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一炮（2）
出得洞来，把柴油机关了。终于清静了下来。
抹了把脸上的汗，却发现本来还算白的手马上变成了黑色。
笑了笑，白色的牙跟黑色的脸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
此是不用照镜子就知道像个什么鸟样了。
赶紧打了盆水洗了把脸，这才拿出烟来抽了一根。
“喂！你还会打炮眼啊？”王老四远远地叫道。
“我会的多着呢！”刘小军回答他。
“那你认识砂子么？”
王老四和李大富正是在抽烟时间。反正时间都是自己安排，想干的时候就干，不想干的时候就不干。
“你说呢？”
李大富站起身，往这边走过来，大声说：“我看看你打的炮眼是个什么样！”
王老四笑着说：“我也去看看。”
两人远远走过来。
刘小军发了烟，让他们两人自己进洞去了。
出了钨矿，也是掩盖不了的事情，他们要进洞去看看完全是自由。
其实王老四和李大富也不算是什么坏人。也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会偷别人的砂子或是什么的。
但是刘小军心里也明白，此时被他们看到洞里的情况，接下来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
因为他要加快进度了！
果然，王老四和李大富出来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马上就笑着说：“小伙子，行啊！打得不错。不过你认得砂子吗？”
“你拿在手里的不是吗？”刘小军淡淡地说。
王老四手里正拿着一小块碎石。
王老四笑着说：“我正是想教教你呢。看来你是一行家啊。我们倒是走眼了。”
两人坐到刘小军旁边。
李大富大口抽了口烟，忽然问道：“你说大概能出多少？”
刘小军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位是大行家，依你们看大概有多少？”
“你钻的炮眼大概有半米深吧？如果按照我的想法，至少应该有半吨才对。如果里面还是这样的，那就不好说了。”
王老四说道：“只是你钻洞的速度太慢。要等第一炮之后，才能看出有多少。朱风那小子真是倒了霉了，这么好的东西，白白让给你了。你不会早就知道那里会出产量，所以才买
下来的吧？”
“哪里，我只是玩玩儿。运气好而已。”
“这样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点。行了，我们也要去干活了。今天晚上一起来我们那里吃饭吧。”
“行。”
刘小军目送他们两人远去。
平时的交情是一回事；但是对于竞争还是有的。比如说，他们肯定能够想出此洞的走向和他们的走向是完全一样的。他们此时正打算加快进度，在前头截了他的去路。
那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钨矿本来就是山里的。这山虽然有主人，但是矿山都有不成文的规定，谁都可以开采；只有矿洞才有主人。谁截了谁的，那不犯法，也无关道德。被截的只
能自认倒霉。
一般来说，矿山上的各个矿洞的人都能和平共处，大家靠自己的努力挣钱，很少有人品低下去偷别人的。但是也有。对于那种人，一般都是公敌，对付他们的一般就是硫酸等物。
感觉力气又恢复了一些，刘小军马上就钻进了洞里，摸摸钻头竟还没有完全冷却，立时换了一根，用挖斧在岩壁上挖了个小坑，又开工。
直到天黑时，才钻了三个炮眼。
而刘小军已经完全成了一个“黑人”了，身体也几乎散架。
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关了柴油机。再往柴油机加了些冷却水，看看油箱，还有不断五分之一的柴油。
洞里的工具也懒得收拾了，直接就洗了个冷水澡，喝了一两多白酒。倒头就睡在了床上。
“吃饭吃饭！快起来！”王老四大叫道。
刘小军知道此时不能睡，但是身体的疲累让他身不由己。被王老四拉了起来，甩了甩头，“没事。”
“我看你就项不住！身体才是最要紧的。走，吃饭。”
刘小军此时真的有些感激王老四。
重生之前根本就跟王老四没有交情。但是此时也算是邻居，王老四却表现出长辈的风范。
当然，王老四心里也一定在着急着要截在刘小军的前头。
那是另一回事。
三人在王老四处吃了饭，又喝了一点酒，刘小军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倒头就睡。
而且还能听到王老四他们又开始赶进程。
“真是拼命呢。”
刘小军忽然有些茫然。
睁着眼看着上面的黑，一时想到自己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钱的话，又何必如此拼命呢？
等那个黄金头骨出手之后，自己就完全有钱了；有了钱之后，再大量屯积钨砂，到明年就更有钱了。
那么现在拼命是为了什么呢？
证明自己！
是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能行。不管有没有那个黄金头骨，自己都能挣到钱。而且还要证明自己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大人；证明自己是一个行家，不会比其他的矿工差。
或者说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一直以来，刘小军都是一个存在感很差的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而现在，他要让其他人都看到，他是一个厉害的人。
靠着自己的努力，靠着自己的汗水，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刘小军知道自己一直都只是个平凡的人，知识有限，经验也有限。此时的他并不想一步登天，但是他知道他终有一天会不平凡。
……………………
第二天，到九点多他才起来，做了饭吃了，然后在柴油机里填了些柴油，然后又开始了一天紧张的工作。
“啪！”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钻头竟折断了！
刘小军差点就一头撞到折断的钻头上。还好他立时身体一转，才从折断的钻头处偏了过去，撞在了岩壁上，头上撞出了一点血。
“操！”
大骂一声，找来了大锤，把断钻头敲打了出来，扔在一边，钻头还在冒着烟。
“妈的，看来要怎么接上才行。”
折断钻头是经常发生的事。以前很多矿工都会自己接上。
接钻头叫做“铣钻头”，其实是铁匠活。叔叔就是一个铣钻头的好手。
不过刘小军技术一般，而且现在力气不大，根本就铣不好。
铣钻头是把断成的两截投到炉里，烧红之后，快速地取出，然后经过大力锤打，把断处接在一起。有三个要决：第一，力量要大，力量不大，根本就锤不动嘛；第二，速度要快，
如果速度不快，还没锤两下，铁就冷了，根本就无用；第三，火候要把握好，这就要靠经验了。
把断的钻头拿回到了木棚里，换了根新钻头，又进行作业。
到下午时，已经钻好了五个炮眼。
加上昨天的，总共有八个了。
炮眼的位置并不规则，而是刘小军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位置安排。而且他还在想，现在看来钻十六个或者更多实在是个大问题。反正炮眼的深度也只有50CM，不如就只放十二响就
成。
明天再钻五个到七个，就可以放第一面炮了。
……………………
第三天。
经过两天的工作，刘小军已经有些习惯这种重体力活。虽然身体累极，但是心里的强大信念支撑着他在上午就完成了五个炮眼的作业。
刘小军有些迫不及待。
“不钻了！”
总共十三个炮眼。
他决定放十二响。
吃过午饭，就把洞里的工具都移了出来，带着炸药和**进入了洞里。
而此时王老四和李大富也跑了过来。
他们实在想看看这小伙子到底行不行。
十二捆炸药和**塞进了炮眼里。
最中间的炮眼是空的。
“小伙子，不错。要不要我帮你点火？”王老四笑着说。
“不必了，这第一炮，还是我自己点火吧。”刘小军笑笑，把导线抓在了手里。
每一捆炸药大概是20CM长，
每一根导线都是和**相连，导线有35CM长，应该要四分钟左右才会引爆**。
导线还是在炮眼里露出了一段。
李大富说道：“你行不行？还是我来帮你吧。”
刘小军还是摇摇头，说：“不必。我自己来。哈哈。借你们打火机用一下。”
身上多带几个打火机是必须的。如果在点火的时候打火机忽然失灵了，那就惨了。
“行。”
两人都把打火机交给了刘小军。
手里抓着三个打火机，刘小军看了看他们。
两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现在，点火吧！
不能惊慌，一个一个按照顺序来。一个都不能漏。
打着打火机，点第一个。
导线发出咝咝的声音，冒着白青色的烟。
第二根。
第三根……
从上到下，十二根导线全点上了，然后刘小军就开始往外面走。
一分钟之内全部点上，算起来应该还有三分钟的时间走出洞去。
时间足够了。
到了洞口时，他开始跑起来，直接跑到了木棚下面。
三人就坐在桌旁，抽着烟，等待着爆炸的那一刻。
轰！
第一响。
接着不断的轰轰声响起。
整个山体都开始震动起来。
洞口冲出了一些碎石，如同炮弹一般远远射了出去；还有一股浓烟冒了出来。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十二响，全部响完。”李大富说。
总共放了十二捆炸药，完美的就是全部都响了。
如果不到十二响的话，那就要注意了。
那就表明里面还有一个或是几个没爆炸的，那是相当危险的。因为没爆炸的炸药很有可能随时都会爆炸。
现在十二响已经过去，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来，喝酒！”刘小军大声说，拿出酒来，给两人倒上。
“好，祝贺你第一炮圆满成功，等下我们一起去看看成果，如何？”
“哈哈，好，当然好。”
17，收获
洞口的浓烟还没有散去，刘通就骑着摩托车来了。
刘小军认出，那正是叔叔的摩托车。
“来得正好呀，刚放了一面炮。”王老四掏出烟来，笑着说。
刘通怔住。
看着洞口的浓烟，他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
“你们合伙了？”他问道。
王老四扔去了一根烟，“都是小军一人干的呢，干得不错，好像还出了涌货。”
“涌货”就是说产量高，像是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涌货？”刘通有点不敢相信。
“你会打钻？”刘通点上烟，看着刘小军。
刘小军点了点头。
刘通举起手，像是要打人，但是又放了下去，“你不要命了？这是你干的活吗？”
刘小军吐了口口水，“反正干都干了。”
“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刘通接着转头问王老四：“几响？”
“十二响，全响过了，没问题了。小军看起来像个行家呢。据我估计，这一炮应该有好几石砂子。”
“有这么多？”刘通更是怔住。
“我现在都有点佩服起小军的运气来。一炮就打中，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不信等下一起进去看看。估计清理遗石都要好久呢。”
刘通也无话可说，坐在旁边抽着烟，看看刘小军，又看看王老四两人。
王老四没有理由骗自己。
难道刘小军真的是行家？
不可能啊。
刘小军以前根本就没上过矿山，更别说自己动手了。
而现在王老四却说炮眼全是刘小军自己钻的，而且还真的放了一面炮。
事情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他本来只是放心不下刘小军，现在过来看看的。想不到却看到刘小军放了一面炮。
还有本来想问问那黄金头骨的事，现在也扔到了脑后。
四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洞口已经没有浓烟了，这才把锄头、铁锹、大锤、粪箕等物扔到了板车里，拉进了洞里。
洞口虽然没有烟，但是洞里依然满是硝烟。能见度并不高，而且强烈的硝烟味道直冲人鼻。
几人都轻咳了几声，来到爆破处，那里已经是满地碎石。
但是碎石并没有散落得太厉害，基本上算是从岩壁上落下的。
刘通、王老四和李大富三人算是真正的大行家，在他们眼里，这样的爆破成绩算是合格了。
地上的碎石块有的很大，有的被炸得很小。爆破的岩壁处看起来如同一块墙般，基本还算平整，只有少许的一些突出的岩石。
刘通呼出一口气，在矿灯的光柱中，查看着下面还在冒着烟的碎石。
当先的一块有半个桌面大小的石块，上面中间显示出暗红色。
此块石块的中间处竟是完全的钨矿。
这让几人都大吃一惊。
用锄头挖开了一些碎石，显示出钨的产量极高，这一堆碎石中，至少有四分之一是钨矿。
“看起来真的很多。”刘通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抬头查看起岩壁来。
矿脉已经看不见，但是在原先的矿脉处显示出一圈比矿脉还大的暗红色来。面积大概是50CM*20CM，看来是全锭的钨矿嵌在岩壁里。
刘通倒吸口气，立时咳了几声，说道：“看起来产量真的很高！小军，快，快把矿石拉出去。”他自己都有些激动了。
对于一个矿工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产量。现在看到产量这么高，他的心不禁变得万分激动。
王老四哈哈一笑，说道：“你家小军真是个福将啊！好了，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忙。”
王老四和李大富走了出去。
刘通立即自己动手，把落在地上的矿石往推车里面装去。
他先是把整块的钨矿——没有附带普通岩石的，扔进了车里；遇到嵌在石块里的，就敲碎，选择性的扔进。这种整锭的钨矿直接就可以出手的，而且成色很高，甚至会超过70度。
刘小军和他一起动手，不时一推车就在两人的忙活之下满了起来，刘通在前面拉，刘小军在后面推，把板车拉了出去，倒在木棚旁边，然后又进去洞里继续选矿。
又选了半板车整锭的钨矿，倒在了木棚里，然后才是洞里的其他遗石。
把那些石块运到了洞外的碎石机旁边——这种石头里钨矿也存在，所以要经过碎石机粉碎之后，再筛选出来。筛选的方法一般有两种，一种就是利用摇床，这种方法纯度很高；第
二种就是手工，在水里进行作业，利用钨砂的密度大，而“洗”出来，这种方法的纯度要看操作手的技术如何。比如刘通，他的技术就是出了名的，基本上和摇床选出的差不多。
整整五板车遗石倒在了碎石机旁。爷俩都累了，坐在一边，抽着烟，却都有些想笑。
“爸，你看那些有多少？”刘小军指着那堆整锭的矿石问道。
“估计是三石左右。”
一面炮就打出了三石整锭的钨矿，这让刘通和刘小军都感到大为兴奋。
等到明年涨价之后，三石钨矿能卖多少钱？
2块一度，以70度刘，一公斤就是140块，再乘以300，那就是42000。
这是刘小军的算法。
但是刘通的算法却是这样的，他说道：“现在的价钱大概是4毛4，算作70度的话，那就是30块一公斤，300公斤，9千块钱左右。除去炸药的100多块钱，还是9000块。不错。真的不
错。”
只要有高产量，就有高收入。
虽然刘小军计算出来的价钱比刘通的高出很多，但是刘通也是相当满意了。
“这个洞真值啊！估计很快就能出好几吨呢。小军，你报的什么学校？我还在为学费发愁呢，想不到现在竟然这么简单就到手了。”
“这个以后再说。现在还有更严重的事。”刘小军正色说。
“什么事？”
“那就是王老四他们，他们的方向正是要截我们的前面，所以，我们要多请几个人，加快进度才行！”
“是这样？我去跟他们说说。”
刘小军笑了，“你又不是没打过砂子，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说说就有用吗？所以，我们得赶紧才行。”
刘通点点头，说：“行，我们今天先回家去，找三两个人是没问题的。不过现在炮手很难找。估计还得我自己才行。”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还想打钻？放心，我能行的。”
“你？你吃得消？这事以后不要再说。先收拾一下，等下我们就回去。王老四他们人正直，不会偷的。”
“我知道。”
两人动手把木棚旁的钨矿敲碎了，用布袋装了。装了五袋，每袋大概六十公斤。
刘通的摩托上放三袋，刘小军负责另外两袋，两人跟王老四李大富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王老四吐了口口水，李大富掏出烟来，吐出口烟圈，慢慢地说：“我看他们会请几个工。”
“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去请几个工吧。反正现在就是拼谁的速度。”
“谁知道到时我们能不能打到？不要过了那一截，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呢？”
“应该有。你又不是没看到。反正发不发财就看这一次了。赌上了。”
王老四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18，初具规模
“刚才有个张老师打电话找你。”
一回家老妈就对他说。
“哦。她说什么了吗？”
“就是问你在不在家，还叫你给她打个电话。是关于考学校的事吗？”
“谁知道呢。”
刘小军心里有鬼，他哪里敢说自己和老师之间有点不清不白的关系？
“怎么，不打给她？”刘通问道。
“唉，反正没什么大事。打什么电话。你还是去找人吧，明天好开工。哦，对了，炸药可能不够，还有柴油。更重要的是，我把一个钻头给弄折了。”
“这些都没有问题。那我去找人了。”
刘通和刘小军两人把钨砂搬到了房里。
看着这五袋沉甸甸的钨砂，刘小军心中感慨颇多。
终于要成功了。
刘通走后，刘小军一直在思考着。
等表叔把钱拿过来之后，应该怎么办。
收购问题现在摆在了眼前。
首先，那笔钱有多少。
其次，该怎么进行收购。
老爸会同意吗？
他肯定不会同意的。但是现在一定要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其他人怎么阻止，他都要进行收购行动。
大概到了下午五点时，接到了张小娇打到家里的电话。
“什么事？”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我过几天会去找你。现在还好吧？”
“还好。只是想你而已。你想我吗？”
刘小军很是奇怪，这张小娇怎么像个小女孩一般。他转头看看老妈正看着他。
他赶紧小声地说：“我妈正在旁边呢，过几天我去找你。”
“那好。你要记得来。你知道吗……”张小娇像个小女孩一般，说她这几天又干了什么事，改试卷怎么怎么辛苦。
刘小军听得真想把电话挂掉，但是又觉得不好，只能任她说下去。只是不断哦哦嗯嗯地应付。
“记得哦，过几天来找我，大概是哪天？”
“嗯……下个星期吧。现在很忙。”
“好，我等你。来，亲一个。”
“我说了我妈在。”刘小军小声地说。
“哦，那好了，我挂了。”
挂了电话少不得被老妈问是谁。
刘小军只答是同学。
老妈一时疑神疑鬼，眼中闪着异样的光。
刘小军忽然觉得可怕，赶紧上楼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天黑时老爸终于回来了，已经满身是酒气了。
“找到了人手，总共三个，还有一个炮手。”
“哦？还有炮手？”
“老手，王二麻，你认得的。”
“他好像身体不大好。”
“放心，没问题的。他自己说没问题的。”
“那就成。工资你跟他们怎么谈的？”
“炮手五十块一面炮；其他两人算是零工，三十块一天。成吧？”
其实刘通给的价钱很高了。因为现在大跌价，哪里有人会出这么高的价钱。
刘通也是想着如果真的产量高的话，给他们多点也无所谓。
他一直人缘就不错的。
“成，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通带回来的还有两箱炸药和一瓶柴油。这东西都是他从别的矿主那里或是借或是买来的。
有了这些东西，应该暂时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三个工人就来到了家里。
王二麻已经有四十多岁，几乎一生都是从事着采矿行业，现在头发白了半边，一脸黑色，身体看起来很瘦，而且没事就咳几声；另外两个都是三十多的壮年，一个叫做朱子强，一个叫做钟义树，长得膀大腰圆，原来也在矿上做苦力，现在依然要去矿上做苦力。
王二麻是开着摩托车来的，钟义树和朱子强都是步行而来。他们都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上山大干一场。
“小军，考得怎么样了？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家王福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说是去打暑假工了，真是的。”王二麻的儿子同样也是今年毕业，据说在学校里成绩不错，应该能考上个什么二流以上的大学。
“反正没什么事干。”刘小军说道。
刘通说道：“好了，你们吃过了吗？”
“都吃了呢。”
“那我们就出发吧。”
把一应杂物绑在了刘小军的摩托上，刘通和王二麻各带一人。
“咦，小军你也去？”王二麻不由得怔住。
“反正没事干嘛，去那里玩玩。”刘小军其实还是有点得意的。
“二麻，你知道什么，其实那口子是小军的。”刘通也不无得意。
“不会吧？这么厉害？我倒要快点上山看看。走吧。”
三辆摩托车发动，刘通打头，其他两辆跟在后面，往矿山进发。
现在，刘小军觉得自己的队伍已经初具规模了。加上他和老爸，总共有五个人。
而且人手也很好分配。
王二麻是炮手，当然负责钻炮眼和点火；钟义树和朱子强作为苦力，也算是杂工，打杂的、遗石清理问题都由他们来做；老爸呢，就负责碎石和提纯工作，那种工作烟气不大，而且也不算太辛苦，没什么大问题；他自己呢，就辅助老爸吧，没事还可以做做后勤工作。
他觉得这个安排正合适。
而且以王二麻的经验和技术来看，再以两个苦力的身材来看，一天两面炮应该不成问题。一面炮以一米计，一天就可以前进两米……
两米……还是不够，如果一天能打三面炮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不由得心想。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第一个沉重的打击正在前方等待着他。
19，捣乱
这一天是6月16日，从日期来看应该很顺利才对。
事实上开始也进行得很顺利。
五人到达矿洞，就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王二麻负责打炮眼，钟义树负责帮他打下手——其实主要就是拿着水管往钻头上射水以除粉尘和冷却；在刘通的指挥下，朱子强摇响了带动碎石机的柴油机，进行粉碎作业；刘小军先是帮忙碎石，后来干脆就去做饭。
到上午十点，第一面炮的炮眼就已经打好，王二麻叫钟义树砍松枝，扎了个捆，用途就是在点火之后，用它盖住洞口，以防有碎石飞出。
终于到了点火的时候了，所有的工作也停了下来，王二麻亲自点了火。总共十六响，点着之后，立时跑出，用松枝把洞口盖起来。
一连串的爆炸从洞里传出。
王二麻、刘通和刘小军三人都是有经验的，听出来正好十六响，都有些激动。
每打好一面炮，刘通就在王二麻的名字下划上一，因为王二麻的工资是“记件”的，一面炮五十块，公平交易。
“看起来产量很高。”王二麻是行家，早在钻炮眼的时候就一眼看出来了。而且以他的经验来看，至少应该一次性就可以出好几吨。他有些嫉妒，为什么在自己干这个的时候，却没有出这么高的产量。如果以前自己单干的时候能出这么高的产量的话，他现在也不用帮别人当炮手了。
“还行吧。这洞是从朱风手里转过来的，还是小军坚持要转的。”刘通说。
“哦？小军，看来你眼光不错嘛。”
“运气好罢了。也没什么。”
不得不说的是，王二麻此时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而且咳得也更厉害了一点。
“你还好吧？”刘小军不由得担心。
“没事，老毛病。”王二麻点上烟，狠狠地抽着，但是又咳了出来。他的食中二指全是黄色的，看起来烟瘾很大。
“真的没事？”
“没……咳咳……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王二麻看起来漫不经心。
刘小军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义树去把松枝搬开，让洞里透透气。”王二麻说道。
钟义树应了一声，快步过去，把松枝移了开来，洞里立时冒出一股烟。
钟义树轻咳了几声，赶紧跑了过来。
刘通已经开了酒，五人喝了些，聊会天，就快到了十一点。
“今天放几炮呢？”王二麻问道。
“你看呢？如果来得及的话，三炮差不多吧？”
“应该没问题。”王二麻抽着烟，点点头，“我看先清理一下遗石吧，现在可以进去了。”
“等等。”刘小军拿出了几个口罩，每人发一个，说道：“戴上这个，好些。”
王二麻笑着说：“打了这么多年砂子，还从来没戴过这玩意儿呢，行，戴上就戴上。”
王二麻带着钟义树和朱子强拉着推车进洞里去了。
“他真的没问题吗？”刘小军轻声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
“我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他咳得这么厉害，不会是肺结核吧？”
“谁知道呢，反正他愿意干，就干下去。反正身体是他自己的……其实他也没办法，孩子要上大学了，家里又只有他一个劳力，总要想办法挣些钱，就算真的是肺结核，治起来那么贵……估计他就是想着烂命一条，不如多挣点钱。五十一面炮，一天三面炮，他就一百五，一个月就四千五，他很需要……没办法，老朋友了，他一定要这工作，我也只能给他，就当是帮帮他。”刘通也说得很无耐。
那时当地还没有实行肺结核免费治疗。刘小军上一辈的人中，很多都从事采矿工作，得肺结核的概率很大的。比如说刘通，前几年就是因为得了这病，不得不离开了矿山，幸好治疗及时，钱没有花太多，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还有刘小军的外公几兄弟，都是因为肺结核或是尘肺而在五十多岁时就一命归西。
刘小军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不再说什么。不管怎么样，命是他自己的，该怎么办，他自己会看着办的。
刘通戴起口罩，也钻入了洞中。
摩托声传来，刘小军转头一看，竟是朱风。
“产量怎么样啊？哟，放了几炮了？看起来不错嘛。”朱风一下摩托就笑着说。
刘小军扔过去一支烟，说道：“还行吧。”
朱风看到的只是在碎石机旁的那堆。
其实这些东西看起来已经不错了。
“不错不错。小伙子，有前途呀。”朱风点上了火，“刚放了一炮？远远地就听到炮响，走，我去看看产量。”
朱风正要进洞呢，钟义树就推着一推车出来了。
差点就把朱风撞上了。
“小心点呢。”朱风说道，让在一边，然后目光就往推车上看去。
推车上满满的都是全锭的钨矿。
他一时以为自己眼花了。
抹了把脸，他才又看过去。
没有错！
正是不含一丝杂质的钨矿！
而且是满满一板车。
这怎么可能？朱风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钟义树把板车推到了木棚前，倒下，呼出一口气，大声说：“他妈的，吓死人！小军哪，你这什么产量！”
刘小军笑着说：“一般般吧。比起大矿来，差远了。”
朱风小跑过来，仔细地查看起地上的矿石。
这次他真的相信了，真的是完完全全的钨矿。
他立时就有种晕过去的感觉。
怎么矿洞在他手里，就没有这样的产量？
什么六千块，这一板车就不止六千了。
早知道，还会转给刘小军吗？
朱风猛地吸了口烟，干笑一声，问道：“洞里有水，施工顺利吗？”
“还行。反正也不算太困难。”刘小军淡淡地说。
“我进去看看。”朱风跟在钟义树后面一头钻进了矿洞里。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刘小军根本就是冲着那条小苗去的。
而且可以看出，刘小军现在也不过是才放了两面炮而已。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第一炮就出了钨砂。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自己当初怎么遇到了一条大矿脉就没有再跟着这条小脉前进，而是跟着大矿脉干了两个多月，脉是大，但是产量却低得可怜；而现在这小矿脉却是产量惊人。
“哟，朱风呀，你来干什么？”刘通问道。
朱风想笑笑，但是哪里笑得出来？
“来看看，看看你儿子干得怎么样，看来干得不错。”
“那还不是得感谢你。”刘通笑着说。
朱风细心地查看地上的碎石，还有岩壁，他发现，这一段钨砂还没有打到底，说不定前面还有好几吨在等着他呢。
他咬了咬牙，当时没作声，只是闷着走出了洞来。
看到刘小军正在把刚才倒在地上的钨矿敲碎了往布袋里装，立时走过去，说道：“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刘小军提着大锤站了起来，看着他。
朱风发了一支烟，亲自给他点上，说道：“你我都兄弟，是不是？这矿洞，原是我的，对不对？”
刘小军摇摇头，“现在是我的。”
“对，对，我承认现在是你的，但是原来是我的，对不对？是我，把它转让给了你，是不是？我们都是兄弟，对吧？好兄弟，那就好说话……”
“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这样，我把它收回来，价钱好商量！我还你两倍价钱。你给我六千，我还你一万二。怎么样？”
刘小军止不住冷笑，冷冷地看着他。
刘小军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朱风又用出了他二流子的性格了。
“笑什么？我说这样就这样！喂，你们别动我的口子了！我把它收回来了！”
此时刘通和钟义树都钻出了洞，刘通立时大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
刘小军冷冷地说：“白纸黑字，你以为有可能么？”说完还哼了一声，手里紧紧提着大锤。
朱风不禁后退了一步，看看刘通，然后又看看刘小军，干笑一声，说道：“万事都好商量，是不是，这样，通叔，你我一人一半，怎么样？我分五成。做人得讲良心，这口子本是我的，现在产量这么高，我应该有一份才对！”
刘通刚想说话，但是刘小军立时大声说：“你是在做梦吧？五成？”
“没五成我不干！五成！我把那六千还给你！我们算是合伙，这样总成了吧？”
刘小军还是摇头。
“那你想怎么样？小杂种！”朱风终于发火了，他上前一步，一把往刘小军推去。
刘小军早就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重生之前就做过二流子，他哪里会怕朱风？右脚一抬，就踢中了朱风的要害！
朱风痛叫一声，痛得弯下腰去，抱着宝贝，不住跳脚。
“**！你以为老子好欺负？！”刘小军大骂。
“小子，有种，走着瞧！你也走着瞧！”朱风一边跳脚，一边对刘小军和刘通大叫。
他跨上摩托，发动了，立时开了出去。
“操！以为我好欺负？”刘小军又骂了一声，一锤敲在了矿石上。
刘通不禁担心，“他不会找几个流氓来吧？他以前可是混的。”
“怕个鸟！”
20，捣乱（2）
不止刘通，就是王二麻和钟义树和朱子强都很是担心。
但是刘小军展现出完全不等于他年纪的成熟，大声道：“怕什么，他几个小流氓算什么？你们记住，他们要是敢来，我们就让他们走不出去！”
钟义树最是怕事，“我看，我还是先走吧，那朱风以前是混的，说不定真的会叫几个流氓来。”
刘小军恶狠狠地说：“你要走就现在走。留下的，工资加四成！”
王二麻、钟义树和朱子强都倒吸着口气。对于这样的工资他们还是很满意的。因为在哪里不是帮人打工？比如说王二麻，一面炮就七十块了，一天三面炮的话，就是二百多，一个月下来也有五六千。比起自己去单干来说，收入算是稳定很多了；而另两个苦力，一天算起来也有四十多块，一个月一千多，在村里也算是能直起腰杆子来了。其实农村里的人要求就是这么低。以前就有很多人羡慕教师的职业，虽然那时教师的工资不高，但是最主要是稳定。
“行，我留下。”
“我留下。”
三人都不走了。
五人清理出洞里的遗石，又动手把那些全锭的钨矿装进了布袋里，比起昨天来，这一面炮明显产量更高，竟装了八袋之多，算起来有五百多公斤。
这可把刘通乐坏了。
五人吃了饭，少不了喝些酒，休息一下。因为木棚较大，有三个房间，所以人住起来也不算挤。
在王二麻的要求下，在一点钟时，他又带着钟义树去钻了一面炮眼。钟义树看起来倒是想学学这技术。
第二面炮在两点多就点上。
依然是十六响。
十六响一过，钟义树就跑去把松枝移开，让洞里的烟散发出来。
而此时，朱风终于又再次回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三人，看起来都是二流子。
让刘小军意外的是，刘大风和先前见过的二流子都在其中。
“他？”刘小军不禁有些头大。
“你们想干什么？”刘通首先迎了上去。
朱风一把推开了他，刘通差点摔了一跤。
刘小军操起了一根撬条，两手握住，走上两步，大声说道：“刘大风！你来这里干什么！”
“是你这小子！”那个被刘小军差点废的了二流子立时大叫起来，左手不自觉的就去摸要害，那天晚上，只差一点点他就跟他的宝贝说88了。
刘小军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怎么，你还行不行？”
二流子咬牙切齿，怒火攻心，直直就冲了上来，一拳往刘小军打去。
刘小军手中撬条一扫，立时给了他腿上来了一下狠的！
二流子痛叫一声，倒地便滚。
“谁敢上来谁就找死！”刘小军凶相毕露。
刘大风倒吸一口气，“小子，你狠！”
王老四和李大富听到吵闹声，立时操着家伙赶了过来，王老四大声说：“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他和李大富看起来也够狠，站在刘通身旁，随时准备干上一架。
团结是矿上固有的传统，朱风万万料不到刘小军竟狠到这地步。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看来这次是讨不了好了。
第三个二流子呸了一声，抽出了一把西瓜刀，指着刘小军大声说：“你想干吗？你来啊，你来啊，你上来我就一刀捅了你！”
刘小军冷笑连连，一步踏上。
那二流子立时后退一点。
他的刀怎么可能有刘小军手中的撬条长。
刘大风呸了一声，“小子，小心点，以后不要让我碰上！”
朱风还不肯罢休，说道：“这事没完！我就是告上法院，我也要把口子拿回来！”
刘小军冷笑一声，“那你去告！看到时抓谁！”
“朱风你疯了？告法院？”王老四叫道。
在这里开采，完全就是盗采，告上法院还得了！
朱风呸了一声，“你们给我记住！”
刘大风也呸了一声，“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住你了。”
刘小军冷笑一声，“好说，刘小军。怎么样，记住就记住。我敢惹你，就证明我不怕你。别人怕你刘大风，我可从来没怕过。”
“好，好。这事没完。以后你小心点。”
“你也小心点，你干的那点事，我可是知道的！”
刘大风一怔。扭头就走。
“大风哥，你……你可是答应要帮我的！”朱风叫道。
“走！帮个屁！你有种你先上去把他打倒！”刘大风大声说道。
朱风气得快发疯，原本以为把刘大风这二流子的小头目搬过来，什么都好解决，想不到刘大风看起来竟是对刘小军相当忌惮。当下指着刘小军大骂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
刘大风立时甩了他一个耳光，大骂道：“丢人！打不过人家就去对付他家人！小心老子**！他妈的！”
朱风立时不敢多说，扶起了倒地的二流子。那二流子还在大声喊痛，几人开着摩托走了。
“妈的，这口恶气总是咽不下！别让我碰到那小子，下次碰上，我整死他！”刘大风一路大骂。
朱风也骂道：“这事我跟他没完！大风哥，你怎么有些怕他？”
“怕个鸟！你真想跟他拼命？妈的，见鬼，碰上个不要命的！”
他们二流子能混下去，就是因为别人怕他们。如果哪个不怕他们，他们也只好避开了。
刘小军做过二流子，所以对此深有体会。
不要说是一个男人了，就算只是一个中年妇女，一旦拿起刀拼起命来，任何二流子都要靠边站去！
王老四呸了一声，“城里的二流子也敢来我们这里捣乱！下次再来打断他们的腿！”
李大富也哼了一声。
刘通惊魂方定，挨个发了烟。
王二麻虽然咳得厉害，还是点上，深深吸了几口。
“喝酒，喝口酒。”刘通说道。
“好。”
…………………………
清理了第二面炮的矿石，产量竟又高了一些。看起来那一段钨矿竟有大起来的势头。
每人都干劲十足，加了把力，准备第三面炮。
洞外，布袋已经不够用了，只好把全锭的钨矿移进了屋里；刘通在忙着和朱子强进行碎石作业，碎出的石粉被汇在一起，成了一大堆；而且在水池里也开始用水管通入水去。水管很小，所以到现在池里还没有半池。
准备了金斗，刘通亲自下水，冲洗石粉。
刘小军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马上就去准备做饭。
而洞里，刚刚钻了一个炮眼的王二麻却因为咳得太厉害，不得不歇了一下。
“我来试试吧。”钟义树说道。
“你？你行不行？”
钟义树大嘴一咧，“放心吧，应该成。你在一边指导，我只是想学学嘛。”
“好，你来试试。”
钟义树举起钻头，一阵猛钻，不想钻头卡住，啪一声被扭成麻花，断了。他的左手还被断裂的钻头擦了一下，鲜血长流。
惊得他大叫一声。
王二麻却笑了，“你太急了，这要慢慢来。快用大锤把他敲出来。”
“哦。”
王二麻又咳了起来，而且这次咳得太厉害，口罩上竟是红色的！
王二麻赶紧把口罩取下，塞在了口袋里。此时钟义树正在敲打钻头，并没有注意到他。
咳定了，王二麻才呼出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色。
其实查出有肺结核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他一直都不太敢面对这个事实。
医治？
医过了。
吃药吃了一个月，打针还打了十几天。
太贵了！
吃的药是异烟肼和利福平，这两种药的副作用都很大，已经影响到他的肝功能和肾功能了；打针的话，一开始打了三天的链霉素。为什么用链霉素？因为医生说这个药厉害。但是打了几天，他就感觉到身体反而更差，而且听力还出了一些问题。不得已改打青霉素。总的来说，这一个月的吃药和打针，把他的病情控制住了。而且再加上在家里休养了几个月，身体也明显见好。
但是最近因为愁着儿子学费的事——他成绩一直就很不错，考上大学是必定的，所以学费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心内烦燥，抽烟喝酒不断，病情又开始恶化，再加上今天的重体力活，和洞内恶劣的环境，立时有爆发的迹象，竟咳出了血。
他忽然有种觉悟，也许自己就是在等死而已。
但是怎么死才有价值呢？
回到家，等着病情加重，然后一死了之，让儿子和老婆孤儿寡母，儿子也上不大学，他们也将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
还是，有另一种死法，能让他们有一定的赔偿呢？
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这个自私的决定，对刘小军造成了几乎致命的打击。
21，矿难
6月17号。
“你没事吧？看起来你脸色不大好。”刘通不禁问道。
王二麻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好。他是一个人睡一间房，昨天晚上睡觉时，就咳了一个多小时，把其他人都吓坏了。
“没事，放心吧。”
“算了，你今天就休息吧，我负责炮眼吧。”
王二麻立时摇了摇头，“我行的。我真的行。我干这行已经几十年了，你还信不过我吗？昨天是钟义树说要试试，所以才折了钻头的。我真的行，你看我身体。”
刘通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说：“我当然信得过你。好吧，如果受不了，就跟我说一声。你也看到了，产量不错，所以，你的钱，我会付给你的。”
“什么也别说，你信得过我就成。”
王二麻叫上钟义树，扛了两根钻头，拿上一应工具，钻进了洞里。
柴油机不断吼叫着，喷出一股股黑烟。
这一次王二麻共打了二十个炮眼。
共花了一个多小时。
因为他在洞里又咳得厉害。
“你没事吧？”钟义树不禁有些担心。
“没……没事。这点小事，有什么要紧的。”王二麻淡淡地说，但是脸上却显现出一股潮红来。他已然下定了决心。
钻好了炮眼之后，王二麻和钟义树收拾工具出了洞，然后刘通亲自跟着他们带着炸药进了洞里。
一个一个放好炸药。
同样是十六响。
王二麻又咳了起来。他掩住口，为了不让他们看到他的惨状。
“我看还是我来点火吧。”刘通说道。
“我来，这是我的工作。”王二麻很是坚决。
刘通看着王二麻，然后点点头。把打火机交给了他。
王二麻深吸口气，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要点火了。”
刘通又点点头，拉着钟义树走了出去。
看着那些导线，王二麻的手有些发抖。
真的要这么做吗？
打着打火机，引燃。
第一根导线。
第二根导线。
第三根……
他的手在发着抖。
他的心同样在发着抖。
他还不想死。
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二麻，快点！”刘通在外面大叫道。
“知道了！”王二麻应了一声，声音在洞里不断回响着。
算了。
一切就这么办吧。
一根一根点下去。
最后一根，他拿在手里，然后把打火机灭了，并没有点上。然后他就转身往洞外走去。
十六响，点了十五根导线。
出了洞之后，钟义树就把松枝盖在了洞口。
两分钟之后，洞里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
“十五响？”刘通立时惊叫道。
刘小军也吃惊非常，“有个哑炮？”
王二麻深吸口气，又咳了起来，一时直不起腰来。
刘通脸色变了。
有哑炮，这是谁都不愿意碰上的事。
“你确定全点上了吗？”刘通止不住问。
王二麻咳着点头。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刘小军好像看到他脸上还有一股黑气。
几人都心惊胆战的。
看着从洞口松枝里漏出的一丝丝硝烟，每个人似乎都在等着那最后一响。
炸药要是在洞里没爆炸，有好几种可能，一种是没点着引线——众人都相信王二麻不会这么粗心大意；第二种是引线点是点着了，但是灭了——这是最好的；第三种是引线烧到某处，因为引线是纸和麻线编扎的，里面塞有火药，中间的火药有一截可能是因为有空气或是其他东西而没有火药填塞，而且引线并没有灭，而是沿着麻绳往前烧，这样的话，炸药可能随时爆炸，所以是最危险的；第四种就是引线和**没有接好，但也很危险。
而且还有一种危险就是，不管怎么说，都有一管炸药没炸，进洞去找的时候，总要翻动里面的石块，如果一不小心石块之间相撞，产生火花或是刚好砸中，因为相撞击之间的能量，很有可能就会引爆！
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动静。
“是不是听错了？”钟义树问道。
刘通摇了摇头，“不会听错，真的有一个哑炮。”
“那……那怎么办？”钟义树真的怕了。
王二麻深吸口气，说道：“我进去看看。”
“不行！再等等。我先去把松枝移开……”刘通说。
“不行，我去！炮是我点的，应该我去！没事的。我干了几十年，从来没出过事。”
刘通咬咬牙，“行，你先把松枝移开，再等半个小时看看。”
王二麻点点头。
他小心地走到松枝处，移了开去，然后立即回转了过来。
看起来他也很怕。
没有人会不怕这种情况的出现。
“他妈的！”刘小军大骂道，“我等下先进去看看，带桶水过去！”
王二麻大声说：“谁也别跟我争！炮是我点的，当然由我去看！要死也死我！”王二麻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刘通刚想说话，王二麻立时又说：“通哥，我们是哥们，这事由我而起，当然我去解决！就算真被炸死，我也不怨你，绝不怨你！”
他说得不错。因为就算真的炸死，也是他自己炸死了自己。
但是他怎么会告诉他们，是他故意没点最后一响的？
他又怎么会说，他是自己找死的？
别人怎么又知道他是自己故意找死的？
没有人想到。
所以半个小时之后，在王二麻的坚持之下，他带着半桶水进入了洞里。
“谁也别进来！让我先找出那个哑炮来，谁也别进来！”
没人敢进去。
矿灯的光柱看起来很是迷人。
王二麻忽然想到，如果能不死，那是最好的。
但是，不死的话，儿子怎么办？
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养这个家了。
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有一定的了解了。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就算没有炸死，也会因病而死。不用三天，刘通他们就会发现他的异样，到时他就真的什么工作也没有了，只能在家里等死。
没有收入，没有尊严，比乞丐还不如。
所以他选择了死。
在乱石中，他找到了那个哑炮。
还很完好。既然刚才没有炸响，看来是天意！
手中拿着引线，掏出口袋里的小刀，把引线切掉了一大截，紧咬着牙，想到儿子和老婆，眼泪一时止不住流了下来。
死吧。
他狠一狠心，打着打火机，点着导线。
手里抓着捆着**的炸药，他回头大呼一声：“别过来，我正在找！”
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如果能不死，谁也不会选择死。
但是他知道他不得不死。
虽然这样对刘通和刘小军太不公平。
他知道他很自私。
但是他没办法。
他要养家。
他的死，完全可以让家人从刘小军那里得到一笔数额巨大的赔偿。
“儿子，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他闭起了眼。
轰——
整个山洞都震动起来。
而洞外的四人的心也猛地震了一下。
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毫无疑问，王二麻死了！
22，下等人
王二麻的死是刘小军的第一个沉重打击。
洞里一片狼藉。破碎的肉块几乎把整个洞都布满了，洞底已经是血红色的。
每个人都吐了出来。
王老四深深吸一口气，大骂了一声；“他妈的，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虽然在骂，但是声音却带着哭腔。
谁都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无用。
在地上还能看到木桶的碎屑。
钟义树和朱子强早就尖叫着跑了出去，他们大声叫着，仿佛疯了一般；李大富赶紧跑出去，开解他们。
刘通一边强忍着呕吐，一边拉了板车和铁锹进来，把王二麻的肉块一块一块往车上锹去。
刘小军神情木然，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站在洞里，似乎感觉到不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一种莫名的绝望从心里升起，把整个心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眼前发黑，好像又回到了塌方的矿洞之中。
死亡之前他一定也很绝望吧？
进洞时他应该也很害怕吧？
因为在洞里说话时，他的声音都变了。
但是他依然进去了。
刘小军忽然想：他在死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死吧？
刘通铲着碎肉，奇怪的是，王二麻的一个头却是完好的，睁大着两眼，死死地盯着他们。
刘通几乎把铁锹都扔到了地上，只感到心里一股一股往外冒着冷气。
呼出一口气。
还是王老四麻利，他抢过了铁锹，把王二麻的头铲了进去，他自己都不忍心看在车里的碎肉，而是点了根点，默不作声，只要是能看得到的碎肉，都一一铲起，扔在车里。
收尸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把碎尸拉出了洞外，用一大块布盖了起来。
钟义树和朱子强此时才惊魂方定，两人大吵着要走。
“行。”刘通终于说话了，“你们要走就走。每人两百块，行吧？”
钟义树和朱子强都点头。现在他们只想离开这鬼地方。
刘通给了钱，他们马上收拾了东西，快步下山而去。
李大富拍拍刘通的肩，小声说道：“你过来一下，跟你说个事。”
刘能不明白他有什么事好说，却跟了过去。
而王老四却有些担心刘小军，因为刘小军的神情实在有些吓人，看起来像根木头一样，脸上还现出一股黑色。
王老四拍拍他。
刘小军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抽烟。”王老四发了一根烟。
刘小军木然地叼起烟。
“人命本就贱如草。矿上很容易出事故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像这样的事，我也不是没见过。”王老四一边抽着烟，一边沉声说道。
刘小军只抽烟，并没说话。
“你看看我们这里，又没有什么安全防范措施，又没有什么安全操作的意识，出意外是很不意外的事情。其实对于我们这一群人来说，都是在拿命挣钱。先不要说被炸死，就是没被炸死，干个几十年，得个结核什么的，也算是把命交在这里了。王老四倒好，死了还能埋入土里，而我们呢？就算活到六十七十的，到头来只能像是柴火一般，一把火烧了，只剩下一些灰……
“我们都是下等人，都是社会上最最底层挣扎求生的人。我们……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跟王二麻这些人，我们没文化，本来就是最最低下的那种人。但是我们要生存，所以我们来到了这里，干起了这个行当。因为我们要挣钱……其实谁不想做上等人？所以，我们要挣钱。也许我们去哪里打工，能一个月拿一千两千的，但是那还是没有一丝希望，而在这里，我们就有一丝希望，一丝发财的希望；有了钱，我们就能做上等人……你看，我说什么来呢？我没事说这个干吗呢？”
“人命贱如草？”刘小军不禁问。
“其实，贱如草的只是我们这种下等人而已。你想想，如果一个大官或是有钱的人把一个我们这样的人撞死了，他会坐牢吗？他会杀头吗？不会，因为他是有钱人，他是上等人，大不了赔点钱了事。十万，二十万，至多三十万。像我们这样的一条人命的价钱。你不要这笔钱？好，你去告，到时你可能一分钱都得不到；所以我们会认命，就算我们死了，家里人更要认命。比如我被撞死了，我家里又没有劳动力了，如果不拿这笔赔偿，以后怎么生活？我也就只值那么一点钱而已。但是，如果我把哪个有钱人或是什么官撞死了，你想想，我赔个十万或是三十万，就能解决问题吗？笑话，我肯定会被杀头。这就是上等人和我们这种下等人的区别。王二麻早就认命了。我也认了。我他妈的就是个下等人！就是垃圾。不管我们是怎么死的，一年之后都没有人会提起我们来。这就是我们的命。”
刘小军不明白王老四在说什么。
王老四自己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王老四抽着烟，然后抬头说，“我会去跟王二麻家说说，私了赔钱是最好的结局。你能赔多少？”
刘小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家不容易，孩子和你一样大，还得上大学，孩子他妈又挣不了钱；你家也不容易。最好的办法就是每年固定多少，总共付多少钱了。”
刘小军心中不禁想：王二麻这条命值多少钱呢？十万还是二十万？
他忽然想笑。也许有人的会以为人命无价，但是真正的现实却是，下等人的命就是贱，而上等人的生命，可能真的是无价的……
……………………
“看吧，小军不知道这洞的邪门，估计就是因为这才会出这事的。”李大富说道。
老矿洞的空地上还有四根木桩。
“这个洞是怎么回事？”刘通不禁怔住。
“这就是那个邪门的洞。你又不是没听过。他妈的，我们也是一时没注意，他就钻进去了，而且还挖了几下。结果挖出了死佬骨。”
刘通倒吸口气。
他现在可以想到，刘小军就是这里挖到那个黄金头骨了。
“打这个洞的人，都发了财，但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虽然我叫小军烧了些纸钱，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没用。不如你哪天请人来这里做场法事，看看有没有效果？”
刘通只感到脑中天旋地转。
当于邪洞的事他也听到过。
如果那个黄金头骨就是从这里挖出来的，那么，现在如果卖了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他不敢想下去。
拿出手机。
他妈的，没信号！
应该怎么通知大皮鞋，让他不要出手？
“你去哪？”李大富大声问。
“回家！”
王老四跟着他们一起回家。
王二麻的碎肉被装进了一个布袋里，吊在了刘通的摩托后面。
先是去了趟王二麻的家里，王老四好声好语地劝解王二麻的老婆，但是她还是哭得晕了过去。
刘小军闷在那里抽烟，刘通看看此时谈赔偿的事也不太合时宜，就去找大皮鞋。谁知道大皮鞋已经到了他家里，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旅行袋。
袋里全是钱。
总共260万。
刘通只感到天旋地转。
而此时刘小军也回来了，给了大皮鞋55万。刘通很想说把那黄金头骨赎回来，但是刘小军的脸色却很可怕。
刘通也明白，现在他们需要这笔钱。他只希望，从此以后，再不去矿山上，再也不从事这种工作了。
太可怕了。
拉上大皮鞋，带了三十万又去了王二麻家里，在王老四和几个见证人的协同下，赔偿协议终于达成。
共是二十五万，一次性付清。
各人都签了字。
王二麻的老婆不识字，只能压个手印。
刘小军厚道，额外给了五万——很多人都说刘家厚道，但同时又有些不解：他家哪里来这么多钱呢？
五万算是丧葬费。
得了三十万的王二麻家，他老婆又哭了几回，把儿子叫了回来，办了场法事，剩下二十多万块。马上就盖了栋新房。
当时很多人都说王二麻这一条命是值了。你想，要是王二麻那身体，哪里能挣到这么多钱的？而且还有些人羡慕起他家来。
后来，王二麻的儿子王福成为了一个二流子，因为伙同其他五人把一个有钱少爷的手筋和脚筋挑断，被判了十六年——被人雇了亡命之徒在牢里就搞死了；而他老妈也因为此事终于一病不起，无人送终。
…………………………
当天刘通就请了道士去矿洞那里做了法事。法事一做就是三天三夜，以慰王二麻亡魂。又顺便在老矿洞那里做了场法事，算是心安理得了。
而刘小军却开着摩托下了城里，找到张小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还住在那个出租屋内。刘小军一进去就抱住了她，狠狠地按倒在床上。他像是疯了……
23，疯狂收购
疯狂过后，刘小军就躺在床上抽烟。
“你……怎么了？”张小娇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小声地问。
刘小军没有说话。
“不要抽这么多烟，你才多大啊。”
“心情不好。”
“怎么了？担心成绩？”
刘小军摇了摇头。什么高考什么成绩，在他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考上了大学又怎么样？现在人们不会把你的成绩当成你的成就，而是只看你有多少钱。
所以他要挣钱。
很多的钱。
“那是怎么了？”
“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刘小军坐了起来，扶着张小妖的肩，看着她的眼，忽然问，“你会嫁给我吗？”
张小娇忽然一怔，然后笑了，“你才多大呀……”
“我是说真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张小娇低下了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口里只低低地说：“你……你还这么小……”
刘小军忽然生了气，他跳了下去，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就往外面走去。
“你……你怎么了……”
刘小军一语不发，只是往外面走去。
“好……我嫁给你，好不好？我等你，好不好？”
刘小军转头甩出一万块钱，扔到了床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我当什么了？”张小娇大叫道。
“还你的，还有利息。”刘小军拉开了门，往外走去。
“别走，好不好？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答应你，嫁给你，好不好？”
砰的一声，刘小军猛地关起了门，飞快地下楼去了。
张小娇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伤了刘小军的心。她光着身子扑到床上，哭了起来。
刘小军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生气。
是因为张小娇的那句话吗？“你还这么小……”
我小吗？
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而让他生气了。
下了楼之后，他呸了一声，“贱人！”
但是他忽然又想：我是真的想娶她吗？我真的爱她吗？
他想不明白。
也许他只是感觉到一种孤独的绝望罢了。
重生有什么好？
也许真正的死亡才是最好的。
现在他发现他没有朋友。
不是他不想交朋友，而是他发现跟别人的差距太大。
原本的好朋友蒙小蒙，现在根本就搭不上他的调，因为蒙小蒙还只是一个学生而已；而那些成年人，一个个都在社会上打滚多年，又怎么会真正看得上他这个只是高中刚毕业的家
伙？
老爸呢？他发现老爸的心老了，根本就没有年轻时的锐气了。也许是因为多年的病一直折磨着他。
老爸现在很怕事，连他都有些看不起了。
那么还有什么朋友？
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很需要张小娇。
因为只有张小娇，让他没有一丝压力，而且能陪着他，安慰他。让他忘了外面世界的孤寂。
他停住了脚步，忽然折回身去，但是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张小娇的哭声，还有张小娇嘶声的叫：“你疯了！你疯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刘小军深吸口气，转身下楼，跨上摩托。
回家吧。
一路开到八十迈，摩托几乎要震得散架。
风吹得他的脸皮都有些痛。
但是他没有减速的意思。
…………………………
回到家里闷头就睡。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他感到非常之累。
但是内心里思潮起伏。
他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他只感到头大。
王二麻那颗断头时常在脑海之中现出狞笑，而且那眼神，你是两把刀，要把他的心挖出来。
怎么会这样？一条生命就这样埋藏在了那个洞里。
现在没人敢去那里了吧？
人命贱如草。也许自己也是一样的。
被困在矿洞里，好几天，没有听到一丝有救他的动静。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种绝望之中，四周都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暖的黑暗，这种黑暗如同实体般，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忽然，在这无力的黑暗中，忽然显现出一点黄光。黄光慢慢放大，最后成了一个黄金头骨。
刘小军感到心里踏实了很多。他忽然笑了起来。
这个头骨就是他的转机。
幻像里的黄金头骨的空洞的眼好像正在看着他，在那黑洞洞的眼里，好像放出了一丝冷冷的光，而且诡异的是，头骨的牙齿还上下开合，好像在咯咯地笑。
刘小军忽然坐了起来，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我呸！我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一拳击在了墙上，拳头很痛，不过他估计墙也很痛吧。
………………………………
天一亮，刘小军就把剩下的钱分为两份，自己拿了一百万，剩下的留给了老爸。
刘通此时还在矿山上主持法事，并不在家；家里自然也没有人能阻止刘小军。
身上带了五万块钱，他开着摩托开始了他的收购计划。
“表叔，现在钨砂的价格是多少？”
“四毛三。又跌了。唉。”
“现在应该跌到最低了吧？估计不会再跌了吧？你去不去收购？”
“哪里敢，现在家里还有几十吨在那里，那可都是钱哪。估计在半年之内是不可能涨起来的，我不敢去收。把本钱压在那里，真的很吃力，谁都要过活不是，不能老是守着那一堆
砂子吧？”
刘小军默然，“成，反正我是会去收的。”
刘小军开着摩托找到了一个矿工。这是个老矿工了，叫做朱可无，已经五十多岁，听表叔说家里应该还有几石钨砂，因为现在价钱低，舍不得出手。
不过刘小军也知道，朱可无家里生活条件不好，现在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砂子卖不卖？”刘小军开门见山地问。
朱可无倒是吃了一惊。
“你收？不要吓我。”
刘小军知道朱可无一时不可能会相信自己有这实力。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价钱，四毛三，卖不卖？我全要。”刘小军淡淡地说，发了一支烟。
朱可无哈哈笑了一声，接过了烟，把烟斗塞进了口袋里，一张五十多岁的脸，因为常年的重体力活而变成满是皱纹，此时笑起来活像是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你是刘通的儿子
吧？你有钱？”
刘小军点点头，“这你不用管，反正我出的都是现金。”
“不过四毛三，价钱太低，我还不想出手。”朱可无大口大口吸烟。他自己心里烦，这钨砂压得太久了，他现在真的顶不住了。
“给你四毛四，怎么样？我看看货。”
朱可无摇头。
“四毛五！”
朱可无这才睁大着眼看他，但还是摇了摇头。
“四毛六，如果这样你都不出手的话，你大可以再等等看，价钱是不是会上去。”
朱可无笑了，“怎么了？价钱快涨了吧？要不然你怎么会高出三分钱来？”
“五毛，再不能加。如果你想出手，现在还有机会，要不然，你就放着。”刘小军看着朱可无，只要他一摇头，他立时转身就走。
朱可无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刘小军转身就走，绝不再留。
“唉，等等，五毛就五毛！”
刘小军并不回头。依然往前走。
朱可无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大声说：“五毛，成交，怎么样？现在看货？”
刘小军这才回头看他，“行，看货。”
朱可无搬出了一袋钨砂来，看样子大概有五十公斤左右。
朱小军拿出随身带来的工具：一个小铝盘，一个强力磁铁，还有一小块布。
用铝盘在袋里装了些钨砂，端平在手里摇晃几下，因为钨砂的密度大，而普通的砂密度小，立时在表面出现一层白砂。他用手把这层白沙轻轻地刮到一边，抬头看看惊讶的朱可无
，说道：“白沙不少呀。”
朱可无更是吃惊，看刘小军的行为，明显是一个有经验的老手，他原本哪里想得到。还想看能不能蒙他呢。
刘小军手指在铝盘上弹几弹，钨砂砂料不断跳动。而在表面，又显现出一层黑色的砂料来——这种并不是钨砂，而是其他杂质。
“洗得不是很干净。”刘小军专注地看着，摇晃了几下铝盘，用布包着磁铁，伸进了钨砂里。
吸了一圈下来，磁铁上的面上吸着很多的铁砂。
把这些铁砂放在了一旁，又吸了一圈，依然还有不少铁砂。
钨砂里有铁砂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像现在这么多的也是很正常的事。
总共吸了三圈，刘小军把吸出的铁砂和白沙擦到了地上，把盘里的钨砂倒回了袋里。
“作五十五度，怎么样？”刘小军问道。
朱可无吸着烟，“这……有六十度吧，怎么可能只有五十五度。”
“你蒙我呢，要不然你拿去化验一下得了，看多少度？你是老手了，但是千万不要想蒙我。”刘小军笑着说。
“成！就五十五度!”朱可无咬着牙说。
五十五度，还是比较公平的。
五毛一度，五十五度计算的话，一公斤就是27.5块。
“听说你有好几石，全卖给我怎么样？”刘小军问道。
“先卖一石给你，怎么样？我也是急钱用，要不然也不会现在就卖掉。”朱可无说道。
“也成。再拿一袋来看看吧，看看成色。”
朱可无又搬来了一袋，估计也应该是五十公斤左右。成色差不多，也差不多55度。
朱可无去借了一把大秤过来，两袋钨砂过了秤，共112公斤。合计3080块，刘小军大方地给了3100块，这倒让朱可无有些手足无措。
把钨砂绑上了摩托车，立时回家，把它们搬到了房里，然后又外出去寻找另外的卖主。
24，疯狂收购（2）
只两天的时间，刘小军收购钨砂的消息就闹得沸沸扬扬。
这主要的原因是他出的价钱比市场价高。
从收购的第二天起，刘小军就只在家门口收购。
有很多手里头有些货，而且手头紧的家伙主动找上门来。一开始还有些人想蒙小军，以为这样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以次充好，更有甚者还在在钨砂里掺些杂质。但是刘小军的专业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有很多老手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看来，小看了这个小娃娃！”很多人都大发感慨。
而后就没人想那样做了。
一般来说，像刘小军这样收购的，都是靠着经验来判断钨砂的成色，虽然不会太准确，但是也相差不大；如果要准确的话，只有能过化验。现在刘小军显然还不会去这么做。
这几天，刘小军收购的价格都是五毛。
而且在收购的第三天，还传来了消息，市场上的钨砂价格还在跌，已经跌到了四毛二。这让很多人都急了，蜂拥而来，争相把手里的货卖给刘小军。
只短短四天的时间，刘小军家的后院里就堆了至少十五吨的钨砂。
这些货，有些成色较好，估计有70度左右；有些就不行了，只有50多度。但是刘小军知道，这些都是钱。
只要到明年涨价，马上就会翻好几倍。
刘小军是来者不拒，只要肯卖，他就敢买。
虽然刘小军给出的价钱高了一点，但是真正来找他的，都是些小角色，那些手里头真正有大量货的，都还在观望状态。
刘小军为什么在此时出手？而且看起来还很有把握！
他有内部消息？
此时的那些手里头有大量货的家伙心里不安起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刘小军不会白白亏钱的！
钨砂一定会涨价！
而且很可能很快就会涨起来。
就连大皮鞋都跑来问刘小军：“是不是马上要涨价了？”
刘小军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那你干什么？收这么多，要是长期不涨，不亏死了？而且你给的单价也太高了一点。”大皮鞋不无担心。
“没事，反正有钱。”
刘通也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
而此时，因为刘小军的带动，那些原来还有些担心的收购钨砂的老板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也再次开始收购起来，而且价钱也和他持平。
第五天，刘小军的生意明显清淡下去。
“妈的！失误了！”刘小军不禁有些生气。
很明显，那些老狐狸出手，那些手里有货的，都会往他们那里去，因为他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而且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大收特收，根本就难以收到真正大量的货，反而会让那些手里头有大量货的家伙提高戒心。
现在怎么办？
而第六天，钨砂的价格竟异常的涨了起来。
五毛三。
五毛四。
这些都是因为那些砂子老板的疯狂收购引起的。他们坚信，有人大量收购，就证明一定马上会就涨价。
所以他们几乎要拿出压箱底的资本，大量收购起来。
“操！”刘小军真的有些急了。
但是他收购的价钱还是在五毛。
而此时市场上因为疯狂收购而变得有些混乱。
五毛五，五毛六，五毛七，然后直接就涨到了六毛。
此时有很多已经把钨砂卖掉的卖主心里直骂自己笨，没有坚守住阵线；另一方面，手里头还有货的家伙们就更谨慎，还在观望之中。
所以市面上肯出售的人更少。
而各位老板中就更争得厉害。
第七天，又涨到了六毛五。
最先涨到这个价位的是一个有几百万身家的老板，叫做李长生，在这一带都是很有名的角色，而且他自己在矿山上也有好几个矿洞，估计现在家里应该屯有一百吨左右的钨砂。
第八天，李长生以他雄厚的资本再次涨高到七毛二。
第九天，直接跌到七毛。
很显然，这是一个信号。
“你们现在不卖的话，那就没有机会了，而且还会一直跌下去！”这就是李长生给的信号。
一时之间，李长生收购量猛增。
而在此之时，刘小军终于也有了行动，他立时委托大皮鞋把他收购来的钨砂全部转卖给了李长生，平白赚了两毛的差价。
李长生显然是一个老狐狸，七毛的价钱只维持了一天，然后就马上跌到了六毛。
这让很多卖主都措手不及，恨自己怎么就没有及时出货。
而此时市面上因为很多老板都基本资金不足，已经无力也不太敢出手，价钱一跌再跌。第十一天又直接跌到了五毛！
然后再次下跌，竟跌到了市面上的价钱——四毛一！
而此时，包括李长生在内的砂子老板都奇怪，怎么那个伙子不出手了？
同样的，因为之前刘小军一直都是以五毛的价钱收购，此时又有人寻了过来，虽然心中悔恨没有及时出手，但是此进五毛比起四毛一来，还是高出不少。但是一到刘小军处，刘小军却一脸冷淡，只说一声：“四毛一，跟着市场价。”
众人的心都冷了。
而后才打听出，原来刘小军收购而来的钨砂竟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出手了！
李长生心中忽然明白，原来这就是刘小军的炒价而已！而最终，受伤的是他李长生。
刘小军的货卖给谁了？李长生立时就明白了，肯定就是大皮鞋那小子的那批货。要不然，同样身为收购砂子的老板，大皮鞋怎么没有出手收购？而且还把货卖给了他？
上当了！
这一气差点就气得他拿起刀要冲去把刘小军砍了。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清醒的。所谓商场如战场，心甘情愿上当，没话可说。
只能喝了很多酒，却不料撞死一人，私了，要赔四十万，要不就告上法院，去坐牢。
“赔！赔，赔给你！”
李长生直气得想跳楼。家里几百吨钨砂，而流动资金不到十万！
拿什么赔给人家？
而此时，那个可恶的大皮鞋竟又“好心”地过来了，还“好心好意”地提出了收购一部分钨砂的意思，价钱嘛，比市场价高，五毛！
一听到五毛，李长生就差点发疯。
不过，钱还是要赔的，他只能出手了二十吨的钨砂给大皮鞋，有苦自知，不敢与外人道。但是心中把那个刘小军骂了几千遍几万遍。
不出所料，第二天李长生派去刘小军那里打探的人就告诉他，那二十吨果然是刘小军托大皮鞋收购的。
25，重上矿山
狠狠摆了李长生一道，这让刘小军心中痛快不已。
此时的刘小军让所有人都心惊不已。
但是刘小军也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李长生的货实在太多，只要到了明年，李长生立时就会身家翻好几倍，到时他会不会报复？
不过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心中想着现在还有些余钱，但是资金明显也不太够。
算了一下，先前收购的单价是五毛，平均62度，共十六吨，共支出50万左右；再以七毛一度的价钱卖给李长生，共卖得70万左右；然后又以五毛的价格回购了二十吨，平均差不多也是62度，共支出62万。这样一算，50－70+62=42，自己共是支出了42万，自己的本钱是一百万，还剩下六十万左右。
还算是本钱充足的。
而且根据从大皮鞋和老爸那里得来的情报，现在那些收购钨砂的老板手里头应该没有什么流动资金了。
所以，还是可以进行收购的。
但是收购的价钱不能比市场价高，这样一来，肯定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只是李长生出手，如果是市里的大老板出手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好收场了。
说起市里的真正的大老板，哪个没有几千万上亿的？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小角色能抵抗得了的。而且要是真正得罪了那些大老板，以后的日子真的很难过。因为那些家伙，多多少少都跟**有些关系，要不然也不可能发这么大的财。
刘小军想通了这一点，立时就谨慎起来，收购的价位立时回缩到市场价位上。
这样的价钱根本就激不起卖主的售卖热情。
不过刘小军已然决定重上矿山。因为他的矿洞产量真的很高。
这些天，在刘通的要求下，通过电话查询了一下高考成绩，632分，可把刘通乐坏了。
“你报的什么学校？”
“清华北大。”
刘通的心里又有点悬。
不过刘小军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而是再去招集人手。他一个肯定干不了了。单单只是作为炮手的话，自己能行，但是做苦力自己就真的受不了了。
但是别人一听是他请人，马上就摇头。
最后，刘小军咬咬牙，开出大价钱：一百块一天，干不干？
这才招到了两个苦力，一个还是朱子强，另一个叫做黄石头——人如其名，长得像石头一样结实，天生做苦力的料。
刘通阻止不住刘小军，但是又放心不下，只能跟着他再次来到了矿山上。
重回矿山，屋里的钨矿还在，而且洞里的情状还是一样，根本就没动过。岩壁上的血迹变成了暗红色，看起来特别诡异。
刘小军的心立时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但是他心想：死人？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说已经赔过他的家人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叫来两个苦力，把洞里的矿石清理出来。石头上都是暗红色的血，有些还结成了硬的块状，剥落下来，出洞被风一吹立时就飞走了。
“真邪门！一进洞就感到阴森森的！”黄石头骂了一声。
“说什么呢？你要干就得好好的干，你这人倒是人高马大的，这么胆小吗？”刘小军喝道。
黄石头立时住嘴不说话。
朱子强只是吸着冷气，可能心里还想着王二麻。
把矿石都推到了碎石机旁，开动碎石机，全部都碎了一遍；连石粉都是暗红色的。
而让刘小军意外的是，在清理石块的时候，他发现了一截还没有燃烧过的引线。很明显，这截引线是被人为的切断的。引线的长短在放进洞之前就确定好了，点时是不会切断的，因为太短的引线很危险。而现在发现这个……是谁切断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洞里除了王二麻进去过，还有谁？
他不由得不断回想。
难道是王二麻自己找死？
就是为了得到赔偿？
太可怕了！王二麻，你狠！刘小军恨得牙痒痒。
刘小军一语不发，自己下了水池，把粉矿出来的砂子用金斗装了，放下水去，水上立时漂起一股红色，像是血——根本就是血。
“呸！”刘小军有些焦燥，但是双手不停。
干了两个小时，终于干完，此时他已经脱了上衣，露出身上的肌肉，看起来倒是有些结实。
把洗好的钨砂装进了袋里，看看水池里，已经完全是暗红色的，赶紧把水放干，叫两个苦力把池里的沙铲起，推在一旁。而他自己却跑去了王老四他们那里。
刘通一时只是在棚里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老四和李大富已经请到了三个人，五人一起加快进度。
“回来了。”王老四看到刘小军，立时便发了烟，过来和刘小军打招呼。
“嗯。”
“没事，矿上发生这事过去就好。”王老四看起来见过的事真的很多。
“谢谢。”
“喂，听说你在进行收购？而且还摆了李长生一道，是不是真的？”
刘小军只是轻点了一下头，并不作答。
“你哪来那么多钱？先前是赔给王二麻家的，现在又收购这么多，几十万哪，你哪来的？”
刘小军笑笑，“运气好罢了，买个彩票中了一个奖，这就样。”
这倒让王老四疑神疑鬼起来，“哪有这么好的运气？怎么我就没有？不说了不说了，还要赶工。”
“行，我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刘小军马上回到了自己的矿上，准备打炮眼。
而王老四却一直不能释怀。
刘小军怎么那么好的运气？
他马上就跑去买了些纸钱和香烛，在那个老矿洞里拜了几拜，果然一炮就炸出了一石多钨矿。
单说刘小军回到了矿上，检查一下各种工具，钻头还有三根完好的，两根断的；柴油还有三升左右；炸药还有两箱；其他工具都没有问题。
现在才上午十一点。
时间还早。
开工！
“你干吗？”刘通跟进了洞里，大声问道。
“开工啊，还能干什么？”刘小军心情本来就不好。特别是想到王二麻很可能是自己找死的。
“如果真要钻的话，我来！”刘通大声说。
刘小军不让他动手，自己抬起了钻头，大声说：“我自己能行。”
“你行？你真的行吗？你又没有经验……”
“经验，经验……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不知道王二麻是自己炸死自己的？经验！早就说过不要叫他了……”
刘通怔住了。
刘小军把那截引线扔了过去，大声说：“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在洞里找到的，除了他，还有谁会切断的？”
这一下的打击让刘通都措手不及，他怔怔地出了洞。他发现刘小军好像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了。
刘小军呸了一声，叫朱子强发动起柴油机，黄石头拿水管，他抬起钻头，对准岩壁，压了上去。
风钻吼叫起来，在碰出的火花中，艰难地在岩壁上钻了进去。
每个炮眼也只钻50CM，这一面炮共钻了十三个炮眼，共花了他一个多小时。
完成时他的手掌都几乎不能张开了。
扔下了风钻，叫苦力拿了出去，然后就进屋去把十二捆炸药拿了过来，一个一个塞进了炮眼里，一边塞，嘴里还骂了一声：“我**！整我！”
十二捆炸药全都塞了进去，然后，点火！
点上了火，他忽然想笑。
王二麻，你又算什么？整我，你又有什么好下场？你以为你的家人就会好过吗？如果你真的做鬼了，那就好好看看，你的家人会是什么下场吧！
他笑了几声，然后就跑了出去，用松枝把洞口盖了起来，然后就走到了棚里，看着还是怔怔的刘通，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轰——
十二响响罢。
刘小军叫人把松枝移开；刘通做了饭，四人吃了。刘通忽然叹了一口气：“我想，我应该回家去了。你好自为知吧。”
刘小军默然不语。
“行，我管不了你了，你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我没办法了。不过，我是不会再到这里来了，我不管你了。”
刘通开动摩托就走。
对此，刘小军忽然感到心里一空。深吸一口气，呼出。
一种无尽的空虚让他忽然想到了张小娇。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26，睡个好觉
黑夜。
两个苦力在隔壁发出巨大的呼噜声。
刘小军却有些睡不着。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吧？
他很想出去走走，看看星星什么的，但是身体又太累，懒得爬起来。
不禁又想起张小娇，想到和张小娇在一起的疯狂。
他的心不禁跳得剧烈了不少。
脸上也感觉热起来，真恨不得马上就去找她。
但是忽然，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什么人？
听着不像是两个苦力的声音，因为他们的呼噜声还是震天响。
刘小军轻轻地溜下床，躲在了门边，手里抓起一把大锤，无声无息。
脚步声好像进入到了隔壁。
一线光从墙缝里透了过来。
看得刘小军有些心惊。
是什么家伙这么胆大？
“我操，不是。”隔壁传来了轻轻地骂声。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朱风？
好像又不对。
刘小军手里紧紧抓着大锤，手心里不禁出现了汗，有些湿滑。
那个不速之客的脚步声又响起，但是落地很轻，看出来很是小心。脚步声到门口就停下，门缝里透过了一丝光，那丝光一下不见，刘小军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人应该是在侧耳听房里的动静。
刘小军把呼吸放缓，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门轻轻地被推了开来，只发出轻声的吱吱声。
一人轻灵的闪身进来，同时手中的手电筒往床上照去，同时一步跨到床边，手里提着柄明晃晃的西瓜刀，一刀往被子上砍去。
砍下才明白过来，床上没人！
他大惊失色，正想转头。
正听到呼的一声风响，同时背上被重重一击，立时痛叫一声，扑倒在床上，感觉到背上骨头都被敲碎了，趴在床上喘着大气，张着口痛叫。
刘小军提着大锤站在他的身后，开了灯，这才看清，原来这人正是那个差点被他废了的二流子。
“哼，你想找死么？”刘小军冷冷地说。
“我要杀了你！”二流子拿出拼命的架势，但是骨头都断了好几根，哪里能动？
此时王老四赶了过来，隔壁的两个苦力也被吵醒了，穿着三角裤就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王老四叫道。
二流子额头不断流下汗来，咬着牙，看起来很硬气。
刘小军冷冷地说：“你自己看看，他想干什么。”
一把西瓜刀，很明显，此人不怀好意，而且很可能就是想杀人。
“我操！你想在我们这里干什么？！”王老四大怒，一脚就踢了过去。
二流子背上又中了一脚，只听到啪一声，又断了一根骨头，痛叫一声，滚在地上，不住打滚，像是杀猪一样，但是断的骨头直接刺进了胸腔里，滚了几滚就睁着死鱼眼，一动不动了。
“死了？”王老四万万想不到一脚竟将这二流子给踢死了。任他胆子大，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真的死了！真的死了！”黄石头别看人高马大的，但是胆子却很小，一时惊叫起来。
“叫什么叫！”还好刘小军还算镇定，喝住了黄石头，一脚重重踢在二流子的身上，二流子一动不动，两个大眼珠看起来却还在充血，像是要掉出来一般。
这只吓得几人倒吸口凉气。
王老四吸着凉气，不住后退。
想不到真的死人了！
难道真是那个洞太邪门了吗？
他不禁后悔起来。
黄石头和朱子强的手脚都不住抖动。
刘小军却明白，这个二流子是和刘大风还有朱风是一伙的，他此次前来这里，说不定刘大风是知道的，现在死在了这里，刘大风说不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他立时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要叫！也不要惊慌。死个流氓，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人死了更好！现在想个办法，看怎么把他处理了。”
刘小军的冷血让所有的人都感到震惊。
刘小军此时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后来他就不断回想：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是因为重生的原因吗？
“怎么办怎么办？”黄石头不住说。
刘小军想了想，说：“你们，不能把这事说出去。以后这口子分你们一成，工资照给。产量你们也看到了，行了吧？如果说出去，你们也逃不了，也一样坐牢！知道吗？”
朱子强最先点头，“好，好，我当然不说出去……一成？真的一成？”
“一成！”
黄石头终于也点了头。
王老四不住吸着冷气。
“发生了什么事？”李大富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他已经带了另一个人过来。
“没事，没事！只是做了个梦吓着了而已！”刘小军赶紧走出屋去，把门带上，迎住李大富两人，发了烟，说道：“正好四哥来了，我和他有些事要谈谈，你知道的，关于王二麻家的。”
王二麻是王老四的族兄，所以刘小军故意这么说。
“哦，不要想太多，死个把人很正常的，没事就好，那我们先回去了。”李大富虽然心里有些惊疑，但转身而去。
另一个人还想探头探脑看看呢，但是李大富一把拉住他，赶紧回去了，李大富小声地说：“你想干吗？不要惹他，这小子虽然小，但是心狠着，就是李长生都被他摆了一道！我估计着，你要是惹了他，小心家破人亡！”
那人惊了一下，脚步反而加快了。
看着李大富两人回去了，但是李大富他们那里的棚里还亮着灯，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刘小军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进了屋，说道：“石头，你去外面望风，这里我们来处理。”
黄石头点头到了门外。
刘小军把门关了起来。
看着其他两人苍白的脸色，刘小军说道：“现在，只能把他埋了。”
“埋哪里？”王老四抖着手掏出了烟，叼在嘴里，因为发抖点了好几下才点上，然后像是救命一般狠狠吸着。
“现在要是拖出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就在这里。”刘小军指着脚下。
脚下是泥土地。
“这里？”两人都惊呆了。
“就这里，你们两人打好坑，然后把他埋下去，记住，表面上要铺平，不要让别人看出来。”刘小军说道。
两人都有些迟疑。但是刘小军马上就轻声说：“你想把他埋在哪里？李大富他们还在看着！”
两人没办法，只能就地拿起了锄头和挖斧，不出声息地挖了个坑，有一米半深，把二流子的尸体扔了下去。因为二流子的身上表面并没有伤痕，竟没有血流出来，所以也省了清理的麻烦。又把二流子的手电筒和西瓜刀扔了下去，才开始填土。
把所有挖起的土填下去，形成了一个隆起的土包，刘小军指挥他们用脚压实了，然后又锄平，各地都踩实，从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下面动了土。谁会想到，下面就埋着一个死人呢？
最后，刘小军狠狠在埋着二流子的地方踩了几脚，暗骂一声：“动我？找死！”
第二天，王老四又去买了些纸钱和香烛，却老矿洞那里烧了，口里默默念着：可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自己不好……
黄石头和朱子强两人一夜不敢睡；奇怪的是，刘小军竟然觉得心里痛快，马上就睡着了。
27，受伤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苦力都显得没有精神，有气无力的。
刘小军骂了一句：“干什么你们？干活了！”
钻了一面炮眼，炸了，这才开了早饭。
三人吃了。
王老四心里还是不踏实，跑来有意无意地进入刘小军的屋里，看着地面，一时疑神疑鬼，“你不怕吗？”他小声地问。
“怕什么？”刘小军反问。
“算了，当我没问。”王老四看到刘小军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心安了不少，心想：只是一个二流子而已，甚至都称不上是流氓，死就死了，当是为民除害，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小伙子吗？
越想就越平静，后来还有些开心起来，哈哈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倒让两个苦力疑神疑鬼起来。
心想莫不是王老四也有些发疯？
而他们心中更是想：这刘小军到底还是不是人？心里对刘小军的惧怕与日俱增。
而刘小军也不无担心。
二流子来了，刘大风和朱风还会远吗？
果然，在吃完饭不久，刘大风和朱风两人就来了。
很明显，他们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手里还提着家伙。正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们东张西望的，明显是疑心二流子来过这里，但是二流子一夜不归，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你们又来干什么？”刘小军操起家伙。
刘大风干笑两声，“别着急，我们只是来看看，看看都不行吗？这山又不是你家的。”
“哼！”
“来，小兄弟，抽根烟。”刘大风掏出了一根烟，扔了过来，刘小军看都不看，任它掉到了地上，一脚踩上。
“小兄弟，你叫刘小军呢，我们是本家呢，你一个小字，而我是一个大字，真是有缘呢，不如以后我们就兄弟相称如何？”
“没兴趣。”
朱风看起来想发作，但是刘大风给他一个眼色，朱风马上就止住。
刘大风依然笑着说：“以前呢，得罪你，是哥哥的不对。我也想过了，我们之间存在着不少的误会，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不是……”
“说吧，你想干什么？”
刘大风扫视了一遍，看到两个苦力躲闪的眼神，他自己心里都有些惊。
“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怪事吧？”刘大风像是无意地说。
两个苦力已经脸色苍白了。
刘小军早料到刘大风前来肯定和二流子有关，所以他脸色丝毫不变，“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怪事呢？”
刘大风笑着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屋里出现老鼠呀什么的。”
“哦，老鼠倒是没有。不过就是在睡觉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一条蛇钻进了被窝里。”
“没被咬吧？”
“咬我？开什么玩笑，我当场就把它打死，然后煮了汤，怎么着？你也想来一口？不过都被我吃了。”
两个苦力吓得更是手脚发软，赶紧进屋去了。一进屋却发现原来是进的刘小军的屋，更是惊叫一声，赶紧跑出，跑到了他们自己的屋里。
刘大风一惊。
朱风更是大惊，惊问：“你杀人了？”
刘小军笑了笑，“你听错了吧？我是说我杀了一条蛇，还吃了它呢。”
刘大风恨得牙痒痒，朱风更是面无人色。
“小子，你狠！”刘大风恨恨地说。
朱风一拉他的衣服，小声说：“大风哥，我们去告诉他去。他杀了人，跑不了的。”
“你知道个屁！”刘大风大骂，然后小声地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又没看到尸体，怎么说他杀了人？这事不要再提！”
刘大风真正打的主意是，要是刘小军被抓，他自己也不好过。因为刘小军已经提到过去年他干的那件事。如果刘小军被抓，他一样也要进去！而且肯定比刘小军判得重！
朱风小声说：“就算找不到尸体，只要抓了那两个苦力……”
刘大风一巴掌狠狠扇过去，大声说：“这事要是再提，小心我先干了你！”
刘大风知道，刘小军看起来是吃定他了。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明的不能来，就来暗的。
朱风摔出一米远，怔怔地看看刘大风，又看看刘小军，刘小军正看着他笑呢。
刘大风咬咬牙，忽又笑了笑，说道：“小兄弟在这里开采，其实我也有意向呢，不知道能不能合伙呢？”
刘小军摇摇头，“不行。”
朱风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那把我的家私都还给我！口子就算了，其他东西都是我租给你的我现在要收回来！”
“时间还没到呢，怎么能说收就收？大风哥，朱风这小子也太没规矩了！”刘小军淡淡地说。
刘大风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朱风一眼，然后说：“那我们四处看看，看有什么好地方，我们也开个矿洞，这没有问题吧？”
“无所谓，你们想在这里干又与我何干？”刘小军依然淡淡地说。但是心里却想：他们想在这里干？开玩笑，明明就是想找我的麻烦！
刘大风迈开脚步，大步走去。
朱风摸着脸，跟着走去，一边走一边查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好找到二流子的尸体。
刘大风和朱风找了一上午，好像真的决定在这里扎棚，下午就带了三人过来，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搭了一个木棚，离刘小军的矿洞只有不到五十米，而且还像模像样的。
刘大风和朱风的作为，让刘小军多少有些分心——更不要说其他两个苦力了。
上午放了一面炮，吃完了午饭又放了一面炮。两面炮的产量加起来和十几天前的差不多，看来这次真的能源源不断地出好几吨钨矿。几人心里虽然有些高兴，但是心里的担心却更甚。
下午四点多，刘小军开始钻当天的第三面炮眼。
他的身体终究有些吃不消，脱了上衣，汗已经流了满身。
他不禁心想：没事我干这么苦力的差事干什么？只不过现在炮手不好找，而且，如果再来一个王二麻的话……那就真的完了！
所以他不得不自己干。
因为现在他发现，根本就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
钻好了第一个，在第二个时，因为心情烦燥——刘大风和朱风的影响不可忽视，正钻着时，手里一歪，钻头的方向立时改变，哗啦啦几声，几块碎石飞起，同时钻头发出听一声响，扭成麻花断了。更可怕的是，刘小军因为一直压着钻，此时钻头一断，他的身体立时往前扑去，还好手快，往前一撑，钻头的断处利如刀，手上先是一痛，然后就一股酸麻传来。
“啊……”拿着水管的朱子强大声惊叫。
刘小军倒吸凉气，扔掉了风钻，矿洞的灯下，满手已经血红。
左手的小指已经掉在了地上，一时竟没找到。
断指处血流如注，一股又一股的酸麻往身上其他部位传去。
“我**！”刘小军大骂一声，狠狠踢岩壁，只踢得脚痛，然后才想起要找到断指，也许还能接上。
紧紧咬着牙，转头对着吓呆的朱子强大声叫道：“快帮忙找！”
朱子强这才回过神来，全身止不住发抖，似是不能动弹。
刘小军又大骂一声，低头去找。
一脚踢开了风钻，原来断指刚好被扔下的风钻砸中，而且好死不死正是被钻头的另一个断面砸中，几乎成了稀烂。
刘小军捡起，拿在眼前一看，立时扔到了地上，“我**！”一脚狠狠踩过去，本来就被砸烂了的断指立时几乎成了烂泥。
紧紧抓着伤处，大步出了矿洞。
重见天日，刘小军狠狠吸一口气，大声叫道：“石头！石头！”
“什么事……呀，你的手怎么了？”
“我要回趟家，你和朱子强看好口子，还有，要看好这里的矿石，明天我就回来。”
“好的，你自己注意点。”
刘小军简单地把手包扎一下，跨上摩托，发动起来，一边大骂一边开了出去。
而当他再回矿山时，却看到了面目全非的一个场景。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了矿山，手指断处还有些痛，但是已经处理好了，也上了药，打上了绷带。
但是看到的一幕却让他真的发火了。
他想杀人。
28，吓人
7月3日，也就是刘小军左手小指断的第二天。
一大早，当刘小军信心满满地来到矿山时，他立时惊呆了。
他的木棚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废墟。一个大坑出现在原来木棚的地方，还好埋尸处并没有被炸。
他不禁吸着凉气。
紧紧咬着牙，他来到了王老四处。
还好，朱子强和黄石头都没事，但是此时都在王老四他们那里，看起来惊吓不轻。
“还好人没事。”王老四扔过来一支烟。
“怎么回事？”刘小军气得浑身发抖。
“不知道。”王老四摇了摇头，“反正就是屋里的炸药炸了。还好当时朱子强和黄石头都在我这里……”
刘小军几乎可以想到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是两个家伙胆子小——刘小军的屋里可是埋着一个死人呢！所以他们晚上就跑到了王老四那里，结果，屋里的炸药爆炸了。
不过也幸好两人的胆小，要不然他们两条命都交待在这里了。
“一定是那几人干的！”李大富大声说。
用手指头也想得到，肯定是朱风和刘大风干的。
刘小军心想：原来你们到这里来，就是想这么干来着，但是你们也太大胆了，竟想炸死我！
“喂，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把自己的窝都炸了？也不怕吓死人！”朱风远远地大声说，看起来很是兴奋。
小子，你没有好日子过！刘小军恨恨地想。
同时他注意到，他们那里竟又多了几人，总共加起来有七八人了。
他们没事找这么多人来干吗？
不是摆明了找他的麻烦吗？
刘小军吸口烟冷静了一下，然后笑了笑，“炸了棚，还可以搭起来嘛。石头，你们把矿石收拾一下，先回家避几天。”
朱子强和黄石头巴不得刘小军这么说，当下就提心吊胆地去收拾矿石，刘小军抽着烟，看着远处的刘大风的木棚。
“你想干什么？”王老四不无担心。
刘小军冷冷地笑了，“我能干什么？有家可都是流氓呢。……你们的进度怎么样了？看样子出了不少的货嘛。”
“……还成吧。”
刘小军想了想，说：“你们的方向是截我那个洞的，现在我们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估计是竞争不过你们了。这样吧，你也知道，我现在在收购，如果你有意，我可以出五毛五的价钱，当然，这你不能说出去。”
“那谢谢了。”王老四轻轻说。
“不必。”他狠狠地把烟扔到了地上，然后狠狠看了刘大风他们那里一眼，转身就走，跨上摩托，大叫道：“石头，朱子强，先把矿石存放在四哥那里，放假三天，三天之后再回来！”
说完他就走了。
……………………
朱风呸了一声：“他妈的，怎么没炸死他呢？”
刘大风狠狠踹了他一脚，骂道：“你干吗又去动他？这下好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怕个鸟！他能拿我们怎么办？”
“哼，刘小军不简单，我一定要干掉他，但是我不许你再这样乱来！”
“大风哥，我没有乱来呀，又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是谁？”
“鬼才知道，说不定真的是莫名其妙爆炸了！”
“莫名其妙？莫非有鬼？”
朱风带着锄头，名为查矿，其实四处查看有没有埋尸的痕迹。
果然，他发现了一丝痕迹。
正是那个老矿洞！
而且那里还有些烧过的香烛和纸线，他偷偷地进入里面。
里面果然有些新泥。
“小子，找到证据，你就死定了！”朱风咬咬牙，一锄锄下去。
刚挖了五下，就挖出了一个头骨。
这只把他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我操！见鬼！”朱风大骂了一声，一脚把头骨踢了开去，头骨滚了几滚，诡异的是，两个黑洞洞的眼好像正在看着他。
“我操，如果真是他的，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没有一丝肉！这到底是谁的？”抹了把汗，朱风再挖下去。
然后，不断有骨头被他挖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朱风心惊不已。
这些骨头和头骨加在一起几乎已经可以拼成一个完整的人类骨架了。
但是朱风并没有放弃，又挖下去。
越是往下挖，他就越感到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让他几乎有些绝望。
只又挖出了一件破衣服。
看在眼里就觉得恶心。
“一定有鬼！要不然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上香？而且刚好是李二狗消失之后？他说不定就被埋在这里！”朱风不甘心，又挖下去。
结果，当他挖开了那些看起来翻过的新泥之后，他挖出了一个黑色的玩意儿。
这个玩意儿看起来像个安全帽。
没错，正是一个安全帽。
“我操！一个安全帽！看来应该死的是一个老矿工，而且死了好几年了。真邪门！说不定是刘小军或是王老四他们在这里开了工，挖出了这玩意儿，才烧的纸钱。他妈的，背的要命！挖出这东西，看来以后都要走霉运了！”朱风一脚踢在安全帽上。
安全帽滚出老远，但是在安全帽下，却窜出一线黑影，直接窜到了他的腿上，狠狠给了他一口。
“什么鬼东西？”朱风大惊。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蛇。
此蛇看起来全身黑色，以前根本就没见过这样的蛇，而且咬上一口，牙齿竟直接刺透了裤子，刺入了他的皮肤里。
立时一股麻痒使他整条腿几乎站立不住。
山里人都知道，一般毒虫或是毒蛇，咬人不怎么痛的一般是无毒的；咬人非常痛的一般是普通毒性的，人体能轻易化解；咬人发麻几乎感觉不到痛的，那才是真正的厉害毒蛇，被这种毒蛇咬中，要看抢救及不及时了。如果抢救及时的话，说不定还有救。
此时，朱风已深深知道，这是条蛇虽然不起眼，但是绝对不简单。
他狠狠一锄头斩在了蛇身，蛇立时断了，但是咬在腿上的半截竟没有掉下来。
他很想干脆把腿砍断了，但是手里没刀。
于是，他放声大叫起来：“救命！救命啊！”
朱风死了。
等人们听到呼救声赶来时，他已经身体发黑地倒在了洞里，腿上依然有着半截黑色的蛇身。蛇身已经因为失血而变得皱皮。
刘大风惊声道：“这是什么鬼蛇？”
王老四他们也跟着跑了过来。
对于朱风的死，他们没有什么悲伤，但是那条蛇让他们吃惊不小。
蛇身只是比筷子大一点点而已，但是这条蛇却让朱风在极短的时间就死于非命。可以想象到这条蛇的可怕。
王老四掏出烟，点了深深地抽了口，说：“这本来就是个邪洞，谁叫他在这里乱来的？”
“四哥，你认不认得那是什么蛇？”李大富也心里怕怕。
“应该是蛊蛇。”
“蛊蛇？”众人都吃了一惊。
“我也只是听老人说的。我们都是客家人，从外面搬来，最多不越过两百年。而在两百年前，这里的本地人呢？他们都搬走了，或者干脆绝了后。听说在几百年前，这里有一族人，会古老的蛊术，他们自己就姓古，有人会养这种蛊物，把许多毒蛇和毒虫放入一个池里，各自残杀，最后活着的那个，就是蛊了，通常都剧毒无比。听老人说，最后一条蛊就是一条黑色的毒蛇——其实那条蛇很可能原本就不是黑色的，而是在残杀之中变成黑色的，那条蛊蛇咬死了古家不少人，然后古家从此就不再玩蛊。但是从此古家也越来越人丁稀少，现在你还能在我们这里找到古姓人吗？所以，估计这条蛇就是那条蛊蛇或是它的后代吧。”王老四一边抽着烟，一边淡淡地说。
“他妈的，真邪门！”刘大风骂了一声。
“当然邪门，要不然，怎么你看不到当地的土著，而是只有我们客家人呢？后生仔，在这深山里，你什么事都有可能会遇上。在五十年前，这里有老虎；现在没有了，但是毒蛇可是随时都能碰上的；更诡异的事你也很有可能碰上。所谓的邪，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正的。在大雾天你绝对不要乱进山，因为，你很有可能就会遇见鬼！”
刘大风他们真的大吃了一惊。
“买些纸钱过来吧，烧给他。尸体不要乱动，就埋在这里得了。”
刘大风只能点头。
还好朱风家里就只他一人，所以也不用通知了。当下各人都心里带着惊吓，把那些骨头和朱风埋了回去，刘大风派人去买了纸线和香烛，在洞口烧了，然后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矿山。
看着那些人离开了，李大富等人也松了一口气。
“看你把他们吓的，还说到鬼了。邪是邪了点，但是鬼却真的不存在的嘛。”李大富笑着说。
“谁知道呢。”
“那什么蛊蛇也是你编的吧？”
“算是吧。”
“得了，现在矿山上只有我们一伙人了，可以放松一下，不用那么急了。”
王老四却问：“你听过猪婆鬼么？”
“猪婆鬼？当然听过，听说在树林里让人迷路的鬼。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听说中了那个鬼的迷惑之后，会把草蜢的腿当是鸡腿来吃，是不是？子虚乌有的事，说它干吗？”
“我遇到过。”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怎么回事？”
“那是十几年前，我一个人进山，刚好下雨，我在山上下不来，就在一棵树下躲雨，结果雨下到了黄昏，终于停了，四周白茫茫一片全是水汽，根本就找不到路。于是我不断地走。走着走着，我忽然听到前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我。我知道是遇到猪婆鬼了，我并没有听她的。但是，她一直在叫着我，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影。是个女人，她就在我的前面走着，一边走还一边说我走得慢，说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家里呢？我当时真的被迷住了，所以我跟着她不断地走。直到我走不动，她依然在我的前面。我在一棵树下坐下，我当时很饿……”
“所以你看到了一个鸡腿？其实那只是一条草蜢的腿而已……”
王老四摇了摇头，“我看到的不是一个鸡腿，而是一条猪腿。”
“很香，所以你咬了几口？”
“是的，我咬了几口。”王老四脱下了鞋子，“看到没有？我咬了三口！”
他的左脚，竟少了三根脚趾！
“每一口，都咬掉了一根脚趾！但是当时我感觉到很好吃，很有嚼头，很痛快！”
李大富等人都惊呆了。
“所以，以后进山千万要小心。我不是骗你们。”
29，广招人手
早在刘小军的手受伤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家里人就异常担心他。但是刘小军的性情看起来完全变了，变得很是偏激，根本就不听家人的话。刘通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且7月3号还出现木棚被炸事件，家人更是担心。
刘小军回到家时，正一肚子气。
一定不能放过刘大风他们。
他躺在床上不断想该把他们怎么办。
他想到了龙叔。
龙叔是城里有名的流氓头子，以前刘小军就曾跟龙叔混。不过重生之后，他并不想跟龙叔再有什么交集。
龙叔是一个厉害的人物，比起刘大风来更阴险狠毒，要不然也不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刘小军深深了解龙叔的厉害。若是惹上龙叔，可能比惹刘大风还头疼百倍。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
躺在床上一根一根的抽烟，只感到一阵头大。
矿产不可能白白拱手让给别人。
只要刘大风在一天，他就没有好日子过。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看到刘大风在下午就离开了。看样子还受了什么惊吓。
到底怎么回事？
王老四打来了一个电话，把事情说了一下。
刘小军更是感觉不可思议。
现在朱风死了，刘大风看来也不太敢再上矿山，麻烦也随之解决了。
不过自己受了伤，干不了活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
“小军！”
楼下一人在叫他。
“谁呀？”刘小军翻身下了床，走了下去。
原来是叔叔。
“叔？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去外面打工了么？”
“打个屁工。听说你出了涌货，就回来看看。”
刘小军发了烟。
“小小年纪，不要抽那么多烟，你爸就不管你吗？”叔叔点上，吸了一口。
“他？这两天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刘小军说的是实话。从昨天开始，老爸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妈还给他打了个电话，老爸只说有事就挂了。
“我见到你爸了。”
“他在哪里？”
“在城里。我还陪他去看了房。”
“他想买房？”
叔叔点点头，“他跟我说，现在有点钱，先买了房，以后给你哥哥结婚用。”
刘小军点点头，泡了茶，然后又问：“喝茶还是喝酒？”
“你不是泡好了吗？”
刘小军笑笑，他自己都感觉有点心不在焉的。
“怎么样，现在出了多少货了？”
“大概是一吨多，根本就没时间也没人手。”
“我正是来跟你商量这个事的！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行呢？还有，你哪来那么多钱？”
“怎么，叔，你也动心了？这事你不要管，反正不是偷来抢来骗来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呸！跟我还不说实话！行了行了，打工我是不会去了，哪受得了那种气。我还是寻思着上山去。不过本钱却顶不住了。你看……”
“我明白，这样吧，你是想我投资呢，还是借钱给你呢？”刘小军开门见山地问。
而此时，他又想，反正叔叔也不是外人，投资是最好的。而且还可以多招些人手，有他在矿上坐镇，比起自己来，作用更大。
因为不管怎么说，刘小军不得不承认，他在别人的眼中年纪太小，根本就不可靠。现在别人也只会认为他只是运气好而已。
“你能借多少？”叔叔也终于摊牌了。
“这样吧，咱都是自己人，我投资。就我们两人，我得八成，你得两成，另外，每月给你三千块工资，怎么样？”
条件很好，但是叔叔却有些迟疑起来，“你有多少钱？这么大手笔？你在开玩笑吧？笑叔叔我没钱？”
刘小军摇了摇头，“我哪收笑你？我说的是实话。暂时我还能顶得住。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准备大干一场吗？”
叔叔点点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成。不过炸药和人手的事你去找。工资全部我出，不过矿上的管理工作就交给你了。”
“行。你打算招多少人？”
“大概十几个吧，多开几个洞。都算工资不算份子。工资你们谈好。还有，爆破证快到期了，也要你去交下钱。先给你五万吧，所有的工具等等你去搞定，行不行？”
“真的？当然成！”叔叔摩拳擦掌，也打算大干一番，“我怎么想都不甘心。我那口子，怎么也得出些货吧？哈，这次一定要出些货才成！”
刘小军却摇了摇头，“不要那口子了，就打我现在那个，还有，另外开几个。至少还要再找一个炮手，几个口子一起打。后天我会带你上山，新挖几个，反正亏钱是我，赚钱我们分。”
刘龙虎哪里会觉得不满意，当下拍定了，他就去四处招人。
刘龙虎的动作是相当快速，只一下午的时间就找到了七八人。第二天又去交了爆破证的钱，批了几箱炸药和买了一些工具，第三天就跟着刘小军上山，刘小军在矿山上东走西走，努力回想着到底哪里才是产量高的地方，然后指点了两处，刘龙虎也是将信将疑，在这两处做了记号，然后叫了人来，搭了木棚。
第四天，也就是7月6日，算是正式开工了。刚好黄石头和朱子强也回来。
刘小军告诉叔叔黄石头和朱子强各分这个矿洞一成产量，刘龙虎也不说什么。木棚早就搭好，刘龙虎负责指挥和技术活，另外还有一个炮手，叫做朱老三，刘龙虎说他“绝对靠得住”，结果第一天开工，就把两个钻头弄断了。
不管怎么说，刘小军还是觉得很满意的。现在开了三个矿洞，自己俨然是一个老板模样了。
站在山头，他忽然心想：要是把这山包下来……
摇了摇头，他不再多想。
矿山上有叔叔看着，自己不用操心，一时觉得心平气和。
回家去了。
30，头大
7月8日，在刘龙虎的带领下，1号矿洞（就是原本刘小军打的那个，因为刘小军觉得手下已经有多个矿洞了，编起号来好记），打出了另一条矿脉。这两天来，1号矿洞的产量依然强大，这让刘龙虎觉得生活特别美好。
但是打出这条矿脉时，产时却忽然降低了。
这条新的矿脉大概是30*25的面积，可以说相当的大，与原来的矿脉交叉而过，斜斜往下而去。
7月9日，1号矿洞与王老四的矿洞接通，正式完结1号矿洞的产量神话。
王老四早在两天前就截在了前面，此时王老四跟着原本属于1号矿洞的矿脉前进，产量吓人。
为这事，刘龙虎跟王老四吵了一架，差点还动上了手。
最后还是刘小军赶到了矿山上，才息事宁人。
刘小军的意思是算了，反正王老四也算是自己人，再说了，王老四当时还把一吨多钨矿以5毛5的价钱卖给了他。
有刘小军在，刘龙虎不好说什么。
赶紧向那条新的矿脉进攻。
因为是斜斜向下，矿洞的走向要跟着矿脉的走向而去，所以矿洞也斜着下去。
这样的话，工程难度便加大了不少。
刘小军立时掏出两万块钱，让刘龙虎去买了卷扬机，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打下的矿石，装进推车里，然后挂在卷扬机的挂勾上，挂上去，然后再用人力拉出，这样下来，速度也可以保证。
7月10日，这条新的矿脉终于有了产量。而且还不错，一炮能打出一石左右的钨矿，这让刘龙虎的心情好了不少。
另一面，2号和3号矿洞的进度也较快，这几天下来已经进入了岩石层，2号矿洞还真遇着了矿脉，虽然只有碗口大小，但是刘龙虎还是觉得有信心。因为他忽然觉得刘小军真的是有些神奇。说不准这2号和3号矿洞又将会是高产的矿洞呢。
不说矿山之上，单说刘小军。
分数线终于出来了。
学校里为了展现教学水平，特意打出广告：有多少多少人上了一本线，多少多少人上了二本线等等。
而考得最好的几人的名字也被贴了出来。
总共是五人。
刘小军是第四个人。
不过，让人们郁闷的是，刘小军的分数虽然高，但是上不了北大清华。
一分之差！
“那倒霉鬼！”有的考生开始幸灾乐祸。
“刘小军，是哪个？”
“还有哪个？就是最后一次摸底考试写那个作文：不给满分就没小**的呗。”
“哈哈，也只有他那么倒霉，估计他的高考作文依然是那么恶搞吧？”
这些言语在城里无处不在。
刘通也听到了一些。
这让刘通感到有些气愤，但是同时也有些得意：我的儿子考得好！
但是马上就想到上不了分数线呀！
问刘小军，刘小军完全没当回事，只是淡淡地说：“那有什么关系？上不了就上不了。反正我不念书了。”
这让家里人都急了起来。
“不用说了，我不去上大学。我也不念书了。”刘小军说完就上楼了。
而此时，在矿产业的各位老板们和各位“工作者”们也听到了刘小军的名声。
“听说那就是摆了李长生一道的家伙。看样子不简单呢。想不到他不仅会做生意，为人阴险，还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呢。”
“听说他在矿山上搞得风生水起。而且还在不断屯积着钨砂，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此人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厉害，以后不得不防。”
而此时，在市里的真正意义上的大老板已经坐在了一起，他们一时之间感到有一股压力。
这股压力明显是来自刘小军的。
总共四个人。三个是胖子。
“想不到竟冒出来个刘小军。大家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他进入我们这么一行，明显是想分一份。我们把他压下去不就成了？”
“压？怎么压？他现在手里头有几十吨，而且资金数不明，我们怎么压？如果他本钱不多的话或是产量不高的话，我们可以打压，但是现在他资金充足，我们根本就压不住。而且从李长生那件事来看，他不简单。如果我们乱压他，他很可能就会把整个市场给弄乱，到时倒是我们吃亏。”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从他大量屯积钨砂来看，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有内部消息，知道会涨价；二是他是赌一把，因为此时价钱太低，任谁都知道要涨，但是要涨多少，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就是赌这一把。如果只是后者，我们还不怕他；但是如果是前者，我们怎么压他？我们可能都惹不起。”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内部消息？”
“完全有可能。因为李大富卖给他的价钱是五毛五。”
“五毛五？他都敢收？”
“正是，五毛五，有多少他就敢收多少。”
四人都沉吟了。
“照这样下去，我们可不好办。本来这个市场就这么一点大，现在又加一人进来，我们还混什么？”
“不对，从他跟李长生的那件事来看，他的资金应该不多。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看他还会有什么动作。听说他的矿洞产量都很高哪！”
“对，先静观其变。”
…………………………
而另一面，刘小军却正感到头大。
因为张小娇竟跑来了他家。
“我是刘小军的老师，我姓张。”一进门她就说。
对于这样一个老师亲自上门来，老爸和老妈自然是相当欢迎的。
“小军，你过来，我跟你谈点事。”张小娇说道。
“好罢，我们上楼说。”
进了自己的房间，张小娇一把就抱住了刘小军，轻声说道：“死人，你干嘛不找我？”
刘小军摇了摇头，“是你自己说再也不理我的。”
“还说……你还生气吗？”
“不气了。”
“呀，你的手怎么了？”
“一点小伤而已，没事。”
张小娇却心疼得不得了。
刘小军忽然很感动，他搂住张小娇，轻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跟你在一起。”
张小娇笑笑，“那你下城里，陪着我怎么样？”
“不行呀，很忙呢。”
“你到底在忙什么呢？”
“我在矿山上工作呢，没看出我身体结实了很多吗？”
“那不是很危险？”
“现在没危险，因为都是请人干活。到了明年，我就有很多钱，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信不信？”
张小娇却是笑笑，“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只要够用就成。比方说，我只要一个房子，然后买一辆摩托车，一个好丈夫，天天陪着我，生一两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当然，最好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说着说着，张小娇的脸就红了起来。
“怎么？就想结婚了？不想跟我？”
“嫁给你？可以啊，不过……”
“等我几年就成。等我到了二十，就让你过门，先同居着，然后再去领证，不就行了？”
“去你的！”张小娇的脸色忽然又变了，“我本来真的不想再理你的。可是我又实在太想你，所以就来了。”
“我也想你。”
“还有，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没来例假……”
“没来？正常啊。你……你想要？”
“不是啦。我检查过了，我怀孕了……”
这一下差点把刘小军给吓晕了过去。
他跳了起来，“不会是我的吧？”
“不是你还有谁？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枪法那么准……”
“那怎么办？”
“打掉！还能怎么办？”
“可是我很喜欢小孩……”
“打掉，要是不打掉的话，我真的是无面目活在这人世间了。要小孩可以以后要嘛。走，我带你去打掉！”
不想这一去却又引来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