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人间仙路TXT下载人间仙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人间仙路全文阅读

作者:何常在     人间仙路txt下载     人间仙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四十九章 九灵交心,话说灵空遁形

    按捺不住心中一试之意,张翼轸纵身一跃,跳入小妙境前的悬崖之中,心动剑到,只见一道红光脱剑而飞,直直朝悬崖的山壁飞出。红光飞出仍是剑形,犹如一把火剑一下刺入山壁之中,一闪而没。

    只是没入之后,却是悄无声息,再无异常。张翼轸一愣,方才他明明感应到声风剑之中万火之精堪比真阳之火的非凡威力,为何火剑入石,却无半分动静?

    正疑惑时,忽听小妙境上传来人声:“翼轸何在?”

    正是九灵准时现身。

    张翼轸不敢怠慢,忙收了声风剑,负剑于背后,飞身来到小妙境上,急忙向前施了一礼,说道:“见过九灵道长,翼轸……回来了!”

    一见九灵道长仍是一副闲适自得的模样,张翼轸顿生亲切之感,不由百感交集,想起以前种种,差点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九灵也是无比感叹,忙伸手拉过张翼轸,一时唏嘘,说道:“翼轸,你……总算回来了,可是让老道担心死了。唉,任谁也想不到,短短一年之间,竟是如此波折不断,烦事众多。……好在翼轸你安然无恙,倒还让九灵我稍稍心安。”

    张翼轸见九灵言谈真切,心道幸好九灵并未将他当成杀害灵动掌门的凶手,当下也不待九灵开口,便将他和戴婵儿前往东海之事详尽说来,除去未名天之事略过不提外,连龙宫和无天山在东海之战也一并说出。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才交待清楚。

    九灵听了却是久久无语,低头沉思半晌。突然问道:“翼轸。你道灵空为何突然之间被三元宫所不容?此事虽说大有蹊跷,却也与你东海之行不无干系,且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张翼轸将画儿托付给灵空和九灵之后,偷偷前往东海。张翼轸走后不久。灵空便将画儿哄到九灵之处,告诉画儿说张翼轸要回家探望父母,只怕需要一段时日。从此以后,画儿可以住在小妙境,也可以来三元宫寻一处住下。平日若是无事,画儿可随九灵学习厨艺。也可随灵空学学下棋,一切只随画儿心意。

    画儿一听张翼轸离开三元宫,竟是撇下他独自离去,不由大惊失色。吵吵嚷嚷非要下山追随张翼轸。九灵一见势头不对,暗示灵空去小妙境将画儿本体画卷取来藏好,然后九灵又尽心尽力劝慰画儿,直到答应画儿每天教她做十样饭菜,等到张翼轸回来之时正好可以每日变着花样为他烧菜,如此画儿才喜笑颜开,暂时不再提下山之事。

    不料张翼轸一走竟是数月没有音讯,画儿被灵空和九灵每日想方设法哄骗。时间一久。画儿不再相信九灵和灵空的好言好语,二人也是招数使尽。平生的假话谎话全部说完,也无济于事。若非画儿找不到本体画卷,无法离开画卷百里以外,只怕早就私自下山寻找张翼轸而去了。

    饶是如此,二人也架不住画儿天天来烦。画儿虽是心思单纯,做事却也十分执着,锲而不舍,每日都来扰动二人,直把二人逼得一见画儿便惊惶失措,躲也不是,见也不是,生生把九灵和灵空这两个三元宫两大怪人逼迫得几乎无路可走,只恨当初一时心软怎地答应了替张翼轸照管画儿这件天大的麻烦事!

    幸好不久倾颖也是不时来三元宫寻找张翼轸,画儿与倾颖倒也谈得来,二人躲在一边,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么,二人不时还哭哭啼啼一番,惹得九灵和灵空二人一时感慨之余,又庆幸终于可以落得耳根清净片刻了。

    然而过不多久,倾颖来此地次数越来越少,先是一月一次,后来两月一次。倾颖不来,画儿无人可以诉说,只好再来烦九灵和灵空。此时离张翼轸下山已有近一年有余,二人虽被画儿逼得团团转,倒也习惯了被画儿纠缠,虽是表面上怕得厉害,其实也是情知画儿虽是闹得凶一些,却也只是闹闹而已,并无下山之能。

    忽一日,掌门灵性接到清虚宫飞剑传书,一看之下顿时惊呆当场。随后灵性一脸悲愤之色,当即聚集三元宫全体弟子,当众宣布了一件令所有人大吃一惊且无比愤恨之事:

    三元宫前任掌门仙人灵动,在前往东海祖洲途中,被三元宫不肖弟子张翼轸伙同无天山神人戴婵儿伏击,上仙罗远公猝不及防之下身受重伤,仙人灵动更是毫无防备,被张翼轸当场杀害!其后幸亏罗远公奋起反击,才将张翼轸和戴婵儿打成重伤,同时上仙也是力尽伤重,躲在暗处休养了数月之久才得以驾云返回中土。如今上仙罗远公长居清虚宫,领袖天下道门中人同仇敌忾,以防张翼轸和戴婵儿伤好之后返回中土再为害世间!

    灵性话未说完,一众弟子已是群情激奋,一片哗然。当即有人便要自告奋勇前往东海搜寻张翼轸下落,一旦寻到便要当场格杀。更有无数人潸然泪下,念起灵动掌门在任之时地种种好处,便更是痛恨张翼轸这个不肖之徒的绝情绝义和神女戴婵儿的狠毒!

    灵性待众人稍稍平静之后,强压内心的悲伤与愤怒,说道:“此事乃是上仙罗远公自清虚宫飞剑传书所言,应当不假。虽是上仙也并未言明张翼轸这个逆贼究竟是何居心要杀害灵动师兄,但既然此子如此胆大妄为,自然饶他不得。三元宫上下听我号令,日后若有见到张翼轸者,格杀无论!”

    “不过,三元宫弟子不可随意下山,更不可前往东海寻找张翼轸下落。此子不但与无天山有旧,还与龙宫交往。神人之威,我等无法相敌。且不可前去送死。日后若再有变故,一切听从上仙之令。上仙有言。近来他会长居世间。以防神人大举来犯!”

    待众人散尽,灵空却是气冲冲找到灵性,开口便说:“师兄,你怎地胡说一通。翼轸怎会杀害灵动师兄,千万莫要污人清白,胡乱陷害!”

    灵性正是心中愤怒难安之际,听灵空一上来便是指责,更是心头火起,怒道:“好你一个灵空。张翼轸正是你收的好徒弟,哼哼!如今你地宝贝徒弟害死了灵动师兄,你这当师傅的又该当何罪?”

    灵空自是不怕灵性权威,摇头说道:“翼轸是我徒弟不假。他害死灵动师兄之事却是胡说八道,不足为信。莫说翼轸为人淡然随和,绝无轻易害人之心,便是有,翼轸也绝非欺师灭祖之人,就是我这个便宜师傅,翼轸向来也是敬重得很,更何况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这绝无可能!”

    灵性见灵空还是一副没有正形地模样。更是怒不可遏,喝道:“灵空。若你再敢替张翼轸辩解,我便将你拿下,以门规处置,废去你一身修为!出了这般大事,又是上仙罗远公亲口所说,还会有假?你……你也太不像话了,对灵动师兄被害不但没有一丝悲伤之色,还胆敢替张翼轸这个逆徒开脱,当时你又没有身在东海,你更没有身受重伤,你当只凭你红口白牙便可说服我说服天下人么?上仙之言,哪个不信!”

    “我便不信!”

    灵空也不知犯了哪股倔劲,仍是不依不饶说道:“那罗远公虽是一身仙气,却于人情世故之上油滑过人圆滑有加,哪里是什么成道千年不在人间地地仙风范?我看倒还真像是喜好沾染人间庸俗之气地一介武夫!他只凭一人之言便要令天下道门之口一致,这谁又亲眼所见翼轸亲手杀害灵动师兄?不过是一家之言为何非要天下人皆信之?这根本没有道理!”

    “混帐!”

    灵性终于忍无可忍,见灵空如此出言不逊指责罗远公,当即勃然变色,一挥手,一道充沛的道力挥出,当即将灵空卷到半空,然后又“扑通”一声将灵空扔到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

    灵性仍然余怒未消,冲灵空说道:

    “滚!若再胡说,休怪我下手无情!”

    灵空当即摔得鼻青脸肿,也不恼,摇摇头,竟是嘻皮笑脸地转身走了。见灵空这般作态,直气得灵性连连摇头,想到灵动在时还能镇住灵空,如今灵动一走,灵空更是为所欲为,当真是三元宫一块最惹人眼目的狗皮膏药,令人无比生厌。

    三元宫众人只当灵动晋身地仙之后,前往东海祖洲安享清福,日后定会晋身飞仙之境,不成想此行竟真成了永别,一时三元宫悲伤一片。其后在灵性地带领之下,三元宫为灵动举行了盛大地祭奠仪式!

    此后灵空倒也老实,一切按照规矩,归顺地参加了一切仪式,倒是让人也觉得灵空还算有些良心,也算对得起灵动掌门一直以来的照应。

    其后数日,灵空一直闷闷不乐,和九灵在一起也不再下棋,总是紧皱眉头不知想些什么。九灵问起,灵空却说道:“九灵老儿,其实当时翼轸说要回家探亲,你便猜到他要跟随灵动前往祖洲,是也不是?”

    九灵摇头:“我当时正在与你下棋,哪里有心思猜想这么多?再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会未卜先知?倒是你这下凡的神仙,怎会一点也没有推算出来翼轸的所作所为?”

    灵空怒道:“神仙又不是无所不知!九灵老儿,我只问你,你信不信是翼轸杀了灵动师兄?”

    九灵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自是不信!不过既然是上仙金口一开,即便不是翼轸所为,天下也皆会以为是翼轸所为,这信与不信,又有何不同?”

    灵空忽然一笑,点头说道:“既然你不信便好,我能为翼轸多争得一人信任,也是尽了一份心力。”

    又过了几日光景,忽一日接到清虚宫飞剑传书,上仙罗远公亲自暗中查明,张翼轸前往东海阻击灵动和罗远公,全由灵空暗中一手策划,令三元宫立时先行将灵空拿下,再等上仙罗远公指示再行处置。

    接到此信,三元宫上下顿时乱成一团,谁也未曾料到,平常看来嘻嘻哈哈的灵空,在他猥琐地相貌的掩盖之下,却还有一颗歹毒凶残之心。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叫嚷着要将灵空拿下,当面诛杀,以慰灵动掌门在天之灵。

    灵静也是难掩愤怒之意,也不等灵性话,御剑飞空前去寻找灵空,却扑了一空,现灵空不知何时已然不见。问起众人,都声称似乎从昨天开始,便已经不见了灵空行踪,只因灵空往来行踪不定,是以也无人在意。不料今日事,众人一见灵空消失,都一致认定灵空定是畏罪潜逃。

    灵悟却不太相信灵空闻风而逃一说,这上仙飞剑传书今日才到,为何灵空能提前得知而从容逃走?再说若真是灵空暗中与张翼轸勾结所为,又为何非要拖到今日才逃?他一向随意出没,早早消失不见更在情理之中。

    虽说灵悟分析得有些道理,不过怒极之下,又有上仙之言,灵性和灵静自是不管那么多,只管下令三元宫弟子下山四处寻找灵空,若是见到,先是劝他返回三元宫。若不听劝告,当场格杀勿论!

    九灵开始也是不信灵空能做出这般不齿之事来,再说灵空和张翼轸联合暗中杀害灵动,并无理由,也无好处可得,何必做得此等没有意义之事?自然九灵自知人微言轻,也不便多言,只是暗中留意若是灵空何时偷偷溜上山来寻他,也好暗中与灵空相见,乘机问个明白。

    九灵一连等了数日,不见灵空前来,虽是心中还是不信灵空做下此等恶事,心中却多少有了一丝怀疑。不料这一日忽然生了一件大事,令九灵也不由不信罗远公之言:只怕灵空此人还真是大有蹊跷!

    一名下山的三元宫弟子声称在山下一处城镇现灵空出现,当时灵空正在大街之上假装神仙下凡,又做那装神弄鬼骗人钱财之事。这名弟子也是为掌门报仇心切,一见灵空便挺剑而上,意图将灵空捉下。

    灵空虽是向来懒散,不精进修行,不过毕竟也是“灵”字辈高人,几招之下便将这名弟子打败。正当这名弟子以为会被灵空杀死之际,正好有几名其他道观地弟子路过,一听灵空之名,立时拨剑便刺。

    在数人合围之下,灵空战败而逃。临走之际,灵空犹不服气,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今日竟被几个小辈欺负,真是气煞我也!不过尔等也不必得意,等我炼化了此画,到时修为大涨,再取尔等性命不迟!”

    那名弟子定睛一看,赫然现灵空身上背负一幅画卷。这名弟子也是心思玲珑之人,当即想到只怕灵空竟将灵动掌门地弟子画儿掳走,试图将画儿炼化以求增进功力。大惊之下急忙返回三元宫禀告灵性掌门,灵性大为震惊这才想起灵动师兄还留有一个弟子,只是众人一时慌乱之间,竟是忘了此等大事!

    众人急忙寻到九灵,九灵一听也是大为惊慌,忙来到灵空住处查看。只看了一眼便大叫不好,灵空原先放置画卷之处,如今已是空无一物!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四章 莲落峰顶,少年仗剑独行

    真平当即愕然,说道:“张翼轸,我不怪你私闯极真观,也不将你拿下交与上仙罗远公便已是网开一面,不想你还敢如此放肆,出言不逊,你莫要和灵空一样真当我真平是这般软弱可欺?”

    顿了一顿,真平又觉有些失言,咳嗽一声,又问:“我真平行事向来光明正大,哪里设计害你了?张翼轸,还请把话说到明处。”

    张翼轸如今修为今非昔比,方才听吴沛说话间,便隐约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妥,待到吴沛讲完,张翼轸猛然感应到几道凌厉的剑气由极真观飞而出,呈合围之势朝莲落峰袭来。张翼轸顿时心中一凉,不由感叹真平道长看上去不疑有他,却是表面与他虚以委蛇,暗中竟通知极真观等人将他围困于此,如此看来,真平倒也是城府极深之人。

    见真平一脸不解之色,张翼轸怒极反笑,答道:“事到如今,真平道长倒也无须假装了,先前在你栖烟阁中还特意挂一副假画骗我上当,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此等用心翼轸定当铭记在心。你和吴沛串通一气,将我骗到这莲落峰来,莫非就是因为此地绝无人迹,将我围困在内,好让我无路可逃,是也不是?”

    真平也被张翼轸说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张翼轸突然之间态度转冷,且言语之间颇多指责之意,一时也令真平疑惑之余心中怒意渐起。说道。

    “张翼轸,你不体谅我好心好意也没有关系,却不该胡乱猜测。随意指责。我真平虽说不敢质疑上仙罗远公之言,但也绝非对他言听计从。你是好是坏与我无关,也绝不会特意放一幅假画骗你,更不会和吴沛串通一气将你骗来此地!既然你我言语不合,还请你离去为好,多说无益。”

    “离去?你再看看四周,我现在还走得了么?”张翼轸说话间心意一动,声风剑呼啸一声跃到手上。一剑在手。少年临风而立,环顾四周,一脸毅然之色,全无半分惧意。

    真平修为毕竟不如张翼轸,便连张翼轸晋身地仙之境也没有感应出来,是以听张翼轸一说,这才心神一动觉异常,略一感应不由大为惊讶,极真观掌门真明以及“真”字辈高手真容、真命、真肯全数出动,分别从四面呈包抄之势将莲落峰围在其中。离此已是不足千丈之远。

    真平顿时一脸难堪之色,直视吴沛,冷冷问道:“吴沛,是你暗中通知真明掌门,是么?”

    吴沛倒也老实,看了张翼轸一眼,目光之中掠过一丝欣喜,说道:“是地,师傅。张翼轸乃是道门公敌,天下道门中人人得而诛之。是以徒儿方才暗中以密法通知掌门。若是今日一举将张翼轸拿下,不但还天下道门一个公道,告慰灵动掌门的在天之灵,还可得以亲见上仙罗远公。由上仙亲传仙法,如此晋身地仙之境不远矣……”

    “混帐!”

    真平怒不可遏,一步向前,一扬手打了吴沛一个耳光。这一掌真平怒极而,蕴含道力,当即打得吴沛站立不稳。

    吴沛半边脸顿时红肿一片,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方才稳住身子。连滚带爬地翻身而起。跑到一边,一脸悲愤之色。说道:

    “师傅,你竟为了一个欺师灭祖之人对徒儿下此狠手……徒儿不服!”

    真平见吴沛被她一掌掴出,竟被打得如此悲惨,不免心生悔意,叹气说道:“吴沛,休怪为师出手伤你,只是张翼轸信任为师,你如此做法却让为师失信于人,日后我还有何颜面再见他的师傅灵空?”

    吴沛恶狠狠地瞪着张翼轸,忽然狰狞地一笑,说道:“好,好!张翼轸,因为你师傅打我一掌,稍后我会找你加倍偿还。你且等着,今日便是你葬身之时。”

    说话间,数道剑光闪过,忽见四人现身于莲落峰,分立四方将张翼轸围在中间,正是极真观地真明、真容、真命和真肯,再加上真平,极真观现存五位“真”字辈高人全部在此!

    吴沛见状,欣喜难耐,心道张翼轸如今再有通天修为,也难敌极真观五大高手合围,是以一时也顾不上脸上肿痛,忙一一向四人施礼。

    真明冲吴沛略一点头,却未理会真平,然后上下打量了张翼轸几眼,这才说道:“翼轸小友,一年未见,修为倒是精进不少,不过若论打斗,你不是我等对手,还是不必做无谓反抗,由我等将你拿下,交由上仙罗远公处置为好。你意下如何?”

    虽被天下道门误解,但张翼轸却不能以天下道门公敌自居,当下也不怠慢,冲真明施了一礼,说道:“三元宫弟子张翼轸,拜见真明掌门。”虽是不识眼前几人,但礼节不可废,张翼轸一一见礼,也不管几人理会与否。见礼完毕,这才又说道。

    “真明掌门若肯听我一言,翼轸自当将东海之事的真相和盘托出。若是不肯,翼轸也不愿久留,省得与极真观伤了和气,翼轸自当离去便是。”

    真明微眯两眼,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张翼轸在几人合围之下仍是如此镇静,莫非有何依仗不成?先前收到吴沛暗中以密法传信,说是莲落峰突现张翼轸行踪,真明大惊之下便要亲身前往,想了一想,却又唤来真容三人,以防不测。毕竟张翼轸虽说修为不高,却能将灵动杀死将罗远公打成重伤,恐怕有厉害法宝傍身,不得不防,是以四大高手才齐齐出动,前来捉拿。

    真明尚未来到莲落峰。便已感应到真平气息,心中颇为不满。既是真平在此,暗中传讯之人却是吴沛。可见真平并无拿下张翼轸之心。最初罗远公公告天下,张翼轸中途截杀灵动,极真观大为震惊,众人自是深信不疑,却唯有真平半信半疑,提出诸多疑点。

    其后不久,罗远公又将灵空列为凶手之一,真平听后更是丝毫不信。连带连张翼轸杀害灵动一事也一并否定,惹得真明大为不满,指责真平不可因当年和灵空之事,而对灵空盲目轻信。真平自是不服,与真明一言不和之下,拂袖而去。

    是以真明未到莲落峰,便心中明了,定是张翼轸先寻得真平,而真平竟瞒而不报,更让真明对真平大失所望。是以看也未看真平一眼,便直接向张翼轸话。

    真明听张翼轸言下有辩解之意,略一思忖,却是说道:“若有话说,可以当着天下道门一众修道之士言明,我想上仙罗远公也不会私自处置,定会将你交与天下道门面前,由天下道门众人治你之罪。到时自有你辩解地机会,说与我等来听并无用处。”

    “不必与他罗嗦,直接拿下便是。到时再交由上仙处置,自有他说话的机会!”却是真肯耐不住性子,向前一步说道。

    张翼轸见真明等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见真平一人站立一旁。黯然无语,心知眼下只有遁走才为上策,若是混战起来,打伤哪个都是不好。当下只好一拱手,向几人说道。

    “既然各位前辈不听翼轸所言,那便只有留待日后再说。就此告辞……”说完,张翼轸将身一纵,脚下清风激荡。便要飞天而去。

    四人既然结伴前来。自然早就有所防备,张翼轸身形只一动。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断喝:“小贼慢走,且看真肯地定山印之威!”

    说话间,真肯手中法宝便已然放出,却是一枚方约一寸的定山印。定山印虽是只有方寸大小,一经放出,须臾间便变大成亩许大小,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凌空笼罩于张翼轸头顶之上十丈以外,滴溜溜转个不停,却并不压下。

    张翼轸自是不知此法宝有何威力,见它只是凌空旋转,当下也不敢怠慢,心意一动,声风剑之内万火之精立时溢出,散出一片红光。

    初见张翼轸声风剑惊人变化,真明等人都“咦”了一声,面露警惕之色,显是对声风剑这般威势颇为心惊。不过真肯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倒也无须担忧,张翼轸这般年纪,即便有威力非凡的法宝傍身,以他地一身道力,又能支撑多久?诸位师兄先退到一旁,看我一人便可将张翼轸拿下!”

    说着,真肯右手屈指,接连打出三个手势,猛然间定山印放射出一道白光,自上而下正好将张翼轸全身笼罩其中。紧接着,真肯脸色一紧,“嘿”了一声,一张口一口道力急喷而出,一闪便没入定山印之中。

    定山印蓦然停止转动,白光之中突兀间传来一股巨大的定力,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将张翼轸牢牢锁定当场,丝毫动弹不得。这还不算,白光之中还有一股莫名的晕眩之力,一旦定身之后,晕眩之力便强行要打开张翼轸神识,将他全身麻痹,让他无法使出丝毫力气。

    竟是如此厉害?张翼轸被白光定住身形,莫说要飞天而走,便是迈动一步也是不能。且神识似乎也被白光锁定,无法外放。定山印果然非凡,若是寻常人一旦被定山印定住,人不能动神识不能外放,只怕只有坐以待毙而别无他法。

    只是真肯却不清楚,张翼轸不但一身修为已然晋身地仙之境,且可操纵天地无力为已所用,更让真肯打破脑袋也无法想象的是,张翼轸无须神识和灵力,只凭心意一动便可控制天地之间无所不在的清风和水气。

    真肯见张翼轸在白光之中动弹不得,心中大喜,心道张翼轸不过是个少年,哪里有多少对敌经验,这定山印之威即便地仙也难逃白光一照,张翼轸却只知呆愣不知躲闪,如今既然被白光定住,想要脱逃便比登天还难。

    真明等人在一旁一见真肯地定山印一击得手,也是心中大定,相视一笑,均微微点头。吴沛更是喜出望外,眼巴巴地等着张翼轸被擒,只有真平一脸无奈,暗暗摇头。

    张翼轸被困在定山印之下,先是心中一惊,稍后领会了定山印之威,心意微动,一缕天地元风平空生成。天地元风无孔不入,又无物可挡,一闪便没入白光之中,围绕张翼轸周身只轻轻打了一个旋,便将白光的隔绝之威生生推开。

    这一来却令真肯顿时大惊失色,不知何故突然之间白光所照之处,明明张翼轸还身在其中,定山印之上却已失去了他的感应,便如平空消失一般。真肯的定山印自出道以来,与无数高人切磋法术之时,从未有过败绩,是以真肯对此印颇是看重,认定此印一出,虽不能说天下无敌,但中土道门之人,能躲过此印之人也是寥寥无几,不料这张翼轸不动声色间原地不动,竟是完全隔绝了定山印的白光锁定,怎不令真肯心中无比震惊!

    张翼轸脱离了定山印地控制,倒也没有多想,迈步间走出白光,说道:“翼轸不想与诸位前辈动手,以免伤了和气,来日方长,东海真相我已告知真平道长,信与不信,且听听无妨。”

    话一说完,张翼轸也不迟疑,跃身飞空,再次息事宁人,想要离去。

    身形刚到空中,忽听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其声极为急促,显是全力而。张翼轸不及回头,便已然得知乃是一把紫光闪耀的飞剑疾飞而至,直指后心!

    张翼轸一让再让,却被真明等人如此逼迫,也是心头火起。且此剑来势颇猛,出手之狠,竟是直取性命之势。张翼轸唤动声风剑的万火之精,不必回头只凭感应天地清风便清晰得知来剑之势,反手一剑挡下,两剑相交,只听“叮当”一声,紫剑便被声风剑拦到一边。

    紫剑名紫云剑,乃是真容的成名飞剑。真容为人不善言谈,向来是要打便打,从不废话,是以见张翼轸要逃,不管死活,便一剑刺去。

    紫云剑被声风剑一剑挡开,真容只觉剑身一振便偏离到一旁,也不觉有异,飞剑随即回转,便又直直朝张翼轸当胸便刺。张翼轸见此剑两剑袭来,招招致命,一时怒极,手中声风剑更是火势惊人,剑尖之上的火焰吞吐一尺多长,红光一闪,便挡住了紫云剑地第二剑。

    紫云剑也非凡品,更有真容一身人仙顶峰的修为支撑,是以与张翼轸的声风剑数次相撞之下,并无丝毫损坏,反而越战越勇。张翼轸也是将心一横,也罢,打便打了,还怕他们不成?正全神贯注应对紫云剑愈加凌厉的攻势之时,忽然听脑后传来呼呼风声,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朝他狠狠砸来!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章 化身清风,且上华山探听

    这一惊,直把众人惊得魂飞天外,同时更是气得咬牙切齿。灵空此人,竟是恶劣如斯,不但害死灵动掌门,竟连他最后所收的弟子也要炼化,如此行径,当真是禽兽不如,人神共愤!

    “本来我也不信灵空会如此无耻,不过画儿被灵空掳走之后,我也再难心性坦然,认定灵空无辜了。只怕灵空也确实如罗远公所言,乃是幕后元凶!我且问你,翼轸,是否你真的受了那灵空蒙骗,做出那伤天害理之事出来?”

    九灵虽是质问,却是一脸和绚,并无怀疑之色。

    张翼轸却是呆立当场,听闻此等巨大变故,直令这个一心想揭露罗远公行径的少年一时心思潮动,再难平静淡然,直想举剑飞空,飞到清虚宫寻到罗远公,一剑斩落他的项上人头,管他是不是众人仰视才见的所谓上仙!

    莫说罗远公污他清白倒还罢了,却又害得灵空身败名裂,无家可归。这还不算,却又将画儿牵扯在内,说什么灵空要炼化画儿,当真是一派胡言!张翼轸直气得浑身颤抖,这个生性淡然随意的少年,平生第一次怒火中烧,几乎难以抑制,只差不顾一切冲到罗远公面前,与他对质与他大战一场,管他生死,打了再说。

    “翼轸……翼轸!万万不可冲动行事,我也不信灵空与你暗中策划杀害灵动掌门一事,方才你所说的东海之事虽是令人匪夷所思,我倒也有几分相信。只是眼下这灵空掳走画儿一事,却也不好解释得清,况且又是那弟子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来不得半点虚假。”

    却是九灵见张翼轸双眼赤红。直欲狂,忙出言劝慰几句。

    张翼轸心意微动,体内清风掠过,顿时恢复清明。再细心一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心知此事颇有许多不通之处,一是为何罗远公非要置灵空于死地,污蔑灵空与他暗中谋划杀害灵动。灵空本与此事无关,罗远公何必多此一举。二来灵空即便被人陷害。若是逃走也在情理之中,倒也符合他的性子。但灵空远逃,带上画儿也是正常之举,但若说他要将画儿炼化,以灵空平常宁肯烧火做饭也不肯用功的作态,炼化画儿增进功力绝对是无稽之谈!

    哪为何偏偏有三元宫弟子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更有其他道观一众弟子同时作证,此事倒也巧合得很。

    一时众多疑点,张翼轸自然无法相通,再看眼前九灵。一脸关切之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不由心中一暖,说道:“翼轸多谢九灵道长的信任,这灵空与我暗中谋害灵动一说,决无此事,一派胡言。我之为人九灵道人心中清楚,一向对灵动掌门敬重有加。我那师傅灵空更是懒散邋遢,若是偷空烧火做饭还成,若说暗中谋划害人性命。只怕他想都懒得去想。至于说灵空掳走画儿一事,若非误会便是捏造,我断然不信。”

    九灵听了愣了片刻,这才缓缓答道:“话是如此,翼轸。只是眼下你和灵空罪名已被坐实,想要翻身,必须有至关重要之人现身才行。”

    “九灵道长之意莫非说是灵动掌门?”

    “正是!除非灵动掌门亲自现身言明你和灵空无辜,否则若要天下人信服你和灵空,难比登天!”

    “只是灵动掌门生死未知,东海一事已过一年有余,即便灵动掌门侥幸逃过罗远公魔掌。也不知流落到了何处?若是灵动掌门安然无恙,为何时至今日不见现身?”

    “翼轸,我且劝你,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切莫一时冲动要与罗远公拼命。若被他打死,不但白白丢掉了性命,还无法还你清白!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你可是明白?”

    张翼轸心知九灵道长担心他一时冲动,冲上清虚宫找罗远公拼命。心中感念九灵之情,当即点头说道:“多谢九灵道长开导,翼轸倒也不会这般傻气,冲上前去与人拼命,反倒正好落人口实,说我想要杀死上仙再堵天下众人之口!翼轸自有分寸!”

    “如此甚好!”

    九灵赞许地点点头,问道:“眼下翼轸有何打算?以我看来,不如先回东海避避风头,不要在中土四处乱走,省得被人识破身形,若与人打,伤了别人性命自是不好,若是伤了你,岂不正好称了罗远公之心!”

    张翼轸沉思半天,突逢如此巨大变故,局面竟是如此复杂,他一时倒真还不知如何应对。若说就此返回东海躲避不出,这中土世间莫非就此任由罗远公假借上仙之名摆布不成?自己名声被毁事小,再有道门中人晋身地仙,若被罗远公炼化,减损道门力量,助长罗远公修为大涨,则是为大事!道门与魔门之力此消彼长,长此下去,只怕不出多久,道门之中便会群魔乱舞!

    但眼下地局面却是,他被罗远公定为道门之敌,无人信他之言。是以左思右想一番,张翼轸豁然觉,在罗远公周密的布置之下,在上仙之名的威压之下,他竟然无计可施,丝毫想不出摆脱目前困境的法子。

    想通此处,张翼轸不免沮丧,抬头一看,见九灵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似乎有一股黄光一闪而过,张翼轸一愣,待仔细去看,却又觉并无异常,不由暗自感叹只怕也是因为突然之间心神恍惚,才会看错。转念一想,忽又想到不明之处,随即说道:

    “我一时尚未想好,只怕也只得暂回东海。翼轸有一事不明,还想请九灵道长明示,便是先前为何一见翼轸所变化的灵空,道长当即就认出翼轸?”

    九灵仿佛早就知道张翼轸会有此一问,笑呵呵地说道:“老道我虽是修为不高,却有密法识破他人变化模样,虽非什么无上。若遇到一般的变化之术,还是有用得很。不过,对于飞仙的自如变化的大神通而言,此法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怎么,翼轸想学不成?”

    张翼轸一想若学得此法,万一遇到罗远公变化相貌出现,倒可一试之下便可分辨真假,也可提前防范。当即点头称是。

    九灵倒也大方,二话不说正要开口传授,忽听不远处传来急促而绵长地破空之声,同时人声鼎沸,四下一片吵嚷之声:

    “快,快,恶贼在小妙境上,莫要让他跑了!”

    “派人御剑前往后面包抄,其他人等分成三面合围。断不能再让恶贼逃走!”

    正是三元宫等人不知何故觉了小妙境之上地异常,齐聚众人前来围攻。张翼轸自是不愿与三元宫之人交手,当下也不迟疑,向九灵揖了一礼,说道:“翼轸谢过九灵道长信任之情,如今情势危急,我这便离去,容日后若有机会再向九灵道长讨教!告辞……”

    说完,张翼轸也不等九灵有所表示,身子轻轻一转。顿时一股清风激荡而起,转眼间冲天而飞,消失于茫茫夜色之间。

    目睹张翼轸如此神通,九灵道长却也不见丝毫惊讶,呆立了片刻。似乎在盘算什么,眼见不远处的数十道剑光越逼越近,九灵也不慌张,缓步迎着剑光方向走去。走了两三步,身形便渐渐淡去,慢慢与夜幕融为一体。

    再说以灵性为的三元宫众人来到小妙境上,却现空空荡荡。早是人影皆无,不免晦气。众人正丧气之时,忽听悬崖之中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直吓得众人纷纷放出飞剑,齐齐扑向声响之处。在众人数十把飞剑的映照之下,悬崖之间被照得一片亮堂!

    却见悬崖对面的山壁之上,不知何故塌陷出一个方圆一丈粗细深不知几十丈的山洞。山洞洞口浑圆无缺。犹如鬼斧神功雕刻一般,令人叹为观之。

    更惊奇的是。山洞似乎刚刚开凿而成,无数拳头大小的石块正从山洞之中纷纷滚落,掉落悬崖之中,激起一阵阵声响。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为何这里会平空生出这般巨大地一个山洞出来。

    灵性呆呆地看着山洞,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皱,神情凝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按下三元宫众人如何收拾残局不提,再说张翼轸化身清风,转眼间便出了委羽山界,但见夜空繁星点点,一派月朗风清景象,张翼轸却是无心欣赏,心中郁郁不安。灵空突兀间成了帮凶不算,竟连画儿也消失不见,即便是灵空为保护画儿周全,将画儿带走,这天下之大,到哪里才能寻到二人?

    愣了一愣,张翼轸忽然想到先前在华山论道,极真观真平道长对灵空似乎颇为上心,若是灵空一时走投无路,说不定也会拉下脸皮前去投靠真平道长。对了,何不到极真观寻得真平道长一试运气,即便灵空没有前往极真观,想必真平道长出于对灵空的信任也不会轻信罗远公之言,自然对于他张翼轸杀害灵动一事,真平道长或许也自有主见。

    既然眼前无法可想,张翼轸也不耽误,认准华山方向,清风激荡间,飞快朝极真观御风而去。

    张翼轸刻意放慢度,赶在天明时分来到了华山。等到天色大亮之时,这才假扮游人步行上山。走不多时,便遇一两个小道士结伴而行。张翼轸细心一听,得知二人下山去采办米面,当即便留心记下了其中一个名叫赵常勇的小道士的相貌。走到一无人之处,摇身一变,便变成了赵常勇模样。

    半个时辰后,张翼轸来到极真观山门之处,守门道士一见张翼轸便奇道:“常勇,你下山买粮,怎么这么早便回?事情要没办好,小心吴沛见到把你骂个狗血喷头。”

    张翼轸嘻嘻一笑,说道:“忘了拿帐本了,要是记错了账,只怕还得被罚!”

    那人又笑骂了几句,便让张翼轸去回。张翼轸胡乱应付了几句,急急上山。一过极真观山门,山路之上来往的便全是道士,张翼轸只顾低头赶路,唯恐和人说话过多露出了马脚。不过看来赵常勇应是极真观中地位低下的一等,一路上几乎没人和他说话,偶有认识的人,远远看见他,也是一副漠视的神情。

    张翼轸倒也正好落个清静,顺着山路七拐八拐,凭着上次记忆来到极真观之中,只是他上次并未到过真平住处,只好略一思忖,一伸手拦住身旁一位年约四十上下的中年道士,开口问道:“这位师兄,请问可知真平道长住在哪里?”

    中年道士一愣,上下打量了张翼轸几眼,不解地说道:“看你穿衣打扮,就是极真观地道士,却问出这么愚蠢地问题,倒让我疑心你是不是傻瓜。”

    张翼轸心道只怕这个道士心情不好,有人问事,竟是这般态度,当下笑着说:“我新来不久,这极真观又是房间众多,一时记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中年道士斜了张翼轸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谁不知道真平道长独自一人住在栖烟阁,你这小道士也不知是何人门下,竟是如此蠢笨,唉,怪不得吴沛师兄常说,如此道门式微,怕是与现今门人的资质低下大有关系……”

    见中年道士还想长篇大论一番,张翼轸忙道个谢,急急离去,心道这中年道士只怕是压抑太久,见人便想纵论天下道门一番,不过如今看来这极真观上下都对吴沛倒是敬重得很,这吴沛,倒也真是一个人才。

    只从中年道士口中问出“栖烟阁”,这极真观之大,若是一座座大小宫殿看过去,也不知会看到几时。若是再找人去问栖烟阁,只怕会被人疑心身份,张翼轸沉思良久,实在无法可想,只好硬着头皮又拦住身旁经过的一名弟子,问他栖烟阁如何走。

    好在这名弟子只是脸露疑色地看了他几眼,便用手一指不远处,说道:“那座终年云烟弥漫的阁楼便是!”

    张翼轸抬头一看,果然极真观大小宫殿之中,有一座阁楼虽不高大,但四周时刻弥漫祥和之气,云烟缭绕周围,并不散去,犹如栖息于此一样,果然不负“栖烟阁”之名。

    张翼轸不禁哑然失笑,心道看来突逢巨变,一时心神不稳,竟连如此简单之事也惹得自己挠头半天,当真是愚不可及,当即回过神来想向这名弟子道谢,扭头一看,却见那人已然远去。

    当下正要迈步前往栖烟阁,猛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这位道友,请留步,我有事相问!”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五章 道门公义,谁人欺世盗名

    张翼轸将身一错,定睛一看,却又是真肯的定山印化成小山大小的巨石,铺天盖地一般朝他砸来。若是砸实了,非得砸个粉身碎骨不成。没想到这定山印倒是变化多端,竟还有如此神通。

    张翼轸一边应对紫云剑,一边要抵挡定山印,自然不可硬碰,当即便想闪身躲过。不料身后紫云剑逼迫甚紧,紧随身后如影随形,若是用心躲闪紫云剑,只怕难以分神躲过定山印,且定山印化成小山大小,笼罩数十丈方圆!

    情急之下,张翼轸先是回身一剑将紫云剑挡到一边,趁紫云剑回转之时,体内火之灵性立时与声风剑之内的万火之精相互呼应,猛然间声风剑剑尖之上吞吐一尺多长的红色火焰脱剑飞出,直奔定山印飞去。只有尺长大小的火焰与大如小山的定山印相比,渺小犹如萤火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肯见此,不由哈哈大笑,说道:“那张翼轸莫非不懂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之说?不过是一缕火花,敢与定山印相碰,当真是自讨苦吃,这一下,有得好看了,哈哈!”

    扑向张翼轸的定山印被一朵火焰没入其中,小小火焰如同烛光,在定山印惊天之威的威压之下,便如狂风吹灭蜡烛一般,一闪便消失不见,莫说将定山印的前行之势缓上一缓,便连一丝声响也没有激起,定山印依然挟呼呼声响以惊天动地之威朝张翼轸袭来!

    再说张翼轸剑尖火焰一闪而出。身后紫云剑又逼近三尺之内,当即再次凝神,心意一动。声风剑再次迸出尺长火焰,只是此次火焰并非红色,而是红里透白红白相间之色,外白里红地火焰显得颇为诡异,火焰吞吐间,一闪,便与紫云剑的剑尖相交在一起。

    真容以神识操控紫云剑与张翼轸缠斗在一起,初时还不觉有他。只是数次接触下来,却是越来越是感应到自剑身之上传来一丝热意,虽是轻微,却不见消弱,反而慢慢呈增长之势,尽管缓慢,却越来越热。更为古怪之处,这股热意犹如活物一般,丝丝缕缕地渗入神识之中,若要将之阻挡在外。势必要撤回紫云剑。

    真容自是不肯现在撤剑,毕竟在与张翼轸纠缠半晌,未立寸功。以他这般身份与一名晚辈打斗半天,不占丝毫上风便主动回剑,便与自动认输无疑。真容只好紧咬牙关,苦苦支撑。不多时,额头上浸出丝丝汗水,只觉浑身火烧火烫,神识之内更是犹如有一朵蕴含极大热意的火苗,跳跃不断。直烧得真容拼了全身道力才将其压制。

    张翼轸这边初次将声风剑逼出红白相间火焰,尺长火焰与紫云剑只一相交,蓦然间犹如活物一般沿着紫云剑而上,须臾间便将紫云剑包裹在火焰之中。红白火焰虽是脱离了声风剑。张翼轸却仍能感应一切全在他地心意控制之内,是以心意微动,也是想借此一试万火之精究竟威力几何,便暗中催动红白火焰,大喝一声:“化!”

    “化”字只一出口,附着在紫云剑上的红白火焰猛然间迸万丈光芒,光芒一闪而逝,随后全数收入紫云剑之中。只听紫云剑一声悲怆的长鸣。剑身激烈颤抖不停。只跳动片刻,便听“噗”的一声。这把跟随真容数十年、由玄英砂配合天火精心炼制的飞剑竟是瞬间被万火之精化为乌有!

    连天火也需半晌才能融化的紫云剑,竟被这红白火焰眨眼之间烧得连灰渣都没有留下一丝,这是何等令人恐怖的火力!

    随着紫云剑化为虚无,真容只觉神识之中那一朵跳跃不定的火苗,紧随紫云剑地消失,瞬间轰然一声膨胀成一片汪洋火海!真容再也无法抵挡这股滔天火力,大叫一声,竟是一跃跳向空中,随即身子一挺,在空中直直躺下,便朝地下跌落。

    真命紧挨真容身旁,见真容受此重创,忙衣袖一卷,将真容接下,轻轻放在地上,却见真容双目紧闭,浑身火烫,已然晕死过去。

    张翼轸以声风剑逼出红白火焰缠上紫云剑,刚一回身,定山印已然近身眼前,想要躲开已是不能!定山印离张翼轸尚有三尺之远,所携巨风已是声如雷动,只刮得张翼轸双颊生疼,想要再运用控风之术已然晚了一步,心中喟叹一声,暗道莫非真要被这定山印重击而死?

    眼见定山印便要近身到一尺之内,张翼轸躲无可躲只好站立不动,却见定山印迅猛之势骤然而停,生生在眼前一尺之处停止不前,当真来如山也不动如山!定山印停在张翼轸眼皮之前,正好让张翼轸看得清楚,只见定山印光洁如镜的石壁之上,突然之间裂开一条细缝,紧接着,两条、三条、无数条裂缝纷纷出现,呼吸之间,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巨山一般的定山印在张翼轸眼前触手可及之处,生生纷碎成千上万块大小不等的石块,呼啦啦掉落一地!

    无数石块落到地上,却只听“啪嗒”一声,定睛一看,地上并无大堆的石块,只有一方裂成几瓣的石印!

    定山印一毁,真肯虽不像真容一般遭遇重创,却也是狂吐一口鲜血,精神顿时萎靡不振!不过受伤对真肯来说倒不算什么,定山印被毁才让真肯心痛万分,只恨得咬牙切齿,只差暴跳如雷,若不是真明伸手拦住,早就冲向前去找张翼轸拼命了。

    张翼轸见声风剑重创真容,烧毁紫云剑击毁定山印,也是心中大惊。原本以为九灵只为应付差事,随手给他一把黑木炭,不成想竟有如此威力。这声风剑若真是九灵所造,莫非九灵也是什么厉害人物不成?

    经过刚才如是数次与声风剑心意相通,感应其内地万火之精。张翼轸更觉得心应手,方才天云剑法施展开来,由生疏渐渐圆润,更是感觉声风剑如臂使指,比起无影棍拿在手中更觉灵性十足。张翼轸也是心中纳闷,原先一直被他当成黑木炭的声风剑,与他相随时日如此之短,如今持剑在手。只需要心念一动便意动剑到,比起跟随一年之久的无影棍更加运用自如,倒是怪事。

    不过转念一想,张翼轸倒也释然,声风剑恐怕确实如九灵所说,乃是一件异宝。若是果真乃是木髓与万火之精打造而成,怕是也是取得了木之灵性与火之灵性相融而成,果真如此地话,他如今只得了一丝可操纵火力地记忆传承,若是日后再多些感悟。能够更深一层地感应到天地元火,也不知可将声风剑之能挥到何等威力?

    这还不算,仅仅是操纵火之灵性便可一举之下击败两大人仙高手,若他得了木之灵性,将木火之灵性相融之后再用得此剑,又会有何等惊人之威?

    张翼轸这边一时感叹声风剑之能,那边真明却是一脸凝重,心中顿起滔天巨浪,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竟有如此修为,举手间竟将极真观两大高手打伤。这还不算,还将二人赖以成名的法宝毁去,当真了得!

    只是真明暗中察觉了半晌,见张翼轸只是依仗手中宝剑。虽有御风飞空之能,却也并未见修为有多么高深,心中稍安,看了吴沛一眼,说道:“吴沛,你带真容下山疗伤!”

    吴沛应了一声,无奈地看了张翼轸身后的画卷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负身背起真容。正要御剑离去。却听张翼轸向前一步,说道:“且慢!真明掌门。请听我一言!”

    见吴沛停下脚步,张翼轸也不等真明有所表示,又说:“虽说方才这位前辈飞剑剑剑要取在下性命,但翼轸本非坏人,也不愿伤及无辜。这位前辈是被万火之精所伤,若极真观没有火性法宝或是修习御火法术的高人,只怕性命难保……如若信得过我,且让我为他去除体内火精,火精一除,内伤好养。”

    吴沛正在破口大骂,却被真明伸手制止。真明见张翼轸一脸坦诚之色,又见真容面红如火,浑身热气升腾,情知只怕火毒不去必定丧命,略一沉吟,便点头说道:“极真观与三元宫交好多年,我看你本性善良,是以我等前来也只是将你拿下,交由上仙罗远公当着天下道门众人之面处置,是非曲直到时自有公论,倒也并非刻意取你性命,真容为人过于耿直,方才他出手过重,有此一难也是合该。眼下,且信你一次……”

    真明以为张翼轸要近前为真容消除体内火体,话音刚落,却见张翼轸只遥遥冲真容伸手一抓,顿时只见一朵红白相间的火焰自真容双眉之间飞出,一闪便没入张翼轸手中剑身之上,消失不见。火焰一出,真容脸上痛苦之色立消,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颜色,再伸手一摸,体温也有所回落。真明情知张翼轸确实所言不虚,身为一派掌门,当有大量,当下便向张翼轸辑了一礼,说道。

    “真明代真容谢过张道友援手之恩!”

    话一说完,却又身子挺起,气势高涨,铿锵说道:“不过,张道友若想全身而退,还须将我三人打败才可。今日我三人即便拼了性命也要将你留下,此乃道门公义,绝无偏私纵容的可能!我等虽说并非全信上仙罗远公一家之言,但你若随我等前往清虚宫与罗远公对质,相信天下道门自有公论。”

    张翼轸听了不由摇头苦笑,上仙罗远公果然厉害,一声令下将他列为道门公敌,人人便觉将他杀死乃是替天行道,是为维护道门昌明,如此一来,除非他逢人便杀,否则在这中土世间便真的寸步难行。如若又如真明掌门所说,被人拿下送往清虚宫,以罗远公之神通,控制他地心神令他主动开口承认灵动是他所杀也不算难事,如此一来,他再被罗远公杀死,更是死无对证了。

    控制心神,张翼轸怦然心惊,上次在东海之上灵动掌门便被罗远公控制了心神,犹如呆傻。如今天下道门中人尽信罗远公之言,莫非其中还另有蹊跷不成?

    真明说完此话,扭头看了真平一眼,说道:“真平,你莫非真的置天下道门公义于不顾,就此袖手旁观不成?”

    真平被真明把话说死,又见张翼轸如此神通广大,只怕以真明和真命二人之力难以将他留下,是以不由长叹一声,说道:“真平自当从命,以大局为重!”说着,双手合拢间又迅分开,手中却多了一方丝帕,正是真平的法宝万千丝!

    万千丝乃是采自冰蚕之丝和火浣鼠之毛,以法术束缚冰火特性将两种丝线编织而成,兼具水火之威,也算是一件上品法宝。

    真明见真平拿出法宝,赞许地点点头,也从头上拨出簪,放在手中只一晃,便变成一把龙头拐杖。此杖名降龙杖,顾名思义便是可以降伏神龙之义,说是降龙自然少不了有所夸张,但此仗却也是一件异宝。

    相传本是一名飞仙无意中偶入位于东海以北北海以东之处地一个未名之地,见其上生长的树木颇为怪异,日夜吞吐云雾不停,且坚硬逾铁却柔软如丝,虽不知其名,但也随手采来数根,不知何故其中一根便流落到了极真观中,被真明偶得,费数十年之功炼化成簪随身携带,可大可小,随时变化,端的有神鬼莫测之威。

    真命也是不甘示弱,竟从手指之上取下一个戒指,放在手心之中,只见绿光一闪,戒指变大成一尺方圆的一个圆环。此环名通天环,虽并未多少攻击之力,却有防不胜防地惑人心魄之能。

    三人相视一眼,便成犄角之势将张翼轸围在正中。真平先是勉强一笑,说道:“翼轸莫怪我三人以大欺小,只因盛传你修为高深,竟能将上仙罗远公打成重伤,是以我等合三人之力拿下,也不算以多欺少了。”

    张翼轸却是一脸淡然之意,将声风剑负于背后,当前一站,也不说话。虽是年纪轻轻,却也令人只觉犹如天地之间浩荡清风扑面而来,心神没来由为之一动,都不约而同想到:如此坦荡的一个少年,怎会做出欺师灭祖这般不堪之事来?

    不过想归想,几人却无一人敢冒着被天下道门中人的指责对上仙之言心生怀疑,是以三人各自施了个眼神,见张翼轸并不主动出手,当下也不再顾忌身份,悍然抢先出手。

    倒是真平最先出手,万千丝一经出手,便幻化成一张密密麻麻地大网,大而化之,广而无边,竟将整个莲落峰都遮在其中。张翼轸自是心知真平心意,此网一出,便断绝了飞天逃走的可能,等于布下了天罗地网,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万千丝遮住了天地,却遮不住张翼轸双眼,遮不住这少年骁勇坚决的决心和信念,只见他呆立原地不动,脸上笑意不减,却是对真明和真命说道:“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还请两位前辈记得翼轸今日所言!我张翼轸生在天地间,敬天敬地敬父母敬师长,哪怕也会敬重那不正不邪几次想取我性命的青丘,却不敬那些自以为是假上天之名行一已之私的所谓上仙!”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一章 当时无心,今得意外之功

    听到话语之中质问之意,张翼轸心中一紧,回身一看,却是一位六旬老道。这老道,生得清瘦如同瘦竹,眉宇之间多清朗苍劲之意,一望之下便觉一股沧桑之意扑面而来,令人顿生清凉之感。

    张翼轸见这老道容貌古拙,浑身上下散一股莫名的亲切之意,不由一时惊奇,问道:“敢问道长唤我何事?”

    老道颇为谨慎地四下看了几眼,小声说道:“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此处太方便,请随我到凝霞崖,老道有要事相告……”

    见张翼轸面露疑惑之色,老道恍然一笑,说道:“张道友无须多心,老道我并无恶意。且随我前来便是!”

    说着,也不顾张翼轸一脸愕然,当前一步便朝凝霞崖走去。张翼轸略一迟疑,感应到眼前的老道修为并不高深,且周身上下颇有一股出尘之意,心道既然被人点破身份,倒也不必畏畏缩缩,随他前去便是。

    不多时,二人来到凝霞崖。正值隆冬,此时的凝霞崖一片衰败之色,再无上次华山论道之时的良辰美景。张翼轸不免感叹,季节变迁如同世事兴衰一般,总是呈现此消彼长之势,莫非天下道门平静了千年之久,终归难以压制魔门的重新复兴么?

    再看眼前的老道,来到凝霞崖这无人之处,陡然间身形一变,不再是老道模样,却是变成一位身着青衣的老者。这老者一现出真身,当即向张翼轸长揖一礼,说道:“张柏子拜谢恩公大恩大德!”

    张翼轸一时惊讶万分,忙扶起老者说道:“老人家何出此言?你我素不相识。我何时有恩于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张柏子被张翼轸扶起,神情之间全是恭敬之意,答道:“好教恩公得知,我本无名无姓,只因得了恩公之助才得以成就人形,是以便以恩公之姓为姓,以本体之树为名,故名张柏子。恩公应是不会忘记当年在此地演说那木石化形之说,得天降异象,云开雾散之时的第一缕阳光映照在一棵柏树之上。得此机缘,我这棵本已修炼了千年的柏树才得以化形而出,感悟天地造化,这些全是拜恩公所赐!”

    说着,张柏子竟是不顾张翼轸劝阻,又是深施了一礼,这才继续说道。

    “恩公初入极真观山门我便有所察觉,只因我这天生柏树,日夜受风吹日晒。倒是捕捉风中微弱气息的本领高人一等,而上次恩公演说木石化形,我便铭记恩公特有之气息,是以方才一惊之下惊现恩公气息,我欣喜之下当即化身为老道前向想见。若有不周之处,望恩公勿怪。”

    当真有此等奇事不成?张翼轸一时难以生信,近来颇多难值难遇地经历,也令这位少年心性成熟许多,不再轻信人言,当下退后一步,也不答话,暗中施展吴沛先前所传的探形术!

    探形术只一施展。忽见眼前张柏子一脸痛苦之色,身形便要萎缩变小!张翼轸见状急忙收回法术,只怕再过片刻,张柏子便会被打回原形。元气大伤。

    过得片刻,张柏子恢复原样,一脸愕然,惊叫出声:“探形术!恩公怎会此等法术?”

    张翼轸见张柏子并未怪他以探形术相试,又见他确实是木石化形,心中稍安,听他张口便喊出探形术,大感意外。问道:“你是从何得知探形术之名?”

    张柏子惨然一笑。说道:“探形术之名,我是不但早有耳闻。且还深受其害!虽是我得天地造化木石化形而出,但极真观之大,却无一人可以相交,倒还是孤苦得很。今日得见恩公,还望恩公救我出这凝霞崖,否则只怕不久我也会被那人炼化!”

    话说上次张翼轸在华山凝霞崖演说木石化形之说,小小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当众说出惊世骇俗之言,在倾颖暗中相助之下,天降异象将极真观一众弟子震憾当场。而得了天地机缘的那棵柏树,本也具有了少许灵识,一直苦于只差一步便可化形而出,等了数百年终于得此玄机,立时轰然一声,终于灵识与灵性相互融合,产生了意识。

    其后不久,柏树便化形而出,因感念张翼轸之恩,故而自名张柏子。张柏子化形而出,本想下山追随张翼轸,却因修为不够,无法远离柏树本体百丈之外。如是又修行了半年有余,才得以远离本体数里乃至数十里,后来更是可远至上千里,却是觉,不管远行多远,却总有一缕神识被牵挂于柏树之内,无法自由自在往来于天地之间,若是本体被毁,上千年的修行便会毁于一旦。

    好在张柏子的本体生在悬崖之上,极少有人来此,是以才心中稍安。不过毕竟有所牵制,始终命悬一线之间,却也心中始终忐忑,唯恐大风或是人力将本体无意毁掉,岂非死得可惜?

    张柏子日夜勤奋修行,以求早日能够真正成形而出,完全脱离本体所制。忽一日,却见一人御剑飞过,不停东张西望之下,口中还念念有词。此人刚一经过柏树旁边,张柏子猛然感觉浑身一紧,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突然之间将他的灵识拉扯,将他的化形之身从柏树之中强行拉出。张柏子突遭此变,当即惊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此人一闪而过,并未留意到悬崖之上一棵并不起意的柏树。待此人过后,张柏子浑身一松,神识清醒过来,还能听到此人自言自语说个不停:“这探形术应是有用,只是这般寻找犹如大海捞针一般,何年何月才能遇到木石化形!”

    其后不久,此人又多次经过此处,有几次眼见张柏子便要在探形术催动之下显出身形,幸好此人只是盲目寻找,并未刻意停留。张柏子才逃过一劫,这探形术之威名因此被他牢牢记住,是以张翼轸方才只一施展,张柏子便惊叫出声。

    张翼轸一听之下便知此人定是吴沛,如此看来,吴沛此人倒是从掌门大典之后,在他身上试探玉成不成,仍不死心,竟是到处以探形术探知木石化形,当真也是有心有毅力得很。这张柏子倒也幸运。吴沛数次与他擦身而过却没有察觉,只怕也是吴沛并无此等机缘。

    忽又想通一节,问道:“那人不过以探形术试探,也未言明他要将木石化形炼化,你又从何得知若是他探知你化形而出,会将你炼化?”

    张柏子叹息一声,一脸惧怕之色,说道:“虽是我先前被他的探形术吓得不轻,不过也确实不知他寻找木石化形到底何用。我化形而出之后。开始也是不知道门中人也有居心叵测之徒,便化身为一名老道,时常流连于极真观之中,如此过了一些时日,倒也相安无事。”

    “大约几日前。我正在极真观中四处行走,聆听道士之间互相印证道法,以便有所领悟,忽见一人匆匆从我身边闪过。虽未看清此人身影,但此人身上的危险气息顿时令我心中一惊,立时便明白此人正是数次以探形术探知我地人。虽是我心中惶恐,但见此人行色匆匆的样子,猜测肯定有重大之事。一时好奇。我强忍心中惧意,暗中尾随此人而去!”

    “那人穿过后堂,来到一处静室。估计也是心中有事,那人虽是修为颇高。竟是一直未曾留意有人暗中追随。来到静室,那人神情紧张关紧房门,一副唯恐被人觉地模样。我虽修为不高,不过木石化形却有一样天生本领,却是可以随意化形,化大化小,即便化为无形之体也不在话下。况且我本由柏树而生,木虽由土而生。却天性之中与风颇有相通之处。是以我将身一变,化为一股轻风。由门缝而入。”

    “只见那人来到屋内,脸上露出欣喜之意,将身上的包裹缓缓打开,从中取出一幅画卷。我也不敢靠近,所以并未看清画卷之上画些什么。那人盯着画卷看了片刻,忽然嘿嘿一笑说道:想不到平白得了这个宝贝,这番三元宫论道当真是不虚此行。画卷也可得天地造化化形而出,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待我将此画卷炼化之后,修为便可一步迈入人仙顶峰,只怕不过数年便可晋身地仙之境……我一听之下,顿时心惊胆战,再也不敢停留,立即远远逃离静室,唯恐被他觉,连我也一并炼化了。”

    画卷?张翼轸悚然心惊,这画卷不是画儿又是哪个?当即一把抓住张柏子,急急问道:“那画卷现在何处,快带我前去!”

    张柏子被张翼轸一把抓下,吓得不轻,急忙答道:“恩公勿急,我带你去便是……不知这画卷可是恩公的心爱之物?当时我虽是仓促逃走,却也感应到画卷之上充沛的灵气!”

    画卷不是被灵空拿走,怎会又在吴沛身上?张翼轸此时却顾不上细思其中缘由,唯恐迟了一步让吴沛炼化了画儿,便是大错铸成无可挽回了。

    张翼轸一时心急,心意微动之下,竟是化身清风升空。张柏子被张翼轸拖住不放,也只得轻身飞空,化为轻风紧随。一见张翼轸所化清风飘荡无形,比起他所化轻风更得风之飘逸,张柏子更是无比震惊,他只当修道之士若不修至飞仙境界,断然无法随意转化身形。先前初见张翼轸能够变化模样便已是惊讶不小,如今又见张翼轸如此年轻,竟能化身为风,比起他这木石化形之人更得风之灵性,怎不让他万分骇然!

    张柏子见张翼轸如此急迫,心知必定那画卷对恩公而言至关重要,当下也不敢怠慢,一路指点张翼轸来到上次所见静室。

    一到静室,张翼轸也不多说,让张柏子在外面等他,将身一闪便进入静室之中。只见这静室之内十分简陋,只有数张桌椅摆放其中,莫说画儿本体画卷在此,却连一张纸张都无法见到。莫非吴沛这厮已经将画儿炼化?一想到此,张翼轸更是心急如焚,闪身出了静室,对张柏子说道。

    “张道友,你且在凝霞崖等我,我有要事要办。待我办完事情,自会前来寻你。”

    说着,也不等张柏子有所表示,身形一闪,便直奔栖烟阁而去。

    栖烟阁云烟弥漫,格外宁静,不闻一丝声响。张翼轸闪身入内,见阁楼之内一应布置简单而不失大方,处处显露古朴典雅之意。当下也不顾不上失礼,转了一圈却未现真平道长,心中更是烦忧不定,转身正要离去,忽然眼光一瞥,蓦然愣住:只见真平道长的卧室之内,墙壁之上,赫然挂着一幅画卷。画卷之上有一绝美女子临风而立,飘然间欲乘风而去,却正是画儿!

    张翼轸大喜,忙趋步向前,只走两步便猛然察觉不对,此画卷徒有其形却并无其意,略一感应便顿时明了:此画虽然与画儿本体画卷一模一样,其上却并无丝毫灵气,其内更无一丝灵性,显然只是一幅普通画卷!

    灵气与灵性全无,难道画儿真的已被炼化不成?

    张翼轸顿时呆立当场,直惊得魂飞天外,一时心神狂乱,几乎站立不稳,用手强行按住桌子一角才勉强站住!心中却是激起滔天巨浪,怎么会?怎么可能?画儿如此伶俐乖巧,如此可爱调皮,怎会被人炼化,怎会不容于天地之间?

    吴沛这厮,当真敢如此胆大包天,只求增进功力,却要剥夺天地造化之人的性命,修道之人,怎会有如此歹毒心性!张翼轸只恨得怒火中烧,这位生性淡然,向来不与人相争地少年平生第一次在心中生起无边杀意,心意一动,背后声风剑蓦然一声轻响,飞到张翼轸手中,其黑如炭的剑身被张翼轸火之灵性一激,红光闪现,万火之精跃然剑上,夺人心魄!

    “张翼轸,你擅自闯入栖烟阁,又持剑在手,意欲何为?”突兀间,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张翼轸一怔,真平道长!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二章 暗会真平,敢问宵小行径

    心神不宁之际,一时不察,竟然被真平道长悄然欺身背后而没有察觉,张翼轸顿时惊吓不轻!若是真平道长趁其不备出手偷袭,只怕他已然身受重伤。

    张翼轸心知真平道长既然开口相问,虽有责怪之意,却并未多少真正敌意,否则只怕早就悍然出手。当即心意一动,声风剑恢复漆黑之色,飞回背后,这才转过身来,向眼前三丈之外的真平道长施了一礼,说道。

    “真平道长勿怪,翼轸此来,一是想问得灵空下落,二是想问此画卷之事,还望道长如实相告。”

    虽是真平道长没有出手相逼,张翼轸也是心火难消,是以相问之时,语气也并无多少敬意。

    真平一脸平和之意,不动声色地说道:“灵空下落我也不知,他自三元宫失踪之后,与我并无丝毫联系。至于这画卷乃是我私人物品,与你无关,无可奉告。我倒要问你,张翼轸,你串通灵空杀害灵动,可是得了天大的好处?”

    “好教真平道长得知,灵动道长如今确实生死未知,却不是被我所害,而是那被天下道门都奉为上仙的罗远公所为。若是真平道长信得过翼轸,我便将东海之事详尽道来,若是不信,我也无须浪费口舌。”张翼轸一脸坚决之色,听闻真平道长说画卷是她私人物品,心中不解,是以也不愿多说,只等一言不合,是打是跑,再行定夺。

    真平愣了片刻。又想了一想,这才说道:“也好,暂且听你一言,毕竟那罗远公虽是上仙。却也只是一家之言。虽说上仙所说,我等断然不敢疑心有假,不过我左右无事,且听你如何辩解也算有趣。”

    张翼轸不理会真平话中的调侃之意是真心还是无意,反正他也有意借真平之中将东海真相公布于天下,即便真平不向别人说起,也多她一人知道也是好的。当下便将他东海之行一一说出,只是说道与罗远公大战之后。他和戴婵儿均身负重伤为止,其后事情便是一略而过。

    真平听完,略一沉吟,脸色平静如初,说道:“倒也有些意思。真假暂时不论。若是当作故事来听绝对精彩绝伦……不过,若说灵空与你串通暗害灵动,如果不是出自上仙之中,换作他人说出。只怕天下人听后也只是付之一笑罢了。”

    顿了一顿,忽又喟叹一声,说道:

    “翼轸,灵空他……也不躲到了哪里?以他的性子,莫说挺身而出与天下道门争论一番,便是有人寻到他,想要听他辩解一番,只怕他也懒得说些什么。这个人。忒是无端了些。只是他明知我信他多过上仙罗远公,为何不来见我。由我引他亲见真明掌门,也好让真明掌门得知真相。”

    张翼轸如今却没有心思听真平悠悠之言,当即手指墙上画卷,问道:“真平道长,不知此画你从何得来,还望如实告知,只因此画关系到翼轸身边一人地切身性命!”

    真平一怔,蓦然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说道:“张翼轸,我不将你拿下已是违背上仙之命,本有意听你辩白一二,不想你却不以为然不算,还算此画消遣于我,你要怎样?”

    真平一怒之间,道力鼓荡不停,周身云气围绕,飘然若仙。张翼轸只一试探便已然得知真平已达人仙顶峰之修为,虽说与他不能相比,但若将他拦下,倒也能拖他一时三刻。

    张翼轸心念真平对他的信任,当下只得耐住性子,将画儿之事简略说出。真平也是听出事情有些严重,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此画乃是真明掌门亲手所赠,日夜挂在这栖烟阁,从未有人动过。照你所说,你口中所说画卷,应该是另外一幅……我想起来了,那个画儿,在掌门大典上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当时我也只是远远看到,只觉有些面熟,不过这幅画卷所画女子只是侧影,看不分明,是以心中疑惑只是一闪而过,哪里会想到她是木石化形之人。”

    “若你说吴沛得了画儿本体画卷,此事倒也有可能……前几日正是吴沛率众前往三元宫论道,自他回极真观之后,我并未见到他本人,也不知忙些什么,听你一说,却也有几分可疑!不管如何,这画儿乃是灵动掌门的弟子,翼轸,你且在此等我,我去寻到吴沛问个明白……”

    张翼轸方才情急之下并未细看画卷,听真平这般一说,不由回头细看,果然,此画卷与画儿本体画卷无论大小还是式样全然一样,且画中景物也是一般无二,画中女子以及服饰也丝毫为差,只是这画中女子正是侧身而立,看不清正面。

    张翼轸与画儿相处日久,自然可一眼认出画中女子正是画儿,若是换作旁人,只怕初见画儿之下,一时也不敢肯定。

    听真平要去寻找吴沛,张翼轸自然想早一步见到吴沛,说道:“真平道长,我随你一同前往……”说着,也不等真平说话,便在真平目瞪口呆地注视之下,摇身一变,又变成了赵常勇模样。

    真平见此情景,呆立片刻,才摇头说道:“翼轸,你有此等本领,我倒更是坚定了信心,定是不会看错灵空。”

    张翼轸也不说话,紧随真平身后下楼,心中却道其实这变化的本领与灵空全无半点关系,不知真平道长知道真相,是否还会对灵空坚信不疑。

    二人下楼,走不多时便来到极真观修行要地。所有道士一见真平,便必恭必敬地施礼问安,可见真平在极真观之中地位甚高,只怕仅次于掌门真明。真平快步如飞,不出片刻便来到吴沛居处,伸手敲门。却无人回应。

    真平也不客气,手下用力,将门推开,张翼轸忙一闪进入房屋之中。却见屋内整洁干净,一眼望去,墙壁之上桌椅之间,却连画卷的影子也没有。

    略一思忖,张翼轸也不顾真平在场,暗中施展探形术,一连催动三遍,丝毫察觉不到房间之内有一丝灵气波动。不由大为沮丧,摇头说道:“画卷不在此处,又或者……已被吴沛这厮炼化。真平道长,若是吴沛置天地灵物之性命于不顾,悍然将画儿炼化。翼轸说不得也要出手惩治一番。到时还请真平道长不要阻拦才是,省得伤了和气!”

    张翼轸神情之间毅然之色一闪而过,虽是短暂,却令真平道长蓦然只觉一阵无名惧意掠过心头。\不由大吃一惊,心道这张翼轸莫非修为大涨,方才不过是他怒意大盛之下流露一丝恨意,竟有如此之威,看来一年多来不见,此子的修为只怕有所大增。

    当下真平暗中试探,一试之下,只觉眼前的张翼轸犹如清风浩荡。又如无边海水。令人捕捉不定,莫说探清他地境界。便是准确锁定他的气机也是不能。

    真平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原先她悄然上楼,近至张翼轸身后三丈之内尚未被他觉,真平以为张翼轸依然是那个修为浅薄的少年,是以才断然不怕他有所异动,才安心与他交谈多时。方才这一试探,直令真平冷汗直流,若是张翼轸真是那杀害灵动地凶手,若是偷袭,只怕她已然丧命。

    如此一想,真平倒也更是对张翼轸所说地东海真相信了几分,当下也不多言,推门而出,拦住一名弟子问道:“可知吴沛去了何处?”

    这名弟子一见真平,慌得急忙行礼说道:“回真平师叔祖,弟子昨天下午见过吴师叔,他当时在御剑前往莲落峰方向而去,究竟是做什么,弟子也不十分清楚,若是师叔祖想要知道,弟子可以再去打听打听,不知……”

    这名弟子还想罗嗦一二,抬头一看,眼前的真平早已不知去向。

    真平御剑,张翼轸御风,二人不敢耽误一刻不停前往莲落峰飞去。这莲落峰距极真观数十里之遥,二人飞空瞬息便至。

    真平虽是御剑之术无比娴熟,但见身边张翼轸无须凭借飞剑,只借脚下清风便与她并肩而行,且轻松随意,显是运用自如,令真平不由大为感叹,这少年一年前便可驾云升空,当场震惊数千道门精英。⑸⒛0^^如今更进一步,只凭清风便可飘荡于天地之间,这是何等的境界与本领!

    真平感叹片刻,二人便已然来到莲落峰之上。莲落峰因有一片方圆数十里的莲湖而出名,但因此峰颇高,且周围悬崖峭壁,并无上山之路,是以只有御剑飞空之人才可到此。莲落峰上有一株粗约一丈方圆地巨树,树冠展开不下数百丈方圆,树下清幽宁静,更是元气浓郁,因此极真观大凡达到御剑升空者,都会不时前来莲落峰静修。

    二人刚一落地,便立即觉巨树之下正有一人端坐,此人面前有一幅画卷凌空而立,其上青光弥漫,画面一片模糊,看不分明。再看此人,生得黑而粗壮,虽是一身锦衣,却透露一股粗陋之意,不是吴沛又是哪个?

    张翼轸只略一感应,便知吴沛面前所悬画卷正是画儿本体,顿时又惊又喜,当下也顾不上真平仍在身旁,疾飞如箭向前,同时心意微动,一道天地清风只轻轻一卷,便将画卷包裹其中,紧接着,光芒一闪,画卷便瞬息之间飞到张翼轸手中。

    画卷一经入手,张翼轸当即心念微转,立时感应到画卷之内灵气沛然灵性逼人,心中大喜,如此看来,画儿尚未被吴沛炼化,只是灵气和灵性混乱一片,无法汇聚成形,显然也是被吴沛地探形术逼迫紧切,只怕画儿即便再化形而出,或许又会空白一片,不再认识自己!

    如此一想,张翼轸心中怒火怦然升起,直视眼前一脸惶恐的吴沛,喝道:“吴沛,你好大的胆子!今日再也饶你不得……”

    再说吴沛正在全神贯注炼化画卷,费时半天并无多少进展,正懊丧之际,忽然感到身前有异动,忙睁眼一看,却见真平道长和一名弟子飞空而来。真平道长御剑飞天倒也正常,只是身旁那名弟子脚下并无飞剑,却与真平道长并肩飞空,且前行之疾丝毫不逊于真平地御剑之能,顿时令吴沛大吃一惊。

    吴沛再定睛一看,不由更是难以相信眼前所见,这名弟子他也有些印象,却是一名入门不久地三代弟子,只因资质平庸,平常只负责一些杂役之事。以他尚未入境的修为,莫说飞空,便是爬也爬不上这莲落峰,怎会如此这般轻松自如地脚踏清风而来,当真是匪夷所思!

    正当吴沛一时惊骇万分,不知为何这名资质低下的三代弟子赵常勇突然之间神通大增,竟会踏空而行之时,蓦然眼前一道清风飘荡而过,只一卷,便将他视为珍宝的画卷平空卷走,眨眼间便飞到赵常勇手中。

    吴沛震惊当场,当即长身而起,心中又气又急,正想向前质问赵常勇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夺他画卷,却听眼前地赵常勇呵斥一声,一伸手便将一把黑如木炭地宝剑持在手中。

    张翼轸声风剑握在手中,心意一动,声风剑顿时通体火红,剑尖之上更是吞吐而出一尺多长的火焰,遥指吴沛,便要一剑将他刺下。

    真平虽是不齿于吴沛炼化画卷以提升修为之行径,却也不许张翼轸在华山出手伤及极真观弟子,当即出手相拦,说道:“翼轸且慢,待我问清缘由,再将吴沛交与掌门按门规处置,你不可出手伤人。”

    张翼轸因真平信任他和灵空之故,对真平倒也敬重几分,“哼”了一声收回声风剑,随即又心念一动恢复真身,质问吴沛:“吴沛,你且把如何偷得画卷详细说来,若有半分虚假,我张翼轸拼了性命也要将你斩于剑下!”

    吴沛正愣神不解之时,忽见眼前的赵常勇变化成张翼轸模样,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向后退了数步,背靠大树才勉强站稳,声音颤抖说道:“张……张翼轸,你怎地没死?”

    怔了片刻,又见真平站在张翼轸身旁,虽是一脸怒意,却也是全身戒备,显然也在提防张翼轸,不由心中稍安,又站直了身子,说道:“张翼轸,你这欺师灭祖之人,胆敢来华山极真观放肆,当真认为这天下道门无人么?我吴沛虽是修为低下,为了维护道门昌明,说不得也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说着,吴沛作势便要扑向前来,与张翼轸争斗一番。真平自是知道吴沛不过是借此搅乱局面,好乱中取利,当即冷哼一声,一道沛然之力向前一冲,正好拦住吴沛前扑之势,将他又生生压回到树身,厉声说道:“吴沛,休得胡闹!你是从何而来这幅画卷,还不从实说来。若再存了其他心思,休怪我手下无情。”

    吴沛显然畏惧真平权威,被真平一喝,忙低眉顺眼地说道:“是,谨尊师傅之言。”

    然后又偷眼看了张翼轸一下,这才说道:“这画卷,其实是我从三元宫偷来地!”

    (月票,残念中。)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六章 万千柔丝,怎敌贪心难平

    万千丝可放可收,只是真平只将万千丝遮住了整个莲落峰,却并不收网将张翼轸网下。真明与真命对视一眼,虽对真平仍是心存残念故意网开一面颇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再让真命放出通天环。

    通天环飞行半空,无声无息,也不见光华闪动,比起波旬圈的威势却是大大不如。不过张翼轸却丝毫不敢怠慢,法宝万千各有异象,断不可以有无光芒判断高下。

    通天环也不近身,在离张翼轸尚有一丈之远之处,围绕张翼轸转个不停。张翼轸不由纳闷,莫非就这般转来转去将人转得头晕眼花也算法宝神通么?就这般心神稍一松懈大意之时,突见通天环陡然逼近到眼前三尺之处,停止不动。

    张翼轸大惊,急忙挺剑去挡,却见通天环全无半分威力,只如一个孩童风车一般,在眼前极其缓慢地开始转动。一圈,两圈,三圈,蓦然异象骤现:透过通天环望去,环中忽然现出一个奇异无比、光怪6离的世界!

    这世界,阳光明媚,鲜花遍地,处处花草飘香,人来人往,每人都脸露笑容,一见面便互致问候,礼数周全,一切都无比完美又无比和谐,远胜如今中土世间的纷争与杂乱。张翼轸只觉自己也一步踏入其中,与周围人群有说有笑,仿佛大家相识已久,又似乎并不熟悉,只是一见面便心生好感。全无陌生之意。

    正在人群中随意走来走去,不知所终之时,忽见眼前闪过一张如花地笑容。调皮可爱又令人心生爱怜,却正是画儿。画儿一把挽住张翼轸胳膊,嗔怪说道:“主人师兄,你一走一年,也不带画儿,不知一人去了哪里,叫画儿好生想念!”

    原来画儿无事,张翼轸心中高兴。正要解释一番,定睛一看,身旁之人不知何时竟是换成了倾颖,只见倾颖双目通红,脸上雨打梨花,哭得花枝乱颤,责怪说道:“翼轸,你丢下倾颖不顾,却和戴婵儿私会,你如何对得起我一片深心?”

    这……张翼轸一时迷惑。倾颖明明知道他和戴婵儿前往东海是为了何事,怎会说出这般话语出来?这不象倾颖的性子。正要问个清楚,眼前一花,身旁的倾颖却又变成了戴婵儿。

    戴婵儿花颜不改,秀丽依旧,只是目光之中多了哀怨之色,埋怨说道:“翼轸,婵儿我为你出生入死,你却倒好,只知一人逍遥自在。置我于不顾,让我一人游荡于九幽苦寒之地,当真是日夜煎熬,如你这般无情无义之人。..活在世间也是枉然,不如就此死去倒也显得英勇,翼轸,你不如自我了断了罢!”

    戴婵儿言语犀利一番指责,令张翼轸顿觉无地自容,直觉与其对不起画儿辜负了倾颖救不了婵儿,更有无法面对地天下道门的误解和指责,不如毅然死去。却也落得清白显得大义。以正明志,令天下道门中人也看个清楚。他张翼轸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更非欺师灭祖之徒!

    这般一想,张翼轸只觉斗志全无,心中了无生趣,心灰意冷,声风剑也回复黑木炭模样,再无一丝威风可言。若是死了……等等,若是就此放下世间一切,先前立志苦修的一身修为岂非白白浪费,太平村的爹娘养他一场,又将情何以堪?再有中土种种是非,岂可任由罗远公这般大魔一手遮天,为害世间?

    张翼轸猛然惊醒,一丝微笑掠过脸庞,心道这通天环倒也是一件异宝,只是所生幻象拙劣了一些,也过于为达目的而贪图求快,结果恰得其反。

    刚一醒悟,张翼轸还未来得及再次唤醒声风剑的万火之精,忽见身旁的戴婵儿冷冷一笑,猛然翻手间拿出一根龙头拐杖,直直朝他当胸打来。

    张翼轸急忙后退,眼前幻象一去,却见不知何时真明已然欺身近前,手中龙头拐杖一挺,正朝他胸口点来。真明离他已不足一丈之远,这一仗打来,其势快如闪电,想要拨剑相挡已然不及。张翼轸暗道,虽是堪堪躲过了通天环的幻象陷阱,却还是着了几人联手合围地道!

    身形急急向左后一闪,心意一动,一缕天地元风生成,迎着拐杖的龙头撞去。张翼轸原以为这天地元风的天地元力相迎,即便不将拐杖挡到一边,至少也可将来势缓上一缓。谁知天地元风与拐杖相交,随即消失于无形之中,真明手中拐杖如遇无物,连丝毫停顿也不见,一闪,便近身到一尺之前。

    张翼轸顿时骇出一身冷汗,第一次遇到天地元风无力可借,一击无功,仓促之间再难反应过来,不免一时手忙脚乱,也顾不上许多,体内灵力猛然激荡,脚下云起雾生,当即驾云而起,真明拐杖擦着张翼轸鞋底而过,只差上一寸,只怕一双脚便已不见,当真是险之又险!

    堪堪躲过真明的致命一击,张翼轸灵力运转,随即紫气围绕,一直隐瞒的地仙之境立时暴露无疑,只惊得真明等人呆立当场,尤其是真明,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连飞到一边的拐杖也忘记收回,口中喃喃自语说道:

    “老天!……又一个地仙!”

    张翼轸见地仙修为暴露,心思一动,说道:“诸位前辈,实不相瞒,翼轸确实如今已是地仙修为。既然我已是地仙,便上应天庭,与天地感应道交,更无杀害灵动师伯的可能,哪里有仙人暗害仙人一说,这其中内情,还望诸位前辈深思“张翼轸,休得妖言惑众!我也一直疑惑不解你为何不顾一切非要杀死灵动掌门。如今看来,倒是真相大白,一切悬而未决之处便迎刃而解了。你杀害灵动掌门。正是为了将他炼化,好让你一步跨入地仙之境。试想一年前你不过是入境修为,若要达到人仙境界只怕也要十几年时间,现今一年不到却竟是地仙修为,张翼轸,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了尽快达到地仙之境,竟然想出这般歹毒之法。你,你与魔门之人全无区别!”

    正是吴沛在一旁见张翼轸竟然晋身地仙之境,一时心中妒火中烧,无比嫉妒,又想到他处心积虑要想炼化画卷不成,又被张翼轸抢走。一想之下,便得出了张翼轸为求地仙而杀害灵动地结论。

    吴沛此言倒也颇有说服力,被张翼轸修为之快一时震惊的真明等人回神过来,略一思忖也都恍然大悟,心中对罗远公所言地一丝疑惑也全然消失。更是坚定张翼轸元凶之实:怪不得当初这少年与神人交往,初入道门不久便学会了驾云之法,只怕他一心只求成,不肯按照道门正法勤学苦修,全是寻思一些邪门地成之法,是以才最终铤而走险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出来。

    众人经吴沛一说,都心中更是坐实张翼轸杀害灵动的动机,否则为何他先前故意隐瞒地仙之境。是以真明惊骇过后,当即恢复平静,脸色一沉。说道:“张翼轸,如此说来,你也确实是其心可诛的大恶之徒。今日若再负隅顽抗,休怪我等手下无情。别看你是地仙修为。若我三人舍命一搏,你也讨不了好去!”

    张翼轸开始不露地仙修为倒也并非有心刻意隐瞒,而是他如今不管飞空还是施展声风剑,倒也无须催动灵力支撑。同时张翼轸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或许罗远公会有密法可以探知所有晋身地仙之人,他情知以他目前修为,还不足于与罗远公正面对抗,是以也存心不想运用灵力而显露地仙修为。

    不过既然已经暴露。张翼轸便想借助地仙之名说服真明等人。却不成想吴沛此厮甚是可恶,寥寥几句非但将他的说法全盘否定。同时更是坐实了他为何杀害灵动的罪名,当真是无耻小人行径。

    只是眼下形势容不得张翼轸多看吴沛一眼,却见真明猛然间须皆张,威武神勇,龙头杖豁然间幻化成一头巨龙,以雷霆之势朝张翼轸扑去。

    张翼轸虽是和倾颖交往多时,也和龙宫众人多次相见,却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龙身。只见巨龙身有四腿,腿有五爪,浑身青色,龙身一丈粗细,巨鳞大如磨盘,龙眼亮如明灯,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朝张翼轸咬去。

    明知巨龙乃是幻化,只是法宝各有神通,指不定虚幻之间何真何假?是以张翼轸哪敢怠慢,声风剑再次放出万火之精,身形一晃,化为一股清风,须臾间躲开了巨龙的一咬之威。

    身形刚刚闪到一边,忽见天上降下一物,大如圆盘,直朝头顶砸来。张翼轸声风剑一挺,“当”的一声将来物挡弹开,却觉手臂一麻,声风剑差点脱手而出,不由大惊,此物竟是如此沉重,不知是何宝贝?

    待定睛一看,却原来还是通天环!不成想此物还有此等神通,只见通天环在空中飞了一圈,瞬间又回转过来,滴溜溜一转,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转眼之间通天环变化为无数个大小相同的通天环,环环相扣,朝张翼轸袭来。

    这还不算,那边巨龙扑了一空,又迅回转龙身,竟是将龙身缩小成数丈大小,犹如一条巨蛇一般,盘旋而至。见巨龙和通天环联合之威,张翼轸一时也是心中骇然,虽说他是地仙修为,却论及对敌经验与打斗技巧,自是远不如真明和真命这两位入道数十年地人仙。

    张翼轸一时略有惊慌,正思忖如何应对之时,却见巨龙盘旋而起,一飞冲天,随即又自上而下向他扑来。张翼轸急忙纵身躲开,只一迈步,忽觉脚上软绵绵不着力气,低头一看,不好,不知何时地上也是布满了通天环,他一步迈出,正好踏入一个通天环内。

    正要再抬脚迈出,猛然感觉到头上有异,抬头一看,头上三尺悬浮一个通天环,正好与脚下地通天环相互呼应,蓦然间红光一闪,张翼轸只觉眼前一花,身上一紧,再定睛一看,浑身上下被无数通天环套了个结结实实,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这还不算,张翼轸刚被通天环套在当场,巨龙也是随后将身一绕,竟将通天环连同张翼轸在内一起缠绕在一起,紧接着,巨龙昂起龙头,一声长啸直冲云宵,随后张开大口,猛然喷出一口云雾,瞬间便将张翼轸笼罩在内。

    被通天环套在其中,张翼轸只觉天旋地转,直欲分不清上下左右,其后又被巨龙缠绕,更觉浑身灵力被禁,再也无法运转一丝。还未来得及思索脱身之法,又被巨龙的云雾笼罩全身,云雾只一及体,张翼轸便觉神识之中一阵倦意袭来,浑身再无丝毫力气,只想就此昏昏睡去,再也不想清醒片刻。

    见合二人之力终于将张翼轸困在其中,真明和真命相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再也不顾忌长辈身份,竟是抚掌相庆,只当捉拿的不是一名少年,而是一名法力高强作恶多端的地仙!

    真平见张翼轸被擒,心中喟叹一声,心道张翼轸虽是地仙,终究敌不过两大人仙地联手合击。这一被擒,若是交与罗远公之手,断无活命之理。也不知那灵空得知他的徒儿落得如此下场,会不会闹上清虚宫与罗远公不死不休!

    不过灵空修为较之张翼轸还远远不如,若是闹上清虚宫也不过死路一条。真平暗暗担忧,却又无计可施。眼见张翼轸在通天环和巨龙的缠绕之下双目紧闭,应是昏死过去,情知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便心念一动,万千丝随即光华一闪,收回到真平手中。

    吴沛见张翼轸最终还是束手就擒,喜不自禁,立即向真明施了一礼,恭敬地说道:“禀掌门,张翼轸那恶贼趁弟子在此修炼之际,将弟子的一幅画卷抢走。如今他被两位师伯所制,弟子有意从他身上取回本属于我的画卷,还望掌门开恩允许!”

    一朝擒下天下道门公敌张翼轸,非但在上仙罗远公面前可得修炼仙法,更可趁此一扬极真观威名,天下三道观齐名已久,只怕经此一事,极真观便可隐隐为三大道观之!想那三元宫和清虚宫都有人晋身地仙,唯独极真观没有地仙,一时风头全被三元宫和清虚宫压制,若是借此一事博得上仙欢心,助极真观之中二人晋身地仙,便可一举将三元宫和清虚宫威名压下,极真观成为道门领袖便指日可待,这也是真明一听吴沛之言便急邀众人前来捉拿张翼轸地暗中打算。

    真明一将张翼轸拿下,顿时心情大好,听吴沛开口相求,想也未想,便大手一挥,让吴沛自行去取下便是。

    吴沛心中大喜,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真平一眼,却见真平神思恍惚,看也未看他一眼,心中大定,便三步两步来到紧闭双眼显然已无知觉的张翼轸身边,嘿嘿一笑,一伸手,便朝张翼轸背后的画卷拿去!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七章 一战成名,无奈世间纷争

    却说张翼轸被通天环和巨龙围困当场,不得而出,又被巨龙口中云雾浸入神识,几近昏迷,只余脑中一丝清明坚守。心意微动,想要再次化身清风,却蓦然觉,在通天环和巨龙的合围之下,竟生生将天地清风隔绝开外。

    张翼轸脑中灵光闪现,忽然想起方才对战之时,此杖丝毫不惧天地元风之力,如此看来,只怕此杖天生克风,虽是化身为巨龙,克风之能仍在,是以张翼轸周身无风可用!

    这般一耽误,张翼轸便觉巨龙云雾深入神识之中,只差一丝便可将他神识全然控制,当即也顾不上许多,心道既是化身为龙,自然少不了与水亲近。既然以云雾相侵袭,那便以水克水。心意一动之间,天地之间的云气立时随念而至,再一转念,化气为雾,形成雾罩,巨龙和通天环丝毫没有阻拦,便被张翼轸在周身之上形成一层薄如轻烟的水雾之气。

    张翼轸御水之术学自龙宫,龙族并非天地灵兽,是以并无控水之法,无法从云气之中感应到天地元水。张翼轸御水之术已达大成之境,但不过是寻常之水,饶是如此,大成之境的御水之术凝结的水雾也是非同小可,刚一形成,便将通天环和巨龙的围困之力减弱三分。

    不过只是减弱,若要脱困还差上不少,是以张翼轸仍是闭目,以心念之力将神识之中的巨龙云雾驱散。虽是巨龙云雾附着力极强,但真明毕竟只是人仙修为,无论神识还是道力远不如张翼轸浑厚和精纯,所以一旦张翼轸以水雾将通天环和巨龙的隔绝之力减弱之后,不消片刻,便将神识之中浸入的巨龙云雾挥散一空。

    云雾一空。张翼轸便随即感应到方才不知几时被丢落到一旁的声风剑,只一动念,便从声风剑中抽取一丝万火之精,随后将万火之精小心翼翼地拉近身边。巨龙和通天环虽有阻拦之意,却无法克制万火之精无坚不摧的暴烈之意,只将万火之精前行之势缓了一缓,万火之精便猛然与张翼轸周身地水雾相交在一起。

    水火不容,更何况是精心提炼的水火精华,两者只一相交,只见一道万丈光芒一闪而逝。随即归于平静。

    再说真明应允吴沛前去取下画卷。也未多想。待吴沛即将走到张翼轸身边三尺之内之时,忽然心生警觉,蓦然感到巨龙龙身被一缕几不可察的微弱火力穿过,若不细心断然不会察觉有异,但真明却突然之间心生不祥之感!

    再看此时吴沛已然伸出右手,手指也已摸到画卷一端,正要一扬手便可将画卷取在手中。正在此时,一道耀眼光芒一闪而过,随即消失。接下一刻,仿佛万物停止不动,时光也不再流逝。周遭一片寂静,全无声息!

    不好!真明心中狂惊,大喝一声:“吴沛,退!”

    为时已晚!

    沉寂的这一刻,或许连一眨眼地时间都不到,却给人无限长久的莫名之感。就在众人心神一紧,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整个莲落峰似乎都晃了几晃。以张翼轸为中心,一股挟带天地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波动向四面呈圆形向外狂涌而出。波动最先波及到巨树之上,直撞得数丈粗细的巨树浑身乱颤,眨眼间哗啦啦树叶落了一地,浓密的树冠经此一撞,其上树叶几乎一扫而空!

    真明等人离得稍远,但及身之时,仍是势不可挡,只将真明等人吹得直欲如风中落叶一般摇摆不停,几人忙全力施展定身法才将将站稳身形。饶是如此,真明也只觉体内气血翻腾不停,强行压制了片刻,竟是无法自抑,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真命和真平还要好些,二人原地打了几个转,随即堪堪站稳了身形。不过相比之下,吴沛便再无如此幸运,他离得最近,又全无防范,只想一心得到画卷,刚一伸手,却被这股惊天动地之威轰上半空,当即闭过气去,在空中接连翻滚无数次,才从空中直直摔落。

    幸亏真平眼疾手快,眼见不对,在狂风中强睁双眼,瞧准吴沛下落之处,扬手间放出万千丝,才将昏死过去的吴沛接住,避免了他被摔死的下场。

    如此之威,便是张翼轸也始料不及,不成想这万火之精与他自行凝固地水雾相交,比起上次自天雷之中提取天火与水雾相交,却是强大了不知凡几!

    待烟消云散过后,张翼轸定睛一看,身上地通天环与巨龙已然不见,身旁不远之处,一把龙头拐杖和一枚戒指跌落尘埃,其上再也不见一丝光华。\

    不过方才的水火相克一炸之威,虽是威势惊人,直震得地动山摇,却只是外力之力,并无波及到神识与道力,也并无毁掉真明与真命的法宝,是以二人站稳身形之后,惊见法宝完好,也是暗呼侥幸,急忙心念一动各自收回法宝。

    只是经刚才一事,二人心中再无斗志,再看吴沛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只怕危在旦夕。真明长叹一声,心道不想合数人之力力战半晌,竟是丝毫没有讨到便宜!不过一年时间,张翼轸竟能修为至如此神通,只怕还真如吴沛所说,杀灵动而晋身地仙,所以才有如此不世修为。

    真明心中感叹,只怕再难将张翼轸留下,只好黯然说道:“既然我几人不是你的对手,张道友还请自行离去。若是心中愤恨不平,欲杀我等解恨,尽管下手便是。”

    张翼轸得声风剑万火之精相助,脱困而出,心中也是暗呼侥幸,方才情景当真也是惊险万分,稍有不查,他便被真明等人生擒活捉。虽是自己是地仙之境。但毕竟境界不稳,远不如真明等人数十年人仙顶峰的道力圆润娴熟。如此看来,这地仙之境实则与人仙顶峰境界差别并非想象中判若云泥,却又为何中土千年以来未见几人晋身地仙。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又见真明等人皆是脸色惨白,吴沛更是人事不醒,心道只怕如今这种局面,极真观上下便更是认定他是罪魁祸,再行辩解也是无济于事,当下也不再犹豫,既然几人不再拦他。\画卷也已得手。再不离去岂非自讨没趣,便向真明等人一拱手,说道。

    “方才若有得罪之处,也是迫不得已,诸位前辈勿怪。翼轸就此别过,只有一言相劝,若哪位前辈晋身地仙之境,切莫追随罗远公前往祖洲,性命要紧。切记,切记!”

    说着,张翼轸脚下清风激荡。飞身跃向半空,刚刚飞出莲落峰不过百丈之遥,突然心生感应,身后一物直直追来。此物来得虽快,却并无破空之声,也无劲气逼人,显是并无多少威力。张翼轸只须心意一动,一道清风鼓荡而起。将来物卷到眼前。一伸手,便抓在手中。

    却是一方丝帕。触手之间,如若无物,正是真平的万千丝。略一思索,张翼轸便心中明了,定是真平借机将万千丝交与他手,若他日后与灵空得见,便让他转赠灵空,以备防身之用。不想这真平道长对灵空倒还是一腔柔情,倒不知二人当年生何事?

    张翼轸暗暗摇头,只好略过不想,收起万千丝,转眼间便来到凝霞崖。

    张翼轸不敢以身试险,在此地一试画儿是否安好,却还惦记张柏子之事,是以才到凝霞崖停留。刚一落下,便见悬崖之上的那棵柏树人影一闪,张柏子化形而出,急急向前施礼说道:“多谢恩公记得柏子之事,柏子法力低微,无法自行移动本体,还请恩公施法将此树带走,柏子自当终身追随,侍奉左右。*****”

    张翼轸微笑摇头,说道:“倒也不必叫我恩公,叫我翼轸便可。我便叫你张伯,你说如何?”

    张柏子忙又施礼答道:“恩公有言敢不从命,只是张伯之称,我愧不敢当!”

    张翼轸也不再与张柏子客气,淡淡说道:“张伯也不必拘礼此事,我等修道之人,何来如此世俗之念,不必再多说了……”

    说着,张翼轸心意微动,体内土之灵性随之呼应,感应到柏树树根之下方圆数丈之内的泥土,只一动念,数丈方圆的一大块泥土便被拨起!紧接着呼吸之间,张翼轸唤来天地清风,形成一个巨大地风罩将泥土连同柏树罩在其中,随后冲天飞起!

    张翼轸本是抱着一试的心理,看他的操土之能能否拨起数丈方圆地泥土,不料一试之下竟是轻易成功,不免一时欣喜。转念一想也便想通其中关键之处,一是他晋身地仙之境,与天地感应道交与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自然感应天地元力之中地元风元土较之以前灵敏许多,二是经方才生死一战,数次瞬息之间运用元风和水雾,更得纯熟精粹之意,是以才初试便告成功。

    见张翼轸如此神通,张柏子大喜过望,正要弯腰施礼,却被张翼轸制止。张翼轸冲张柏子微一点头,说道:“张伯,请紧随我身后,莫要跟丢了!”

    张柏子敢不从命,见终于得以逃离此地,心情大好,忙紧随张翼轸身后飞空而行。

    二人御风飞行,张翼轸又以风匿术隐去身形,唯恐被道门中人觉,节外生枝。飞行了两个时辰,一路听得张柏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倒也不觉时候过慢,抬头一看,眼前出现一片不大的树林,正是太平村前上次得遇戴婵儿与倾颖的树林。

    张翼轸不免感慨万千,谁曾料到当年的蛇雕相斗,竟能引出如此纷乱不断的纠缠出来,人生际遇当真是莫测难料,而如今婵儿又不知身在何方,却也让人一时为之神伤!

    这片树林倒是一处安置柏树的不错的所在,张翼轸在空中站定身子,扭头对张柏子说道:“张伯,不如将你地本体柏树先种植在此树林之中,离我地故乡太平村不过数里之遥,且隐藏在树林之中轻易不会被人觉,你意下如何?”

    张柏子人在空中,朝张翼轸所指树林定睛一看,只见树林不过方圆几十亩大小,却林深树茂,一派繁华景象。人在空中一看,树林之中弥漫一股祥和之气,倒也是一处福地,当即心中大喜,谢过张翼轸,说道:“如此就有劳恩公……翼轸了,此处甚好,倒也可以暂且安身。”

    张翼轸点点头,便和张柏子一起从空中降落,来到树林之处。二人走不多时,便寻得一处空地。张翼轸依旧施展操土之法,眨眼间柏树便完好如初地种植完毕。

    施法完毕,仔细一看,柏树便如许久以前便生长在此处一般,底下看不出丝毫泥土翻动的痕迹,张翼轸不由暗暗赞叹这操土之法果然神奇,别地不说,即便这般浑然天成的手段便可令人叹为观之了。

    种好树,张翼轸也不再飞空,便和张柏子安步当车,缓慢前行。张柏子见此处山青水秀,宁静和谐,心中不免大为欣慰,却见张翼轸步伐略显有些沉重,只当他不过是近乡情怯之意,也未多想。

    张翼轸心思浮沉,想到自一年多前初别爹娘,远赴三元宫修道,又身怀寻找亲生父母之重任。今日回转,非但亲生父母杳无音讯,更是落了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成为天下道门公敌,虽是被罗远公污蔑,却也觉得心中有愧,无颜面见爹娘。如此一想,不免脚下就有些迟疑。

    张柏子虽不太清楚张翼轸所为何事,但见他犹豫不前,不免开口相劝,说道:“翼轸,虽说修为我远不及你,不过若说年岁,我却比你虚长了许多,倒也见惯了世间的风霜雪雨,听多了人世的悲欢离合。人之道,虽是身为万物之灵,却又天生懦弱,身不能飞空,心难以神往,是以凡人无数,若肯舍弃世间名利和情思而一心修道者,少之又少。即便有上等资质听闻修道一事,深信不疑并勤而修行者,也是难免总被世事羁绊,精进一百却又后退八十者,也不在少数。”

    “我虽不知翼轸你因何而犹豫不前,但你年纪轻轻修为便如此之高,自是极为罕见。但也正因年轻气盛,世间之事总是难以释怀,若是时日一久,忧郁之意积聚于胸中,久而久之便会形成心劫。修仙之人,心劫难度,翼轸,慎之慎之!”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三章 炼化画卷,不想功败垂成

    从三元宫偷得?张翼轸见吴沛目光躲闪,心中生疑:九灵道长所言,画卷已被灵空偷走,吴沛又如何再从三元宫偷走画卷?只怕这吴沛开口便是假话。

    正想开口指责吴沛一番,却又见他举止虽是恭顺,目光闪烁不定,不过神情倒也不见多少慌乱,心道既然真平道长未开口阻止,且听他说上一说,看他能编造出何等谎话出来。

    吴沛定了定神,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之意和惶恐之情,便将他几日前前往三元宫论道,无意之中撞见画儿,最后如何偷得画卷一事细细道来。

    吴沛奉了掌门真明之命,率领极真观十数名弟子前往三元宫论道。此次论道三元宫派出以光北为的十数名弟子,便在三元宫的落鹤崖论道。

    吴沛论了几场之后,却不见张翼轸现身,不由大为奇怪,问起别人,皆说不知去向。吴沛心中纳闷,又存了要再看看张翼轸腰间美玉的心思,便和同行之人交待一声,一人四处寻找张翼轸。

    寻了半晌也一无所获,吴沛不知不觉便转到小妙境上,却意外现小妙境杂草丛生,显是久已无人居住,不由更是心中疑惑不解。转了一圈一无所得,吴沛无奈只好悻悻返回三元宫,却在回去的路上正好和灵空相遇。

    灵空却也记得吴沛,笑呵呵地打了招呼便要离去。吴沛便拦住灵空,追问张翼轸下落。灵空摇头晃脑地扯了半天烧火做饭之事,却只字不提张翼轸去了哪里。颇让吴沛心中不满,却又不好作,耐心陪着笑脸听灵空说了半天废话,好在最后灵空还是告诉吴沛,张翼轸回家省亲,走了已有将近一年,还未回来。

    省亲一年?吴沛一听之下便心中猜测,只怕此事另有隐情。哪里有省亲一年不回来之理,若都如此,还要道观做什么,都回家修行岂不更好?当下吴沛也不多说,谢过灵空便返回三元宫,却不回落鹤崖论道,仍是四处转悠,心中自是存了要寻找木石化形地心思。

    吴沛自上次听张翼轸演说木石化形之后,一直欲求不得,却又不停地四处寻觅。时日一久。吴沛便养成了一个习惯,便是每到一地就四处转转,暗中念动探形术,试探一下四周有没有木石化形。三元宫是天下道门三大道观之一,说不得也是灵气充沛福泽深厚之地,有得天地造化的木石化形也实属正常!

    吴沛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无意中竟是闯入三元宫地厨房重地。.道门之中向来禁忌较少,众人见吴沛又是极真观贵客,是以也无人阻拦,任由他走来走去。

    见人来人往。皆是围着围裙的烧火道士,吴沛心道这伙房之地,绝无木石化形出入,当下便要转身离去。刚一迈步,忽听耳边传一声清脆的女子笑声,这笑声,犹如黄莺啼鸣不沾一丝人间烟火之色,顿时让吴沛一听之下,没来由地心中一喜:在此烟尘杂沓之地,能有如此出尘笑声的女子,又该是何等纤尘不染之人?

    也是合该吴沛有此机缘。笑声一起。只见一处房门一开,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如一副水灵绝尘的山水画一般。跃入吴沛眼中。吴沛只觉眼前一亮,心中一时狂乱如鼓,此女子,不正是上次在张翼轸身边犹如九天仙子的画儿么?

    吴沛定睛一看,只见画儿虽是身在烟尘之地,却周身上下犹如太虚之境,四周的杂乱与纷扰都无法接近画儿周身三尺之内!这女子,上次掌门大典地月光之下看不分明,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吴沛见猎心喜,见画儿身形一闪,便朝外面走去。趁人不备,吴沛便悄然跟踪其后,画儿走走停停,不时跑到路边四处乱看,惹得吴沛一惊一咋不得不来回躲避,以免被画儿觉。走了多时吴沛才放下心来,情知画儿只是玩性颇重,丝毫没有留意身后有人追踪。

    吴沛一直跟着画儿来到小妙境上,却见画儿一人站在悬崖边缘,先前的活泼调皮全然不见,一脸郁郁之色,自言自语说道:“主人师兄,灵空道长说你回家探亲,九灵道长说你和戴婵儿去了东海,不管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找画儿?难道主人师兄不喜欢画儿,不要画儿了么?”

    画儿一脸落寞之色,与先前的孩童行径大相径庭,判若两人,更让吴沛坚定了心中猜测:此等心意随性之人,断然不是寻常之人。既然张翼轸不在此处,管他去做什么,一年不回,只怕也是被烦事羁绊,说不定还得一年半载才能回转。若是眼前这女子本是木石化形,不如先拿下,到时回去炼化之后,修为跨入人仙之境,张翼轸即便回来,又能如何?

    吴沛主意既定,当即施展探形术。探形术只一动,便见画儿立时一脸痛苦之色,弯下身子,浑身颤动不止。见此情景,吴沛心中狂喜,当即哈哈一笑,现身出来,说道:“画儿,可否记得在下?今日你主人师兄不在,你只怕无路可逃了!”

    画儿身形在探形术的威力之下,渐渐呈现黯淡之色,俏脸之上满是怒意,质问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

    吴沛假装婉惜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画儿,切莫怪罪吴沛,要怪就怪张翼轸明知你是不世宝物,却不将你带在身边。你也是,不知藏身到无人之处,还公然在人前走来走去,岂不知有多少人窥觑你这天地生就的宝物?”

    画儿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身形一闪化为一道灵气。倏忽间飞向三元宫方向。

    吴沛心知画儿被探形术打回原形,灵气定是飞回本体之内,随即依照探形术指示方位。追踪而出,一直追到一处房屋之前,略一探查,得知屋内无人,便悄然破门而入。只微一感应,便从一个柜子中翻出一幅画卷,打开一看,画面上地女子正是画儿。而画卷灵气沛然,显然正是画儿本体!

    吴沛欣喜若狂,忙将画卷包好背在身上,急急出得屋内。慌乱中,还差点撞到一人身上,也顾不上道歉,匆匆夺路而走,还听得那人在身后责怪说道:“走路也不看路,怎的和灵空老儿一个德性?”

    吴沛得了画卷,心中既狂喜又不安。唯恐被人觉,幸好论道当日便告结束,吴沛寻个理由向同门众人告了个罪,一人先行御剑飞空返回极真观。

    一到极真观,吴沛便急急来到平常练功的静室,准备立即将画卷炼化。不料一试之下,画卷却并无反应。吴沛以为是他地法术不对,又翻阅半天典籍,细细琢磨半天,又再次做法炼化。这一次。一试之下,便有了反应。

    只见原来正常的画卷之上,忽然平空生起一道云气,云气从画卷两端生出。也不飘散,只围绕画卷游走不停,不多时竟将画卷严严实实围在其中。吴沛顿时愣住,此等情景并**籍所说地灵气化为一团,从顶门吸入体内化为道力,可见若不是典籍记载不对,更是此画卷透露着古怪。

    其后数日之内,吴沛又试几次。却依然如故。画卷被云气包围,再无丝毫变化。本以为可以轻易将画卷炼化的吴沛不禁大失所望。莫非这木石化形得天地之造化,并非这般轻易便被人炼化么?

    苦思良久,吴沛忽然脑中灵光闪现,只怕并非是典籍不对,也不是画卷古怪,乃是他本人修为不够,道力不足。想通此处,吴沛猛然想起莲落峰的修炼巨树或许可以助他在全力炼化画卷之际,补充天地元气之用。

    吴沛也不耽误,当即御剑前往莲落峰。盘坐于巨树之下,凭借此处浓郁的天地元气,吴沛拼了全力施展法术,感受到体力迅消耗的道力,同时周遭的天地元气又汹涌而至补充到体内,再看画卷之上,果不其然,又突生变故。

    原先围绕画卷地云气顿时被消除一尽,又露出画卷的本来面目。不过画卷之上的女子不再是先前一副淡然之意,面容之上微有怒意流露。吴沛哪里顾得上这些,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拼命催动法术,试图一举成功将画卷炼化,好一举迈入人仙顶峰修为。

    在吴沛全力催动之下,画卷之上地女子身形渐渐模糊,犹如被热气烤化一般,非但女子身形开始变化,整个画面也缓慢变得如同笼罩了一层水雾一般,逐渐虚化。吴沛心中大喜,只怕再过片刻,便可将画卷之内所蕴含的天地精华逼出,再一口吞下,如此便可一步跻身于中土道门一流高手之列。

    眼见画卷之内的灵气只在呼吸之间便被吴沛逼出,忽然突起异象,画卷两端的画轴之上蓦然青光一闪,吴沛只觉一道莫名地气息扫过,他的法术顿时便被隔绝开来。再定睛一看,画面之上被一层青光笼罩,青光朦胧间,仿佛将画卷其内地灵气完全包裹其中,再也无法逸出分毫。

    吴沛费时费力费尽心机,却功亏一篑,自然大为恼火,当下再拼力催动法术,却被画卷之上的青光弹开,无法再有丝毫进展,不由无比懊恼。又试了几次,依然如故,体内道力几乎用尽,无奈之下只好收回画卷,悻悻而回。

    吴沛自是不甘心就此失败,休养一日,第二日便再来尝试。不料和上次一样,用尽全力也无法突破画卷之上的青光,也不知这青光是何等法术,竟有如此神通,防护得滴水不漏。正打算拼了全力再奋力一搏之时,画卷一闪,突然之间便被张翼轸施法卷走!

    吴沛说完,但见真平道长怒气未消,却也未见再有其他举动,心道毕竟他是真平的得意弟子,又深知真平为人护短,即便他犯了大错,只要说出实话,再假装态度诚恳一心悔过,真平多半会既往不咎,若有处罚也不过是面壁或是禁足数月,是以吴沛也没有丝毫隐瞒,将实情如数说出。

    张翼轸听了吴沛所说,见他神情轻松,倒也不像说假,心中疑惑丛生。若是吴沛所说是真,那九灵道长为何又说画卷被灵空偷走?即便是九灵道长轻信传言,但依吴沛所言,他偷走画卷之时,罗远公尚未公布东海之事,而此时灵空仍在三元宫未走,画卷被偷,灵空为何一声不吭?

    若不声张,不将此事告知九灵,这断断不是灵空的性格?如此看来,只怕吴沛所说有假,定是有所隐瞒。不过眼下只怕再问,吴沛这厮也不会说出真话,心中打定主意,便不再纠缠此事,向真平说道:“既如此,请问真平道长如何处置吴沛?他虽未将画儿炼化,但从三元宫偷走画卷,有不轨之心不良之行,且对画儿是否造成严重伤害还不得而知,若不重罚,不足以以示公

    “张翼轸,虽然我偷走画卷是为不端,但你串通灵空暗害灵动掌门,如此行径却是令世人所不齿,你又有何颜面指责我?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再由极真观交由上仙罗远公落,还天下道门一个公道为好!”

    吴沛被张翼轸抢走画卷,心有不甘,又听张翼轸还想让真平惩治于他,不免出言相讥。

    张翼轸还未答话,真平脸色一沉,骂道:“休得多言!吴沛,你所犯之错与张翼轸东海之事全无关系,且东海之事尚无定论,也容不得你说三道四。你居心不良,妄图炼化天地异宝,残害他人性命,本该废了你的一身修为,将你逐出师门……”

    吴沛心中一紧,顿时露出一脸恐慌之色,哀求道:“师傅……”

    真平却是最见不得吴沛这副模样,心肠立软,叹了一口气说道:“念在你也是一心精进修行,只是所用方法不妥,倒也没有铸成大错,害人性命,就罚你……禁足半年,面壁思过去罢!”

    吴沛立时一脸喜色,深施一礼,说道:“弟子知错了!弟子谢过师傅地再造之恩!”

    张翼轸暗暗摇头,心中不喜,说道:“真平道长,如此处罚,是否太轻了一些?吴沛所犯之过,以翼轸之见,废去一身修为也不为过!”

    真平当即脸色一沉,正要对张翼轸所说反驳一番,忽见张翼轸一愣,随即脸色一变,冷冷说道:“真平道长,我敬你为人,你却设计害我,如此行径,却令人失望得很!”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八章 梦幻泡影,动念一死一生

    张翼轸怦然心惊,爹娘一生只求平稳度日,不求富贵荣华也不知天下之事,偏安于太平村中,只过那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太平生活便可,天下道门即便再闹得熙熙攘攘,又与他们有何干系?即便偶有耳闻,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丝毫不会影响到爹娘的思子心切和安稳岁

    心安稳处,便是故乡!张翼轸一经想通,立时心情大好,向张柏子长揖一礼,说道:“多谢张伯指点迷津,翼轸受教了。”

    张柏子忙跳到一旁,不肯受张翼轸一礼。张翼轸也不计较这些,当下哈哈一笑,快步如飞,向前走去。

    不多时二人来走出树林,来到太平村前的太平河前。但见小河流水欢呼跳跃,不改旧时波浪,依旧滚滚向前不知疲倦也不知停歇。张翼轸心思平静,一片淡然,抬头一看,不由顿时愣在当场。

    只见小河对面,有二人相扶相携翘张望,那身影那眼神以及那无比熟悉的亲切的容颜,不是爹娘二人又能是谁?张翼轸一惊之后随即欣喜若狂,也不顾张柏子就在身旁,也不再步行过桥,而是将身一纵,脚下清风一扬,身子飞到半空之中,一瞬间,便越河而过,站立在爹娘眼前。

    “爹,娘,轸儿回来了!”

    张翼轸扑入爹娘怀中,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只说了一句话便觉一时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二老也是老泪纵横,一时唏嘘将张翼轸拦在怀中,说道:“我地轸儿。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可是想死爹娘了……”

    张翼轸细心一看,只见爹爹双鬓较之以前又花白了许多,而娘亲也是脸庞消瘦,显是对他日思夜想,又显衰老了几分,不由心中一酸。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张柏子也过得河来,向翼轸爹娘深施一礼,说道:“张柏子拜见二老!”

    见爹娘一脸疑惑之色,张翼轸忙收心定神,向二老解释说道:“张伯本是一名商人,路遇劫匪被我所救,愿跟随我左右,爹娘若不嫌弃,日后可以以友相待!”

    二老也不见外,张仁一把拉住张柏子之手说道:“瞧你年纪和我相仿。既然投靠了翼轸,就是一家人,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不知老张年岁多大?”

    张柏子一个人孤寒已久,显然一时受不了这般人间温情,略显尴尬地答道:“老汉我今年……五十六岁,应是虚长几岁。”

    张仁不知何故对张柏子一见如故,哈哈一笑,说道:“确实比我张仁大了几岁,那我就叫你一声老哥了。老哥。来到太平村就当成自己家好了,千万不要客套!”

    张柏子还想客气一番,却听张翼轸说道:“张伯不必多礼,我爹为人爽快。你若和他兄弟相称他还来得高兴,若是不然,只怕还会怪你见外!”

    张翼轸这般一说,张柏子也只好应承下来,和张仁称兄道弟说了几句,惹得张仁哈哈大笑,一时倒也冲淡了相见时的感伤之意。几人又说了几句,便由张仁当前领路。张翼轸搀扶娘亲。一行四人有说有笑,不多时便又来到太平村。回到张翼轸阔别的家中。

    虽说一路上并未见到几人,显得村庄有些落寞之意,虽略有诧异,张翼轸也未多问,只当是冬季农闲,大多乡亲只怕在家中闲聊喝茶,难得有人出来走动。

    一推开院门,便听一声狗叫传来,正是阿黄摇头摆尾地扑了过来,一见张翼轸,兴奋得又蹦又跳,如同得了糖果地小孩一般喜不自禁,围着张翼轸汪汪乱叫,不停地转来转去。

    一年不见,阿黄倒是长高长壮了许多,张翼轸一见阿黄也是无比欣喜,逗它玩了片刻,这才得空仔细端详院子中的一切。

    景物依旧,当年自己亲手所种的果树粗壮不少,便是走前的鸡鸭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叽叽喳喳叫成一团,似乎也为张翼轸回来感到高兴。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这个离家一年多的少年一时呆立半晌,久久无语。

    张翼轸在这边独自感慨,张柏子却和张仁聊得投机。不出片刻二人便谈笑风生,犹如老友重逢一般亲近。张柏子虽是一人独生于悬崖之上,生平孤僻,却一入世间便被张仁的热情感染,只觉人情世故倒也受用得很,性子也一时变得爽朗起来。

    张翼轸见二人言谈甚欢,便不去打扰,转身进入厨房,看娘亲在忙些什么,也好搭手帮忙一把。只见厨房昏暗的光亮之下,娘亲佝偻着身子,颤巍巍地舀了一瓢水,倒到锅中,然后费力地弯下腰,拿起一根木柴放到灶中,拉动风箱鼓风,风箱一响,木柴便极旺地燃烧起来。

    张翼轸一时痛心,忙蹲下帮娘亲拉动风箱,说道:“娘,孩儿不孝,不能行孝于二老膝下,轸儿心中有愧……”

    “咳咳……”娘亲却满眼慈爱之意,左手轻抚张翼轸头,说道:

    “轸儿,你不用挂念爹娘,男儿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爹娘一切安好,只是年纪大了,自然腿脚不便。..你还有亲生父母要去寻找,爹娘还能照顾自己!再说了……”

    娘亲话一出口,自知失言,急忙闭口不说。

    张翼轸岂能瞧不出娘亲目光闪烁不定,定有隐情,忙急急问道:“娘,有事但说无妨,万万不可瞒着翼轸。”

    娘亲欲言又止,却又禁不住张翼轸几次三番地肯求,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人老了,都会有些这病那病地。娘不过是身子骨不大方便,有一点小病罢了……”

    “什么病?”张翼轸顿时一愣,爹娘身子一向健康。怎会突染疾病?再说娘亲一眼望去虽说气色一般,但在他的探查之下体内一切无恙,是以不免心中疑惑。

    娘亲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道:“本来我也觉得身体一切安好,也没有一丝病痛,只是你那个朋友来后,打量了我几眼便说我身染重病,只怕是阴寒入体。已经病入膏肓,想要救治只有两个法子,一是由他出外寻找不死草,稍加炼制就可以将我救好。不过这不死草天下也难有几株,恐怕一时也寻不到。不过他为人倒是非常热心,二话不说就动身外出,说他知道一处有不死草,用不了十天半月就能回来。”

    此话一出,张翼轸更是疑窦丛生,总觉娘亲话中有一丝不妥之处。娘亲所指的朋友应是玉成。若说玉成能够探知娘亲病情也不足为奇,但玉成怎会自作主张外出寻找不死草,也不等他回来再说?只是事关娘亲病情,张翼轸关心则乱,忙又问道:

    “另一个法子是什么?”

    “这第二个法子有些吓人,娘是不敢相信,不说也罢。”娘亲摇摇头,一脸惧意。张翼轸却是不依不饶,非要娘亲说出,娘亲无奈。只好叹了一口气,说道:“虽说是你那个朋友所说,我见他举止有礼,长得也挺面善。也没有疑心有假。不过这法子实在过于惨人,我只当是他轻信别人之言,并不是他地本意,毕竟他是你的朋友,肯定不会害你不是?他说如果寻不到不死草,也可以用最亲近之人的心头血化解阴寒之毒,药到病除……”

    “他又说,你爹年老体衰。气血不足。心头血不足于去病,而你年轻气盛。心头热血定有火力,只要一滴就可去除病根……此话爹娘都是不信,只是他自称你的朋友,我二人不好当面反驳,好在他说完不久就说前去寻找不死草,转身就走了。爹娘一商议,都觉得此事还是不告诉你为好,省得你做出傻事,常言讲,暖在心窝,这心窝之处是人命关键之处,怎么可能取出心头血,这不是要人命吗?”

    不想离家一年之后,再回家中,却是娘亲病重,只怕也与日夜思念他有关,张翼轸听完娘亲所说,半晌无语。

    如今他已然晋身地仙之境,若以飞剑刺中心口,汲取心头之血,也无性命之忧。地仙不比飞仙,虽比常人来说也算脱胎换骨,但仍尚属**凡胎,普通宝剑利器也可伤及身体。若到飞仙之境,到时便无**可用,想要汲取心头血也是不能。是以张翼轸心中拿定主意,点头说道。

    “娘,倒也不必多虑,若能治好娘的病情,即便孩儿舍弃性命也是应当,何况不过一滴心头血,孩儿修行有成,一滴心头血也不会伤及性命……不知我那个朋友玉成可否留下具体方法,如何以心头血治愈娘的病情?”

    娘亲一听大惊失色,连忙摆手说道:“轸儿,这可万万使不得,娘不会为了治病而害你丧命,不可,绝对不可!”

    任凭张翼轸如何哄劝,娘亲却始终不肯开口说出治疗之法,末了,被张翼轸逼得急了,娘亲又拉下脸以死相逼,无奈,张翼轸只好作罢。

    是夜,山村夜晚格外寂静,张翼轸却久久无法入睡,耳边不时传来隔壁娘亲的咳嗽声和爹爹帮娘亲拍背地声音,一时心潮翻滚,不由感叹即便是修道之人,若是遇到至亲之人性命之危时,也与常人无异。世间之人,为情所牵,为情所累,终究也为情所困。

    次日一早,张翼轸早早起来,却见父亲张仁正在院中愣,忙向前问安。见张翼轸过来,张仁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叹息说道:“轸儿,也不是爹娘故意瞒你,实在是你娘再三恳求我不要把她地病情告诉你。爹却想,既然一家人还有什么可隐瞒的。翼轸虽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但与亲生又有什么区别?所以爹便早早起来,特意将你娘的病情告你一声。爹想你修习道法,说不定会些法术,几下就将你娘的病治好了。”

    张翼轸见爹爹一脸哀愁之色,便将昨天在厨房之事告诉了爹爹。张仁听完,连连摇头,说道:“听轸儿这么一说,我也信你所说,只取心头一滴血,也不会伤了性命,是不?那玉成说了,取下心头血后,以神识注入心头血中,然后将心头血滴入你娘额头,这病,就算好了大半了。以后再吃些草药什么的,就大好了。”

    张翼轸淡然一笑,点头说道:“如此简单,还不容易,爹爹,你将娘亲唤出,我这就取心头血为她治疗。”

    张仁惊喜交加,说道:“真的,轸儿?取下心头血,你真的不会受伤不会丢掉性命?”

    “无妨,不过是小小的一滴心头血,还难不到我这个堂堂地地仙!”张翼轸却是爽朗地一笑,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自信洒脱之意。

    张仁却是眉头一皱,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微微一愣,却又问道:“轸儿,这地仙……很厉害么?”

    张翼轸点点头,一脸自信之意,说道:“地仙虽是地上之仙,比不上飞仙和天仙,但在这世间也并无几人可以修得。所以莫说一滴心头血,就是十滴心头血,也不在话下。”

    张仁脚下不动,迟疑片刻,仿佛又下定了决心,点头说道:“好,爹娘相信轸儿地一片孝心!”说完,转身回房。不出片刻,张仁便将翼轸娘领出。

    娘亲一脸恹恹之色,却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轸儿,若是害你丢了性命,可是如何是好?”

    张翼轸微笑点头,说道:“没事,娘,只要你和爹都同意,我这就取出心头血为你治病,可是准备好了?”

    二老对视一眼,都一脸无奈地点点头。张翼轸见状也不再迟疑,右手平平伸出,心意一动,蓦然间一把晶莹透明的三寸风剑形成。乍见平空生出风剑,张仁脸上一惊,竟是吓得后退了一步。

    张翼轸也不说话,风剑一闪便没入胸口,瞬间又从胸中飞出。风剑的剑尖之上却多了一滴鲜血。鲜血似有热气逸出,显是新鲜之极。鲜血鲜红,风剑无形,二者相映成趣,却又诡异无比。

    张翼轸看了二老一眼,轻声说道:“娘,请闭目,等我做法为您治病!”

    娘亲愣了一下,又有些退缩,看了张仁一眼。张仁沉思片刻,下定了决心,说道:“难得轸儿一片孝心,不如就试上一试,反正心头血也取了出来,不用也是浪费了。”

    听张仁这么说,娘亲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张翼轸冲张仁微一点头,心意一动,风剑空中一转,心头血顿时飞出,正好飞到娘亲额头之上,随即渗入。

    心头血刚一没入不见,只见张仁顿时仰天哈哈大笑,说道:“费时一年之功,今日终于大功告成,张翼轸,你这一身地仙修为,这便归我了罢!”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四章 莲落峰顶,少年仗剑独行

    真平当即愕然,说道:“张翼轸,我不怪你私闯极真观,也不将你拿下交与上仙罗远公便已是网开一面,不想你还敢如此放肆,出言不逊,你莫要和灵空一样真当我真平是这般软弱可欺?”

    顿了一顿,真平又觉有些失言,咳嗽一声,又问:“我真平行事向来光明正大,哪里设计害你了?张翼轸,还请把话说到明处。”

    张翼轸如今修为今非昔比,方才听吴沛说话间,便隐约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妥,待到吴沛讲完,张翼轸猛然感应到几道凌厉的剑气由极真观飞而出,呈合围之势朝莲落峰袭来。张翼轸顿时心中一凉,不由感叹真平道长看上去不疑有他,却是表面与他虚以委蛇,暗中竟通知极真观等人将他围困于此,如此看来,真平倒也是城府极深之人。

    见真平一脸不解之色,张翼轸怒极反笑,答道:“事到如今,真平道长倒也无须假装了,先前在你栖烟阁中还特意挂一副假画骗我上当,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此等用心翼轸定当铭记在心。你和吴沛串通一气,将我骗到这莲落峰来,莫非就是因为此地绝无人迹,将我围困在内,好让我无路可逃,是也不是?”

    真平也被张翼轸说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张翼轸突然之间态度转冷,且言语之间颇多指责之意,一时也令真平疑惑之余心中怒意渐起。说道。

    “张翼轸,你不体谅我好心好意也没有关系,却不该胡乱猜测。随意指责。我真平虽说不敢质疑上仙罗远公之言,但也绝非对他言听计从。你是好是坏与我无关,也绝不会特意放一幅假画骗你,更不会和吴沛串通一气将你骗来此地!既然你我言语不合,还请你离去为好,多说无益。”

    “离去?你再看看四周,我现在还走得了么?”张翼轸说话间心意一动,声风剑呼啸一声跃到手上。一剑在手。少年临风而立,环顾四周,一脸毅然之色,全无半分惧意。

    真平修为毕竟不如张翼轸,便连张翼轸晋身地仙之境也没有感应出来,是以听张翼轸一说,这才心神一动觉异常,略一感应不由大为惊讶,极真观掌门真明以及“真”字辈高手真容、真命、真肯全数出动,分别从四面呈包抄之势将莲落峰围在其中。离此已是不足千丈之远。

    真平顿时一脸难堪之色,直视吴沛,冷冷问道:“吴沛,是你暗中通知真明掌门,是么?”

    吴沛倒也老实,看了张翼轸一眼,目光之中掠过一丝欣喜,说道:“是地,师傅。张翼轸乃是道门公敌,天下道门中人人得而诛之。是以徒儿方才暗中以密法通知掌门。若是今日一举将张翼轸拿下,不但还天下道门一个公道,告慰灵动掌门的在天之灵,还可得以亲见上仙罗远公。由上仙亲传仙法,如此晋身地仙之境不远矣……”

    “混帐!”

    真平怒不可遏,一步向前,一扬手打了吴沛一个耳光。这一掌真平怒极而,蕴含道力,当即打得吴沛站立不稳。

    吴沛半边脸顿时红肿一片,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方才稳住身子。连滚带爬地翻身而起。跑到一边,一脸悲愤之色。说道:

    “师傅,你竟为了一个欺师灭祖之人对徒儿下此狠手……徒儿不服!”

    真平见吴沛被她一掌掴出,竟被打得如此悲惨,不免心生悔意,叹气说道:“吴沛,休怪为师出手伤你,只是张翼轸信任为师,你如此做法却让为师失信于人,日后我还有何颜面再见他的师傅灵空?”

    吴沛恶狠狠地瞪着张翼轸,忽然狰狞地一笑,说道:“好,好!张翼轸,因为你师傅打我一掌,稍后我会找你加倍偿还。你且等着,今日便是你葬身之时。”

    说话间,数道剑光闪过,忽见四人现身于莲落峰,分立四方将张翼轸围在中间,正是极真观地真明、真容、真命和真肯,再加上真平,极真观现存五位“真”字辈高人全部在此!

    吴沛见状,欣喜难耐,心道张翼轸如今再有通天修为,也难敌极真观五大高手合围,是以一时也顾不上脸上肿痛,忙一一向四人施礼。

    真明冲吴沛略一点头,却未理会真平,然后上下打量了张翼轸几眼,这才说道:“翼轸小友,一年未见,修为倒是精进不少,不过若论打斗,你不是我等对手,还是不必做无谓反抗,由我等将你拿下,交由上仙罗远公处置为好。你意下如何?”

    虽被天下道门误解,但张翼轸却不能以天下道门公敌自居,当下也不怠慢,冲真明施了一礼,说道:“三元宫弟子张翼轸,拜见真明掌门。”虽是不识眼前几人,但礼节不可废,张翼轸一一见礼,也不管几人理会与否。见礼完毕,这才又说道。

    “真明掌门若肯听我一言,翼轸自当将东海之事的真相和盘托出。若是不肯,翼轸也不愿久留,省得与极真观伤了和气,翼轸自当离去便是。”

    真明微眯两眼,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张翼轸在几人合围之下仍是如此镇静,莫非有何依仗不成?先前收到吴沛暗中以密法传信,说是莲落峰突现张翼轸行踪,真明大惊之下便要亲身前往,想了一想,却又唤来真容三人,以防不测。毕竟张翼轸虽说修为不高,却能将灵动杀死将罗远公打成重伤,恐怕有厉害法宝傍身,不得不防,是以四大高手才齐齐出动,前来捉拿。

    真明尚未来到莲落峰。便已感应到真平气息,心中颇为不满。既是真平在此,暗中传讯之人却是吴沛。可见真平并无拿下张翼轸之心。最初罗远公公告天下,张翼轸中途截杀灵动,极真观大为震惊,众人自是深信不疑,却唯有真平半信半疑,提出诸多疑点。

    其后不久,罗远公又将灵空列为凶手之一,真平听后更是丝毫不信。连带连张翼轸杀害灵动一事也一并否定,惹得真明大为不满,指责真平不可因当年和灵空之事,而对灵空盲目轻信。真平自是不服,与真明一言不和之下,拂袖而去。

    是以真明未到莲落峰,便心中明了,定是张翼轸先寻得真平,而真平竟瞒而不报,更让真明对真平大失所望。是以看也未看真平一眼,便直接向张翼轸话。

    真明听张翼轸言下有辩解之意,略一思忖,却是说道:“若有话说,可以当着天下道门一众修道之士言明,我想上仙罗远公也不会私自处置,定会将你交与天下道门面前,由天下道门众人治你之罪。到时自有你辩解地机会,说与我等来听并无用处。”

    “不必与他罗嗦,直接拿下便是。到时再交由上仙处置,自有他说话的机会!”却是真肯耐不住性子,向前一步说道。

    张翼轸见真明等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见真平一人站立一旁。黯然无语,心知眼下只有遁走才为上策,若是混战起来,打伤哪个都是不好。当下只好一拱手,向几人说道。

    “既然各位前辈不听翼轸所言,那便只有留待日后再说。就此告辞……”说完,张翼轸将身一纵,脚下清风激荡。便要飞天而去。

    四人既然结伴前来。自然早就有所防备,张翼轸身形只一动。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断喝:“小贼慢走,且看真肯地定山印之威!”

    说话间,真肯手中法宝便已然放出,却是一枚方约一寸的定山印。定山印虽是只有方寸大小,一经放出,须臾间便变大成亩许大小,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凌空笼罩于张翼轸头顶之上十丈以外,滴溜溜转个不停,却并不压下。

    张翼轸自是不知此法宝有何威力,见它只是凌空旋转,当下也不敢怠慢,心意一动,声风剑之内万火之精立时溢出,散出一片红光。

    初见张翼轸声风剑惊人变化,真明等人都“咦”了一声,面露警惕之色,显是对声风剑这般威势颇为心惊。不过真肯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倒也无须担忧,张翼轸这般年纪,即便有威力非凡的法宝傍身,以他地一身道力,又能支撑多久?诸位师兄先退到一旁,看我一人便可将张翼轸拿下!”

    说着,真肯右手屈指,接连打出三个手势,猛然间定山印放射出一道白光,自上而下正好将张翼轸全身笼罩其中。紧接着,真肯脸色一紧,“嘿”了一声,一张口一口道力急喷而出,一闪便没入定山印之中。

    定山印蓦然停止转动,白光之中突兀间传来一股巨大的定力,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将张翼轸牢牢锁定当场,丝毫动弹不得。这还不算,白光之中还有一股莫名的晕眩之力,一旦定身之后,晕眩之力便强行要打开张翼轸神识,将他全身麻痹,让他无法使出丝毫力气。

    竟是如此厉害?张翼轸被白光定住身形,莫说要飞天而走,便是迈动一步也是不能。且神识似乎也被白光锁定,无法外放。定山印果然非凡,若是寻常人一旦被定山印定住,人不能动神识不能外放,只怕只有坐以待毙而别无他法。

    只是真肯却不清楚,张翼轸不但一身修为已然晋身地仙之境,且可操纵天地无力为已所用,更让真肯打破脑袋也无法想象的是,张翼轸无须神识和灵力,只凭心意一动便可控制天地之间无所不在的清风和水气。

    真肯见张翼轸在白光之中动弹不得,心中大喜,心道张翼轸不过是个少年,哪里有多少对敌经验,这定山印之威即便地仙也难逃白光一照,张翼轸却只知呆愣不知躲闪,如今既然被白光定住,想要脱逃便比登天还难。

    真明等人在一旁一见真肯地定山印一击得手,也是心中大定,相视一笑,均微微点头。吴沛更是喜出望外,眼巴巴地等着张翼轸被擒,只有真平一脸无奈,暗暗摇头。

    张翼轸被困在定山印之下,先是心中一惊,稍后领会了定山印之威,心意微动,一缕天地元风平空生成。天地元风无孔不入,又无物可挡,一闪便没入白光之中,围绕张翼轸周身只轻轻打了一个旋,便将白光的隔绝之威生生推开。

    这一来却令真肯顿时大惊失色,不知何故突然之间白光所照之处,明明张翼轸还身在其中,定山印之上却已失去了他的感应,便如平空消失一般。真肯的定山印自出道以来,与无数高人切磋法术之时,从未有过败绩,是以真肯对此印颇是看重,认定此印一出,虽不能说天下无敌,但中土道门之人,能躲过此印之人也是寥寥无几,不料这张翼轸不动声色间原地不动,竟是完全隔绝了定山印的白光锁定,怎不令真肯心中无比震惊!

    张翼轸脱离了定山印地控制,倒也没有多想,迈步间走出白光,说道:“翼轸不想与诸位前辈动手,以免伤了和气,来日方长,东海真相我已告知真平道长,信与不信,且听听无妨。”

    话一说完,张翼轸也不迟疑,跃身飞空,再次息事宁人,想要离去。

    身形刚到空中,忽听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其声极为急促,显是全力而。张翼轸不及回头,便已然得知乃是一把紫光闪耀的飞剑疾飞而至,直指后心!

    张翼轸一让再让,却被真明等人如此逼迫,也是心头火起。且此剑来势颇猛,出手之狠,竟是直取性命之势。张翼轸唤动声风剑的万火之精,不必回头只凭感应天地清风便清晰得知来剑之势,反手一剑挡下,两剑相交,只听“叮当”一声,紫剑便被声风剑拦到一边。

    紫剑名紫云剑,乃是真容的成名飞剑。真容为人不善言谈,向来是要打便打,从不废话,是以见张翼轸要逃,不管死活,便一剑刺去。

    紫云剑被声风剑一剑挡开,真容只觉剑身一振便偏离到一旁,也不觉有异,飞剑随即回转,便又直直朝张翼轸当胸便刺。张翼轸见此剑两剑袭来,招招致命,一时怒极,手中声风剑更是火势惊人,剑尖之上的火焰吞吐一尺多长,红光一闪,便挡住了紫云剑地第二剑。

    紫云剑也非凡品,更有真容一身人仙顶峰的修为支撑,是以与张翼轸的声风剑数次相撞之下,并无丝毫损坏,反而越战越勇。张翼轸也是将心一横,也罢,打便打了,还怕他们不成?正全神贯注应对紫云剑愈加凌厉的攻势之时,忽然听脑后传来呼呼风声,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朝他狠狠砸来!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九章 举世皆梦,我自岿然不动(今日加更一章,求月票推荐票!)

    张翼轸一脸愕然,大惊失色说道:“爹,你说什么?”

    “张翼轸,谁是你爹?哈哈,你睁大眼睛,瞧瞧我究竟是谁?”张仁话音刚落,张翼轸只觉眼前景色一变,只见四周树木繁茂,哪里有什么院子,竟还是置身于太平村前的树林之中。

    眼前的爹娘也消失不见,只见一名枯瘦老汉站在眼前,手中拿着一根绿玉杖,一端枯死,一端生机昂然,正是自华山论道返回途中偶遇的卖茶老汉,也就是一心要夺他之舍的青丘!

    再看张柏子,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一脸满足之色,显是沉迷梦境未醒。

    张翼轸震惊之下,连退两步,一脸的难以置信,质问说道:“青丘,怎又是你?莫非方才的一天一夜,连同爹娘、院落还有阿黄等,都是你的幻影术不成?”

    青丘一脸傲然之色,自得地说道:“不错!不过我的幻影术已到大成之境,便不能再称之为幻影术,应是梦幻泡影**!”

    “这……怎么可能?若说幻影术迷惑我一人还说得过去,怎得连张柏子也一并进入幻境之中?还有,你怎可一人化身为两人?”张翼轸仍有不解之处。

    青丘先是一怔,略一感应被他吸入体内蕴含张翼轸神识的心头血,心中大安,这才嘿嘿一笑答道:“如今你的心头血连同一缕神识已然被我控制,我只须心念一动便可轻易夺你之舍,倒也不怕你再耍什么花样。张翼轸。你可知道为了今日之事,我整整花费了一年之久!”

    青丘当日被天媪子击伤,最后强忍伤痛。拖着残躯独自一人寻得一处疗伤,一直休养了三个月有余才养好伤势。不过养伤期间青丘倒也没有闲着,不但成功将波旬圈炼化为已所用,还初步悟得梦幻泡影**第一层境界。

    待青丘再入世间寻找张翼轸之时,却突然觉张翼轸不知去向,四下打听许久也无一丝音讯。青丘无奈,最后想到既然张翼轸父母仍在太平村,迟早一日他也会回转前来探望父母。青丘当下便来到太平村。正好这副老汉的相貌倒也令人生信,是以青丘便寻个由头在太平村一处破旧房屋住下,一边潜心参悟梦幻泡影**。一边与村中人交往不断,还与张翼轸父母来往密切,也将二老的习惯和行为举止摸得一清二楚。

    如此一直待了一年之久。青丘倒也耐得住性子,却也正好乘机将梦幻泡影**修至第二层。

    这梦幻泡影**共分三层。第一层是初生大梦,第二层一生一梦,第三层是举世皆梦。若是修至最高地三层境界,一经施展,方圆百里之内所有人等须臾之间便进入做法之人所施的梦境之中,认假当真,一梦不醒,直至死去。

    若是做法之人所拟的梦境乃是美梦还好一些。若是恶梦。则一众人等身处恶梦之中,以为真实之事。便会在恶梦之中无比凄苦地死去。

    虽说青丘只修到第二层一生一梦地境界,却也是厉害无比。若是施展开来,便是将地仙修为之人困住也不在话下,令对方一时三刻不得出离梦境也不算难事。不过相比举世皆梦,只是影响范围不过数里左右,比起举世皆梦的百里方圆却也差了不少。不过即便如此,青丘耗费无数时日,又精心准备了一年之久,自信可以一举将张翼轸困住。

    青丘日前又忽见一人现身张翼轸家中,自称张翼轸朋友,便心中暗忖张翼轸只怕即将回转。今日一早一人来到树林漫步之时,忽见张翼轸和一人从天而降。青丘立时喜出望外,便躲在暗处施展梦幻泡影**,待张翼轸将柏树种植完毕,此时青丘的梦幻泡影**便已然动。

    “倒也不怕你知晓,我这梦幻泡影**若是修至大成,可让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人等全数如痴如醉,虽是我现在不过刚到第二层境界,但让你们二人进入幻境也是容易得很!张翼轸,如今我终于如愿以偿,也算天不负我。你好生去罢,莫要怨恨于我,你还有何话说?”

    张翼轸突然叹息一声,摇头说道:“青丘,虽说你一直以来处心积虑想要夺我性命,不过上次与天媪子之战,你救我一命也是不假。若说你行为不端行事犹如魔人倒也不为过,但比起假借上仙之名的大魔罗远公却又强上许多。如此……我且饶你一命!”

    “什么?哈哈,张翼轸,你说的是什么梦话,我动念之间便可将你除去,你却还这般大言不惭,当真是傻得可以!”青丘听了不免哈哈大笑,本想动念间便可让张翼轸神识离体,夺其肉身,却又因他一年多来精心谋算此事,若是这般简单便让张翼轸死去,话不说出倒也心中憋闷。是以才罗嗦半天,却听到张翼轸竟口出狂言,不由怒极反笑。

    张翼轸却是一脸淡淡笑意,等青丘笑完,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倒也佩服你青丘的坚毅心性,也不得不承认这梦幻泡影**却也妙用无穷,若是换作以前,我定会着了你的道,任由你摆布。虽说你耗尽一年心血,倒也准备充分,不过你却忘了最为根本地一点,那便是生而为人之最为珍贵修道之人最为难过的一关,人性!”

    “若说你假借玉成之名,设下心头血这个骗局倒也高明,倒也真将我骗倒。不过其后你幻化而成的我地父母,无论举止还是言行都真实无比,令我丝毫未起疑心。只是在厨房之中,借我娘之口似乎无意将病情说出,次日又借我爹之口说出我娘之病,这一唱一和倒也无比巧妙,直令人无法弃爹娘恩情于不顾。不救他们于病痛之中。只是青丘你却是不知,若是爹娘真是身有疾病,且若要医治莫说需要我的心头血。即便是要取我一滴手指血,他二老断断也不会开口,更是不会这般假装为难演戏给我看。父母之爱,其厚如山,其广如海,山生万木,海养万物,何时见过山海向万林和万物出口索求一丝一毫?”

    一口气说到这里。张翼轸不由心神激荡,想到爹娘若真如青丘幻境之中那般凄苦,却也让人心伤难安。再抬头去看青丘。只见青丘一脸呆傻,一动不动,竟是出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青丘才恍然惊醒,想起方才竟然被张翼轸说得一时失态。不由哑然失笑,说道:“任你如何伶牙俐齿,方才你的心头血还不是被我骗到?你地性命如今捏在我手中,既然你早就识破,为何还将心头血送我?嘿嘿,只怕刚才所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嘲之言罢了。”

    张翼轸晒然一笑,反问:“青丘。你真当我方才送你地是我地心头血么?你再细心以神识探查一下便知。”

    青丘被张翼轸说得一愣。刚才明明一查之下,感应到其上还蕴含有张翼轸的一缕神识。又见张翼轸言之凿凿的模样,青丘一时也有些疑惑,不由再暗中仔细查看,顿时大吃一惊。

    其上蕴含有张翼轸的神识倒也不假,不过那红色之物却非什么心头血,竟是一缕弱不可察的细小火苗。若非张翼轸刻意提醒,青丘还不知道原来被他吸入体内,连接到神识之上的竟是一朵火焰!

    更让青丘惊恐莫名的是,这火苗虽是微小,其内蕴含地火力却是非同小可,为青丘生平所仅见。以青丘地经历之多,即便三昧真火和天火也见多不怪,但这朵如今与他神识连为一体的小小火焰虽未迸威力,但青丘却一查之下便心中明了,只怕三昧真火和天火与之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惊,直令青丘惊得魂飞天外,当即差点站立不稳,坐在地上。勉强镇静下来,一脸沮丧之意,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着了你地道,被你控制了神识。你这小小火焰威力无穷,只怕远胜过天火,如今与我神识相连,只怕你动念之间,我这副老汉肉身会连同神识一起灰飞烟灭。哼哼,张翼轸,不成想我精心谋算一年之久,最终还是便宜了你,杀便杀罢,我认输便是。”

    张翼轸却是摇头说道:“青丘,你也算是难得地修道奇才,进展如此神,我怎会轻易杀你?虽说你数次想害我性命,却也算不上大恶之徒。不过为了防止你日后再夺舍害人,只怕今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你要随时与我结伴同行了。若是不然,我也只好将你除去,以绝后患。”

    说着,张翼轸也不理会青丘,自行走到仍在熟睡的张柏子身旁,一个清心咒打出印在他的额头之上,张柏子顿时惊醒,猛然站起,愣了片刻,才道:“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在你家中,住在你家客房之中,怎地醒来却是睡在地上?”

    张翼轸只得将青丘之事简略说过,惊得张柏子围着青丘看了半晌,忽又朝青丘长揖一礼,说道:“青丘道长,张柏子对你有如此神通深表敬意。要知我等木石化形之人,天性便有可识破幻影之术的神通,寻常幻术不要说将我困住,就是让我迷惑一时半刻也是不能。不成想你这梦幻泡影端地厉害,却让我犹如做梦一般,醒来还觉真实无比,着实令在下万分敬佩。”

    “不过……”张柏子顿了一顿,却又摇摇头,无比惋惜地说道。

    “似你这般天纵奇才,却行的是这般不堪之事,当真令人不齿。我虽敬你神通,却不屑于你的为人!”

    这张柏子倒有意思,爱憎分明,一番话说得青丘面上无光,想走,又不想丢了性命,不走,又觉无地自容,又想到以后要跟随张翼轸左右,说不得也得听他差遣,更是左右不是。

    张翼轸被青丘戏弄数次,如今趁机将他制住,也有意杀杀他的气势,也不理他,招呼张柏子一声,便赶路而去。张柏子紧随张翼轸身后,走了几步,回头见青丘仍是傻呆呆站在原处,便小声喊道:“别傻站着,想要跟上便过来,要知道,如翼轸这般心性坦荡之人才会留你一命,换了别人,早把你当成火把点了。”

    青丘被张柏子讥讽一番,更是脸上青红不定,又站立了片刻,见二人渐渐远去,终于一咬牙一跺脚,想到还是性命比面子要紧,便迈开步子远远跟在后面,也不敢向前走近。

    这一次却是真实地回到太平村,山水依旧,眼见家门越来越近,张翼轸心情反而平静不动,即便和擦肩而过的乡亲亲热地打个招呼,也是心中淡淡,并无多少激动之意。倒也不是近乡情怯,只是感觉仿佛所有的激动之意和兴奋之情全在青丘的梦幻泡影之中用尽,虽是现今明明知道那一切全是假象,却在心中始终挥之不去那一缕感伤!

    这梦幻泡影端的厉害,即便明确告知你先前经历不过是梦幻一场,却仍是留恋不舍。若是遇到心性不坚定之人,又在梦幻泡影之中感觉度过无数年,只怕醒来之后会不愿接受眼前地真实之境!

    张翼轸来到家门前,正要推门而入,忽听院门一响,一个人影从里面一闪而出,一脸惊喜地抓住张翼轸手臂,惊喜叫道:“翼轸,你终于回来了!”

    只见此人一身粗布粗衣,如同普通村民打扮,却难掩浑身地淡然出尘之意,却正是玉成。

    见玉成这般模样,张翼轸哑然失笑,说道:“玉成,你……倒还真有入世之心,光是这身装扮,已有七八分凡人之意。”

    玉成默然一笑,看了张翼轸身后的张柏子一眼,目光中掠过一丝讶色,却又低低地声音对张翼轸说道:“翼轸,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翼轸不解玉成之意,这已到家门而不入,又有何事这般神秘?玉成却不由分说挽过张翼轸胳膊,将他拉到村东一处无人的院落,这才站定,也不理会张翼轸愕然的目光,随即向张翼轸深揖了一礼,说道:“玉成有一事相求,还望翼轸莫要生气,成全玉成的一番苦心!”

    (多谢诸位兄弟的大力支持,《人间仙路》月票近日猛涨,中午和晚上还各有一章,哪位朋友手中还有月票推荐票的,来者不拒,敬谢敬谢!)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五章 道门公义,谁人欺世盗名

    张翼轸将身一错,定睛一看,却又是真肯的定山印化成小山大小的巨石,铺天盖地一般朝他砸来。若是砸实了,非得砸个粉身碎骨不成。没想到这定山印倒是变化多端,竟还有如此神通。

    张翼轸一边应对紫云剑,一边要抵挡定山印,自然不可硬碰,当即便想闪身躲过。不料身后紫云剑逼迫甚紧,紧随身后如影随形,若是用心躲闪紫云剑,只怕难以分神躲过定山印,且定山印化成小山大小,笼罩数十丈方圆!

    情急之下,张翼轸先是回身一剑将紫云剑挡到一边,趁紫云剑回转之时,体内火之灵性立时与声风剑之内的万火之精相互呼应,猛然间声风剑剑尖之上吞吐一尺多长的红色火焰脱剑飞出,直奔定山印飞去。只有尺长大小的火焰与大如小山的定山印相比,渺小犹如萤火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肯见此,不由哈哈大笑,说道:“那张翼轸莫非不懂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之说?不过是一缕火花,敢与定山印相碰,当真是自讨苦吃,这一下,有得好看了,哈哈!”

    扑向张翼轸的定山印被一朵火焰没入其中,小小火焰如同烛光,在定山印惊天之威的威压之下,便如狂风吹灭蜡烛一般,一闪便消失不见,莫说将定山印的前行之势缓上一缓,便连一丝声响也没有激起,定山印依然挟呼呼声响以惊天动地之威朝张翼轸袭来!

    再说张翼轸剑尖火焰一闪而出。身后紫云剑又逼近三尺之内,当即再次凝神,心意一动。声风剑再次迸出尺长火焰,只是此次火焰并非红色,而是红里透白红白相间之色,外白里红地火焰显得颇为诡异,火焰吞吐间,一闪,便与紫云剑的剑尖相交在一起。

    真容以神识操控紫云剑与张翼轸缠斗在一起,初时还不觉有他。只是数次接触下来,却是越来越是感应到自剑身之上传来一丝热意,虽是轻微,却不见消弱,反而慢慢呈增长之势,尽管缓慢,却越来越热。更为古怪之处,这股热意犹如活物一般,丝丝缕缕地渗入神识之中,若要将之阻挡在外。势必要撤回紫云剑。

    真容自是不肯现在撤剑,毕竟在与张翼轸纠缠半晌,未立寸功。以他这般身份与一名晚辈打斗半天,不占丝毫上风便主动回剑,便与自动认输无疑。真容只好紧咬牙关,苦苦支撑。不多时,额头上浸出丝丝汗水,只觉浑身火烧火烫,神识之内更是犹如有一朵蕴含极大热意的火苗,跳跃不断。直烧得真容拼了全身道力才将其压制。

    张翼轸这边初次将声风剑逼出红白相间火焰,尺长火焰与紫云剑只一相交,蓦然间犹如活物一般沿着紫云剑而上,须臾间便将紫云剑包裹在火焰之中。红白火焰虽是脱离了声风剑。张翼轸却仍能感应一切全在他地心意控制之内,是以心意微动,也是想借此一试万火之精究竟威力几何,便暗中催动红白火焰,大喝一声:“化!”

    “化”字只一出口,附着在紫云剑上的红白火焰猛然间迸万丈光芒,光芒一闪而逝,随后全数收入紫云剑之中。只听紫云剑一声悲怆的长鸣。剑身激烈颤抖不停。只跳动片刻,便听“噗”的一声。这把跟随真容数十年、由玄英砂配合天火精心炼制的飞剑竟是瞬间被万火之精化为乌有!

    连天火也需半晌才能融化的紫云剑,竟被这红白火焰眨眼之间烧得连灰渣都没有留下一丝,这是何等令人恐怖的火力!

    随着紫云剑化为虚无,真容只觉神识之中那一朵跳跃不定的火苗,紧随紫云剑地消失,瞬间轰然一声膨胀成一片汪洋火海!真容再也无法抵挡这股滔天火力,大叫一声,竟是一跃跳向空中,随即身子一挺,在空中直直躺下,便朝地下跌落。

    真命紧挨真容身旁,见真容受此重创,忙衣袖一卷,将真容接下,轻轻放在地上,却见真容双目紧闭,浑身火烫,已然晕死过去。

    张翼轸以声风剑逼出红白火焰缠上紫云剑,刚一回身,定山印已然近身眼前,想要躲开已是不能!定山印离张翼轸尚有三尺之远,所携巨风已是声如雷动,只刮得张翼轸双颊生疼,想要再运用控风之术已然晚了一步,心中喟叹一声,暗道莫非真要被这定山印重击而死?

    眼见定山印便要近身到一尺之内,张翼轸躲无可躲只好站立不动,却见定山印迅猛之势骤然而停,生生在眼前一尺之处停止不前,当真来如山也不动如山!定山印停在张翼轸眼皮之前,正好让张翼轸看得清楚,只见定山印光洁如镜的石壁之上,突然之间裂开一条细缝,紧接着,两条、三条、无数条裂缝纷纷出现,呼吸之间,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巨山一般的定山印在张翼轸眼前触手可及之处,生生纷碎成千上万块大小不等的石块,呼啦啦掉落一地!

    无数石块落到地上,却只听“啪嗒”一声,定睛一看,地上并无大堆的石块,只有一方裂成几瓣的石印!

    定山印一毁,真肯虽不像真容一般遭遇重创,却也是狂吐一口鲜血,精神顿时萎靡不振!不过受伤对真肯来说倒不算什么,定山印被毁才让真肯心痛万分,只恨得咬牙切齿,只差暴跳如雷,若不是真明伸手拦住,早就冲向前去找张翼轸拼命了。

    张翼轸见声风剑重创真容,烧毁紫云剑击毁定山印,也是心中大惊。原本以为九灵只为应付差事,随手给他一把黑木炭,不成想竟有如此威力。这声风剑若真是九灵所造,莫非九灵也是什么厉害人物不成?

    经过刚才如是数次与声风剑心意相通,感应其内地万火之精。张翼轸更觉得心应手,方才天云剑法施展开来,由生疏渐渐圆润,更是感觉声风剑如臂使指,比起无影棍拿在手中更觉灵性十足。张翼轸也是心中纳闷,原先一直被他当成黑木炭的声风剑,与他相随时日如此之短,如今持剑在手。只需要心念一动便意动剑到,比起跟随一年之久的无影棍更加运用自如,倒是怪事。

    不过转念一想,张翼轸倒也释然,声风剑恐怕确实如九灵所说,乃是一件异宝。若是果真乃是木髓与万火之精打造而成,怕是也是取得了木之灵性与火之灵性相融而成,果真如此地话,他如今只得了一丝可操纵火力地记忆传承,若是日后再多些感悟。能够更深一层地感应到天地元火,也不知可将声风剑之能挥到何等威力?

    这还不算,仅仅是操纵火之灵性便可一举之下击败两大人仙高手,若他得了木之灵性,将木火之灵性相融之后再用得此剑,又会有何等惊人之威?

    张翼轸这边一时感叹声风剑之能,那边真明却是一脸凝重,心中顿起滔天巨浪,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竟有如此修为,举手间竟将极真观两大高手打伤。这还不算,还将二人赖以成名的法宝毁去,当真了得!

    只是真明暗中察觉了半晌,见张翼轸只是依仗手中宝剑。虽有御风飞空之能,却也并未见修为有多么高深,心中稍安,看了吴沛一眼,说道:“吴沛,你带真容下山疗伤!”

    吴沛应了一声,无奈地看了张翼轸身后的画卷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负身背起真容。正要御剑离去。却听张翼轸向前一步,说道:“且慢!真明掌门。请听我一言!”

    见吴沛停下脚步,张翼轸也不等真明有所表示,又说:“虽说方才这位前辈飞剑剑剑要取在下性命,但翼轸本非坏人,也不愿伤及无辜。这位前辈是被万火之精所伤,若极真观没有火性法宝或是修习御火法术的高人,只怕性命难保……如若信得过我,且让我为他去除体内火精,火精一除,内伤好养。”

    吴沛正在破口大骂,却被真明伸手制止。真明见张翼轸一脸坦诚之色,又见真容面红如火,浑身热气升腾,情知只怕火毒不去必定丧命,略一沉吟,便点头说道:“极真观与三元宫交好多年,我看你本性善良,是以我等前来也只是将你拿下,交由上仙罗远公当着天下道门众人之面处置,是非曲直到时自有公论,倒也并非刻意取你性命,真容为人过于耿直,方才他出手过重,有此一难也是合该。眼下,且信你一次……”

    真明以为张翼轸要近前为真容消除体内火体,话音刚落,却见张翼轸只遥遥冲真容伸手一抓,顿时只见一朵红白相间的火焰自真容双眉之间飞出,一闪便没入张翼轸手中剑身之上,消失不见。火焰一出,真容脸上痛苦之色立消,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颜色,再伸手一摸,体温也有所回落。真明情知张翼轸确实所言不虚,身为一派掌门,当有大量,当下便向张翼轸辑了一礼,说道。

    “真明代真容谢过张道友援手之恩!”

    话一说完,却又身子挺起,气势高涨,铿锵说道:“不过,张道友若想全身而退,还须将我三人打败才可。今日我三人即便拼了性命也要将你留下,此乃道门公义,绝无偏私纵容的可能!我等虽说并非全信上仙罗远公一家之言,但你若随我等前往清虚宫与罗远公对质,相信天下道门自有公论。”

    张翼轸听了不由摇头苦笑,上仙罗远公果然厉害,一声令下将他列为道门公敌,人人便觉将他杀死乃是替天行道,是为维护道门昌明,如此一来,除非他逢人便杀,否则在这中土世间便真的寸步难行。如若又如真明掌门所说,被人拿下送往清虚宫,以罗远公之神通,控制他地心神令他主动开口承认灵动是他所杀也不算难事,如此一来,他再被罗远公杀死,更是死无对证了。

    控制心神,张翼轸怦然心惊,上次在东海之上灵动掌门便被罗远公控制了心神,犹如呆傻。如今天下道门中人尽信罗远公之言,莫非其中还另有蹊跷不成?

    真明说完此话,扭头看了真平一眼,说道:“真平,你莫非真的置天下道门公义于不顾,就此袖手旁观不成?”

    真平被真明把话说死,又见张翼轸如此神通广大,只怕以真明和真命二人之力难以将他留下,是以不由长叹一声,说道:“真平自当从命,以大局为重!”说着,双手合拢间又迅分开,手中却多了一方丝帕,正是真平的法宝万千丝!

    万千丝乃是采自冰蚕之丝和火浣鼠之毛,以法术束缚冰火特性将两种丝线编织而成,兼具水火之威,也算是一件上品法宝。

    真明见真平拿出法宝,赞许地点点头,也从头上拨出簪,放在手中只一晃,便变成一把龙头拐杖。此杖名降龙杖,顾名思义便是可以降伏神龙之义,说是降龙自然少不了有所夸张,但此仗却也是一件异宝。

    相传本是一名飞仙无意中偶入位于东海以北北海以东之处地一个未名之地,见其上生长的树木颇为怪异,日夜吞吐云雾不停,且坚硬逾铁却柔软如丝,虽不知其名,但也随手采来数根,不知何故其中一根便流落到了极真观中,被真明偶得,费数十年之功炼化成簪随身携带,可大可小,随时变化,端的有神鬼莫测之威。

    真命也是不甘示弱,竟从手指之上取下一个戒指,放在手心之中,只见绿光一闪,戒指变大成一尺方圆的一个圆环。此环名通天环,虽并未多少攻击之力,却有防不胜防地惑人心魄之能。

    三人相视一眼,便成犄角之势将张翼轸围在正中。真平先是勉强一笑,说道:“翼轸莫怪我三人以大欺小,只因盛传你修为高深,竟能将上仙罗远公打成重伤,是以我等合三人之力拿下,也不算以多欺少了。”

    张翼轸却是一脸淡然之意,将声风剑负于背后,当前一站,也不说话。虽是年纪轻轻,却也令人只觉犹如天地之间浩荡清风扑面而来,心神没来由为之一动,都不约而同想到:如此坦荡的一个少年,怎会做出欺师灭祖这般不堪之事来?

    不过想归想,几人却无一人敢冒着被天下道门中人的指责对上仙之言心生怀疑,是以三人各自施了个眼神,见张翼轸并不主动出手,当下也不再顾忌身份,悍然抢先出手。

    倒是真平最先出手,万千丝一经出手,便幻化成一张密密麻麻地大网,大而化之,广而无边,竟将整个莲落峰都遮在其中。张翼轸自是心知真平心意,此网一出,便断绝了飞天逃走的可能,等于布下了天罗地网,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万千丝遮住了天地,却遮不住张翼轸双眼,遮不住这少年骁勇坚决的决心和信念,只见他呆立原地不动,脸上笑意不减,却是对真明和真命说道:“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还请两位前辈记得翼轸今日所言!我张翼轸生在天地间,敬天敬地敬父母敬师长,哪怕也会敬重那不正不邪几次想取我性命的青丘,却不敬那些自以为是假上天之名行一已之私的所谓上仙!”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六十章 一真一幻,谁谓木石无情

    此时,紧跟张翼轸身后的张柏子也来到近前,一脸不解地看着二人。而远远**的青丘随意站在远处,也是不时朝这里张望。张翼轸一时愣,从未见玉成这般郑重其事相求过何事,今日此举,恐怕玉成是深思已久。

    急忙将玉成扶起,问道:“但说无妨,你我之间倒也无须如此客套。”

    玉成起身,微微一怔,斟酌了一下措词,这才说道:“翼轸,实不相瞒,玉成自化形而出以来,从未与一人形影相伴,得翼轸不弃,配戴玉成于身边,才让玉成得以成形而出,却也因此,长久以来玉成与翼轸心意相通,由此玉成心中竟是得了翼轸的一缕情感。”

    “是以玉成初见爹娘之时,便心生喜悦和亲近之意。相处下来,玉成更觉心中时刻充满一股浓浓的人世亲情,只觉昔日数万年的孤单,化形而出之后数百年的游荡,在二老身边,终于有了栖息之处,终于可得一丝安稳,也让玉成心中生暖,再也不觉得自己孤苦一人,再也不用在天地之间无依无靠地独自飘荡。玉成深思之下,不但想常留二老身边,侍奉二老,玉成一时突奇想,二老虽是疼爱玉成,但毕竟玉成无法替代翼轸在二老心中份量,翼轸却又不能常伺二老左右,玉成便想……”

    顿了一顿,玉成见张翼轸一脸平静,并无丝毫起伏。心中稍安,继续说道。

    “玉成便想,若是我幻化为翼轸。以翼轸地模样时刻围绕二老身边,非但二老可得人伦亲情,玉成也可承欢膝下,便在这太平村中过上几十年的凡人生活,不也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么?玉成左思右想许久,一直在暗中等候翼轸回来,是以大胆提出这不情之请,还望翼轸成全玉成想要得到一丝人情亲情温暖的一颗凡心!”

    玉成一口气说完。一时心情激荡,却又唯恐翼轸一口否决,是以心中忐忑,虽是强自镇静,双手却是颤抖不止。却见张翼轸脸色不起一丝波澜,怔怔地望着天边,一言不。

    倒是张柏子在一旁听得唏嘘不止,感同身受,想到先前一个人孤单地矗立于天地间,无数风霜无数凄风苦雨。只觉天地虽大,竟是无一人可以相依相偎!张柏子也顾不上等张翼轸开口,急急向前朝玉成施了一礼,也不说话,只是默然点头。

    过了良久,张翼轸忽然长叹一声,说道:“玉成,你有此心,我又如何能够回绝于你?翼轸还要谢过玉成代翼轸行孝膝前!”说着,便向玉成施了一礼。

    玉成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当即喜出望外,急忙拉过翼轸地手,说道:“以后翼轸若是得空,可随时回来。到时可变化成玉成模样,我二人乘二老不备,可随时互相变化。虽有蒙骗二老之嫌,却也让二老得以随时有一个翼轸围绕左右,也算给二老之心以慰藉。”

    若非张翼轸先前曾在青丘的梦幻泡影之中经历一番,只怕对方才玉成的一番话也是一时难以接受,只是张翼轸自梦幻泡影之中破妄而出,心中也是感慨不断。真实与梦幻若是运用到极致却也并无差别。心安乐处。便是身轻安时。是以玉成开口一提,翼轸却也并未觉得有多少不妥之处。既是爹娘得了心之安乐,又是玉成有了世人生活,同时他又可以多些安心,即便多少有欺骗之感,只是以眼下情景来看,却也是不二的选择。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张柏子凑向前来,小声地问道:“翼轸,老汉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翼轸成全!……先前在青丘的梦幻泡影之中,我与令尊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既然玉成小友有此良策,我老汉也想借机沾光,也想留在二老身边,同时也可正好向玉成讨教成形而出的心得体会,不知翼轸可否宽容一

    张翼轸呵呵一笑,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以后爹娘之事便有劳二位了,翼轸先行谢过!”

    二人哪里肯接受翼轸的感谢,急忙让到一边,张翼轸也不再多礼,想了一想,便说:“既如此,玉成,你现在就变成我的模样,我稍后变成你地样子,就以你玉成身份见上爹娘一面,省得一时心生留恋,露出了马脚倒也不好。”

    说完,忽然又展颜一笑,说道:“我等修道之人,上求天道,却要磨灭凡心。玉成你二人倒好,天地所生木石化形,却要入世为人,以求凡心,这天之道,莫非便是这般有无互补么?”

    听得三人有说有笑,青丘远远观望,一脸冷漠,也不知想些什么。三人向家中走去,张翼轸喊住青丘,说道:“青丘,你且先到树林之中等我,稍后我自会前去寻你。若你想走,也请自便,你神识之中的万火之精若失去我的神识感应,便会自行逸出,到时你身心俱婪,可就怪不得我了。”

    青丘脸色一变,神情变化几次,却又笑着说道:“也好,我便在树林之中等你便是。日后青丘便跟随翼轸左右,愿为助力。”

    青丘此言倒也不出乎张翼轸意料,想那青丘历经波折,如此不依不饶非要与他纠缠到底,夺他之舍,也是性情坚定之人,定是能屈能伸之辈。

    此时张翼轸和玉成已然互相变化了相貌,刚刚推开院门,却见爹娘一脸期待地齐齐向外张望!张翼轸见爹娘气色甚好,略一查看便知身体无虞,大是放心。正想迎向前去,猛然想到如今他的身份乃是玉成,只好摇头暗笑,停步不前。

    玉成变化的张翼轸迎向前去,与爹娘说笑不停,说了半晌话,又招呼众人入坐。张翼轸以玉成身份与爹娘交谈几句,心中多少有些怪异的置身事外的感觉,好在二老对玉成印象颇好,忙活半天,这才说到正事。

    玉成以张翼轸身份说出事先和张翼轸商议好的说辞,说是他修道有成,前些日子远赴东海寻找亲生父母,偶然现仙山方丈,与其上仙人交谈才知,方丈之上并无他的亲生父母,所以张翼轸只得回家,若有机缘或许那送他来到太平村的华服客人还会再次现身,若他二人不再出现,这寻找亲生父母一事只得先放上一放。

    爹娘听后自是深信不疑,虽对儿子不再返回道观修行有些不解,却也高兴地接受儿子重回身边地事实,一脸兴奋和喜悦,看得张翼轸一时心酸,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说要出外入世历练一番。二老挽留半天,又被告知张柏子以后也会久居,更是高兴非常,连带玉成离去的不舍也淡了几分。

    张翼轸虽是心中不舍爹娘,只是诸事众多,只得依依惜别。玉成和张柏子送到树林之中,玉成多少也有一丝惜别之意,相比之下,倒是张柏子最为高兴,非但有一处安稳居所,且可与玉成不离左右,早晚也会悟得成形之法,终究会脱离本体所制,自由来往于天地之间。

    张翼轸少不得又交待几句,正要动身,忽又想起一事,忙从身后抽出画卷,交与玉成观看。毕竟玉成成形而出,身为木石化形,感应画卷其内的灵气与灵性应比他还要强上许多。

    在简略听了张翼轸所说画儿的经历之后,玉成一时也是无比气愤,同时也是暗道侥幸,幸亏当日英明决断,否则若再在极真观待下去,恐怕迟早也会被吴沛觉,落得和画儿一般的下场,不由问道:“翼轸何不杀了吴沛那个恶贼?”

    张翼轸微微摇头,说道:“我被罗远公污为天下道门公敌,若逞一时之快当众将吴沛杀死,只怕还当真坐实了这个罪名,日后就算想要翻身,也再难过极真观这一关。与翼轸为敌乃是罗远公,可不是道门中人!吴沛当时受伤颇重,只怕一年半载也难以恢复,即便恢复也是功力大损,也算替画儿出了口气。”

    玉成点头,随后双手各持画卷一端,心念一动,体内的温玉清凉之意瞬息便将画卷温润一遍,只觉画卷之内的混乱之意被引导理顺,不再杂乱无章。定睛一看,画卷之上不再青光弥漫,显出临风佳人的画面出来。

    只是也仅是如此,若要将画儿唤出,玉成也是无能为力。张翼轸体内龙息和温玉的清凉之意经上次东海一役,已然全无,也无法再如上次一般施法一试,正愁间,却听张柏子说道。

    “翼轸,我本木性,木性有生长化润之意,不妨由我一试!”

    张翼轸闻言大喜,急忙将画卷递给张柏子,说道:“如此甚好,张伯,你且试来,要小心为上,万万不可破坏其内的灵性。”

    张柏子郑重点头,接过画卷,微闭双目,深思片刻,双手各持一端,脸露凝重安详之色。过了片刻,却见张柏子脸上忽现疑虑之意,若有所思,不多时,张柏子猛然睁开眼睛,奇道:

    “怪事,当真是咄咄怪事!画卷之内明明灵性充盈灵气充沛,且方才我以木性注入其中,将其内一丝杂乱和恐慌之意化解殆尽,只觉一片浩荡之气,比起我本体柏树之内地灵气更是沛然无数,若是依照常理,理应立时化形而出,却不知为何一应俱备,偏偏似乎欠缺一点什么!”

    “还有,这画卷两端的画轴虽也是木材所制,但质地颇为奇怪,若我猜测不错,恐怕并非凡间之木!”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五十六章 万千柔丝,怎敌贪心难平

    万千丝可放可收,只是真平只将万千丝遮住了整个莲落峰,却并不收网将张翼轸网下。真明与真命对视一眼,虽对真平仍是心存残念故意网开一面颇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再让真命放出通天环。

    通天环飞行半空,无声无息,也不见光华闪动,比起波旬圈的威势却是大大不如。不过张翼轸却丝毫不敢怠慢,法宝万千各有异象,断不可以有无光芒判断高下。

    通天环也不近身,在离张翼轸尚有一丈之远之处,围绕张翼轸转个不停。张翼轸不由纳闷,莫非就这般转来转去将人转得头晕眼花也算法宝神通么?就这般心神稍一松懈大意之时,突见通天环陡然逼近到眼前三尺之处,停止不动。

    张翼轸大惊,急忙挺剑去挡,却见通天环全无半分威力,只如一个孩童风车一般,在眼前极其缓慢地开始转动。一圈,两圈,三圈,蓦然异象骤现:透过通天环望去,环中忽然现出一个奇异无比、光怪6离的世界!

    这世界,阳光明媚,鲜花遍地,处处花草飘香,人来人往,每人都脸露笑容,一见面便互致问候,礼数周全,一切都无比完美又无比和谐,远胜如今中土世间的纷争与杂乱。张翼轸只觉自己也一步踏入其中,与周围人群有说有笑,仿佛大家相识已久,又似乎并不熟悉,只是一见面便心生好感。全无陌生之意。

    正在人群中随意走来走去,不知所终之时,忽见眼前闪过一张如花地笑容。调皮可爱又令人心生爱怜,却正是画儿。画儿一把挽住张翼轸胳膊,嗔怪说道:“主人师兄,你一走一年,也不带画儿,不知一人去了哪里,叫画儿好生想念!”

    原来画儿无事,张翼轸心中高兴。正要解释一番,定睛一看,身旁之人不知何时竟是换成了倾颖,只见倾颖双目通红,脸上雨打梨花,哭得花枝乱颤,责怪说道:“翼轸,你丢下倾颖不顾,却和戴婵儿私会,你如何对得起我一片深心?”

    这……张翼轸一时迷惑。倾颖明明知道他和戴婵儿前往东海是为了何事,怎会说出这般话语出来?这不象倾颖的性子。正要问个清楚,眼前一花,身旁的倾颖却又变成了戴婵儿。

    戴婵儿花颜不改,秀丽依旧,只是目光之中多了哀怨之色,埋怨说道:“翼轸,婵儿我为你出生入死,你却倒好,只知一人逍遥自在。置我于不顾,让我一人游荡于九幽苦寒之地,当真是日夜煎熬,如你这般无情无义之人。..活在世间也是枉然,不如就此死去倒也显得英勇,翼轸,你不如自我了断了罢!”

    戴婵儿言语犀利一番指责,令张翼轸顿觉无地自容,直觉与其对不起画儿辜负了倾颖救不了婵儿,更有无法面对地天下道门的误解和指责,不如毅然死去。却也落得清白显得大义。以正明志,令天下道门中人也看个清楚。他张翼轸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更非欺师灭祖之徒!

    这般一想,张翼轸只觉斗志全无,心中了无生趣,心灰意冷,声风剑也回复黑木炭模样,再无一丝威风可言。若是死了……等等,若是就此放下世间一切,先前立志苦修的一身修为岂非白白浪费,太平村的爹娘养他一场,又将情何以堪?再有中土种种是非,岂可任由罗远公这般大魔一手遮天,为害世间?

    张翼轸猛然惊醒,一丝微笑掠过脸庞,心道这通天环倒也是一件异宝,只是所生幻象拙劣了一些,也过于为达目的而贪图求快,结果恰得其反。

    刚一醒悟,张翼轸还未来得及再次唤醒声风剑的万火之精,忽见身旁的戴婵儿冷冷一笑,猛然翻手间拿出一根龙头拐杖,直直朝他当胸打来。

    张翼轸急忙后退,眼前幻象一去,却见不知何时真明已然欺身近前,手中龙头拐杖一挺,正朝他胸口点来。真明离他已不足一丈之远,这一仗打来,其势快如闪电,想要拨剑相挡已然不及。张翼轸暗道,虽是堪堪躲过了通天环的幻象陷阱,却还是着了几人联手合围地道!

    身形急急向左后一闪,心意一动,一缕天地元风生成,迎着拐杖的龙头撞去。张翼轸原以为这天地元风的天地元力相迎,即便不将拐杖挡到一边,至少也可将来势缓上一缓。谁知天地元风与拐杖相交,随即消失于无形之中,真明手中拐杖如遇无物,连丝毫停顿也不见,一闪,便近身到一尺之前。

    张翼轸顿时骇出一身冷汗,第一次遇到天地元风无力可借,一击无功,仓促之间再难反应过来,不免一时手忙脚乱,也顾不上许多,体内灵力猛然激荡,脚下云起雾生,当即驾云而起,真明拐杖擦着张翼轸鞋底而过,只差上一寸,只怕一双脚便已不见,当真是险之又险!

    堪堪躲过真明的致命一击,张翼轸灵力运转,随即紫气围绕,一直隐瞒的地仙之境立时暴露无疑,只惊得真明等人呆立当场,尤其是真明,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连飞到一边的拐杖也忘记收回,口中喃喃自语说道:

    “老天!……又一个地仙!”

    张翼轸见地仙修为暴露,心思一动,说道:“诸位前辈,实不相瞒,翼轸确实如今已是地仙修为。既然我已是地仙,便上应天庭,与天地感应道交,更无杀害灵动师伯的可能,哪里有仙人暗害仙人一说,这其中内情,还望诸位前辈深思“张翼轸,休得妖言惑众!我也一直疑惑不解你为何不顾一切非要杀死灵动掌门。如今看来,倒是真相大白,一切悬而未决之处便迎刃而解了。你杀害灵动掌门。正是为了将他炼化,好让你一步跨入地仙之境。试想一年前你不过是入境修为,若要达到人仙境界只怕也要十几年时间,现今一年不到却竟是地仙修为,张翼轸,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了尽快达到地仙之境,竟然想出这般歹毒之法。你,你与魔门之人全无区别!”

    正是吴沛在一旁见张翼轸竟然晋身地仙之境,一时心中妒火中烧,无比嫉妒,又想到他处心积虑要想炼化画卷不成,又被张翼轸抢走。一想之下,便得出了张翼轸为求地仙而杀害灵动地结论。

    吴沛此言倒也颇有说服力,被张翼轸修为之快一时震惊的真明等人回神过来,略一思忖也都恍然大悟,心中对罗远公所言地一丝疑惑也全然消失。更是坚定张翼轸元凶之实:怪不得当初这少年与神人交往,初入道门不久便学会了驾云之法,只怕他一心只求成,不肯按照道门正法勤学苦修,全是寻思一些邪门地成之法,是以才最终铤而走险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出来。

    众人经吴沛一说,都心中更是坐实张翼轸杀害灵动的动机,否则为何他先前故意隐瞒地仙之境。是以真明惊骇过后,当即恢复平静,脸色一沉。说道:“张翼轸,如此说来,你也确实是其心可诛的大恶之徒。今日若再负隅顽抗,休怪我等手下无情。别看你是地仙修为。若我三人舍命一搏,你也讨不了好去!”

    张翼轸开始不露地仙修为倒也并非有心刻意隐瞒,而是他如今不管飞空还是施展声风剑,倒也无须催动灵力支撑。同时张翼轸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或许罗远公会有密法可以探知所有晋身地仙之人,他情知以他目前修为,还不足于与罗远公正面对抗,是以也存心不想运用灵力而显露地仙修为。

    不过既然已经暴露。张翼轸便想借助地仙之名说服真明等人。却不成想吴沛此厮甚是可恶,寥寥几句非但将他的说法全盘否定。同时更是坐实了他为何杀害灵动的罪名,当真是无耻小人行径。

    只是眼下形势容不得张翼轸多看吴沛一眼,却见真明猛然间须皆张,威武神勇,龙头杖豁然间幻化成一头巨龙,以雷霆之势朝张翼轸扑去。

    张翼轸虽是和倾颖交往多时,也和龙宫众人多次相见,却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龙身。只见巨龙身有四腿,腿有五爪,浑身青色,龙身一丈粗细,巨鳞大如磨盘,龙眼亮如明灯,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朝张翼轸咬去。

    明知巨龙乃是幻化,只是法宝各有神通,指不定虚幻之间何真何假?是以张翼轸哪敢怠慢,声风剑再次放出万火之精,身形一晃,化为一股清风,须臾间躲开了巨龙的一咬之威。

    身形刚刚闪到一边,忽见天上降下一物,大如圆盘,直朝头顶砸来。张翼轸声风剑一挺,“当”的一声将来物挡弹开,却觉手臂一麻,声风剑差点脱手而出,不由大惊,此物竟是如此沉重,不知是何宝贝?

    待定睛一看,却原来还是通天环!不成想此物还有此等神通,只见通天环在空中飞了一圈,瞬间又回转过来,滴溜溜一转,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转眼之间通天环变化为无数个大小相同的通天环,环环相扣,朝张翼轸袭来。

    这还不算,那边巨龙扑了一空,又迅回转龙身,竟是将龙身缩小成数丈大小,犹如一条巨蛇一般,盘旋而至。见巨龙和通天环联合之威,张翼轸一时也是心中骇然,虽说他是地仙修为,却论及对敌经验与打斗技巧,自是远不如真明和真命这两位入道数十年地人仙。

    张翼轸一时略有惊慌,正思忖如何应对之时,却见巨龙盘旋而起,一飞冲天,随即又自上而下向他扑来。张翼轸急忙纵身躲开,只一迈步,忽觉脚上软绵绵不着力气,低头一看,不好,不知何时地上也是布满了通天环,他一步迈出,正好踏入一个通天环内。

    正要再抬脚迈出,猛然感觉到头上有异,抬头一看,头上三尺悬浮一个通天环,正好与脚下地通天环相互呼应,蓦然间红光一闪,张翼轸只觉眼前一花,身上一紧,再定睛一看,浑身上下被无数通天环套了个结结实实,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这还不算,张翼轸刚被通天环套在当场,巨龙也是随后将身一绕,竟将通天环连同张翼轸在内一起缠绕在一起,紧接着,巨龙昂起龙头,一声长啸直冲云宵,随后张开大口,猛然喷出一口云雾,瞬间便将张翼轸笼罩在内。

    被通天环套在其中,张翼轸只觉天旋地转,直欲分不清上下左右,其后又被巨龙缠绕,更觉浑身灵力被禁,再也无法运转一丝。还未来得及思索脱身之法,又被巨龙的云雾笼罩全身,云雾只一及体,张翼轸便觉神识之中一阵倦意袭来,浑身再无丝毫力气,只想就此昏昏睡去,再也不想清醒片刻。

    见合二人之力终于将张翼轸困在其中,真明和真命相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再也不顾忌长辈身份,竟是抚掌相庆,只当捉拿的不是一名少年,而是一名法力高强作恶多端的地仙!

    真平见张翼轸被擒,心中喟叹一声,心道张翼轸虽是地仙,终究敌不过两大人仙地联手合击。这一被擒,若是交与罗远公之手,断无活命之理。也不知那灵空得知他的徒儿落得如此下场,会不会闹上清虚宫与罗远公不死不休!

    不过灵空修为较之张翼轸还远远不如,若是闹上清虚宫也不过死路一条。真平暗暗担忧,却又无计可施。眼见张翼轸在通天环和巨龙的缠绕之下双目紧闭,应是昏死过去,情知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便心念一动,万千丝随即光华一闪,收回到真平手中。

    吴沛见张翼轸最终还是束手就擒,喜不自禁,立即向真明施了一礼,恭敬地说道:“禀掌门,张翼轸那恶贼趁弟子在此修炼之际,将弟子的一幅画卷抢走。如今他被两位师伯所制,弟子有意从他身上取回本属于我的画卷,还望掌门开恩允许!”

    一朝擒下天下道门公敌张翼轸,非但在上仙罗远公面前可得修炼仙法,更可趁此一扬极真观威名,天下三道观齐名已久,只怕经此一事,极真观便可隐隐为三大道观之!想那三元宫和清虚宫都有人晋身地仙,唯独极真观没有地仙,一时风头全被三元宫和清虚宫压制,若是借此一事博得上仙欢心,助极真观之中二人晋身地仙,便可一举将三元宫和清虚宫威名压下,极真观成为道门领袖便指日可待,这也是真明一听吴沛之言便急邀众人前来捉拿张翼轸地暗中打算。

    真明一将张翼轸拿下,顿时心情大好,听吴沛开口相求,想也未想,便大手一挥,让吴沛自行去取下便是。

    吴沛心中大喜,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真平一眼,却见真平神思恍惚,看也未看他一眼,心中大定,便三步两步来到紧闭双眼显然已无知觉的张翼轸身边,嘿嘿一笑,一伸手,便朝张翼轸背后的画卷拿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8983/ 第一时间欣赏人间仙路最新章节! 作者:何常在所写的《人间仙路》为转载作品,人间仙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人间仙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人间仙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人间仙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人间仙路介绍:
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
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柯游帝都。
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
一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气是良图。
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
且看一个懵懂少年,如何在世间一路走来一路歌,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人间仙路!满腹心情一腔热情,且与君徐徐道来此中真意……
正是:良辰美景何常在,人间仙路记流年!
…………………………………………………………………………
已经签约,完本保证,诸君可以放心收藏!如觉还可入眼,请不吝推荐,敬谢。一般每日早晚九点前更新,如推荐票多,自会适当加更。
仙路,修仙,张翼轸,天帝,古典仙侠人间仙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间仙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间仙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