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如梦令 第九章 飞廉控风,狸力操土
虽是未名天有日无夜,死绝地不知岁月,但张翼轸暗自以自身感应记录时候,屈指一算,不知不觉来到岛上已过了三个月有余。这三个月间,张翼轸再未见过玄真子三人,只有尧娃时刻陪伴左右,在岛上转来转去,倒也不觉寂寞。只是体内伤势未好,虽未再加重,却也还是一如往常悱恻缠绵,时轻时重。
张翼轸却未再敢试练水火相容,毕竟反噬之力巨大,现在体内并无道力支撑,万一神识受损可就得不偿失了。好在张翼轸淡然随意的性格,也便在岛上安心住下,心道总有时机会修复伤势,一切急不得,倒是急也无用。
也试过几次以香水海修复伤势,七八次中偶有一次成功,却收效甚微,只不过将体内经脉理顺一些,却对身体上的伤势并无太大帮助,既然此处并无元气,即便经脉完全复原也是无用,张翼轸索性也不再强求,便和尧娃日日散心,飞飞走走,三个月时间倒将此岛走了一个遍。
令张翼轸惊奇的是,来此岛之后,他不睡不眠,不饥不饿,却也觉得正常,细心一想,恐怕是这里无所不在的死绝之气的薰陶所致。如此看来,这死绝之气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怕和世间的天地元气也有相同之处,既然道生万物,万物同源,修练死绝之气倒也未尝不可。此念一动,张翼轸倒还真想早日见到玄真子三人,好向他们请教一番死绝之气与天地元气究竟不同在何处。
问起尧娃,尧娃也不知三人身在何处,只说若是有事,一般大爷爷便会现身找他。若是无事,千百年不出现也是正常。听得张翼轸大是头疼,千百年对于玄真子来说,或许只是眨眼间。但对于心中牵挂甚多的他来讲,却是长得不能再长的岁
此岛方圆甚广,山川河流无不具足,到处也是繁花似锦。花团锦簇,只是各种花草徒有其形其香,却无其意,看似鲜活无比,用手一触便知全无生机,犹如死物。
问过尧娃才知,岛上花草十万年来从不衰落,可谓真正是万古长青。张翼轸随尧娃在山顶临风而坐。在云中俯览全岛,只见此岛犹如碧绿翡翠上的一点黄,点缀在香水海之中,云雾缭绕间,倒也飘逸非凡,若是不知此乃死绝之地,只怕和那传说的三仙山也相差无几。如是这般沉醉不知岁月过。张翼轸忽而香水海中踏波,忽而空中脚踩火云而行,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至少,在玄真子三人看来,这少年倒也真是淡然随性。乐于安命,自然在张翼轸心中,却为这些时日以来心中的所思所得而隐隐有所感悟。
张翼轸细细比较此岛和中土不同之处。有日无夜,万物不衰,花开不败,却无飞禽走兽,如是等等,应是全由所谓的死绝之气所致。若是细心一想,这死绝之气比之天地元气也并无不好之处。为何玄真子三人却说不容于世间。被天弃地谴成流亡之所,是为何故?恐怕与三人口中十万八千年前事变有关。
尧娃虽被三人告知不可将事情真相说出。张翼轸也自是知道若是他耐心哄骗,尧娃也定当如实道出。只是尧娃既能对他说明真相,转身之间三人也会知晓,他本是客人,倒也不必非要做出这般惹主人不乐意的事情来。
但张翼轸还是隐隐间抓住了一丝一闪而过地念头,几次深思却无所得。世间虽有天地元气,但有日有夜,有花开花落,是以修道之人才会成仙或成魔,真是事有两面。而此岛这死绝之气却能令万物长盛不衰,是以死绝之气的叫法,不如叫长盛之气更为贴切。只是相对而言虽然此气有如此好处,却不容于世间,才自称死绝。
不过,死绝之地虽能保持花开不败,却令花草有形无意,只可远望不可近观,犹如死物一般的花草确实也让人心中生厌,若以此角度思忖,称之为死绝之气倒也合适。两相比较,其实死绝之气和天地元气各有利弊罢了张翼轸虽是明悟了其中分别,却并无意修习死绝之气之念,毕竟还心存念想,以求早日返回世间。是以这些时日张翼轸倒是静心思索水火相容之法。水之灵性柔顺随和,有助于疗伤却过于缓慢。火之灵性火暴猛烈,若用以疗伤只怕犹如猛药,会恰得其反。若能水火灵性相容,各取二者精髓,柔中带刚,刚柔并济,成功有望。
这一日,张翼轸和尧娃来到一大片森林之中。二人走得累了,张翼轸便寻得一处坐下。尧娃精力旺盛,不知疲倦,见张翼轸坐下无语,也安静地坐在一旁,装模作样地盘起腿,学张翼轸打坐时的样子。张翼轸笑笑,又从怀中拿出无字天书参看。
这也不知是第几次拿出此书了,虽是每次都不见有丝毫变化,不过岛上无岁月,尽管有尧娃相伴,更多时候还是无事可做,随便翻翻书,也算是一种消遣。
无字天书还如先前一样,除却封皮上地《人间仙路》几个大字之外,再有就是上面那一副只有一人背影的图画。除此之外,再无变化。张翼轸叹了一口气,便想将书放入怀中,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鬼使神差般将书翻转过来,从后面打开了一页。
咦?张翼轸只看了一眼,顿时惊讶地忽地站起!
无字天书的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三个大字,而这三个大字竟然是:灭仙海!
张翼轸这一惊却是震憾无比,此书不知是何等仙家法宝,先前会自行画画不说,竟然还会书写!既然上写的是灭仙海,莫非是在暗示灭仙海之地有何惊天秘密不成?又或者是,这灭仙海三个大字早在自己前来东海之前就已写就,便如神机妙算一般提醒自己?
不过这也只是胡乱推测罢了,张翼轸自是不知这三个大字究竟何时所写,猜想一番没有结果,只好悻悻将书收回。心道以后翻书,看来必须养成从头看到尾的好习惯。
正懊恼间,忽然心生警觉,感到空中水气被一道莫名的怪力迅捷无比地打乱。从远处山间快逼近过来。近来张翼轸常常练习操控水气之法,此处水气充足,而他又是水性之体,与水亲近,是以在水气密布之地,若无道力支撑倒也可以神识外放,感应四周。
这道怪力来势极快,张翼轸只是感应到水气被迅推开。却无法准确捕捉到这道怪力的形状和方向。说有却渺渺无迹可寻,说无却又四处游走,这般形踪不定游移隐形倒如一股来无所来去无所去的风,只是风力向来随意,此怪力却又有些细微地痕迹可寻。
若真是控风之术,只怕这般手段比起戴婵儿的御风术高出了不知凡几。戴婵儿御风乃是操控风力,而这股怪力与天地之风宛如一体。若非张翼轸近来神识大进,若非此处水气充足,他断然无法觉中空竟有如此隐匿地怪力存在。
还未来得及细细思忖,张翼轸又蓦然觉地面之下,泥土之中。也有一道无名怪力出现,不过这泥土之中虽有水气,却被泥土所挡。他无法感应清晰,不过却能察觉泥土之中无名怪力正朝他和尧娃所在之处逼近。
两股怪力,一道空中,一道地下,却是齐齐朝他和尧娃袭来!张翼轸怦然心惊,猛然站起,一手拉过尧娃。一手戒备在胸前。无影棍被玄真子沉睡在长恨湖中。张翼轸也未取出,一是认为这灭绝地应无危险。二是既然玄真子避而不见,他亲手封印的无影棍就暂时放在湖中,况且就算拿出不解开封印也是无用。
尧娃见张翼轸如临大敌的模样,嘻嘻一笑,又一**坐在地上,说道:“小哥哥莫怕,是飞廉和狸力,它们就喜欢暗中捣乱,不过每次都被我识破,我都懒得理它们……”
尧娃话音刚落,只见空中一阵波动,明明是风动,却如水生涟漪一般一层一层向外荡漾开来,慢慢地先是显出一只头,头上有角,接着露出身子和尾巴。
此兽生得格外怪异,头如麻雀之头,却头上生角,身上花纹犹如花豹,却是鹿身,身后有尾,竟是蛇尾。
此兽现身空中,尧娃却是看也未看一眼,讥笑说道:“飞廉,你不过是天生控风罢了,用得着每次出现都装神弄鬼么?”
飞廉吱吱一笑,却是口吐人言:“尧娃,叫我风伯……早就得知你交了生人朋友,今日特来看看,你却对风伯这般冷淡,这多少让风伯我心中不快!”
飞廉控风?张翼轸想起戴婵儿每次御风,脚下便清风飘荡,即便微弱也是可以察觉。这飞廉飞在空中,并无丝毫风动之意,连一丝微风也察觉不到,可见其控风之术远在戴婵儿之上。
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感到前面泥土之中那道怪力已来到面前一尺之处,张翼轸大惊,急忙后退,刚一迈步,只见一团圆球黄气从泥土之中逸出,“呼”的一声停在他眼前正方。紧接着,黄气先是长出四条腿,腿上有突起之物,如同铲子。其后又显出头身,竟如一头胖乎乎地小猪。
小猪刚一现身,落到地上,便向前拱了拱张翼轸地脚,“汪汪”叫了两声,犹如狗叫,接着小猪鼻子一挺,忽然间地面之上泥土涌动不停,向上翻滚间形成一道土柱,犹如一道冲天水柱般将小猪托起,一直升到与张翼轸平行的前方方才停下小猪哼哧一笑,说道:“你便是那个生人张翼轸么?你这般模样,也和玄真子三人长得一般无二,并无不同之处,哼哼……”
张翼轸见这小猪生得可爱,一时高兴,便说道:“既是人,自然并无不同之处……不知你这小猪叫什么名字?你这操土之能,倒是神奇得很……”
话未说完,这小猪突然间脸色大变,显出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容,恶狠狠说道:“我堂堂狸力,岂是和那只知吃睡的蠢物相比!张翼轸,你惹恼我了……”
张翼轸一愣,不成想这狸力竟是这等脾气,正要开口解释,蓦然间感觉脚下一空,低头一看,脚下竟然平空生出一个深不可测的巨洞出来!
巨洞生成,张翼轸脚无所依,顿时身子一坠,便朝万丈深洞跌落!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十章 天地有灵兽
张翼轸如今道力尽失,再无飞空之能,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脚下巨洞一眼望去黑不见底,若是跌下必定摔个粉身碎骨。
如此看来,这狸力必是操土之兽了,这般神通,比起仙家的移山填海虽是不及,却也不差多少!
张翼轸身形下坠,正无计可施之际,忽然感觉腰间一紧,定睛一看,却是脚下巨洞消失不见,而他人陷土中,自腰以下全被泥土所埋。
却原来是虚惊一场,张翼轸哭笑不得,这狸力脾气也忒大了些,不过无意说出它形如小猪,竟是恼羞成怒,开了这般不大不小的一个玩笑。不过自己却也并未说错,这狸力不管如何看去,真如一头胖乎乎的惹人喜爱的小猪!
尧娃见张翼轸被困,却是脸色一沉,小嘴一撅,说道:“狸力,不许你欺负小哥哥,快放他出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狸力见尧娃怒,忙咧嘴一笑,虽是笑得令人憷,却也是诚意十足,说道:“尧娃莫急,莫急,我不过是和张翼轸开个玩笑,这死绝地向来沉闷,难得见到生人,小小戏耍一下,也不为过。”
说着伸出猪爪轻轻在张翼轸身上一碰,张翼轸只觉脚下泥土犹如活物一般涌动不停,一股升力将他托起,瞬间便又站立于地面之下。再看脚下,完好如初,莫说巨洞。连一丝泥土翻动地迹象也没有,不由地暗暗称叹这狸力的操土之能,却也是无人可及。
见张翼轸安然无事,尧娃这才笑着点点头,对狸力说道:“算是你识趣,要是慢了半点,小心烤熟了你!”
狸力打了个激灵,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来以前没少受尧娃的火烧之苦,不过转眼间又扭捏向前。眼巴巴地望着尧娃说道:“尧娃,好歹我也是一副老人家的模样,你不能总是狸力狸力的叫,叫一声土伯,又不会委屈了你……”
“就是。就是!”却是飞廉在一旁插话说道,“我是风伯,狸力是土伯,尧娃,我们两位老人家没少吃你的苦头,小小的表示一下对老人家地尊敬,对尧娃这般聪明机灵的小娃娃来说。应是不难!”
尧娃却是一副不屑一顾地神情,小手一挥,说道:“哼,少套近乎!”
狸力见此计不奏效,一转身便又凑到张翼轸脚下,用身子蹭蹭张翼轸的腿,一双大眼闪动几下看着张翼轸,装作一副可爱状,看得张翼轸忍俊不禁。心道不成想这般神通广大的灵兽,却能做出这副讨人喜欢的表情出来,这狸力,刚才还凶巴巴地捉弄自己,眨眼间又是一副讨好的模样,当真是有意思得很。
狸力见张翼轸笑意盈盈。显然并没有因刚才之事生气。便更是大胆,说道:“翼轸。我狸力今年十万八千岁,应是比你虚长几岁,就托大自称一声兄长,翼轸贤弟莫要见怪才是。其实我天生乃是操土之兽,若是有人称我为土伯,我倒是开心得很,不过话说已经十万八千年没人这般叫过了……”
张翼轸心道这狸力倒也有趣,活了十万八千岁这么一大把年纪,何止比他虚长几岁?不过倒也不见成熟稳重,如同老小孩一般,这般一想,也不犹豫,开口叫道:“土伯兄,翼轸有礼了!”
此话一出,狸力竟是高兴得吱吱狂叫,将身一纵,“噗”地一声在半空之中化成一团黄气,瞬间落到地上消失不见,紧接着远处的山顶之上猛然一声巨响,一座大山的山顶眨眼间变成狸力的模样,“汪汪”怪笑,声势惊人。笑了片刻,山顶又恢复如初,张翼轸却觉眼前一花,黄气一闪,狸力竟又变化成一只手掌大小的小猪落在他的左肩,咧嘴露牙,一副讨好惹人生怜的表情冲他笑个不停。
这狸力竟是这般心性,惊得张翼轸一时呆若木鸡!
方才那山顶离此处少说也有百里之遥,这狸力不过眨眼间便土遁过去,还能同时操纵山顶变成他地模样,这是何等惊人的神通!张翼轸心中骇然万分,这般不起眼的一个小兽,这操土之能只怕飞仙也难以望其项背,端的是神鬼莫测,令人难以置信!
狸力这般兴奋莫名,那飞廉却是一脸不满之色,在空中忽隐忽现,显然对狸力这番作态大为不屑,却又心痒不止。这般弄了半天动静见还是无人理它,不免失望,“嘎嘎”叫了几声,说道:“那个……那个张翼轸,我飞廉也虚长你几岁,不知可否托大……”
张翼轸早就注意到飞廉一副按捺不住的神情,却故意不加理会,且要看看这些天生异禀的灵兽是何等禀性,待飞廉终究先开口相求,也不等它说完,忙接话说道:“风伯兄,小弟翼轸也有礼了!”
“哦……哈哈,呵呵,嘿嘿!嘎嘎!”
飞廉先是一愣,接着神情大悦,欢呼雀跃间竟是狂笑不止,状若疯狂。狂笑声中,张翼轸未觉身子移动,忽见眼前一变,竟是置身于香水海上空,还未醒神过来,眼前又是一花,却又现身于山顶,紧接着又是眼前一黑,原来又身下海底之内。
如此不停变化了数次,直到尧娃心生不满,说了一句“飞廉,你还有完没完”,张翼轸这才觉眼前景色不变,却是又回到了原地。如这般自身感觉不到丝毫动静,却快如闪电般飞行四处,怎不令张翼轸震惊非常!
传闻所言夜叉飞行快捷当属第一,飞仙不敌。若是八人相背而立,各手持弓箭同时向四面射箭。夜叉能在须臾间绕行一周,将八支箭同时接在手中,不会让一支落地!方才飞廉狂喜之下,却是施展控风之术,带领众人顷刻之间犹如同时出现在七八处相隔不下千里地不同之地,当真是快不可言,所谓瞬息千里只怕也有所不如。
这般神通当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张翼轸一时心神激荡。若能学会这风伯和土伯的控风及操土之法,只怕再遇到飞仙也有恃无恐。张翼轸想到此处。不觉颇为心动,便开口说道:“风伯,土伯,翼轸有一事不明,想向二位兄长请教。不知二位兄长可否赐教一二?”
飞廉和狸力争先点头,唯恐落后,一齐答道:“贤弟相问,定当知无不言!”
尧娃见二兽这般模样,嘻嘻一笑,说道:“算你们识趣,小哥哥人好。说话也是好言好语,若是我相问,先放火烧上一烧,再问话也不迟!”
二兽一听,当即吓得一哆嗦,都向张翼轸身边靠了靠,离尧娃远了几分。尧娃才懒得理它们,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态说道:“嗯,不用怕。好好回答小哥哥地问题就是。”
张翼轸忙笑着说道:“二位兄长勿怪,尧娃只是小孩脾气,嘴上厉害,人却是很好的。”
二兽听了却一起摇头,显是对张翼轸此话不甚赞同。
张翼轸也不理会这些,想了一想。便问道:“风伯和土伯的控风和操土之法应是天生。翼轸也见过一些神人天生也会御风,却远不如风伯的控风之术。不知二位兄长对控风和操土可有心法?”
“这御风和控风差之千里,御风乃是借风而用,而控风则是风为我用,风我一体,便可随心所欲。这御风的神兽之中,金翅鸟算是出类拔萃者,但与我风伯相比,嘿嘿,差了十万八千里。”
飞廉说到此处,正要再自夸一番,却注意到尧娃不善地目光,立时闭嘴不说,忙敛形正容说道:“不过说道心法,我却说不上来一二。我风伯乃是从风而生,生而便会控风,天生便在记忆之中感应天地元风,便如尧娃天性使火一样,用得说不得。”
是了,张翼轸默然点头,也是意料之中,这些灵兽感天地造化而生,生而便有记忆传承,哪里会有心法口诀可用?不过心有不甘开口问上一问,也算试过。
扭头一看,不知何时立于左肩地狸力正独坐远处,低头不语。呆了片刻,忽然黄气一闪,狸力消失不见,顷刻间便又出现在远山之上,紧接又是黄气一闪,狸力又闪现在张翼轸身前三丈之处,原地转动之下,只见平整地地面之上陡然泥土翻滚间,呈现出和张翼轸一模一样的一个泥人出来。泥土仍然翻动不止,紧接着,泥人又变成微缩地森林、群山和海洋,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尧娃正想开口训斥,却被张翼轸笑着制止,只好暗中瞪了狸力一眼,以示警告。狸力假装没有看见,却一脸热切地看向张翼轸,同时操土之术不停,惹得尧娃气呼呼鼓起了嘴。
张翼轸却凝神观看,心知狸力如此卖力地操土演化,必定不是故意显摆,而是特意将它如何操土,如何与土融为一体,一一形象地演示出来。只怕狸力也是自知做得说不得,是以也不等张翼轸开口,便自行将它的操土之能形而化之。
只见狸力卖弄了半天,忽又站立不动,愣神片刻,将身一跃跳到空中,然后头下脚上,犹如跳水一般直直朝地面跌落。接下来只见黄气一闪,狸力便如跳水一般没入土中,不,比之跳水还要好上许多,因为它入土之时连一丝尘土都未带动,明明是没入土中,看上去却如同平空消失一般。
这一跳令张翼轸心中大为意动,忽然间想起一事,转身问尧娃:“尧娃,这未名天全是死绝之气,你和风伯、土伯身内可有这死绝之气?”
尧娃摇摇头,说道:“我本万火之源,本来就不需要外来之气,天下万火皆为我所用,也俱是我所生。天地元气也好,死绝之气也罢,都不关我事。”
飞廉也在一旁点头称是,说道:“便是我风伯,这未名天也好,那中土世间也罢,只要天道亘古,只要八风不灭,我风伯便可化身为风,长存于天地之间。”
是了,张翼轸脑中灵光闪现,直觉猛然间觉了天地元气和死绝之气的相干之处!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十一章 初得风土之灵性
待黄气一闪,狸力再次变化成一只小猪立在张翼轸肩头之后,张翼轸心神大安,冲狸力一笑,说道:“多谢土伯兄的示范,翼轸受益匪浅,受教了!”
得张翼轸夸奖,狸力喜不自禁,又想手舞足蹈,却被飞廉怪声怪气地制止:“狸力不过是会操土,不离于地,哪有我风伯法力高强,可以翱翔于九天之上,随意所往。”
狸力听了正要反驳,却听张翼轸说道:“二位兄长切莫争论,且听翼轸一言!”
张翼轸说话,尧娃在一旁配合着扬起小拳头,二兽立时闭口不言,乖巧得很。张翼轸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其实风伯和土伯,都是天地造化所生,乃是是风之精魄和土之精魄而生,自然控风操土不在话下,因为本是同源同根,一念之间便可自如转化,真正做到了与风土不分彼此。****但既然万物同源,万物皆由道而生,为何风伯只会控风,不会操土?同样土伯为何只能操土,不能控风?更有甚者,生为凡人,却是百无一用,诸般本领不会,这又是为何?”
张翼轸的连番问,听得尧娃、飞廉和狸力都面面相觑,然后又一起摇头,尧娃张口答道:“小哥哥,你这话问得没有道理,比如我是太阳,自然不会控水,水火本来便不相容。”
飞廉也是若有所思,说道:“对头,我风伯天生只感应到风,除风之外,其他外物都不在心念之内,自然无从操纵。”
“汪汪。汪汪……”狸力莫明其妙地笑了起来,笑了片刻。又见众人都脸色不善地盯着它,顿时收敛笑容,一本正经说道:“除土石之外。^^?君?子??堂?^^我土伯也是万物不过于心,比如说这树木虽也生长在泥土之中,但因其内并无土性,所以我便不能隐身于树木之中,不过……”
狸力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愣住。纵身跳到地上,飞快跑到一棵树边,用爪子敲击几下,又爬在上面听了听,摇摇头,说道:“不对,按说这树木从泥土之中长生。本应带有泥土之性,也应在我的感应之中,为何生自泥土却无土性?”
张翼轸微微颔,赞道:“土伯此言不差,翼轸也是想到了此处。若追根溯源,万物由道而生,为何这万物又互不相同或是互不相容,只因各自本身特性不同。木有木性,水有水性,风有风性。火有火性,若是将各自特性去掉,其内所蕴含的灵性本是一般无二,并无太大区别。比如说水之灵性柔顺,火之灵性暴烈,木之灵性生长,风之灵性飘逸。若将水灵与火灵相容。便可得到柔中有刚的一股灵性。”
说到这里,张翼轸转身对飞廉和狸力微微一笑。露出一个颇堪玩味的笑容,惊得二兽心中一惊,一齐扭头去看一旁的尧娃是否在暗中做什么坏事,得看清尧娃也正听得津津有味时,这才对视一眼,放下心来。
张翼轸心里清楚二兽心中所想,故意顿了一顿,才说:“眼下有一件事情需要劳累风伯和土伯一番,不知二位兄长可否愿意尽力帮助贤弟?无须担心尧娃,此事只是我个人提议,与尧娃无关。”
尧娃不亏为太阳,一点就亮,立时点点头说道:“小哥哥有事,就是我尧娃也定当全力以赴,你们两个怎么说?”
飞廉和狸力哪敢怠慢,忙不迭点头应允,二兽还想表白一番,被张翼轸伸手制止,略一思忖,心知此事对于飞廉和狸力这等天地灵兽而言,也是从未尝试,只怕也算是一件难事,于是说道:“此事恐怕稍有些难度,翼轸不敢勉强两位兄长,若是为难也不必一定耗费心神……”
“嘎嘎!”飞廉却是露出一脸傲然地神色,在空中人立而起,肃然说道:“我风伯天生灵兽,虽只可控风,却也是天地之间少见的几种可得天地之力地灵兽,些许小事,贤弟自当开口,无须客套,莫要小瞧了为兄!”
飞廉虽是兽体,却严肃认真地口吐人言,说出这番话来,倒也让人心生敬意,张翼轸当即点头。^^?君?子??堂?^^只是狸力见飞廉抢了风头,脸露不快之意,又飞身跃上张翼轸的肩头,还有意无意地白了飞廉一眼。
“如此,翼轸就有劳二位兄长了!”张翼轸说完,向前一步,用脚尖在地上划了一个三尺大小的圆圈,然后向飞廉和狸力说道。
“翼轸想请二位兄长,风伯控风,将方圆百丈范围地风凝聚成水滴大小的天地元风,同样,土伯操土,将方圆百丈范围的土凝聚成水滴大小天地元土,都是凝而不固,不可将风和土凝成实质,将风滴和土滴都放置在圆圈之内,然后……”
张翼轸话未说完,只见眼前他所划的圆圈之中,离地三尺之上蓦然出现两滴水滴大小的物事,一个晶莹剔透犹如水晶,一个色泽土黄如同米粒,便如平空生成一般浮在空中,相对而立。=君?子?堂??=
啊……张翼轸差点惊叫出声,这天地灵兽果然非同凡响,先前自己在香水海凝水成滴之时,耗费了大量心神,费时半晌才缓慢成形,这二位,只是眨眼之间便凝成风滴和土滴,当真是物我本源,一经施展瞬息可成,自己与之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既然二兽如此强悍,张翼轸便心中稍安,点头赞道:“翼轸佩服,这般手段只怕天仙也逊上三分,不过接下来之事便有些复杂,二位兄长且听好了……这风之特性乃是飘荡不定,土之特性本是坚固持重,翼轸想请二位兄长将神识分别探入风滴和土滴之中,将风滴中的风性和土滴之中地土性各自剔除,只余风和土的灵性,不知二位兄长能否办到?”
二兽满不在乎地点头应允,说道:“翼轸稍等片刻,不过小事一桩!”
飞廉和狸力以为从中剔除风性和土性不过是举手之劳。^^君??子??堂??^^不料二兽神识一经探入,正想要将风性和土性从中移除。却猛然一股莫名的大力传来,生生将二兽神识弹到一边。咦,二兽不由大惊。本以为这风和土与它们本是同源,不管如何操控都是手到擒来之事,谁知竟第一次尝到被自己操纵了数万年的风和土地抵抗之力,二兽挫败之余自然心中不甘,再次将神识探入其中。
二兽有所不知,虽它们与风土同源。但若是将风性和土性从中剔除,便如同回归本源,所谓“道生一,一生二”容易,由二归一却是难如登天。便如混沌初开形成天地,若再将天地重归于混沌,恐怕无人可以做到。是以二兽几次三番费尽心神。如是半天也没能成功。
二兽不免气馁,小心翼翼地看了张翼轸一眼,正要开口认输,尧娃却在一旁拍手叫好,说道:“大话说过头了,还自称天地灵兽,却连风性和土性都不能运用自如,以后别再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自称什么风伯和土伯了……”
飞廉和狸力虽是兽形,被尧娃一说,也都满脸通红。对视一眼,同时点头说道:“尧娃,要是我们依翼轸所说最终成功,你道怎样?”
尧娃小手一扬,一脸不屑地说:“哼,我才不信!要是真能成功,我尧娃说话算话。以后见面一定尊称风伯和土伯!”
“好。一言为定!”二兽得尧娃许诺,心神大定。=君?子?堂??=当下也不多说,风伯忽然在空中一闪,便化身为风,消失不见。土伯也是一跃跳入土中,与大地融为一体。二兽心意相通,看来都是要借天风和厚土之力,意图一举成功。
过了片刻,只见风滴和土滴猛然一亮,同时开始在空中转个不停,初时缓慢,渐渐越转越快,不多时便快如闪电,看不分明。
转了小半会儿,风滴和土滴又突兀停下,同时一暗,从风滴和土滴之上同时升起肉眼可见的一缕轻烟,风滴之烟犹如清风,土滴之烟如同黄沙。轻烟似乎极不情愿从风滴和土滴之中溢出,却又在一股莫名之力拉扯之下抵抗不住,一点点从两滴之中被强行移出。
终于僵持了片刻,两道轻烟被完全从两滴之中拽出。=君?子?堂??=清风之烟一经逸出便飞向树林深处,只听轰隆一声,不远处几百棵树木被拦腰刮断,断裂之处平整干净,如同刀割。
而黄沙之烟一经逃出,立时飞入数丈之外地土中,却悄无声息地没入土中,不见丝毫异状生。
张翼轸暂时顾不上这些,定睛一看,风滴和土滴却是变了模样。风滴不再是晶莹剔透地水晶之色,却成了明透无物的水滴一般,若不是风滴周围有灵性波动,张翼轸一时还真没有现风滴地存在。而土滴也是颜色大变,黄色一去,几乎成了白色。
成了,张翼轸大喜过望!
眼前一阵闪动,飞廉和狸力又重新现身,二兽都是一脸疲惫之意,神情恹恹,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厉害,想不到剔除本性这般费力,不过还好……尧娃,方才的话你可记得?”
二兽倒也有趣得很,累成这副模样,却也不忘尧娃的许诺。尧娃倒也大方,小模小样冲飞廉和狸力一抱拳,说道:“风伯,土伯!”
“汪汪!”
“嘎嘎!”
二兽乐得喜形于色,似乎浑身的疲乏也一扫而光,若是还有余力,少不得又得疯狂一番。
张翼轸不敢怠慢,忙让二兽控制风滴和土滴,将二者相融到一起。二兽心念一动,这本无干系的蕴含风之灵性的风滴和蕴含土之灵性地土滴便如水乳交融一般,没有丝毫迟疑地合二为大功告成!
张翼轸乍见心中所悟初有成效,不由心中惊喜交加,向飞廉和狸力深施一礼,说道:“翼轸感谢二位兄长不辞辛苦助翼轸完成心愿,这风土之灵性,翼轸就却之不恭了。”
二兽正沉浸在尧娃这一声风伯和土伯的喜悦之中,对于费尽心神所得地风土之灵性丝毫不在意,大手一挥,这风土滴便落到了张翼轸手中。
张翼轸也不客气,神识一放,便与风土滴融为一体。
少了风的飘荡和土的坚固之特性,风土滴所蕴含的浩荡灵性之中,既有风的飘逸,又有土地厚德。张翼轸心神一动,握在手中的风土滴便化为灵性吸入体内,顿时只觉体内有清风吹拂,又如大地复苏,风过地生,体内缠绵已久地伤势被风土灵性滋润而过,立时如春回大地,顿觉神清气爽,只一个呼吸之间,张翼轸便感觉体内伤势好了大半。
了不得,不亏为天地所生地本源之力,威力如斯!
再一试探,张翼轸更是狂喜不已,不但体内伤势好了大半,连神识也是灵敏了无数倍,呼吸之间感应到空中清风飘荡,大地之内泥土湿润,呃?风性和土性与神识相融之际合二为一,竟是让张翼轸初得感应风土之能,这意外的巨大收获,怎不让张翼轸欣喜若狂!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十九章 天地散人(今日加更一章,小声地求下月票!晚上还有两更。)
天媪子自施放白雾完毕,便趁众人忙乱之际,又照旧放出雾灵网,将三人隐身其中,安心居于网中,旁观一天柱之处上演的一应情景。
红枕虽是心急如焚,却被天媪子所制,自身难保,只好悲愤之下,眼睁睁看着同门弟子惨死潘恒手中。等清无掌门现身,情况危急之时,连凝婉华也不禁一时为之屏息不忍。天媪子却是冷眼旁观二人,一脸漠然。
待突生异变,身着蓑衣之人现身,潘恒未加理会天媪子便自行离去,天媪子便情知不妙,正心存侥幸准备乘人不备暗中溜走之际,不成想却已被来人看破藏身之处。
蓑衣人话音一落,天媪子还未来及做法收回雾灵网,只见一道红光如电般射在雾灵网上,平常地仙一见也不敢沾染一丝的雾灵网被红光一照,犹如滚水泼雪,竟是瞬间消融一尽,便连用来喷吐雾灵网的几个魔瓶也悉数“砰”的一声,全然纷碎如雨!
天媪子历经千辛万苦收集并加以炼制的白雾,以及来之不易的魔瓶,竟被来人一声不吭便毁于一旦,怎不痛心疾?只是此刻天媪子婉惜的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因为她突然觉,全身上下被一股莫名之力笼罩其中,莫说逃走,便是动一下手指也是不能。
自重新踏入世间以来,天媪子第一次心悸难安,心生无力抗争之感!
只是形势由不得天媪子再作他想,三人眼前一暗,蓑衣人从远处空中一步迈出,只是平常的一步,抬脚之时人在空中,脚一落下却已然现身于三人眼前。如此神乎其神的飞空神通,腾云驾雾与之相比犹如天地之别。
蓑衣人停在三人一丈之外,微微抬头,掩藏在蓑笠之下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轻轻扫过,待看到红枕之时。不禁微微一愣,然后摇头说道:“可惜了……”
接着,自言自语说道:“如今道门中人,修仙之心却是如此不坚定,不成仙偏要入魔,真当这魔比仙好修么?”
红枕见蓑衣人这般作态,心中莫名生气,张口想要指责一番。却觉全身被禁锢当场,不由对蓑人怒目而视。蓑衣人察觉到红枕的怒意,心意一动便解除了红枕的禁制。
红枕得以解困,也不客气,当即说道。
“你明明身为仙人,却任由魔人逃走,莫非不怕他日后为害世间。残害道门中人?身为上仙。理应替天行道,这老妖婆杀害我师傅天灵道长和清虚宫弟子成华瑞,还请上仙出手除去,以免她以后再为非作歹!”
蓑衣人听了却不为所动,说道:“替天行道?天道无言。既生仙又生魔。同为天道所生,天道尚且允许,我不过天道众生之一,何必多此一举,随意害人性命?所谓替天行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话罢了。”
“你……你怎能这样?”
红枕却是一时气极,也不顾忌蓑衣人神通广大,竟是手指蓑衣人,厉声说道:“亏前辈还身为上仙。却不分是非。说出这般混乱不堪的话来!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仙魔更是不共戴天。上仙空有通天之能,却不维护世间昌明,斩妖屠魔,算是哪门子上仙?”
被红枕厉声指责一番,蓑衣人也不恼,缓慢地说道:“有仙便有魔,仙魔本是一体,如何杀尽?我不居上天,不飞升天庭而久居人间,便不是上仙。我本非仙非魔一散人,只保清虚宫不受覆顶之灾即可,至于其他,天帝和天仙尚且不管不问,我这一天地散人,何必横插一杠自寻烦恼?不过……”
说着,转身看了天媪子一眼,冷笑一声,“你这老魔放出潘恒,虽也是你的机缘,但遇到了我,不小小惩戒一下,一众死去的清虚宫弟子难以心安,折你三十年功力也不算为过!”
随着蓑衣人话音一落,天媪子只觉胸口一闷,犹如被人伸手之间硬生生从体内抽走无数魔力一般,顿时神识一紧,经脉一空,立时感到精神萎靡不振。
天媪子惊恐万分,这蓑衣人无须口诀不捏手势,甚至身形动也未动,只凭动念便可将她减损三十年功力,这份修为,即便是她鼎盛之时,也不是他地一招之敌。
蓑衣人一转身,不再理会三人,一脚踏入空中,自顾自说道:“唉,既然自称天地散人,一朝有事还是难免动心露面,失败!天下事天下人管,你这化外之人,何必多此一举!这仙也是你,魔也是你,天也是你,地也是你,非要分个清清楚楚,何苦来哉!”
话音渐小,身形渐淡,终于不多时便在空中消失不见。蓑衣人甫一消失,天媪子和凝婉华立时恢复了清明。
天媪子一脸沮丧,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红枕,枉我一路之上对你百般照顾,你却时刻心存杀我之念。不过也好,你心劫不度,也难以成就,我不怪你。”
红枕并未在意天媪子,呆呆望着蓑衣人消失之处,心思潮动,一时不知想些什么,竟是痴了。
倒是凝婉华若有所动,想到方才红枕开口便让蓑衣人杀死天媪子,却没有提及将她一并杀了,她凝视红枕背影,一时心中倒生出少许感激之意。
天媪子受此大挫,心情不佳,好在总算如愿将潘恒放出,心中稍安。一想到蓑衣人之修为只怕已到飞仙顶峰,不由大感头疼,不过幸好那人自称散人,想必隐匿世间已久,也不愿暴露修为惊动天庭,又想到不过折损了三十年修为,回去可让潘恒助她恢复,如此等等比较一番,心思稍稍恢复平静。
按下三人如何再从通天秘道返回不提,再说清无三人依蓑衣人所言返回清虚宫,刚刚坐稳还未来得及商议一应事宜,却听门外数名弟子高喊:“快快禀报掌门,成华瑞师兄回来了!”
什么?清无听闻之下竟是“呼”地站起!
经过一番巨大事变之后,清无平素稳重如山的脾性竟隐隐有所改变,一动一静之间。更是圆融有余,张驰有度。乍闻失踪数月的成华瑞突然现身,虽只是一名普通的三代弟子,却也让清无道心猛然激荡如风,一时不争气地狂跳如鼓。
正要起身出外一观,只听门外一阵破空之声,紧接着只见一个人影一闪,跌跌撞撞闯入大殿之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禀掌门,我等三人中途被魔人天媪子所拦截,天灵师叔生死未明,红枕师妹被天媪子所擒,不知下落!”
眼前此人衣襟褴褛,一脸憔悴。浑身狼狈不堪。正是数月不见的成华瑞!
虽是天有和天华素来与天灵交往不多,相互之间也并无多少交情,但毕竟师出同门,一听之下,也被成华瑞的消息震惊当场。
天灵三人当初晚了三天未归之时。清虚宫之人已然猜测可能有变。虽是偶有想到可能遭遇魔人暗算。却也并未确切认定必是魔门所为,甚至也有人推测或许只是三人另有他事,一时路上耽误也未可知。天灵身为二代弟子,若是自作主张,带领红枕和成华瑞二人前往世间游历一番,也实属正常。
且以天灵之禀性,不回复掌门,不回讯清虚宫的飞剑传书也在情理之中!
一向平静千年的世间突然魔门现世。道门中人也并无多少危机之感。一是毕竟魔门地手段和神通。现今的修道之士不得而知。二是魔门现世之后,只与神人有过冲突。尚未和道门中人有过直接交集,是以修道之士都以为魔门只为炼宝,只会找神人麻烦,不敢捋道门虎须,不由心生懈怠。是以在天灵三人晚归半月之内,清虚宫只是四处飞剑传书,问询天下其他道门中人,虽是一无所获,却也并未迫切不安。
直至三人数月不见踪迹之后,清虚宫才慌乱起来,不由都猜测恐怕三人是凶多吉少。如此才开始一众齐心,认定乃是魔人所为,同时四下派人外出寻找,便连一向淡定并不如何看重成华瑞地天清也心急起来,担心他这个如今前景大好的弟子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当即自告奋勇主动外出找寻。
眼下的情景却是,外出的人均未返回,成华瑞却一人回转,同时带回一个惊天的消息,直令清无一众人等惊骇万分,不敢相信魔门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向天下三大道观之人地清虚宫出手,难道魔门真地不怕与天下道门为敌么?
震惊过后,清无忙向前一步,亲自将成华瑞搀起,轻声劝慰:“华瑞,看你这般情景,只怕也是受伤不轻,暂且先回去养伤,其他事宜稍后再提不迟!”
成华瑞虽是身心疲惫不堪,却哪里能静心休养,当即说道:“好教掌门得知,华瑞此番经历一言难尽,这便说与掌门与二位师叔得知,也好让掌门定夺如何营救红枕,找寻天灵师叔下落。”
清无见成华瑞一脸坚毅之色,情知若不让他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怕他断断不会先行休息,只好点头应允。
成华瑞站立不稳,强自喝了一口茶水,压制心中地悲愤之气和疲乏之意,见清无掌门和两位师叔一脸关切的目光,又想到天灵师叔生死攸关之时,拼命替他挡下巨毒无比的白雾,以白雾之威只怕天灵师叔如今已经尸骨无存,再念及自己醒后遭遇地种种难遇难信之事,不由悲从中来,热泪长流,悲怆之下,也顾不上长辈在场,以袖试泪,哽咽着说出一段令清无等人瞠目结舌地非凡经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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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如梦令 第十二章 不死不活,死而后生
若是论及天人合一,神通广大,只能单一操控一种天地之力的灵兽自是不如天仙。天仙得天机天心,动念之间可移山填海,无所不能。但若将一种天地之力运用到极致,比如风伯用风土伯用土,再有对天地之力的感悟和领会,只怕便是天仙也多有不如之处。
毕竟,这风伯和土伯本是风之精和土之精,感天而生,其血脉之中的天生记忆却比靠自行体悟而来的天仙要更接近天道,因为这些记忆传承本身便是天道所成。
张翼轸本来想借飞廉和狸力之能得以将心中所想付诸实施,不成想飞廉和狸力不亏为风伯和土伯之称,不但成功剔除风滴和土滴之中的风土特性,还因二兽天性之中的操土控风之神通妙用无穷,竟将各自记忆传承之中的一些微弱意识凝入风土滴之中,是以张翼轸在吸收了风土滴之后,不但借助其内灵性将体内伤势治愈大半,还无意中得到了一丝二兽控风操土的记忆传承!
虽是极其微弱的一丝,但张翼轸却是深知,灵性不比灵气,灵气或许可以散失用尽,灵性却不会消亡,日后若是他恢复道力,修为精进之后,假以时日彻底领悟了这丝记忆传承,虽说不能和风伯土伯一般对风土有神鬼莫测的操纵之能,但若是运用得当,只怕飞仙以下都不能与之相比。^^君??子??堂??^^如此,张翼轸得以疗伤并得了记忆传承,飞廉和狸力终于夙愿得偿,被尧娃尊称为风伯和土伯,而尧娃见张翼轸精神大好也是由衷开心,也不再计较飞廉和狸力在一旁得意的笑容竟然持续了半晌。
张翼轸心下明白,方才飞廉和狸力也是耗费了不少心神,理应感谢,当下又揖了一礼。说道。
“翼轸伤势得以恢复,应当感谢二位兄长的鼎力相助,感激不尽。”
飞廉和狸力乐开了花,面面相觑片刻,一同仰天大笑。说道:“翼轸不要多礼,我们在此地十万八千年,你是第一个来到此岛的生人。也是我们唯一的一个生人贤弟。这番机缘定是不浅。再说今日得尧娃改口,十万八千年来,从未这般开心过!汪汪。嘎嘎!”
尧娃见二兽笑得这般开心,也难得地没有恐吓它们,围着张翼轸转了几圈,见他精神大好,嘻嘻一笑,说道:“小哥哥,尧娃下次也凝聚一个火滴给你,可好?”
张翼轸体内本有水之灵性。=君?子?堂??=是以才让与水性并不冲突的风伯和土伯汇聚风土之灵。尧娃真阳之火过于暴烈,以他现在状况体无丝毫道力,即便尧娃成功将火之特性除去,只怕火之灵性与体内水之灵性冲突,也让自己无法控制。
“待我身体全好之后,到时再和尧娃试演一下水火相容之术。”
话音未落,张翼轸忽见尧娃神情微变。接着飞廉和狸力也是微一愣神。怎么回事?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人影一闪。玄真子三人平空现身眼前。
张翼轸暗叫一声惭愧,方才这般反应,显然尧娃感应之灵是为第一,飞廉和狸力也不差多少,只有自己却无丝毫感应,三人现身眼前才反应过来。
玄真子一现身,便笑意盈盈地冲张翼轸说道:“翼轸,几月未见,眼见你伤势大好,值得庆贺。现在我三人找你有事,请随我等到茅屋一叙!尧娃也一起随同。”
说着,目光扫过飞廉和狸力身上,说道:“你二兽自行离去便是,有事再随时召唤!”
飞廉和狸力眼巴巴看着张翼轸,目光中有不舍之意,却又不敢违逆玄真子之话,点一点头,闪身消失不见。=君?子?堂??=
玄真子略一点头,张翼轸只觉眼前景象瞬间变化,瞬息间便置身于长恨湖畔茅屋之前。四人再加一个尧娃,分别坐下之后,玄天子和玄问子上下打量张翼轸之眼,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叹之色。
过了半晌,还是玄问子开口说道:“翼轸,我等三人故意让尧娃陪你,也并非是置你于不管不顾,只是我等三人身内全是死绝之气,不论疗伤还是恢复道力,对你来说均无丝毫帮助。而尧娃本是天生之体,体内并无死绝之气,由他陪你,总好过我等三个老不死地陪你,万一一时手痒以死绝之气助你疗伤的话,你便只能长留此间了。^^君??子??堂??^^”
“对的,对地。”却是玄天子按捺不住,急忙插话说道。
“我等三人便聚在一起,苦思冥想寻一个法子助你疗伤,同时还得保你不受死绝之气侵扰,是以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既可助你身体恢复,又可让你修为更进一层,时机成熟时便可重返世间!”
有此等好事?
张翼轸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虽是他借助风土灵性恢复了大半伤势,但只是身体稍好,此地并无天地元气,是以体内仍是空空如也,没有道力支撑,不能驾云,也无法施展任何法术。^^君??子??堂??^^
见张翼轸不信,玄真子微笑点头,说道:“翼轸莫要疑虑,我等三人深思熟虑经过推演得出的法子,这天上地下也无几人可比。不过此法虽好,却需要一些时日。以我推算,若按世间计日之法,需要半年之久。”
“这半年内,头两个月时,你先随我修习法术,打通中脉!两个月后,你中脉已通,法术可成,是为不死。然后再随老穷酸修习不活之法。”
“不活之法乃是教你如何封闭打通的中脉,再以死绝之气布满全身的正常经脉,以死绝之气替代原本地道力,便将你转化为不活之身。如是不活之法大成之时,你便可借助死绝之气驾云升空,施展法术,神通有成。”
“最后两月,你便随糟老汉修习死里求生之法。向死求生,便是再打开中脉,将死绝之气悉数引入中脉之中。正常经脉不留分毫。这由正常经脉向中脉转移死绝之气的过程痛苦非常,若非有大毅力之人,否则只怕挨不过片刻便会死去,故名向死求生。”
“这两个月间,将死绝之气由正常经脉转移到中脉之后。还必须再练习由中脉转回正常经脉。如是者至少数十次,待你练至只需心念一动便可瞬间将死绝之气转移完毕,且不会昏死过去才为成功。因为此事事关以后你出得灭仙海之时的生死大事。丝毫马虎不得。”
听玄真子絮叨间说了一大通。张翼轸也听明白了大概之处,却仍有许多关键之处疑惑甚多,等玄真子刚一停顿。立即开口便问:“翼轸先谢过三位前辈大恩!只是我有许多不明之处,还请前辈一一解答!”
“常人身上只有奇经八脉,何来中脉之说?此乃其一。其二,自正常经脉向中脉转移死绝之气,尚可理解,为何又要转移而回?还望前辈告知。”
玄真子与玄问子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说道:“翼轸。问得好。你有所不知,常人体内只有奇经八脉,这中脉并非真实存在,乃是得大神通者才有地一条虚脉。****此脉由头顶直至会阴海底,悬于人体之内,初成者为绿色,中成者为青色。大成者为蓝色。因位于人体之中,故名中脉。稍后你跟我修习。待打通中脉之后,一切便知我所言非虚。”
“这由正常经脉向中脉转移死绝之气,为地是你一步跨出灭仙海的刹那,瞬息之间便可完成两脉之间的转移。而由中脉再转回正常经脉,却是为了防止万一你重返世间失败,还可再将死绝之气遍布全身,得以施展法术护体,不至于在灭仙海地天雷和阴风两重夹击之下,形魂俱灭!”
原来还有如此考虑,果然是前辈高人,所思所虑无不周全,张翼轸忙施礼道谢,说道:“多谢前辈的万全之策,只是这中脉看来也只是为了暂时存取死绝之气,若是翼轸得以重返世间,这中脉以及其中的死绝之气如何处置是好?”
玄问子见总是玄真子一人解说,早在一旁心动不止,忙向前一步将玄真子挤到一边,说道:“翼轸,这中脉本不是道门修行之法,你留下也并无用处。只要你一出得灭仙海,回到世间,将死绝之气转到中脉之中,这正常经脉便可恢复吸收天地元气转化为道力,而中脉及其内的死绝之气,我等自会传授给你一个法术,慢慢炼化掉。这般有备无患,可保万无一失的法子,可是我等三人苦思许久才想得到地,绝对可行。”
张翼轸沉思片刻,虽觉此法有些繁琐且其中也有凶险之处,不过只怕在此古怪之所死绝之地,也算得上是一个绝佳的上乘计策,当下又向三人道谢一番。
玄天子忽然间一脸忧色,仔细打量了张翼轸片刻,说道:“翼轸本来体质也是常人,虽是先前体性偏水,却也并不严重。只是方才忽然得到风土相融的风土之灵,水风土混杂在一起,这般怪异地体质特性,不知对修行中脉之法,是否会有重大地影响?”
玄真子也是点头赞成,说道:“翼轸,我等三人倒未想到你有这般悟性,能由道生一,一生二来逆向推演,更在飞廉和狸力的相助之下偶得风土相融的灵性,如此一来,你地体质不同于常人,更不同于我等。只是眼下也再无更好的计策可施,我等的想法还是要试上一试,或许会有意外地凶险,不知你是否还决心一试?”
张翼轸不想困死此处,也不想做不死不活之人,即便此法有疏漏之处,也是因为自身体质所致,怪不得别人。当下也不犹豫,一脸决绝之色,铿锵说道:“翼轸愿意以命相试,不论生死!”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十三章 求仙修魔,所谓何求
按下张翼轸在死绝地以命相搏,试演玄真子三人的法术成功与否不提,再说中土世间南阳繁华之地,有一家生意颇好的酒楼名醉仙楼,虽是名字俗气了一些,生意却是出奇得好,每日人来人往人满为患,喜坏了店家却是累坏了伙伴。
这一日正午,醉仙楼上座无虚席,伙计李三只管在门口一站,拦住客人再行入内即可。若是大富大贵之人,便说上些好听的,拍些马屁,让对方下次早来。若是遇到一般人家,李三也是懒得多话,鼻孔朝天,眼看一边,从喉咙中有气无力地喊上一声“客满”,然后拢上双手,靠在门框上,享受一下难得的冬日阳光。
在一连打了数十名客人之后,眼见用餐时分已过,李三估摸着怕是也不会有不长眼之人这时候再来,也正好晒了半天太阳,嗓子有些冒火,便要转身进去喝口茶水。
这才刚一迈步,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柔而不腻、软而不绵的女子说话声音:“小二,用餐!”
李三人还未回身心中已是一惊,好歹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阅人无数,不论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也是见过不少,南来北往的客人在醉仙楼过往不绝,却从未听过这般好听的女子声音。****这声音隐隐有半分哀怨几丝不甘一缕感叹,听在耳中却格外受用,令人忍不住便要挺身而出,问上一问她心中有何不平之事,直教天下所有男子甘愿为之赴汤蹈火。
李三回身过来,还未来得及开口,顿时呆立当场,屏住了呼吸!
只见眼前女子,聘聘婷婷立在当前,一脸薄粉,宜嗔宜怒。双眼似水如雾,幽幽怨怨,正神情恍惚地等他回话。
李三张大了嘴巴,心跳如鼓:老天,今早我没有偷喝掌柜的老黄酒,这眼前女子,莫不是天女下凡?还是我一时被太阳晒花了眼,错将母猪当貂蝉!
李三这副丑态被眼前女子看在眼中。也不见她愠怒,却是心思飘渺地站在当前,只是目中无物地空视前方,倒如失魂落魄一般。李三愣了片刻,这才回神过来。忙收形正容,答道:“这位姑娘,醉仙楼现今客满,还请姑娘移步到别家用餐……”
李三咽了咽口水,心中实在不愿将这美若天仙的女子拒之门外,只是确实没有一处空位,更何况这女子并非一人。她身后一丈之外还有两人紧随其后,一位是个老妪,手持一根拐杖。另一人也是一位年轻女子。生得也是貌美如花,只是一脸冰霜,目光冰冷,令人只看一眼便觉浑身冷,只想敬而远之。
那女子却对李三所说置若罔闻,回头看了一眼,起身绕过李三,径直朝醉仙楼二楼而去。李三大急。忙跑步向前,要将女子拦下,却见那女子脚步也不见如何迅,三步两步却已然来到二楼,李三拼力追赶,却总是差上几步,正急得满头大汗。唯恐掌柜现将他大骂一通之时。忽然眼前一花,不知何时那女子身后的二人也不请自来。来到了楼上。
李三这一下惊得目瞪口呆,这二人是人是鬼?怎的上楼悄无声息不说,还快如闪电,明明刚才在身后一丈之外,却不比自己慢上半步来到楼上。惊恐之下,李三正要开口相问,却见那位老妪慈眉善目地冲他一笑,说道:“小二,还不快帮我三人安排座位,我这位女儿,一路劳累,可是饿坏了!”
李三只觉一阵头昏脑胀,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然后来到一个向阳的雅间,二话不说将正在吃饭的客人轰了出来,紧接着一路小跑来到三人面前,低头哈腰、毕恭毕敬地请三人入座用餐。=君?子?堂??=
待一切收拾完毕,李三躬身退出雅间之后,犹自迷糊不止,心道刚才这是怎么了,忽然之间心神不定,刚才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想了一想,却又想不出所以然,只好左右不是地下楼而去。一下楼便现几名客人正和掌柜争吵不休,李三一见在掌柜面前露脸的机会来了,立时挽起袖子冲了上去。
按下李三如何善后不提,但说雅间之内,三人相对而坐,过了半晌,老妪才“吱吱”一笑,说道:“红枕,莫要耍小孩脾气,你当在这清虚宫地界,在这闹市的繁华酒楼惹一些乱子出来,便会引人注目,便会被清虚宫之人得知?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可惜清虚宫现在只怕乱成一团,四处派人寻找魔门行踪,哪里会想到其实我等却是来到他们眼皮之下,嘿嘿!”
红枕却是低头不语,心思早已飘到那万里之外地东海之上,情知张翼轸此去东海有美相伴,断然不会想起人间还有红枕这个女子在时刻念他,却总是禁不住心思恍惚间,总是忆起一些前尘往事,以及和那个淡然少年在一起的点滴趣事。=君?子?堂??=
话说当日与天灵、成华瑞一场血战之后,天媪子也是身受重创,躲在雾灵网中调息一日才得以恢复少许体力,但仍未大好,便寻思要寻一隐蔽之处休养一段再行定夺。
如此思忖了片刻,天媪子回身注视红枕熟睡的面容,见其哀伤悲凄,心中更是无限欢喜。红枕天生偏执心窍,如今只怕悲魔入心,又见她情思深重,情魔根深,这情魔与悲魔同时入心,红枕若不成魔,世间还有谁可有如此大好机缘?
不多时,凝婉华悠悠醒来,初见断腿断臂重新长成,欣喜若狂。^^?君?子??堂?^^仔细一看,却是血红如同息肉,无比恶心,不由地惊叫出声,只觉犹如怪物与她长成一体,惊恐之下,便要举剑将新腿新臂斩下。
不料刚刚举起飞剑,忽觉新腿新臂与身体相连之处,猛然传来痛彻入骨的拉扯之感,如同有人同时拉住腿臂,生生将腿臂从身体拉断一般。巨痛难忍,凝婉华再也难以支撑,蓦地倒在地上,疼得不停翻滚。
耳边传来一声轻哼,接着身上一轻。疼痛之感顿时消失,却听天媪子冷冷说道:“你的腿臂乃是不可多得的至宝血朦虫生成,珍贵无比。你可知这血朦虫是如何来之不易,竟要举剑便斩?哼,这血朦虫本是我花费无数心血,历时上百年用无数生人鲜肉喂养,日夜不离左右随身携带培灵才制成少许灵药,你想要便要。想不要便斩掉,有这么般容易么?”
“凝婉华,我既然为你重造腿臂,自然少不了控制之法。****日后你若对我言听计从心无二心还罢,若是不然。我动念之间,你便痛不可言。再进一步,这血朦虫将你全身吞噬一净也不过片刻之间,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可清楚?”
凝婉华心中大为惶恐,天媪子的手段她早有领教,如今又被她以救治之名用邪恶地血朦虫将她控制。由不得她有丝毫反抗,心中暗藏的一丝不甘也统统化为乌有,再也生不起半点不满之意。点头说道:“婉华以后唯师傅马是瞻!”
半个时辰后,天媪子挥手间唤醒红枕,虽是红枕道力低微,她还是为防止红枕做出意外之事,仍是封闭了红枕的道力。
红枕醒后,不一言,不理会天媪子地软语相问,也不问询天灵和成华瑞的生死。=君?子?堂??=只是目光呆滞,独坐一旁不知想些什么。有时偶而看到凝婉华,眼中才闪过一丝恨意。
红枕越是这般默不作声,天媪子心中越是欢喜无限。果然没有看错,这红枕当真是偏执得很,虽是生得柔弱,却心性坚韧。心中认定地事情。从不更改也不会勉强。若是随她修习魔道,只怕两三年间。便可突破人魔之境。
凡是生性刚强之人,所谓刚强难化,刚强易折,反而最不易成事。不是一错到底,便是遇挫若败,一败则一蹶不振。而生性柔弱但心性坚韧之人,若得一门深入,修仙修魔无不进境神,更何况红枕又是天生偏执之人,所以天媪子虽是痛失魍魉,却是越见红枕越是欢喜。
是以天媪子虽是并不十分清楚红枕和凝婉华之间的过节,却心中明白红枕自是痛恨凝婉华出卖师门,便有意提点一下凝婉华,说道:“婉华,你和红枕先前在清虚宫就是师姐妹,如今都归我门下,也是师姐师妹相称。=君?子?堂??=虽是你要早先一步,但还是要以红枕为大,你要尊称一声师姐,可是记好了?”
凝婉华急忙应允,站起身来,恭敬地向红枕施了一礼,说道:“师姐,以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婉华便是!”
红枕却是依然淡漠如初,眼睛未抬,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昔日的清虚云霞落得如此下场,先是为虚名,现在是为性命,婉华,你何曾为了名节为了气节而自傲一次?”
凝婉华脸色一红,眼睛一闪,却又片刻低下头去,低声说道:“师姐教训得是,婉华自知不如师姐,如今只求活命,也不算为过。人活世间,谁不贪生怕死?”
红枕摇摇头,看了在一旁静听的天媪子一眼,说道:“死不可怕,若无心事挂心头,生死与我有何差别?不过若是心有所牵,人这一世,就再难挥洒自如了。^^君??子??堂??^^”
天媪子听了却是桀桀一笑,挥手间收回魔瓶,雾灵网随即消失一空,然后说道:“婉华,这便是你不如红枕之处了。人之一生,或为情或为名或为修仙成魔,如是等等,总归各有所属,但不管所为何求,心胸必须宽广,不可只心存自己一人。若只是一心为已,修仙者不过人仙,修魔者难人魔。若是胸怀中土世间,便可修至地仙地魔境界,再进一步,心中感念无上天道,修为所至,便是天仙或是天魔。婉华你有今日之难,无非是你自傲自大,依仗天生丽质和少许悟性便自以得意,与人争宠,抢人风头,争来争去,不过落了下乘。与人争,能争来什么?”
“只有与地争与天争,才能争来地魔和天魔之境,才能远世间凡尘。只天天在人群之中打滚争执,终究不过人间之事,即便给你一个皇帝当当,百年一过,你还难逃黑白无常的索命链!不过,你也幸好有此一难,日后跟了我,将心怀放大一些,想想这中土世间和海内十洲,再想想那海外仙山与天庭,那里才有更广阔的天地任由我等大展手脚!”
凝婉华听了天媪子这番教训,悚然而惊,当即“扑通”一声跪拜在地,说道:“多谢师傅教诲,婉华定当铭记心间!”
天媪子心中自得,满意地点头微笑,却听红枕在一旁冷笑一声,说道:“凝婉华你也恁没主见,被这魔门之人信口胡说一通,竟也奉为真谛,当真是可笑得很!”
凝婉华被红枕冷嘲热讽,以为她拂了天媪子面子,正要作,却听天媪子斥责道:“红枕说话,由不得你来插嘴,婉华,以后不得当面顶撞红枕!”
凝婉华吓得当即退到一边,不敢言语。红枕见凝婉华吓成这般,也气不过,质问天媪子道:“老妖婆,以后要对婉华温柔一些,不要这么凶,她遭遇这些不幸,和红枕一样,也算是命苦之人!”
红枕张口说出“老妖婆”三字,凝婉华差点吓得晕死过去。自从跟随天媪子以来,她自是深知天媪子翻脸无情下手狠毒,所以红枕此话出口,凝婉华直吓得看也不敢看天媪子一眼,只求她地雷霆之怒作到红枕身上,千万不要牵扯到自己。
不料等了半晌,却未听到天媪子地一丝响声,凝婉华偷眼一看,只见天媪子满脸柔情之意,一脸古怪的笑容凝视红枕,若有所思。过了小半会儿,天媪子才嘿嘿一笑,说道:“红枕说得也好,老身我一把年纪了,有你和婉华二个如此出色的徒儿,若不知足再对婉华呼来喝去地话,也是与人争执,落了下乘。”
说着,对凝婉华柔声说道:“婉华,以后莫要怕我,我三人以后便亲如一家。”
凝婉华却低头连道“不敢”,天媪子也不再理会她,转头对红枕说道:“红枕,你刚才笑,显是对我所说与人与地与天相争有些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二十章 莫名谷
成华瑞先是从他和天灵、红枕路遇天媪子,被天媪子设计困于雾灵网中说起,一直说到天灵冒死突困成功,却被白雾侵袭,身坠万丈悬崖,而他也被天灵一掌击晕,所幸伏在一棵树上,才免遭摔死之苦。
成华瑞伏身树上,手中紧握半截云霞缎,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山风悠悠吹醒。惊醒之后,成华瑞头痛欲裂,仍是强自稳定心神,略一动念,觉道力还算运转流畅,心中稍安。
稍一定神,顿时想起先前生的一系列重大变故,想起天灵其人虽是偏执不正,但穿透雾灵网之际,替他挡下白雾附体之苦的却也正是偏激刻薄的天灵道长!是以成华瑞不免唏嘘半晌,其后又调息片刻,神识外放,却是感应不到飞剑所在。
成华瑞不由苦笑,这大树生在峭壁之上,正是上下没有着落之处,若无飞剑御空,如何回到地面之上,更遑论下得悬崖之下寻找天灵师叔的下落了。
成华瑞苦思一番,一筹莫展,此处离悬崖之上只怕有数百丈之高。若是徒手攀爬,成华瑞自知凭他的身手恐怕难以支撑到崖顶,更何况此处悬崖石壁光洁如镜,根本无处可依,便连手脚并用向上攀登也是不能。
再看崖底,云雾弥漫,一眼望去云雾只怕也在数百丈之外,尚不知云雾之下还有多深。
成华瑞长叹一声,只当拼死之下逃过一劫,不料却落到这般境界,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难道只能呆在树上等死不成?
思忖良久,成华瑞仍是无计可施。好在此树长得甚是巨大,枝繁叶茂,足足有十丈方圆。无奈之下,只好耐得性子在树上寻得一处粗大的树干盘膝坐下,调息运功,打坐休养。
只是思及天灵师叔生死不知。红枕下落不明,成华瑞如何安得下心,况且此处山风猎猎。颇有些威力,吹得他晃动不止。勉强静坐了片刻,成华瑞又暗叹一声,长身而起,来回在树干之上踱步,越走越是心烦意乱,脑中不停闪现天灵坠崖之际脸色大变,不知何故突然出手伤他。莫非白雾不但可以腐蚀**,还可损伤神识不成?
又或是白雾入体,控制了天灵道长的心智。才会让他敌我不分,出手伤人?不过先前在雾灵网中听天灵师叔所言,这白雾似乎并无操纵他人神识之能,何以中了白雾之后,天灵师叔性情大变,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莫非天灵师叔修习某种法术,与白雾相生相克,所以才有此变故?
成华瑞想通此节,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他初入清虚宫之时。天灵道长虽是生性偏激,但也并无现今这般偏执,即便红枕是天纵奇才,也不至于冷落凝婉华一众弟子,视精心培育多年的弟子如同无物。这番行径。也不符合道法的平等待物之义。
成华瑞由此及彼,联想到其中干系,竟是一时冷汗直流,暗暗心惊:天灵道长这番转化,难道其中有莫大的隐情不成?
一时失神,成华瑞脚下一滑,险些跌落悬崖,惊醒过来。忙又自责一番。在如此生死两难之地。竟还有闲心推测天灵师叔的是非,况且他为掩护自己而身受重创。自己却在此处对他腹诽,当真是忘恩负义之辈。
成华瑞暗骂自己一通,眼见天色将晚,山风更凉,更觉肚中饥饿难耐。恐怕醒来之前已然昏迷了几日,如今醒来之后走动再加上思索更是耗费体力,如此看来,不待几日,若无人搭救,便会在此处冻饿而死。
只好再次无奈地坐下,夜幕降临,山风及体全身生寒,好在道力未失,成华瑞运转道力抵御寒冷,倒也坚持得过去,只是腹中饥饿难忍,再看身下此树,树叶宽大犹如扇子,虽是叫不上名字,不过若是实在饿得急了,说不得也要以树叶充饥。
勉强坚持了一夜,成华瑞饥寒交迫之下,道力也有些难以为继之感,心道惨了,只怕再有两三天就会葬身于此,莫非真的无计可施?
忽然间灵光一闪,伸手从身上取出一物,正是只余半截的云霞缎。成华瑞心知云霞缎仍是清虚三宝之一,虽被毁去一半,余下一段若是使用得当,用来飞到悬崖之上,应是不在话下。只是云霞缎自有口诀催动,成华瑞却丝毫不知如何使用!
徒有宝物在手,却无使用口诀,成华瑞欲哭无泪。想了半晌,这才想起自从上次和张翼轸得遇青城子演示幻术之时,他被灵空抢白一番,回到清虚宫之后,成华瑞背着师傅,偷偷到藏书楼暗中查看了不少清虚宫典籍,也想学得一两手幻术,以备日后助兴之用。
不过幻术却没有学到,倒是查看了不少奇巧之术,还有一些不知有何用处的口诀。成华瑞自知口诀须得和宝物相互配合才可有用,空有口诀若无宝物,不过如同一句废话一般。是以当时成华瑞并未放在心上,只随意翻看一遍,并未刻意去记。
现在想来,倒是追悔莫及,说不得这口诀里面就有云霞缎地使用之法!只是后悔无用,成华瑞便闭目养神,细细回想当时所翻看的口诀,看看能记起几分。
好在成华瑞倒也生性博闻强记,细心回想之下,依稀能记起七八分,当下也不迟疑,一一念出口诀,同时辅以道力,试图能够碰碰运气,或许正好有可用的口诀也未可知。只是将所有记忆之中地口诀一一试出,竟无一个可用之法,云霞缎依然如故,纹丝不动。
成华瑞不免灰心丧气,前思后想一番,终于认定绝无可能忆起口诀,也便不再浪费精力,仔细端详起手中的云霞缎来。
云霞缎依然灿如云霞,虽是只剩一半,除去毁坏之处看上颇有些残缺污秽之外,其余部分流光溢彩,被日光一映。格外艳丽惊人。
如此绝美的宝物竟被毁坏,成华瑞将云霞缎紧握手中,心中惋惜无比。更是痛恨天媪子的阴毒凶狠,以及凝婉华的无耻背叛,同时念及红枕被天媪子所擒,也不知会有何等下场?听天媪子所言,却是有意要收红枕为徒,让红枕入得魔门。若依红枕性子,只怕宁死不从。
或成魔或身死,两者都不是成华瑞所想要的结果,只是他又能做得了什么?
红枕,莫非她的命运也和这云霞缎一般。必定残缺不全么?
成华瑞心生感念,一时无比感慨,心中万分痛心。蓦然间,他感到手中的云霞缎传来微微热意,低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云霞缎竟是隐隐出丝丝霞光!
再细心感应之下,成华瑞惊喜地现,他的心意和云霞缎之间隐约有一丝相通之处,虽是微弱,却依然能够感受到云霞缎之上传来了一缕几不可察的悲伤和婉惜之意。正是暗合他刚才悲怆苍凉地心境。
静心一想,成华瑞豁然开朗。云霞缎一直追随凝婉华,受凝婉华被逐出师门的悲凉心绪影响,其后又被天灵所夺,继而被天灵拼死求生、凄凉冷绝的念头所带动。再加上自身被毁。是以这自有灵性地宝物竟也自生怨念荒凉之意,正好和他方才的绝望之心心意相通!
若能心意相通,便可催动云霞缎载他飞空!
想通此处,成华瑞忙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之意,再次将心境沉入到悲伤和无助之中,一想到天灵和红枕的际遇便心生忿恨不平,同时暗中运转道力,果然。手中的云霞缎倏忽间放射出万道霞光。猛然涨大到一丈大小,迎风起舞。便欲乘风而去。
成华瑞不敢怠慢,忙不停运转道力,心念一动,云霞缎犹如一片云霞一般将成华瑞稳稳托起,疾驰如电,心念之时,眨眼间便飞到悬崖之上!
终于脱离险境,成华瑞心意一转便收回云霞缎,心中却无半点喜悦。^^?君?子??堂?^^举目四望,此处乃是一处山峰绝顶,四下并无下山之路。成华瑞只好再次放出云霞缎,又山顶之上试练十数次,终于得以可以随心所欲操控云霞缎,这才放心脚踏云霞缎下得山来,寻到一处无人之处,又小心收回云霞缎。
走不多时来到一处城镇,伸手一摸,幸好身上还有几两碎银子,又寻得一家客栈住下,简单吃饱肚子,匆忙洗漱几下,关紧房门,运功半晌,其后又不断操练云霞缎,直到熟练得如同御剑一般,这才稍微放心,急忙出门,走到一无人之处,又脚踏云霞缎升空而去。
成华瑞心中挂牵天灵的生死,不过他心知道力浅薄,又初次运用云霞缎,是以才稍稍耽误些时候,恢复体力并操练熟悉才敢再次飞空来到绝顶悬崖之处。
再次来到上次坠崖之处,成华瑞稳定心神,细心追忆一下天灵坠崖之处,又依据悬崖之上的那棵大树,估算片刻,测得大概方位,这才放出云霞缎纵身飞下悬崖。
下坠不久,云霞缎便载着成华瑞一头没入云雾之中。成华瑞虽是心中担忧这谷中云雾有毒,却也顾不上许多,只是屏住了呼吸。过了片刻,只觉云雾之中水气弥漫,隐有香气传来,并无丝毫异状,这才放下心来。
不多时穿过谷底地云雾,来到悬崖之底。定睛一看,映入成华瑞眼中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谷底一派鸟语花香,不见太阳,却是光亮照人,四下十分亮堂,更有花草四处随意生长,随风摇曳,清风徐徐,芳香醉人!
这是一个什么所在?成华瑞大吃一惊,降落到地上,四处查看一番,哪里有半点天灵的影子?成华瑞心中不解,明明天灵穿透云雾跌落到了此处,怎地丝毫不见影踪?况且此处虽是一派繁荣之景,却静得吓人,除了鸟鸣风声之外,便再无一丝人声。
成华瑞心中忐忑,却又不想就此离去,或许能在别处找到天灵师叔,万一他伤重等候救治,误了时候可就是他的罪过了。这般想着,成华瑞四下寻找,比划一番,便沿着狭长地谷底一路向左寻找。
只是走了半天,越走越觉此地颇多怪异之处,不仅仅是一派繁荣之象却静得怕人,且虽是光亮喜人,照在身上,却并无半分暖意,似乎这阳光,姑且称之为阳光并无丝毫热力。
成华瑞又向前走了小半个时辰,依然一无所获,便心生去意。天灵即便跌落,就算翻滚也断然不会来到此处,且此谷虽是狭长,却宽不过数丈,一眼望去,数百丈内尽收眼底,是以再搜寻下去也并无多大意义。
或许天灵伤势不重,落地之后恢复少许便自行离去。成华瑞这般一想,安慰自己一番,便要放出云霞缎飞空而去,忽然又想到先前他地飞剑也掉落此间,何不感应一下,毕竟相随多年的飞剑,丢了可惜。
成华瑞凝神感应,心中一动,竟是感应到了飞剑正在他百丈之内,但飞剑不在左边不在右边,更不在天上,却是在他脚下百丈左右!
脚下乃是厚厚的泥土,飞剑怎会没入土中?成华瑞大惑不解,正迷惑时,忽觉脚下一软,身子一歪,竟是全身陷入土中!
成华瑞顿时大惊!
心念一动,便欲放出云霞缎腾空而去,却赫然觉,云霞缎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绝了与他的感应。而身边泥土如若无物,如同空气一般不着丝毫力气,成华瑞无处借力,又无法唤出云霞缎,只能任由身子迅下落!
这一跌落,竟如跌入万丈悬崖一般,虽是身在泥土之中,却如同置身空中,仍觉耳边呼呼风声,眼前却是漆黑一边。也不知下坠了多久,以成华瑞估算至少也要一两个时辰,心中不敢相信世间还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地洞,只怕上千里也是有了。
如此一想,成华瑞心中大骇,这般掉个不停,莫非要掉到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不成?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十四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
红枕丝毫不怕天媪子,本不想理她,却又有一些想法不吐不快,想了一想,说道:“老妖婆,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倒是不假,但我等修道之人,何必非要争来争去,求天道,先要灭人欲,方可成就大道。”
天媪子听红枕口口声声称她为老妖婆,也不以为忤,红枕说出心中所想,倒惹得天媪子哈哈大笑一番。
笑完之后,天媪子又点头赞许道:“好一句老妖婆,你以后若叫了,我便应了!不过红枕,这求天道灭人欲不过是立道法之人用来束缚修道之人的枷锁罢了,若你真的信了,也便被条条框框绑得严实,再难有所成就。”
“你想,天道无言,何来欲求天道必灭人欲一说,既然天道无言,自然此话乃是人说。^^?君?子??堂?^^既是人说,不过是借已心拟天心之言,不可全信。若是说此话之人心存私念,只为维护一已之私,假天道之大公而行个人之偏私,你是信还是不信?”
“再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但不论修仙还是修魔,必有争胜之心,既如此,修仙或修魔岂不一样,都是逆天而行?何况天道浩渺,上有天庭下有凡间,既有群仙又有众魔,皆是由道而生,为何那天帝占了天庭便自称正统,便可举心动念皆说依天而行?他所依的可不是无言的天道,不过是他天帝独霸天上地下的天心罢了!”
“红枕,那天规天条看似公正无私,实则处处以仙为正,以魔为邪。=君?子?堂??=所谓大道无私,那又为何那些天生神人生而为神,处处高凡人一等,可腾云驾雾,可任意杀害凡人性命而不被天帝惩罚?若是凡人冒犯天威天颜。便会被打入九幽之地,轻则千万年不得而出,重则陷于万劫不复。这真是那无言公正神威莫测的天道么?”
天媪子一时有感而,心知红枕若要入魔,第一关心劫最是难过。是以一口气将多年所悟悉数说出。果然,红枕听完半天痴痴不语,神思渺渺。竟是陷入了迷茫之中。
虽是明知天媪子所说乃是引诱她入魔之言。红枕却心中激荡不安,一时竟难以自抑。不由想起张翼轸那一缕青衫,那曾经洒脱淡然的笑容。那有意无意的安慰,更有那天生高贵的神人公主戴婵儿与他日夜相伴,畅游东海,红枕心中难免悲伤凄凉,不禁隐隐作痛,恨恨想到:同是天地所生,莫非戴婵儿你真能比红枕高贵不成?虽你是神人,但若在飞仙和天仙面前。不也一样自叹不如么?我红枕虽生为凡人,难不成就不能终有一日修至天仙,名列仙班?
天媪子老谋深算,见红枕心思松动,自是暗中窃喜,在一旁趁机说道:“修仙固然不错,但天规天条众多。^^?君?子??堂?^^还是天魔自在逍遥。不受天规所制,想爱便爱。想恨便恨!”
红枕一愣,却又暗自惭愧不已,自责自己竟为了儿女私情,差点连正邪不分,仙魔不辨,险些着了天媪子的道,脸色转冷,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天媪子。
天媪子却有耐心得很,也不恼,乐呵呵地让凝婉华明是照顾实是看管红枕,然后一行三人下山寻得一处客栈,先行住下,以便天媪子休养疗伤。
如此过了三月有余,天媪子伤势全好,期间虽也多次劝说红枕随她修习魔门法术,却都被红枕坚决拒绝。天媪子从不懊恼,总是和颜悦色地晓之以理,让凝婉华看得暗自惊叹,怎的这阴险毒辣的天媪子竟会变得如此温和耐心?
凝婉华虽是仍对红枕在天媪子眼中高她一头心生不满,但天媪子却不比天灵,莫说平常翻脸不留情面,便是如今身上地新腿新臂在天媪子动念之间就要了她的性命,她自是胆战心惊,在红枕面前不敢流露出一丝不甘和不满来。^^?君?子??堂?^^好在红枕对她不冷不热,有时不免讥讽和责怪几句出卖师门,有时还因天媪子斥责她而出口相助,让凝婉华心中忽上忽下,不敢过于接近红枕,更不敢惹她生气。
待天媪子伤势大好,便告诉红枕和凝婉华二人,要去王屋山一行。红枕听了,心知天媪子打的是一天柱的主意,故意说道:“老妖婆,一天柱在清虚宫的严加看管之下,寻常人等根本无法靠近。你如今前去,只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天媪子一边收拾行囊,一边耐心地解释道:“红枕,实不相瞒,老身千年前本来已是地魔修为,只是一场大战之后,身负重伤,修为大减才落得现今这般不济。其实当年我天媪子也是国色天香之容……”
顿了一顿,见红枕一脸鄙夷,天媪子晒然一笑,继续说道:“修为大减之后,本也不必这般丑陋,不过为了尽快恢复伤势,相比起容貌来说,还是实力更有大用,是以老身拼了这颠倒众生地美貌,以换回可保性命的一身修为。^^君??子??堂??^^可惜,最后只恢复了三成功力,不过人魔境界,饶是如此,还花费了数百年时间。”
“天魔有令,若无他的许可,世间一切魔头皆不可现身,是以我又潜伏了数百年之久,修为因以前受损过重,虽并未有大地进展,却也趁此时机炼制了一些法宝。如今世间千年以来未见魔门现世,修道之人安逸懈怠之心再难生起斗志,我这几件法宝若在以前威力不过中等,但放到现在,只怕你们清虚掌门也无法抗衡。红枕,此去清虚宫一天柱,我是胜券在握!”
说着,天媪子一脸笑意地看向凝婉华,凝婉华急忙弯腰答道:“师傅神机妙算,再加上有婉华指引通天秘道,此行定会成功。****”
红枕一惊,忙问:“什么通天秘道?”
凝婉华不敢怠慢,也是恭敬答道:“回师姐,你来清虚宫时日尚短,并不知晓有一条秘密通道从山下直通一天柱,并不需要绕行清虚宫,而此秘道也是师傅天灵……老儿告诉我地,他说整个清虚宫恐怕也只有他一人知道此等秘密,因为这通道本是他暗中花费数十年,只凭一人之力开凿而成!”
“什么?”红枕听了不敢相信,惊道,“师傅他开凿这秘密通道有何用处?”
凝婉华摇摇头,语气带有淡淡的恨意,说道:“天灵老儿并未明说,我岂敢多问?天灵老儿生性自傲,为人偏激,谁知他闲来无事花费数十年之功开凿这一个秘密通道,是不是为了暗杀清无掌门,好取而代之之用?天灵老儿心机颇深,如今他已然身死,这个秘密,便只有我一人知晓,恐怕他临死之时想到此节,也会死不瞑目!”
红枕对凝婉华怒目而视,说道:“凝婉华,不许你污辱师傅!再说师傅修为高深,为人慎重,定会全身而退,如今恐怕正在通天秘道之中设下陷阱,等你上钩!”
“嘿嘿,红枕莫要急躁,你那师傅天灵老儿,是断断活不了了……”
天媪子挥手让凝婉华退到一边,说道:“天灵老儿逃出雾灵网之时,被白雾附体。^^君??子??堂??^^^^?君?子??堂?^^这白雾之毒便是地仙也难以抵抗,何况你那师傅天灵不过人仙修为?只怕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天媪子说完,静静地看着红枕,本以为红枕定会状若疯狂地闹上一闹,不料红枕听后却只是一脸平静,只是淡淡说道:“随你如何说道,我相信师傅仍在人世。”
不过在其后前往王屋山的路途之中,红枕倒是十分配合,随从地跟随天媪子一路不停地赶赴清虚宫。只是在食宿之上,红枕却是提出要一路只走大道,吃住都要在上等地酒楼。天媪子对红枕所说无不应允,是以三人来到南阳之地,在向人打听之下,转了半天才寻到这名气颇大的醉仙楼用餐。
天媪子自是清楚红枕心中所想,无非是想借人多眼杂之地,万一被清虚宫之人觉三人行迹,也好派人来救。天媪子老谋深算,心知清虚宫如今必然乱作一团,四下派人寻找天灵等人下落。虽红枕深受天灵宠爱,但于清虚宫而言不过是一名无足轻重的三代弟子,甚至还远不如成华瑞重要几分。
所以天媪子也就任由红枕的指引,明知清虚宫如今只怕防备严密,正好缓上一缓,待稍有松懈之际再乘虚而入,也正好不徐不疾地走来,随了红枕的性子。
三人在楼上随意点了些饭菜,红枕吃起来却意味索然,脑中却是不停闪现张翼轸和戴婵儿说说笑笑、畅游东海的情景,一时不由想起眼下冬日已深,年节将至,那张翼轸难不成还要在东海常住,不回来过年看望父母不成?
这般想着,一不留神竟是脱口而出:“张翼轸,你到底何时从东海回来?”
东海?正在安心吃饭的天媪子听红枕突然张口说出张翼轸和东海,心中一惊,忽然想到此中玄机之处,立时问道:“红枕,你说张翼轸去了东海?是不是他尾随灵动和罗远公而去?”
红枕一听也是一脸讶然,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当时她只以为张翼轸和戴婵儿前去东海游玩,却未曾深思张翼轸突然出行和灵动前往东海之间的干系。
再细心一想其中地关键之处,顿时大吃一惊!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十五章 千年秘辛
红枕静心细想,只觉其中隐有不妥之处。若说天媪子知道灵动晋身地仙,前向东海祖洲还有情可原,毕竟天下道门闻风而动,天媪子得闻一二消息也在情理之中。但罗远公之名乃是在掌门大典之上,天下道门一众人等才初次听闻。而她在灵动和罗远公驾云前往东海之后,随即便随师门返回,期间并无耽误多久。且在她被天媪子所制这段时间,也亲眼所见天媪子也是唯恐被道门之人觉,若见到道士必定远远绕行,那天媪子从何得知罗远公之名?
这还不算,更让红枕心惊的是她被方才天媪子一语点醒,忽然醒悟张翼轸只怕是和戴婵儿一起,尾随灵动前往东海寻找祖洲而去,并非是和戴婵儿私奔!张翼轸亲生父母在仙山方丈一事,红枕并不深信,也只当是山村传言,毕竟和翼轸从小一起长大,见他行事言谈再正常不过,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又有了远在海外仙山的亲生父母?
且她自小到大,从未听过父亲和村中人谈论此事!是以红枕虽不敢妄自猜测翼轸爹娘为何说出这番言论,却也对翼轸的身世半信半疑。
眼下红枕自然不会多想张翼轸的离奇身世,却更对天媪子如何得知罗远公而心存怀疑,张口便问:“老妖婆,你并未参加掌门大典,从何得知上仙罗远公的大名?”天媪子却不理会红枕的惊讶,略一沉思,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暂且不提。我只问你,张翼轸为何要追随灵动前往东海?况且以张翼轸低微的道力,连御剑飞空都是不能,又如何能飞天追随两大地仙?你莫要气愤,定要告诉我实情,此事事关张翼轸的生死!”
红枕顿时大惊。不及多想,急忙答道:“翼轸他和戴婵儿一同前往的,那戴婵儿乃是无喜公主,会御风之术……他前往东海,只怕是为了寻找传说的仙山方丈,要去寻找他的亲生父母!老妖婆。翼轸他会有什么危险,你快快告诉我!”
天媪子愣了一愣,忽然笑道:“事情越有趣了,这个张翼轸不但自己送上门去,还捎带一只金翅鸟,如此一来,倒是增加了不少变数。不过倒也无妨。以张翼轸和戴婵儿之能,必死无疑。虽说那张翼轸有一根厉害无比的棍子,但在罗远公面前不值一晒。红枕,你的少年情郎只怕现今已然葬身大海了。倒是省得你日思夜想了!”
“你胡说!”
红枕猛然站起。浑身战栗。声音颤抖,说道:“就算上仙罗远公和灵动掌门觉翼轸跟踪,也不过勒令翼轸返回,翼轸一向淡然随性,见事不可成自会折返,又怎会有性命之忧?你这老妖婆恁是歹毒,竟是咒翼轸去死,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天媪子对红枕地恼怒不以为然。忽而陷入沉思之中,以手轻敲桌面。思忖说道:“张翼轸会有身在仙山方丈的亲生父母?此事绝无可能,仙山方丈虚无飘渺,若无飞仙之能,断然无法前往。若说张翼轸的亲生父母乃是飞仙,则更无可能。不成想这个小子不但身怀异宝,身世也是颇堪捉摸,可惜死得早了一些,否则我还真想好好会他一会!”
红枕呆立半晌,见天媪子并不理睬她,心知天媪子虽是魔人,却神通广大,看她言谈之间,似乎知晓许多秘密,既然她一口肯定张翼轸身死,只怕也确实如此。红枕虽是想不通张翼轸因何而死,但一时之间只觉天昏地暗,直觉犹如张翼轸已然死去一般,颓然间坐回座位,失魂落魄,双目呆滞。
天媪子也是一反常态,半天没有理会红枕,久久无语,若有所思。过了大半会儿,天媪子忽然神秘地一笑,说道:“红枕,若是你真心拜我为师,我便告知你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便张翼轸身死东海,我魔门却有一门摄魂,你若修成,下九幽落黄泉,寻到张翼轸的魂魄,再以我魔门的还阳为他复魂还阳,到时再还你一个活生生地情郎,岂不很好?”
红枕呆了一呆,却是一脸坚决之色,摇头说道:“休想哄我入你魔门,就是死,我也不会拜你为师!”
天媪子却胸有成竹地说道:“红枕,年轻人,莫要把话说绝。来日方长,我们且看以后如何!”
红枕虽是嘴上倔强,但见天媪子一脸自信之意,心中已然认定了张翼轸恐怕真如天媪子所说命丧东海,莫非魔门不但暗中中途拦截下清虚宫等人,还有更为厉害的人物前往东海截杀灵动掌门和上仙罗远公?翼轸不过是因尾随二人而被祸及已身?
魔门难道有这般厉害人物,竟能将法力高强如罗远公一般的上仙拿下?若真是如此,莫非天下有变?
红枕这边胡思乱想一番,神思恍惚,其后任由天媪子带领她和凝婉华绕来绕去,终于在一个月后抵达王屋山地界。
天媪子先是派凝婉华先行一步,前去暗中打探一番,待凝婉华一走,天媪子又不失时机地劝慰红枕几句,说是张翼轸必死无疑,让红枕断了念想,早些随她修习法术,省得若是迟了只怕张翼轸再轮回转世,从此人海茫茫,便再难寻到他的身影。
红枕心思渺渺,被天媪子说得心烦意乱,有心责骂她一通,又恹恹地提不起精神,一时想到张翼轸忽然回转,一时又想到突然之间天下道门皆传东海事,两大地仙及张翼轸和戴婵儿葬身大海,红枕左右不是,只在心中坚守最后一丝信念:若是入魔,必定会被翼轸唾弃,即便与他得以相会,只怕也会拨剑相向!
这般乱想一通之际,不多时,凝婉华探路返回,一脸喜色,说道:“师傅所料不差,清虚宫如今二三代弟子几乎全部出动,四处寻找天灵老儿的下落,只有为数不多的弟子严加戒备,除了掌门清无之外,二代弟子之中,天华、天有留守,天清和天飞前向三元宫和极真观商讨事宜……据可靠线报,天灵和成华瑞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红枕听了暗暗心惊,冷冷问道:“凝婉华,你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怎地如此详细!”
凝婉华竟是脸上一红,扭捏一下,看了天媪子一眼,才说:“回师姐,婉华当年号称清虚云霞,在清虚宫仰慕者众多。如今虽然被天灵老儿逐出师门,不过……冒着风险肯见我一面的清虚弟子,也是大有人在。”
怪不得凝婉华所得信息如此详尽,看来修道之人在美色面前,也与常人无异,难以抵抗。红枕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看了凝婉华一眼,脸上的平静和淡然让凝婉华一时狐疑,不明白红枕为何并不气愤。
天媪子略一沉吟,说道:“明日一早,我等便通过通天秘道,前往一天柱,正好趁清虚宫空虚之际,将一天柱所压之人放出,嘿嘿,一千年了,这老儿也该出来活动一下筋骨了。”
红枕虽是早就知道天媪子谋算一天柱之事,不成想她竟是如此胆大妄为,竟想将一天柱镇压千年的妖邪放出,当即说道:“老妖婆,一天柱镇压地是千年旱魃,一旦放出便会赤地千里,为害人间,你当真如此不顾百姓生死,只为一已之私做了这般天人共愤之事?”
天媪子却是慢条斯理地说道:“红枕,切莫意气用事,胡乱指责老身。这一天柱千年以前从天而降,将一人镇压于九幽之下,此人却不是道门中人口中所说地旱魃,而是另有其人。旱魃不过是小鬼小魅,道门高人众多,举手间便能除去,哪里用得着这般大费周章地请动上仙,从九天之上飞降神柱将其压服!一天柱之秘辛,恐怕清无掌门也无从得知。”
“哦?”红枕不由大为惊奇,这天媪子处处透露着古怪,似乎知道不少不解之秘。先前见她出手狠辣果断,杀魍魉以求自保毫不犹豫,如今对她却是百般迁就,且一门心思要诱她入魔,红枕不免心中惴测:莫非自己真地是修道奇才,要不为何天灵和天媪子都对自己另眼相看?
只是,要让她入魔却是万万不能!
“那,老妖婆……嗯,天媪子,那一天柱所压之人到底是谁?”红枕好奇心起。“嘿嘿,此人事关重大,暂时还是不说的好。”天媪子却避而不答,一边指挥凝婉华将一应事宜安排妥当,一边继续说道。
“千年以来,这中土世间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便连现今三大道观的掌门都不得而知,若有机会我自会一一详细说给你听,不过红枕,只怕你听了之后,对于仙魔的成见,会有所改观。”
红枕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说:“那好,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二十一章 洞中天
也不知会跌落到一个何等古怪的深渊?难道就此丧命不成?
成华瑞心有不甘,满以为逃出了生天,不成想却在这莫名其妙的谷底无意中身陷泥土之中,当真是怪事连连,霉运不断。正一时感叹之时,忽觉眼前一亮,同时感到下坠之势一缓,紧接着一个大小如井底的洞底猛然出现在眼前。
成华瑞感觉周身已经不见了泥土,却有一道有若水流一般的托力将他迅跌落的身体托出。成华瑞只觉身如落叶随意缓缓飘落,忙纵身一个翻转间,便稳稳地落在地上。
目光所及之处,乃是一个圆洞洞底,方圆十丈大小。落脚之处泥土松软如棉,一脚踏上感觉如坠云端,舒服无比。再看四周,花团锦簇,有无数闪亮的小虫在花间飞来飞去,一派繁忙景象。
成华瑞大为惊奇,怎的在厚重的泥土之下,竟有如此一处安逸美妙的所在?这番景象,不像是传说中阴森无比的阴间!
再看身上却是并无半点泥土,成华瑞不由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只见头顶之上,不足十丈之外,一个圆圆的洞口赫然敞开,洞口之上,青天白日,光亮喜人,哪里有半点黑暗和一丝泥土,这……怎么可能?
刚才一连跌落了不下两个时辰才到的此地,且一直身处泥土之内黑暗之中,怎的这一眼望去,洞口敞亮不说,距落脚之处竟不过十丈左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真是生平所仅见的怪异之事!
成华瑞正疑虑不解之时,忽然心念一动,一阵嗡鸣过后,青吟剑赫然出现在眼前。只见剑身湛然如碧。光洁照人,并无丝毫损坏。成华瑞大喜,急忙身子微动。将青吟剑收入体内。
定睛一看,前方数丈之外的洞壁之上,却有一个人立大小的洞口,无数闪亮小虫从中飞进飞出,应是通往了何处。
略一思忖,有了飞剑在身。成华瑞便决定入内一观。如此诡异莫名之处,既然无意之中来到此地,不一探究竟,岂非白来。当下不也迟疑,一步便迈入洞口之内。
此洞倒不太长,只走了片刻便到了尽头。成华瑞一步迈出洞口。不由地震惊当场。一时瞠目结舌,屏住了呼吸。
眼前一眼望不到边际,田野、河流、山川和村庄一应俱有,更有鸡犬之声此起彼伏,轻风徐来,夹杂着一丝莫名的香气,令人顿觉神清气爽,诸般烦恼一扫而光。成华瑞深吸一口空气。强忍心中的惊讶和不安。心道,人言别有洞天。诚不我欺,此处位于地下却有如此宽广之天地,当真是洞天福地也。
按捺住内心地狂乱和惊诧,成华瑞举步向前走去。行走间只觉此处弥漫着一股祥和之气,令人心境平和,心生宁静。空中有一状若火球的巨大光华放射光亮,虽是映得眼前一片明亮,却不如太阳耀眼炎热,光线照在身上,只觉淡然如风,并无丝毫热力。
走不多久,成华瑞来到一处村庄。村庄不过十几户人家,散落于各处,其间点缀着无数陌生的花草,偶而花草间还会跳跃而出孔雀和白鹤,却不怕人,淡而无事地看上成华瑞几眼,便悠然自得地踱到一旁或散步或飞翔。
成华瑞看得咂咂称奇,见村口之处有一棵粗有数丈地大树,树冠遮阴蔽日,只怕有亩许大小。树下端坐二人,皆是须俱白鹤童颜的老者。二人一胖一瘦,相对而坐,却是正在下棋。
成华瑞趋步向前,施了一礼,说道:“两位老人家请了,在下乃是修道之士,偶然来到此地,不知此处是什么所在?”
两位老者闻言同时放下手中棋子,扭头一看成华瑞,不由大惊失色,猛然站起,一脸惊讶说道:“修道之士?咦,怪事,你是凡人,如何到的此处?”
成华瑞见二人道风仙骨,犹如神仙中人,顿时心生好感,当下也不隐瞒,便将自己来到谷底寻找飞剑却无意中跌落下来,然后又从洞口来到此地说了一遍,自然其中省去了先前天灵之事,只说是无意中飞剑掉落悬崖。
两位老者听完却呵呵一笑,也不怀疑,挥手让成华瑞坐下,其中瘦老者说道:“此间乃是九仙宝室的所辖的十大洞天之一的青冥洞天,方圆三千里。^^?君?子??堂?^^十大洞天均位于地下三千里之深,日月所不能照,是以十大洞天各有一日,名为伏晨之根。徒有其形其光,却无其热。”
成华瑞犹自迷惑不解,问道:“还未请教两位老人家尊姓大名?……我虽修为不高,但于道门典籍也多有涉猎,却不得而知这九仙宝室是第几天?怎地未见记载天界有此等所在?”
两位老者相视哈哈一笑,却是胖老者开口答道:“我二人乃是兄弟,老夫名陈良,兄长名陈言,不过你这小道士可称我二人为胖公和瘦公,呵呵。”
“九仙宝室不见道门记载也实属正常,毕竟修道之人上求天道,一生所修只为成就天仙!天仙之道,与我等所修虽有相通之处,却又截然不同,是以道门典籍之中未有九仙宝室地只言片语也不足为奇,实因九仙宝室所辖的十大洞天皆是鬼仙所居之地!”
鬼仙?
成华瑞一时骇然,修道以来,他只听闻人仙、地仙、飞仙乃至天仙,从未得知还有鬼仙一说,是以初闻此言,顿时一脸惊愕,不敢相信胖公所说。
见成华瑞此等表情,胖公和瘦公相视一笑,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倒是成华瑞愣了片刻,惊醒过来,愧然一笑,说道:“胖公瘦公勿怪,只因华瑞从未听闻鬼仙一说,是以一时惊呆……这鬼仙。应是由鬼而修,修有所成成就鬼仙,只是为何不见世间记载?”
瘦公也不说话。右手一扬,忽而一阵清脆的啼鸣从天而降,转眼间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扑楞楞落在瘦公身侧。此鸟周身五彩绚丽,尾长一丈开外,其形如鹤,其颈如蛇。其背如龟。鸣如箫笙,音如钟鼓。
成华瑞虽未亲眼见过这般传说的神鸟,却是从无数道门典籍之中见过记录,是以一见之下便惊叫出声:
“五彩鸟!”
“不错,正是五彩鸟!五彩鸟其名有三,一曰皇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不过此鸟乃是神鸟,长居天庭,世所罕见。眼下恐怕世间再无此鸟现身,我这只也是千年以前不幸自天庭殒落了一只,正好在阴间与我相遇,便随我修习鬼仙之道,终有所成,由九幽之地飞升至这青冥洞天!”
说完。瘦公轻挥右手。五彩鸟鸣叫一声,振翅飞空。只刚刚飞数丈之高,却“噗”地一声在空中化作一股轻烟,消失不见。
成华瑞一愣,尚未细想,却又见远处天边忽然闪现一股轻烟,正是五彩鸟又现身而出,两处相距甚远,如此迅捷,比起御剑快了不下百倍有余。
成华瑞还未开口相问,瘦公呵呵一笑,说道:“鬼仙者,由鬼而修,是以并无**,无法炼化天地元气,修不出真阳之体,自然不可成就天仙大道。不过阴间阴寒之气也是天道所化,精而炼之,也可得阴气,进而轻体长生,成就鬼仙之道。鬼仙与天仙,一阴之阳,所以鬼仙居于地下洞天,天仙住于天上天庭,皆可长生久视。所不同之处,鬼仙所居之处比之天仙所居,相差甚远,不但狭小,且远不如天庭之清净浩渺,空广无边。”
“不过鬼仙虽不如天仙可居天庭,但比起飞仙和地仙,也各有长处。鬼仙因无**,是以飞行迅捷,飞仙不及,且变化万千,比之天仙也不遑多让。与地仙相比,更是不但寿元无极,且法术神通,地仙难望项背。不过鬼仙之道,极难成就,只因鬼道众生虽多,却大多浑浑噩噩,莫说修行,能有一时三刻地神智清明就已是不错,更何况凝神静思,修习鬼仙之法!”
成华瑞听得瘦公侃侃而谈,讲出这般世间不知之秘,一时也是连连点头,心中暗道,天道果然浩渺莫测,不成想那阴间昏暗阴寒之地,竟也有鬼得悟天机,逆天而行,从而成就鬼仙大道,当真也是鬼中翘楚,令人敬佩,当即肃然起敬,说道:“胖公和瘦公自阴间得天地玄机,成就大道,比起凡人在世间修行要艰难万倍,让华瑞万分钦佩!”
胖公嘿嘿一笑,一张胖脸笑容可掬,倒也显得和蔼可亲,插话说道:“九仙宝室十大洞天,虽是也是无比宽广,只因鬼仙甚少,是以虽是一派繁荣景象,实则鬼仙稀少,便是这青冥洞天,方圆三千里,鬼仙总共不过千人,倒让我等感叹鬼仙之道实在式微,不足以与天仙之道抗衡。既然华瑞真心敬佩我等……”
说着,胖公脸色一变,冷冷一笑,阴冷说道:“那就不如留下,由我灭去你的**,再以地府业水洗去你的心垢,以你目前地修为,变成鬼后,再修习我等的鬼仙之法,不出数年便可成就鬼仙大道,你说可好?”
一伸手,胖公便一把将成华瑞右手抓住。成华瑞只觉一股无法抵抗的阴寒之力沿臂而上,顿时半边身子麻木冰凉,道力一滞,立时无法动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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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二十二章 鬼仙之道
大惊之下,成华瑞拼力挣脱,奈何全身道力犹如被凝固一番,丝毫不受控制。情急之下心念一动,祭出飞剑,直直朝胖公的手臂斩落。
胖公却不躲闪,依然紧紧抓住成华瑞,脸上冷笑不减。飞剑瞬间便将胖公的手臂一斩为二,却如抽刀断水,飞剑一闪而过,胖公手臂却完好如初,不见丝毫损伤。
瘦公见状,不由哈哈一笑,说道:“华瑞小友,你的修为尚浅,怎可斩伤鬼仙的无形无质之仙体?你若随我等修习鬼仙之道,我可保你不出三年,便可以与地仙一决高下,不出七年,飞仙也无奈你何,这般好事,你还犹豫什么?”
成华瑞只觉阴气片刻之间便流转全身,只冻得浑身抖,道力尽失,却偏偏又格外清醒,只得牙关紧咬,坚决说道:“我本生人,为何非要逼我做鬼?既是凡人,都会贪恋,怎可轻易舍弃?再说华瑞自有师门,更有父母,若是擅自不禀告师傅和父母便死去做鬼,去修鬼仙,是为不忠不孝,此等事情,华瑞万万做不出来!”
瘦公听了,却是长叹一声,说道:“华瑞,并非我二人非要逼迫于你,实乃鬼仙一道太过衰微,而你无意之中闯入青冥洞天,恐怕其中有莫大的机缘。且我二人观你资质,也是上乘之选,若能随我等修习鬼仙之道,定当进境神,到时鬼仙有成,每七年也可重返世间七七四十九日,到时再与师门和父母说清其中隐情,想必他们也不会怪罪于你。”
成华瑞自是不听,强自苦撑,阴寒入体,冻得浑身打颤。断断继继说道:“我断然不会答应……也并非我对鬼仙有成见,乃是……毕竟华瑞世间还有诸事未了,怎可现在舍弃肉身,转修鬼仙……万万不可……还请两位前辈放过在下,自当感激不尽……”
二人见成华瑞如此强硬不屈,相视一眼,忽然叹气一声。胖公松手放开成华瑞。正容说道:“小友,方才多有得罪,勿怪。实在我二人求才心切,一时心急才出此下策。”
胖公阴气一退。成华瑞立时道力运转全身,驱走阴寒。见二人前倨后恭。虽是方才行为不端,心中颇为不喜,却也心知自己眼下绝非二人之敌,也只好虚与委蛇,当下勉强一笑,说道:“无妨,无妨!华瑞也是心中惶然,体谅两位前辈的迫切之意。只是天道无言。鬼仙之途若暗合天机,也不愁他日不
二人连连点头。成华瑞见此,正要开口提出就此离去,不料瘦公晒然一笑,说道:“华瑞小友,此间数百年来不见有新晋鬼仙飞临,更无生人来此,今日你能误入此处,定有玄机,不如就在此间盘恒数日,也好由我二人略表地主之谊,陪同你在这青冥洞天游玩一番。”
胖公急急点头,肃然说道:“就是,就是!青冥洞天甚是宽广,景致倒也优美,更有世间难见之景,小友,你莫要辜负我二人的一片拳拳待客之心!”
这哪里是真心留客,分明是要将他软禁于此,成华瑞有心拒绝,却见二人一笑一冷,心道这胖瘦二公倒会演戏,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让他左右不是。一人先是哄骗,若是哄骗不成,另一人再以武力逼迫,成华瑞暗暗苦笑,如此,他若是一口回绝,只怕那胖公转眼间便又翻脸!
只好略一点头,勉强一笑,说道:“那华瑞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成华瑞只当二人说陪他游玩只是戏话,不料胖瘦二公却一左一右,日日陪伴他身边,从不稍离,陪他游遍青冥洞天。这青冥洞天景致却也不同凡响,虽是天地之间充斥的本是阴寒之气,但毕竟也算仙境,阴寒之内蕴含仙家的祥和之意,倒也不觉阴冷刺骨,反而遍体生爽,犹如初春之日。
还有那悬于高空的伏晨之根倒也怪异,日夜之间并不变化位置,只是白日就光照大地,夜晚就黯淡无光,犹如明月,倒也让成华瑞看了惊奇不已。
青冥洞天之内城镇倒也不少,只是鬼仙确实十分稀少,走上半天也难得遇到一人。成华瑞在此无法御剑飞空,胖瘦二公也颇有闲情雅致,步行相伴,日夜不离左右,让成华瑞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根本无法寻得任何机会逃离此处,心中担忧天灵的生死和红枕地下落,却又不得而出,不免郁郁寡欢。
便连无边美景也无心欣赏,更何况这些景致美则美矣,名字却让人实在不敢恭维。明是碧波荡漾的清清小河,却叫黄泉河。河上有一座雕栏玉砌的美玉小桥,竟叫有奈何桥。更让成华瑞汗颜的是,青冥洞天之中最大的城镇,高大巍峨,华美庄严,城门之上却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枉死城!
这一日,三人来到一座并不高大的小山之上,幸好此山的名字并不阴森,名叫不周山,虽是有些不伦不类,好在胜过刀山火海一类。
三人来到山顶,极目四望,整个青冥洞天尽收眼底,天地苍茫之处,云雾弥漫,只见山川河岳层层叠叠,村镇次第建在河岸或是山间,无处不飞花,无处不闪亮,凭心而论,如此景致确实远胜世间无数,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舒适顺畅之意,只觉世间万事不过尔尔,莫如放下俗念,在此洞天福地长居,参天地之造化,悟鬼仙之大道,岂不妙哉?
成华瑞一时心生感念,突然间对重返世间意兴阑珊,也觉即便回去了不过如此,就算找到了天灵寻得了红枕又能如何?若是天灵身死,红枕入魔,找到与找不到,又有何不同?
这般一想,成华瑞心中隐隐觉得,或许就在此间修行鬼仙,也不失为上上之选,总好过再回到世间。四处奔波,再有拖累,万事艰难,不如抛弃,以鬼入仙,想必比起日日带着这副有如累赘地臭皮囊要好上百倍?
此念一起,成华瑞心中竟是抑制不住想要立时开口相求。便要拜胖瘦二公为师。由二人带他进入鬼仙大道。还未张口,忽听胖公在耳边轻声说道:“华瑞小友,莫要再犹豫不决,其实世人并不知鬼仙好处。且无典籍记载,只以为鬼仙一途是如何昏暗不定。却不知同样是无上大道。何来高下之分?以鬼入仙,只是不可久居天庭,不可长留世间,除此之外,一样可以长生久视,可以遨游九仙室宝十大洞天!”
等等,成华瑞怦然而惊,不可久居天庭。不可长留世间?其实和做鬼也没有多少区别。而遨游十大洞天,却还是位于地下。比起宽阔无垠地四海,比起浩无边际的天庭,比起可以上天入地的天仙来说,这鬼仙,还是局限得很!
这一惊醒,成华瑞才觉身旁的瘦公面色有异,双眼迷离地看着他,不由明白过来,原来这二人是想借这青冥洞天地阴柔之意化解他心中的反抗意志,再加以二人适时地迷神和言谈暗示,方才就差点着了道,上了二人地当。
又转念一想,二人这般煞费苦心地劝导自己,为何不干脆将他杀死,到时他已灭,即便不修鬼仙也是不能,为何非要如此大费周章?莫非这其中有他所不知晓的隐情不成?
成华瑞清醒过来,却又假装不知,犹自看了半晌景色,这才说道:“如此无边美景,却是空空相对,徒生落寞萧瑟之意,两位前辈,为何鬼众众多,却有无数鬼宁愿轮回转生为人,也不愿修行这鬼仙之道?”
见成华瑞清醒过来,胖公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急忙笑容满面,借以掩饰失望之意,说道:“一是鬼众虽多,多数却是神智不清,并无智慧修行。二是即便偶有几个清醒之鬼,却贪恋人世繁华,哪里肯安心在阴间阴寒之地久居,修行并无多大把握的鬼仙之道。再有极少修道之士死后成鬼,仍是一心向往天仙大道,对于鬼仙一道不是嗤之以鼻便是丝毫不信,是以鬼仙之道时至今日,不被天仙所重,不被世人所信,不被众鬼所修,才沦落到今日之凄凉的境界。”
见胖公一脸落寞之意,瘦公在一旁也是一脸憾色,成华瑞也觉心有戚戚然。诚然鬼仙比之飞仙、天仙有所不如,但比起做鬼做人来说,却也是不可同日相语,只是不管为人还是为鬼,都贪恋其身,再难舍弃,若说成就地仙、飞仙,说是脱胎换骨还深得修道之士之心,若说修习鬼仙,先要毁去,只怕无人敢试。是以鬼仙之道式微,也在情理之中。
成华瑞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再淡淡应付几句,又随同二公下山,说是要去湖中一游。看来二人还未完全放弃劝他入鬼仙之道的念头。不过既然二人不直接杀他,定有玄机,且看二人如何再应对。
只是此处并无天地元气可用来炼化,成华瑞感觉体内道力日渐稀少。此间鬼仙无须进食,不过倒有许多灵果可以用来充饥。灵果多含阴柔之气,吃下去遍体生寒,还得道力炼化一番才可消化,好在其内也蕴含不少仙气,倒可稍微补充日渐减少的道力。
如此这般一连待了数月有余,成华瑞始终寻不得空子逃离此间,况且他连如何从那个怪异地洞口逃脱也不得而知。时间一久,不免心急如焚。
忽一日,胖瘦二公有事不能陪成华瑞外出游玩,成华瑞大喜,便一人待在二人专门为他整理地客房之内,苦思冥想出去之法,正左右不得其解之时,忽听传来敲门之声,却是一个女子清洌地声音响起:请问,是成华瑞道友一人在屋内么?”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十六章 通天秘道
红枕满以为天媪子会借机详细说出千年秘辛,不料天媪子却只是摇头说道:“眼下时机未到,若你得知这些秘密,并非好事。等此间事情一过,一天柱倒塌之后,我带你回到南山湖,再慢慢说与你听也不迟。”
红枕听了,也未露失望之色,只是静静地坐到一旁,再也不一言。天媪子看在眼中,心中却是掠过了一丝欣喜。
次日一早,天媪子便带领二人乔装成普通游人,在王屋山四周转了一转,走了半天也未遇到一名清虚宫的道士,看来清虚宫目前确实也是人手缺乏,连日常的巡山之人也抽调回宫了。
三人转了半日,在凝婉华的带领之下,在山路的一处拐弯之处分开树木,转入到山林之中。又走不多时,来到一处流水淙淙的山涧。三人跃过山涧来到一处峭壁之下,又跟随凝婉华沿着峭壁边缘前行了半个时辰,这才转到一处再无前路的悬崖前面。
悬崖不知其深几许,只望一眼,只觉云雾弥漫间让人头晕目眩,看来下面至少是万丈深渊。
红枕并无御剑之能,自然不敢向前,正想退后一步,却见凝婉华诡异地一笑,手扶红枕后背,只轻轻一推!
红枕只觉眼前一片白云迎而扑来,手忙脚乱间,竟是直直跌落深渊之中。只听得耳边传来呼呼风声,红枕人在空中,急下坠,心道这凝婉华果然歹毒,竟是乘她不备将她推落悬崖摔死。不过转念一想,这般死法也好过被天媪子折磨得死去活来,说不定魔门会有什么邪恶之术,令人痛不欲生,如此摔死倒也来得痛快。
身子下坠少许。忽然间陡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推力将她向上一托,下落之势立时变缓。这股托力十分柔和,轻柔之间包裹住身子,令人感觉犹如置身水中,无比舒适。红枕只觉自己身如羽毛,在空中缓缓降落。甚至还如同风摆杨柳,打了几个旋才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眼前是一处封闭的山坳,四周群山如同铁桶一般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抬着望去,隐约可见几丝阳光穿透云层,射到山坳之中已然昏暗不明。红枕正疑惑此处是何等所在时。眼前一暗,却是天媪子和凝婉华双双出现在眼前。
凝婉华一脸愧色,忙向红枕施了一礼,说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师姐见谅。只因此处绝地的回旋风过于怪异。若向师姐解释过多。只怕恰得其反,是以刚才才有唐突之举,师姐勿怪才是!”
回旋风?怪不得没有摔死,原来此处还有这般玄机,天地造化当真是变化莫测。
红枕当下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无妨,若是摔死反而省
四下阴暗。也看不分明天媪子是何等表情。只听她的声音中隐隐有一丝喜悦,说道:“婉华。当前领路!”
凝婉华应了一声,凝神辨了一下方向,然后向右手一拐,便向前走去。红枕紧随其后,一路之上脚下山路崎岖,走了小半会儿,听得前面凝婉华说了一声“到了”。
眼前仍是一片光滑的山壁,凝婉华来到近前,用手比量了一番,手势翻转间,打出了一个手诀,紧接着口中念念有词,道力运转间,手指之上突然出朦朦的荧光。荧光虽是微弱,但在荧光的照耀之下,前方光滑如墙的山壁之间,突兀间出现了一个高可过人地洞口!
凝婉华略一点头,只是片刻之间头上便是浸出丝丝汗水,可见开启此洞竟是颇费道力。天媪子不敢迟疑,急忙携红枕入内,二人刚一进得洞内,凝婉华便身形一闪,也侧身进来。紧接着身后一黑,红枕回手一摸,洞口已然封闭,触手之处全是石头。
凝婉华也不说话,侧身越过二人,当前领路。洞内一片漆黑,天媪子手中拐杖晃了一晃,顶端便放出绿幽幽的光亮,虽不太明亮,却也照亮一丈方圆。
借着光亮,红枕这才觉,这秘道之内全是光滑的创口,显是被人用飞剑一剑一剑挖空山壁而成,再看脚上散乱的拳头大小的石块,她心中更是骇然:师傅天灵为何暗中一人要在此处开凿一条秘道出来,虽是飞剑削石如同豆腐,但这般一人多高不知深有几十里的秘道,即便修为高深,恐怕也需要数十年之功,更何况这秘道竟是通向镇压魔人地一天柱,师傅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有关此秘道之事她一无所知?
三人一刻不停走了一个时辰有余,才来到秘道尽头,却仍然是一处实实的山壁。凝婉华站住,如上次一样打开洞口,红枕也不客气,领先一步迈出洞口。
眼前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百丈以外,山路的尽头之处赫然可见一道粗如亩许大小、笔直如剑的石柱直插云霄,令人只觉一股莫名的天地威压扑面而来,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由衷感叹仙人的无上神通当真是惊天动地!
这一天柱,莫非是哪位仙人在天庭之上,听闻凡间邪魔作崇,心念一动,随手掷笔而出。仙人之笔化为惊天之柱从天而降,将邪魔镇压其下。据传,一天柱下通九幽,上接九天,不知长有几十万里,千年以来,从未有人可以飞临到一天柱之顶一观!
天媪子初见一天柱,老脸之上绽开了菊花般地笑容,夸奖道:“果然犹如神来之笔,好气魄,好手段,好心机!”
说完,天媪子又回身对凝婉华一笑,安慰道:“婉华辛苦了,可立大功一件,日后得空,我寻思一个法子,将你新生腿臂之上的血红之色去除。”
凝婉华闻言大喜过望,急忙说道:“多谢师傅大恩大德!”
天媪子让凝婉华到一边站立,伸手从身上取出两个上次将天灵等人困在雾灵网中、盛有蚀骨白雾的魔瓶,一手一只,当前一站。说道:“你二人远远站离一边,我要施法,若是不慎沾上了白雾非死即残,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凝婉华当即应了一声,手挽红枕退到一边。红枕知她心意,冷淡说道:“不必担心。我不会乘机作乱!”
只见天媪子浑身黑气缭绕,双手交错胸前,瓶口朝前指向一天柱。突然间她低喝一声,两道白雾犹如蛟龙出海,呼啸之间从瓶口飞奔而出,一左一右猛地朝飞扑而去。
百丈之遥瞬息便至,两道白雾在堪堪到达一天柱时猛然转变方向。一上一下如同两道白蛇,急急围绕一天柱旋转不停。天媪子手中魔瓶不过手掌大小,便瓶中白雾似乎没有穷尽,一刻不停地奔涌而出。白雾升腾不断。不多时。旋转向上的白雾已经没入云端。仍然穿透白云,不停向上。而旋转向下地白雾也到达地面,却是没入土中,也是源源不绝向地下进展。
远远望去,一天柱已然全部被白雾覆盖,却更像一把带鞘地宝剑矗立天地之间。如此异象一起,饶是清虚宫人手不足,也已然有人察觉。天边几道剑光飞过。紧接着一道火花当空一闪。随即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红枕和凝婉华都心里清楚,此乃清虚宫地紧急传讯香。
天媪子却是毫不慌张。又催动魔瓶喷吐了白雾片刻,才缓慢将魔瓶收回,然后回身对红枕和凝婉华说道:“我等先在此等候片刻,怕有一出好戏就要上场了。”
话音刚落,空中呼啸之声不断,片刻之间十数道剑光飞临一天柱附近。三人所在之地正是绝迹之处,若是不知有通天秘道,断然不会有人在此处出现,是以虽是离得不远,清虚宫一众人等无人来此搜寻一番,都围绕一天柱看个不停,不明白这诡异的白雾从何而来。
天媪子看了红枕一眼,微微一笑,说道:“红枕,切莫以为你的机会来了,还是安心看戏为好。我此来只为放出一天柱所压之人,若是被你逼得急了,也不在意多杀一些清虚宫弟子,你可明白?”
红枕点头,情知这些清虚宫地三代弟子哪里会是天媪子的对手,再加上凝婉华援手,只怕若是现她们,便是有来无回了。当下正要开口答应,却现张口之间意是不出声音来,原来还是天媪子并不完全放心,随手将红枕封闭,以防她节外生枝。
再说清虚宫这十数名弟子御剑飞空,围着一天柱转了数圈,只觉白雾森然,除此之外并无异常生。这时一名弟子禁不住好奇之心,放出法宝想要一探究竟,旁边之人大叫不可,却为时已晚,这名弟子的法宝已然没入白雾之中,只听一声惨叫,法宝顿时被白雾毁去。这还不算,本来平静的白雾突然间激荡不安,陡然间,一只由白雾幻化的巨手从白雾之中伸出,疾如闪电般一把就将方才施放法宝地弟子擒在手中!
那名弟子被白雾巨手抓在手中,渺小如同一只蚂蚁,挣扎不停,却丝毫无济于事。紧接着,巨手猛然一紧,那名弟子一声惨叫,浑身迅枯萎下去,片刻之间便被巨手消融一尽。巨手一松,只余片片灰烬飘散在空中。
剩余弟子见此情景,一时震怒非常,悲愤之下,齐齐大喊一声,一时之间飞剑、拂尘等各式法宝光芒闪烁间都朝巨手狠狠砸去。
巨手也不躲闪,任由各式法宝来到近前,犹如长了眼睛一般,一张一合之间便将全部法宝抓在手中,然后只轻轻一扬,便将所有法宝扔到半空,紧接着,巨手向前一探,竟如扑食地猛虎一般朝当前几名弟子抓去。
有几名弟子站立之处距巨手稍远,巨手尚有数丈之远,便觉阴寒扑体,其冰冷之势,直欲将浑身血脉冻僵!久无威胁的道门弟子何曾见过这般怪异之事和恐怖之威,当即惊得魂飞天外,高呼一声:“一天柱有变,报清无掌门!”
最后一人也是吓得浑身颤抖,听到高喊当下也不迟疑,一转身,“嗖”地一声便朝清虚宫方向逃走,惊慌之下,边飞边连连施放传讯香,只见满天焰火过后,四下到处异香充满,更给眼前的情景平白增添了几丝诡异之意。
巨手势不可挡,瞬间便将当前的五六名弟子抓在手中,如法炮制,只一捏,五六条性命便烟消云散。还有十数人被巨手之威吓得呆立当场,面面相觑,竟是惊吓得忘记了逃跑!
其实倒也并非这十数人不知逃跑,而是惊吓之下突然觉浑身道力运转不畅,上下左右犹如冰窖一般,将所有去路封死,人在其中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同时,所有人都惊骇地觉,体内道力竟也被周遭的冰冻之气渐渐凝固,只坚持了片刻,就觉全身道力一滞,竟被这冰冻之气生生冻住!众人心中狂惊,以他们修为,即便在冰天雪地之中只着单衣也不觉寒冷,但身外的这些冰冻之气并不感觉多么冷不可忍,却能将道力凝滞,究竟是何怪异地法力?
道力一滞,身下飞剑失去支撑,立时纷纷掉落。飞剑一掉,一众弟子再也无法飞空,顿时齐齐朝地面落去。
十余名弟子这一跌落,红枕虽是口不能呼,也是心急如焚,一把抓住天媪子胳膊,目露哀求之色。便连凝婉华也是于心不忍,轻呼一声,说道:“师傅,这些弟子道力低微,不足为惧,是否饶过他们性命……”
天媪子却一挥手,说道:“休得多言!眼下局势,已非我所能控制,你当那巨手是我施法而成么?嘿嘿,这一天柱,怕是就要倒塌了!”
只见那巨手停在空中不动,不管那十数名跌落的弟子,只在空中竖立成掌,似乎在等候什么。
突兀间,一条匹练的光芒闪过,只见一枝大如亩许的荷叶从下面冉冉升起,荷叶上面托着刚刚跌落地十数名弟子。荷叶下端有一道微不可察地细线,细线地一端正牵在一位貌若中年、白净无须的道士手中。
这道士,正是清虚宫掌门清无的徒天华道长。
天华道长身旁一人,五十上下,飘逸出尘,儒雅淡泊,正是清虚宫中极少露面但传闻一身修为不比清无逊色的天有道长!
正中一人正是掌门清无,一脸怒意,直视前方的巨手,厉声喝道:“你这邪魔,被压千年还死不悔改么?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拼了一身修为也要将你炼化,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巨手忽然之间换了个手势,犹如点头一般,突然之间口吐人言:“清无老儿,潘某等你半晌了,怎的现在才来受死?”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二十三章 柳仙娘
话说成华瑞来到青冥洞天也有些时日,见过的鬼仙也不下百人,不过鬼仙大多数都冷淡得很,虽有胖瘦二公介绍,大多不过略一点头,连话都懒得说上一句,便自顾自去忙事情。久而久之,成华瑞习以为常,也见怪不怪了。不过来到此处数月有余,所见鬼仙大多都如胖瘦二公一般有如髦耋老人,成华瑞也心知鬼仙可以随意变化容貌,都现老者之相恐怕乃是生前相貌,心生怀恋故而不愿变化。
一直让成华瑞不解的是,此处鬼仙面容老则老矣,却皆是男身,未见一个女身鬼仙,倒让他心生猜疑,莫非鬼仙修行还分男女不成?有心问询胖瘦二公,却又想到若被二人误解他对鬼仙之道突生兴趣也是不好,也就忍了一忍,没有开口。
不料今日却是听到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且声音柔弱怯怯,一听之下便知是一名年轻的女子,成华瑞顿时一愣,心道原来此处也有女仙,只是先前为何未曾见到一人?
又想到他远来是客,应该主动迎客,当即起身打开房门,定睛一看,门外站立着一名年纪约二十上下的女子,只见她身穿缀有珠翠的衣服,容貌美丽,只是眉宇之间多有幽怨之意,当前一站,一脸忧伤落寞之色,楚楚生怜。
那女子一见成华瑞现身,忙福了一礼,柔声说道:“见过成华瑞道友!奴家柳仙娘,冒昧前来打扰道友,实在是有事相求……”
成华瑞一怔,看这女子礼数周正,恐怕生前也是大户人家之女,当即答道:“柳姑娘勿需多礼。既然有事,还请屋里一叙!”
柳仙娘左右张望几眼,微微点头:“正有此意!”
二人进得房间,分别落座之后。柳仙娘神色恍然,欲言又止,成华瑞看在眼里,心中暗奇不知这柳仙娘前来何事,看她一身柔弱之意,怕是禀性也是优柔寡断之人,便主动说道:“不知柳姑娘所求何事?还望告知,若是华瑞有能力办到,定当应允。”
柳仙娘点点头,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好教成道友得知。奴家本是中土朔州人士,年方十五那年得遇冷郎……冷郎名冷阳,本是修道之士,他见我骨骼奇特,说我是修道之才,并说我若不修习道法便是可惜了莫大的机缘。家父虽不是一品大员。却也是当朝三品大官。奴家家教甚严,且家父对修道之士向来轻视,是以冷郎所说,奴家初听之下,只当是戏谑之言,未加理会。”
“不料冷郎着魔一般对我穷追不舍,他道法高强,竟能瞒过家丁家将平空出现在我的闺楼之中。将我惊吓得花容失色。冷郎却柔声劝慰我。说是修道之士可寿比天地,翱翔九天。相比之下,世间种种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我初时自不相信,虽是心中惊恐,但见冷郎和颜悦色,且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男儿气概,尽管心知这般与他在闺房之中相会,传将出去有损女儿家声誉,只是不知为何,奴家心中竟是……受用得很!”
“冷郎见无法说服奴家,也未气馁,转眼飞空而去。冷郎一走,奴家心中却空空落落,如同丢失了至宝一番,诸事提不起兴趣,以为此后再难与冷郎相见。不料数日之后,家父寿诞,有道士前来表演幻术助寿,来人之中,竟然有冷郎!奴家初见之下,顿时欣喜非常。”
“寿席之上,冷郎出人意料竟是当众向家父提出要让我修道,声称若我修行,定当进展神,终有大成。谁知家父一听之下,立时勃然大怒,冷言冷语严厉责斥冷郎一番,同时又将修道之士大为贬低一通,言外之意又警告冷郎,若是再提此事,定当以妖言惑众之罪重办。冷郎在家父的威压之下,唯唯诺诺,一脸恭敬和顺从。家父见冷郎如此,也是脸色稍霁。”
“奴家却见冷郎一脸沮丧之意,心中也是辗转难安,以为此后天各一方,再难与冷郎相遇。正在心乱如麻之际,冷郎却又突然现身于奴家闺房之中,一脸绝然之色,质问奴家是否愿意和他逃出这府院,四海遨游,做一对神仙……伴侣!奴家一时难以决断,一方是家父,一方是冷郎,冷郎见奴家迟疑,心中猜到奴家所想,竟是通情达理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冷郎让奴家暗中跟随他修习道法,也无须离开家父,只须每日时刻一到,支开丫鬟和下人即可,以免冷郎前来被外人觉。等有朝一日奴家学有所成,到时神通已成,再禀告家父,也由不得家父说些什么。奴家自是心中窃喜,不过毕竟身为女子,与一陌生男子暗中来往,有损女儿家清白,却又担心一口回绝日后再难得见冷郎,便假装矜持一番,就含羞答应下来。”
“冷郎见状,也是一脸喜悦之意,又与奴家商议一番,便约好了每日相见地时辰。^^?君?子??堂?^^此后,冷郎便日日与我暗中相会,传授我道法。初时奴家并不解其意,冷郎便耐心解答,过不多久,奴家也是忽有所悟,初得道力,这才体悟到修道的妙处真实不虚,心中对冷郎更是感激不尽,更觉冷郎英俊不凡,乃是男儿中的奇男子。奴家从未与男子这般日日相见,朝夕相伴,所谓日久生情,奴家的一颗芳心便渐渐全然……维系在了冷郎身上。”
“奴家心下也是明白,冷郎对奴家也是情愫暗生,言谈之间也是温存无比。我二人,就这般过了半年有余。忽一日,冷郎前来,兴冲冲地告诉奴家,他寻得一个可以增进修行地法子,可让我二人同时进修,若我同他一起修练,不出数月,奴家的修行便可与冷郎相差无几,到时便可同他一起日夜相伴,中土与四海,随心所往。奴家一听自是无比欣喜,忙问是何法子这等神奇,冷郎所说却让奴家面红耳赤,几乎不能自抑。”
“冷郎所说的法子竟是……双修!奴家虽是对冷郎芳心暗许,却是大户人家之女,怎会做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来,当即便一口回绝。冷郎却劝说奴家,我等修道之人,上应天道即可,倒不必刻意下应民心,这双修之法虽是初闻之下犹如淫秽,实则二人同心,心意相通,合二为一,同晋天道,并非凡人心中所想的**之意。更何况以后冷郎与我要做那神仙眷属,从此天长地久,永不分离,既是所求浩渺天道,何必刻意在意些许人伦小事。”
“冷郎温柔相劝,奴家本已暗中以身相许,且冷郎所言也是言之凿凿,在奴家听来,并无不妥之处,是以一番犹豫与羞愧之后,便羞不可抑地点头应允了……冷郎所言不虚,这双修之法却也进境迅,虽不如冷郎所说那般神奇,倒也比寻常快了一两分。只是我二人一时贪欢,竟是无意中珠胎暗结,待奴家有所察觉之时,却是已有数月身孕!”
“大惊之下,奴家惊惶失措,忙问冷郎如何是好。^^?君?子??堂?^^冷郎思忖一番,也是无计可施,只说他暗中寻一法子,可以悄悄打掉肚中胎儿,鱼不惊水不跳便可将事情瞒过,并说此事千万不可让家父得知,毕竟家父身为朝中大员,一声令下,便可将冷郎全家灭门,况且朝中自有得道高人,法术高过冷郎太多,一招之下冷郎便被斩杀。在我二人尚未成就地仙之前,别无他法,只有隐瞒此事方可活命。”
“奴家虽心有不甘,不忍杀死腹中生命,奈何冷郎所说也是实情,奴家万万不可因此害了冷郎和他家人性命,只好含泪答应。不几日,冷郎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副药方,神色慌张地交与我手,说是大事不好,恐怕我们之事有高人察觉,他这几日总被人暗中跟踪,如今只怕此地再难久留,须得寻个安全之所躲上一躲,也好保命。奴家一听也是心急如焚,催促冷郎离开,不必担心我,我自会将一应事宜处理得当。冷郎叹息一番,又耐心劝慰我半晌,神情凄凉间对我恋恋不舍,令我无比心痛。”
“冷郎和奴家约定,一旦风声过后,他自会前来寻我,到时天下之大,我二人便可任意去得。冷郎一走,我犹豫片刻,便将冷郎所留之药一口服下,药一入口,只觉腹疼如绞,不出片刻,我便昏死过去。过了许久,恍惚中睁眼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奴家竟是到了地府!略一回想,奴家心中明白,恐是冷郎一时心急,未问清此药的剂量大小,结果奴家误服之下,中毒身亡。”
“奴家本要再去投胎转世,奈何心中不舍冷郎,万一他再返回寻我不见,与我父亲大闹之下不可收场该如何是好?又或者父亲见我身死,大怒之下令人查到冷郎身上,怪罪是他故意害我身死,派人追杀冷郎,岂非痛心?是以正当奴家百般不舍万般为难之际,却偶遇胖公和瘦公来到地仙,见我魂魄较之常人厚重,知我生前修习道法,便问我是否修习鬼仙之道。奴家一问之下得知鬼仙之道可得成,修成之后还可重返世间,当即毫不迟疑便一口应允下来。”
“也幸亏生前冷郎传我道法,在奴家修习鬼仙之道时进境神,再有胖公和瘦公悉心教导,是以奴家只用两年时间便从地府飞升到了青冥洞天。只是奴家来此之后才觉,鬼仙即便修习有成,重返世间也有诸多限制,非但七年才可得以重返世间七七四十九日,而且这七七四十九日,也并非是天天相连的四十九日,而是指一年之中有四十九个特定之日才能重返世间!”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十七章 一天柱
被巨手叫出名字,清无一愣,显是没有料到这邪魔被镇压千年,不但没有被九幽之火炼化,竟还精力充沛,且还知晓他清无之名!
清无一时心中颇为不解,据前任掌门所言以及典籍记载,一天柱之下镇压的乃是千年旱魃。虽是当时他便心有疑虑,旱魃并非神通广大的大魔头,随意一位人仙修为的高手便可轻易除去,为何还要大费周折将之镇压在从天而降的一天柱之下?且千年已过,前些时日一天柱振动频繁,不得不请来三元宫和极真观的两位掌门以及一众二代弟子,齐心协力才勉力将其压制。
当时三位掌门就一起商议此事,感觉其中古怪之处甚多,虽都怀疑其下镇压之邪魔恐怕并非旱魃,但都无通天之能遁入到一天柱之下一观,也无法从道门典籍和前辈高人的口耳相传中寻到蛛丝马迹,是以三人相商一番也并无结果。^^^^
今日忽然接到紧急传讯,惊闻一天柱有异动,更有一名弟子跌撞回来报信,惊得清无不敢怠慢,急召天华和天有两大弟子同行前来察看,不料只一照面便被一只白雾巨手叫出名字,怎不让清无心中无比震惊,不明白这千年邪魔初见之下,尚未脱困而出,竟能得知清虚宫掌门之名,如此看来,恐怕这邪魔早已醒来多时。
恐怕今日一事,若要制服这邪魔定是极为棘手!
这般一想,清无心中喟叹一声,眼见他即将晋身地仙,却突然出现这般巨变,莫非此事正是他命中劫数?此念一起,清无心道,也罢,修仙成魔各有劫数,修魔天劫。==修仙心劫,既是劫数自是无法避免,岂有退缩躲避之理。
清无想通此节,心开意解,当即朗声说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既是知道老道道号。想必阁下神通广大,早就醒来多时,将清虚宫上下打探得清清楚楚。明人不说暗话,还请报上名来!”
巨手哈哈一笑。声音倒也爽朗轻快,答道:“清无老儿,潘某姓潘名恒,在你这清虚宫一天柱之下做客千年,如今也有些烦闷,想要出去走上一走,看看这大好河山。^^^^不过这一天柱甚是沉重,潘某还翻不了身,尚须借诸位一臂之力,如何?”
“哼哼!”
却是天华道长以法宝千叶荷将一众弟子救下之后。让其他弟子护送受伤弟子回清虚宫,安置好这一切之后,又听得潘恒口出狂言,不禁心头火起,出言相讥。
“倒不知潘恒你是什么邪魔,被压千年还未灰飞烟灭。当真法力高强!不知你有何等本领,在清虚宫掌门面前出言不逊,莫非你以为能逃出生天?”
巨手伸出一指,遥遥指向天华道长,说道:“天华道长……修为已到人仙顶峰,也算中等资质,却也有一份自傲的资格,不过么。^^^^在潘某面前,莫你说一个小小的天华道长,便是整个天下道门也不是我的敌手!若是尔等助我脱困还则罢了,如若不然,等我自行脱困而出,我潘某在此立誓,定将清虚宫夷为平地。”
饶是修身养性性情最为淡泊的天有道长一听之下。也是微微动容。伸手取出一只毛笔,也不说话。凝神运气,在虚空之重刷刷几笔写出一个大大的“重”字,然后收笔,一口道力喷在“重”字之上,顿时“重”字光芒一闪,“嗖”的一声直直朝白雾围绕的一天柱飞去。****
“重”字飞势极快,瞬间便没入白雾之中,竟是如入虚空一般穿雾而过。紧接着只听一阵“吱吱”的怪声传来,整个一天柱竟是轻微晃动几下,立时一声闷哼出,却是潘恒嘿嘿一笑,巨手变小了少许,眨眼间又恢复如初,说道:“好手段,这个重字只怕重有十万八千斤,咳咳,倒是压得潘某浑身舒坦,正好被压了千年,再来一下挠痒却也不错。不过天有道长,这白雾蕴含蚀骨巨毒,你可要小心反噬之力!”
话音刚落,天有忽觉一股无法压抑地恶意自心中生起,与他心意相通的“重”字虽是穿过白雾落在了一天柱之上,但此时一缕白雾附在“重”字之上,如影随形一般将“重”字片刻消融一尽。
这“重”字之上附有天有的自身道力和一缕神识,顿时只觉胸口如遭重击,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天华大惊失色,忙双手扶住天有,以道力试探,察觉天有体内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师傅,这白雾阴毒无比,小心为上!”
清无点点头,说道:“这白雾只怕乃是传说中的鬼雾灵,取黄泉之水和弱水之精炼制而成,消融道力,腐蚀肌体,当真是天下至毒之物。潘恒,你炼制这般歹毒之物,残害道门中人,今日更是饶你不得!”
巨手一怔,随即说道:“清无老儿倒也见多识广,竟能认出鬼雾灵,也算不错。不过这鬼雾灵虽是歹毒,却还没有你等所谓正统的道门炼制地法宝阴毒凶狠,别的不说,但说那紫金钹比之鬼雾灵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华终于忍耐不住,手中千叶荷一举,冷冷说道:“潘恒,你这魔头倒会诡辩,废话少说,纳命来!”
说着,也不等清无话,天华手中的千叶荷陡然涨大到十丈大小,滴溜溜在空中旋转不停,放射出万道金光,直朝巨手挥去。
这千叶荷看似柔软无力,在空中飞舞之时犹如风摆杨柳,但其转动之时带动波浪一般的巨风隐含业风之力,若被巨风击实,不但身受重创,便连神识也会被其内地业风扫中,轻则昏迷,重则直接神识离体,立时倒地身死,端的是一件非凡的法宝,更有万道金光可以破除迷雾和阴森之气,正是克制阴邪之物的异宝。
千叶荷去势凶狠,眼见便要将巨手笼罩其内,呼呼风响,声势颇为惊人,却见巨手只是轻轻一挥,就如同遥遥冲天华招了招手……
千叶荷的惊人巨风便偏离了方向,被巨手一挥之力竟是引向了一天柱。==似乎是为了配合巨风的威势,围绕一天柱的白雾突然间裂开一条巨缝,不受任何阻拦的巨风收势不住,便直直地撞击在一天柱之上!
就在天华刚刚出手之际,这边天有也不迟疑,再次凝神运息,提笔笔走龙蛇,在空中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散”字,猛然间喷出一口道力,“散”字便疾飞而去,意欲一击之下便将巨手震散。
与此同时,清无也不再顾忌掌门身份,紧随其后悍然出手。清无双手空空,虚空一按,犹如凭空抚琴,十指运指如飞,眨眼间便弹动不下数百下。
三大高手同时出手,巨手也一副如临大敌之态,屈指一弹,便将天有的“散”字弹到一边,不偏不倚又是朝一天柱撞去。==紧接着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空中一阵波动,忽见空中陡然显出十根手指,正在巨手上面,以泰山压顶之势猛然压下。
巨手虽是颇为轻松地便将天华和天有地奋力一击避过,却对清无的十根手指不敢大意,不过巨手只有五指,却也运指如飞,以极快的手法飞快弹出,连成一片虚影,正好与清无的十指一一相对。每对一次,巨手就颤抖一下,白雾的色泽便黯淡几分。
待数百次对完,巨手已然缩小到原来的一半大小,显是受创不轻。
再看清无也是一脸惨白,脸上冷汗直冒,巨手虽是虚拟之物,但蕴含其中地阴邪之力和腐蚀之毒却是真切不假!清无一番对弹之后,也是道力消耗颇多,虽是眼见巨手小至原先一半,但他心中明白,只怕刚才合三人之力也没讨了一丝便宜!
再说方才天华的千叶荷的巨风和天有的“散”字被巨手巧妙地转向一天柱,一前一后撞击在一天柱之上,却是不见丝毫动静,犹如石子入水一般,竟是齐齐没入一天柱之中,连一丝声响都没有激起。
正当二人诧异之际,突生变故,一缕其细如丝的白雾悄无声息地紧随巨风和“散”字其后,竟是乘机也一起没入到一天柱之内。白雾一经入内,只听轰隆之声大响,片刻之后,一天柱忽然间猛烈晃动起来!
三人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还未来及细想生何事,只见一天柱之上异变又起!
只听“哔哔剥剥”声音不断,一天柱坚硬不动千年不见丝毫风霜侵袭的石壁之上,忽啦啦大块大块的石块从上面剥落,纷落如雨,犹如山崩地裂一般,声势骇人,更让清无三人心神大震,没来由地心生恐惧不安!
这矗立了千年不倒据说乃是天仙自天而降的一天柱,今日竟是如风卷残云般坏裂如斯,怎不让清无三人心生惧意,直觉犹如天道将倾一般心寒和心悸!
片刻之间,目光所及之处地一天柱之上,石块纷落不停,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竟是整整剥落了厚达一丈的一层石壁!
一眼望去,昔日粗约亩许的一天柱历经千年风霜未损分毫,却在清无等人眼皮之下瞬息之间,竟是生生缩小了整整一圈!
第三卷 如梦令 第二十四章 鬼仙心经
听得这柳仙娘一口气竟是说出这般一个凄婉动人的故事,成华瑞听了暗暗心惊,不免替柳仙娘感到婉惜,又觉此女子虽看上去文弱不堪,却也生性不屈,为了情郎却也做出这番令人敬佩之举,倒也不得不令人肃然起敬。
不过成华瑞却隐隐觉得其中不妥之处,似乎这柳仙娘略过了一些关键之处,或是她情深之下,并未在意在常人看来不通情理之处。不过成华瑞虽是猜测一二,也不好妄下结论,只好静心听柳仙娘再说些什么。
“鬼仙虽也称仙,却毕竟落入鬼途,每七年才可得以返回世间四十九日,且这四十九日乃是正月初一,正月初十……七月十五……等等,实则相当每次返回世间只可停留一日光景,以世间之大,一日之功,莫说了却心愿,怕是连要找之人也无法找到,况且这鬼仙之体,虽可以世间显形,但毕竟世间阳气过盛,许多禁忌之地还是不可去得。”
“奴家成就鬼仙不过两年,想返回人世尚须五年。五年时光,人世沧桑,不知有何变故。是以奴家听闻这青冥洞天竟有生人来此,一直想寻个机会与成道友一谈,奈何胖瘦二公寸步不离左右,并无时机。所幸今日又有鬼仙飞升此天,胖瘦二公前去相迎,奴家才得此机会,特来相求成道友。还望成道友重返世间之后,寻到我的冷郎。让他不必挂念我,奴家已成就鬼仙,虽与他阴阳相隔,但总算相见有期,请他在五年后地正月初一,在他与我初次相会之地等我。到时我自会前去寻他。”
“还有,若是得便,还望转告家父。就说仙娘不孝,不能伺奉左右,只求他日家父命终之日。仙娘自当亲往地府接应,不让父亲受恶鬼欺负。若是家父误会冷郎,也请他不必为难冷郎,一切罪过,都由仙娘自己承受。……一切,还望成道友成全,奴家无以为报,备有《鬼仙心经》一法送与道友,若有修道之士不幸身死。临死之际将此心经印入神识。魂入地府之后,便可自行修习鬼仙之道。虽鬼仙之道多有禁忌,却也比起做鬼做人好上许多。”
说着,柳仙娘起身深揖一礼,成华瑞忙双手虚扶,说道:“柳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所托之事并不难办。华瑞自当从命。只是眼下我自身难保。连这青冥洞天都出去不得,所以若不明说便答应姑娘。便是虚伪了。”
柳仙娘微微一笑,虽是忧伤之意未去,却也如雪后初晴,光艳照人,自有一番婉约之美。成华瑞心道怪不得那冷阳处心积虑要传授柳仙娘道法,只怕初见之下,便心存亲近之意。却听柳仙娘轻启朱唇,答道:“奴家一见那胖公瘦公二人不离道友左右,就知他二人心存收徒之意。不过以道友修为,只怕有生之年达到地仙之境也不在话下,自是不愿修习鬼仙。奴家所赠这《鬼仙心经》,其中自有出入这青冥洞天之法,成道友请了,奴家这便施法,但请开放神识,静心查看便是……”
柳仙娘身形一动,右手小指一屈,须臾间一点亮光自小指升起,只轻轻一弹,这点亮光便如一点幽火,飘然飞到成华瑞额前。成华瑞神识一探,已然了知亮光之中并无攻击之力,密密麻麻全是文字,便不再抵抗,任由亮光一闪而入没入额头之中。
亮光一入额头,成华瑞便觉无数口诀纷纷涌出,果然全是记载如何修习鬼仙之道的法术,略一查看,其中当真也有如何出得青冥洞天之术,当即大喜,立时用神识将法诀封印于脑中,以备日后随时参详,睁眼一看,只见柳仙娘一脸关切,正定定地望着他出神。^^?君?子??堂?^^
成华瑞心道这女子心胸坦荡,倒也是诚信之人,当下拱手谢过,说道:“如此华瑞谢过柳姑娘赠书之谊,若得出去,所托之事定当尽力办妥,只是尚有不明之处,还请一一言明!”
见柳仙娘急忙点头,成华瑞略一思忖,想通其中的不妥之处,虽是隐约觉得柳仙娘口中所称的冷郎恐怕并非她所言这般简单,却也并无真凭实据,不可只凭自己猜测便妄下结论,只好问道:“听柳姑娘所言,冷阳道友也是我道门中人,只是中土之大,道门之广,怕是极难找到此人,不知他可否提起在哪家道观修行?还有,不知令尊尊姓大名,官居何职?”
柳仙娘一怔,想了片刻,一脸茫然,说道:“冷郎只说他是修道之士,四处游走,并无具体落脚之处。家父名讳柳公元,官任关西节度使。若是成道友得见家父,不信你之所言,可以告诉家母,就说十三娘一切安好。十三娘乃是我和母亲之间的秘密,外人不得而知。”
游方道士?成华瑞不由暗暗摇头,中土之大,从哪里能找到一名居无定所的游方道士?且此人“冷阳”之名若非真名,更如大海捞针。只是成华瑞不忍说出心中所想,微一点头,问道:
“柳姑娘,那冷阳道友长相如何?可有独特之处?”
柳仙娘一脸向往之色,眼神温柔如水,说道:“冷郎生得虽不高大,却飘然间有男儿慷慨之风,举止彬彬有礼。长相并无书生之弱,也非匹夫之勇,比成道友略矮一些,却要健壮少许……”
说了半天,柳仙娘所说无非是痴情女子眼中地完美情郎形象,却于追影索形找人之上并无丝帮助,成华瑞不由苦笑摇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暗暗强行记下,以便日后可得一丝蛛丝马迹可寻。
又说了少许闲话,成华瑞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柳姑娘,为何胖公瘦公二人非要将我滞留于此,强迫我修习鬼仙之道?不管鬼仙也好,天仙也罢,都是顺应天意而为,岂可强迫?”
柳仙娘摇头说道:“奴家也不得而知,这胖公和瘦公与其他鬼仙大有不同,一般鬼仙因修习阴气,生性冷淡漠然,不喜与人交往。只有这胖瘦二公,不知何故总是喜欢劝人修行鬼仙之道,还常常下得地府寻找鬼众,四处传播鬼仙之道,似乎对于鬼仙之道的壮大颇为热心,不知为何如此?我初闻成道友误入青冥洞天就暗自欣喜,却见胖瘦二公时刻不离左右,心知他二人定想留你于此修习鬼仙,不过过了数月有余,见成道友仍是人身,奴家便存了这番心思前来找道友,想必道友也想早日脱离此地,回到世间。^^?君?子??堂?^^”
成华瑞也是觉察二人颇多古怪之处,以为柳仙娘有所耳闻,听她也知之甚少,不免心生遗憾,又问:“华瑞尚有一事不明,既然这二人这般想将我留在此处,却又为何不直接将我杀死,如此我也只好转修鬼仙?”
柳仙娘也是一脸惘然,愣了一愣,说道:“奴家惭愧,死后为鬼,得遇二公而修鬼仙,至于这鬼仙之道诸多秘密,其实也不得而知,还望成道友勿怪!”
成华瑞晒然一笑,说道:“无妨,我也只是不解其意,心中疑惑便开口相问。^^?君?子??堂?^^既然柳姑娘也不甚清楚,此事以后再说不迟……只是这胖瘦二公前去迎接新晋鬼仙,不知何时返回?”
柳仙娘略一思索,顿时脸色大变:“不好,只顾说话,却忘记时候了。只怕胖瘦二公正在返回路上,成道友,此时正是良机,还不快走!”
成华瑞暗道一声惨了,这柳仙娘也恁是简单,既然前来助他脱困,却不计算好时间,若是二人返回,只怕再难逃离,当下不敢怠慢,冲柳仙娘一拱手,说道:“既如此,华瑞这便告辞!”
说完,夺门而去,一抬头,远远看看胖瘦二公正有说有笑地从远处走来,离此已是不足百丈之远!
事不宜迟!成华瑞也顾不上许多,暗中念动《鬼仙心经》中的鬼形术,也不顾阴气入体会伤及肺腑,当即炼化少许阴气,身形渐渐淡去,若有若无化成一股肉眼几乎无法看到地轻烟,悄然向远在上百里外的洞口飘去。
鬼形术乃是鬼仙借助天地阴气,将本身无形无质的鬼体变化为一缕轻烟,不但隐形且飞行之迅捷,地仙难比。不过成华瑞毕竟是生人之体,无法完全隐去形迹,虽是化成轻烟模样,却还显示出人形,飞行起来也是奇慢无比,飞了大半会儿,离洞口之处还有一半距离。
正心急如焚时,忽然听到胖瘦二公地惊呼:“成华瑞哪里去了?柳仙娘,你好大胆子,怎敢私自放走成华瑞?”
成华瑞一听,惊得魂飞天外,急忙全力炼化阴气,拼命向洞口飘去。阴气入体,只觉体内阴寒难忍,肺腑之间其凉如冰,险些失去生机。成华瑞情知生死在此一举,哪里顾忌许多,强忍巨痛,如此一下果然迅捷许多,几个呼吸之间,已然接近洞口。
只是成华瑞再拼命炼化阴气,毕竟有**束缚,再快也无法快过疾飞如电的真正鬼仙。眼见洞口不过咫尺之遥,一步便可踏入之际,忽见眼前陡然飘过两缕轻烟,“噗”的一声幻化**形,正是一怒一笑的胖瘦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