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是她!(二)
“子行,你让让,我有话跟章兄说,他在书房里吧!”钱裴熹笑着就要绕过书童去,又往里走。
书童却又朝钱裴熹那边挪了一步。
钱裴熹看出不对劲来了,语气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子行,你平时虽然人不怎么机灵,却也没有这么碍手碍脚啊,今儿你是怎么了,有话就说!”
就在书童要吼出‘不许你欺负主子!’时,书房的门打开了,一身青色布袍的章硕义走了出来。
钱裴熹看着章硕义清减的样子,顿时忘了跟书童对峙,他绕过书童,快走两步,担忧的道:“章兄,你到底怎么了,几天不见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没事儿,钱弟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了!”章硕义避重就轻,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人问道:“这几位是?”
钱裴熹这才记起钱裴钦几人,笑着一一给章硕义做了介绍。
章硕义也一一与他们见了礼。
章硕义引着钱裴熹兄弟四人进了书房,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问那些话,钱裴熹就率先开口道:“章兄你这天天窝在家里,病也不见好,还是跟我们出去散散心吧,也许心情一好,病就好了呢!”
章硕义脸上露出个苦笑,自己怎么可能心情好呢!
要是出去走走就能忘了......他却一时也不知道是希望自己忘了还是害怕自己忘了!
“还是不了,钱弟兄弟自己出去玩儿吧”章硕义缓缓的摇了摇头,无奈一笑,“我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让我坏了兴致!”
钱裴熹见章硕义想都不想就拒绝自己,脸色一肃,起身站到章硕义身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郑重的问:“章兄,我问你,咱们是不是朋友,你还念不念咱们的同窗之谊!”
“是啊!”章硕义不假思索的道:“同窗之谊,谨之永不敢忘!”
谨之是章硕义的字,他如此郑重的说来,就用承诺的意味了!
钱裴熹听了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既然如此,钱弟有麻烦请你帮忙。你帮也是不帮!”
可不是有麻烦吗?钱裴熹腹诽!
自家那个妖孽妹妹,让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把章硕义带去,却一点主意都不肯出!
如果完不成。他就把自己的某些‘好事儿’告诉自己媳妇儿!
他一想起慧娘正好逮着自己从‘莳花馆’出来那一幕,她就不寒而栗呀!
如果这事儿被自家媳妇儿知道了,即使他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弄不好还会替自己遮掩,但是自己私下里就惨了!
估计他睡一个月的书房都是轻的!
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只能‘牺牲’章兄了,再说这事儿也是为了他好不是!
章硕义不知道钱裴熹的心里的百转千回,仍是毫不犹豫的答道:“只要愚兄能做的到的,自然是帮的!”
“那就好!”钱裴熹大笑着拍了拍章硕义的肩膀,兴奋的道,“还是章兄仗义!”
章硕义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钱裴熹的手劲儿虽说不大,却也让他晃了晃,看的书童心里一揪。心下恨恨地骂着欺负自家少爷的这人。
但是这书童自小在章硕义身边,跟着他熟读圣人之言,骂人的话也就只会“坏蛋,欺负自家主子的都是大坏蛋!”
钱裴熹上上下下打量了章硕义一眼,皱着眉头道:“章兄这身太邋遢了。怎能出门?”
说着,他回头朝书童道:“快去给你家主子取一身做客的衣衫!”
书童还是眼泪汪汪的看着章硕义。心里不住的自责,主子都是子行太笨了,帮不了你!对钱裴熹的话一点都没有反应!
钱裴熹皱眉,对着章硕义嘀咕道:“章兄,你这莫名其妙的生病,怎么子行也变得奇奇怪怪的,他一个人在那儿哭啥呢,又没人欺负他!”
章硕义尴尬的笑了笑,也看向书童,只见他一脸悲伤的看着自己,脸上泪汪汪,那样子就像......哭丧!
章硕义不悦的皱了皱眉,自己还没死呢,哭什么丧啊!
钱裴熹上前推了书童一下,书童才回神茫然的看着他。
钱裴熹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书童,耐心的道:“子行,你家主子要出门散心,快去取一身能做客穿的衣衫来!”
“啊?”书童先是一愣,接着不可置信的问:“主子愿意去做客了?”
钱裴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是啊,你主子陪我出去做客,散心!”
“真的,太好了!谢谢钱家少爷!”书童一边欢喜的摸着眼泪,一边在屋里转了圈,“主子愿意出去散心了,我要,对了我要去给主子准别衣衫,对,准备衣衫,主子等子行,子行马上就来!”
书童先是兴奋的手足无措,在屋里转了两圈,接着一头奔出了书房。
屋里见书童有趣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章硕义脸上也有了丝难得的笑容!
书童这次很伶俐,很快的取来一身青绿色长袍给章硕义换上,伺候他梳洗,又熟练的给他重新箍了头发。
一番收拾之后,章硕义终于恢复了之前的几分神采!
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却也精神了很多。
钱裴熹问他能不能骑马,章硕义点头,说没问题。
章硕义说着就让小厮取了匹马来。
这样一来,书童就不能跟着去了,因为他不会骑马!
书童很是担心的看着章硕义,可怜兮兮的道:“主子,你坐马车行不行啊,子行担心你!”
钱裴熹打断书童的话,“我们赶时间,骑马能快很多,放心吧,有我们呢,我肯定把你家主子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书童低头没有回话,心下腹诽。要不是你在我还能放心点呢!
要不是看在你让主子出了门,我才不原谅你呢!
钱裴熹不知道书童的腹诽,他看着章硕义上了马,确实没有问题,自己才上了马,领着四个弟弟也往西城奔去。
章硕义见他们行进的方向是西城,他们也离王公贵族的别院越来越近,心下狐疑,“钱弟,你到底是要带愚兄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绝对是好地方!”钱裴熹笑道,却不肯在多说!
章硕义见状,也不好在多问。
半个时辰后。他们一行六人就来到一条青石不成的丈许宽的大道上。
此时青石大道两旁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华丽马车,他们的速度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他们在一座丈许高的红漆木门前停了下来,门上高悬着一座黑底赤金牌匾,上面写着想着的是两个龙飞凤舞大字“熙园”。
章硕义不用想就知道出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眉头紧皱。钱弟叫我来这里干什么?
想着就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钱裴熹。
钱裴熹示意他稍安勿躁,翻身下马。钱裴钦几人也从马上下来。
章硕义见状,也只好跟着下来了。
这时,早有小厮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笑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很舒服。
“请问几位公子是谁家?”小厮恭敬的行了礼。问道。
“我们是钱家的,不知钱家女眷可有来!”钱裴熹问道。
“原来是钱家的几位少爷,钱大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她们刚刚到。已经去了后园!后园多为女眷,几位公子随我去前园吧!”小厮笑着回道。
“好吧!”钱裴熹点头答应,然后把手里的马绳给了等着一旁的其他小厮。
然后招呼其他人进去。
章硕义跟在他们后面却若有所思。
他刚才听到钱裴熹说钱家女眷也来了,心里就不可抑制的激动了一下。
他心里不停地问她也来了吗?
可是他又失望的自语,怎么可能呢。她都定亲了,怎么能随便出门呢!
钱裴熹此时也在嘀咕。慧妹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没想到这游园会是分开的呢!
他是把章硕义带来了,可是一个在前园一个在后园,根本没有机会见面哪!
哎!看来这次要白忙活了!
不过能带章兄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
自己见机行事吧,看有没有机会让章兄见见薇娘!
想着,钱裴熹和章硕义心思各异,钱裴钦他们却没有这两人那么多的思绪,他们感觉自己的眼已经用不过来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精致典雅,又透着低调奢华的园林。
他们除了在老家下仓,就是跟着父亲待在任上。
钱裴钦跟着父亲在南方,见到的多是小桥流水人家般的园林,精致是精致了,却没有盛京的大气磅礴。
钱裴珏和钱裴玄跟着父亲在蜀中,那里多是山地,民风开放(或者说开化晚),根本就见不到这样的园林。
半个时辰后,小厮带着他们到了蘅邬厅前,恭敬的道:“各家公子已经到了不少,都在前面聚着。各位公子可以跟认识的公子说说话,无聊的话也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春景!只是,连接后园的那条林间小路还是尽量不要去的好,免得冲撞了哪家的姑娘!”
小厮尽职的道。
钱裴熹几人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小厮见他们都答应了,也没哟说什么不满的话,心下不由得感激,这几个公子真是好教养,不像有些暴发户的人家,一朝得势就目中无人!
想着,小厮又恭敬的朝他们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哎,钱老弟,章老弟,你们也来了!”
这时前面的厅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钱裴熹他们收敛精神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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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她!(三)
那人是钱裴熹和章硕义在国子监的同窗,武安侯府的庶子,姚启生。
说起这人也是国子监的一朵奇葩。
姚启生的生母是武安侯的宠妾,爱屋及乌,武安侯对着个庶子也很是宠爱。
武安侯三子一女,老大嫡长子姚启筠是武安侯世子,老三姚启云是嫡次子,姚星儿是武安侯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儿。
而姚启生排行老二,今年大约二十四五岁了,已经是一子一女的父亲了。
按说到了姚启生这个年纪,又已经成家了,虽不说独立,但也早应该从国子监结业,谋个差事开始立业了。
可是姚启生却还在国子监里混日子。
确实是混日子!
这不得不说国子监的规矩了。
国子监,顾名思义,自然是朝廷设立的专门供大汉的贵族子弟求学的最高学府了。
虽不说是最负盛名的,但却是唯一朝廷设立的书院。
能进国子监的人,非富即贵!
同时这里也聚集了大汉最多的大儒,学者,更是有着学问最渊博的教授。
所以能进国子监读书几乎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
既然国子监如此高端,如此得天独厚,肯定就有着属于它的规矩:
凡是入国子监者最低取得秀才之名,要想离开国子监最低取得举人之名。
这条规矩是太祖在世时亲自定下的,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当然,人的智慧从来都是无限的,既然人立了规矩,也会有人找出规矩的空子钻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是何时何人想了此法,但是现在很多人家都是如此效仿的。
比如钱裴祁就是如此。
钱裴祁因为年纪较小,天分也没有大哥钱裴熹高。自然没有下过场,也就没有到秀才出身。
但是钱裴熹那时已经是举人了,他却没有问题的。
所以钱裴祁就以钱裴熹书童的名义进了国子监。
这已经成了大汉不成文的习俗了。
可以说国子监的大部分学子身边都跟着位身份不低的书童。
言归正传,再说姚启生,他十五岁就进了国子监,却不是以某人书童的身份进的,而是以秀才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走进去的。
武安侯祖上是武将出身,武安侯本人也是大汉朝的一员大将。
武安侯世子虽说没有上过战场,却也是文武双全,现在在兵部任主事。
嫡次子姚启云虽然也没有在国子监读书。却也是文武双修。
只有姚启生据说小时候身子骨弱,不能习武。但是他小小年纪人聪明的很,读书也很快。不到十五岁就中了秀才。
姚启生的生母苦求武安侯送他去国子监读书,武安侯见姚启生身子骨确实不能习武,读书又有天分。
如果他能有个功名在身,日后日子也好过一些,就同意了送他去国子监。
可是这国子监他一待就是十来年。
倒不是说他的资质十五岁之前很好。到了国子监以后就愚昧了。
反而国子监的大儒教授们很喜欢他,认为他做学问的思路新颖,不拘泥一格,有时候他的一些观点往往给人豁然开朗之感。
钱裴熹和章硕义对他也很是尊敬,不仅仅是因为姚启生在国子监十来年的资历,更是因为他的学问。
但是既然他如此优秀。怎么就没有中了举人,从国子监结业呢?
说来也是这位姚启生运气太‘好’了,这十年来。他足足有三次机会参加乡试,却总是因为各种意外而错过了机会。
第一次他是因为他突然大病了一个月,乡试时他正卧病在床。
第二次乡试前一天他竟然和同窗出去喝酒,喝的酩酊大醉,被人送回来的。第二天醒来时,乡试已经开始了。
他索性就放弃了!
第三次。也就是去年那一次,他本来已经和钱裴熹他们商量好了一起进考场,却在前一天游玩时掉进河里,昏迷不醒。
自然也是错过了。
每每他的好友提起来都为他叹息遗憾,这人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呢,老天也太眷顾他了吧!
当然,也有那敏感之人能嗅出其中的异常。,心里暗道一句:“反常即为妖”!
因为,姚启生每次科举都发生如此不靠谱的事情,除了他生母气得不轻以外,武安侯和侯夫人都很安静,对此没有任何的反应。
如果慧娘知道了这事儿一定会感叹,还好她嫁的是人口简单的长平侯而不是武安侯。
光凭这一件事儿武安侯府众人的反应就能知道武安侯府的水很深!
钱裴熹和章硕义见是他,都笑着迎了上去,执同门师兄弟之礼。
姚启生笑看着章硕义关切的问:“听说章老弟病了,怎么样好多了吧?”
章硕义笑着点头,“多谢姚兄关心,只是偶感风寒而已,歇息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姚启生点头道。
“姚兄,你跟庄郡王府是亲戚,知不知道今年的游园会怎么会邀请男子呢,还都是年轻男子!”钱裴熹环顾了四周,奇怪的问道。
姚启生听了眼神一闪,笑着摇头道:“听说邀请男子是庄郡王的主意,你也知道庄郡王的脾气,从来不安常理行事的。我大哥和三弟今天还都在受邀之列呢!”
今天的游园会的另一层意思,老王妃和武安侯府肯定不会公开的,慧娘能够知道还是从她与姚星儿通信时,看到姚星儿跟她抱怨,又见钱家几位年轻少爷都在受邀之列,自己推测出来的。
即便不对,也**不离十。
武安侯三兄弟就是被抓来把第一层关的。
章硕义与钱裴熹因为是新晋进士,名气正盛,所以很多人都来与他们搭话。
章硕义因为心里有事儿,跟人说了几句,就心里烦躁。悄悄的与钱裴熹说,自己觉得在这里闷,出去走走。
钱裴熹担忧的问他要不要自己陪他一起。
章硕义笑着摇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还能丢了不成!这里这么多人,咱俩都走了也不好,我一个走走就回来了,不会走远的!”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要不出去叫个小厮陪着你,省的你迷了路回不来了!”钱裴熹叮嘱道。
“知道了!”章硕义头也不回的慢慢走了出去。
此时他只想一个人待会儿。所以也没有叫小厮跟着,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就又陷进自己的思绪里了。他只觉得脑海里又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他内心的问题是她会不会来?
一个说,你死心吧,她一个待嫁姑娘怎么会到人这么多的地方来抛头露面呢!
另一个说,那也不一定,她还没嫁人呢。虽然她不适宜多出门,但是今天那么难得的机会踏春,又是庄郡王府做东,她说不定就来了呢!
就这样,两个小人在他脑子里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肯听谁的。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
他挣扎了半天没有想出结果,烦躁的甩了甩头。没有看方向就朝前跑了起来。
他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丢掉!
章硕义就这样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更没有发现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了。
当他感觉自己跑不动的时候,他慢慢停了下来,痛苦的喘着粗气。
此时他感觉自己冷静了很多,开始慢慢的打量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片桃林,此时桃树上接满了花骨朵。有一些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绽开了她的风姿。
他又开始在桃林里慢慢穿梭了起来,仰着头看着这些纯净美丽的花朵。心突然慢慢的静了下来。
他伸出手抚摸上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上面还沾着几滴的露珠,就像她在朝自己笑。
章硕义自嘲的摇了摇头,无奈的一笑,难道在这里都不能是自己忘记她吗?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自己只是见过她一面而已,怎么就那么的念念不忘呢!
这几天,不论他做什么,吃饭、看书、赏景,都能看到她的笑脸。
章硕义觉得自己中魔了!
突然间,他想离开这里,既然生机盎然的春意都无法让自己忘记她,自己待在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娃的声音:“薇姐姐,这里真漂亮!可惜慧姐姐没有来,看不到了......”
“是啊,是挺可惜的!”这时又传来一个珠圆玉润的少女的声音。
章硕义身子瞬间僵硬,他现在完全顾不上伤春悲秋了,他只想抓个小厮过来,狂吼一声,这里为什么有女眷。
他完全忘了之前小厮的嘱咐,不要来后面的林子里。
即使他记得他也会哭道,你也没说是桃林啊!
但是现在这些都是次要的,章硕义首先要做的是藏起来,不能让那两人看到自己。
要是让这两个娇小姐在这里看到自己,不仅会坏了那两个姑娘的名声,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可是一大片全是桃花,根本没有什么遮挡物,这桃树又挡不住自己这个大老爷们,这可怎么办哪!
就在章硕义记得脑门儿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淌的时候,刚才那个女娃又说了一句,就又让章硕义的身体瞬间定格。
“薇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见到那个章硕义,我要狠狠地踩他一脚!”语气里满是气愤,甚至都能想象出小女娃皱着小鼻子,挥舞着小拳头的‘凶狠’的样子。
过了几息,那个少女才开口说话,声音里却多了几分不自然,“人家又没招你惹你,你干嘛找踩人家一脚!”
“谁让他惹薇姐姐你不高兴了,你最近都瘦了好多!”那小女娃又道。
章硕义听到这里身上的冷汗更是刷刷的淌,他终于知道钱裴熹为什么死活把他拉来了,这是钱家姑娘被自己拒绝了,想要报仇啊!
可是自己怎么就惹那女孩儿不高兴了呢,他记得当初钱裴熹没说是哪个姑娘啊!
不过,刚才那女孩儿的声音里确实透着丝丝的悲伤,他心里竟然莫名的多了丝心疼。
还没等章硕义搞明白自己的心情,那女孩儿又开始说话了。
“谁告诉你我不高兴了,我高兴的很!我瘦了那是因为我在减肥呢,你不知瘦了漂亮吗?”那少女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声,声音带着明显的心虚。
那小娃却没听出来:“薇姐姐,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天大姐和慧姐姐跟你说话的时候,我才旁边听得清清楚楚,那两天你还很高兴呢!可是接着你就病了,人也越来越瘦。慧姐姐还叮嘱我今天看好你,我就知道是他惹你不高兴了!你放心吧,我答应过慧姐姐的,咱们三个在一起说的话,谁都不告诉,姨娘,小雅她们都不知道!”
“尧娘真乖,是我的好妹妹!”那少女夸了一句,章硕义感觉她好像笑着摸了摸那小女娃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
章硕义忍不住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两个女孩儿是在桃林间的那条小路上走着的,而自己在桃林中间,只要自己不发出声音,她们也许发现不了自己。
两个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近,章硕义渐渐的能看到一个樱红色,一个杏黄色两个身影。
章硕义小心翼翼的又往里走了几步,侧身躲在一颗稍粗的桃树后,凝神望去。
那两人渐渐的走了过来,来到距离章硕义二十尺的距离时,已经能看到那两个少女的侧脸了。
但仅仅就是个侧脸,也让章硕义如遭雷击!
“是她!”
章硕义情不自禁的从桃树后走了出来,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睁开望去。
“还是她!真的是她!”
这次不是做梦!
章硕义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情不自禁的朝前跑了两步。
突然,他又停了下来。
显然,那两人也看到了他。
是尧娘听到旁边的动静,抬头望了过去!
尧娘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见过这个男的!
如果自己没有认错的话,他就是欺负薇姐姐的那个‘笨男人’!
‘笨男人’是慧姐姐给他的称呼,她觉得他真配这个称呼。
尧娘挣开薇娘的手朝他跑了过去。
薇娘被尧娘一惊,顺着尧娘跑去的方向,自然也看到了他。
薇娘有一瞬间的征愣。
两人就这样怔怔的望着对方,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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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等我
尧娘一路小跑着来到章硕义面前。
她抬头看了看他,见这人傻愣愣的望着自家姐姐,没有反应,大着胆子他踩了一脚。
可怜的尧娘不仅人小,劲儿还小她那软绵绵的小脚丫踩上去,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如果章硕义此时没有走神的话,一定会赞叹说,这按摩还挺舒服的!
尧娘见章硕义没有反应,不死心的抬起脚,用脚尖照着他的小腿一下子踢了过去。
面对面的碰撞不停,但是点对面的袭击可就不一样了。
瞬间的疼痛把章硕义的心魂拉了回来,下意识的捂着小腿,揉搓!
尧娘见自己‘报仇’成功,笑眯眯的朝他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得意与兴奋!
章硕义看着这小女娃可爱的样子本就不忍心责怪,更何况,这小女娃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的妹妹!
他更是连脸色都摆不起来!
薇娘此时也回了神,脸色通红的瞪了尧娘一眼,没什么凶气的道:“还不快回来,你胆子大了还敢打人,小心慧姐姐知道了罚你抄书!”
尧娘的心愿完成了也不在乎薇娘色厉内荏的教训,笑嘻嘻的跑了回来,拉着薇娘的胳膊。
自从慧娘告诉她,此人也会来此,她心里就没有一刻真正安静下来。
她没有心情应付那些千金姑娘们的各种羡慕嫉妒恨,更是无法忍受屋里众位夫人们跟大量货物似的打量自己,悄悄的拉着尧娘出来透气。
她知道那个让自己伤心的人就在前园,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冒险见她。
她还记得琦娘的事情,如果自己在作出这种事情来,父亲和母亲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而那人又不肯娶自己。自己也只能去寺院里做姑子了!
他真的就值得自己不顾一切,哪怕是后半生青灯古佛!
自己真的愿意吗!
就这样想着想着,她们竟然走到了桃林来。
她知道自己穿过这片桃林也许就能见到那人了。
可是她犹豫了!
自己虽然心悦于他,却也没有到了为了他能放弃她的亲人,伤害她的家人的地步。
她本来想转身离开的。
可是尧娘喜欢这里的景色,死缠烂磨的想在这里玩儿会。
薇娘无奈只好答应了她,只在边缘玩会儿就走,不能走到另一边去。
她们走着走着,薇娘也被这里的景色迷住了,渐渐忘了刚才的烦忧。两人一时也没有注意走到了哪里。
此时她才发现,她们走到了桃林深处,而且果然遇到了麻烦!
这个麻烦还是刚才让自己纠结难过之人。
薇娘拉着尧娘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离开这里。
她现在突然不想见到他!
她怕自己再一次被拒绝。更怕被别人看到给家人惹来天大的麻烦!
“哎,等等!”章硕义见她转身要走,下意识的出声叫住了她,“你先等等!”
章硕义虽然知道此情此景很危险,可是他好不容易见到她一面。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让她走了,自己肯定会恨死自己的!
薇娘听见他叫住了自己,下意识的就顿住了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的管不住自己的脚!
章硕义见她果真停住了,自己反而手足无措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住她要做什么。
薇娘停住了脚却没有回身。她就那么等着。
过了半晌,后面的人都没有动静,薇娘又准备抬脚走人了。
“我想问一下。你是慧县主吗!”
这时身后传来那人忐忑的询问声。
薇娘感觉自己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浑身丝丝的冒冷汗!
原来他在意的人是慧姐姐,怪不得拒绝了大哥的提议呢!
原来自己还是在乎他的,要不然为什么自己的心口如此憋闷,如此钝钝的生疼呢!
薇娘觉得自己此时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否则她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用自己最后的尊严,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不是!”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迈出了脚步!
“太好了!不是慧县主,真是太好了!”
薇娘没有走两步路,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狂喜的叫声。
薇娘瞬间怔住,她猛地回身,怀疑的问道:“你说什么!”
“太好了,你不是慧县主,真是太好了!”
章硕义此时满脸满眼的兴奋,他现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了,在那里不停的手舞足蹈!
慢慢的薇娘笑了,她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沿着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淌了下来,眼里是满满的失而复得的欣喜!
章硕义见到薇娘的眼泪,却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薇娘,静静的对她笑着道:“等我!一定要等我!”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回跑去。
薇娘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章硕义渐渐消失的背影,任眼泪肆意的流淌!
“薇姐姐!”尧娘静静的守在薇娘身旁,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把绢帕递给了她。
薇娘接了过来,擦干脸上的眼泪,朝尧娘静静一笑,那笑容如雨后初霁般干净、透明。
尧娘怔怔的看得出神,她踮起脚尖,伸出还是有肉窝窝的小手轻轻抚摸上那抹笑容,眼睛眯得像月牙,笑着道:“薇姐姐越来越像慧姐姐了!”
“嘁!”薇娘白了她一眼,“谁要像她,会累死的!”
薇娘拉着尧娘的手,转身往桃林外走去。
她们走出桃林的时候,薇娘顿了脚,转身看去。
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生机盎然,真是好美的春景!
薇娘嘴角扬起一抹飞扬艳丽的笑容。对着尧娘说了声:“小丫头,谢谢你!”
尧娘拍着肉窝窝小手,笑嘻嘻的凑上去:“好说,好说!只要你以后把你的好吃的都让给我,还有少欺负我一些就行了!”
薇娘眼睛一瞪,嗔怒道:“想得美,你已经够胖了,还吃!再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你看你现在就在欺负我,我要告诉慧姐姐去!”说着尧娘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薇娘在后面追了过去。脸上的笑容幸福明媚!
再说,章硕义兴奋的跑出了桃林,一口气奔出好远。
可是他来时的时候失魂落魄。又一路狂奔,自然没有记住来路,也就无法按照来路回去。
很正常的,他迷路了!
他走走停停,不停地认路。兜兜转转了半个多时辰也没有找到熟悉的标致。
终于在他走到一个凉亭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两个在那里吟诗作对的却一身劲装打扮的怪人人。
他精神一震,快步走了上去,朝着那两人执同窗礼,然后客气的问道:“两位公子,冒昧的叨扰一下。请问蘅邬厅怎么走?”
其中那个身着藏青色锦袍的年纪约二十多岁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着问:“这位公子可是迷路了?”
“是啊,这里景色太美了。只顾着赏景一时不注意却忘了脚下的路了!”章硕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
别看章硕义是个熟读圣人之言的书生,此时撒起谎来却像模像样!
虽然他那不好意思很可能是心虚,别人却以为是害羞了!
其实仔细分析的话,章硕义这话也没错。景色确实是太美了,美人自然是美!
脚下的路确实是忘了。因为根本就没记住嘛!
所以这话拆开来讲也没错的说!
“这位公子贵姓啊,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坐下来陪我们聊聊!蘅邬厅离这里挺远的,待会儿我让小厮送你回去!”对面那位稍显年轻的身穿宝石绿锦袍的怪人,笑着开口道。
“在下姓章,名硕义,字谨之!能得两位公子邀请实在是章某的荣幸,只是在下有急事要赶回家去,要去蘅邬厅去跟同来的朋友说一声,所以......”章硕义看的出来这二人虽怪,但穿着打扮讲究,言行举止矜持贵重,身份绝非一般,自是不敢得罪,只得客气委婉的拒绝。
他真的很急呀,他恨不得立刻飞回家去。
那两位怪人公子也没有为难他,听说他急着回家,就笑着道:“那真遗憾,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在聊!”
说着拍了拍手!
眨眼间,那位年长的公子身边出来个青衣小厮。
章硕义甚至没有看清楚那人从哪里出来的。
他更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能用得起这样的小厮的人身份怎么能简单的了!
那人笑着朝章硕义道:“这是我的小厮,让他引你去蘅邬厅吧!”
章硕义诚恳的朝那人行了一礼道谢,然后跟着那小厮离开。
那年轻的怪人看着章硕义的背影,低低的道:“章硕义,章谨之,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去年二甲进士第六名!章翰林的族亲。二弟之前提过他!”那年长的怪人淡淡的道。
“哦!人看着还不错,就是身份太低了!”那年轻的怪人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满意。
那年长之人没有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章硕义半个时辰后随着那小厮回到了蘅邬厅,朝章硕义微微躬了躬身,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他也没有功夫计较,快步走进蘅邬厅里,扫了两圈才找到坐在人堆里的钱裴熹,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把钱裴熹拉了出来。
钱裴熹刚被人拽出来,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时,才笑着道:“你这家伙跑哪去了,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你再不来就要开膳了!”
章硕义突然上前抱了钱裴熹一下,笑着捶了他胸口一拳头,眼睛冒光的道:“钱弟,大恩不言谢,日后愚兄自当报答!”
说完,他笑着道:“我要先回家了,改天去你家拜访!”
说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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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求取(一)
钱裴熹被章硕义突如其来的变化整蒙了。
他呆愣愣的看着章硕义又抱又捶的自说自话,感到莫名其妙!
直到章硕义转身离开,都没回过神来!
这人是怎么回事,来的时候还失魂落魄的,不过一个时辰,就跟喝了鹿血一样兴奋!
这游园会还有这样厉害的功效!
钱裴熹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蘅邬厅。
章硕义一路疾驰而回,没有回自己的书房,而是去了章夫人的上房。
上房只有章夫人的管事妈妈在,询问之下,才知道章夫人也去了游园会。
只不过章家三个儿子都不在家,木槿又是待嫁在家,所以章家没有孩子参加游园会,自然也就没有告知章硕义。
章硕义想了想先回了自己的书房,吩咐书童道:“子行,你去大门处守着,伯父回来了,赶紧跟我说一声。”
书童子行看着自家公子不过出去了一个时辰,回来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心下自然高兴。
他也不问什么事儿,笑着应了,转身去了大门处。
章硕义坐着坐着,突然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端倪,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那里正一声声的抗议主人的虐待。
章硕义无奈一笑,调侃道:“胃兄,胃兄,对不住,这几天把您给忘记了,稍等片刻,这就这您找吃的去。”
他扶着扶手起身,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又不由得苦笑,暗自感叹自己自作自受。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先前心情不好。自然没有胃口。现在他豁然开朗,再加上刚才一阵狂奔,身体自然吃不消了。
他走到门口,喊了门口的小厮一声,吩咐道:“你去厨房给我端碗粥来,在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也端些过来。”
那小厮应声而去。
幸好快到了用膳的时辰,虽然家里主子不多,倒也备了不少,管厨房的妈妈一听章族少爷要吃东西。不敢怠慢,先端了几样好克化的让一个小丫鬟跟这小厮一起端过去。
还说要是不够再回来取。
章硕义虽然算是客居章家,但是章家家风一样很好。而且章硕义之前就是举人,现在更是进士出身。章家上下对他都客客气气的。
自从章硕义生病了以后,章夫人更是吩咐厨房单独给他开小灶,让他随时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
果然不到一刻钟,小厮就跟那个丫鬟端着饭菜回来了。
他们一一的摆到桌上。除了一碗粥,一碗炖的清香的鸡汤,还有糕点菜肴各八碟碗。
章硕义坐下先端起那晚粥了下去,顿时感觉空空如也的肚子舒服了很多。
他摆摆手示意小厮和丫鬟都退下去,自己端起鸡汤慢慢的喝了起来。
章硕义吃饱喝足之后,坐在书房里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章硕义此时嘴角微扬,面带笑意,一副认真的样子。可是他手里的书本却没有翻动过。
他就这样静坐了一个多时辰,就听书童子行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主子,章老爷回来了!”
章硕义心里一震,下意识的放下手里的书,就想站起来。
他起了一半儿。就又跌了回去。
原来他一动不动的做了两个时辰,腿脚早就没有知觉了。等他一动。那股酸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书童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由得推门进来,担心的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章硕义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脚麻了,你扶我起来走走就没事了!”
“好!”书童和小厮一人一边,扶着章硕义慢慢站了起来,往门口挪去。
书童还不自觉的嘀咕道:“主子,你也是的,看书虽然重要,可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章硕义听着书童的嘀咕,心里一晒,原来这小子还是个话唠!
等章硕义来到章翰林的书房,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章硕义在章翰林的书房外对着门口的布衣小厮客气的道:“麻烦跟章伯父通报一下,谨之求见!”
那小厮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书房里传来清朗的说话声:“是谨之啊,进来吧!”
“是伯父!”
章硕义恭敬的道。
章硕义推门进来,只见一个面容白皙,五官硬朗的中年人端坐在书案前,此人就是翰林院首辅章顺光了。
章翰林见章硕义进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来谨之,过来坐!”
“看来你的病好了!”章翰林笑着打量着他,欣慰的道。
接着,他又好奇的问:“能告诉伯父是哪味‘良药’治好了咱们家大进士的心病吗?”
章硕义被章翰林打趣的脸颊微红,羞赧的捎了捎头。
“怎么还不好意思说?”章翰林实在是很好奇,继续追问道。
从前几天章硕义的神情看,他猜测是自家这位族侄恐怕是动了情了,无奈他旁敲侧击了很久,他就是一个字也不说,自己想帮忙也无从下手。只好打算等他情绪稳定一些,再来问一问。
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他自己就好了!
他这位族侄的性子虽说不能摸个通透,却也了解几分,绝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
那又是什么让昨天还失魂落魄的人,今天就精神奕奕了呢?
章翰林脑子还在不停地臆测各种情形,章硕义突然就站了起来。
章翰林抬眼看着他郑重的样子,也不由得正起了神色。
章硕义站在那里,先是恭恭敬敬的给章翰林鞠了一躬,起身后眼睛直视着章翰林,眼里满是坚定。
章翰林坐着没动,受了他的一礼。然后沉声问道:“谨之,有话就说吧!”
“章伯父,”章硕义本来都给自己鼓好了气,但话到了嘴边还没有说出口,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章翰林见他的样子,心下就明白了几分,脸上的露出一抹笑意,试探的问:“谨之是不是想娶媳妇了?”
章翰林的话一落,章硕义的脸倏地通红通红的,就想煮熟了的螃蟹。
章翰林见了。哈哈笑了起来。
章硕义更窘迫了。
“谨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之事。没什么好害羞的!”章翰林笑完了,脸上又恢复了几分郑重,“不过,你得先跟章伯父说说是哪家的姑娘!盛京不比老家,有很多的弯弯绕绕。不是哪家的姑娘都能娶得的!”
章硕义见章翰林说的郑重,脸上的羞涩也去了几分,人也恢复了稳重,他坚定的道:“是钱家的女儿!”
“那个钱家?”章翰林问道。
钱姓可是个大姓,在朝为官的,官姓钱的就有四五位。
不过。官职却没有很大的,最大的也就是鸿胪寺卿钱志辉了。
可是,即便谨之前途不可限量。以他现在的身家,要想取正四品官家的女儿也不是易事啊!
“钱裴熹钱弟的庶妹,他们父亲好像是鸿胪寺卿!”章硕义接着道。
果然!
好在是个庶女!
不过,她家的庶女也不一般哪!
有个做县主的庶女,还是准长平侯夫人。他家的女儿再找婆家要求可不低呀!
不过,想来以自己的几分薄面。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当务之急还是要知道这个庶女的品性如何!
谨之将来可是要做官的,娶个骄纵跋扈或者懦弱无知的夫人,以后怎么能撑起门楣啊!
当下,他抬头看着章硕义,郑重的把自己的顾虑一一都说给他听!
章硕义一开始见章翰林沉着脸不说话,以为是不行,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
现在听了章翰林的话,心里却松了口气。
虽然还是有诸多的阻挠,但却不能打消他的决心。
想着,他朝章翰林又行了一礼,坚定诚恳的对章翰林道:“谨之的亲事本来应该由义父义母做主,但是义父义母现在远在千里之外,谨之只能请求章伯父帮忙做主了!还请章伯父跟钱家长辈说项说项,如果钱家一口回绝的话,谨之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虽然章硕义这般说着,心下却决定明天一定找钱弟帮帮忙,绝对不能让钱家长辈一下子把自己的希望个打灭了!
而且从前几天钱裴熹的态度来看,自己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的!
“谨之说哪里话,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盛京你就我只一个长辈,我不做主,谁做主啊!”章翰林笑着瞪了他一眼,“不过,我还得让你伯母先想办法见见这个姑娘,然后我在跟钱大人透透口风,看看他的态度如何!”
“谢章伯父!”章硕义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又朝章翰林鞠了一躬。
“好,好!”章翰林笑呵呵的受了他这一礼,嘱咐道:“婚姻大事虽说重要却也不能耽搁了学业,你明天在养养身子,后天该回翰林院了,要是在拖下去,小心今年考核我给你差评!”
“是伯父,侄儿记住了,后天就回去!”章硕义现在心情很好,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他笑着跟章翰林保证了,然后就告辞回了书房。
章翰林看着章硕义离开,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暗自沉思,齐家与钱家结了亲,是想要借昌国侯府和长平侯府的势,如果谨之能与钱家结亲,虽说关系没有他们那么亲近,但齐家的算盘打得却没有那么完美了!
看来如果钱家这个女儿不错的话,自己在钱大人身上要好好下下力气了!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朝外面喊道:“夫人回来了,回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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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求娶(二)
熙园,后园。
薇娘和尧娘回来以后,垂眸顺眼老老实实的跟在大夫人身后,哪里也不去。
大夫人奇怪的打量了薇娘一眼,总感觉她出去走了一圈,回来以后有些不一样了。
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开口问她了一声:“刚才去哪了?”
薇娘怕人看出端倪,佯装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轻轻地道:“出去走了走,陪尧娘去花园哪里看了看!”
尧娘低着头,心里撇嘴,就知道拿我顶缸,明明是我陪你才出去才是!
大夫人见薇娘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笑容也有些勉强,担心的问:“还是不舒服吗?要不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待会儿咱就回去了,你好好歇歇!”
“嗯!”薇娘乖巧的点了点头。
大夫人见薇娘的无力的样子,叹了口气。
以前薇娘冲动莽撞的时候,还盼着她有一天跟慧丫头一样稳重。
可是她真这么乖巧了,自己反而有些失落!
现在想来,看着薇娘身上的那股劲儿,自己都觉得自己心头轻快很多!
回头还是问问慧丫头,薇娘是怎么了,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子,自己心里还真不得劲儿!
这时,姚星儿领着两个丫鬟过来了,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对着屋里的众人道:“众位夫人,姐姐妹妹,午膳准备好了,咱们移步花厅吧!”
姚星儿作为武安侯的嫡女,气度仪容自然出众,虽然知道母亲与姑母的打算,却仍平静沉稳,不疾不徐!
这份气度让在场的众位夫人赞叹不已。
众人起身随着姚星儿移步花厅用膳。
今天的膳食从配菜食谱、采买食材到今天众位夫人的座位安排都是姚星儿一手安排的,她们只是在一旁看着,在姚星儿出错的时候指点一二。
其用意自然明了。一是在磨砺她,二也是在告诉众位夫人姚星儿有当家理事的本事!
今天看她的从容应对,虽然偶有瑕疵,却让武安侯夫人和老王妃很是欣慰!
姚星儿看着众人满意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不由暗喜,慧娘这法子还挺管用的!
姚星儿平日里只爱侍弄花草,偶尔读书抚琴,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这种俗事自然不懂!
虽然被母亲抓着学了两个月。她也是冰雪聪明之人,一学就会。
可是到底没有自己上手做过,经常是做了这个就忘了下面要做什么。
而且她是真的讨厌做这些琐碎之事。所以当老王妃把游园会上的膳食部分交给自己做的时候,颇有些慌乱。
她就写信跟慧娘抱怨。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就觉得慧娘有办法帮自己应付过去。
果然慧娘来信告诉她,这些事不用她事事亲为,只要她把需要做的事情一一列出来,然后指定某一个或者几个人负责。到时候哪里出了事找那个人就好了。
然后在自己信得过里的人挑两个总管,随时监督着这些做事的人,定时向自己会报进度就好了!
最后,把这次用膳的流程画出来,交给贴身丫鬟带着,如果自己有什么地方忘了。由她提醒自己该做什么了,这样即使出错了补救起来也容易一些。
而且出错的机会也要小很多!
果然,姚星儿今天就按照这个法子来做的。到现在为止很顺利。
而且,姚星儿还举一反三,把当日到客的人的座位安排根据花厅的布局一一画在纸上,如果有客人没到,就由后面的补上。这样众位客人只要按部就班就好了!
正是因为她把客人画在了纸上,才知道今天好多人家来得人数就比预定的超了很多。姚星儿即使又增加了位子,才没有闹笑话。
事后,她不由得后怕的舒了口气。
老王妃和侯夫人却更加高兴了,他们觉得她家的女儿就是天生的主母!
游园会散了以后,薇娘和尧娘跟着大夫人她们回了钱府。
大夫人心情不错,因为她终于给薇娘看好了几家,那几家对薇娘也很是满意,虽说门第肯定比不上长平侯府,但能满盛京能比得上长平侯府的也没有几家,薇娘能嫁去这几家也很不错了!
她回去得好好跟老爷合计合计!
二夫人和三夫人很是高兴,显然今天都收获不错!
薇娘回了钱府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尧娘去了慧筠院。
大夫人也把钱大老爷从书房叫到了荣曦院。
慧娘听到墨菊禀报说她们回来了,从书房迎了出来。
薇娘进来一后,慧娘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心下不由得疑惑,薇娘的样子,既没有伤心,也没有喜色,还是那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这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见到人!
慧娘下意识的看向尧娘,尧娘却是一副兴奋的样子,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又生生的憋着。
慧娘心里一动,她又朝薇娘的脸上打量过去,见她虽然面无表情,身上的那股颓败的气息却没有了!
而且,这丫头要是铩羽而归,她应该直接就藏进紫薇阁不出来了,还会急巴巴的跑了她这里来兴师问罪?
想着,慧娘脸上露出个坏笑,伸出芊芊玉手朝薇娘的脑门儿弹了一下!
“哎呀,人家正伤心呢,你还欺负人家!”薇娘故意一手拿着绢帕挡脸,一手揉着额头,做哭状!
“伤心?”慧娘一撇嘴,“你不偷着笑就不错了,你能伤心的起来吗?”
“好啦,好啦,真没劲儿,”薇娘拿下绢帕,撅着嘴道:“为什么每次都被你猜中!”
慧娘笑着摇了摇头,斜着眼道:“那是因为你太笨了?你见过伤心欲绝的人还到处串门子吗?”
“以你要强的性子,你要是回来直接躲进紫薇阁不出来。也许我真会被你骗过去!还会巴巴的上去安慰你,想着怎么悄悄的给你报仇呢!”
“真的?”薇娘咧嘴笑着,上前抱着慧娘的胳膊问:“你真会给我报仇?”
“嗯!”慧娘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谁让他招惹了我们家的煞星又不带走,让她留下来祸害我们一大家子,他这不是造孽吗!不教训怎么行!”
“你猜煞星呢!”薇娘摇着慧娘的胳膊抗议。
慧娘不理她,另一只手拉过尧娘,悄悄的问她,“今儿发生了什么事儿,告诉慧姐姐?”
尧娘笑眯眯的点着小脑袋。她早就等不及跟慧姐姐邀功了!
“慧姐姐,我今天把惹薇姐姐伤心的那个笨蛋打了!”尧娘小嘴巴巴的爆出一句。
那这么说他们真是见着了,看来真是说开了!
慧娘打量了眼薇娘窘迫的样子。笑眯眯的听着尧娘兴致勃勃的说她今天的壮举。
荣曦堂里,大夫人正细细地跟钱大老爷讲着看好的几家。
钱大老爷半躺在贵妃榻上眯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听着!
大夫人说完看着钱大老爷,心下疑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爷,你看这几家怎么样?”大夫人半天也没有琢磨出钱大老爷的想法。不由得出声问道。
“刘家和孙家不行,至于王家和赵家可以打听看看!”半晌钱大老爷开口说道。
大夫人嘴唇翕动,她想问刘家和孙家为什么不行,她最看好的就是刘家,刘家夫人为人和善,对媳妇也不刁难。虽然薇娘嫁的也是个庶子,但好歹是有个举人的功名在身,他们在家的日子不会很难过。
可是她到底没有问出口。她知道钱大老爷既然一口否决,就是牵涉到朝堂上的事情,没有自己置喙地余地。
“那好吧,我明天问问熹儿认不认识王家和赵家的孩子,打听打听人怎么样!”大夫人点了点头。说道。
“嗯!”钱大老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大夫人看着钱大老爷漠不关心的样子,心里有气。自己为他的女儿操劳,他自己反倒没事儿人一样。
想想大夫人又心寒,钱大老爷面对大女婿和长平侯的时候比对自己儿子还亲,换了个家世低的女婿就如此冷漠,连装都懒得装!
“老爷还有事儿吗?”想着,大夫人就想赶人了,如果不是为了薇娘的婚事,她才不想见这个人呢!
“嗯!”钱大老爷竟然真有事儿,他睁开眼睛看着大夫人道:“你觉得章硕义怎么样?”
“章硕义?”大夫人一愣,问道:“他是谁?”
“就是熹儿的那个同窗,给慧娘送了一副画的那个!”钱大老爷语气中多了分兴趣,“他是去年的二甲进士第六名,是章翰林的族侄,据说家世普通。就是家世普通才好,要是他是章翰林的嫡亲,咱们还攀不上呢!这样正好是咱们家下嫁!这个章硕义我偶然见过一次,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而且学问好。如果章翰林给他从中斡旋的话,这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你觉得怎么样?”最后,钱大老爷兴奋的问了大夫人一句。
大夫人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光凭您说的倒也不错,而且熹儿也说这孩子人品不错!只是到底他的家世咱们不了解,咱们还得在打听打听!如果家里也是做官的话,以这孩子的才分,人家未必看得上咱家呀!”
“嗯!你有空去章翰林家拜访拜访,打听打听!我也问问熹儿知道多少!”钱大老爷点头说道,看他两眼发光的样子,不像找女婿,倒像找儿子!
大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果这章硕义的家世不是太离谱的话,倒是一桩好姻缘!
她可是知道章硕义送慧娘的那幅画,挂在薇丫头的书房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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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求娶(三)
翌日,钱裴熹被章硕义拉了出去。
他们两人前脚出了钱家大门,一辆青帷翠顶的普通马车停在了钱家大门口。
赶车的小厮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着钱家的门房递上了一张四君子印鉴的拜帖。
马车里一位穿青绿色的中年妇人挑起青布帘子,望着挂着钱府牌匾的大门有片刻的出神。
昨天她从游园会上回来,老爷就赶去了上门......
她刚刚换下衣衫从内室出来,老爷已经在榻上坐着喝茶了。
她不由得朝沙漏看去,这个时辰老爷不是当值就是在书房看书,怎么会内宅了?
想着,她就奇怪的问了出来。
老爷笑了笑,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按在贵妃榻上,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她不由抿嘴一笑。
老爷每回有事儿求他的时候,总是这样小心殷勤。
“老爷,又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她好笑的接过老爷递过来的茶杯说道。
老爷却也不尴尬,反而爽朗一笑:“还是夫人聪明,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是谨之的亲事。”老爷顿了顿,接着道。
“我知道谨之年纪不小了,这事儿我在留心呢”她郑重的道,“难道老爷有合适人选了?”
“是谨之,他想求娶钱志辉家的庶女!”老爷犹豫了一瞬道。
“哦?是哪个女儿?”她今天在游园会上光钱家的女儿就见到五位,不知道是哪位。
“听说排行第八!”老爷想了想才道。
排行第八?她不一会儿就想起来,是今天跟在大夫人身后的那个明丽的少女。
怪不得谨之相中了,那个姑娘看起来的确不错!
只是谨之怎么要求娶她,难道见过?
这是可得说清楚!她想着就问了出来。
原来是钱家长子成婚时见过一面,这倒是没有多大关系。
她就笑着道:“谨之眼光确实不错,咱家木槿跟钱家女儿是手帕交。我也挺木槿说过,这个女娃虽然不是那种稳重的性子,却是开朗直率,心地很好!而且那个小姑娘我也见过,不仅样貌好,今天看着却稳重了很多,想来也是长大了!”
老爷听了很满意,满脸笑意的摸着胡须道:“那好,你明天给钱府递个拜帖,问问人家姑娘有没有定亲。然后提提谨之。”
如果这事儿能成倒也解决了她的一大心事,只是......
她犹豫的道:“钱家门第虽不算太高,却也不是一般人家。而且谨之又是那情况,人家会同意吗?”
老爷沉思片刻,果断的道:“那就看钱家夫妇的眼光怎么样了?你只管去钱夫人那里打听打听情况,把这事儿提提,我明天去找钱大人聊聊天。”
她见老爷如此说。就点头答应了!
此时,她在钱家大门外等着,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紧张。
她就是章翰林的夫人薛氏。
薛氏是打心眼里心疼谨之那孩子,从小没了爹娘,所有的一应事宜都是自己打理,却出奇的懂事。
刚来盛京那会儿。怕给他们家人添麻烦,什么事儿都自己做。
半夜里读书饿了他忍着;夜里着了凉,他自己扛着。
衣服破了他自己都能补好了。看着那虽然不细密却整齐的针脚她心里就疼得慌。
她跟老爷安排他跟自己家的三个儿子同吃同住,时间久了才渐渐好了起来,但是有事还是习惯自己解决,能不麻烦他们就不麻烦!
这次他能亲自求到老爷面前可见是真的对着女娃上心了。
但愿这孩子能如愿才好啊!
过了一刻钟,那小厮就出来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管事妈妈打扮的婆子和一个身穿粗布衣身形壮硕的婆子。
“章夫人,夫人请您进去!”小厮恭敬的道。
“章夫人。您随奴婢来吧!”那婆子朝她恭敬的行了礼,然后指挥者那身形壮硕的婆子接过车夫手里的缰绳,赶着马车钱家大门里驶去。
那管事妈妈打扮的婆子跟在旁边走着。
章夫人掀起帘子,对着那管事妈妈温和一笑,问道:“请问这位妈妈夫家贵姓?”
“奴婢夫家姓王,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您叫奴婢王婆子就行了!”王妈妈笑着回道。
章夫人点了点头,见钱家的仆妇对这个妇人很是客气,就知道她是钱夫人身边得用的妈妈!
翰林院掌院的夫人上门做客,大夫人不敢拿乔,也在二门处迎着了。
大夫人迎了章夫人去了荣曦堂,笑着吩咐丫鬟倒茶。
因为两家除了小辈,长辈都没有什么往来,两人说话自然就拿孩子打开话头。
大夫人笑着道:“一直听我们家几个丫头说贵府千金是空谷幽兰,贞静贤淑,就想着是什么样的母亲才能养出如此出色的女儿来呢,今日终于让我有机会瞻仰一下章夫人的风采了!”
“钱夫人要是这么说,我可就羞得我再也不敢登门了!我哪有什么风采,我家那丫头不过是被我们家老爷教养,读了写书,白的了那个名头而已!”听到有人夸自己女儿章夫人自然高兴,笑着谦虚道。
“你们家那几个姑娘一点也不差,那几个姑娘往我们家里那么一站,可真是把多少人家给馋死了!”章夫人也笑着赞了一句,接着就转入正题,“你家六姑娘被长平侯府得了,不知道剩下的那两个谁家有福气能娶回家?”
大夫人听了心里一动,就知道了章夫人今天的来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章硕义来问的。
想着,大夫人不动声色的,无奈一笑:“不瞒您说,我们家八丫头确实到了议亲的年龄了,这不是想好好挑挑吗?这女孩子不比那男孩子,这亲事得一点都马虎不得!”
章夫人点头满脸的赞同。心下却松了口气,看来还没定下人家!
“不知道章夫人可有什么人选?”大夫人又试探的问道。
章夫人沉思片刻,才郑重的看着大夫人道:“钱夫人,说实话今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哦?”大夫人作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问道“是哪家的?”
“我们老爷有一个族侄住在我们府上,与贵府的长子是同窗,想必钱夫人应该听说过!”章夫人直接开口道。
“我们听犬子提过,章公子学问极好,又是进士及第。前途无量!”大夫人点头。
“是啊,我就是为了他来的。这孩子学问是很好,人也很懂事。而且样貌虽然比不是贵府公子的仪表堂堂,却也是周正!”章夫人顿了顿,接着问道:“不知钱夫人可愿意结这门亲?”
大夫人没想到章夫人如此直截了当,一时有些征愣,旋即。又笑着道:“这婚姻是结两姓之好,章公子确实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但是我们对他不够了解......”
只是对章家说不够了解,没说推辞,也没有拿钱大老爷的意思推脱,看来是有门儿!
章夫人想着。心里却叹了口气,谨之这孩子本身没什么可挑剔的,可这家世确是硬伤啊!
只是这种事情不能瞒着。也瞒不住!
章夫人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疼惜的表情,看着大夫人道:“既然是章家求娶贵府的姑娘,这些事情自然是要告诉钱夫人的!只是这个故事挺长的,钱夫人可愿意听?”
大夫人莞尔一笑。“那是自然,能得您讲故事。这是求都求不来的!”
章夫人见大夫人调侃,脸上也是露出丝笑容,无奈的说道:“硕义这孩子很可怜!”
接着,章夫人就把章硕义的身世,从他父亲那里讲了起来,“所以谨之这孩子只有一对祖父母和义父母!”
不得不说章夫人很聪明,她是女人,更是孩子的母亲,她知道怎样说触动一个为人母的女人心里的那份柔软。
果然,大夫人听了章夫人的叙述,眼圈有些淡淡的红,显然是被触动了。
大夫人没有怀疑章夫人说的这些是假的,因为她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的编这些来骗他,这对章硕义没有好处,更何况这些事情只有去查都能查到的!
但是她仍然不高兴,从章夫人的话里,她知道章硕义是没有双亲的,这种人说起来是没有福气的!
如果成亲的话,章硕义很可能连聘礼都拿不出来!
更何况,章硕义要在盛京待好几年的,成了亲他总不能让媳妇跟着他一起客居章府吧!
可是买院子,他也没有那个钱哪!
即便他聘礼和房子都置办好了,那也不是他自己的钱!
但凡他是个有骨气的,就不会不还,到时候他拿什么还?
就凭他一个月的那点俸禄,还不够一家老小的嚼头!
如果薇娘嫁过去了,还不得跟着吃苦!
虽说薇娘是庶女,那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吃穿用度从来没有亏待过,她那里吃得了这份苦啊!
虽然这般想着,大夫人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她朝着章夫人无奈一笑,诚恳的道:“夫人,您能对我说这些,可见您是有诚意的!我也跟你说实话,按说我们家老爷对章公子的印象很好,但凡章公子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话,我也能给您个准信儿!可是您也知道,按您说的这个情况,如果我们家丫头真嫁了过去,肯定要过一段苦日子的,这几个孩子都是娇生惯养大的,都不是那能吃苦的人!所以这事儿还得跟我们家老爷商量商量,还有丫头那里也得跟她露个风,省的她以后嘴上不说,心里埋怨就不好了!”
大夫人虽然没有的答应,章夫人却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一口回绝,显然还有希望的;
章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么多个理儿,那我改天再来府上串门子!”
大夫人见状起身亲自送了章夫人出门!
章翰林是正二品大员,章夫人也是有诰命在身的,是二品的夫人,大夫人自然要客客气气的!
章夫人临上马车前,大夫人还是开口道:“夫人。冒昧的问一句,这孩子的义父义母可有儿子?”
章夫人回头看着大夫人的眼睛,回道:“有两个儿子!”
大夫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等章夫人的马车行出了钱府的大门,大夫人回头吩咐王妈妈道:“老爷回来了,请他到荣曦堂一趟!”
然后自己转身回了荣曦堂。
章家的马车一进钱府大门,薇娘就得了消息,她整个人立马就坐不住了!
想去荣曦堂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这样会让章夫人觉得自己很冒失;可是待在紫薇阁里什么都不做,她心下又慌得很!
她知道章硕义的身世。自然知道要大夫人一口答应是不可能的!
彩萍见她在屋里走来走去慌乱的样子,小声的提醒道:“要不您去慧姑娘的院子里走走,陪着慧姑娘说说话?”
薇娘一撅嘴。道“我才不去呢,老是抓着我让我给她绣嫁妆!”
这般说着,她又在屋里转了两圈,拿起画笔又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天见他的情景,脸不自觉的又红了!
彩屏和彩云见自家姑娘一副娇羞的样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把眼睛移开,就当没有看到!
自家姑娘从游园会回来以后,经常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还老是一脸娇羞殷红。
薇娘手里拿着笔,但实在是静不下心来。一跺脚,转身就往外跑去。
彩萍和彩云见状连忙追过去,问道:“姑娘。您去哪儿?”
“慧筠院!”薇娘脚步不停的往那边跑去。
彩萍和彩云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追着薇娘去了慧筠院。
正在书房里看书的慧娘见薇娘急急的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急成这样?”
薇娘提起一口气想要说,临到嘴边上又说不出来了。别别扭扭的站在那里脚尖不停地捻着地上的翠竹绣的地毯。
慧娘奇道:“你什么时候跟尧娘似的还知道不好意思了?”
薇娘听了立即炸毛,眼珠儿瞪得滴溜儿圆。
彩萍忍着笑。给薇娘解围:“慧姑娘,刚才章府的马车上门了!”
“哦!”慧娘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的对着薇娘道:“刚才大嫂告诉我,大哥被某人叫出去了!”
“谁?”薇娘立即警觉!
“那人也姓章!”慧娘抿嘴一笑。
薇娘的脸颊又红了!
她犹豫了半晌,扭捏着走到慧娘的身边坐下,低低的问道:“慧姐姐,你说她们会说什么?”
“你是指章夫人和母亲还是大哥和章硕义?”慧娘问道。
薇娘低头没有说话。
“如果章家有诚意,够坦诚的话,应该都会说到章硕义的身世!”慧娘见她心里的确不好过,也没有在逗她,语气严肃起来。
“那母亲是不是一定不会同意?”半晌,薇娘才低低的又道。
慧娘沉默。
薇娘自己心里很清楚,大夫人不管是从真心替薇娘着想还是为了她主母的名声,都不会同意的!
“那是不是就没希望了?”薇娘声音里多了分哽咽。
慧娘放下手里的书,拉过薇娘。
她轻轻的抬起薇娘的脸颊,见薇娘虽然眼睛通红,眼泪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薇娘也慢慢长大了,坚强了!
她微微一笑,“没有那么糟糕,这事儿父亲想法也许跟母亲不一样!”
大夫人和慧娘姊妹俩正等着钱大老爷拿主意。
而下了朝正要回家的钱大老爷就被章翰林叫住,拉着去了茶楼。
钱大老爷到底不笨,他被章翰林叫住的一霎那就有所猜测了。
茶楼里,章翰林和钱大老爷相继入座。
章翰林先把钱裴熹在翰林院的情况说了一遍,说翰林院的教授对他很是喜爱。
一番话说得钱大老爷很是高兴!
接着章翰林不动声色的问道:“听说钱老弟家里有位千金在议亲?”
钱大老爷心里想到‘果然如此’,脸上却诚惶诚恐的道:“是啊,是下官的三女,排行第八,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可有人选?”章翰林问道。
“夫人倒是有相中的人家。只是还没有跟男方提及。”钱大老爷笑了笑。
章翰林沉吟道:“不瞒钱老弟,我夫人有意想给贵府保个媒,不知钱老弟愿不愿意?”
“能得您夫人保媒,是小女的荣幸,只是不知是哪家?”钱大老爷试探着问道。
“是我的族侄,去年二甲进士第六名,孩子是好孩子,只是身份低了些,家世差了些!”章翰林也是叹了口气,把章硕义的身世大体说了一下。
这个大体。真是精简。章翰林把章硕义的身世三两句就说完了,一章硕义只有祖父母和义父义母在世,二章硕义基本上没有家私。
章翰林见钱大老爷沉默着没有说话。知道他是介意这个,当下就道,“钱老弟,你放心聘礼和住处,章家自会处理好。一定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
钱大老爷摆了摆手,笑道:“只要人好,肯上进,这些都是其次的,以后都会有的!”
“就是这个说法,还是钱老弟看得明白!”章翰林抚掌笑道。
“只是。”钱大老爷突然犹豫的道:“章大人,你也知道妇道人家跟咱们想的不一样,就怕女儿出去受苦。而且女儿的亲事,也不能越过她去,下官还得跟夫人好好商量商量!而且,没有钱这好办,咱们提携提携。总不至于让他们冻着饿着,只是手头上不会那么宽裕罢了。可是就怕那孩子心气儿高,不愿接受咱们的好意呀!”
“少年得志心气儿高是难免的,却不能迂腐!”章翰林摇头笑道,“谨之这孩子年少吃了不少苦,懂得道理,他不是那假清高之人!”
“那就好!”钱大老爷心下更满意了,“喝茶,喝茶!”
章翰林和钱大老爷基本达成共识,心下松了口气,想着不知道夫人那边怎么样了,却还是笑着跟钱大老爷喝茶。
就在章翰林和钱大老爷喝茶的隔间,坐着的正是钱裴熹和章硕义。
“我的情况就是这样的,”章硕义静静的道,“如果成亲的话,别说跟长平侯、昌国侯那样的聘礼,就是一百两的聘礼我都拿不出来!”
“虽然昨天偶然碰见她,我很兴奋,还对她说让她等我!”章硕义脸上露出丝苦笑,“可是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我冷静下来了!我想娶她!可是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受苦!我不是迂腐之人,所以想请你回去帮我问问她,如果这种情况她还愿意等我,我就跟章伯父借钱,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我自己会慢慢的还钱,可是如果她不愿意......”
章硕义的声音低了下去,“就让她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她!”
“你忘得了?”钱裴熹静静地问。
他知道那种感觉,可是却没有章硕义如此刻骨铭心,也许是因为经历不同,所以章硕义更懂得珍惜,却也懂得追逐和放弃!
“会的,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五年,要不然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到那个时候,也许我忘不了那个感觉,却会忘了她的样貌,她的笑容!”
章硕义此时脸上的笑容有些苍白。
“如果她愿意嫁你,也没用啊,我想最难过的那一关一定是我母亲!”钱裴熹撇了撇嘴。
“所以想请钱弟帮忙啊!”章硕义正了正心绪,笑着道。
“母亲那里,我能帮的有限,不过,有两个人也许能帮你!”钱裴熹伸出食指和中指朝章硕义摇了摇。
“谁?”章硕义追问。
“一个是我父亲,他不会在意这些,他最重视的是你的前程!另一个嘛,在母亲那里说话挺有分量的,至于是谁,就不能告诉你了!”钱裴熹神秘一笑。
“不管是谁,只要能帮上忙,我都感激不尽!”章硕义诚恳的道。
“你不用感激不尽,要谢她,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到时候再告诉你!”钱裴熹拍了拍章硕义的肩膀道。
章硕义点了点头。
钱裴熹看了看日头,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给她透个信儿,再做打算,你等我的消息吧!”
章硕义听了起身送他。
他们从雅间出来,钱裴熹捶了捶他的肩膀笑着说了句什么。
“熹儿!”“谨之!”
他们正走到楼梯处,就听后面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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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坚决
声音的主人正是钱大老爷和章翰林。
钱裴熹和章硕义见了两人,都是一愣。
旋即钱裴熹朝章硕义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没想到章大人动作如此之快!
钱大老爷和章翰林见到他们两人一起从雅间里出来,眼里也闪过丝光亮,却没有说什么。
钱裴熹和章硕义给两人见了礼,然后在茶楼门口各自分开。
“熹儿,到车上来!”钱大老爷突然叫住准备上马的钱裴熹。
钱裴熹顿了顿,脑子一转,就答应道:“是,父亲!”
马车跑开以后,钱大老爷才开口问道:“熹儿,你跟父亲说说章硕义这个人怎么样?”
钱裴熹没有立即回答钱大老爷的话,沉吟着反问道:“父亲对章兄了解多少?”
“刚才章翰林跟我讲了他的身世,我想知道他的品性如何?”钱大老爷眉都没抬,淡淡说道。
“章兄说如果咱们能结亲的话,他会跟章大人借钱置办宅院跟聘礼,这笔债日后也是由他一力还清!”钱裴熹想了想,只说了这一句。
钱大老爷点了点头,眉眼间多了些许赞赏,“嗯,自尊却不迂腐!不错!”
说完这一句,钱大老爷没有在说话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裴熹见状,只好把自己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整个马车里只有马蹄‘嘚嘚’的声音。
另一边,章翰林也是把章硕义提了马车里问话。
章硕义把拜托钱裴熹对薇娘说的话,改成了钱家,又对章翰林说了一遍。
章翰林听后,先是赞了他一声,接着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说什么借不借的。我跟你伯母都没拿你当外人,要不是族长抢先一步,我都想让你当我的儿子了!”
他见章硕义张嘴要说什么,伸手打断他,又道:“你成亲的聘礼和住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回头就给你义父去封信,我们会给你置办好的,你只管好好做你的庶吉士,等散馆的时候谋个好些的差事才好!”
章硕义本要推辞。看章伯父说的如此坚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恐怕就惹他不高兴了,只好点了点算是答应。心下却想即便章伯父不要,以后这情也得还的!
章翰林和钱大老爷回了家后,都往后院上房而去。
钱裴熹则回了熹禾院,章硕义回了书房。
钱裴熹进了熹禾院就问门口的丫鬟:“少夫人呢?”
“回大爷,少夫人在宴息处呢?”丫鬟福身行礼道。
钱裴熹点了点头。直奔宴息处。
在屋里跟陪嫁妈妈说话的齐氏也听见丫鬟的通报,笑着迎了出来。
“大爷,回来了?”齐氏快步上前给钱裴熹福了福身,对着丫鬟吩咐了声。
然后引着钱裴熹坐在榻上,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钱裴熹摆了摆手,笑道:“今儿在茶楼陪着谨之喝了一上午的茶了。让我歇会儿!”
齐氏巧笑倩兮的嗔了他一眼,道:“说的好像是人家亏待了你似的!”
“没有,这不是跟你说着玩儿呢。”钱裴熹眼珠一转,转移了话题,“今儿那几个丫头没来找你说话?”
“慧妹妹上午来过,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不过薇妹妹不知道怎么了。已经好几天没来了,慧妹妹说她这两天不舒服。懒怠的动弹!”齐氏皱着眉道:“我正想着瞅个时候去看看她呢!”
“不用了!”钱裴熹神秘一笑,悄悄地道:“你找几个小丫鬟去慧娘那里说一声,让她过来做针线,顺便把薇娘也带来!”
“你干嘛?薇娘身子不舒坦,你还找她干嘛,有什么事儿不能过两天再说?”齐氏不赞同的道。
“放心吧,我要是不找她,估计她自己就得跑来了!”钱裴熹朝她露了个放心的笑容,转身去盥洗去了。
在慧筠院里坐如针毡的薇娘听到小丫鬟来报说少夫人请几位姑娘过去做针线陪她说说话,倏地的就站了起来!
把屋里众人都吓了一跳。
慧娘揶揄的看着她,尧娘和墨菊彩萍她们却都是一脸的奇怪。
薇娘也知道自己激动过头了,脸颊一红,还是忍不住催促道:“咱们快走吧,别让大嫂等急了!”
慧娘知道她心急,忍笑把打趣的话咽了下去,吩咐墨菊和碧苏收拾一下针线篓子带好,然后她们三人率先往出了慧筠院。
一刻钟后,她们三人坐在了熹禾院的正屋里。
半夏领着墨菊她们这些小丫鬟去了后罩房,屋里就剩下钱裴熹夫妇和慧娘姊妹三人。
薇娘看着这架势更紧张了,双手捧着彩釉花鸟虫鱼茶杯,低头抿着。
钱裴熹从来没哟跟自家几个妹妹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一时也有些不自在。
他摩挲着茶杯上的花鸟半晌,端起来喝了杯茶,清了清嗓子,说道:“他托我告诉你他的身世!他说如果你知道了他的身世还愿意的话......”
薇娘没等钱裴熹说话,倏地抬起头来道:“我知道!”
“什么?”钱裴熹被她打断,一时没有听清薇娘的话。
“我早就知道了,他只有祖父祖母和义父义母,是家族把他养大的!”薇娘轻轻地道。
“早就知道了?”钱裴熹失声道。
薇娘又低下头去,轻轻地点了点头。
钱裴熹把头转向慧娘,慧娘朝他淡淡一笑。
“到底怎么回事?”钱裴熹瞪着慧娘问道。
他就知道如果他们家有谁有这个本事的话,只能是她了!
慧娘放下手里的茶杯,淡笑道:“有人想打咱家人的主意,自然得查清楚才放心啊!”
“你们知道了还让我去问章兄......”钱裴熹突然觉得不用在说下去了。
他突然释然一笑,声音了多了分洒脱:“不愧是钱家女儿,有魄力!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知道你的选择了。不过。我还是得把章兄要我说的话告诉你,.......”
薇娘听了他的话,仍然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慧娘仍从侧面看到了她翘起的嘴角和眼角的泪珠。
“好吧,既然这样,你们是不是得想想怎么过了母亲那一关哪!”钱裴熹吐了口气,看着她们说道。
“大哥,是不是跟父亲一起回来的?”慧娘朝钱裴熹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
“额,”钱裴熹一愣。接着苦笑道:“你能不能不这么聪明?”
慧娘耸了耸肩,俏皮一笑,“不是聪明。我只是觉得章夫人和章硕义都有所动作了,最重视章硕义的章大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啊,而且父亲竟然回来的比往常都晚些,还跟大哥一起,自然是被别人带走了!”
“好吧!”钱裴熹点了点头。“父亲对章兄印象不错!”
“我觉得你现在说话挺有分量的,要不你去跟母亲说说?”钱裴熹突然对着慧娘坏坏一笑。
慧娘抿嘴一笑,端起茶杯,掩袖了喝了杯茶道:“大哥,这次你可找错了人了!这事儿大嫂都能在母亲旁边说两句话,我确实不能!”
“为什么?”钱裴熹追问。
“因为还没有出嫁!”慧娘白了他一眼。“母亲不会在我这没有出嫁的女儿面前提这事儿的,我总不能贸贸然的自己去说吧!”
“哦!”钱裴熹明悟的点了点头,“你大嫂嫁人了。所以能提这事儿?”
“大嫂是钱家以后的当家主母,这事儿不论是锻炼大嫂,还是母亲想找人拿主意,都还算合适!”慧娘又道。
“可是,我进门还不到一月。母亲也不一定会找我啊,我毕竟年轻!”齐氏插嘴道。
慧娘点了点头。眨了眨眼道:“所以说这事儿有个比大嫂更合适的人!”
“谁?”屋里众人一时把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慧娘眼波流转扫了众人一眼,莞尔一笑。
“大姐!”
众人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齐齐点头。
突然,钱裴熹惊道:“章兄事儿,媛娘也知道?!”
“那个笨蛋的消息,还是大姐姐帮着带进来的呢!”尧娘脆脆的插嘴道。
钱裴熹从桌上拿起块花生酥塞到尧娘嘴里,瞪眼道:“不许说章兄是笨蛋,他很厉害的!”
尧娘把花生酥从嘴上拿下来,撅着嘴,两眼水汪汪的看着齐氏,委屈的道:“大嫂,大哥欺负尧娘!”
齐氏看着尧娘可爱的样子,知道她装可怜,却也心下一软,拍了钱裴熹一下,嗔道:“她还小呢,你欺负她干嘛?”
钱裴熹叹了口气,望望天,无奈道:“好好,事儿也说完了,我先去书房了!”
“哎!大哥先别走!”慧娘笑着叫住要起身的钱裴熹。
“还有事儿?”钱裴熹停下问道。
“大哥出门比我们方便,还得请大哥给大姐送封信过去,请大姐上门一趟啊!”慧娘幽幽的笑道。
“你派个小厮去就好了?”钱裴熹反驳道。
那母亲不就知道是她把大姐招上门来的了,跟我自己说有什么区别!
慧娘朝他眨了眨眼,似笑非笑。
钱裴熹被慧娘意味莫辨的眼神看的一愣,瞬间想起自己的小辫子还在这丫头手里,只好点头答应,然后逃也是的出了正屋。
齐氏见钱裴熹走了,拽着尧娘低低的道:“告诉大嫂,你为什么叫那人笨蛋?”
薇娘窘迫,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警告的看着尧娘。
尧娘自动屏蔽了薇娘的警告,笑嘻嘻的趴在齐氏的耳边低低的说了起来。
齐氏的神色开始不断地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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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十章 劝说
翌日,荣曦堂。
慧娘姊妹问完早安,正跟大夫人在说话。
大夫人神情郁郁,看着薇娘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和柔和。
薇娘也发现了大夫人的不同,与慧娘对视了一眼。
慧娘点头。
昨晚钱大老爷跟大夫人商量过章硕义的事情了,看大夫人的神情就知道钱大老爷很坚决,大夫人也开始犹豫了。
正在这时,三等丫鬟雀儿进来禀报说:“大姑娘回来了!”
大夫人一愣,嘀咕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也没有提前说一声。”
王妈妈在旁边道:“也许大姑娘回来有急事!”
大夫人点头,对着平溪道:“你去接接吧!”
“母亲,我们姊妹几个一起去接大姐吧!”慧娘笑着插嘴。
“去吧,看看她把栓儿抱回来没有?”大夫人笑着答应。
慧娘朝薇娘和尧娘使了个眼色,平溪跟在她们身后,一起出去了。
慧娘几人到了二门处,媛娘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急急的往这边赶。
慧娘见媛娘脸色郑重,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出事儿了。
她快走两步,迎了上去。
媛娘看到慧娘脸色缓和了很多,笑着道:“这么齐全,看来是想我啊!”
“我们哪是想你啊,我们是想栓儿了,栓儿呢?”慧娘朝后面看了一眼。
“侯夫人带着呢,我有事儿找母亲!”媛娘说道。
“出什么事儿了?”慧娘低低的问道,“大哥给你的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待会儿我会见机行事的,放心吧!”媛娘想到那信里说的事儿,眼里带着笑意朝薇娘扫了一眼。
她又看了看四周,悄声道:“琦娘生了!是个儿子!”
慧娘心下一惊。接着收敛心神。
早就想到了,既然怀了孕,为什么就不能是儿子呢!
琦娘的肚子刚刚九个月吗,早产了?
媛娘见慧娘脸上的惊色一闪而逝,知道她担心什么,拍了拍的她的手,又低低的道,“早产加难产,琦娘的身子完了!”
难产?
慧娘突然想到琦娘身上那些诡异的香味儿,心里有所明悟。
“大姐。良妾能养孩子吗?”慧娘突然低低的问道。
媛娘一惊,眼里闪过抹亮光,笑着点了点慧娘的额头。“你这小脑袋转的真快!”
慧娘抿嘴。
不是自己转的快,而是她很早就在想了。
琦娘既然生了儿子,就是目前为止庄郡王府唯一的子嗣。
而之前流言那件事儿,太后也早就告诉自己是琦娘干的。
虽然自己明白,仅仅琦娘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一天之内闹得满城风雨。
可是太后既然说是琦娘干的,那就是她干的!
是她起了歹意,那人在从旁推波助澜罢了!
太后告诉她,这事儿老王妃也知道了,本来是要重罚她的,可是庄郡王不知道跟老王妃说了什么。老王妃同意改成禁足两月。
她当时就在想,以老王妃刚烈正直的性子,能让她让步的除了庄郡王自己。再就是庄郡王的子嗣,所以,琦娘想留住这个孩子几乎不可能。
慧娘想着就到了荣曦堂门口。
慧娘知道大夫人不会想让她们知道这些事,就笑着媛娘道:“我先回慧筠院了,你跟母亲说完话。有空的话去坐坐!”
媛娘点了点头,看着慧娘拉着薇娘和尧娘出了离开。才迈步进去。
“大姐看着脸色不是很好啊,是不是有什么事?”薇娘忐忑的问道。
她是知道媛娘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儿的,所以看着媛娘一脸郑重,自己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慧娘扫了眼四周洒扫的婆子丫鬟,摇了摇头,低低的道:“回去再说!”
到了慧筠院,慧娘吩咐墨菊守在外面,自己拉着她们坐在了贵妃榻上。
薇娘和尧娘睁着眼睛看着她,慧娘沉默片刻才说了句:“琦娘生了个儿子!”
“啊!”薇娘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里面的茶洒了出来,“那她不得更嚣张了!”
“是啊,她又会欺负我们的吧!”尧娘也担心的道。
慧娘摇了摇头,叹道:“她以后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而且那个孩子还是早产,不知道怎么样了?”
薇娘和尧娘默然。
屋里顿时多了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
“张姨娘说我也是早产的,我现在也好好的,那个小娃娃肯定也会好好的,对吧?”尧娘眨着眼睛,一脸期盼的望着慧娘。
“对,那个孩子会好好的长大!”慧娘笑着点了点头。
荣曦堂里,媛娘也把这事儿告诉了大夫人。
大夫人叹了口气,缓缓的道:“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这后果不管是甜的还是苦的都得她自己咽!”
媛娘听了缓缓的点头,一时没有说话。
大夫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王妈妈在一旁见大夫人神色不对,给媛娘使了个眼色。
媛娘就轻轻地问道:“母亲,这孩子洗三、满月的咱家还去人吗?”
大夫人回过神来,想了片刻,“你随昌国侯府的礼,这又是庄郡王府的第一个子嗣,肯定是要去的!钱家嘛,送份子礼就行了,人就不去了。”
“那,庄郡王府会不会生气啊?”媛娘迟疑的问。
大夫人没有回答,片刻后,低低的说了一句。
“什么?”媛娘大吃一惊,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庄郡王府知道吗?”
“当初就告诉老王妃了!”大夫人又道。
媛娘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缓缓的消化掉这个震惊的消息。
她抬头见大夫人神情郁郁,不知道是因为琦娘的事儿还是......
她想到慧娘嘱咐她的事儿,关切的问:“母亲,看你不太高兴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大夫人摇了摇,刚要否认,可是这事儿她又不知道该找谁商量。
老爷只想到了这个女婿的潜力,却没想到自己女儿以后要过的是什么日子。
当下她把章硕义的事儿捡重要的说了一些,又把钱大老爷的态度说了一遍。
一说起钱大老爷,大夫人就满肚子的怨气:“我跟他过了一辈子了,早就看透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私自利,只知道图自己痛快!你说说,我也知道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是那些能过日子吗。以后薇丫头吃什么,穿什么住哪儿啊!那孩子以后肯定是要当官的,看看你父亲就知道了。没有银子,拿什么打点应酬!他那点子俸禄还不够一家老小吃喝呢!......”
媛娘听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抱怨父亲,面上不太自然。
子不言父错!
父亲的为人她实在不好评判。
媛娘抱着大夫人的手,缓缓说道:“母亲,我知道您是为了薇妹妹好。薇妹妹她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无论你怎么决定,我相信她都会听你的!”
媛娘见大夫人脸色缓和了很多,继续道:“您还不知道父亲这个人吗,这事儿既然他如此坚持,那就很难改变了!您这样生气不是白白气坏了身子吗。要是薇娘知道了肯定心里不好受!”
“那丫头是个心善的!”大夫人想到薇娘,点了点头。
“是啊,既然这亲事您改变不了了。还不如想想怎么让才能让薇娘过的好一点呢!”媛娘突然俏皮一笑,打趣道:“女儿记得以前有个人说过这么一句话,用银子能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呵呵,这话是谁说的?”大夫人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个笑模样,“听着不着调。细细琢磨还真有几分道理!”
媛娘腹诽,这不着调的话就是您看着最着调的人说的!
媛娘见大夫人松动了些。再接再厉道:“你看既然章大人都插手保这个媒了,肯定不能让那个人连聘礼都出不起吧,要不他也丢不起那人那!”
“父亲也说了,那人自尊却不迂腐,又吃过苦,一看就是个会心疼人的,虽然薇妹妹嫁过去会吃几年苦,但她没有正经婆婆在上头啊,一过门就当家,没有人敢给她委屈吃啊!你也知道薇娘那性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委屈的!”
“听了你说的,我心里好受多了!”大夫人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咱们是想好了,可是万一薇娘不愿意呢?”
“你也知道薇丫头不吃委屈,嫁了这么个人家她能不委屈吗?”
媛娘撇嘴,你要是不答应她才委屈呢!
媛娘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您私下里隐晦的问问薇娘,她是愿意过清贫却自己当家做主的日子呢,还是过吃穿不愁却得给伺候公公婆婆小姑子一大家子的日子呢!”
大夫人听了白了媛娘一眼,“你这话怎么说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福,找了个和善的公公婆婆,哪家的闺女嫁了人不伺候公公婆婆啊!”
媛娘知道大夫人狠吃过婆婆的一阵苦,见她要炸毛,赶紧捋顺,“当然咱们得说清楚薇娘这清贫日子又多苦,柴米油盐样样得她自己想办法!还很可能揭不开锅!”
大夫人这才点了点头。
媛娘见大夫人同意自己的提议,试探着问:“如果薇丫头这倔脾气还真就选了前者呢?”
“那我就不反对了,跟你说的似的在她的陪嫁上想想办法吧!”大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媛娘很想再问,如果她选了后者,您准备怎么办?
可是她又怕自己说了把事情搞砸了,只好把这好奇心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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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买地
慧筠院里慧娘送媛娘出去,回来后抿嘴看着薇娘。
半晌,她轻轻地开口道:“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薇娘点了点头。
很快,大夫人就知道了薇娘的选择。
薇娘走后,大夫人自己静坐半晌,才抬头对王妈妈道:“明天你亲自去一趟章府,让他们找人上门提亲吧!”
之后的事情很顺利,交换了庚帖,又下了小定。
大夫人见章府礼数周道,亲自见了章硕义心下也满意,气也渐渐顺了起来,没有之前的为难。
两家商定,等薇娘及鬓之后在商量娶亲的事情。
而章硕义虽然年纪比钱裴熹还大几个月,但除了功名在身,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自然想急也急不来。
这时,章家老宅,章氏族长夫妇也收到了章硕义定亲的消息。
章氏族长看着手里的信,眉头皱的紧紧的。
族长夫人不识字,在旁边不停的催促:“信上说啥了?”
章氏族长被催促急了,略带不耐烦的道:“顺光来信说,在盛京给硕义定了门亲......”
“啥?!”章氏族长还没有说完,族长夫人瞪着眼睛失声道。
“硕义定亲了!”章氏族长又说了一遍。
“不行!”族长夫人尖声道:“不是说好了,给硕义定下我娘家的侄女嘛,怎么还能本别人定亲,我不同意!”
“你那是只跟我说的,我还没来得及给盛京送信儿呢,再说这么亲是顺光保的媒,对方也是正四品的京官儿,而且那人家有两门侯爷亲家,是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的?”
“定了这门亲事。对硕义的前程也好!”章氏族长又补充道。
“那我娘家侄女怎么办,我都跟我大嫂说好了!”族长夫人仍是不忿。
“谁让你嘴那么碎的,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也到处嚷嚷,”章氏族长瞪了族长夫人一眼,叹气道:“明儿,你带着几封点心和顺光送来的几匹绸缎去给你大嫂道个歉,这事儿本来也没定下,只是有那个意思而已!”
族长夫人见事情没有回还的余地,到底还是不甘心,低声问道:“硕义那孩子可是连聘礼都拿不出来的。那大官儿舍得自家闺女过去受苦!可别是有什么隐疾吧?”
“胡说八道什么,要是这样,顺光能同意?硕义以后是要当官的!”章氏族长瞪着族长夫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头发长见识短,只要硕义那孩子争气,以后还能没银子?再说有我跟顺光在,硕义怎么会连聘礼都拿不出来!”
“你说什么?”族长夫人刷得从炕上跳了下来,动作过大。头上的鎏金翠珠步摇上的珠子被带的打了几个圈儿。
“你又发什么疯?”章氏族长皱眉看着族长夫人挑眉瞪眼。
“我发生什么疯?咱家还得给他出聘礼?”族长夫人声音又不自觉的提高了八度,“我侄女的亲事不仅没了,我还得出银子给他做聘礼,想的不要太好!你知不知道那种人家的聘礼要多少钱,是不是要把咱们家底掏空你才甘心啊?再说,他当了官。以后还回不回来都说不定,你把他当儿子,人家有没有把你当老子?等你老了。说不定连一口儿水都摊不上!”
“胡说八道越发没边儿了,”章氏族长脸上多了分愠怒,“聘礼不是光咱家出,顺光说他出大头。而且硕义这孩子也不是你说的那忘恩负义的人,他是章家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章家的人,他的根在这里。他不回来上哪去?再说我认他当儿子也不是图他什么!”
“我没空在这儿跟你废话,我去给硕义准备聘礼,等顺光送年礼回来的时候捎回去。”说完,章氏族长拂袖而去。
族长夫人只能不甘心的跺了跺脚。
盛京,钱府。
薇娘的婚事定了下来,钱家大房的没有定亲的只剩下钱裴祁和尧娘。
钱裴祁年纪不大,而且钱大老爷早就发话,钱裴祁最次也得有了秀才的出身以后才能议亲,这样最早也是两年后的事儿了。
尧娘才七岁,还有五六年好等。
大夫人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钱府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日子也渐渐往盛夏挪去。
大夫人上午带着齐氏和慧娘薇娘处理府里的庶务,让她们在一旁学着。
大夫人想着慧娘嫁的是侯府,嫁妆肯定不能少了,而且侯府开销大;薇娘以后说不好就得靠着嫁妆过日子,所以她们的陪嫁多给她们些田地和庄子,然后在给她们买个铺子,这样手上也随时有个活钱儿花用。
这般,慧娘和薇娘就得会管理这些庶务,省的以后被下边的人骗了。
慧娘和薇娘看在眼里,知道大夫人是真心实意的为她们打算,心里都很是感激。
这日,慧娘想着齐嬷嬷从宫里带回来的消息,吩咐墨菊和碧苏把薇娘和尧娘叫来。
日子见天儿的热了起来,薇娘和尧娘都懒怠的走动,窝在自己院里,这几天往慧娘这里走得也少了。
过了半个时辰,这两只才相继慢慢的挪了过来。
她俩小脸绯红,额头上渗着细密的看着,人也懒懒散散的,看着慧娘满脸的不情愿,显然是在抱怨大热天儿的慧娘还折腾她们。
慧娘好笑的摇了摇头,朝她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赶紧进来,然后笑着道:“我这儿有刚从井里冰镇好的酸梅汤,你们要不要喝?”
薇娘和尧娘眼睛一亮,两人三两步的在慧娘身边做好,眼巴巴的看着墨菊:“酸梅汤呢,先来两碗!”
墨菊见她们急巴巴的样子,忍着笑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
薇娘和尧娘一碗凉丝丝的酸梅汤下肚,感觉舒服了很多,才问道:“慧姐姐,这么热的天儿你叫我们来干什么?”
“找你们来,自然是有事儿的!”慧娘放下手里的针线,朝碧苏和墨菊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出去。
薇娘、尧娘见慧娘如此郑重,也端正了心思看着她。
“是这样的,上次陛下赏的那些银子你们还剩多少?”慧娘开口就问道。
去年长公主百日她们得了第三名,皇帝赏了薇娘和尧娘黄金百两,良田千亩,还有些绫罗绸缎。
这些东西是陛下赐给她们姊妹的,大夫人肯定不会要,让她们留作嫁妆。
本来慧娘是打算从自己那份里分尧娘一份的,后来薇娘不同意,只好她们三人平分了。
薇娘和尧娘对视了一眼,薇娘先开口道:“我平时有没有地方花销,都存了钱庄里了。”
慧娘点了点头,看向尧娘:“我的母亲让张姨娘给我收着呢!”
慧娘听了沉思片刻才说道:“我有个事儿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薇娘和尧娘都睁着眼睛看着慧娘。
薇娘知道慧娘肯定不是缺花钱了,暂不说母亲近来对她们很大方,她们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平时也没有什么花销,就是有宫里三番两次的赏赐也够慧娘挥霍一辈子的了。
“是这样的,我有个想法,想用这些银子买些地。”慧娘悄声的道。
“买地干什么?”薇娘奇怪的问道:“咱们不是有那好几百亩地了吗?”
“不是那样的,我不买良田,至于做什么用就暂时不能告诉你们了,如果传出去会惹事儿的!”慧娘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肯定是要买的,但是具体的我还没合计好,就是问问你们跟不跟着买?”
“不是良田,买来做什么?”薇娘又问道。
“买来是为了卖出去!”慧娘抿嘴一笑。
薇娘垂眸沉思,那不到七百两银子几乎就是她的家底,而且她嫁了人用钱的地方更多,说实话她不敢拿这些钱折腾。
可是虽然她不知道慧娘要做什么,但是她对慧娘有种莫名的信任,她知道慧娘不会害她。
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慧娘问道:“能赚钱吗?买地就是为了赚钱!你放心如果赔了,你们把地给我,我把银子一文不少的还给你们!”
薇娘眼睛突然一涨,赶紧低下了头,她突然明白了慧娘又是为了她在算计。
慧娘本就不缺钱花,也不是那种喜好黄白之物的人,突然想赚银子了,那是因为她缺钱!
“好!”薇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回头我让彩萍把银子送来!”
慧娘摇了摇头,笑道:“不用急,这事儿我还得去找母亲帮忙,这事儿没她可办不成。等事情有眉目了,我找你拿钱!”
薇娘点了点头。
尧娘皱着眉突然道:“可是我的在张姨娘那里呢?”
“没事儿,我先给你垫上,等赚了钱我再扣出来怎么样?”慧娘脑子一动,笑着道。
“好!”尧娘想了想乖乖的点头。
“那你得保证,这事儿谁都不能说!”慧娘嘱咐道。
尧娘拍着肉呼呼的小手,一本正经的保证道:“谁也不说!”
“好!那咱们现在去母亲那里!”慧娘说着起身道。
“啊!”薇娘和尧娘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儿,苦着脸道:“慧姐姐,这会儿正热的时候,咱们待会儿再去吧,母亲正午睡呢!”
慧娘看着外面炎炎烈日,也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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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消息
“不行!”慧娘又想起了齐嬷嬷的话,狠了狠心道:“弄不好,晚一个时辰银子就飞了!”
说着,吩咐墨菊她们去准备油纸伞,然后拉着薇娘和尧娘往荣曦堂走去。
三伏天,知了都热得懒懒的,游廊旁边的柳枝也懒懒的摇着枝丫。
慧娘一行人到了荣曦堂的时候,感觉像在蒸笼里蒸了一遍。
特别是慧娘,她天生的不爱出汗,只觉得浑身憋闷的难受。
看着薇娘她们脸上豆大的汗珠,却觉得酣畅淋漓,想着能痛快的出一次汗该多好!
今天是平溪和乐蔷当值,看着慧娘她们这个时候跑了过来,都吓了一跳。
“姑娘们哪,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出门儿了,这要是中了暑热,可怎么是好!”平溪说着,赶紧打帘引着她们进去。
慧娘回头对墨菊几个丫鬟道:“你们跟着钏儿去后罩房凉快凉快吧!”
彩萍和小雅见自己主子点头,笑着福身跟了过去。
慧娘几人走到门口,就感觉一股凉风扑面而来,都惬意的舒了口气。
大夫人躺着贵妃榻上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懒懒的起身看着门口,见慧娘姊妹三人进来,也是吃了一惊,皱着眉道:“这么热的天,过来干什么?什么事儿不能等日头落下去再说!”
“我们这不是想母亲想的一刻也坐不住了吗?”慧娘笑着上前行礼。
“少拍马屁,真以为我信你的花言巧语哪?”大夫人嗔了她一眼,赶紧吩咐丫鬟们在端个冰盆过来,又让丫鬟给她们到了别凉茶。
薇娘喝了口茶,笑着道:“慧姐姐可没拍马屁,我们真是想您了呢!”
“好了好了,找我什么事儿直说。少捡好听的说!”大夫人笑呵呵的道。
薇娘和尧娘就看向慧娘。
大夫人也看到她们的眼神,就伸出点了点慧娘圆润的鼻尖,晃得环佩叮当响。
“就知道是你这丫头做妖呢,要不这俩怕热的丫头能出门?”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慧娘抱着大夫人的胳膊讨饶,“我们有事儿找母亲帮忙?”
“先说说什么事儿?”大夫人好整以暇的看着慧娘。
“想请母亲帮着找找盛京郊区附近有没有那种......”慧娘趴在大夫人耳边说了一句。
大夫人听了奇怪,找那种地干什么,又不能种庄稼。一般都是无主的荒地。
想着,大夫人的想法就露在了脸上。
慧娘知道大夫人肯定奇怪,抿嘴一笑。又在大夫人耳边说了一句。
大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色,下意识的问道:“真的?”
慧娘点了点头。
“那得不便宜吧?”大夫人又为难道:“咱们家这点家底......”
“那是以后,是没人要!”慧娘笑着道。
“行!咱们家在京郊有个庄子,我让庄子上的人帮着找找,又消息了。我告诉你!”大夫人犹豫了片刻,手一拍桌子道。
“那就等母亲的好消息了!”慧娘莞尔一笑。
“你这个小精怪!”大夫人也笑了。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三伏末尾,秋老虎却也蹒跚而至。
这天,慧娘姊妹三人刚量完尺寸,正在选着今年秋天定制的衣衫。
慧娘三人凑着头商量着做什么样的好。就听外面碧苏的声音:“喜淑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大夫人有什么吩咐啊!”
“是啊。大夫人吩咐奴婢来请慧姑娘!”喜淑温婉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慧娘放下手里的册子,抬头看向门口。
几个瞬息间,碧苏带着喜淑进来了。
喜淑给慧娘姊妹三人福身行了礼,起来笑着道:“慧姑娘,大夫人让我告诉您。您说的事儿有消息了,您选完了衣衫就过去一趟。”
慧娘倏地站了起来。回头对薇娘她们说了句你们先选着,然后跟着喜淑去了荣曦堂。
荣曦堂里,大夫人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她了,看见她进来笑着招了招手。
慧娘福身行礼,然后眼睛盯着大夫人,期盼的问:“母亲,怎么样?”
“还真让他们找到一片,足足上千顷!”大夫人笑的嘴都合不拢,“你不知道那地有多便宜,一两银子一亩。”
慧娘皱眉想了想,道:“咱们吃不了那么多,而且太多了,以后会得罪人的!”
大夫人显然也想到了那层,也是有些不甘心。
“那咱们买多少合适?”大夫人沉吟着问道。
“咱家买多少您看着办,不过不要太多,不能超过二十顷!用我的名义买二十顷,我们姊妹三个分,不要一次性买,多换几个地方,换几个名头!”慧娘沉吟道,“不要告诉昌国侯府了,咱们给大姐买些做私房钱就好了!”
大夫人点了点头,她也想着告诉昌国侯府和杨府,可是慧娘说的也对,告诉了人家,人家也不信!
而且到时候这事儿要是曝光了,发现都是钱家的亲戚,也是麻烦事儿!
“我知道了,我会让下面的人用自己的名义买些,这样不会太惹人注意!”大夫人笑了笑:“剩下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那我待会儿就把银子给您送来,女儿就等着数银子喽!”慧娘俏皮的笑了笑。
“你现在一提到银子就眼睛冒光,真是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毛病?”
“嘿嘿!”慧娘尴尬一笑。
突然大夫人脸上有带了抹担忧,慧娘见了问道:“母亲,还有什么事儿吗?”
“这眼看着就进九月了,你的嫁妆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还有两个月就到日子了,长平侯怎么还没回来?”大夫人略带担忧的说道,“他走了也有三个月了吧!”
慧娘点了点头。
记得他走前说如果顺利的话两三个月就回来了,也就是说就是这最近的事儿了。
如果这个月回不来的话。是不是说成亲的日子真得等到及笄之后呢!
她倒是希望在家里多待些日子,等到明年三月及笄之后更好!
可是她又莫名的担心他的安危!
听得话头就知道这次的出行又是有危险的!
“早知道他今年还出去办差,走得还那么远,咱就不应该把成亲的日子订的那么急!”大夫人懊恼的道。
慧娘抿嘴一笑,轻轻地道:“母亲,他临走的时候说,如果耽搁了,陛下会下旨把婚事延迟到我及笄礼之后。”
“真的?”大夫人惊喜的问。
慧娘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也好,在家及笄,总比在婆家好!”大夫人点了点头。“只是他这差事没什么危险吧?”
慧娘一怔,然后又恢复了笑容,安慰道:“不会有危险的。睿亲王跟着呢,有危险的话,太后也不答应啊!”
“也是!”大夫人点了点头。
往后的半个月,大夫人一直在悄悄地忙着慧娘说的那些地。
前几天,大夫人先给慧娘送来了那二十顷地的地契。大夫人告诉她就是按照她的吩咐买的周边的一些散地,她说的那种‘眼儿’大大小小又二三十个。
大夫人昨天又把媛娘叫来,给了她十顷的地契。
媛娘看着手里几张地契吓了一跳,她地也是写零散的,最大不过三顷,小的不到一顷。所以光地契就五六张。
“母亲,你上哪整了这么多地呀?”媛娘压低声音问道。
“买的!”大夫人笑眯眯的道。
“买的?”媛娘又是一惊,“这得多少钱哪!”
“不贵。这才一千两!你好好拿着,别跟你婆婆和世子爷说!”大夫人嘱咐道。
媛娘还想问什么,大夫人朝她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估计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媛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惊疑不定的把地契收到怀里。
到了十月。盛京某些小道消息传出说,今年是寒冬,明年夏天还是酷热,陛下想在盛京修建避暑山庄。
那天晚上,用完晚膳,钱大老爷歇息在荣曦堂。
钱大老爷突然说起这事儿,嘲讽一笑,说不知道谁传出的谣言胡说八道。
大汉朝几代帝王,从来都不修善别院行宫,认为劳民伤财。
现有的也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顶多修缮而已。
大夫人听了心里却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难道真让这丫头说着了,要是明年就能建,岂不是很快就能回本。
虽然她知道慧娘是从宫里得来的信儿,却仍是半信半疑。
万一,宫里的主子们改了主意呢?
虽然她买了却买的不多,除了给慧娘的二十顷,她自己和媛娘也不过都买了十顷而已。
当时她还觉得慧娘买的是不是太多了,想劝她少买点,无奈这丫头坚持!
现在看来真让她说中了。
这股风虽然没有刮大,却也是有机灵的买了京郊的荒地,却不一定是慧娘她们买的那片。
但是这个消息却没有散,一直都悄悄的流着,京郊荒地的价格也悄悄涨了上去。
就在大夫人犹豫不决,要不要在多去买点的时候,慧娘摇头否决了,现在再买就着了痕迹了。
钱家的势力压不过盛京的勋贵和世族。
大夫人虽然不甘心,却也没有多久,就被另一个消息牵住了心神。
“长平侯大公无私,前往土俄和谈,功在社稷。因时间仓促,不能按时回来成亲,太后娘娘怕委屈长平侯和慧县主,命钦天监重算吉日,成亲日期延至慧县主及笄之后。”
这是太后身边的女官亲自传的口谕。
但私下里有人说,“长平侯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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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惊喜?
不管真相如何,他果然没有回来。
慧娘初听到头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个人相处。
接着,心里却开始担心,他没有按时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过了没两天就传来长平侯失踪的消息。
她当时好像怔住了,脑子空空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大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狠狠的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带着人来了慧筠院。
大夫人担心的看着慧娘,就怕她想不开。
慧娘就笑了笑,对大夫人道:“母亲,这不定是谁传的谣言呢,太后都没说呢,他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大夫人见慧娘比自己还镇定,心下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能想开就好!”
接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住。
“母亲,我想进宫一趟!”慧娘突然道。
“慧娘你......”大夫人以为慧娘要去宫里质问太后,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母亲,这事儿不管是真是假,长平侯太夫人肯定要担心的,我不好去长平侯府,而太夫人肯定是要进宫的,我索性就去宫里看看她!”慧娘淡淡一笑。
“也是!”大夫人听了叹了口气,“太夫人也真是够不容易的,身子不好,还得为小辈儿提心吊胆的,等你过去了可得好好侍候她!”
“女儿记住了,母亲!”慧娘笑着点头。
齐嬷嬷朝宫里递了牌子,下午就有马车来接了。
慧娘知道太后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齐嬷嬷帮慧娘换好宫装,收拾妥当以后,上了马车。
慧娘跟齐嬷嬷到了慈和殿以后,抬眼一扫。果然长平侯太夫人已经来了。
让慧娘意外的是,除了太夫人以外,还有庄郡王府的老王妃。
太后看到慧娘很高兴,慈爱的朝她摆了摆手道:“你这丫头可是很久没有进宫看哀家了!”
慧娘上前一一福身行礼,然后笑着回道:“慧娘这不是怕您老人家嫌我烦吗!”
“瞎说!”太后瞪了她一眼,嗔道:“就你精怪!”
慧娘跟太后说话的空隙,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太夫人,脸色还是那种不健康的白皙,神色却还平静,没有急色。
慧娘的心莫名的就静了下来。
“丫头。你是不是为了外面的传言担心呢!”太后见慧娘打量太夫人,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太夫人闻言也看向慧娘。
虽说太夫人喜欢慧娘,但是不是说慧娘一定能当好这个侯夫人。
今儿这个事情也算是个考验吧!
当时她进宫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来着。好像是很矛盾。
既想不想在宫里看到她,那说明她稳重能理事,又想在宫里见到她,说明她心里记挂着侯爷。
当她听说慧娘给太后递了牌子进宫的时候,心里既失望。又有隐隐的期待,真是很矛盾呢!
可是当她见到慧娘的时候,这些心绪都不见了。
慧娘很平静,没有惊慌失措,看向她的时候是略带担忧的关心,却米有对侯爷的失望。
说实话。她心里是很欣慰的。
现在太后直接把话挑明了,她很想知道慧娘会说些什么。
慧娘听了太后的问话,抿嘴一笑:“正事呢!慧娘听了也是不免担心。但是想着自己是待嫁之人,应在家里守着。只是母亲说侯夫人一个在家听了这些谣言指不定得担心呢,慧娘也担心太夫人,就想着也许能在太后这里见到她,所以就递牌子进来了。”
太夫人听了慧娘这话。会心一笑。
她不怀疑慧娘这话,慧娘的眼神清澈坚定。而且她进来的第一眼就是关切的看向自己。
太夫人想起那个眼神心里就微暖。
太后听了则哈哈大笑,然后伸出手点了点慧娘的额头道:“原来你这个小精怪不是想哀家才进宫的,而是想讨好你未来的婆婆了!”
“哪有?”慧娘眼珠一转流光潋滟,笑着道:“我来时母亲还对我说,出嫁前孝敬她,出嫁后伺候婆婆,而太后娘娘不论什么侍候都得孝敬!”
太后听了更是高兴,笑呵呵的对着太夫人和老王妃道:“看看这不知羞的,还没过门的就出嫁前出家后的,梓琇你以后可得好好管管她,可能让她这张小嘴没遮没拦的!”
太夫人听了嘴角一弯,脸上带起个淡淡的笑容,眼里闪过宠溺道:“这样好,长平侯府就是太冷清了,她小嘴活泼点儿,府里热闹!”
太后听了一怔,佯装懊恼的拍了拍额头,道:“这还没过门儿哪,婆婆就向着了,这以后还不得闹翻了天哪!”
“那还不是太后您宠的,再说慧县主也不是那样癫狂的性子,知礼这哪,你担心什么!”老王妃也笑着凑趣。
太后听了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朝着老王妃问道:“对了,那件事儿你准备怎么办哪?”
老王妃一怔,下意识的看了慧娘一眼。
慧娘心下奇怪,什么事儿?跟自己有关?
老王妃见太后确实没有避讳慧娘,又想到当初钱大夫人说的话,沉吟道:“那个孩子是王府唯一的子嗣,她生母又是那么个性子,我想来想去还是养在王妃身边吧,王妃品行好,出身也好,对他有好处,等他过了周岁就记在王妃名下,王府也算是有嫡子了!”
老王妃的声音里多了些无奈。
那孩子?唯一的子嗣?
慧娘脑子一动,就知道老王妃说的是琦娘生的那孩子。
听说这孩子一生下来就被老王妃抱在了身边,琦娘见一面都难。
看来这回老王妃是决定把这孩子当嫡子养了!
只要这孩子能活到周岁。
只是王妃的身子不是快支撑不住了吗?
要是王妃有个万一,庄郡王府肯定是要续弦的,到时候这孩子该怎么办?
太后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把担忧问了出来。
老王妃摇头叹了口气:“那孩子只是哀莫大于心死,懒着躲在院子里什么都不管!庄郡王府欠她个孩子。我现在还她一个,希望她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她好像听到什么秘辛,慧娘努力缩缩脖子,想把自己变成背景板。
太后也知道那件事儿,脸上多了丝悲伤,叹了口气:“她也不容易呀!”
老王妃点了点没有说话。
太夫人不是多话之人,其他人则不敢插话。
屋里一时陷入寂静。
“皇上驾到!”突然殿外传来太监尖锐嘶哑的声音。
屋里众人都是一震,不约而同的看向殿门口。
慧娘这才发现,太后和太夫人她们都在等人,所等之人应该就是皇帝了。
半柱香的功夫。皇帝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殿外,慧娘随着太后她们起身迎了出去。
皇帝看着她们在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朝太后几位长辈一一行礼。太后连连叫着免礼,扶起太后,然后一脸焦急的看着皇帝问:“怎么样?”
“睿弟送得信儿到了,说他一切安好!”太后松了口气,又想起长平侯。连忙又看向皇帝。
皇帝脸上露出迟疑却略带愠怒的神色道:“他们和谈十天前完成的,让头鹰给朕送了喜信,还说到家最早也得十一月中,肯定赶不及婚事,让朕按照先前说好的,推迟婚事道明年慧娘及笄了以后。可是刚才朕又收到信儿说。他们回来的路上,长平侯好像发现了什么,急着追了过去。让睿弟先回来复命。结果这小子拍了其他大臣回来了,自己带着一队人马留在那里说是接应长平侯。”
说着,皇帝从怀里掏出一个洗的泛白的青色荷包递给太夫人道:“这是睿弟快马加鞭派人送来的,说是长平侯让他带回来给您。”
慧娘转头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见到那个荷包,脸色瞬间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她几乎是夺过了皇帝手里的荷包,双手颤抖的抚摸着上面已经脱了线的绣花。
慧娘想这是个旧物。至少也得有二十年了。
难道是长平侯从小带到大的?
可是皇帝也说了长平侯暂时没事儿,为什么她如此激动?
对!就是激动,长平侯太夫人此时的神色就是激动,除了刚见到荷包时脸色苍白,现在脸上多了分喜意。
突然,她快速的打开荷包,竟然从里面拿出一个莹润的玉佩。
看玉佩上面圆润的光泽就知道是常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儿的。
太夫人突然腿脚一软,往地上跌去。
一直注意着她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慧娘离得她最近,想都没想的往前迈了一步,托住了太夫人的身子。
太夫人全部的重量都压在慧娘身上,猝不及防下,慧娘打了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
太后屋里的兮容兮情,也反应过来,都跑过来扶着太夫人。
“梓琇,你这是怎么了?先去榻上歇会儿!”太后见太夫人不对劲,连忙吩咐兮容兮情扶她去贵妃榻那边。
太夫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嘴角噏动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整个人都不停地颤抖。
可是慧娘还是感觉到了她身上的那股喜意,慧娘皱眉,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那个东西是谁的,能让太夫人如此激动!
突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却摇了摇头,觉得这事儿太荒唐!
就在慧娘还没否定玩自己的想法时,太夫人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眼里挂着满满的惊喜,
“是他!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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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担忧
太后见太夫人惊喜若狂的样子,皱了皱眉,她记得太夫人的身子很弱,最忌大喜大悲的!
她询问的看向皇帝,“你给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皇帝也无奈的摇了摇,朕怎么知道!
“是他的,真的!这是当年他出行前,我亲自给他带在腰上的,这块玉佩也是一对,我这里还有一块儿!”
慧娘眼里闪过惊色,难道真让自己猜着了。
太后这些老一辈儿的更是懂了太夫人的意思,她和老王妃两步上前抓着太夫人道:“真的?你确定?”
“确定!你看......”太夫人说着竟然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只是这荷包比之前按个新了很多,显然保护的很好,更是从荷包里拿出来一块更加莹润剔透的玉佩。
两块儿玉佩放到一起,正是一对同心圆玉佩。
“毅儿没有见过这玉佩,但是他见过这个荷包,我经常拿出来看看的,他一定是认出来这个荷包,又看出是我的手艺才发现了什么追了过去!”太夫人激动地说个不停,有些字都说不清楚。
众人看着太夫人这个样子,心里都很难受,太后更是不忍心看下去,偷偷的回头抹着眼泪。
虽然这么多年,太夫人都表现的云淡风轻,看起来没有什么事儿,可是这些年她心里何尝好过呀!
但年她不到二十岁就守了寡,儿子更是被人说成是煞星,她心里的苦只能自己吞自己咽!
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希望现在一定充满了她的内心!
可是众人都知道老侯爷活着的几率很小,这个荷包和玉佩很可能是当时老侯爷遇难后被人捡到了,觉得很是名贵私自留了下来。
要不是老侯爷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呢!
慧娘站在太夫人身后,看着她手里的荷包和玉佩皱了皱眉。
她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这件事情应该有蹊跷。
玉养人人养玉,玉佩时间久了更加剔透珍贵,如果被人捡到留下来把玩儿还说的过去,但是这个荷包明明已经那么破旧了怎么还留着呢?
而且从荷包上面的痕迹来看,这人分明是很珍重着个荷包,常常拿来抚摸的!
如此珍视它的人,一定是知道这荷包的意义的,那这个人是谁呢?
慧娘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但是那个人真的还活着的话,这么多年他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儿受苦,却不回来呢!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这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慧娘看着太夫人轻轻地皱了皱眉。她觉得长平侯这事儿干的太不稳重了,还没查清楚怎么回事儿就贸贸然的把荷包送了回来,万一是空欢喜一场。到时候以太夫人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住再一次的打击呢!
可是此时她更不能出声提醒,太夫人现在可听不进去她们的话啊!
想着,慧娘把目光投向了太后,太后此时也皱着眉,显然是跟慧娘想到了一处。
太后一抬眼正好跟慧娘的目光撞到一处。
太后见慧娘也目露担心。知道慧娘的心思,略感欣慰,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梓琇这一辈子太苦了,还好得了个不错的儿媳妇,希望她以后的日子顺一些吧!
眼下梓琇情绪不稳定,有些话还是等她平静一些再说吧!
太后朝身边的苏嬷嬷悄悄说了句什么。苏嬷嬷点了点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苏嬷嬷亲自端着一个托盘回来。朝慧娘这边走了过来。
慧娘看着苏嬷嬷,苏嬷嬷嘴型动了动,看了眼太夫人,又看了眼托盘上的青花瓷碗。
慧娘点了点头,伸手捧过青花瓷碗。用瓷勺试了试温度,来到太夫人身前蹲下身子柔声道:“太夫人。这下好了,想必是侯爷发现了什么去查探去了,您还是要保重身子,好等侯爷的好消息呀!”
太夫人看着慧娘点了点头,暖暖的一笑!
“来,太夫人您喝点汤润润喉咙!”太夫人看了看慧娘手里的青花瓷碗,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但是那两个荷包和玉佩紧紧的攥在手里。
“来,我喂您喝!”慧娘柔柔一笑,舀了一勺,慢慢递到太夫人嘴前。
太夫人也缓缓的张开嘴咽了下去,喝完一勺看一眼手里的荷包玉佩。
太后和老王妃看了心里又是一酸。
就连皇帝眼圈也是红红的。
老王妃的指甲狠狠的掐着手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疼痛。
在座的几个都是失了丈夫的,却也只有老王妃能懂得太夫人的心痛。
庄老王爷去的时候,庄郡王仅仅五六岁,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要守住庄亲王府得有多难!
要不是有先帝的支持,吓走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庄亲王这块牌子早就得易主了!
三十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快忘了这些心酸与痛苦,没想到今天见了太夫人的样子,那些日子又都涌了上来。
慧娘和太夫人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喝,一碗安神汤喝了半个时辰。
也许是安神汤起效了,也许是过了这一个多时辰,太夫人自己也稍微冷静了些,她朝给她擦嘴擦眼泪的慧娘笑了笑,又对着太后她们福了福身,不好意思的道:“太后,陛下,老王妃,都是臣妇失礼了!”
“不碍的,不碍的!”太后她们连连摆手:“这么多年了还能有消息,很不容易,我们都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皇帝清了清嗓子,干干的一笑,对着太夫人道:“刚才朕没说完,长平侯想问问您这东西是不是认识,看样子就知道了,朕这就让头鹰传信儿给他,让他好好查查这事儿怎么回事!”
“谢陛下了!”太夫人要起身磕头。
太后和皇帝连忙阻止。皇帝更是道:“朕先去传信儿了,您在母后这里多坐坐吧,有了消息朕在告诉您!”
说着,皇帝朝太后和老王妃行礼,快步出了慈和殿。
太后见太夫人确实冷静多了,小心翼翼的道:“梓琇,虽说这东西找到了,但是你还得心里有个准备,万一......”
太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个笑模样儿:“我知道。这么多年了他活着的机会很小,要不然他不会撇下我们娘俩不管的!这次能找到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毕竟我又有了些念想!”
慧娘看着太夫人眼里藏也藏不住的悲伤。心下暗叹,但愿吧!
“只是毅儿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只能委屈慧县主了!”太夫人说着看向慧娘,脸上带了真诚的歉意。
“太夫人您多虑了,有什么委屈的。慧娘巴不得能在家里多呆几天呢,您可不要嫌弃慧娘不贤惠啊!”
“不会,不会!”太夫人连连摆手。
慧娘在一旁插科打诨的,太夫人脸上终于多了丝真实的笑意。
太夫人有了长平侯的消息,更是找到了这些失踪多年的物件儿,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朝太后和老王妃告辞。
慧娘担心她,也就起身跟太后告辞,笑着朝太夫人道:“慧娘来的时候是太后派的车。这回去可就没有车了,慧娘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要是走到钱府,得猴年马月去了,您心疼心疼我,让慧娘蹭您家的马车座呗!”
太后听了大骂慧娘:“你这个精怪。想讨好你婆婆直说,竟然编排琦哀家来了。看你下次进宫的车驾也没有了!”
脸上却是止也止不住的笑,眼里满满的是欣慰和赞赏!
太夫人此时急着回家,却也知道慧娘的好意,笑着说道:“还好咱家马车够大,你也不胖,要不还真盛不下你!”
太后见太夫人还会开玩笑,心下一松,摆摆手嫌弃的道:“赶紧走吧,看见你们我就眼疼,这还没成婆媳呢,就腻成这样,以后眼里更没有哀家了!”
慧娘朝太后和老王妃行了礼,扶着太夫人往慈和殿外走去。
太后朝苏嬷嬷又吩咐了一句,苏嬷嬷点头应下也出了慈和殿,追了上去。
“太夫人、慧县主,太后让奴婢送送您们!”苏嬷嬷仍是一脸严肃的道。
“多谢了!”太夫人朝苏嬷嬷点了点头,慧娘朝她福了福身。
太后给她们安排了轿子。
慧娘扶着太夫人上了轿子,然后自己上了后面的轿子,抬眼看见苏嬷嬷拉着太夫人身边的吴嬷嬷说话。
太后也不放心太夫人吧!
她的样子实在难以让人放心啊!
慧娘和太夫人到了宫门口又上了马车。
到了长平侯府以后,太夫人让吴嬷嬷送慧娘回去,慧娘摆手说不用了,车夫送她就行了。
吴嬷嬷实在不放心太夫人,正好看到自己儿媳妇等在大门口,就说让自己儿媳妇送慧县主吧。
太夫人想了想就答应了。
慧娘和吴嬷嬷扶着太夫人下了马车,趁太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跟吴嬷嬷说,“要是有什么事儿,派个人道钱府是说一声,家里没个主事的男人,她实在是不放心!”
吴嬷嬷感激的点了点头。
慧娘就随着吴嬷嬷儿媳妇回了钱府。
大夫人早就打发人在门口等着,慧娘一回来就报一声。
门口的小厮见长平侯府的马车下来的竟然是自己姑娘,撒丫子的往后院跑去。
慧娘又嘱咐了吴嬷嬷的儿媳妇一遍,才心情沉重的回了内院,直奔荣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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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病发
慧娘把今天宫里发生的事儿跟大夫人说了个大概。
大夫人听了太夫人的事儿很是感慨,拍了拍慧娘的手叹了口气:“难为太夫人了,她这个样子一个人在侯府真是让人担心哪!”
慧娘点了点头,犹豫了下说:“母亲,女儿告诉侯府的人,如果太夫人有事儿的话,还告诉我一声!”
大夫人听了赞赏的点了点头,笑道:“应该的!”
慧娘折腾了一天,感觉浑身骨头都酸了,跟大夫人告辞回了慧筠院。
她随便吃了些东西,盥洗了就躺在床上出神。
她先是担心侯夫人身子弱,今天先是长平侯的事儿,又是老侯爷的事儿,折腾下来恐怕吃不消。
接着他又想到了长平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干什么;有没有找到那个人,还是没有找到线索,默默的在夜里舔伤口。
他应该也不好受吧,虽然知道了父亲可能活着很激动,但是找到了又能怎样呢?
他会原谅这个给他带来噩梦一般人生的人吗?
他会承认这个抛弃妻子的男人吗?
也许他是有苦衷的?
可这不能改变他给长平侯母子带来的伤痛!
而且长平侯长大了,也习惯了,他没有以前那么渴望父爱了吧!
慧娘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是怨恨这个父亲的,毕竟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尽到父亲责任的男人,几乎毁了他的前二十几年,甚至还会影响他以后的人生。
慧娘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就睡了过去!
“姑娘?慧姑娘?”
慧娘感觉有人在推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她感觉很困,还想再睡,想着她皱着眉翻了个身。呢喃:“不要吵,困着呢!”
“姑娘,长平侯府来人了,太夫人出事儿了!”
突然这就话就像一声轰雷炸响在她耳边。
“谁出事儿了?”慧娘人怔得就醒了过来,抬头问着眼前的人。
“大夫人派人来说太夫人出事儿了,是长平侯府身边嬷嬷的儿媳妇来报的信儿,说是您叮嘱的太夫人有事儿一定要告诉您”
眼前人一口气说了出来。
慧娘此时眼神才慢慢聚焦,看清眼前的人是墨菊,她倏地坐了起来,朝着墨菊急急的道:“快帮我穿衣!现在几更天了?”
碧苏赶忙把准备好的衣衫递了过来。墨菊一边帮慧娘穿衣一边回道:“马上就子时了。”
墨菊帮慧娘稍稍挽起墨发,用一支翠玉簪子别住,就急急的往荣曦堂那边赶去。
荣曦堂里。钱大老爷和大夫人也都被吵了起来。
他们都穿了衣衫来到正堂。
大夫人问着站在一旁的褐色襦裙的妇人什么,那妇人眼角不时的望向门口显得很紧张。
“慧县主,您可来了!”
荣曦堂门口急急的走进几个身影,那妇人见了打头的那人眼睛一亮,急步迎了上去。
慧娘看清来人。先是对着大夫人和钱大老爷行了礼,大夫人摆手让她起来,她才郑重的看向妇人:“吴嫂子,太夫人怎么了?”
“不太清楚,今天太夫人回来不太对劲,我婆婆不放心。就睡在了太夫人的脚榻处,亲自守夜,半夜的时候我婆婆就喊了公公去请大夫。又喊了我来找慧县主您!婆婆说太夫人的样子很不对劲儿,家里也没个像样的主子,很多事儿都做不了!”
“母亲......”慧娘回头看向大夫人,脸上满是祈求。
大夫人为难的看向慧娘,略微一犹豫。咬牙点了点头:“你去吧,家里的事儿有我呢!”
“那女儿去了!”慧娘郑重的朝大夫人行了一礼。跟着吴嫂子出了荣曦堂。
钱大老爷张嘴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没有说话,起身往卧房走去。
大夫人坐着没动,她沉思片刻,朝着王妈妈吩咐了几句,才回了卧房。
“姑娘,我随你去吧!”墨菊给慧娘披上斗篷,担忧的说道。
慧娘想了想道:“好,你随我去,齐嬷嬷和碧苏看好院子!”
说着,慧娘看向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齐嬷嬷。
齐嬷嬷复杂地看了慧娘一眼,点头道:“姑娘放心吧!”
慧娘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吴嫂子上了长平侯府的马车。
坐了大半个时辰的车,慧娘她们才到了长平侯府。
马车直接驶进了府里,直到太夫人的瞿翟院才停下。
吴嫂子直接引着慧娘进了你内室。
慧娘眼睛一扫,就看到吴嬷嬷和吴管家站在床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床前。
看来大夫已经到了。
慧娘快步走了上去。
吴嬷嬷听到动静,转头看了过来,见是慧娘先是眼睛一亮,接着伸出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慧娘点了点头,朝床上看去,只见太夫人此时满头大汗,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不停地呓语,那样子像是被梦魇着了。
她注意到太夫人此时穿着平常的家居的衣衫,却稍显凌乱,显然是吴嬷嬷给太夫人刚刚换好的。
慧娘又看向那个老大夫,他也是闭着眼睛,眉头慢慢的越皱越紧,后又摇了摇头,睁开眼睛,慢慢的把手伸了回来。
众人见了心下一紧,紧紧地盯着老大夫,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老大夫扫了众人一眼,慢慢的道:“侯府现在哪位做主,跟老夫出去说吧!”
吴嬷嬷和吴管家都是一怔,接着又转头看像慧娘。
现在侯府哪有主子做主啊,虽说他们受侯爷和太夫人之托分别管着后院和前院的事情,但到底他们不是主子,平常没有大事儿还好,这一遇到大事儿,就有点手忙脚乱了。
慧娘虽说是他们请来的,但好歹是侯府的准夫人。要是侯爷按时回来了,还有几天就是侯府的女主人了。
所以,让她做主应该可以吧?
慧娘见他们看过来也是一愣,接着苦笑道:“吴嬷嬷、吴管家,我哪能做了侯府的主啊!”
“您就别推脱了,现如今您是最合适的人,除了您奴婢还能找谁去呀!”吴嬷嬷祈求的看着慧娘。
慧娘又转头看向吴管家,见吴管家也是殷切的看着自己,她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对老大夫说:“老伯。咱们出去说吧!”
老大夫见侯府竟是这小姑娘做主,心下很是惊奇。
这老大夫姓张,是盛京比较有名的大夫了。太夫人的病除了太医一直都是他看得。
因此,张老大夫也知道长平侯府的状况,长平侯不在家,太夫人又病倒了,按说侯府这会儿是没有当家人了。正犹豫着太夫人这病跟谁说呢!
他见这后来的小姑娘气度穿着都不想是丫鬟,却也不知道猜不到她的身份,所以才开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还真是这小姑娘做主啊!
突然想到长平侯就要娶妻了,还是盛京名声在外的慧县主,他不由得转头打量了这小姑娘一下,难道这就是长平侯未过门的妻子?
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身上的气度也沉稳大方,一点也没有传言里说的那么彪悍,可怖啊!
想着张老大夫摇了摇心里一叹。果然谣言不可信啊!
慧娘可不知道张老大夫心里的想法,她随着张老大夫走出内室,请他坐下,然后自有丫鬟上来倒茶。
慧娘看着松了口气,还好侯府的规矩不错。要不然她待客都不知道茶在哪儿啊!
想着,她抬头看向张老大夫轻轻地问道:“老伯。太夫人的病......”
张老大夫先是叹了口气,接着道:“太夫人的情况不是很好啊,她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当初她心思郁结,自己的身子自己不上心,这些年五脏六腑都比正常人差一些,从去年开始太夫人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身子也轻快起来,按说这都是好的征兆。”
张老大夫缓了口气,又斟酌地道:“可是太夫人今晚的病情却很奇怪,来势也很凶猛!《内经》有言:‘怒伤肝,悲胜怒’,‘喜伤心,恐胜喜’,‘思伤脾,怒胜思’,‘忧伤肺,喜胜忧’,‘恐伤肾,思胜悲’,但是太夫人今晚的症状怒喜思忧恐全有,一下子把隐藏在身体里的病根引爆了出来,可谓来势汹汹啊!”
慧娘听了一怔,怒喜思忧恐?
她突然心下一酸,了解事情经过的慧娘完全知道她的这些心绪的意思,怒,是因为老侯爷活着,却二十多年没有一点音讯;喜是自己牵挂了二十多年的人也许还活着,自己活着的时候还能再见他一面;思,那件荷包和玉佩完全勾起了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思念;忧,又是担忧长平侯找不到那个人,或者他不愿见她们母子;恐,则是害怕再次听到他不在了的消息。
即便是常人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尝遍了这五种情绪也会受不了的,更何况太夫人如此脆弱的身体。
慧娘盯着张老大夫,一字一句的道:“太夫人的病还得麻烦老伯,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们一定配合,还望老伯全力救治太夫人。”
张老大夫见慧娘如此稳妥,对太夫人也是真的关心,欣慰一笑,然后看着慧娘道:“你可知道太夫人因何事而如此大喜大悲?这病是由心病而起,自然由心药解之,然后老夫在开温补之药慢慢修补太夫人受损的五脏六腑。所以这病的关键还在病因,能不能好起来还得看老夫人的意志!”
“那有没有法子让太夫人先醒过来,我怕她在睡下去......”慧娘斟酌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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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等
“这得靠太夫人自己,强行把她从睡梦中拉出来不好!虽然太夫人此时昏迷,却也能听得进话,如果你们能找道太夫人的病因再加以引导,她醒过来的机会会很大。而且你担忧的也没错,如果她长时间在睡梦中醒不过来,恐怕以后再醒过来就难了!”
慧娘点了点头,为难的看着张老大夫说道:“我知道太夫人的心病从何而起,但这事儿不好让外人知道......”
张老大夫听了点头,笑道:“明白!既然你们知道太夫人的病因,那就从好的地方多劝劝她,让她尽快醒过来。老夫开些温补之药,你们给太夫人喂下去,不至于让她的身子继续衰弱下去!”
“谢老伯了!”慧娘起身朝张老大夫行了礼,犹豫了一瞬,说道:“太夫人的病,还请老伯保密,您自己知道就好了,防止......”
张老大夫连连点头道:“老夫懂,老夫懂!你放心吧!”
说着,取过早就备好的笔墨纸砚,开始写药方。
慧娘取过写好的药方看去,点了点头。
她自己读医书有段时间了,跟着齐嬷嬷也学了一些,对中医也算略通一二,当然这略通也就是能看懂,知道这些药的作用。
她跟齐嬷嬷学的那些都是她自认女子用得着的一些东西,这些却对这些病症没什么作用。
所以她看了看药方,然后转头递给墨菊,让她找吴管家派人去抓药!
张老大夫见慧娘好像竟能看懂自己的药方,心下纳罕,却也知道她现在没空跟自己多说,也就作揖告辞了。
慧娘则赶紧吩咐小厮驾马车送老大夫回家,她自己则转身回了内室。
吴管家已经出去了。吴嬷嬷坐在床沿儿上个太夫人擦汗,眼里满是担忧与怜悯。
她也觉得太夫人可怜吧!
吴嬷嬷听到动静回头看来,见是慧娘赶紧起身走上前来,紧张的盯着她。
慧娘想了想凑在她耳前轻轻地说了几句,吴嬷嬷又看了看太夫人,叹了口气,轻轻得到点了点头。
“你先去吧眯会儿吧,明天再来守着太夫人,这有我呢?”慧娘看着吴嬷嬷道。
“那哪儿行,该是您休息。奴婢在这里伺候太夫人!”吴嬷嬷抢道。
“明天侯府还有一堆的事情的多等着你呢,怎么能缺了你呢!快去吧,留个得用的丫鬟在就行。都留在这里也没用,咋那么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轮着来吧!当务之急是让太夫人醒过来!”慧娘淡淡的却坚定的吩咐道。
吴嬷嬷见慧娘诚恳,心下安慰,踌躇的道:“那奴婢去外间躺会儿,有事儿您就喊奴婢!”
慧娘拿出绢帕给太夫人擦汗。头也没回的点了点头。
而也是在这个夜里的几千里之外,一个简陋的客栈的客房里,一个人影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油灯,愣愣的出神。
又没了那个人的踪迹,他们这样一个追一个逃,已经五六天了。
当初他与睿亲王正露宿客栈。上楼的时候与正好匆匆忙忙下楼的那人撞在一起。
长平侯记得那人当时好像穿着一身黑色布衣,那人不小心撞到自己一边道歉一边抬起头来看他。
他抬眼正好与那人的目光相撞。
那人很奇怪,见了他先是一愣。接着眼里却露出惊慌的神情,然后垂下头急匆匆的跑了。
当时他心里闪过一个很奇怪的念头,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哎,弘毅哥。那人看起来好奇怪呀!”上面传来睿亲王懒懒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你也觉得熟悉?”他笑着抬头看向睿亲王。
“我知道了!”睿亲王眼睛一亮。他拍着手里的折扇盯着他的眼睛,“刚才他下来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他的眼睛,跟弘毅哥的很像,不,简直一模一样!”
“是吗?”他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眼睛,他记得母亲说自己的眼睛跟父亲最像!
“是啊!”睿亲王摇头晃脑笑眯眯的道:“看来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是吧,碰到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人也不奇怪!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上走去,却感觉脚下好像踩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低头,看是一个洗的发白的荷包,好奇之下弯腰捡了起来。
大概是刚才那人不小心掉的,他也没有细看,就收进了怀里。
当天晚上,他早早就歇下了,赶了好几天的路,即便他身子健朗也感觉有些累了。
到了子时,他倏地睁开了眼,常年行军练就的警觉告诉他有人摸到了他的门外。
接着,一根细细的管子从门缝中插了进来,当时他就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竟然碰上黑店打劫?
借着月光他看到烟幽幽的从那细管儿里盘旋而出,当他嗅到一点气味儿的时候,脸色一变,连忙屏住呼吸!
原来这人是个行家,这种药他都能弄来。
他屏住了呼吸,却也没有动作,他想知道来人有什么目的。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人就窍门进来了,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伸手敏捷,一看知道是个高手。
见那人进来,他赶紧闭上眼睛,耳朵却时刻关注着那人的动静。
那人径直朝床边走了过来,他悄悄的握紧一直随身携带的长剑,想了想,又开始缓慢悠长的呼吸起来。
说来也奇怪,那人来到他床前却什么也没有做,他能感觉到的是他一双眼睛紧紧地黏在自己脸上,那眼神感觉好像很柔和,自己没有感觉到来人的敌意和杀意。
他心下止不住的奇怪。
那人有慢慢伸出手来到他的面前,他手里的剑都要挥出去了,却又听到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开。
但那人也没有离开,而是开始到处翻腾起来,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想起今天捡到的那个荷包!
想到这里,他决定试探一下,他慵懒的翻了个身,那人听到动静,受惊般的朝这边望了过来。
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虽然那人蒙着脸,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双跟自己很像的眼睛!
果然是他!
那人又好像是怔住了一般,两人就这样定定的互相看着对方。
“你是谁?”他心里又升起了那个奇怪的感觉,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声音有些嘶哑。
那人却像是被惊醒了般。才发现他睁了眼睛,倏地朝外面窜去,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他没有追出去。因为他知道那人还会回来的,因为他的东西还在自己这里。
从他今晚的举动看来,这个东西对他很重要,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这么觉得!
想着。他从怀里拿出那个荷包,端详起来。
突然他摩挲着荷包的手突然停住了,他小心翼翼的把那脱了线的绣花抚平,举到眼前认真的看了起来。
慢慢的他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记得母亲常年怀里都揣着一个荷包,也是青色的绣着潇洒多姿的海棠花。好像跟眼前这个很像!
他颤抖着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同心圆的玉佩。
他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陷入了思绪中。
他记得小时候每到他生辰那天。母亲给自己煮了长寿面看自己吃完,就一个人躲起来。
他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生辰,母亲都会眼睛红红的,整个人都很伤心。
他也很伤心,自己过生辰却没有人陪自己。所以他跑去找母亲。
内室里传来母亲的很伤心的哭声,他被吓住了。怕在门板上偷偷的朝里望去,母亲就拿着一个玉佩哭得很难过。
那个玉佩也是个同心圆的,只是比这个小一些。
就这样,那晚他攥着玉佩和荷包坐了整整一晚,当鸡鸣声响起时,他倏然抬起眼,心里做了决定。
然后他起身去见了睿亲王。
“什么?”睿亲王不可思议的瞪着他,失声道:“你让我自己回去,你要留在这里?”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平静,他是这么觉得的!
“为什么?”睿亲王又问。
他低着头没有回答,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知不知道慧娘还等着你回去成亲呢!”睿亲王幽幽的道。
听到慧娘的名字,他混沌般的心神有了丝波澜,沉默片刻,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我会尽量在她及笄之前回去。”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个荷包递给睿亲王,低沉的道:“把这个带给我母亲,问问他认不认识这个,然后带个信儿给我!”
睿亲王接过那个荷包,摩挲着感觉里面还有个东西,挑了挑眉,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才说了一个字:“好!”
他松了口气,看到睿亲王站起来对他道:“我留几个人给你,你自己小心点!”
他点了点头,目送睿亲王转身离开。
见睿亲王的身影消失,他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没有结果几把东西带给母亲,万一她身子受不了怎么办?
但是他的腿却跟灌了铅似的,迈不开,他的身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追出去。
他不知道在哪里做了多久,慢慢起身回了客房,继续坐下去。
这一坐就是一天,店小二送来饭菜,他一口一口的塞进嘴里,咽进肚子里,喝了口水,坐着继续等。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雕像,一夜慢慢的悄然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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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追
翌日一早,他客房的门被打开了,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来,照的他自然的眯起了眼。
长平侯抬起眼看向来人。
进来的人一袭红衣,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一双桃花眼斜看着长平侯,那样子好像在说,小子你别想把我忽悠走!
来人自然不是那人,而是去而复返的睿亲王!
长平侯看着他扯了个嘴角,似是朝他笑了笑。
睿亲王连连朝他摆手,嫌弃的道:“得了,太难看了,你还是别笑了,不笑的时候还好看点儿!”
长平侯低了头没有说话。
睿亲王慢悠悠的坐到长平侯身边,眯着眼看了她半晌,沉声问:“不打算告诉我吗?”
接下来是一片寂静,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缓慢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长平侯因太长时间没有说话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屋里想起:“记得前天撞到我那人吗?”
睿亲王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表示自己记得。
“你还说那人眼睛跟我很像!”长平侯伸手摸着眼睛,幽幽说道:“母亲以前摸着我的脸念叨,说我跟他很像,特别是眼睛!”
睿亲王脸上收起懒散的笑,身子不自觉的直了起来。
他知道长平侯嘴里那个‘他’是谁,长平侯从来喊老侯爷都是他的,一声父亲都没有叫过!
照长平侯的口气,这事情严重了!
长平侯却没有看见睿亲王的变化,继续说道:“前天晚上那个人摸进我房里来了!”
睿亲王没有诧异,以他的能力自然也察觉到异常。
跟长平侯一样他也想知道来人想干什么,而且他了解长平侯的本事,丝毫不在自己之下,也不用太担心。所以虽然起身却也没有出来打草惊蛇。
那人进去不一会儿,他就听见长平侯的声音,接着那人就夺门而出了。
他见长平侯没有追出来,虽然奇怪却也没有多事,拍拍脑袋继续睡觉去了。
不是不关心,而是他没有从来人身上感受到杀气,自然也就知道长平侯不会有什么事情。
现在听来,难道还另有隐情?
“他进来看着我的脸很久,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很温和,你说当时他在想什么?”
睿亲王听了撇了撇嘴。我哪里知道!
长平侯似乎也没有想要他回答,继续道:“后来他又开始翻找东西,我突然就想到了我捡到的那个荷包。我就故意翻了个身子,睁开了眼睛,他似乎吓了一跳,朝我看了过来。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就是那双眼睛。我认出来是白天那个人,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夺门而出了!”
“我没有追过去,而是心里感到很奇怪。那人的伸手很好,如果硬来的话我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或者他光明正大的来要我也没有理由不把东西还给他!可是他好像正面面对我或者他很怕我看到他的脸......”
“好奇之下。我从怀里拿出那个荷包来看,可是......”
长平侯突然激动了起来,“我发现那个荷包我母亲也有一个。荷包里还有一块儿玉佩,我母亲也有一块儿,一大一小,就想是一对儿!”
“你说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睿亲王听到这里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心里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一向波澜不惊的自己。确确实实惊了一回,半晌才找回声音:“就是你让我带回去的那个荷包?”
长平侯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他:“荷包还在你那儿吗?”
一天两夜没睡,长平侯眼底满是乌青,虽然他眼里冒光,但很长时间没有梳洗,发梢散开了很多,脸上也多了抹憔悴。
“让头鹰带回去了!”睿亲王想说这东西能给你母亲看吗,想到说也没用了,就摇了摇头回道。
“我当时虽然后悔了,但是心里堵住一口气,也没有跟你要回来,也不知道母亲受不受得住!”长平侯的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担忧。
睿亲王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他讨厌这种凝滞的气氛,忽然朝外面吼道:“准备早膳和盥洗的用具!”
长平侯看向睿亲王,睿亲王没好气的道:“你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他也没出现,在守下去他也不会出来的,吃了饭好好睡一觉,然后咱们再商量怎么办!”
他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长平侯吃了早膳,洗漱完了,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睿亲王站在他门口想了想,带着侍卫出了客栈。
太阳正南偏西的时候,睿亲王才回来,长平侯也警觉的行了过来。
睿亲王坐在长平侯面前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看着长平侯道:“你的判断没错,那人应该还没离开,应该就躲在附近,看来那东西对那人真的很重啊!而且据我今天的了解,那人并不是单独出行的。”
“你打听到什么?”长平侯激动的盯着睿亲王道。
“嗞,嗞”睿亲王看着长平侯难得情绪失控的样子,摇了摇头,“还好我回来了,你这个样子真是不让人放心啊!”
长平侯真是关心则乱,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遇到这种事情竟然笨拙的选择守株待兔,而不是主动寻找线索。
看来他真的很紧张吧,对于父亲这种角色他一向是被动承受的,不论这个父亲带给他的是痛苦和彷徨。
所以,今天有可能再面对的时候,他潜意识里就选择了被动的等待,等待那个人的垂怜,或者等待那个人的再次伤害!
“我跟客栈的人打听过了,那人是四天前来投宿的,来的一共是五个人,咱们来得那天他确实是退了房。我又让手下人去这个小镇上另外一家客栈打听过了,前天投宿的没有五个人的。却有两个人的,据描述其中一人很像那人。但是今天早上退房了。”
“我觉得他今天应该来过这里,但是守在暗处的人说没有见到。”
“如果是他的话,守在暗处的人逃不过他的眼睛!”长平侯淡淡的道。
睿亲王挑了挑眉,才记起,他恍惚记得皇家的好多暗卫都是他训练出来的,更何况长平侯府的人呢!
“那他是不会再来了!也许,他已经知道东西不在你手上了!”
“山不来,我则就山!”长平侯突然拍桌而起。
“哦,终于又恢复正常了!”睿亲王看着长平侯懒懒一笑。
长平侯低头问道:“有没有打听到他们什么来历?”
睿亲王喝了口茶。把玩儿着手里的青花瓷杯,慢慢的道:“客栈的掌柜说,这几人虽然不算这儿的常客。但他接手客栈的这几年里,每年都会有他们那样装扮的人来一趟,每次都是五人,而且都是以那人为首!”
睿亲王吐了口气,见长平侯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无奈的耸了耸肩道:“他们身份不好判断,但是他们衣裳上有些特殊的标致来自西域。”
“那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西域之人。”长平侯淡淡道。
睿亲王点了点头,从这里再走三天的路程就进了西域境内了。
“那咱们就走一趟道西域的路吧!”长平侯静静地说道。
“好!你收拾收拾,我让他们去被干粮,咱们连夜就走!”
长平侯没有说话。就着属下打来的水,草草的洗漱了一下。
然后他们几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就上路了。
“天还有两个时辰就黑了,本王问了一下。到下一个小镇估计得道深夜了,咱们可能的露宿荒郊野外了!”睿亲王笑嘻嘻的道,好像对他来说露出荒郊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后面跟着的七八人低下头鄙视这位不靠谱的王爷。
长平侯没有说话,朝着前面的官道奔驰而去。
睿亲王见长平侯的脾气更怪了,不由得撇了撇嘴。到底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没有再刺激他!
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长平侯的马打了几个转儿,后面的人才跟上来。
睿亲王看着面前的岔路口,说了句很欠扁的话:“看来老天也不想让你此行太顺畅啊!”
这时,他们的一个属下上前来到:“启禀王爷、侯爷,眼前这两条路都能到七里镇,只是一条是官道,一条是小道,小道上不是很太平。”
睿亲王桃花眼一转波光潋滟,笑眯眯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
“回王爷,小的是跟随侯爷的兵,老家就在附近,所以对这里还算熟悉。”
睿亲王听了挑了挑眉没有在说话。
长平侯却难得的挑了挑嘴,露出一个不似笑容的笑容,“看来老天也没有把路全都堵死啊!”
睿亲王扭头哼了一声。
“这样,王爷你带几人从官道上走,我从小道上追,咱们在七里镇最大的客栈门前会合。路上你多注意点儿,我估计他们没有走多远,咱们要追的话,不会太难。”
睿亲王听了点了点头,然后抬起马鞭,似颐指气使的般指着属下道:“你,你跟我走!”
说着,没等长平侯反驳,就扬长而去。
他们留下来的属下一共有八人,睿亲王只带走两人,留下六人。
想来是因为刚才那句小道不太平!
长平侯嘴角微扬,心下微暖,倒也没有辜负他的好意,指了身旁的一人道:“你再跟着王爷走,务必保护好王爷!”
那下属躬身行礼,然后打马追了上去。
“咱们也走!”
长平侯见他们走远了,才调转马头朝小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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