出色的儿子已经无憾了!”

    长平侯一瞬不瞬的盯着孙司童,他很想不管不顾的问:“那母亲呢?”

    但是他知道此刻他不能问。

    孙司童收回视线,又看向皇帝,脸上恢复凝重:“臣这次回来时奉了赫连汉之命清理在中原剩余的那两成青衣卫。名单也是赫连汉给臣的,还望陛下早作打算。”

    皇帝点了点头,沉思半晌道:“朕知道了,我们回去商量一下,你再次歇息一晚,朕明天给你答复。”

    说着,皇帝站起身,睿亲王和长平侯也跟着站了起来。

    皇帝走到长平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最后说了句:“你在这里陪陪他吧,朕回去把你母亲带来,你们一家三口也算团聚了!”

    长平侯听了低下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皇帝看到他低头的瞬间,眼圈儿红了。

    皇帝心里也不好受,回身朝孙司童郑重的鞠了一躬,睿亲王也随着皇帝鞠躬。

    孙司童吓了一跳,赶紧侧身没有受礼。

    皇帝起身后郑重的道:“赵伯,您小心,朕等着你平安归来的那一天。朕给你们一家三口接风洗尘。不,到那时候说不定是一家四口或者五口。长平侯要成婚了,也许很快您就能抱孙子做祖父了!”

    孙司童好像是真的看到自己抱着孙子的那一幕,心里一暖,脸上也露了出来。笑着点头。

    皇帝说完,带着睿亲王转身离开了小院。

    留下长平侯与孙司童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毅儿......”两人对看了半晌,孙司童动了动嘴,想说什么。

    “你不是说那里很快就能了解了?”赵弘毅却抢先说道。

    赵弘毅记得去年西域边境的客栈里,自己追了他五天五夜之后,他终于不再跑了,主动见了他。

    那个时候客房四周除了自己的几个人,再没有别人,即便那样仍是谨慎小心。

    他嘴里说着不认识他。一副轻松的样子跟自己聊天,他说他是孙司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要不是他最后快要身心俱疲,那绝望灰败的气息吓到了他。他也不会再最后临走的时候在自己手里写下那两个字。

    他记得他当时脑子昏昏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知道他走出了客房门,在反应过来,那两个字是‘等我’。

    他不知道那时他心里是什么感觉。死后重生,失而复得?还是愤怒,发自肺腑的怒火要把他烧掉!

    是啊,他当时为什么愤怒?

    因为欺骗,还是因为抛弃,或者是因为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追赶。到头来却被告诉自己找错人了,就在自己要放弃绝望之时,他又给了自己一丝希望。

    但是那丝重获希望的欣喜却被冲天而起的怒火瞬间烧的化为灰烬。

    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理智。才让自己没有追出去把他揍一顿!

    他用了一晚上的寒风来浇灭身体里的怒火,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但是他却又担心了起来。

    从他的行动来看,他肯定是在做什么隐秘的事情,自己这番追逐应该会给他带来麻烦吧!

    他能化险为夷吗?

    当时他只想赶紧赶回盛京把这消息告诉母亲,然后在回来帮助他。

    想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到底不是铁塑的,这一路的疲惫加上一喜一怒。一惊一乍的他终于就倒下了。

    回到盛京后,休养了半月才重新站了起来,又安抚好母亲,他也确实吓着了,万一母亲有什么意外,他万死莫赎!

    这才抽出空来跟睿亲王和皇帝商量这些事情,接着又从睿亲王那里得到这些消息,他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人做的事情是多么危险,多么不可思议!

    也许,他根本就没想着自己能完成,他想着只要他打破了这个口,后面的人成功就容易了很多。

    他心里不由得庆幸,如果不是老天可怜,他就真的不在了,他就永远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自己不是克父之人,也不会知道自己父亲长什么样子。

    所以他装成那个之前那个赵恭,带着暗卫和红衣卫几人悄悄的摸进了西域乌孙国。

    想到这里,他又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运气好,他差点就把这人暴露了。

    不过好在,误打误撞帮了他一把,还让他顺利离开西域,来到盛京。

    虽然他还要回去,但是总归有了时间布置一番,这样他会安全很多吧!

    他不管他的事情能不能成功,他只是答应了母亲把这人给她带回去。

    孙司童看他脸上的神色,知道他虽然还在埋怨自己却仍是担心他的。

    不由得心里暖暖的,他已经有二十一年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

    “快了,我在西域埋了暗线,只要引动就好了。不过最后需要收尾,在确保安全之前,我不能在盛京露面,那样会给你和你母亲招来祸患。”孙司童淡淡的笑道,好似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赵弘毅知道这最后的时刻才是最危险的,虽然他语气坚定,好似信心满满,但是实际上他只有三成把握。

    剩下的只能靠运气。

    他皱眉想了想,才道:“暗卫和红衣卫的人太打眼不能进西域,我有些人身上没有他们这些人的痕迹,看起来也都普通。走得时候带上吧!”

    “毅儿,”孙司童欲言又止,他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人多就能办好的,他如果贸贸然的带人回去。反而会打草惊蛇。

    “放心吧!”赵弘毅知道他要说什么,插嘴道,“这些人有一部分是在我进西域之前就潜进去了,他们之前都是些普通的小厮,商人专门用来打听消息用的,身上虽然有功夫防身,却很粗浅,像这样的人在西域一抓一大把。而且我一进西域,就知道暗卫和红衣卫暴露了,所以一直没有联系他们。也没有让他们回来。我会陆陆续续在拍一部分走马商人进去,你回去需要帮手的话自可联系他们。平时他们就是老百姓,而且是真正的老百姓!”

    孙司童听了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了。

    确实像暗卫和红衣卫这样在盛京令人闻风丧胆的人。进了西域反而寸步难行,作用还不如一般的老百姓大。

    如果那些人真相他说的这般,没准儿真能帮自己忙!

    他成功回来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毕竟,能活着谁希望去死啊!

    而且,他欠了他们母子太多。太多了!

    如果真能活着回来,以后的日子就含饴弄孙,补偿妻儿吧!

    “你......”赵弘毅见他答应,突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踌躇半晌,嘴唇翕动。“要活着回来,母亲会受不住的!”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孙司童听他这样说,心里欣喜的同时。又满是愧疚。

    两人都不是煽情多话之人,说了这么几句,屋里的气氛除了丝丝的温情却又满是尴尬。

    这时,两人突然听到四合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顿时警惕起来,赵弘毅倏地来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望去。

    只见一辆平顶灰色粗布帘四人小轿被抬了进来,赵弘毅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飞快的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孙司童见赵弘毅的动作先是一愣,接着好像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情不自禁的也朝屋门外走去。

    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脚步却顿了顿,脸上满是紧张,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他却无心擦去,两眼紧紧的盯着院子里的小轿,那样子像想藏起来却又舍不得。

    赵弘毅走到轿子面前,看了站在屋门口处,紧张踌躇的那人,手顿了顿才慢慢的掀开帘子,想扶着轿子里的人走了出来。

    但那人却没有接他的手,他微微一惊,接着他问道一阵熟悉的香味儿。

    从轿子里走出来一个外罩粉紫蝴蝶秀对襟短褂,內着缕金挑线纱裙,亭亭玉立的倾城少女,少女略施粉黛,眉目含情,流光潋滟,五官精致柔和。但此刻那双含情美目中却满是惊讶。

    看到此人,饶是长平侯处变不惊,喜怒不行于色,他这一刻也忍不住脸上露出惊色。

    而屋门口本来紧张激动的期盼着的孙司童的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他妻子,这女孩儿比自己离开时,他妻子的年纪都小,看样子还没有嫁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陛下这种事情还能搞错。

    突然他想起陛下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惊讶的看向赵弘毅,发现他此刻眼里虽然也是惊讶,但他的眼神却是熟悉的,显然毅儿认识这姑娘,那就没错了。

    想着脸上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慧娘,怎么了?”慧娘本来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的,倏地听到轿子里传来太夫人的声音,她才陡然回神,赶紧回身扶着太夫人。

    太夫人,她穿着一身青色祥云纹锦衣,头上只插着一支羊脂玉菊花簪,脸上未施粉黛,看上去脸色还是有些许的苍白,但是她的精神却很好。

    她扶着慧娘的手慢慢走出来,还侧头笑着问慧娘,“刚才怎么了也没个动静?也不知道太后有什么事情,竟然让人用这么顶轿子把咱俩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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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送妆

    她还没说完声音就卡住了,她发现这里不是皇宫,而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

    而他的儿子竟然也站在旁边。

    “毅儿......”她张嘴想问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却又被另一个听上去很奇怪的声音打断。

    “阿潼!”

    太夫人有一瞬间的怔忪!

    然后她缓慢的转过头去,好像动作太大会把这个声音惊跑。

    当她看见门口的那个身影时,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等看到那人的脸时,身子猛地一震,接着就支撑不住晃了一晃。

    慧娘出来的早,之前就看到了站在屋门口那个跟长平侯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大叔,心下一动,也就知道了此人是谁,而且慧娘对此人的认知也只是他可能是长平侯的父亲,太夫人的相公,据说去世二十多年的长平侯,所以此时到还算冷静。

    她站在太夫人旁边,见太夫人神情不对,赶忙伸手搀住了她。

    而一直注视着太夫人的孙司童和长平侯见她仿佛受不住刺激,忍不住朝她奔来。

    太夫人此时眼睛死死的盯着孙司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好像要把他看透。

    “阿潼!”孙司童离太夫人五步远时,脚步慢了下来,双手紧张的攥了攥衣襟,想伸手扶着她,却又不敢。

    “侯爷?侯爷!”太夫人第一声儿不自觉的颤抖,后面那声却满是肯定。

    慧娘一怔,太夫人只是一面竟然如此肯定此人是老长平侯无疑。

    慧娘暗中观察着这位中年大叔,发现他的紧张不似作假,而且眼里满满的愧疚和思念。

    这般想着,慧娘朝赵弘毅投去一眼,赵弘毅接到这个暗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淡淡的道:“屋里说话吧!”

    “对!对!屋里说话!”孙司童连忙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赵弘毅和慧娘搀着太夫人进了正屋,他赶忙抬脚跟上。

    ******

    五月初五,盛京的街道上已有了初夏的风景。

    今天是送妆的日子,所以一大早,钱府门口就热闹起来。

    巳时一过,慧娘的第一台嫁妆被抬了出门。最上面摆的是太后和雅太妃赐的玉如意和一尊羊脂玉送子观音像。

    当这个被抬出来的时候,盛京满大街的人都爆发出唏嘘声,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说酸话儿的,也有赞叹的。

    其实,这玉如意和羊脂玉送子观音像是太后和雅太妃纯属给她撑门面用的。好在这玩意儿就是图个寓意吉祥如意,本来就是供在神龛里的。太后和雅太妃给她的祝福才是她最珍贵最感动的。

    当然,除此之外太后和雅太妃还给了她一些金银玉器首饰,都是一些旧样式,也不是那些千金难求的。但是分量足,质地也不错,是让慧娘留着做人情用的。

    太后和雅太妃也是念着钱家只是清贵,而且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慧娘的嫁妆肯定丰厚不了,这些东西给了慧娘压箱底。慧娘手头也会宽裕很好!

    太后和雅太妃倒也没有猜错,慧娘的嫁妆一开始确实让大夫人头疼了一阵,慧娘虽是庶女。但升了县主,又是长平侯的嫡妻,嫁妆自然不能太难看。

    但是钱家本来就没有多少家底,再加上媛娘成亲时,大夫人心疼女儿除了自己出嫁时的嫁妆。还把钱家的家底陪送了一小半儿。后来又是钱裴熹成亲又用了一小部分。

    还好,慧娘有陛下御赐的良田和一些银两。让大夫人松了一口气。

    大夫人当时想着,自己主要在给她买个小庄子或者两个小铺子,让她手头上有两个活钱儿花用,这嫁妆就完成了一半儿了。

    那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都好说,盛京的铺子什么都不缺,而且也这些钱钱家一时还承担的起。

    只是没想到慧娘脑子那么活泛,借着陛下建那别庄,狠狠的大赚了一笔。

    大夫人记得售卖会第二天,长平侯就派人把那些卖地的银子送了过来。自己的那十顷加上慧娘的二十顷,整整卖了二十一万两,慧娘本来打算留了一顷的地作嫁妆,准备以后在哪里修个温泉庄子,但是太夫人送信儿来说,这些地还不如卖了,长平侯府有了地皮,而且位置更好,所以用不着。

    只是大夫人留了一百亩左右,等着以后在那里建个小庄子。要知道那片地现在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如果卖了以后想再买就难了。

    而且大夫人也知道以钱家的家世门第,庄子大了惹人眼,所以也就是只留了一百亩而已。

    大夫人知道自家的地都是在周边,虽说慧娘说的那温泉眼儿还算不错,但是离陛下的温泉庄子到底远了些,所以价钱肯定没有这么多。

    这么多钱,肯定是长平侯私下里趁这个机会补贴了些,一开始大夫人虽不好意思,但慧娘说长平侯府不缺这些钱,而且既然长平侯送了来,就是他的一片心意,如果送回去的话倒显得矫情了。还不如,以后再别的地方补回去。

    大夫人一想确实是这回事儿,也就不再矫情,收下了这笔钱。

    这二十一万两,慧娘本来取出十万两来给大夫人的,但是大夫人死活不肯要,只收了七万两,又塞了三万两给她,嘱咐她,女人嫁了人不容易,压箱底的钱越多,在婆家的腰板儿越硬。

    慧娘见大夫人态度坚决,就收下了那三万两。

    慧娘把薇娘和尧娘叫来,把那十一万两分成三份,每人三万两六千两的银票,剩下的六百多两银子说等着把换开以后再给她们。

    薇娘和尧娘手里拿着一沓一千两的银票吓傻了。

    她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银子,虽然她们从大夫人和慧娘的言语中知道买的那些地赚钱了,但是没想到这么赚钱。

    薇娘记得当时慧娘只跟她要了六百两银子而已,怎们就一下子翻出了这么多?

    薇娘拿着银票的手都颤抖着,说话都不利索了:“慧姐姐,这么多银子放在屋里,我怕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尧娘虽然年纪小。不知道将近四万两银子是多少钱,但却是知道自己姨娘那里的银子就是自己见过最多的了,而这些却比那些多了很多,一时也是有些踌躇。

    慧娘见了她们可爱的样子,扑哧一笑,打趣道:“人家银子多高兴地睡不着,瞧你们俩这没出息的小模样儿,竟然吓得睡不着!”

    “不行,不行”薇娘突然摇着头,紧张的道:“我们不过是出了几百两银子而已。其他的都是你跟母亲拿的主意,怎么能要这么多银子?”

    说着,薇娘就抽出一张银票。其他的都塞进慧娘的手里,尧娘见状也有样学样,她一张都没抽,全部给了慧娘。

    慧娘看着她们避如蛇蝎的样子,苦笑不得。

    “你们这是干什么?说好了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我自己又不是没有,要你们的干什么?”说着她又把银票递回去,郑重的道:“薇娘,你要知道,我虽然需要钱,但是并不是一定要赚这笔银子的。有了它我肯定手头肯宽裕一些,但是并不是非得有不行的。慧姐姐并不是最看重这些。这次的主意本来就是给你出的,只是不好只给你自己买。所以大家才都有份的。”

    “你要知道,虽然你出嫁,母亲肯定不会亏待你,但是咱们家家底放在那里,即便母亲有心多贴补你一些。她也无能为力。而你以后嫁给章硕义肯定是要做官太太的,这人情往来即便是你们不吃不喝都不能少了。要是手里没有银子怎么能成?”

    “我知道!”薇娘低下头,低低的道:“可是我以为,能有一千两就很多了?”

    慧娘无奈一笑,“我费了这大半天的劲儿如果只收回这一千两,还不够功夫钱的?”

    说着,她又瞪了尧娘一眼,“你这个小丫头也别凑热闹,你那六百多两的份子钱,我会一份不少的扣出来,你还真以为你慧姐姐是吃亏的主儿?”

    尧娘听了就吃吃的笑了。

    “不过......”慧娘接着皱了皱眉,“你说的也没错,这么多银票放在屋里,估计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这样,咱们拿着银子去找母亲,看看是存了钱庄里好,还是多买些地或者铺子好!”慧娘一说,薇娘两人都眼睛一亮,随着她又去了荣曦堂。

    钱府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银子,大夫人手头上就活泛了很多。

    她又给慧娘添了一个一千亩良田的小庄子,买了两个好地段儿的铺子,慧娘的那些银子却没有用,让她自己压箱底了。

    至于最重的的家具器物,本来是大夫人最担心的,却也是最早解决的。

    本来上好的家具木材不好找,但是她派了管家出去搜寻没几天,长平侯府的一个管事就上门说,他们家认识一个木材商,他那里有很多上好的木材,但是那木材商是男方人,家里出了急事,准备关了铺子回家,手里的上好木材急需出手,价格都好商量。

    大夫人一听就精神一震,虽然也猜着是不是长平侯为了慧娘暗地里帮他们,但是见长平侯如此重视体贴慧娘,她自然心下欣慰,又想着到时候他们按价给钱不亏了他们就好。

    所以就派了杨管家上门去看货了,杨管家回来以后激动的不得了,说是那木材商手里的木材都是上好的硬木,黄花梨,鸡翅木,红木,甚至还有不小一块儿紫檀木,而且价格比市面上便宜了一成还多。

    当时大夫人听了一激动,这可是有钱也找不到的好东西呀,当即一拍手,让杨管家都买了下来。

    不仅把慧娘的嫁妆足够了,薇娘的也解决了一小半儿。

    而大夫人自然不知道,这些上好的木材,自然是皇帝之前敲诈长平侯以‘高价’买下内务府的。

    所以,送妆的队伍抬着澄亮烘漆雕花拔步床,朱漆带门围六柱架子床,朱漆靠背椅,朱漆三斗房前桌。朱漆祥云纹提梁提桶,朱漆雕云双狮纹直扛箱,朱漆红橱......一水儿的黄花梨木家具,还有一台紫檀木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镜台走在盛京的大街上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即便是侯门嫁女最好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当然,震惊却没有就此结束,还有那一箱箱满满的绫罗绸缎,不少眼尖的都能看出最上面的几匹布都是只有宫里才有的雪缎、云锦。

    而且首饰头面单独一抬,四个首饰盒子开着,金银首饰在夏日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玉器摆件,书籍字画也是整整四台。

    最后的一抬满满的一抬土砖头,更是晃花了众人的眼。

    整整一百十二台。真正的十里红妆,即便过去了一两个月,每当盛京的百姓谈起来仍是羡慕不已!

    而云霄楼所在的大街正是嫁妆的必经之路,此时云霄楼的四楼临窗的位置四个锦衣公子正望着一台台的嫁妆过去。

    自然能进了云霄楼四楼的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人,此时的四人自然是又微服出宫的皇帝。看热闹的英亲王和睿亲王、长平侯了。

    皇帝和睿亲王一脸好笑的看着正从楼下经过的那一台台的一水黄花梨家具,用眼角看了虽然仍面无表情却面部线条融合了很多的长平侯,声音里带了淡淡的笑意道:“长平侯对朕的义妹可真是重视,这么多黄花梨木花了不少银子吧?”

    长平侯很像翻皇帝一个白眼儿,要不是这无良皇帝趁机打劫,自己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儿吗?

    不过又想到。如果皇帝不给内务府打招呼的话,自己想要找到这么多的上好木材还真不容易,而且反正明天她就嫁进来了。以后这些还不都是自己家的,反正长平侯府是不亏!

    想到这里,长平侯心里平衡了很多,抬眼看着皇帝,嘴角弯起个淡淡的笑意。“慧县主是臣的妻子,臣自然爱重!”

    而坐在一旁沉默的睿亲王听到这句话。身子却陡然一震。

    长平侯似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看着楼下一台台的嫁妆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皇帝却看得很清楚。

    他一早就发现了自己这位一向散漫的皇弟今天却出奇的沉默,脸上虽然还是淡淡的笑着,却没有了往常的漫不经心,反而心事重重。

    而他听到长平侯那句话的反应更是奇怪,他不由得正眼朝睿亲王看去,笑着问道:“皇弟可有给义妹添妆?母后可是特意嘱咐过的!”

    皇帝还没有等到睿亲王的答复,就听德亲王高声笑着道:“德英记得,我送了漂亮妹妹一支一样漂亮的羊脂玉簪子,妹妹一定喜欢!”

    皇帝脸上带着抹宠溺的笑容,“德英最棒了,只要是德英送的东西慧妹妹一定喜欢!”

    有了德亲王的打叉,睿亲王也似回过神来,脸上又挂了漫不经心的笑容,嘴角一挑,淡淡的道:“添妆是肯定的,而且我送的东西能不好?”

    皇帝没有问他送的是什么,只是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看着送妆的队伍。

    一时间,除了德亲王,其余三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长平侯的思绪此时却回到两月前三月初三那天下午。

    钱府,慧筠院。

    慧娘摩挲着手里那块儿水滴形的晶莹剔透水润柔滑的水滴形墨玉,一时有些沉甸甸的。

    这块儿墨玉是睿亲王蹭她的添妆里,一看就知道此玉不凡,慧娘却感到有些烫手。

    虽然皇帝三兄弟都送了添妆礼,但是即便皇帝也不过是知道她爱书,送了她几本前朝的珍本和一套珍贵的文房四宝。

    睿亲王这块价值连城的墨玉却比皇帝的礼贵重多了,她一时感到有些怪异。

    即便他有钱,也不带这么张扬吧!

    她又看了那墨玉一眼,嘱咐墨菊找个好一些的盒子把玉装起来,放到箱子底下。

    想着明天终于就要嫁到长平侯府了,紧张之余她却狠狠的松了口气。

    自从她与长平侯定亲以来,就没有消停过,而关于她的谣言更是没有断过。

    虽然她不是很在乎这些,但是各种麻烦接踵而至,她也是不胜其扰。

    想到长平侯,她突然又想到及笄那天下午。

    那天下午及笄之后。宴席用到一半儿,平溪到大夫人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大夫人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之后太夫人就被请进了内室。

    过了一会儿,大夫人也把她叫去了内室,她虽心下奇怪,却脸上不显的去了内室。

    原来是宫里太后身边的内侍就悄悄的到了钱府,说是请太夫人进宫一趟。

    按照规矩,不管是递牌子进宫还是宣召进宫,一般都是第一天递了信儿。第二天收拾妥当才能进宫的。

    而此次太后只是派内侍悄悄的说了一声,看样子好像不希望张扬,看起来很奇怪。

    慧娘见了内侍就心里一动脑子里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

    接着,那内侍又道希望她跟着一起去。

    ‘希望?’这个词用的很奇怪,也就是说她可以不去,最好还是去一趟。

    如果太后有事儿找自己的话,会直接让自己进宫一趟。从来不会这样征求自己的意见。

    而且那内侍还要求自己脱了今天及笄的礼服,换一身行动比较方便的家常衣衫就可以了。

    当时她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就越来越盛了。

    而当她坐着那顶不起眼的小轿到了那个四合院时,她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却又不敢肯定。

    当她坐在四合院正屋里与赵弘毅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她才确定了原来她是来见未来公公的。

    但是她有不明白,既然陛下和太后同意让她见此人。基本上就确定了此人是老长平侯,成婚以后见面也不晚,为什么一定要在此时此刻见面呢?

    让长平侯一家单独聚聚不是更好?

    但是当她那未来公公扶着太夫人从内室说话儿出来时。她才明白,虽然公公找到了,也认亲了,但是他却还不能回来,也许以后会回不来了。如果此次不见,很可能以后永远就见不到了。

    她想到这里心下突然就有些酸楚。鬼使神差的抬头问赵弘毅:“侯爷和太夫人是不是用了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

    赵弘毅听了一愣,接着犹豫的看着太夫人,又看了看老长平侯,见他们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踌躇片刻就点了点头。

    慧娘当说出这话儿的时候,心下就后悔了,光看他们一家见一面都如此隐蔽,就知道他们不能在这里久待。

    但是赵弘毅好还是点了点头,犹豫的说:“这里没有厨子,厨房的吃食也不是很多?”

    慧娘哪里还敢在提条件,听了赵弘毅这么说当下点头道:“没关系,你跟太夫人和......在这里说说话,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

    说着,抬脚就出了屋门。

    这屋里的气氛太沉闷了,她有些受不了。

    厨房里确实没有多少能吃的东西,还是赵弘毅吩咐那几个轿夫去买了些食材。

    慧娘心里奇怪为什么这院子明明有伺候的,却还要轿夫去买东西,但是到底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也就没有多问,将就着做了五菜一汤,吃了一顿家常便饭。

    慧娘随着长平侯一家三口吃了一顿既感动温馨又尴尬沉闷的晚膳。

    之后,太夫人又与老长平侯嘱咐了几句,含着泪上轿离开了四合院,慧娘跟随。

    而长平侯似乎在那里住了一宿。

    云霄楼里的长平侯想着那天卯初,皇帝和睿亲王就又来了,他们把商量了一夜的结果告诉了孙司童。

    又与孙司童细细的商量了行动细节,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青衣卫留在中原的势力处理了,然后就等着西域的消息传来。

    赵弘毅又打扮成赵恭的样子,准备送他一程,但是孙司童拍了拍的肩头拒绝了。

    孙司童笑着道:“我又不是马上回西域,接下来的行动免不了会跟睿亲王和你合作,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你照顾好你母亲和自己就好了!还有,这次出来为了防止暴露,我把东西动放在青衣卫据点了,也没送你媳妇见面礼,等回来跟你的成亲礼一起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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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待嫁

    赵弘毅静静的从怀里掏出一对龙凤对牌,慢慢的拿在说理摩挲。

    他从云霄楼回来以后,就一直坐在书房里。

    倒不是他太闲了,而是走出书房门,整个长平侯府都是热闹而忙碌的。

    他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在他的记忆里,长平侯府从来都是安静的,即便是他最叛逆最调皮的时候,也没有打破长平侯府的那种死寂与冷漠。

    但是今天整个长平侯府变得热闹、温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虽然都忙碌的不行,但是每个人见了面都会笑着道声好。

    而且那些仆妇们跟自己请安的时候脸上也都洋溢着喜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带来的,而且自己明天就要迎她进门了,以后长平侯府也会一直这般充满生机。

    想着他又摩挲起手里的那对龙凤对牌。

    这对牌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出自一块儿玉心,很是难得。

    这对于生活在盛产玉石的西域的孙司童来说,这东西送自己的儿子儿媳做成婚礼倒是特别合适。

    孙司童在西域这么多年,还真没有攒下什么积蓄,他本来就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回盛京,也不可能见到妻儿,所以他光棍儿一人,攒家当也没有用。

    这对儿玉牌还是知道去年见到突然见到儿子,想着自己儿子也那么大了,应该成婚了,有机会应该送点儿见面礼的好,所以这才找了块儿上好的玉石,找人雕成玉牌。

    没想到到了盛京才发现儿子儿媳竟然还没成亲,这对玉牌只能做了成婚礼,慧娘的见面礼他就不知道该送什么了。

    前几天处理完中原青衣卫的事情,临走前。孙司童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才从包袱里搜出一包颜色各异的晶莹透亮的小石头来,略显尴尬的对赵弘毅笑笑:“这包儿石头是我离开西域时,大食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听他们说在西边儿还挺值钱的,你送了你儿媳妇拿着玩儿吧,如果我还能回来,一定补个好的给他!”

    赵弘毅从那个灰色袋子里把那些石头倒出来,让他在书案上滚动。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把玩儿,想到当时沉默良久才说了一个‘好’,就看着他从自己你视线里消失了。

    想着这里。赵弘毅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

    “侯爷,劳烦您试试礼服!”突然书房门口处传来他贴身小厮的敲门声儿,他眉头一皱,问道:“不是已经试过了吗?怎么还试?”

    ”回侯爷,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也是保险,要是不合身,现在还来得及想办法。“那小厮又道。

    赵弘毅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淡淡的应了一声:“进来吧!”

    而此时钱府慧筠院的慧娘,也正在试嫁衣。

    薇娘和尧娘围着她,看着墨菊、碧苏、晚秋几人一起帮慧娘穿上件用了五六年时间才绣好的嫁衣。

    大红遍地金的底色。腰身是栩栩如生的龙凤和鸣,下摆绣着端庄妩媚的牡丹、芍药,衣襟袖口是金线缂丝祥云纹。穿在身上慧娘绝丽柔美的脸上多了份成熟的妩媚端庄。

    “慧姐姐,你好美!”尧娘张着小嘴,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屋里众人也都满是惊艳,听了尧娘的话都点头表示赞同。

    慧娘抿嘴一笑。轻轻地道:“你们两个的嫁妆好好绣,等你们出嫁的时候会更漂亮!”

    薇娘脸一红。抿着嘴羞涩一笑,尧娘却是认真的点头道:“尧娘知道了!”

    尧娘年纪小,还不太懂这些事情,不过她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绣嫁衣了,见慧娘的嫁衣如此漂亮,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的绣自己的嫁衣。

    尧娘小小的心里期盼着有一天能跟慧姐姐一样高挑美丽。

    屋里众人听了尧娘一本正经的保证,都忍不住扑哧一笑。

    慧娘也打量着尧娘,八岁的年纪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婴儿肥,渐渐出落成一个清丽的美人胚子了。

    薇娘本来又些许的害羞,听了尧娘的话,心下松了口气,打趣她道:“怪不得母亲现在就开始给你准备嫁妆了呢,原来是某个小不点儿想嫁人了!”

    “没有!”尧娘撅着小嘴,追着薇娘满屋子跑。

    慧娘看着她们打闹也不阻止,只是让墨菊她们帮着把嫁衣换下来收好!

    以后出嫁了,很难再跟现在一样轻松了。

    而且薇娘估计明年也要嫁人了,以后家里剩下尧娘自己,想必她也会很孤单。

    慧娘突然想到了钱家二房三房。

    慧娘本以为二婶娘和三婶娘这次回来还跟以前一样,等自己婚事一完就回去了。

    二婶娘和三婶娘回来说二叔、三叔的任期明年就到了,希望父亲帮着在盛京谋个差事。

    钱大老爷当时听了眉头就锁了起来,他自己还不过跟二弟三弟一样是个四品官儿,虽都是实权,却也没有二弟三弟在地方上是掌握一方的大员那般威风恣意。

    要是给他们儿子走走门路,进国子监还好说,钱裴钦今年一开春就进了国子监,钱裴祁还是给他做陪读。

    但是二弟三弟回来,只要政绩不是差,回来以后的职位不是平调就是升职,自己哪有那个本事给他在盛京谋个跟自己一般或者比自己还要高一级的官职啊!

    他觉得自己这二弟妹三弟妹有点儿不知所谓,二弟三弟也不知道管管!

    慧娘当时听大夫人说了以后,确实心里一动,她知道二婶娘、三婶娘实际上不是打父亲的主意,她们知道父亲没那个本事,要不然自己就给自己筹谋了,哪还有他们的份。

    她们暗地里的意思是想让昌国侯府或者长平侯府给他们走走路子,却不知道昌国侯和长平侯算起来都是武将出身,而历朝历代文武官员从来都不能对彼此的职位升降插手,所以二房三房这次注定要失望了!

    大夫人也是知道二婶娘和三婶娘的算盘,本来想一句话驳回的,但是想着听她们的意思,是要在盛京买宅子了,如果自己给一棍子打死了,那很可能他们两房这十来口人就直接住在大房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二弟妹和三弟妹见面就掐,所以模棱两可的说这事儿急不来,而且最近这么忙,等慧娘回门以后,她在好好的问问姑爷的意思。

    二房和三房听了都很高兴,没用大夫人提醒,自己就张罗着去买宅子了。

    二房三房也都是买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离大房不远隔着一条胡同,却一个在大房东边的官帽儿胡同,一个在大房西边儿的红灯笼胡同,中间隔着大房所在的魏碑胡同。

    大夫人见他们选个宅子都要如此计较,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松了口气,离得远了也好,省的三天两头的打起来,自己还得给她们收拾烂摊子。

    二房、三房搬了之后,锦娘她们虽然也偶尔会过来串趟门子,但珍娘和锦娘也都定了亲,不好走动太频繁,慧娘三人才松了口气。

    要不然,天天听珍娘酸里酸气的话也腻歪死!

    大夫人特批,让薇娘和尧娘陪着慧娘吃了晚膳,才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慧娘吃了晚膳之后,喝着杯热乎乎的红茶,觉得自己还是静不下来,想看会儿书静静,却听见外面丫鬟通报说吕姨娘来了。

    慧娘心里一激动,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姨娘!”慧娘一把拉住要给她行礼的吕姨娘,嗔怪道:“您怎么每次都这么见外,您这样让慧娘如何自处?”

    “慧姑娘,礼不能废!”慧娘不自觉的撅嘴道:“那您还是慧娘的生母呢,从礼法上来讲,不是慧娘应该孝顺您,给您行礼吗!”

    说着,慧娘就把吕姨娘按坐在榻上,自己起身朝吕姨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吕姨娘连连摆手,慧娘坚持行完礼才起身,笑着道:“慧娘明天就要嫁人了,您让慧娘好好的给您行个礼吧!”

    吕姨娘听了眼圈儿一红,拉着慧娘的手,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慧娘也没有说话,她抱着吕姨娘的胳膊,头靠在吕姨娘的怀里感受着难得的温馨。

    虽然大夫人是她的嫡母,待慧娘也宽容慈爱,但是两人到底没有母女之间的亲密,慧娘也一直都是温婉守礼的。

    只有在吕姨娘面前,慧娘才会变成个十几岁的爱任性撒娇的小姑娘,让吕姨娘又窝心又心疼。

    “姨娘,是母亲让你来得?”慧娘虽然问着,嘴上的语气却满是肯定。

    自从慧娘成了县主之后,大夫人对吕姨娘好了很多,也嘱咐她们经常见见面。

    但是吕姨娘却一直守着规矩,除非是有事情或想得紧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去慧娘的院子里走一圈儿,偶尔慧娘去的勤了,说不了两句话,吕姨娘就把她往外赶,让她多去大夫人的荣曦堂坐坐。

    这样谨小慎微的吕姨娘,也是让慧娘又无奈又心疼!

    也许,在她的心底她是自卑的,她虽然自豪有个县主女儿,却也觉得自己这个姨娘的身份给女儿丢了人。

    “是夫人仁慈,让我来跟你说说话!”吕姨娘说到最后脸上却多了抹可疑的红晕。

    但是慧娘趴在她怀里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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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阁

    亥时一刻,慧娘送走了吕姨娘,手里拿着吕姨娘临走时塞给她的小册子哭笑不得。

    她就知道吕姨娘这趟过来不光是说说话而已。

    不过,她确实没有见过古时候的春宫图,坐在榻沿儿上,靠近灯光,小心翼翼的翻开册子,心下还有种以前跟舍友一起满怀好奇偷看大片时候的紧张激动。

    可是当她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然后是哭笑不得。

    吕姨娘是上哪里寻得如此粗糙的春宫图啊,跟小孩子画的简笔画一样,画儿里的人眉眼一片模糊,两笔勾勒出来的人,刚刚分出男女,那动作却又别扭的难受。

    慧娘却也没有不耐烦,当连环画一样翻了一遍,然后就把它包起来,让墨菊放到箱子底下锁了起来。

    她在灯前揉了揉眉心,跟吕姨娘说了一两个时辰的话儿有些疲乏,跟墨菊说了声,躺在床上等着睡觉了。

    她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跟吕姨娘说话儿了,吕姨娘平时就是闷葫芦的性子,有什么话也憋在心里,不想让人担心,却更惹人担心。

    她离开钱府,最挂心的就是她了。

    好在大夫人对她还不错,她自己性子老实不惹事儿。

    没事儿待在自己屋里整天都不出门,很少会有事儿扯到她身上。

    而且吕姨娘临走的时候眉眼间一片轻松,想来也是想开了一些,不会再那样自怨自艾。

    慧娘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心里轻松了很多,本来以为今晚上会紧张的难以入眠,没想到却一夜好眠。

    寅时末,慧娘就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了,墨菊正好走进来看她。见她睁开眼睛笑着说:“奴婢还以为姑娘没有醒,想着现在天儿没有亮,再睡一刻钟也是好的,没想到姑娘自个儿就醒了。”

    慧娘莞尔一笑,“也许心里头想着有事儿,到了点儿就自己醒了。”

    “那奴婢服侍您更衣吧!”墨菊从衣橱里拿出衣衫服侍慧娘穿好。

    慧娘用了早膳后,便被齐嬷嬷拎着去了盥洗室,慧娘觉得自己在浴桶里跑了一个多时辰,身上的肌肤被齐嬷嬷揉搓的泛着粉红色,浑身酥软才被齐嬷嬷又拎了出来。

    再次换好衣衫。慧娘来到内室,大舅母杨夫人早已等在那里,她今天是慧娘的全福人。

    杨夫人笑着请了慧娘坐在梳妆台前。嘱咐道:“有些许疼痛,你暂且忍忍!”

    慧娘知道这是绞面,想着就是用这细细丝线把脸上的绒毛绞下来,这得多疼,想想就打了个哆嗦。

    但她也知道今天自己推脱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索性不看。

    大半个时辰以后,慧娘觉得自己整张脸都麻木了,杨夫人才笑着道了声好了,又笑着赞慧娘乖巧。换了别人早就疼的眼泪止不住了。

    慧娘很想朝着她笑笑,但是因为整张脸的疼的木了,实在无法控制。而且她也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张嘴,那眼泪也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所以只能垂眸低头。

    杨夫人大概也知道她此时说不出话,也不难为她,笑着跟大夫人去了荣曦堂吃茶。

    换了齐嬷嬷给慧娘上妆。

    慧娘抬眼从梳妆镜里打量自己。肯能是铜镜的关系,实在看不出糟了这份罪之后有何变化。

    还是薇娘和尧娘在一旁赞叹说她脸色更好看了。白里透红,粉嫩嫩的。

    慧娘心想汗毛都拔出来了,能不红吗?

    这时,媛娘也从昌国侯府回来了,还带着栓儿。

    因大夫人稀罕,她把栓儿塞给了大夫人就急急的跑来了慧筠院。

    随她一起来道慧筠院的还有木槿,姚星儿,杨云清表妹,还有偲虞偲聪姊妹。

    她们见慧娘忙着,薇娘就招呼她们坐在一旁,吩咐彩萍、小雅端上了糕点和清茶。

    慧娘院里的丫鬟们今儿天不亮就忙活起来了,这会儿忙得脚不沾地,还好薇娘和尧娘的大丫鬟顶了上来,要不然还真得怠慢了客人。

    木槿下个月就要嫁人了,这次也是因慧娘出嫁才能出来,好不容易几个小姐妹聚在一块儿,大家说说笑笑倒也愉快。

    木槿见齐嬷嬷的手在慧娘的脸上飞快的翻飞着,很是好奇,就分神朝她望去。

    只见齐嬷嬷先是在慧娘脸上拍了一层清水,慧娘先前粉嫩却干燥的脸颊顿时水滑了很多,然后齐嬷嬷从旁边的漆木盒子里拿出的小小的白瓷瓶,打开盖子,用小指舀了些乳白色的脂膏,慢慢的在手心里揉搓开,然后在慧娘的脸上细细的按摩一炷香的功夫,慧娘的脸颊就多了层乳白色,看上去细腻柔软像上好的羊脂玉一样。

    这还没有完,齐嬷嬷又先后取出一层淡紫色的脂膏依样给慧娘抹上,然后又拍了一层薄薄的淡淡的桃花色妆粉,这才开始给慧娘上妆。

    木槿看的很是新奇,想要说什么,见齐嬷嬷神色专注,忍不住起身走前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齐嬷嬷的动作。

    又过了半个时辰,慧娘的妆容才算基本完成,这时众人也走了过来,看着慧娘现在的样子,忍不住吸了口气。

    “为什么我出嫁的时候齐嬷嬷不在?”媛娘看着慧娘娇嫩的肌肤泛着层层的柔光,画了眉眼,点了朱唇的慧娘看上出更加的妩媚动人,又想到自己出嫁前被铺了厚厚的白粉诈眼看去就像个女鬼的样子,忍不住嘟嘴抱怨。

    当时自己抗议,母亲却说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任性会被人看笑话的,这才强忍了。

    现在见慧娘倾国倾城的样子,她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这样是因为没有人有齐嬷嬷这样的好手艺。

    虽然这里面只有媛娘是出嫁女,但是她们却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又一脸羡慕的看向齐嬷嬷。

    齐嬷嬷听了媛娘的抱怨,眯眼笑着道:“奴婢也没有好手艺,而是这些上妆的东西好,要是各位喜欢。等奴婢得了闲多做一些送于各位!”

    “好!”女人天生对美没有抵抗力,听了齐嬷嬷的话,都没有客气很爽快的点头答应。

    木槿看着齐嬷嬷面上有些犹豫,慧娘见了就笑着开口道:“木槿姐,你下个月出嫁,如果不嫌弃的话,让齐嬷嬷去给你上妆怎么样?”

    “不敢,不敢!”木槿听了果然眼里闪过惊喜,笑着摆手:“能请到齐嬷嬷帮忙,我求之不得。怎么敢嫌弃呢?”

    慧娘就笑着看向齐嬷嬷,齐嬷嬷知道慧娘是在给自己脸面,就笑着道:“既然章姑娘不嫌弃奴婢的手艺粗糙。奴婢一定去!”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木槿笑眯着眼,拍手道。

    木槿是出了名的端庄娴雅,很少见她如此高兴的样子。

    果然女人天生爱美!

    齐嬷嬷虽然说这话,手上的功夫却没有停下。这转眼就到了辰时末,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要不然待会儿就得手忙脚乱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身盛装的慧娘站在屋子中央接受众人的打量。

    头上一顶沉重的赤金镶东珠凤冠,鸽蛋大小的东珠光泽莹润,衬得慧娘更加容光焕发。大红色遍地金龙凤百花绣礼服。脖子上戴着沉甸甸的赤金璎珞项圈,映衬着慧娘雪白娇嫩的的肤色,看上去有一种令人屏息的惊艳。

    屋子里的众人一时都忘了呼吸。直愣愣的看着她。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传来王妈妈催促声:“慧姑娘准备的怎么样了?侯府送的催妆礼到了,估计姑爷也快出门了。”

    屋里众人这才都回过神来,发觉刚才众人竟然看慧娘走了神。一时都有些尴尬。

    齐嬷嬷扶着慧娘做好,嘱咐她不要走动了。以免坏了妆容来不及补,又托人媛娘她们陪着慧娘,自己才随着王妈妈出了门。

    王妈妈刚才迈脚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里没有戴盖头的慧娘,眼里也是忍不住惊艳。

    她一向知道钱家子女都是好相貌,尤其是这位慧姑娘,容貌上是最出挑的,没想到上了妆穿上嫁衣这么美,不知道待会儿姑爷见了还迈不迈开脚。

    又想到自家这位姑爷的性子,又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自家姑娘能不能让那雷打不动的姑爷变了脸色。

    齐嬷嬷走了,屋里剩下众人,许是因为刚才的出神,众人一时没有找到话题说话儿,慧娘脑子一动,笑眯眯的问薇娘:“薇娘,你待会儿有事儿没有?”

    薇娘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摇头说:“你出门子之前,我的任务就是就陪着你!”

    “那好,你去我的书房取些颜料来,帮慧姐姐画幅画像可好,一辈子就一次,留个纪念也好啊!”

    薇娘听了眼睛一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道:“我自己去,小丫头不知道拿那些颜料好!虽然画不完,等得了闲我在补完也好啊,就当给你的贺礼了!”

    木槿和姚星儿竟也是蠢蠢欲动,木槿笑道:“听慧娘这么一说,我也是手痒痒的很,算我一份!”

    “还有我!”姚星接道。

    薇娘笑眯眯的说了声好,给她们一人拿了一份。

    “姑娘您准备的怎么样了?姑爷的花轿走到中正街了!”

    薇娘她们不过画了个轮廓,墨菊和碧苏就急急的跑了进来。

    好在几人也没想着今天能完成,不过是打个稿,省的过后忘了。

    薇娘她们收好手里的画稿,慧娘屋里才开始真正的手忙脚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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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阁(二)

    “金锁呢,姑娘要记在腰间的金锁呢?”

    “对了,还有那个吉祥如意的挂件,夫人也吩咐过要给姑娘戴上的!”

    “还有盖头,盖头!”

    本来还算冷静的慧娘被这几个丫头一闹,顿时紧张起来,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

    “慢慢找,不是才过中正街吗?急什么!”墨菊看着碧苏、晚秋几个乱哄哄的,闹得慧娘也皱了眉头,立着眉头朝她们瞪了一眼,严声道。

    碧苏几人这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她们几个平时被墨菊教训惯了,也不怕,笑嘻嘻的朝慧娘福了福身,脚步从容的走到梳妆台二层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漆木匣子,拿出一个金黄的锁片和一个碧玉挂件儿给慧娘戴上。

    屋里众人看了都有些嬉笑不禁。

    接着二房、三房的几个姐妹才到了。

    锦娘看到屋里木槿、偲虞、偲聪等人都在,顿时有些不自然。

    作为自家姊妹,她本应该一早就过来陪着的。

    她卯初就起来了,母亲却拉着斥她说是一个待嫁女老往外跑不好,待会儿迎亲的队伍到了之前过去送送就行了。

    此时她跟芷娘、珍娘站在门口,屋里的嬉笑声一下子都消失了。

    她觉得很难堪,心里不由得埋怨母亲!

    她知道二婶娘和母亲这么做是故意难为大房!

    她们本来以为她们家这位慧姑娘虽然成了县主而且嫁了长平侯,但是据说名声不怎么好,来盛京的时日又不长肯定没有几个好姊妹来送她,想给大房一个难堪!

    没想到此时难堪的是她们!

    慧娘见锦娘为难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婶娘和三婶娘当初也是看上了章硕义这位青年才俊。

    而且她们头一次如此有远见,想把章硕义变成自家的女婿。

    三婶娘本来自家锦娘最有机会。

    毕竟锦娘是嫡女,比珍娘身份高很多!

    没想到最后这门婚事竟然落到了薇娘身上,她想到自己去求大夫人帮忙说合。大夫人却淡淡的拒绝了,就觉得大房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

    所以这次回来,她一开始就跟很不待见大夫人。

    大夫人知道她为的是什么,想要解释,三夫人却不肯听,无奈只要由她去了。

    慧娘朝墨菊使了个眼色,墨菊反应过来,笑着迎了锦娘三人进门。

    媛娘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自己是钱家最大的姑奶奶,自当拉着锦娘三人一一介绍了木槿她们。

    迎亲的队伍来了。

    慧筠院里对能听到钱府大门处传来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外面还有小丫鬟们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姑爷进门儿了。姑爷撒了好多的红封,听说里面有好几十个铜板呢!”

    “真的,真的!咱们快去吧。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木槿她们听了相视一笑,“没想到这长平侯出手这么大方!”

    碧苏、晚秋她们是待不住的性子,听到有热闹看,还有红封抢都有些激动难耐,却也知道自己是姑娘的贴身侍女。不能随便乱跑,又见墨菊瞪她们。

    只好忍了,乖乖的守在慧娘身旁。

    过了半个时辰,慧筠院门口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众人的喧闹啼笑。

    这时,齐嬷嬷和王妈妈引着两个圆润和蔼很有福相的妇人笑眯眯的进了慧筠院内室。

    两个圆脸妇人见了盖着盖头端坐在那里的慧娘。就笑着迎了上去,一人一边,搀着慧娘笑道:“新娘子。吉时到了,该拜别父母大人了!”

    声音柔和温暖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慧娘在喜娘的搀扶下去了荣曦堂,媛娘领着众人跟上。

    慧娘估摸着走了半个时辰,闻到荣曦堂门口的石榴花香,抿嘴一笑。

    比平时慢了半刻钟!

    慧娘在两个喜娘的搀扶下给钱大老爷和大夫人磕了头。钱大老爷嘱咐她以后要以夫为天,相夫教子。侍候婆母。

    大夫人也说了几句差不多的话,大意是嫁人之后不可如当姑娘时那般恣意,要照顾好婆母,相夫教子。

    然后,钱大老爷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一脸严肃的道:“时候不早了,出阁吧!”

    慧娘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听门口一声唱响:“新娘子出阁了!”

    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震耳欲聋的笑声和贺喜声。

    慧娘感觉有个人走到她面前,喜娘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她知道是大哥来背她上轿。

    慧娘安心的趴在钱裴熹的背上,感受着他一步步沉稳的往外走去,那声儿‘大舅哥背新娘上轿’还在耳边回响。

    她只感受到周围的喧嚣与热闹,却没有听到赵弘毅的回应的声音。

    她就想起了与赵弘毅在客栈后院的初次相遇。

    冷漠犀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惊讶,她就知道当时他看到了自己,却不动声色的转了个弯儿,不让自己为难!

    慧娘笑了起来,怎么到了这一刻才发现早在那时他冷漠的外表下就有一颗柔软敏感的内心。

    好在现在也不晚!

    钱裴熹把慧娘送了轿子上,一声唱响后,又是一阵鞭炮声。

    轿子抬起来的时候,慧娘心里突然就涌上一股酸意,她很想撩开盖头朝后面望一眼,却又不敢任性。

    眼里的泪水就顺着这股委屈和不舍汩汩的流淌下来。

    “姑娘,莫哭,子之于归乃大喜!”旁边传来喜娘含着笑意的声音。

    慧娘知道这是提醒她要哭出声儿来,她也就不再压抑自己心里的哭意,顺着哭了出来。

    一路吹吹打打,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听不远处传了一阵激动的喧闹声:“来了,来了,新娘子迎来了!”

    不过几息的功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儿又想了起来,一时间竟然淹没了周围的喧嚣。

    慧娘赶紧拿出绢帕小心翼翼的擦干眼角的泪水,捧着手里的那红通通的苹果,正襟危坐。

    “落轿!”

    轿子慢慢停了下来,慧娘在两个喜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小孩子清脆的叫好声,大人的喧嚣的笑声,连绵不绝的锣鼓声,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到了那个安静的有些冷清的长平侯府吗?

    喜娘搀扶着她一脚踏在软软的红毯上,与她身上鲜红的喜服交相辉映。

    她懵懵懂懂的被人搀着过了马鞍。深一脚浅一脚的似乎停在了正堂中央。

    要拜堂了吗?慧娘心想。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东北角儿传来一声儿浑厚中年男子的声音:“一拜天地......”

    慧娘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拜了堂,手里攥着跟红绸绳慢慢的进了洞房。

    她被喜娘搀扶着坐在床边上。脚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她感觉身边的床榻一沉,有个人坐了下来。

    是他来了!慧娘心道。

    她低头隐约看到有人把她的衣襟跟旁边那人的衣襟打了个结。

    接着她感觉有人朝她扔了什么东西,她觉得身上一痛,下意识的就躲闪。

    前面就传来一阵笑声,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有小孩子撒帐。都是一些花生莲子大枣核桃之类的怪不得打在人身上生疼。

    坐在慧娘身边的赵弘毅感觉到身边小人儿的躲闪,抬头看了眼扔的正欢的几个小子。

    那几个小子看到长平侯的眼神都是一哆嗦,高高抬起的手就慢慢的收了回来,然后几个小子对视一眼,哄得都跑了出去。

    屋里有一瞬间的寂静,还是有个富态的妇人笑着道:“长平侯可真疼媳妇!”

    众人听了都呵呵一笑。屋里的气氛才重新热闹起来。

    慧娘听了刚才那句话,心里莫名,不知道那家伙又干什么了。惹得屋里气氛怪怪的!

    慢慢的屋里的众人都退了出去,赵弘毅看着盖着喜鹊登梅红盖头正襟危坐的慧娘嘴唇翕动,半晌才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我很快回来!”

    本来从容冷静的慧娘听了这句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等赵弘毅出去了,慧娘才拍了拍偷偷的脸颊。暗暗啐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慧娘静静的坐在寂静的喜房里。隐隐可以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喧闹声,想着此时是什么时辰了。

    她从早上起来吃了那一点儿东西以后,连口水都没有喝过,到了现在是又渴又饿。

    想起今儿上轿之前,墨菊趁乱塞给自己的小匣子就藏在自己的衣袖里。

    慧娘侧耳停了停外面的动静,小心翼翼的把小匣子拿出打开一角,拿出昨天蒸好的点心,一点儿一点儿的塞进嘴里。

    还好这点心软嚅,要不然屋里就满是她如仓鼠般嚼东西的声音了。

    慧娘一块儿点心没吃完,就听到一阵轻轻地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感觉收了匣子,把嘴里的点心使劲儿的咽下,一时觉得有些狼狈。

    片刻后,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听那脚步声柔软却实沉,是个女子!

    慧娘一时猜不出此时是谁来了。

    “姑娘!”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慧娘眼睛一亮,墨菊!

    墨菊哑着嗓子低低的道:“姑娘,不,夫人,姑爷嘱咐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过来,奴婢想着虽然之前给你备下了,到底没有姑爷的好,而且是姑爷的一片心意,您悄悄吃一些吧!”

    原来是他嘱咐的!

    没想到他还能如此细心!

    慧娘点了点头,接过墨菊递过来的热乎乎的糯米糕慢慢的吃了起来,没想到还有蒸饺!

    墨菊见慧娘吃着,看了四周一眼,走到不远处的圆桌上看了看,低声对慧娘道:“姑娘,茶水都凉了,只有酒了!”

    “没事儿,给我一杯茶水就行!”慧娘低低的回道。

    ps:

    三更!嗯嗯,明天洞房!没写过,纠结中......求收藏,推荐,粉红~!

第一百八十四章 洞房花烛

    亥时一刻,洞房外由远及近的传来喧闹声。

    墨菊赶紧把慧娘喝茶水的茶盏扣回原位,然后一本正经的站在慧娘身旁。

    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慧娘侧耳倾听,好像一群人簇拥着一人进来了。

    睿亲王那潇洒不羁的声音格外吸引人,还有拍手笑的兴高采烈的德亲王。

    没容慧娘多想,喜娘笑嘻嘻的声音就传来,“新郎官儿赶紧挑喜帕吧!”

    赵弘毅接过金镶玉雕龙凤呈祥纹的秤杆,轻轻的把面前鲜红的喜鹊登梅红盖头挑开。

    慧娘本来透过喜帕前方的一角看着面前人脚上蹬着的大红色暗自纹云纹高脚锦靴出神。

    突然眼前骤然一亮,慧娘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屋里的喧闹声也紧跟着骤然一停。

    慧娘恍惚看到眼前人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拿着喜秤的手也顿了顿。

    “漂亮妹妹好漂亮!”

    可不是吗,肤如凝脂,脸颊微红衬得精致柔美的五官更加妩媚动人,珍珠凤冠大红喜服又给她添了几分端庄贵气!

    真的是个端庄又美丽的新娘子!

    慧娘本来因为屋里诡异的寂静有些不自在,就听德亲王兴奋的声音传来。

    接着那凝滞的气氛顿时又活络起来。

    慧娘松了口气!

    然后就有妇人笑着道:“新娘子果然名不虚传,长得可真标致!”

    “是啊,是啊!长平侯有福了!”

    “长平侯娶了个好媳妇儿,听说有勇有谋,没想到还这么标致!”

    慧娘听了众人的赞美心里也忍不住溢出丝甜意。

    当她看眼看向眼前的赵弘毅时,她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抹可以的红晕。

    赵弘毅见慧娘看过来,眼里闪过窘色。躲避般的转移了眼神。

    喜娘看赵弘毅一直拿着喜秤没有递回来的意思,就笑着上前道:“新人该喝合卺酒了!”

    不动声色的从赵弘毅手里抽回了喜秤。

    墨菊捧着一双金杯到了眼前:“请姑爷和姑娘共饮合卺酒!”

    赵弘毅接过金杯,递给慧娘,然后又拿过另一只喝了一半,然后两人胳膊交叉环绕,喝下对方酒杯里的另一半儿。

    慧娘感觉一股夹杂着酒香的热气扑面而来,熏得她脸颊更加娇艳!

    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盈盈缠绕而来,赵弘毅下意识的眯眼深吸了口气,睁眼间眼前的小人儿更加娇艳,一时间他怔怔的望着小人儿有片刻失神!

    “好!好!”

    德亲王夹杂着几个小孩子的叫好声儿。打断了两人的失神。

    慧娘抬眼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人群最前面的一个身影离开,德亲王高兴地叫声也渐渐消失了。

    黑脸煞神的洞房可没人敢闹。刚刚还喧闹的洞房,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赵弘毅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是轮廓看起来柔和了很多,他朝墨菊看了一眼,“伺候夫人梳妆吧!”

    然后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一个绯红色布衣身形高挑的丫鬟道:“去传膳吧!”

    那绯红色布衣丫鬟蹲身行礼出了洞房。

    赵弘毅淡淡的说了声:“我去盥洗了!”

    然后起身朝后面走去。另一个鹅黄色布衣脸圆圆的丫鬟赶紧跟在了后面。

    这两个应该是他的大丫鬟了吧!

    慧娘舒了口气,起身坐到她陪嫁来的那台紫檀木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镜台前,让墨菊帮她把头上的凤冠拆下来,简单挽了髻,有换下那身端庄华丽却沉重的嫁衣,换了一件紫红色绣百合忍冬花缠枝综裙。

    慧娘坐在妆镜前从铜镜里望着墨菊。轻轻地问道:“齐嬷嬷、碧苏、晚秋她们在哪儿?”

    “晚秋帮着齐嬷嬷在隔间收拾箱笼呢,齐嬷嬷自己睡在隔间,两间房用红漆木雕花板隔开分内外两间。我和碧苏的房间在齐嬷嬷的隔壁。也是隔开的两间,内室坐我们俩的卧房,外间做了个小小的宴席处,碧苏带着小丫鬟收拾东西,其他的丫鬟都安排在了后罩房。”墨菊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就带了几分犹疑。

    慧娘见了不由得出声问道:“怎么了“”

    墨菊刚要张嘴说话,忽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慧娘安抚了她一眼,然后朝门口看去。

    是那个绯红色布衣丫鬟领着七八个丫鬟端来了晚膳。

    一碟碟、一盘盘的菜肴端放在桌上,香气丝丝盈盈的缠绕而来,慧娘感觉吃了一点点心的肚子又咕咕的抗议起来。

    此时,赵弘毅也从内室出来了。

    暗紫色销金云纹团花直裰穿在身上,慧娘看得一愣。

    慧娘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紫红色综裙,这么巧?

    赵弘毅披着到了肩头半干的墨发,抬眼看到慧娘眼神也是一闪,却面不改色的坐在黄花梨镌花椅上,才抬眼对着慧娘是说了一句:“不饿吗?”

    慧娘一闪神,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在看赵弘毅,眼睛直直的盯着桌上的美食。

    吉祥如意,鸳鸯蒸饺,珠联璧合,天赐良缘,永结同心,鸾凤和鸣,金玉满堂,佳偶天成.......

    吉祥如意的名字后面全是鸡鸭鱼肉、乳猪海鲜。

    赵弘毅见慧娘眼冒金星的看着眼前的菜肴片刻,然后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有瞬间的征愣,然后在她眨着大眼睛眼巴巴的可怜眼神下,愣愣的拿起筷箸夹了面前的一筷子不知道什么东西塞进嘴里。

    他突然发现今天晚上他失神的次数比之前二十多年加起来的次数都多。

    慧娘却没有心思管赵弘毅在想什么,见赵弘毅已经开动,她也不客气的拿起筷箸吃了起来。

    墨菊见慧娘虽然优雅却速度飞快的吃相,有片刻的尴尬,然后反应过来盛了碗百年好合(百合莲子羹)放在慧娘面前。

    慧娘端起碗,拿着白瓷调羹就往嘴里舀,却见赵弘毅没有吃。而是用黑漆漆的眼眸看着自己。

    虽然他们成婚前见过的次数比一般的夫妻要多得多,但是慧娘见他那么看着自己还是下意识的紧绷了身体。

    她看了看还没吃进嘴里的羹汤,鬼使神差地朝他递了过去,“你吃吗?”

    墨菊见自家姑娘完全被美食晃花了眼,状况频发,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却见长平侯端着张没有表情的脸看着姑娘手里的调羹若有所思,又有片刻的担心。

    长平侯不会驳了姑娘的面子,让姑娘下不来台吧!

    慧娘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自己怎么可以有这么‘轻浮’的举动?

    即便对面那人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也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自己的放肆吧?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她瞪破了眼睛。

    只见赵弘毅微微起身,向前倾了倾身子。那双殷红的薄唇微启,就把那乳白色调羹含在了嘴里。

    然后粉舌微卷,就把那一调羹莲子羹卷进了嘴里,接着硬朗的腮帮子动了两下,喉结滚动。那莲子羹就咽了下去。

    慧娘傻眼了!

    不仅是她,墨菊和屋里其他两个绯红、鹅黄的丫鬟也是眼睛瞪圆,嘴唇微张一脸愕然的看着赵弘毅。

    赵弘毅却似无事儿人一般,拿起筷箸吃了起来。

    慧娘脸颊瞬间通红通红的,她逃避似的收回手,把脸埋在碗里。猛地往嘴里舀,准备吃完赶紧离开这个气氛诡异的地方。

    还有诡异的赵弘毅。

    刚才那瞬间,慧娘都怀疑他是不是被睿亲王附身了。

    睿亲王看出这事儿脸不稀奇。但赵弘毅干这事儿就好像天上下红雨般不可思议!

    但是慧娘吃了几口,就顿住了,脸一下子僵住。

    她恨不得把手里的白瓷调羹扔出去。

    慧娘窘地要死!

    刚才他们用了一个调羹,那不是说.......

    慧娘忍不住又往赵弘毅的薄唇那里看去。

    发现那双时常紧抿着的薄唇,此时微微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心里忍不住想到。如果这么好看的嘴唇被咬一口是什么感觉?

    想着,她觉得自己身上一热。脸更红了。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向上望去,坚挺的鼻梁,深邃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

    似笑非笑?慧娘心下一慌,心跳慢了半拍。

    她发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正看着自己。

    不行了,不行了!

    这顿饭吃不下去了!

    慧娘搁下大红底童子嬉戏的瓷碗和白瓷调羹,准备起身就逃。

    一双大红色筷箸夹着一块儿脆皮乳猪粉嫩嫩的肉搁在了她的碗里。

    “你太瘦了,就吃这么点儿怎么行?多吃一些!”

    赵弘毅语气平平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腻的说!

    慧娘腹诽着,却只能夹起乳猪,一点一点的吃进嘴里。

    赵弘毅眼里就闪过丝笑意。

    他看着慧娘樱桃般娇嫩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吃着淡粉色的乳猪肉,殷红与粉红交相辉映,竟然散发出淡淡的甜腻的香气,看得他小腹蹭的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赵弘毅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见屋里的丫鬟刚才在她们偷笑时就被自己一个眼神瞪了出去。

    还好没人看到自己的窘样。

    为什么自己每次在她面前就会变得不正常?

    赵弘毅好像看她吃东西吃上瘾了,她吃完了乳猪,一块儿粉紫色的玫瑰糕送了上来。

    慧娘默默的夹起,咬了一口,还好不腻。

    一个水晶虾饺,一个鲜蘑菜心吃完,慧娘赶紧放下筷箸,抿了抿嘴道:“吃好了!”

    还没玩没了了,这是要撑死她吗?

    赵弘毅端了个茶盅大小的碗递给她,平平的声音里带了丝笑意道:“把珍珠牛奶蜜瓜露喝了就好了,晚上有助于睡眠!”

    慧娘迟疑的看着他,见他眼神坚定,不似骗她,才伸手接过来。几口喝掉。

    赵弘毅见她乖顺的吃完,眯着眼弯了弯嘴角,在她看过来时,又恢复平静,朝门口喊了一声。

    墨菊领着碧苏,还有刚才那两个绯红、鹅黄丫鬟一起进来。

    “撤了吧!”赵弘毅淡淡的说了句,然后对着墨菊、碧苏道:“伺候夫人洗漱吧!”

    四人齐声道‘诺’!

    慧娘也笑着朝赵弘毅福身,然后带着一脸怪异的墨菊和一脸激动的碧苏去了耳房。

    “姑......娘,您还好吧?”碧苏眼睛含泪,激动的问道。

    本来墨菊告诉她不用来了。第二天再来上房伺候就行了,但是她实在放心不下,就寻了过来。

    没想到到了新房门口。见墨菊和两个脸生的丫鬟立在门口。

    要问出口的话就咽了下去。

    “我很好,你们吃饭了吗?”慧娘点了点头,问道。

    “吃了,我们跟齐嬷嬷一起吃的!”碧苏笑着回道。

    “你这丫头,还叫姑娘。要是让姑爷听到,该不高兴了!”墨菊板着脸对碧苏道。

    碧苏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叫习惯了,一时忘了!”

    慧娘听到墨菊说赵弘毅霎时想起刚才的情景。

    她脸上禁不住又是一热,赶紧低头快走。

    慧娘为了摆脱刚才的困窘,抬头打量这间不算小的耳房。

    耳房与卧房打通的。通道口用暗金金线绣云纹帷帐挡着,耳房西北角儿上是一口小灶,灶堂里还有零星的火星儿可见。锅里的热水热气腾腾。

    应该是为了夜里洗漱方便专门把耳房改成了盥洗室。

    真是个会享受的人!

    慧娘换了一身白绸桃红滚边中衣从耳房出来的时候看到赵弘毅也只着一身浅灰色宝蓝色团花纹暗纹中衣坐在床边。

    手里捧着本书在看。

    那两个丫鬟不在屋里了,应该是守在外面。

    赵弘毅听到动静从书里抬起头来,朝这边看来。

    刚沐浴出来的慧娘粉面微红,三千青丝垂至腰间,随着她缓缓走动而轻轻摇摆。

    随着记忆寻到他觊觎已久的樱桃红唇。除了胭脂之后散发着淡淡的粉红色。

    赵弘毅觉得小腹里的那股蠢蠢欲动的火苗瞬间蔓延到全身。

    “安置吧!”赵弘毅把手里的书一合,塞到枕头底下哑着嗓子道。

    慧娘没有看出赵弘毅的变化。

    她点了点头。示意墨菊她们出去。

    墨菊和碧苏福身行礼,然后出了喜房,反身关上门。

    慧娘看了看刚刚燃烧了三分之一的两只大红龙凤烛。

    知道这个不能灭,拿起一旁的竹签,轻轻的挑了挑。

    然后才慢慢走到那张硕大的烘漆雕花拔步床边,想了想又脚头走了几步,这才脱鞋爬到床上。

    慧娘从后面绕了进来,刚刚爬到床头还没来得及躺下,旁边就伸出一只胳膊。

    慧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啊’的喊了一声。

    她惊慌失措的用胳膊肘抵住赵弘毅的胸膛撑起起上身,朝作怪的那人看去。

    两人四目相对。

    赵弘毅的眼睛依然是深邃漆黑,此时却似冒出一簇火花,比夜空的星星还要耀眼璀璨。

    慧娘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寂静的内室里只能听到偶尔烛火‘噼啪’的响声和渐渐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赵弘毅长臂一伸,就这样把她圈住了。

    他头微抬,凑到她耳边轻轻地呢喃,“终于娶到你了!”

    慧娘瞬间怔忪!

    难道他一直是渴望这份姻缘的吗?

    没等她想明白,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惊醒了她的沉思。

    慧娘的惊呼还没有成声,就化成一声嘤咛被淹没在混合着酒香的温软当中。

    赵弘毅如愿的把那两片惹人的娇唇含在嘴里,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

    终于吃到了!

    他眼睛微眯,抬眼见慧娘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是满脸的惊讶。

    他抓住机会,含住她香唇狠狠的吮吸了一下,舌头瞬间抵住她的贝齿留了进去。

    慧娘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为时已晚。

    她娇小的香舌被一直粗大的舌头卷住,被迫的与他嬉戏。时而吮吸一番,时而搅动添过她嘴里的每一个角落。

    慧娘只觉得空气越来越少,呼吸越来越困难!

    混蛋!

    慧娘心里愤愤,呜咽地奋力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弘毅终于放开了她,接着却眼前一黑。

    石榴红方格朵花蜀锦鸟衔瑞华锦的帷帐被放了下来,遮住了那昏黄的亮光。

    慧娘的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密闭的空间里,那滚烫的喘息声更加明显。

    本来令人安心的黑夜变得敏感而暧昧,慧娘听得自己的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慧娘心里本能的产生一股逃跑的**。

    可惜。还没等她行动,微弱地光线中她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扑过来,一下子把她压在身下。

    她的惊呼声也被再次席卷而来的激情吞咽下去。

    她被问得迷迷糊糊间。似乎觉得身上的中衣被一双滚烫的大手解开,然后钻过她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肚兜一把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

    慧娘虽然被叫做十五岁,其实只不过十三岁而已,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体虽然没有那么玲珑有致,却也娇软滑嫩。

    赵弘毅一把握住那微微的凸起时。身子忍不住一震,感觉熊熊大火从小腹席卷而上。

    慧娘刚刚被还了呼吸的权利,却又觉得一阵酥麻的感觉从锁骨处满眼至全身。

    她只觉全身一颤,身体就软了下来。

    赵弘毅小心翼翼的退下她身上的中衣,然后轻轻地抚摸过她身上每一次柔软的肌肤,小心翼翼的游移到她的背后。摸摸索索的想要把她身上最后一件恼人的肚兜除去。

    慧娘觉得那双捣乱的大手好像离开了她的身体,她微微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望去。

    却又被再次附了上来的他夺了呼吸。

    修长有力的双腿轻轻顶开她的。炙热滚烫的身体再次落了下来,慧娘微凉的身体好似贴在在了一个暖包上,熨烫却舒适。

    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嘤咛。

    她的呻吟好像刺激到了他,一个坚硬滚烫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小腹。

    慧娘立马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浑身不自觉的就僵硬着不敢动弹。

    赵弘毅也似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得不到释放压抑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掉在慧娘的身上,如他身体的温度一般滚烫。

    慧娘见他痛苦的样子心下不忍,想着自己已经是他的妻子,再抗拒就是矫情了。

    这般想着她就微微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然后闭上眼睛等着他施为。

    结果过了片刻,上面那人还是没有动静,慧娘奇怪的又睁开眼睛。

    赵弘毅还是焦急痛苦的看着自己。

    慧娘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

    赵弘毅顿时一噎,他确实是不舒服,却不是她想的那样。

    但是这种事情又没法解释,他只好再次低下身子,自己慢慢寻找的真正的秘密花园。

    慧娘见他没说什么,就又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那个滚烫的坚硬在她两腿之间蹭来蹭去,却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慧娘再次睁开眼睛,看着上面那人。

    赵弘毅见慧娘清澈的眸子看着自己,脸上闪过丝尴尬,半晌才窘迫的开口问道:“在哪里?”

    “什么?”慧娘一愣。

    赵弘毅更尴尬了,粗着嗓子问:“那个......在哪里?”

    慧娘好像明白了一些,‘噗嗤’笑声差点就刹不住车喷了出来,却锵锵忍住,咽了下去。

    此时她觉得赵弘毅那张冷脸变得无比可爱!

    慧娘微微抬了抬腰,闭着眼睛脸颊羞红的两腿分开盘在他精瘦却有力的腰上,试着用自己的柔软去碰触那坚硬。

    赵弘毅受了慧娘的指引,感觉自己的坚硬抵在了一片柔软上。

    身子一震,霎时有些抵抗不住泄了出来。

    他本能的往前抵了抵,听到慧娘闷哼了一声,知道地方儿对了,就撑着身子往里探去。

    坚硬刚刚探了个头,就被堵住了去路,赵弘毅抬头看了眼双眼紧闭,眉头紧皱的慧娘,微微犹豫就接着往里挺进。

    “啊!”

    虽然慧娘早就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没先到这个身子会这么疼,那个坚硬刚刚试着进了挺了一下,自己就忍不住喊了出声。

    刚刚那些意乱情迷都被这股撕裂般的疼痛给打击的烟消云散。

    “忍忍,忍忍就好了!”赵弘毅在她耳边呢喃着。

    事到如今,退出来是不可能了,赵弘毅忍着又往里挺了一下,慧娘又忍不住痛呼了出来。

    “出来,拿出来!求求你了!”慧娘胡乱喊着,她可不记得什么妻子,什么**的,她只知道这股疼痛要撕裂了她。

    赵弘毅没有办法,低身含住了慧娘的惊呼声,然后咬牙又往里进了进。

    慧娘挣扎的更厉害了,他无奈只能忍着疼痛笨拙的安抚着:“乖!乖!我不动了,不动了!”

    ps:

    一更,二更一起发了啊,洞房花烛一起了,嘿嘿,三更得晚上了!第一次尝试着些,不好大家多多见谅哦!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新婚(一)

    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撒了一地,偶尔几缕调皮的透过石榴红方格朵花蜀锦鸟衔瑞华锦帷帐的缝隙洒在慧娘的脸颊上,感觉暖暖的。

    慧娘眯着眼睛翻了个身,感觉浑身酸痛好像被车碾过一样。

    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石榴红帷帐有片刻的失神,一时想不起这是哪里。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看到身上的百子千孙被,才反应过来昨天她嫁人了。

    对了,那人呢?

    慧娘看着空空如也的另一边床榻,抬手撩开帷帐向外望去。

    屋子中央的黄花梨雕五福捧寿圆桌上摆着两尊鎏金烛座,上面的龙凤喜烛已经烧尽了,只剩下两根黑色的芯儿插在烛油里冒着丝丝青烟。

    烘漆雕花拔步床脚头东面摆着座丈许高的朱漆红橱。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踏春图刺绣。

    屋子四角的漆黑高脚凳上的梅兰竹菊烤瓷高筒瓶里插着时令新开的鲜花,迎春、芍药、木槿还有蝴蝶兰。

    她的那台造价昂贵的紫檀木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镜台摆在临窗的位置,阳光洒在那散着檀木香的镜台上竟然泛起丝丝的氤氲。

    等等......阳光?

    慧娘倏地瞪大了眼睛。

    “墨菊!”慧娘喊了一声。

    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些许干燥沙哑。

    守在门外的墨菊听到内里的声音,快步走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碧苏和昨天晚上好像赵弘毅的那两个大丫鬟。

    “奴婢白芍,奴婢白芷见过夫人!”那两个丫鬟跟在墨菊和碧苏后面恭敬的行了礼。

    慧娘点了点头,让她们起身。

    然后看向墨菊,“什么时辰了?”

    “卯初二刻了!夫人要起了吗?”墨菊笑着回了,然后上前把帷帐挂起。

    慧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当然要起了,赶紧服侍我换好衣衫,要不问安就迟了!”

    说着就要站起身,却脚下一软,差点又做了回去。

    还好墨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夫人莫急,再怎么着咱们也不敢耽搁您问安啊!是太夫人身边的吴嬷嬷来传太夫人的话,说您昨儿累了,让您好好歇歇,晚些过去就行,早了太夫人也起不来。”碧苏嘴快的笑嘻嘻的道。

    碧苏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引得白芍、白芷看了她一眼。

    又看了看慧娘。见她没有露出责备的神色,知道这个丫鬟是惯了这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下一松。觉得慧娘是个好相与的主子,而且慧娘这里明显比长平侯府别的地方热闹多了。

    慧娘听到碧苏说昨儿累了,心虚的红了红脸。

    她不自觉的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儿,赵弘毅勉强进去了,她疼的死去活来。死活要他出来。

    他用那双粗糙的大手笨拙地给自己抹泪,身子却吓得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如雨滴似的哗哗的往下淌却顾不上擦。

    她霎时怔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紧张如此狼狈的样子。

    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都是从容冷静,甚至是冷漠!

    现在却因为自己慌了神,乱了心。

    是不是自己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慧娘不由得就想到了客栈后花园他为自己让路,昌国侯府他无意间的一瞥。云霄楼有意无意的维护,宁馨园里救下自己后即便被质问也愿意放下身段解释......

    一桩桩,一件件。原来他们之间的早就缠绕在了一起,只是彼此都没有发现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慧娘感觉不再疼了,或者疼麻木了,他才试着稍微动了动。

    只要她痛得哼了一声。他立马停下不在动了,不管忍得多么难受。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睛有了潮湿。

    她缓缓的伸出胳膊,轻轻地攀上他的肩头,鼓励他。

    他咧嘴露出一个微笑,慢慢的动了起来。

    那是慧娘第一次见他的笑容,也许是因为平常很少笑,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许的僵硬。

    虽然仅仅是一个微笑,却比最绚烂最耀眼的笑容更惊艳!

    是的惊艳!

    慧娘被惊艳到了,直到他一个狠狠的抽动才让她回神。

    慧娘一边想心事,一边由墨菊她们服侍着换好衣衫。

    慧娘的思绪被门外的一阵笑声打断,她抿嘴一笑,是吴嬷嬷!

    她朝着门口望去,进来的却是一个身着宝蓝底上紫金色团花直裰的高大身影。

    来人不是赵弘毅是谁!

    他很少穿这种亮色的衣衫,慧娘不由得眯眼仔细打量。

    他从门口进来,阳光洒在身上,衬得他小麦色皮肤上多了层亮色,霎时好看!

    跟在他身后的才是明显穿了身新衣,一脸喜气洋洋的吴嬷嬷!

    她站在赵弘毅身后,比他这个新郎官都高兴。

    吴嬷嬷抬眼见了慧娘着了一身大红蹙金海棠花峦尾长裙,没有化昨儿天的浓妆,却显得得眉眼更加端庄秀丽。

    吴嬷嬷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侯爷、夫人大喜!”她曲膝给慧娘和赵弘毅行了礼,然后一脸笑意的走到床前将那块雪白的白绫收进一个朱漆匣子里。

    慧娘眼角好像看到雪白与零星的鲜红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不自在的扭了脸,赵弘毅看到正好看到她脸上那抹还来不及退去的殷红。

    吴嬷嬷回身正好看到赵弘毅看着慧娘出神,脸上笑容更浓,又福了福身,“奴婢先去回了太夫人,侯爷和夫人收拾妥当了在过去就好!”

    慧娘点头道好,吩咐碧苏送了吴嬷嬷出门。

    “我先去洗漱了!”赵弘毅说了声往耳房走去。

    白芍和白芷却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看向了慧娘。

    显然有人对她们说了什么。

    慧娘心下不由得满意,也就笑着吩咐道:“你们进去服侍侯爷盥洗!”

    “诺!”白芍和白芷这才曲膝应是,退进了耳房。

    墨菊给慧娘梳了个凌云髻,斜插着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整个人看上前清爽了很多。

    慧娘站在镜前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根珠钗,是长平侯府送的聘礼里面她最喜欢的一支。

    赵弘毅洗漱出来,见慧娘收拾妥当,端庄却不是清爽,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两眼。

    不知道想到什么,赵弘毅的眼神一深,轻咳了一声,淡淡的说了句:“去母亲那儿吧!”

    然后转身出了门口。

    慧娘赶忙跟在她身后,由一群丫鬟簇拥着往太夫人的瞿翟院而去。

    慧娘身体酸软无力,走快了下体更是酸疼。不由得跟走在前面的赵弘毅距离越来越远。

    她看着前面大步走着的人恨不得跺跺脚喊他一嗓子,却又不能,只能咬牙腹诽。谁说这家伙怜香惜玉了,简直就是块木头!

    赵弘毅一开始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小腹又蠢蠢欲动起来,怕慧娘看出来,不由得一路急走。

    走出一段以后,他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奇怪的往后望去,见慧娘跟一群丫鬟被自己狠狠地甩在了后面。

    他眯眼看去,见慧娘走路别扭好似不敢走快了,又想起昨晚的孟浪,心里愧疚,就站在那里等她走近了才放慢脚步。

    他们到了瞿翟院的时候。太夫人坐在官帽儿椅上笑眯眯的同吴嬷嬷说这话,时不时地朝门口望了两眼,显然是在等他们。

    慧娘不由得心里微讪。都是自己起晚了。

    太夫人见到他们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男的俊朗,女的娇俏,好不登对,心下欢喜不由得就洋溢到了脸上。

    “娘!”赵弘毅见母亲等在那里。不由得快走了两步朝太夫人躬身行礼。

    慧娘也忍着腿酸,跟着上前福身行礼。喊了声:“母亲!”

    赵弘毅听了转头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

    太夫人仍笑眯眯的喊她起身。

    慧娘微窘,不是她不想随着他喊‘娘’,只是婆婆茶还没敬,会显得很冒失。

    而且在家里她也是喊大夫人‘母亲’,这声儿‘娘’可是没有叫出口过。

    想着,就有太夫人身边的丫鬟端个茶托过来,上面摆着一个茶盏。

    然后另一个丫鬟,拿着个棕色蒲团放在太夫人面前,吴嬷嬷就朝慧娘笑道:“夫人,敬茶吧!”

    慧娘笑着点了点头,双膝跪在太夫人面前,接过茶盏,双手举过头顶,温婉的道:“母亲喝茶!”

    “好,好!”太夫人接过茶盏喝了一大口,然后从吴嬷嬷那里接过一个红布包,在慧娘面前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双羊脂白玉镯子和一支缠丝变形赤金衔红宝石凤簪,一支赤金满池娇分心。

    太夫人先把那对儿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镯子给慧娘戴上,见慧娘的皓腕在白玉镯子的映衬下更加莹白娇嫩,不由得满意一笑,“这对镯子还是我过门儿的时候婆婆亲手给我戴上的,是咱们侯府媳妇的传家宝,现在我传给你了!”

    见慧娘脸上闪过愧色,太夫人正色道:“这对镯子只能给儿媳妇,我又只有毅儿一个儿子,不给你给谁啊!”

    慧娘听了只好点头道:“谢谢母亲!”

    太夫人这才笑着点头,又把那红宝石凤簪和赤金满池娇分心给她插在鬓间。

    慧娘稍显素净的头上顿时多了几分雍容华贵。

    太夫人满意的拉着慧娘起身,叹了口气:“委屈你了,只能给我敬茶!”

    慧娘知道太夫人的意思,朝着她莞尔一笑,表示自己明白。

    太夫人又嘱咐慧娘以后随着赵弘毅叫‘娘’,在外面再称母亲就好,慧娘顺从的脆脆的叫了声‘娘’,把太夫人叫的满面笑容。

    赵弘毅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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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晚上有个饭局,所以更新晚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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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婚(二)

    慧娘和赵弘毅簇拥着太夫人去了外间用早膳。

    太夫人因信佛常年茹素,而赵弘毅很少会在家陪她用膳,今天难得聚在一块儿,饭桌上备了大部分都是赵弘毅爱吃的饭菜,还有吴嬷嬷打听来的慧娘的喜好。

    慧娘见了心里暖暖的。

    吃完早膳,太夫人想着他们头一天小院里事儿多,就没有多留,打发他们回去了。

    祭祖和认亲都安排在下午申时初,太夫人笑着对慧娘道,那个时辰天儿不热,还能睡个午觉。

    慧娘谢过太夫人,随着赵弘毅回了他们新婚的小院。

    夏日暖阳照在朱漆大门上洒落几许光斑,折射着门楣上三个鎏金大字越发醒目闪耀。

    “芳君院”慧娘嘴里轻轻地呢喃着三个字。

    似是诧异赵弘毅如此刚硬之人竟然会给自己休憩的庭院取这样文雅之名。

    赵弘毅似看出她的所想,立在他身后,淡淡的道:“这名字是他取得!”

    慧娘先是一怔,好像明白了什么,扭头看过去。

    赵弘毅微抬着头静静的看着那块门楣,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窘困而改......”慧娘多少可以理解他的矛盾,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装作没听懂,轻轻地念了句。

    赵弘毅听她这句,忽然抬脚就进了院子。

    好像生气了!

    慧娘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莫名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略作无奈的想了想才进了芳君院。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选择住在这里?

    慧娘一走进院子,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院子西面的回廊后面有吵闹声,听声音好像是丫鬟在吵嘴。

    跟在慧娘身后的墨菊和碧苏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也很难看。

    夫人可能不记得这两个声音是谁。但是她们却印象很深刻。

    正是夫人出嫁前,大夫人买来的两个丫鬟。

    不用说她们也知道这是大夫人给夫人备下做通房丫头用的。

    只是夫人做姑娘时对她们不太热情,只让她们做了二等丫鬟。

    以前看着性子都挺老实的,没想到夫人过门第一天她们就闹事儿。

    墨菊担忧的看着慧娘:“是袭月和袭星。”

    “你昨晚好像有话说,有什么事儿吗?”

    慧娘此时又恢复了平静,与往常看不出不同。

    墨菊听了慧娘的问话,四处打量了一下,面上有些犹疑。

    慧娘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昨天奴婢见袭月、袭星两人拉着白芍、白芷说话,好像是问侯爷的姨娘......”

    墨菊在慧娘的眼神下。轻轻地说道。

    “所以有人等不及了是吗!”慧娘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继续朝吵闹声走去。

    虽说赵弘毅年纪不小了,但是她又不是填房继室。是正正经经的原配正妻。

    好人家哪有在原配过门之前就纳妾的!

    即便为了教子孙人事或者防止外面的人把子孙带坏了,提前安排了通房,那也会在正妻过门之前全打发了。

    慧娘突然想到昨晚赵弘毅的笨拙,扭头问道:“侯爷可有妾侍通房!”

    墨菊毕竟也是未嫁女子,听慧娘这般大咧咧的问出来。脸色一红,接着摇了摇道:“正是听说侯爷一个妾侍通房都没有,那两个眼睛才亮了起来......”

    慧娘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对墨菊后面的那句话自动忽略了。

    慧娘看到赵弘毅没有理会那些吵闹声,直接回了正屋。知道他在给自己面子。

    当下她扭头对碧苏道:“你去看看她们怎么回事儿,然后不管谁对谁错都罚她们把芳君院里里外外打扫三天。然后把她们领去正厅。”

    碧苏听了眼睛一亮,清亮的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快步走了。

    墨菊见了碧苏兴奋的样子,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看碧苏平时在墨菊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那仅仅是对墨菊,对别人她可不服。

    特别是大夫人送来的这两个丫鬟。慧筠院上上下下都知道她们是要做通房的,碧苏对她们更是不客气。

    大夫人当初送这两个丫头的时候。询问过她屋里的墨菊、碧苏是怎么打算的。

    墨菊是她屋里最稳重最踏实的丫鬟,齐嬷嬷自从得知她不想嫁人都隐隐的有培养她做自己的继承人的意思。

    但是慧娘却不想让她蹉跎了,如果有合适的,就给她打算打算。

    虽然她现在二十了,在这里大部分人眼里年纪有些大了,但是慧娘却觉得正好!

    现在慧娘基本上稳定下来了,她打算跟墨菊好好谈谈。

    至于碧苏今年十六岁,正是花苞儿一样的年纪,人长得漂亮对慧娘也忠心,是大夫人最看好的通房人选。

    但是慧娘拒绝了。

    她心里已经想着只要碧苏自己不起了那个念头,她就好好的给她找一门亲事,然后给她置办一份嫁妆,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全了这份主仆之情。

    但是如果真像大夫人说的那样......

    大夫人见慧娘不打算给身边的人开脸,就从外面买了袭月袭星。

    用大夫人的话说,以备不时之需,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用自己的人总比别人塞进来的要可靠的多。

    袭月袭星这两人她第一次见得时候,就发现这两人眼睛灵活,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她们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她也知道大夫人的用心,这两个人虽然看起来不老实,却没有多少心眼,即便是有算计也都表现在脸上,比那些看起来老实,内里毒辣的人要好拿捏的多。

    所以她也没有拒绝。反正即便大夫人不送,也会有别人送。

    大夫人送的她还放心一些。

    慧娘进了正厅的时候,赵弘毅已经换了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坐在那里喝茶,见她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算是打招呼。

    慧娘也不介意,她跟他相处过几次了,知道他这人不太会跟人相处,特别是亲密之人。

    她朝赵弘毅福了福身,见他喝完杯里的茶。轻轻地道:“侯爷如果没有事情忙得话,去内室歇歇吧,昨儿一天累坏了。”

    她一说完这句。赵弘毅睁着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她。

    慧娘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昨晚上的那些画面,脸不禁一热,赶紧垂下了眼。

    就在慧娘以为赵弘毅不会回答她的时候,赵弘毅轻轻地‘嗯’了一声起身往内室走去。

    慧娘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转头吩咐墨菊进去伺候。

    不到片刻。碧苏唬着脸进来了,后面跟着头发衣着凌乱的袭月袭星。

    “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让夫人等久了!”碧苏走到慧娘身边,见那两人还在门口踌躇,不由得喝了一声。

    回来站在慧娘身边的墨菊瞪了碧苏一眼,又往内室看了一眼。见碧苏露出恍然的神色,才转头看向袭月袭星。

    碧苏单手掩嘴,凑在慧娘耳边嘀嘀咕咕半天。慧娘则一直看着面前立着的两人没有人说话。

    袭月袭星两人眼圈通红好像哭过,头发凌乱发丝还沾在嘴边,衣衫被人撕拉的满是褶皱。

    慧娘不喜不怒的盯着两人,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发出丁点的响声。

    一时气氛变得压抑沉闷。

    袭月首先受不住跪下求饶,袭星见袭月跪下了才不情不愿的跟着跪下。

    慧娘看在眼里没有做声儿由着她们不停地磕头。

    袭月袭星的哭声越来越大。慧娘皱了皱眉,淡淡的道:“闭嘴!”

    袭月袭星的哭声顿时停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说吧,怎么回事儿?”慧娘仿佛没有看到她们的眼神,淡淡的道。

    “夫人,是袭月绊了奴婢一脚......”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就是你!”“是你呢!”

    “是你嫉妒我给侯爷倒茶!”

    “我会嫉妒你这个贱人!”

    “你才是贱人!”

    慧娘见她们越说越没边,眉头皱的紧紧地。

    她有些后悔接了这两个白痴,虽然没有心计不怕被算计却是两个没脸没皮的!

    秀才遇到兵还有理说不清呢!

    更何况,这两个没脸没皮还没有眼力见儿的白痴!

    慧娘把玩儿着手里青花瓷茶盏,手一抖温热的茶水从茶盏里溅了出来,正好洒在跪在下首的袭月袭星两人的脸上。

    茶水并不烫,却还是把她们吓了一跳。

    两人被茶水浇了先是一愣,接着就想惊叫,抬眼却见慧娘那双清澈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好像要把她们看透一样。

    到了嘴边的叫声,吓得顿时忘了。

    她们俩人心里有些发虚,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侯夫人好像没有她们想得那么好糊弄!

    “身为二等丫鬟,是谁让你们私自进入主子的屋里!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越过大丫鬟去伺候主子!”

    “是不是齐嬷嬷教你们的规矩都忘了,或者说,你们根本就学不会!”

    慧娘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平平的没有一丝怒气,却一下下的打在袭月袭星心上,把她们心里那丝绮念打的冰凉冰凉!

    她们以为这个小夫人知道当时钱家买她们来就是给夫家做通房的。

    她们以为这个小夫人年纪太小了,虽然漂亮但不一定能讨得夫君的欢喜。

    她们以为自己得了侯爷的宠,帮夫人把侯爷笼在夫人的院子里,夫人会感激她们!

    她们却忘了自己根本不是什么通房丫头,连一等丫鬟都不是,只是个不能近主子身的二等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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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通房

    “扣三月月例,打扫芳君院一月,一月内不得近正房一步,然后把她们送了齐嬷嬷那里......”

    慧娘说完不再看她们一眼,转身进了内室。

    直到两个粗使婆子进来把她们拖出去,袭月袭星才明白这几个月在钱家主子对她们不冷不热,不是因为自己即将成为侯爷的通房而嫉妒,

    而是主子根本就没想过要让她们做通房。

    但是既然不打算让她们坐通房,当初为什么买下她们,为什么给了她们希望又硬生生的打破!

    袭月袭星感觉她们的愿望还没来得及努力就被打入绝望,丝丝尘星儿都看不到。

    慧娘在内室门口停住脚,望着倚在榻上手捧着昨晚那本书看的认真。

    此时他的眉眼看起来柔和了很多,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书,是不是他也会在看书的时候把所有的烦恼暂时忘掉。

    慧娘又看到他身上那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心里略过丝愧疚。

    还以为他有洁癖呢,只不过出去走了一圈儿就要更衣。

    原来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袭月袭星一直以她房里的通房丫头自居,虽然资历比墨菊碧苏甚至晚秋都低,却是除了自己和齐嬷嬷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她们觉得姑娘身边的这几个丫鬟白长了一副好皮囊,竟然连个通房丫头都混不上,可见是些笨的!

    大夫人把她们送来的时候那意思就是让她们在慧娘身边做个大丫鬟贴身服侍,入了赵弘毅眼的机会比较多,把人放在身边随时看着也放心。

    但是慧娘不喜欢她们不安分的样子,更加不想把她们放在跟前碍眼,就只给了她们二等的份例,在碧苏手下打杂。

    碧苏本来就看不上她们上不得面的小家子气,又听说她们是要跟着慧娘去做通房的。更是看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等闲不让她们在慧娘面前露面,慧娘直接就把这两个人忘了。

    可能是这俩见她们一直不被主子重视,着急了。

    昨晚儿又见了自己未来的夫君俊朗非凡,更是迷了心窍。

    今儿早起来打扮一新到了屋门口守着,赵弘毅一回来,她俩就挣着抢着上去服侍了。

    而赵弘毅就不知道她们,以为是慧娘安排在屋里的,也就没有第一时间赶她们走。

    两人又是倒茶水又是执扇的,又怕对方先得了手暗地里使绊子。

    结果,赵弘毅就在一旁糟了鱼池之殃。

    赵弘毅虽然在看书。心神却一直留意的外间的动静。

    他是练武之人,五官敏锐,虽然慧娘的声音不高。却也能隐隐听到。

    慧娘处置起这些苍蝇来果断干脆,手段虽然还不够,却也没有耳根子软被忽悠过去,想来那些动了心思的一时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他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心下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慧娘独自对峙刺客的锐气渐渐被内宅的日子磨平了。

    那样虽然他也能保护好她。但是他还会有些许失望吧!

    毕竟,他想要的是个能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而不是那些只知道伤春悲秋吟诗弄月的娇气姑娘。

    她是不一样的,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弱,内心却比一般人坚强很多。

    如果有一天自己跟那人一样,他相信慧娘会比他母亲做的很好!

    当年要不是母亲太心软。优柔寡断被那些心怀不轨的贱人气的动了胎气伤了身子,接着又听到噩耗怎么会拼命生下自己以后拖垮了身子。

    要不是自己命大,又有先皇和陛下护着。在母亲伤心欲绝的那段日子里,他早就被人害死了。

    他不会让自己的妻儿在受这样的罪,也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强硬一些,不要跟母亲一样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他脑海里不由得闪过慧娘清澈却坚定的眼神,眉眼不由得柔和了起来。

    当慧娘走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逼着自己把心神放在书里,却见慧娘半天都没有进来。不由奇怪的朝门口那边望去。

    慧娘与赵弘毅不经意间抬起的眼神撞在一起,仿佛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火苗,不自在的垂了眼。

    她缓慢却沉稳的走到赵弘毅面前,微微福了福身,愧疚的道了声‘对不起’。

    半天却没有听到反应,不由得抬眼望去。

    赵弘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见到她自己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就瞬间崩溃,脑子不受控制的想到昨晚旖旎缱绻的画面,心神一荡,丹田之火瞬间就灼烧进双眼。

    他见慧娘被自己看得不自在,眼里闪过丝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慢慢的朝自己走来。

    却见她曲膝朝自己道歉。

    他知道她为何道歉!

    按理说,她也没有做错,他们两人虽然比起那些盲婚哑嫁的夫妻要好了很多,却到底不熟悉。

    她如此稳重谨慎的跟自己道歉,自己应该欣慰才是!

    可是他心里莫名的就是不高兴,半晌都没有回她话,也没有叫她起身。

    在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时,脸瞬间沉了下来。

    “为什么?”他心里那就也就脱口而出。

    “额?”慧娘被问得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问自己为什么道歉。

    但是她不明白他突然生气是因为自己道歉显得跟他生疏还是那两个丫鬟为什么有那么大胆子,是谁在给她们撑腰!

    她一时拿不准应该怎么回答,站在那里沉默。

    赵弘毅见慧娘装沉默一时气结,却又无奈,只好又问了句‘为什么道歉!’

    慧娘脸上闪过恍然和松了口气般的释然,张嘴露出个笑容瞬间又绷住了,一本正经的低头,满脸愧疚的解释:“都是妾身管教不力,连累了侯爷!”

    慧娘说话。就听头顶传来赵弘毅‘嗯’的一声。

    她瞬间愕然。

    不是应该谦虚的说没关系吗?

    再怎么也应该说以后注意些就是了,怎么就这样大喇喇的受了自己的道歉?

    刚才还不是一脸阴沉不高兴自己道歉吗?

    慧娘不由得撅嘴!

    谁说的女人善变的,男人更善变!

    赵弘毅没错过慧娘脸上的惊讶,又见她撅着小嘴表示不满,心情陡然又好了起来。

    他没有再逗她,长臂一伸,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以前内院大小事儿就是白芍白芷管着,我一年也住不了几回。平时不是在外院就是不在家......”

    慧娘先是脑袋一晕,自己就坐在他怀里了,下意识的想挣扎却被他似铁一样坚硬的双臂固定着动弹不得。只好渐渐放松了身体小心翼翼的倚在他温热的怀里。

    温热的混着茶香的气息吐在耳边,低语般的呢喃声儿在耳边想起,慧娘痒痒的忍不住蹭了蹭。身子瞬间僵硬。

    她,她好像碰到他滚烫的嘴了......

    僵硬过后就是条件反射般的挣脱,身后那人却没有给她机会。

    软嚅滚烫的舌头瞬间席卷而来,一口将她白皙娇小的耳垂含住,紧紧地吮吸交缠了起来。

    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慧娘感觉她有些气力不足。

    那人却好像玩儿起了兴致,不停地舔咬吮吸,把她的耳廓舔了一变,慧娘受不住的闪躲,却怎么也逃脱不了那作怪的舌头。

    直到慧娘白嫩的耳朵通红滚烫,那人才放过了她。

    还没等她松口气。那双滚烫的嘴唇和粗糙的舌头,沿着耳根向下缓缓的滑落,酥麻感也一路来到她的脖颈锁骨......

    迷迷糊糊间慧娘感觉身下有个坚硬如铁的东西抵住腰间。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别,别,下午好得祭祖呢?”慧娘呢喃呻吟着求饶,却引来更疯狂的吮吸。

    “别,别咬!”慧娘感觉身后之人的牙齿正细细的啃咬着。她惊慌般的呼出了声。

    脖颈上要是留下印记,她可怎么出门哪!

    下午祭祖的时候免不了要见赵氏族亲的。要是被人发现脖子上满是这些东西,不用明天,今天晚上盛京就传遍了长平侯夫人妇德不好!

    那人到也没有真的咬她,慢慢的喘着粗气离开她,禁锢着她的胳膊也松开了,慧娘趁机挣脱出来坐到一旁,惊疑不定的看着赵弘毅。

    赵弘毅见她如受惊的小白兔般可爱,不由得又伸手揉她的头发。

    慧娘脑袋一晃躲开他的魔爪,撅着嘴腹诽怎么感觉她想在摸小狗!

    如果慧娘知道她自己猜的差不多,只是宠物不一样,估计她会扑上去咬他两口!

    赵弘毅知道她昨晚累着了,今天受不得折腾,而且他要是再继续下去,最后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了,只好呼了口气强自把欲火压下去。

    “你趁这会儿没事儿休息一下吧,下午祭祖有的累受!”赵弘毅语气虽然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但慧娘感觉他呼出的口气都是滚烫的。

    闻言她不由得摇了摇头,干干的一笑:“不用了,侯爷您睡就好,妾身不累!”

    赵弘毅知道自己吓着她了,但是听他客气的叫自己侯爷,他心里那股反感的情绪又冒了出来,一把抓过她抱在怀里,朝床上躺去。

    慧娘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想干什么,心里也不由得冒出股火气。

    丫的,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发情也不看时间场合,真是**上脑!

    她反抗的更激烈了!

    “只是睡觉!你要是再动我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了!”赵弘毅哑着嗓子低沉的喝道。

    慧娘瞬间老实了,僵着身子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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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三更今天如果还有的话也会很晚了,大家明天再看;如果没有的话,明天早上补给大家,大家也是明天再看吧!

    卡文,卡文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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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重生,小小庶女一枚 嫡母强势,父亲漠视,姨娘懦弱,姐妹争宠 没关系,慧娘有颗七窍玲珑心 看她如何在这充满桎梏的世界,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 步步为营,创造出一份充满希望的未来 守心守情,经营出一个温馨甜美的家 付了情,交了心,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用温柔包容慢慢融化他心底的暗伤 用心守住这份温暖,视为一生所愿。庶女慧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女慧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女慧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