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凶手现
见阿娇竟然不承认与莫七的关系,花郎将莫七的画像拿了出来,道:“你仔细看清楚,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阿娇扫了一眼,然后连连摇头称不认识,而确定阿娇称不认识之后,花郎冷冷一笑:“可我们却有人调查到他经常来你这里,是你最频繁的客人,可你却称不认识他,显然心中有鬼,这莫七被杀不久,想来是被你所杀吧?”
听得花郎这话,阿娇顿时吓的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道:“饶命,饶命,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杀人,这莫七……莫七我是认得的,可我没有杀他.”
花郎等人自然早料到阿娇不是凶手,刚才说那话也不过是吓她一下,如今见她听话了许多,这才继续问道:“他既然是你的客人,想来跟你很熟吧?”
阿娇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花郎,然后点点头:“是挺熟的,他是个偷,基本上没有家,所以如果我这里没有什么客人的话,他都是住在我这里的。”
大家见阿娇竟然收留一个小偷,心中都有些鄙夷,可是仔细想想,他们都是苦命之人,相互扶持也说得通,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如此,两个人若真在一起,身份地位有时往往是不起什么作用的。
对于阿娇和莫七的事情花郎不想再多问,他直接将问题放在了莫七身上,道:“莫七被杀之前,可曾将什么东西交给你?”
阿娇想了想,点点头:“他被杀之前的确放了一件东西给我,不过那是一本书,我不识字,也就没怎么在意,随手就给扔到床底下了,当时我还笑他,怎么一个小偷也学会读书了,他当时说我不懂,可我也懒得懂。”
阿娇说着,便不由得嗔笑了一下,然后慢步来到床下,将那本书给拿了出来,拿出来之后,道:“你们看,就是这本书。”
花郎接过那本书掀开看了一夜,看过之后,顿时惊讶非常,原来那本书竟然是府衙的账目,而这账目之中,竟然多有漏洞亏空,而所有的亏空都指向了知府衙门中的经历陈聚财。
经历是府衙经历司的长官,掌管府衙出纳等等,算是最容易接触到钱财的官员,李景安为官清廉,虽说府衙之中并无多少库银,可长安城毕竟是大城,早在唐朝时人口已经超过百万,如今天下太平,人数更是多的很,所以那陈聚财若想贪污,还是及其容易的。
而通过对那本账簿进行研究,他们发现除了陈聚财外,府衙之中不少人都多多少少有所贪墨,其中就连那杜食也有,他身为府衙的厨子,最是能接近牢房里的犯人,因此做些为钱财而不义的事情,是很容易的。
看到这些之后,李景安顿时大怒,道:“真没想到,在本官的治理下,竟然出现了这种事情。”
花郎微微凝眉,拿起那本账簿,道:“李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陈聚财身在府衙,消息灵通的很,我们此番前来这里的事情他必定知道,所以他一定在想着逃命,我们赶紧回去吧。”
李景安觉得花郎言之有理,于是连忙点头,带人冲了回去,可是走到半途,花郎突然制止道:“慢,我们如今再跑到府衙,恐怕已经晚了,陈聚财得到消息,必定出城,我们到城门哪里等着,再有,发现杜食的那个地方,也派人去候着,为预防万一,再派几人去陈聚财家看看。”
这样吩咐下去之后,众人纷纷前往各自分配的地方去了,花郎和李景安等人则去城门,只是他们去到城门之后,并未遇到陈聚财,为此他们在城门处候着,大概灯笼半个时辰,一名衙役急匆匆跑来,说他们在发现杜食的那个洞口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想来那陈聚财已经出城了。
听到这里,大家才觉得他们小看了陈聚财,于是再不迟疑,花郎让阴无措叫上那些江湖朋友,出城追捕陈聚财,而这样吩咐下去之后,去陈聚财家的衙役赶来说陈聚财家已经人去楼空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不过幸而花郎等人的动作也是不慢,所以黄昏之前,那些江湖朋友已经将陈聚财以及他贪墨的所有银子给拉回了长安城中。
这陈聚财也算是长安城这几年最大的老虎了,所以一听说陈聚财被抓,百姓纷纷跑来看,这事对府衙来说虽不光彩,可李景安需要用这个来震慑他人,所以办的也有模有样。
升堂之后,几番询问,陈聚财便全部招供,他先说了说自己贪墨的事情,其实他贪墨的事情跟很多贪官贪财的过程大致相同,不外乎没有经受起诱惑,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慢慢的便深陷其中。
说完这些,他又说了说命案的经过,这命案的经过十分离奇,死了几个人,可算来算去,他竟然是一个人没有杀的。
原来,陈聚财把账簿藏起来之后,心想着可以用这个来威胁他人,进而使大家抱成一个团,可谁曾想那个莫七胆子好大,竟然偷到了他的家里,而且偷走账簿之后,他甚至还想用账簿勒索陈聚财,并且约陈聚财到城西废宅相见。
这事何其大,可陈聚财却没有一点办法,他只有前往,可能是犹豫的时间太长,等他去了城西废宅之后,发现莫七已经死了,可是搜遍莫七的全身,他都没有搜到那本账簿,想来可能是被凶手给拿到了。
当时他心中很是不安,想着凶手可能随时都会向他进行勒索,而没过几天,林石飞被当成凶手给抓了起来,虽然林石飞没有供出他来,可是他很害怕,为此便让杜食在林石飞的饭菜中下了毒,并且事后绑架杜食的家人,让杜食将所有罪行承担下来。
这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已经清楚,也就没让陈聚财说,李景安听完陈聚财的这些话后,很是愤怒,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狠狠的惩罚了陈聚财,当然,所有牵涉到这件事情中的人,都没能逃脱。
虽然人多,可他们都在蛀虫,留不得。
第1050章 夜半歌声
秋渐渐深了,风吹来凉意更甚.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每到夜晚,花郎更喜欢躺在被窝里而不是窗前月下,虽然离中秋节还有几天,月下并不清辉如许。
长安城宁静,可又不缺少那种热闹,仿佛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无论热闹宁静寂寥,只要自己觉得幸福,那便不必去羡慕他人的生活。
此时的花郎是喜欢宁静的。
夜色来临的时候,躺在床上聆听外面的风声,木叶沙沙作响,入耳仿佛是乐曲。
这天晚上,花郎又躺在床上聆听外面的风声,温梦搂着花郎恬静的睡着,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悠扬的歌声,歌声听来有些低沉,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召唤,听来让人的心猛然一沉,然后便再提不起来。
歌声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便消失不见了,甚至连那歌者唱的什么都没有听清便消失了,可歌声虽然消失了,那种低沉却永远的印在了心里。
花郎突然感觉到一股沉闷,这沉闷让他久久难以入眠,而就在他想要起来走走的时候,外面风声大作,接着夜空中飞落一道闪电,闪电过后,大雨便磅礴而来。
秋雨微凉,啪啪的敲打在外面的庭院里,敲打在窗棂上,敲打在屋顶,花郎躺在床上终是没有起来,他慢慢的闭上双眼,聆听四周的雨水,那雨水很美,仿佛是有生命的,可就在花郎这样听着听着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又响起那低沉的歌声。
今夜,恐怕是再难入眠了。
花郎扭头看了一眼温梦,只见此时的温梦扔在熟睡,她好像根本不知下雨,自然也就不知道在刚刚不久前,街上有一个歌者用低沉的声音歌唱。
花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下的,但他却知道他醒来的时候,温梦是早已经起床了的,花郎睁开眼睛,一道阳光射下,他起床推开床向外张望,外面的地面已干,若非地面上满是落叶,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昨夜下过一场大雨的。
吃早饭的时候,花郎忍不住看了一眼大家,他想知道昨天晚上大家有没有听到什么歌声,可是看到大家的面容后,他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因为不知为何,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秋色已经没有什么看头了,到处都是零落,风也凉了些,长安城这座古老的城池在秋风下显得有些萧条,可任谁都知道,城中是热闹的,这里有上万万的人口。
一整天,花郎都在为昨夜的歌声而纠结,温梦与花郎相处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所以她很快发现了花郎的异常,于是问道:“你……怎么啦?”
花郎耸耸肩,欲言又止,温梦见此,嗔怒道:“你到底怎么了嘛!”
温梦的样子很漂亮,让花郎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亦或者敷衍过去,最后只得将自己昨天晚上听到歌声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说完之后,温梦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就为了这个你就一整天心不在焉的?”
花郎耸耸肩:“这事可不小啊,那么晚了,谁会在街上唱歌,而且唱的歌那般低沉,就好像心中有许多说不出的苦痛。”
温梦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听花郎说的如此,她也有些动容,道:“既然如此,我们找一找那个歌者吧,这长安城人虽多,可晚上唱歌的人,应该不难找才是。”
应该是不难找的,可花郎却有些犹豫,这事太小,小的让人都可以忽略,为了这么小的事情,他实在拉不下脸来求李景安,毕竟找人这件事情,还是要立景安来办的。
最后犹豫了犹豫,他们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里,而这事说出来之后,花郎倒也放开了些。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第二天晚上,就在花郎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又听到了那有些低沉的歌声,这次兴许是歌者声音大了些的缘故,亦或者是花郎第二次听,有些印象,所以这次花郎竟然是听到了几句歌词的。
那歌词并不十分复杂,配合着那低沉的声音,听来让人觉得更是诡异,因为歌词是这样的:月亮月光光,照入房间门,信被袭新帐,要困新门床。
这是花郎听到的歌词,虽然花郎对歌了解的不多,可也能够听出来,这歌并非是用古诗人的诗词弹唱而成,这歌更像是摇篮曲。
摇篮曲要轻唱,悦耳,可这夜色下的歌声却太过低沉,显然是不符合摇篮曲的,那声音更像是一个受尽了千般苦楚的女子在歌唱自己的命途坎坷。
她到底是遇到了怎样的事情,会在如此夜晚用如此低沉的声音唱着那应该是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
花郎有些恍惚,直到歌声渐远,他才醒转过来,而当他醒转过来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温梦,此时温梦正熟睡,可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却流下了一行清泪,难道在睡梦中,那歌声也如此的震撼人心吗?
花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那月亮月光光,照入房间门,信被袭新帐,要困新门床的几句歌词不时的萦绕在脑海之中,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想着明天无论如何,想去见一见李景安,让他派人调查一下,为何夜间会有女子唱歌,再有,那女子因何要唱歌?
如果说昨天晚上听到歌声花郎认为这是小事的话,那么今天晚上花郎听到歌声之后,却不再做如此想,他觉得那个歌者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如此的。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花郎闭上眼睛的时候,仿佛时间不快乐的事情全部涌上了心头,他的眼角不知何时,竟然也不由得落起泪来。
风开始在窗外低吟,花郎慢慢进入了梦乡,梦中的歌者,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花郎向前冲去,冲破了薄雾,可是却发现薄雾之中仍旧只是薄雾,并无那个歌者,可虽无歌者,歌声却依旧低沉的传来,花郎不停的追逐,却如蝶儿扑影,毫无结果。
不知何时,花郎从梦中惊醒,四周寂静无声,连温梦拿轻微的呼吸生都能听到。
第1051章 寻之不见
夜半的歌声,低沉的摇篮曲,不时的在花郎脑海中回响,一整夜,花郎睡的都不安稳,好像对他来说,这歌声仿佛是一种魔咒,一种让人无法平静下来的魔咒.
天边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下,花郎昏沉的脑袋感觉被什么人点了一点,然后便有嗔怒声,下床声,可这些花郎都不想知道,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因为昨天晚上,他睡的实在是太晚了。
秋风更加的萧索了,秋日的阳光在早上显得很没精神,就像是今天早上的花郎。
当花郎醒来坐在床头有些茫然的时候,温梦端来了洗脸水,并且问道:“昨晚你可是又听到了那歌声?”
花郎点了点头:“听到了,而且我还听清了!”花郎边洗脸边说,而这个时候,温梦突然来了兴趣,连忙问道:“你听清了?是什么歌?”
“是摇篮曲!”于是,花郎将自己昨夜听到的歌词说了一遍,他这么说完之后,微微沉了一沉,随后继续说道:“唱歌的人,不知有什么伤心事。”
这句话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可温梦却又是分明听到的,她听到之后,微微有些一愣,仿佛昨天晚上,她在睡梦之中也有听到那低沉的摇篮曲。
吃早饭的时候,大家的神情都有些怪异,特别是阴无措,他在餐桌之上几番的欲言又止,最后不知因何,竟是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昨天晚上,大家有没有听到什么?”
花郎和温梦的目光立马投到阴无措身上,这让阴无措感觉很不自在,而这个时候,花郎的脸上露出一丝了悟,昨天晚上那歌声很低沉,自己能够听到,那么像阴无措这样的高手,自然也是听到的。
此时的花郎和温梦两人皆没有开口,阴无措更不自在了,微微叹息一声后,道了声算了,可他刚这么一说,花郎突然说道:“你说的是歌声?”
阴无措眼睛之中突然发光:“你也听到了?”
花郎点点头:“我已经听到两个晚上了,只是第一次并未怎么注意,昨天晚上我发现那歌声很奇怪,所以吃过早饭后,我想去一趟府衙。”
花郎的意图并未明说,可大家都是明白的,那歌声既然有古怪,自然是要调查一番的了。
阴无措点点头:“的确应该去一趟府衙,昨天晚上那歌声,听了之后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就像……就像……”阴无措就像了好几个,可就是没能说出来,而这个时候,花郎突然接道:“就像是一个经历了世间苦难的母亲在床前唱着好像没有人听的歌。”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这感觉让人的心猛然为之一动。”
花郎也是有这种感觉的,他叹息了一声,将筷子放了下来,道:“如果大家都吃好了,我们这就去府衙吧。”
长安的秋比南方来的更早,所以这个时候,萧索与凋零随处可见,只是在这长安城中,萧索与凋零并不能阻碍百姓们的兴奋,因为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团圆的季节,在这样的日子里,大家只想开心快乐一些。
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看着那些欢快的人们,花郎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歌声,那个唱歌的女子,不知是不是也像这街上的百姓那样,因为秋天而有所欢快呢?
想来,应该是不会的吧,有谁会在高兴的时候,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唱着低沉的歌?
府衙门口有些清冷,想来是大家都在忙着田里的庄稼,所以那些矛盾小事,都暂且搁在了一旁,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笔丰收粮食吃饱饭更重要的呢?
至少,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吃饱饭的确是最重要的。
府门前的衙役见是花郎等人,连忙迎了上来,而且不用通报,便将他们给请到了客厅,几人在客厅小坐没多久,一阵笑声突然从外面传来,接着,李景安大步向客厅走了来,而且边走边说道:“花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李景安说完那话,已经坐了下来,而花郎则浅浅一笑,道:“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实在是因为有一件小事需要李大人帮忙的。”
李景安有些惊讶,因为据他所知,花郎的口中从来没有什么小事需要他帮忙,需要他帮忙的,必定是大事,而这个的大事是花郎的身份不方便做的。
略一沉吟后,李景安问道:“不知是怎样的小事需要花公子亲自跑一趟?”
花郎笑了笑,自然听得出来李景安这句话里的玩笑,不过此时他却不想再lang费时间,于是将昨天晚上以及前天晚上听到歌声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李景安略显惊讶,道:“竟然是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的确算是小事了,而且小的不能再小,甚至能够让人给忽略掉,李景安耸耸肩,道:“这种小事我李景安帮了,谁让这是花公子你提出来的。”
花郎笑了笑,他相信,只要李景安出手,那个夜半的歌者,就一定能够找到。
离开府衙的时候,秋云有些暗,可是却并没有下雨的意思,风吹来凉凉的,把花郎的衣袂吹的翻飞起来,回到家之后,大家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在府里等消息,可是等到傍晚,李景安也没有派人来传递消息。
夜渐渐深了,天色更是暗淡,密云不雨,风呼啸的刮过窗棂,透过窗缝吹进屋里,可吹到人脸上的时候,却是一股子闷热。
酝酿了半天的黑云,恐怕是要下雨了吧。
花郎站在窗前凝望外面的庭院,他微微有些不安,如果下雨的话,那歌声就听不到了?亦或者,在大雨之下,那歌者不会再出现在空寂的街道了吧?
风突然狂了起来,把刚才的闷热一扫而光,不知从何时开始,花郎窗前的庭院飘着漫天木叶,木叶萧萧落下,仿佛是一颗孤零的心,突然失去了依靠。
夜渐渐深了,风声更厉,可却没有下雨,花郎聚精凝神,可是外面的街道上只有风声,而没有那低沉的摇篮曲。
第1052章 再无听闻
夜更深沉了,风也更狂,不知何时,大雨突然而至.
风雨之声传来,在这深秋的夜里仿佛情人私语,可是花郎却并没有心情欣赏,他静静的听着,可是很显然,他是听不到那歌声了的。
风雨依旧,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一早,有衙役来找花郎,不过那衙役的神情有些萧索,他们什么都没有打听到,甚至昨天晚上有两个兄弟在街上蹲点,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见到。
花郎微微有些沉默,许久后道:“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的雨太大了。”
昨天晚上的雨的确很大,淹没歌声是完全有可能的,只是雨再大,只要那个歌者出现,那蹲点的衙役总是能够看到的吧,可他们并没有看到。
虽然来报消息的衙役有点不赞同花郎的看法,可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监视几个晚上。”
衙役离开之后,温梦微微凝眉,道:“你真打算调查这件事情?”
温梦并非不理解,她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罢了,而且有些恐怖,因为一想到在夜色下空寂的街道上,一个女子边走边唱,她就感觉浑身是颤栗的。
也许,那个歌者真的有许多说不出的苦楚,可世上的苦难人太多了,他们真的要因为一个夜半唱歌的女子而沉溺其中吗?
花郎很能理解温梦的想法,所以他只叹息了一声,道:“遇到了,不管我良心不安。”
这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可听来却让人有些震撼,温梦望了一眼花郎,许久后悄然摇了摇头,然后便什么都不说的走了出去,在这个时候,她也唯有支持花郎的抉择了。
转眼间便到了八月十四,中秋节的前一天,这个时候,长安城的热闹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一入夜,各种各样的人都从家里走了出来,一些小孩子更是在街上来回奔跑,仿佛这夜也是美的。
自从第一次听到歌声,已经过去七八天了,而自从那场大雨之后,花郎再没有听到过那低沉的歌声,派去蹲点的衙役,更是什么都没有调查到。
事情突然让人有些捉摸不透起来,如今一点线索都没有,花郎自然不好意思让那些衙役每天晚上蹲点了,他去了一趟府衙,让李景安将那些衙役招回来,并且为这次捕风捉影的事情表达了歉意。
本来,李景安是不相信事情会这样的,不管怎么说,花郎说听到了歌声,那一定是有歌声的,可既然是有歌声,那么为何没有找到歌者呢,这件事情,真是透露着古怪的。
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花郎和李景安他们也只能将这件事情深埋心底,就好像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如何共度中秋佳节。
本来,像这样的日子是词人骚客最喜欢的了,因为在这一天,他们可以吟诗作对,相互切磋文采,若是有闲情,甚至可以曲水流觞,效仿古人。
今年中秋,有不少士子书生邀请花郎等人去参加他们的词会,可是花郎没有心情,再有便是他实在不适合参加那种聚会,中秋有名的词他也偷过几首,不过偷过几首后,剩下的都难以惊艳众人,既然如此,还是不去参合的好。
不过虽不参合那些文人的事情,可在这一天,热闹的街道却是必须逛一逛的,猜猜灯谜,欣赏一下天上的月,如果可以,邀三五好友一同畅聊,这些,都是说不出的妙事。
这些都是花郎和温梦他们准备在中秋节那天晚上做的事情,可是真当中秋节到来之后,有一件事情却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那天晚上,长安城灯火通明,而在高空之上,一轮圆月更是将整个长安古城照的宛若仙宫,街道上车水马龙,灯火移动着,仿佛是一条条的火龙。
花郎和温梦等人就在这火龙当中,他们在满是灯的街道上走着玩着,好不开心,几天前那件夜半歌声的事情,似乎早已经被他们给抛到了脑后。
而就在他们这么游玩的时候,前面突然发生一身惨叫,接着便是各种求饶的声音,当求饶声响起之后,那个地方顿时围了很多的人,这些人相互之间议论纷纷,可却无一人上前。
温梦想来是急公好义的,所以当她看到街上发生这样的一幕事情后,立马放下自己心仪了许久的唐人,急匆匆向那个惨叫声发出的方向跑去,花郎跟在后面,颇有些无奈,掏钱将唐人买下之后,这才急匆匆追了上去。
挤开人群之后,温梦才赫然发现,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公子哥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在欺负一对父女,那对父女此时皆趴在地上求饶,那身为人父的男子嘴角有血,显然刚才那声惨叫是他发出的,而且是被眼前的那个公子哥的手下打的惨叫出来的。
面对此情此景,温梦早已不随便爆发的侠义情怀突然间爆棚了,她飞身上前,一脚踢翻那些小喽啰,随后一个翻身来到那名公子哥身旁,一出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怒道:“为何要欺负他们父女二人?”
那公子哥显然没料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人会出来打抱不平,而且一出手就将他的手下和自己都给制服了,那公子哥脸上全是傲气,虽是被温梦掐着,可却一点不肯示弱,冷冷道:“这对父女一点眼睛不长,竟然撞到了本公子,本公子身娇肉贵,岂容他们虽然碰撞?打了他们,那都是轻的,告诉你,这碰我的姑娘长的不错,老子准备带回去当妾室,怎么,你能怎么?”
嚣张,狂妄,这是温梦和花郎他们见过最嚣张最狂妄的人了,而当他们听完这些话之后,温梦终于忍不住了,她突然加强了手劲,竟然硬生生的将那公子哥给提了起来,那公子哥脖颈被掐,脸上顿时憋的通红,甚至憋的连话都说不得,只能不停的张嘴呼气。
而这个时候,他身后的那些小喽啰突然像发疯似的冲了上来。
第1053章 单家山庄
那名公子哥的命显然很值钱,所以他身后的那些小喽啰可不敢让他有任何闪失,所以在温梦掐住那名公子哥的时候,他身后的喽啰突然冲了上来.
这些喽啰的武功都不怎么高,就算他们发疯般的冲来,却也是不堪一击,当温梦解决完那些喽啰之后,这才微一挥手,将那名公子哥给扔了出去。
那公子哥此时脸庞通红,甚至连说话都说有些困难的,他揉着自己的脖子,指着温梦大骂道:“你等着,等着……”在几声你等着中,他被那些喽啰给扶着逃走了,四周的人见没有什么可看,便都渐渐散去,而在这些散去的人群当中,一个人神色微凝,仿佛满腹心事,许久之后,甚至向那公子哥离去的方向望了一望。
行人渐渐离去,直到最后整个小场地上剩下温梦花郎,和那一对父女。
那一对父女想要跪下磕头谢恩,可却被温梦给扶了起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何足挂齿。”
说完这些,温梦正要离开,可这个时候,花郎突然上前一步,道:“刚才那人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嚣张。”
那男子脸色微微一变,道:“是我们给两位惹麻烦了,我们……”
见这父亲如此,花郎立马明白过来,他这是以为花郎害怕刚才那个公子哥,这才说出了歉意的话,明白那人误会之后,花郎连忙笑道:“老丈说哪里话,那种人就该收拾,我不过是为了你们以后的安危着想,准备将那个可恶的人教训的长点记性罢了。”
听得花郎这话,那男子连忙说道:“那人叫单寿,是长安城单家山庄的公子,那单家山庄一直以来出了不少武状元武举人亦或者是文采进士,所以那单家在长安城势力颇大,而如今整个单家年龄最小的,便是这单寿了,他是单家庄庄主单信三夫人的独子,平时最得单信喜欢,所以他在长安城也算是一小恶霸了,如果不是长安城知府大人断事果决,只怕他不知要嚣张到什么程度呢。”
长安单家,之前花郎也是听说过的,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单家竟然出了这样一个败类,花郎的脸色有些难看,今天的兴致完全一扫而光,他觉得明天必须去一趟单家山庄,必须让那个单寿受些教训才行。
安抚了那一对父女之后,花郎带人回到了家。
一夜无话,外面的热闹不再属于花郎了;次日醒来之后,花郎本准备马上去一趟单家的,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妥,于是便决定先去一趟府衙,等从李景安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后,再做定夺。
走在街上,只见古朴的长安街道显得有些狼藉,各处丢满了垃圾,可是却无一人打扫,想来昨天这里的人玩的很疯狂,花郎微微皱眉,随后带人去了府衙;进得府衙,李景安迎出来之后,花郎直接将来意说了出来。
“这长安城单家,到底是怎样的人家?”
听完花郎的话后,李景安也很是愤怒,道:“真没想到,这单寿竟然如此可恶。”
花郎点了点头:“他的确够可恶的,所以还请李大人告知单家情况。”
李景安点点头:“这单家自从先帝开始,一门之中已经出了五位武状元武举人,如今这些人都在朝廷亦或者边疆当了官,他们有的是单家山庄当今庄主单信的堂兄,有的则是堂弟,所以这单家势力,是不容小觑的。”
“至于当今庄主单信,他并没有去考取功名,而是在长安城做起了生意,如今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简直在长安城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至于他那个儿子,我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听完李景安的这些话后,花郎点了点头,那单家山庄背景雄厚,这倒不是花郎害怕的,毕竟那单家理亏着的嘛,就是到了皇上跟前,那单寿早已接受惩罚。
只是有一件事情,却是极其麻烦的,那便是这单寿是单信的独子,自己这样贸然去教训人,不知这单信会不会护犊子,如果他真的要护自己的儿子,那么他花郎去了只会受气。
毕竟昨天晚上的事情,闹的并不是很大。
不过再三思量后,花郎觉得还是去一趟的好,毕竟让长安城有单寿那样的人存在,只怕会有更多人遭殃。
因为担心温梦脾气暴躁,在单家山庄闹出什么事来,所以一开始花郎是不赞成温梦去的,可温梦却十分坚持,这让花郎很是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一行人离开府衙之后直接去了单家山庄,这单家山庄很大,占地几百亩,不知立马是怎样的一番天地,不知是不是像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一样。
花郎等人出现在单家山庄门前之后,立马引起了那些侍卫的注意,而这些侍卫当中,显然有一个是昨天晚上参加事情的人,所以当他看到花郎等人后,立马跑出去报信去了,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花郎等人已然上前,冷冷道:“我们要见你们家庄主。”
那些侍卫冷冷哼了一声,道:“昨天晚上就是你们打伤了我们家少爷?我们还没有找你们算账,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些侍卫说完,这便要动手,对他们来说,如果能帮他们家小少爷出气,那么以后他们就可以跟着单寿吃香的和辣的了,如此机会,怎能放过?
可是他们刚要动手,阴无措突然一刀横出,架在了那个人的脖颈之上,冷冷道:“识相的话,赶紧滚蛋。”
阴无措的出手实在是太快了,让那名侍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这让那名侍卫害怕的紧,可在自家门前,让他服软,他却又觉得太没面子。
就在那侍卫两相为难的时候,一声厉喝突然从单家山庄传出:“什么人胆敢在单家山庄门前撒野,是不想活了吧?”
那声音很大,听来像是雷鸣,花郎等人俱是一愣,而那些单家山庄的侍卫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眉头俱是一喜,接着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花郎等人,就好像花郎等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1054章 护犊子
花郎等人当然不是死人,那些单家山庄的人也不敢真将他们打死,可如今那些侍卫的眼神却分明将花郎等人看成了死人的.
原因无他,出来的人是他们单家山庄一等一的高手,花郎等人不是对手,自然是要受些苦的。
单家山庄出了许多个武状元武举人,如今更有不少人以及做到了将军,那么府里有几个打手,并不奇怪,当花郎听到那声大喝之后,却并没有表露出一丝怯意,只冷冷一笑,随后向单家山庄望去。
只见单家山庄门口,走出一彪形大汉来,那大汉虎背熊腰,脸膛发红,走出来之后气势逼人,他一脚踏出单家山庄,望了一眼花郎等人,冷喝道:“是你们打了我家小公子?”
花郎嘴角微微抽动,道:“没错,那不懂规矩的小子的确是我们打的,如何?”
“如何?哼,自然是要你们付出点代价,给我们家小公子出气了。”
听了这彪形大汉的话,温梦早已经怒气三分,冷冷道:“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说着,温梦便要动手,可这个时候,阴无措突然拦住了她,道:“教训这种人,何须温姑娘动手,我来吧。”
温梦浅浅一笑:“那就有劳阴大哥了!”
阴无措点点头,飞身上前,道:“来吧!”
彪形大汉眼睛瞪的滚圆,见阴无措竟然如此目中无人,心中冷哼一声,突然挥拳向阴无措打来,眼看那一拳就要打在阴无措身上,可就在这个时候,阴无措一个闪身竟然躲了过去,而躲过去后,又是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彪形大汉的一侧,彪形大汉一惊,这便要回身来防,可这个时候,阴无措已经出手。
阴无措的出手很快,那彪形大汉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抓住了彪形大汉的臂膀,而且只悄悄一用力,便将那彪形大汉的臂膀给扭到了身后,彪形大汉痛的嗷嗷直叫,可却并不投降。
阴无措冷哼一声,突然一脚踢向他的小腿处,那彪形大汉一个不妨,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所以单家山庄的那些侍卫都看的惊呆了,花郎见阴无措也出够了风头,于是淡淡一笑,道:“阴兄,好了,我们进去吧!”
说着,花郎又对那些侍卫道:“在下花郎,去禀报你们的庄主单信。”
花郎的名字在长安城那可是如雷贯耳的,那些侍卫听得这话,突然一惊,纷纷向府内跑去,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从里面笑盈盈的走了出来,走出来之后,道:“原来是花公子,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我这些下人不成器,花公子莫怪,花公子莫怪啊!”
不用介绍便知来人是这单家山庄的庄主单信了,花郎微微浅笑:“见单庄主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单信连连表示歉意,道:“花公子说哪里话,这不是不知道来人是花公子您吗,若是知道,别说是来我这单家山庄了,您花公子一个命令,我必定亲自跑去的,来来,花公子请。”
说着,单信领花郎他们进了单家山庄,只见这单家山庄当真是富丽堂皇的,比长安城府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花郎看到这些之后,心头暗自惊讶,不过虽是如此,嘴上却笑道:“单庄主可真是生财有道啊,这偌大一个单家山庄,当真是气势雄伟额。”
单信连连谄笑:“花公子说哪里话,不过是做了一点小生意,恰巧赚了点钱而已,请请!”
这单信一直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却始终不将事情提到他儿子单寿当街打人的事情,花郎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冷哼了一声,随后在单信的邀请下,走过了几座亭阁水榭,最终到了他们单家山庄的客厅。
坐下之后,那单信仍旧是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比如说仰慕花郎许久啊,花公子之前某某案子他可是佩服的很啊等等的,听单信这么说着,花郎突然沉声道:“单庄主,我们今天来,只为一件事情。”
单信脸色微变,不过很快便又连忙笑着道:“花公子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中秋节那天晚上,我们在街上碰到了令郎,而令郎竟然当街打人,本来这事不大,可在下听说令郎在长安城名声不太好,为了昨天晚上被打的那对父女着想,在下想着必须将此事告知单庄主,想听听单庄主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说完之后,花郎的眼睛一直盯着单信,而单信脸色几变之后,突然笑道:“花公子说哪里话,犬子虽说平时顽皮了一点,可这种恶霸欺凌之事,却绝对做不来的,莫不是花公子认错了人?”
花郎听得这话,眉头顿皱,他来之前,就担心这单信护犊子,如今看来,他倒真是个护犊子的人,只是就算如此,为了那对父女,他也必须将此事做个了结。
“单庄主的意思是说,昨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那个恶霸公子不是你们山庄里的单寿了?”
单信连连点头:“肯定不是的、”
“那么令郎何在?”
单信神色微变,不过很快,便吩咐道:“来人,去将公子叫来。”
不多时,一管家领着那个单寿来到了客厅,那单寿进得客厅之后,先给他父亲行礼,随后站在了一旁,而他竟然连看都没有看花郎一眼,就好像他根本就不认识花郎似得。
进来的这位单寿公子,分明就是昨天晚上打人的那个人,花郎心中隐隐有了怒意,看今天的情况,这单信是想来一招死不认账了。
就在单寿进得客厅,单信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花郎突然冷声喝道:“单寿,可还认得在下?”
那单寿一惊,随后摇了摇头:“阁下是?”
花郎脸色猛然一变,而那单信这个时候竟然突然大怒道:“没规矩,竟然连大名鼎鼎的花郎花公子都不认识,你眼长什么地方了?”
单信这么一吆喝,花郎等人俱是一惊,而这个时候,那单寿连连表达歉意:“原来是花公子,失敬失敬。”
第1055章 不见
单寿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他这是要装作根本就没有昨天的事情,只是他在花郎跟前做这些事情,微末有些太气人了,所以这个时候,温梦立马站了出来,冷冷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昨天晚上打的你不够吗?”
单寿一脸惊讶状,道:“想必这位就是花夫人吧,花夫人可真是冤枉在下了,在下何时被打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小的一直都在家啊,哪里都没去的。”
这话跟之前单家山庄那些侍卫的话有些不同,可此时若拿来说事,单信和单寿少不得要说那些侍卫什么都不懂的;面对此种事情,花郎倒有一种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受,让他想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男子。
可是花郎忍了下来,因为他还有最后一招。
“昨天晚上我们明明是见过单寿你的,可如今你却不认,真真是让人奇怪的。”
单寿浅浅一笑:“花公子真会说笑,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情,你若不信,可把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父女找出来,若他们说昨天晚上打他们的就是我,我认便是。”
听得单寿这样说,花郎心头猛然一沉,而温梦则已然开口道:“好,我们这就派人去找那对父女。”
温梦说便,便把找人的消息散发了出去,如今在这长安城中,找一个人对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了,而就在消息散发出去后,花郎更是觉得疑惑,他觉得他们上当了,那对父女,恐怕是找不到的了。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有人送来消息,说并没有找到那对父女,就好像那对父女从来不曾在长安城出现过。
花郎抬头看了一眼单信,此时他的眼神之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恐怖,可是单信却不以为意,浅浅一笑后,道:“想来是花公子搞错了的,中秋节的晚上人来人往,搞错也情有可原,花公子不必在意。”
这话就好像是花郎等人错怪了那单寿似得,而这单信似乎认为花郎会对他们道歉,温梦气的脸都红了,她很不能对这对父子动粗,可是就在她忍无可忍的时候,花郎突然起身,冷冷道:“单庄主的动作倒是快,不过我可警告你,那对父女虽说找不到,可他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花郎发誓,定要你们单家山庄不得善终。”
说完这句话之后,花郎又是一声冷哼,随即带人离开了单家山庄,而在他离开之后,单家山庄客厅,却出奇的静,不过这静只是片刻,片刻之后,那单寿突然笑道:“还是父亲想的周到,将那对父女给藏了起来,不然儿子今天可就有罪受了。”
单寿说完这些,单信突然冷哼一声:“都是你做的好事,刚才花郎走之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那对父子有什么闪失,只怕我们单家山庄要遭受前所未有的灾难了。”
见自己的父亲如此紧张,单寿却是冷冷一笑:“那花郎就这么可怕,我可听说他无官无职的,能拿我们单家山庄怎么样?”
单信又是一声冷哼:“你懂什么,这花郎可谓是我们大宋第一奇人,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他既然说要我们单家山庄不得善终,就一定有办法让我们单家山庄不得善终。”说到这里,单信忍不住一声叹息,好像是为前途而担忧。
单寿虽不是很信他父亲的话,可如今事情的确有些不好办,他犹豫了一会,道:“那……那那对父女怎么办?”
“先好生的藏着,不要亏待了他们,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送他们离开长安城,最后是永远都不要让他们回来。”
单寿点了点头,有些不情愿的离开了。
却说花郎等人离开单家山庄之后,温梦突然怒道:“这一对父子,是我见过的最讨厌的人了,终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好看。”
阴无措脸色发青,道:“那单寿明明就是那天晚上打人的人,可我们竟然拿他无可奈何,真是可恶。”
“哎,还不是找不到那对父女!”
几人这样说着,最后将目光投到了花郎身上,花郎微微凝眉,脸色也是很差,许久后道:“这对父子的确可恶,不过现在我们最要紧的却不是如何对付他们父子,而是先找到昨天晚上被打的那对父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对父女恐怕已经被单信父子两人给控制了。”
“难道不会是他们父女两人因为害怕离开了长安城?”
花郎摇摇头:“不会的,今天我们见到单信之后,是他们最先提出寻找那对父女的,从此可见,他们早已经知道那对父女不可能被我们找到,为什么?”
大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过答案却是显然的,那对父女被单信提前藏了起来。
而想明白这点之后,温梦突然拔出了自己的刀,冷冷道:“这单信父子,我非宰了他们不可。”温梦说着,便要折回去,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愤怒过了,花郎见他如此,连忙拦住了她,道:“不可,现如今我们没有证据,又能拿他们怎么样?杀了他们,只怕我们也逃脱不了关系,此事不宜冲动,慢慢来吧。”
温梦是早过了冲动的年纪了的,只是刚才太过气愤,才会想着去教训单信父子,如今听了花郎的话,她自然不会再嚷嚷着去教训单信和单寿,只是虽如此,她却有了质问。
“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我们已经猜到那对父子是被单信的人给藏起来的,那我们只有派人监视好单家山庄的情况了,另外,让江湖朋友和李景安派人搜寻,并且调查从昨天晚上到今天那对父女的情况。”
如今的花郎在长安城可谓很有实力了,找人这种事情已经不算什么难事,虽说那对父女被单信的人事先藏了起来,可要藏起两个活人,毕竟会露出蛛丝马迹,以花郎如今的情况,通过这些蛛丝马迹找到那对被打的父女,并不会很困难。
而前提是,那对父女还没有离开长安城。
第1056章 被杀
花郎的命令吩咐下去之后,整个长安城所有的江湖人士都在帮忙寻找那对被单寿打的父女,而这边李景安也是没有闲着,他派出去的衙役更是为此事不予余力。
可是一连两天过去了,那些江湖客和衙役却一点线索没有找到,就好像那对父女真的不曾存在过似得。
从那对父女的话中不难听出他们是长安人,不然不可能对单寿的事情如此清楚的,可派出去的人多方寻找,却连那对父女的家斗没有找到。
如果这一切都是单信在背后捣鬼的话,那他这个人倒真是一个可怕的人,而且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可怕的人。
这样的人花郎并不是很害怕,毕竟他花郎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只是现如今找不到那对父女,这让花郎的心里很是不安,如果那对父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就要内疚了,如果不是他认为这事必须处理,那对父女兴许跟单信认个错,就没事了。
这两天,温梦比花郎还急,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去一趟单家山庄,逼着单信交人,可许多次都被花郎给拦了下来,温梦对于花郎的这种态度很不以为然,冷冷道:“怎么,你害怕了?”
这话听来好没来由,花郎浅浅一笑:“我害怕什么,只是还不到跟单信摊牌的时候,你急什么。”
温梦很是无奈,只得叹息一声。
而就在江湖客以及衙役都没有那对父女消息的时候,长安城发生了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那个单寿,竟然死了。
这个在大家眼中可恶的公子哥,竟然在大家都在找他毛病的时候,死了。
事情传到府衙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实在不明白,像单寿那样的人,怎么死了,不是说坏人活的时间长吗?
不管怎样,那单寿既然死了,那李景安和花郎等人少不得要去看一看的。
于是在一个秋风不定的午后,一众人直接去了命案现场。
命案现场是善家的一处房产,那个地方很久没有人住过了,甚至连下人都没有了,那只是善家的一处房产,而单寿就死在了那个地方,当大家来到命案现场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单寿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那个地方的房屋都是破旧的,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此时里面传来阵阵哭泣之声,那单信更是哭的差点背过气,想来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儿子死了,他的心里断然不好受吧。
尸体停放在客厅,而那个客厅本来是很破旧的,现如今却是凌乱不堪,除此之外,花郎发现这个客厅竟然出奇的干净,与其他地方显然有些不同。
暗暗记下这些后,他们一行人这才开始看尸体,单寿的尸体躺在地上,脑门处有伤,衣服有些撕扯的破烂,不过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外伤了,也就是说,单寿是被人从正门劈了一下才死的,而通过对伤口的验证以及屋内的搜查,可知凶器是一椅子把。
凶手竟然用椅子把将单寿给打死了,这真是奇怪极了的,凶手会是什么人?
单信悲伤过度,昏死了过去,下人将他抬走之后,花郎和李景安等人又在这个地方仔细搜查了一遍,他们发现在这个地方,客厅很干净,其他地方都是脏的,那客厅就好像是专门被人擦拭过似得。
看到这些之后,花郎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而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事只怕有些不好办。
温梦看到这些后,有些幸灾乐祸,道:“这个单寿,死了真是活该的。”
花郎笑了笑:“可如果凶手是那对父女呢?”
众人一惊,显然有点不敢相信,而这个时候,花郎解释道:“这个客厅很干净,显然是被人收拾过的,像这样的破旧地方,那单寿来这里做什么?我以为,一定是他们将那对父女藏在了这个地方,而今天单寿来这里看他们,结果没想到被那对父女挣脱且用椅子把打死了单寿。”
如今这里的一切事情,似乎都预示着花郎说的一点没错,事情一定是这样的,那对父女对求生的**是很强的,今天只有单寿一个人来这里看他们,兴许当时单寿还想对那个女儿做什么事情,那个父亲忍无可忍,只得顺手操起椅子向单寿打去。
在愤怒的时候,就算是个皮人也是很可怕的,温梦等人相互张望了一眼,心头都如花郎那般沉了一沉,本来他们是要替那对父女讨回公道的,可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将单寿的尸体处理之后,花郎命人将尸体给单家山庄送去,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单信竟然醒了来,并且找到花郎,言语有些激动的说道:“凶手……凶手一定是那对父女,花公子,你可一定要找到那对父女为我儿子报仇啊。”
世间的人多半是自私的,单信如今如此为自己的儿子,当初他可想过那对父女?
花郎的脸色很难看,冷冷道:“什么父女,你不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父女吗?”
单信一惊,想来他刚才因为悲伤过度,以前的事情他好像给忘了似得,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过来,而恢复过来之后,并没有任何愧疚之意,道:“那对父女是有的,而且被我们给藏在了那处破房子里,我儿子今天去看他们,可是竟然被杀,凶手一定是他们父女两人啊,请花公子一定要找到他们,为我儿子报仇。”
此时的单信,倒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花郎冷哼一声,道:“就算找到了那对父女,过错也在你们父子二人身上,他们父女若真杀了你儿子,那也是他们正当防卫,谁让你们事先绑架他们的?既然你承认了绑架,那么不好意思,你只好跟我们去一趟府衙录口供了。”
听到花郎说出这话,单信彻底傻眼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被杀了,他不仅不是受害人,而且还成了被拉起录口供的人。
第1057章 疯女人
花郎对单信说的那些话,让人听来很是大快人心,温梦更是在一旁跟着附和,而且恨不能将单信抓进大牢之中。
而在单信进了府衙录完口供之后,李景安真的将单信抓进了大牢,而抓他的理由是绑架一对父女。
这是单信自己亲口承认的,就算如今找不到那对父女,可这已然被认为是事实了。
单信被抓起来了,单家山庄顿时乱了套,一时间整个单家山庄竟然无人可住持大局,据花郎所知,单寿的母亲在几年前去世了,单家山庄出了单信便是单寿,而他们单家的其他人,多半都在外地做官,有几个更是做到了将军的。
如今单信被抓,单寿被杀,那些单家的人只怕都要赶回来吧。
据花郎打听到的消息,在单家那些外地为官的人当做,其中有一人坐的位置最高,离长安城也很近,他叫单雄,是单信的堂兄,他应该是最早赶回长安城的人。
这个单雄官拜三品,就是李景安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如果他赶了回来,这长安城的事情恐怕要麻烦了。
花郎心头微沉,不过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惊慌,在将单信抓进大牢之后,派人寻找那对父女的事情一直都在继续,而除此之外,花郎还让人注意调查一下,在单寿被杀的那天,命案现场可有什么人去过那个地方。
调查持续了两天,一直没有什么线索,而在第三天,那个单雄从外地赶了回来,他赶回长安城之后,直接到了府衙对李景安进行逼问,并且要李景安立马释放他堂弟,也就是单信,李景安虽说官阶没有单雄的高,可毕竟也是长安城的最高长官,因此面对单雄的逼问,一直没有退缩。
而站在一旁的花郎,更是据理力争,将那单雄说的接不上话,想来那单雄一介武夫,在口才上又怎么可能是花郎这些人的对手?
那单雄前来逼问,却几番受到花郎和李景安的侮辱,最后一怒之下,将剑拔了出来,指着李景安道:“你个老匹夫,识相的话赶紧放人,如若不然,休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这单雄是当年的武状元,如今更是在军营之中多番建功立业,功夫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只是如今他用剑指着李景安,未免有些太过冲动,李景安可是官场老手,见单雄如此,冷冷一笑,道:“单将军,你这样用剑指着本官,可是要威胁本官,可是想杀了本官?”
“是想威胁你杀了你,又如何?”
李景安冷冷一笑:“单将军也是朝廷命官,应该知道用剑指着本官是怎么罪吧?你以为本官是你们军营里刚招收的兵蛋子吗?只要本官上书朝廷,别说你这个将军当不成,就是你们单家整个家族,只怕都要受连累吧。”
想杀朝廷命官,这可是死罪,虽说现在单雄还没有动手,可只要李景安在言辞上有一些变动,这没有的事情也能变成有,到那个时候,单雄不被罢职才怪。
这单雄虽是武夫,可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听得李景安的那些话后,顿时有些无措起来,不知道自己的剑是收回来好,还是继续这样指着的好。若是收回来,难免显得自己天好欺负,太没面子了,可若是不收,这里景安上书一道,自己的前程可就全毁了。
再三犹豫之后,单雄还是选择了前程,他将剑收了回来,不过收回来是收回来了,在言语上,他可是一点不曾多让的:“我弟弟不过是绑架了,你们抓就抓了,不过如今我侄儿被杀,你们必须尽快将凶手找到,如若不然,本将军就上告皇上,说你李景安办事不利。”
李景安冷哼一声:“单寿被杀一事本官自然会调查清楚,不过那对父女,却是谁也动不得的,若是被本官知晓单将军的人暗中寻找那对父女,那么不好意思,只怕本官将要以妨碍调查命案的罪名,将你逮捕了。”
“你……你敢?”这单雄一时脸色通红,很显然李景安刚才的那些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像单雄这样的人岂是个喜欢吃亏的人,他侄儿被那对父女所杀,他必定是要报仇的。
李景安冷冷一笑:“这里是长安城,如果有人阻扰本官办案亦或者侵扰了我长安城百姓,我李景安就敢将之押进大牢,哪怕是杀了他,本官也是有这个权利的。”
此时的李景安,一副铮铮铁骨,让单雄这个征战沙场的将军都有些发怯,许久后单雄很是无奈,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了府衙。
却说单雄离开之后,花郎望着李景安道:“李大人刚才的表现真是让人敬佩,只是若那单雄真的一剑刺来,可当如何是好?”
李景安笑了笑:“有阴兄弟在这里,我倒还真不是很担心那个单雄敢真刺下来。”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随后皆是大笑,只是大笑过后,大家便又开始为这件命案而担忧;其实,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命案很明了了,凶手无怪乎就是那对父女,可如何才能找到那对父女呢?
为了能够尽快破案,李景安又加派了人手,可是这一天过去后,仍旧没有一点线索。
而就在这天傍晚,秋风忽冷,木叶飘零的时候,一名衙役急匆匆跑来,说他们调查到,在单寿被杀的那天,有一个妇人在单家的宅子周围徘徊过。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脸色猛然一变,本来大家并未想到这点,派衙役调查这个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真的调查出有一个人来,那么这个人会不会是杀死单寿的杀人凶手呢?
可一个妇人,怎么会想起杀单寿的?
李景安微微沉思了片刻,最后问道:“那个妇人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衙役有些犹豫,可片刻之后,还是连忙答道:“回大人话,那个妇**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的很是破烂,而且据目击者称,那个妇人神智有些不清,好像是个疯女人。”
“疯女人?”众人一惊,简直不敢相信。
第1058章 寒香
在得知命案现场附近曾经出现过一个疯女人后,李景安和花郎等人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不过虽是如此,派人去寻找那个疯女人的命令却是立马下达出去了的。
只是他们心中都有些不安,如果那个疯女人是凶手的话,谁人会信呢?那个单雄若是不信,只怕这件命案就无法明了吧。
几人几声叹息之后,相互望了一眼,随后又连连摇头,好像这事不好办,真的不好办。
要在长安城找一个疯女人,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在得知有这么一个疯女人存在之后的第二天,衙役便将那个疯女人给找到了。
这个疯女人居住在长安城,竟然还有一个简陋的家,衙役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屋里休息,被衙役抓住之后,像发疯一样的胡乱挥手。
可一个女人又怎么拗得过几个衙役,所以最终这个疯女人还是被衙役给押到了府衙。
只是虽被押到了府衙,却并没有在大堂上审问,原因很简单,他们抓到的女人是个疯女人,在大堂上审问少不得要出洋相,既然如此,倒不如暗地里问的好。
内堂,那个疯女人跪在地上不停的闹,可是他嘴里说的什么,谁都没有听懂,她好像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又不似求饶,李景安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随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疯女人似乎没有听到李景安的问话,仍旧不停的挥着手说着只有自己懂的言语,对于这样的人,李景安颇有些无奈,叹息一声后,准备让人将这个疯女人带下去,如果什么都问不出来,那又何必lang费时间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疯女人突然望着李景安道:“寒香!”
李景安一惊,连忙问道:“你的名字叫寒香?”
疯女人突然点了点头:“寒香,寒香,我叫寒香……”这样一连说了好几个寒香,这女人便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李景安虽说有些无奈,可这女子多少能够交谈了,为此便又继续问道:“你可曾去过单家山庄的别院?”
寒香望着李景安,好像根本就听不到李景安话中意思似得,她听不懂,自然也就无法回答,李景安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突然破灭了,最后准备退下去。
那寒香被一名衙役扶起,准备押她到大牢,虽说她是个疯女人,可他在命案现场出现过,不管怎样,总是先关押起来的好,而就在那寒香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其实那个动作对很多女人来说是很寻常的一个动作,只是这个动作出现在寒香身上,让人觉得不寻常罢了,那是一个抱小孩的动作,双手在胸前,不停的摇啊摇,就好像她的怀中真的有一个小孩,而且这个小孩正冲着她笑,而她则摇啊摇的想哄这个小孩睡去。
突然间,整个内堂响起了一阵低沉的,仿佛是从心底发出的歌声,歌声听来让人心为之一震,花郎等人更是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这个歌声正是花郎前几天夜半听到的歌声,那歌词正是月亮月光光,照入房间门,信被袭新帐,要困新门床。
摇篮曲。
那让人闻之落泪的摇篮曲,竟然是从这样一个疯女人口中传出来的,而看她现如今的样子,一定是受了许多苦楚,然后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吧?
可是,她究竟受过怎样的苦楚呢?
摇篮曲,哄孩子睡觉的模样,花郎看着这一切,突然似有所悟,也许,这个女人曾经遭受过丧子之痛吧。
不过寒香已经疯了,从她嘴里很难问出些什么来,李景安和花郎等人商量一番后,觉得还是派衙役去她家附近调查一番的好。
只要这个女人住在长安城,那么长安城就有她的足迹,既然有她的足迹,想要打听到她更多的消息,便不是什么问题。
这天傍晚,衙役便把消息打听了来,而消息虽然不多,却足够震撼。
众人坐在府衙客厅,静静的听着衙役的叙述。
“那个疯女人的确叫寒香,一直都住在长安城,不过听说之前在别人的府里当丫鬟,后来被赶了出来,被赶出来之后就疯了,而她疯了之后,就整天学抱小孩的样子,唱一些呜呜啦啦的摇篮曲。”说到这里,衙役稍微顿了一顿,随后继续说道:“寒香之前做工的人家,正是单家,不过那个时候单家还没有搬到现在的单家山庄,而是单寿被杀的那个地方。”
听到这里,众人俱是一惊,他们本以为寒香和单家并无任何联系的,可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了,那个寒香竟然在单家做过下人,可是她既然在单家做过下人,却又为何被赶了出来呢?
根据大家的推测,她可能遭受过丧子之痛,她是单家的下人,又何来的儿子呢?
一个事情的轮廓渐渐浮现在大家的脑海眼前,可是大家却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听完衙役的话后,李景安叹息了一声,然后命人将单信给叫了来,这几天单信带着大牢之中,可是吃尽了苦头的,以至于丧子之痛多多少少也平复了那么一点,当衙役将他押到内堂的时候,他显然比之前要平静许多。
李景安看了一眼单信,随后问道:“单老板,你可曾记得你府上有过一个叫寒香的丫鬟?”
单信先是一阵沉默,随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像是有一个,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她离开你们单府之后,疯了,本官想知道,当初你们因何将其赶走?”
单信颇有些不屑:“像我们这样的家族,赶走一个丫鬟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李景安一愣,显然单信是误会了他的话,于是继续说道:“本官问这个问题,并非是怪罪你赶走了那个寒香,而是有些事情本官需要弄明白,你只管回答问题便是。”
说完这些,李景安好像担心单信不信,于是又道:“寒香疯了,可在你儿子被杀的那天她却出现在了命案现场附近,所以请你想清楚了。”
第1059章 恩怨
李景安的话最终起了作用,当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单信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往事如烟,可若真去想,也一定能够想到,虽说寒香只是一个丫鬟,可刚才李景安他们都看过寒香,她是疯了,可容颜却是美的,十几年前,想来更美。
果不其然,很快,单信想到了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
单信虽然想起来了,可并没有十分的兴奋,对他来说,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兴奋不起来的。
李景安也很平静,道:“说吧!”
“寒意是我一个夫人的丫鬟,是……是寿儿母亲的丫鬟,当时她深得我夫人的喜欢,可是后来因为一次事故导致寿儿发高烧,我夫人因此十分生气,就狠狠的打了她一顿,并且将其赶出了府里,后来我听说她是疯了的,不过我每天那么忙,也不可能因为一个丫鬟而整日愁心的。”
单信的话并不是很多,不过却将十几年前的事情说的很清楚,花郎和李景安等人听完之后,命人将单信押走了,待单信离开后,李景安道:“如果单信说的是真的,这寒香之所以发疯,并且喜欢夜半唱摇篮曲,多半是十几年前的那场事故,她觉得害怕,亦或者内疚才造成的吧。”
花郎沉默了片刻,道:“李大人说的及其有可能,只是如果是这样,这寒香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一些吧,就因为当年一时失误导致单寿发高烧,然后她便疯了吗?”
花郎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他们很清楚,一个人的承受能力若是弱的话,一件很小的事情都可能让他发疯的。
这个时候,温梦有些不解,问道:“虽是如此,可单寿被杀的那天,寒香到单家外宅做什么,她是不是杀死单寿的凶手呢?”
这个恐怕很难知晓了,因为寒香疯了,问她什么都是问不出来的,而当花郎这样想的时候,他觉得也许事情并非如此,也许单信所说的并非实情。
或者说,单信说的都对,可他却把事情说的小了,兴许当时单家的人对寒香是百般折磨的,从如今单信如此溺爱单寿不难发现单信是事事为他儿子着想的,当年寒香导致单寿发高烧,单信会做什么事情出来呢?
他说他的夫人狠狠的打了一顿寒香,可是他呢?
这是一件不能听信一人言的事情,为此花郎觉得寻找当年的知情者。
当年的知情者定然不少,如今的单家山庄有,外面也有,不过仔细想想后,花郎觉得还是在外面找比较好,比较单家山庄的人因为忌惮单信,可能不敢将事情全部说出。
事情很顺利,次日正午,衙役便找到了一位以前是单家的下人,这个下人五十多岁了,一直在家做点小生意,听说花郎要打听当年的那件事情,他先是一惊,随后脸色变了一变,可就算如此,最终他还是同意与花郎见面。
他们的见面不算隐蔽,可也不算大张旗鼓,他们在一处僻静的地方见面了,那个地方种着不少树,此时秋风正劲,风一吹便见漫天落叶。
那人见到花郎之后,连连说了一些敬仰的话,花郎笑了笑,请那人坐下,然后直接进入了正题,那人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说道:“当年的事情,如今想来,可真是惊心动魄的,如今过去多少年了,当时的事情我仍旧是历历在目啊!”
花郎微微凝眉,能够让一个人记住十几年而不能忘怀的事情,一定是一件能让人记忆犹新的事情,而这家事情显然很恐怖。
“当年夫人产下小少爷之后,老爷可是欢喜了许久的,可是就在小少爷三个月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发了高烧,当时夫人的丫鬟是寒香,老爷认为是寒香的过错,于是愤怒的用鞭子抽打的,不仅如此,他还让寒香跪在小少爷的床头,不停的道歉不停的道歉,直直跪了一天一夜,而且在这一天一夜里,老爷每隔一个时辰来抽打寒香一次,寒香当时昏倒了好几次,可每次都被老爷用冷水给泼醒了,那种残忍,简直……简直比大堂上的刑罚还要让人难熬啊。”
说到这里,那人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随后说道:“这还不算呢,一天一夜后,寒香已经濒临崩溃了,可老爷仍旧不放过她,老爷恨寒香,为此……为此竟然将寒香丢进了猪圈之中,想要让她跟猪一同吃喝,当时……当时我亲眼看到寒香竟然跟一头猪抢吃的,哎……”说到这里,那人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想来多年前的事情,如今说来仿佛又历历在目似得。
而花郎在一旁听着,却也是感激触目惊心的厉害,不知过了多久,当一片落叶落在花郎手背上的时候,他才开口继续问道:“那……那寒香是如何免去责罚的呢?”
那人摇摇头:“她哪里被免去责罚了?后来老爷几乎都把她给忘了,她在猪圈中与猪生活了一个月,后来还是喂猪的那个下人心中实在不忍,悄悄将他给放出去了,可是一个人跟猪生活一个月,再次出来的时候,不疯才怪呢。”
那人的话说完了,可花郎的心却似乎在滴血,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单信,当初竟然能有如此狠心,将一个人扔进猪圈之中与猪生活,难道他连一点点的人性都没有了吗?
这对寒香来说,一定是深深的伤害吧,不然,她又怎会疯掉?
也许,在她还在猪圈中的时候,就已经疯掉了吧。
听完那个人的话之后,花郎只在心中狠狠的诅咒着单信,他觉得这个人一定要教训一下他,替当年的寒香报仇,不然这口气他根本就咽不下去。
离开的时候,花郎有些怅然若失,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寒香突然出现在单家外宅,那么她是不是突然想起了当年的屈辱,于是进去狠心杀死了那个单寿呢?
可她已经疯了,又怎么可能想起去杀单寿呢?
难道她根本没有发疯,她只是假装的?想到这里,花郎忍不住摇摇头,他觉得不像,前几天他可是亲耳听到寒香在街头唱摇篮曲的,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在夜半做这种事情?
第1060章 柳暗花明
事情变的让人有点不知所措了.
本来大家认为那对父女是凶手,因为他们想要逃出去,所以杀了单寿;可后来寒香的出现让大家改变了一点看法,认为是寒香杀了单寿,可后来确定寒香是个疯子,她的脑子有问题,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如今想要弄明白命案发生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找到那对父女了,就算他们不是凶手,可他们定然是目的了命案全过程的。
突然间,大家发现原来这件命案是很简单的,只要找到那对父女就行了。
只是江湖客以及衙役都在寻找,可是却一点线索没有。
回到家之后,花郎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静静的思考,不过他并不是思考那对父女去了什么地方,而是在思考命案现场的情况,那是一个客厅,客厅显得有些混乱,显然是发生过纠纷的,而像寒香那样的女子,可能与单寿进行厮打吗?
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所以说,如果凶手不外乎那对父女和寒香的话,花郎是更倾向于那对父女的,他们很有可能是凶手,为了他们的自由,他们杀了单寿。
这应该是属于正当防卫的,虽然这正当防卫对大家来说显得有些过。
可谁也不能说一个人在遭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不可以反抗。
傍晚时分,一名衙役急匆匆跑来,说他们抓住了那对父女。
消息来的突然,花郎等人有点兴奋,那温梦更是连忙问道:“怎么抓住他们的?”
衙役有些犹豫,最后尴尬的笑了笑:“是他们主动来府衙自首的,说杀死单寿的人是他们。”
众人心头一沉,花郎则继续问道:“李大人如何处置的?”
“李大人暂时还没有开堂审问,他要属下来问花公子,是不是肯去一趟?”
花郎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一行人在这傍晚时分进了府衙,而在进府衙之前,花郎确定这个消息还没有被那个单雄知晓。
进得府衙,李景安迎上来道:“情况花公子都已经知道了吧?”
花郎点点头:“那对父女呢?”
“暂时被人看在客厅,一起去吧!”
来到客厅,那对父女突然给花郎跪了下来,可是他们虽跪下了,却是一语难言,花郎知道,他们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花郎是准备帮他们教训那个单寿的,可谁曾想后来棋差一招,那个单寿竟然先他们一步将他们父女两人给绑了去,说实话,这是花郎欠他们的。
扶他们两人起来后,花郎问道:“你们两人来府衙自首?”
那父亲点点头:“单寿……的确是被我杀死的,不关那个寒香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这件事情?”
那父亲点了点头:“我们一直都在长安城东躲西藏,你们抓了寒香的事情,我是知道的,那单寿的确是我所杀,寒香是无辜的。”
花郎看了一眼他们父女两人,问道:“你们之前认识寒香?”
他们摇摇头:“不认识,那天在单家别院,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既然不认识,你却又为何肯来自首?”
“杀人的是我,我不能让人帮我顶罪!”
“可是我们并没有说寒香就是杀人凶手啊?”
“找不到杀人凶手,最后她必定会被认为是杀人凶手的。”那父亲的话说完,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一点害怕,而这个时候,李景安却冷哼一声,道:“原来我们府衙在你的心中是这般的不堪。”
那父亲有些害怕,连连跪下磕头说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此时的李景安却已经懒得理他,而花郎则浅浅一笑,道:“无妨,你且说一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那父亲点了点头:“中秋节那天晚上,我与女儿回到家后,本是想着等天亮之后便拿着东西离开长安城的,可就在那个时候,一伙黑衣人将我和我女儿两人给绑架了,并且将我们关在了一个地方,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每天送饭给我们吃,可问他们是谁,他们却不回答,知道那一天单寿的到来,我们才知晓原来这一切都是单寿在后面捣的鬼。”
说到这里,那父亲停了一停,而花郎等人则更加的聚精会神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命案马上就要开始了。
“单寿出现之后,便要凌辱我的女儿,我与女儿多番求饶,一点用都没有,而就在……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寒香突然出现了,她的出现很奇怪,她出现之后,突然拉住了单寿的手,并且不停的求饶,说什么少爷我错了,我不该在你生病的时候离开等等,那单寿见是一个疯子,哪里肯饶,便对她拳打脚踢,而这个时候,我竟然不知怎么的挣开了捆绑在身上的绳索,因此在单寿殴打寒香的时候,我突然出现操起椅子便向单寿打去,结果我那一下用力过猛,单寿扑通一声倒地,便不省人事了。”
“后来我见单寿竟然被打死了,心中害怕的紧,于是连忙拉起女儿和寒香离开了那处废宅,并且在没人的地方跟寒香分开了。”
那父亲说到这里,很显然仍旧不明白寒香说的那句少爷我错了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不明白,花郎却是明白了的,当年因为寒香的失误导致单寿发高烧,她也因此而被单信百般折磨至疯狂,可她虽然疯狂了,但在心底对于当年的事情却是内疚和害怕的,所以夜晚,她便会在无人的街道上唱着低沉的摇篮曲,甚至在她的内心深处,是一直想得到单寿的原谅的,因为这个,她才在在那天跑到单家别院,求单寿原谅。
这种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害怕照成的疯傻,让她变成了一个可怜人,一个就算已经逃离了单家的人却还时刻想着如何获得单寿原谅。
这对寒香来说是种悲哀,当然,也有一种奴性的无奈,花郎听完那父子的话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你真的要承认杀人?”
第1061章 自残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
而世上的每个人,都惜命如金,所以花郎的那句话看似毫无道理,却也是隐隐无奈的。
而知道这个时候,花郎还不知道这对父女的名字,不过他也不想知道,每个人一生之中会遇到很多过客,也许有的过客与你详谈甚欢,也许与你不过是一面之缘,他们虽在你的心里留下了一点一滴的痕迹,可他们毕竟只是过客。
那父亲看了一眼花郎,最后点了点头:“人是我杀的,我自然是要承认的。”
花郎耸耸肩,随后望了一眼李景安,李景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立案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父亲突然说道:“人的确是我杀的,不过我女儿是无辜的,我希望在我伏法之后,你们能照顾我的女儿。”
他的女儿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如果失去了父亲的依靠,她可能进大府里当丫鬟,也有可能去做风尘女子,这是这个时代已过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最常走的道路,那父亲显然是知道这个的,所以他才在最后托花郎等人照顾他的女儿。
花郎的心是有些痛的,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本来一件很小的事情,最后竟然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世事难料,而一件微乎其微的事情,更可能引发让人意想不到的灾难。
花郎并没有开口,温梦却是先答应下来了的,只是那女子跪在地上哭嚷着,死活不肯松开她父亲的手。
场面让人有些不忍,可很多事情却有不得不办,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衙役急匆匆跑来,说寒香自残死了。
消息让人有点震惊,李景安更是突然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么回事?”
“好像……好像是那个寒香的疯病有所好转,结果知晓单寿死了之后,觉得愧疚和恐惧,一头撞墙上死了。”
屋内安静的很,不知何时,夜色竟然来临了,花郎与众人相互张望着,可却又不敢相信这是怎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事情对寒香竟然留下了如此的影响和印象。
寒香死了,花郎望了一眼李景安,道:“李大人,如今你准备怎么办?”
命案其实已经破了的,而花郎问这一句话显然有些多余,可是他还是问了,李景安并非笨蛋,自然听得出来,道:“寒香杀人,畏罪自杀!”
这是一句对李景安来说很平常的话,可对那对父女来说,却无疑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天籁。
他们获救了,因为寒香的死他们获救了。只是他们也很清楚,事情并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寒香是帮他们父女两人顶替了杀人的罪名,可那单信会放过他们吗?
次日,李景安升堂,将那对父女以及单信都叫了来,他将寒香杀人一事说了一遍,随后望着单信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单信一脸悲痛,望着那对父女道:“我儿子的被杀,就是因为他们两人,大人,一定要严惩这对父女。”
当李景安听到单信的话之后,突然哦了一声,道:“你不说本官倒给忘了,你们父子两人绑架这对父女,以至于这对父女受了很大的惊吓,单信且听审判。”
此话一出,那单信顿时不依,道:“大人,他们间接害死了我的儿子,你怎么能这样?”
李景安冷哼一声:“此事缘由,皆是因为你儿子单寿而起,他们是受害人,难道你想让受害人怎样吗?本官不是昏庸之人,如何审判,却还是知道的。”
说完这些,李景安拍了一下惊堂木,随即道:“单信伙同自己的儿子绑架他人,按照我大宋律例,罚二十大板,外加刑期一年,来人,行刑。”
这么说完,立马有衙役上来要用刑,可这个时候,单雄突然冲上前道:“李景安,你敢~!”
李景安冷哼一声:“堂下之人扰乱公堂,将其一并拿下,打二十大板。”
说完,立马有衙役站出来要捉拿单雄,可单雄冷冷一喝,突然出手将那两名衙役给打的跌倒在地,整个公堂,突然间安静了,而这个时候,李景安突然怒道:“好,你竟然敢在公堂之上殴打衙役,分明就是藐视王法,来人,将其拿下,重打五十大板。”
李景安在说这话的时候,给阴无措打了个眼色,阴无措明白,突然飞身出手,那单雄以为阴无措也和那些衙役一样,不经打,可谁知他刚出手,还没来得及应对,那阴无措已然一掌向他袭来,而那一掌来势凶猛,先是变掌为拳,随后又是变拳为掌,带这样变化之后,单雄已然被拿下了。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那单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被人给拿下了,可是不管他相信不相信,如今的他已然被衙役给扣住了。
板子论下来之后,整个大堂响起了阵阵惨叫声,李景安听到那惨叫声,突然觉得憋在心口的那一股闷气出了。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命案,可简单之中,却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当然,并不是故事的曲折让人不可思议,而是寒香的那种可悲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寒香的坟墓是花郎找人给弄的,她无亲无故,死后又帮人顶替了杀人的罪名,若没人帮她安葬,她只怕是要暴尸街头的,而像她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子,花郎实在不忍如此。
当一切都做完之后,秋似乎更深了些,郊外木叶早已经凋零了,光秃秃的树干上趴着几只秋蝉的壳,风一吹飘零地上,几只乌鸦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而后突然呱呱叫了几声,展翅飞向了远方。
花郎站在门前叹息了一声,也许,只要他一直从事这件工作,那么他必将见识更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些事情或悲或喜,或根本毫无来由。
而就算如此,花郎却坚信自己必定一直走下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做的目的。
是为了让死者安息凶手伏法吗?也许他只是想让无辜者得到清白。
第1062章 啼哭
秋渐浓,转眼便要到冬天了,而长安的冬天,是很冷的。
这天花郎等人闲来无事,想趁着秋末天气未冷到底的时候,到外面转转。
长安城外有许多州县,花郎等人也并无一个特定的目的,所以走的很随意,玩的也是随意,有时在一个地方可以待上大半天,有些则看一眼便过去了。
这样走到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长安城一个叫凤阳镇的地方,小镇并不是很繁华,在这秋末萧瑟的风下看来,更是寂寥,几人进得凤阳镇,随后找了家客栈,要了几壶酒和饭菜,这边吃边聊,想着待会吃完饭之后,再去什么地方玩上一玩。
这家客栈应该是凤阳镇最大的客栈了,不过这个时节,客栈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而客人少了,客栈老板自然是不喜欢的,不过对于花郎等人来说,却是欢喜的,至少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妨碍他们吃饭。
可是,事情也没有绝对,因为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客栈一角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那哭声放肆的很,直把整个客栈都给震住了。
孩子的哭声很尖,听来有些刺耳,不过那毕竟是孩子的哭声,所以没有一个人会因此而生出丝丝不快,亦或者对那个角落的女人生气的。
花郎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角落的那个女人,只见那女人模样普通,身材微胖,脸上长有雀斑,她怀里的孩子哭闹的厉害,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停的哄啊哄的,可那孩子仍旧啼哭。
那女子的桌子上只有一壶茶和一碟小菜,不过看那女子的样子,似乎并未动过饭菜,不知是因为孩子啼哭腾不出手来,亦或者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而之所以花郎会有她没有胃口的这个想法,是因为这个女子不停的向客栈门口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在这样的一个客栈,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会等什么人呢,花郎最先想到的是这女人的丈夫,毕竟一个女人在外面除了等自己的丈夫,还能等什么人呢?
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起来,想来是哭够了不想哭了,而在孩子停止哭泣之后,那角落里的女子突然抱起孩子向门口走去,花郎有些惊讶,她的丈夫并没有来,怎么如今却要离去?
也许是出于本能,也许是出于好奇,花郎扭头向门外望了一眼,只见门外空荡荡的街道上有一个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整个街上便再没有其他人了,而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也很快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花郎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许久,直到温梦拍了他一下,他这才缓过神来,而这个时候,温梦问道:“你在看什么?”
花郎再次拿起筷子,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那个妇人好生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
“她竟然哄不了那个孩子!”
“孩子都很难哄的,她哄不了并不奇怪啊!”
花郎笑了笑,温梦从来没有哄过孩子,她怎么就知道孩子很难哄呢?不过虽这样想,花郎却并未说出什么来,只淡淡一笑:“按理说母亲都很会哄孩子的。”
这是一句很普通平常的话,可是听在温梦耳朵里,却突然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孩子不是刚才那个女人的?”
花郎并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在听了温梦的话之后,他却突然觉得事情兴许就是如此,心头的不解慢慢弥漫开来,花郎将客栈的老板叫了来,问道:“刚才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妇人你可认识?”
客栈老板用一双很小的眼睛盯着花郎看,好像不明白花郎为何去问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不过他见花郎气质非凡,觉得不太好惹,再者花郎又是他客栈里的客人,于是笑道:“不认识,她好像不是我们凤阳镇的人。”
“以前来过你们这里吗?”
“来过,不过她可能在我们这里有亲戚吧。”客栈老板说完这些话后,便去忙了,而花郎等人却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这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他们又怎么能放在心上呢?
吃过饭之后,温梦说想在这凤阳镇上到处走走,对于这个请求,花郎是拒绝不得的,于是只好陪她,两人在空荡无人的街上慢步,而就在他们走过一户人家的时候,突然听到屋里传来阵阵孩童啼哭的声音,那声音很尖,听来刺耳。
花郎和温梦两人猛然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在客栈吃饭的时候,听哭声听的太久的缘故,今天听到哭声后,竟然突然心里不安起来。
为什么今天会接连听到哭声呢?
屋里的声音不断传来,有孩子的啼哭声,有妇人的哄唱声,各种声音混杂着传出来,让人的耳朵有些受不了,温梦是建议早些离开的,可花郎却觉得事情有古怪,因为他觉得这孩子的哭声和今天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个孩子的哭声很像。
如果花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定然会遭到温梦的取笑,所以他没有说出来,只另外找了个理由,说想看看里面的孩子为什么哭。
临街的房子有一扇窗户,花郎悄悄靠近窗户,然后向里张望,只见屋内一小孩被一妇人抱在怀来来回的走动着,想来是在哄孩子,而那孩子虽然被哄,却仍旧哭泣的厉害,花郎透过窗户看到那孩子之后,猛然一惊,而这一惊之下,竟然发出了声响,屋里的人好像有所察觉,突然喊道:“什么人?”
花郎连忙跑了下来,拉起温梦的手便向前跑,当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妇人走出来的时候,整个街道空荡荡的,只有秋风吹来断肠。
妇人有些迷惑不解,站在门前许久后,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吧,这孩子哭的可真够厉害的。”
说着,妇人又转回了屋,而对于刚才的事情,却一点不在意,回屋后抱起孩子,又不停的哄起来,最后甚至唱起了摇篮曲。
第1063章 孩童
凤阳镇的街道空无一人,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秋风更萧瑟了一些。
花郎和温梦两人停了下来,花郎跑的满头大汗,可温梦却并无任何异样,两人停下来后,温梦笑道:“你啊,就是身子太差了。”
其实,花郎的身子骨比以前可是要好太多了的,只是这次他们两人跑的实在是太快了。
花郎笑了笑,算是对温梦的回答,而后,他却微微皱眉,好似陷入到了深深的不解中,而这个时候,温梦问道:“你怎么了?”
花郎先是一阵沉默,随后说道:“我看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温梦有些不解,可是很快又连忙问道:“你偷偷趴窗户上偷看的那个孩子?”
花郎点了点头:“不,是那个我们在客栈遇到的孩子。”
温梦一惊,道:“在什么地方?”
“在我刚刚趴窗户上看的那个地方。”
温梦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道:“也许客栈的那个妇人与那户人家的妇人是亲戚。”
花郎摇摇头:“不会的,那个屋子里并无其他人,那个在客栈的妇人已经不见了,可是她却把孩子留了下来。”
“这有什么稀奇的,也许那本来就是她的孩子,是客栈的那个妇人帮忙看着的。”
花郎又摇头:“可是孩子哭的很厉害。”
两人慢步走在街道上,对这里的事情感觉奇怪极了,回到客栈见到阴无措等人后,花郎将他们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要温风去监视那户人家,如果有什么异样,立马跑来报告。
夜渐渐深了,几人睡去后,不知何处,又开始响起啼哭声来,只是这个时候,花郎他们是已经听不到了。
次日一早,几人向长安城赶去,而温风所监视的结果很单调,无非就是那孩子一直在哭。
几人回到长安城之后,已经将那件事情忘记了,可他们刚回家椅子还没有坐热,李景安便派人请他们去府衙,因为长安城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虽说不是很大,却让李景安有点束手无策。
虽说花郎等人很累了,可李景安请,他们还是跟着去了,来到府衙之后,花郎开口问道:“李大人请我们来,所为何事?”
李景安一脸的紧张,道:“昨天有人来报案,说……说他们的儿子不见了。”
听到事情有关孩童,花郎顿时一惊,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景安叹息一声,道:“孩童失踪案本官也遇到过不少次,可像这次的,却是前所未闻的啊,花公子请坐,此事需慢慢道来。”
虽然花郎很急着知道事情的大概,可却也不得不坐下来听,待大家都坐下之后,那李景安这才开口道:“昨天,一对夫妻前来报案,说他们的儿子突然不见了,要本官寻找,本官一听是孩童失踪,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找,可是这案子,却实在是没有头绪啊,因为他们的儿子失去的古怪。”
“哦,怎么个古怪?”
“据那对夫妻说,他们的孩子本来是躺着屋内睡觉的,他们两人在厨房做饭,等他们做完饭回屋,他们的孩子便不见了,一个出生一个月的孩童,怎么可能就突然不见了呢,而厨房在前,如果有人闯入进去,必定有人能够看到才对吧。”
李景安的话是一点不错的,花郎微微沉思片刻,道:“去一下那户人家看看吧。”
李景安点点头,不过他却没有去,而是派了一个下人去领路,因为他要在府衙等消息,一个孩子失踪了,若不能尽快找到,在长安城将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寒风更重了一些,花郎和温梦等人直接去了那户报案的人家,那是一户很贫穷的人家,房屋破旧,给人的感觉仿佛抵挡不过那重重寒风,屋顶的茅草好像随时都可能被刮飞。
走进那户人家之后,他们先是看到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两个孩童在院内奔跑,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父母的悲哀,而他们显然是意识不到的,因为他们才不过五六岁。
小小的中堂有两人,一男一女,他们是昨天去报案的人,如今他们两人的神色很差,当他们听到衙役的声音后,连忙迎了出来,他们看了一眼花郎,随后不由得低下了头,花郎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的孩子被人偷走了?”
妇人连连点头,然后指了指他们的屋子,道:“当时孩子就在那个屋子里,而我们在这个厨房准备饭菜。”说着,她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厨房。
如果他们在厨房,那么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进屋悄无声息将他们的孩童给带走的,花郎微微皱眉,扫了一圈整个庭院后,冷冷道:“你们最好说实话,你们的儿子是怎么失踪的?”
突然被花郎用这么冷的话询问,这对夫妻显然没能明白过来,而许久后,那妇人连忙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花郎冷哼了一声:“你们的孩子在那个地方,就算是武林高手恐怕也很难带走你的儿子,说把,你们是如何弄丢孩子的?”
花郎的言语很冷,面容更冷,整个庭院的气氛很压抑,许久之后,那个妇人以及他的丈夫突然跪了下来,花郎见他们跪下,脸色并无任何改变,只冷冷道:“说!”
妇人实在不好再坚持,最后只得说道:“那……那孩子是被我们给卖了的,可是……可是卖了之后,我心中实在不忍,这才想着把儿子给找回来。”
一听到这对夫妇竟然卖儿子,温梦大怒,道:“你们……你们怎么能卖自己的亲生骨肉?”
妇人的脸色很差,而且哭泣的厉害,许久之后,道:“我们……我们也不想的,可……可我们家穷,如果不卖那个孩子,我们今年的冬天将不好过,我们的孩子太多了,可……”
后面的话妇人并没有说出来,不过大家都已经明白,任何一个母亲,就算再困难,在她卖了孩子之后,也是会心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