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过后,刘小军就躺在床上抽烟。
“你……怎么了?”张小娇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小声地问。
刘小军没有说话。
“不要抽这么多烟,你才多大啊。”
“心情不好。”
“怎么了?担心成绩?”
刘小军摇了摇头。什么高考什么成绩,在他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考上了大学又怎么样?现在人们不会把你的成绩当成你的成就,而是只看你有多少钱。
所以他要挣钱。
很多的钱。
“那是怎么了?”
“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刘小军坐了起来,扶着张小妖的肩,看着她的眼,忽然问,“你会嫁给我吗?”
张小娇忽然一怔,然后笑了,“你才多大呀……”
“我是说真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张小娇低下了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口里只低低地说:“你……你还这么小……”
刘小军忽然生了气,他跳了下去,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就往外面走去。
“你……你怎么了……”
刘小军一语不发,只是往外面走去。
“好……我嫁给你,好不好?我等你,好不好?”
刘小军转头甩出一万块钱,扔到了床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我当什么了?”张小娇大叫道。
“还你的,还有利息。”刘小军拉开了门,往外走去。
“别走,好不好?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答应你,嫁给你,好不好?”
砰的一声,刘小军猛地关起了门,飞快地下楼去了。
张小娇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伤了刘小军的心。她光着身子扑到床上,哭了起来。
刘小军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生气。
是因为张小娇的那句话吗?“你还这么小……”
我小吗?
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而让他生气了。
下了楼之后,他呸了一声,“贱人!”
但是他忽然又想:我是真的想娶她吗?我真的爱她吗?
他想不明白。
也许他只是感觉到一种孤独的绝望罢了。
重生有什么好?
也许真正的死亡才是最好的。
现在他发现他没有朋友。
不是他不想交朋友,而是他发现跟别人的差距太大。
原本的好朋友蒙小蒙,现在根本就搭不上他的调,因为蒙小蒙还只是一个学生而已;而那些成年人,一个个都在社会上打滚多年,又怎么会真正看得上他这个只是高中刚毕业的家
伙?
老爸呢?他发现老爸的心老了,根本就没有年轻时的锐气了。也许是因为多年的病一直折磨着他。
老爸现在很怕事,连他都有些看不起了。
那么还有什么朋友?
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很需要张小娇。
因为只有张小娇,让他没有一丝压力,而且能陪着他,安慰他。让他忘了外面世界的孤寂。
他停住了脚步,忽然折回身去,但是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张小娇的哭声,还有张小娇嘶声的叫:“你疯了!你疯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刘小军深吸口气,转身下楼,跨上摩托。
回家吧。
一路开到八十迈,摩托几乎要震得散架。
风吹得他的脸皮都有些痛。
但是他没有减速的意思。
…………………………
回到家里闷头就睡。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他感到非常之累。
但是内心里思潮起伏。
他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他只感到头大。
王二麻那颗断头时常在脑海之中现出狞笑,而且那眼神,你是两把刀,要把他的心挖出来。
怎么会这样?一条生命就这样埋藏在了那个洞里。
现在没人敢去那里了吧?
人命贱如草。也许自己也是一样的。
被困在矿洞里,好几天,没有听到一丝有救他的动静。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种绝望之中,四周都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暖的黑暗,这种黑暗如同实体般,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忽然,在这无力的黑暗中,忽然显现出一点黄光。黄光慢慢放大,最后成了一个黄金头骨。
刘小军感到心里踏实了很多。他忽然笑了起来。
这个头骨就是他的转机。
幻像里的黄金头骨的空洞的眼好像正在看着他,在那黑洞洞的眼里,好像放出了一丝冷冷的光,而且诡异的是,头骨的牙齿还上下开合,好像在咯咯地笑。
刘小军忽然坐了起来,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我呸!我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一拳击在了墙上,拳头很痛,不过他估计墙也很痛吧。
………………………………
天一亮,刘小军就把剩下的钱分为两份,自己拿了一百万,剩下的留给了老爸。
刘通此时还在矿山上主持法事,并不在家;家里自然也没有人能阻止刘小军。
身上带了五万块钱,他开着摩托开始了他的收购计划。
“表叔,现在钨砂的价格是多少?”
“四毛三。又跌了。唉。”
“现在应该跌到最低了吧?估计不会再跌了吧?你去不去收购?”
“哪里敢,现在家里还有几十吨在那里,那可都是钱哪。估计在半年之内是不可能涨起来的,我不敢去收。把本钱压在那里,真的很吃力,谁都要过活不是,不能老是守着那一堆
砂子吧?”
刘小军默然,“成,反正我是会去收的。”
刘小军开着摩托找到了一个矿工。这是个老矿工了,叫做朱可无,已经五十多岁,听表叔说家里应该还有几石钨砂,因为现在价钱低,舍不得出手。
不过刘小军也知道,朱可无家里生活条件不好,现在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砂子卖不卖?”刘小军开门见山地问。
朱可无倒是吃了一惊。
“你收?不要吓我。”
刘小军知道朱可无一时不可能会相信自己有这实力。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价钱,四毛三,卖不卖?我全要。”刘小军淡淡地说,发了一支烟。
朱可无哈哈笑了一声,接过了烟,把烟斗塞进了口袋里,一张五十多岁的脸,因为常年的重体力活而变成满是皱纹,此时笑起来活像是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你是刘通的儿子
吧?你有钱?”
刘小军点点头,“这你不用管,反正我出的都是现金。”
“不过四毛三,价钱太低,我还不想出手。”朱可无大口大口吸烟。他自己心里烦,这钨砂压得太久了,他现在真的顶不住了。
“给你四毛四,怎么样?我看看货。”
朱可无摇头。
“四毛五!”
朱可无这才睁大着眼看他,但还是摇了摇头。
“四毛六,如果这样你都不出手的话,你大可以再等等看,价钱是不是会上去。”
朱可无笑了,“怎么了?价钱快涨了吧?要不然你怎么会高出三分钱来?”
“五毛,再不能加。如果你想出手,现在还有机会,要不然,你就放着。”刘小军看着朱可无,只要他一摇头,他立时转身就走。
朱可无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刘小军转身就走,绝不再留。
“唉,等等,五毛就五毛!”
刘小军并不回头。依然往前走。
朱可无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大声说:“五毛,成交,怎么样?现在看货?”
刘小军这才回头看他,“行,看货。”
朱可无搬出了一袋钨砂来,看样子大概有五十公斤左右。
朱小军拿出随身带来的工具:一个小铝盘,一个强力磁铁,还有一小块布。
用铝盘在袋里装了些钨砂,端平在手里摇晃几下,因为钨砂的密度大,而普通的砂密度小,立时在表面出现一层白砂。他用手把这层白沙轻轻地刮到一边,抬头看看惊讶的朱可无
,说道:“白沙不少呀。”
朱可无更是吃惊,看刘小军的行为,明显是一个有经验的老手,他原本哪里想得到。还想看能不能蒙他呢。
刘小军手指在铝盘上弹几弹,钨砂砂料不断跳动。而在表面,又显现出一层黑色的砂料来——这种并不是钨砂,而是其他杂质。
“洗得不是很干净。”刘小军专注地看着,摇晃了几下铝盘,用布包着磁铁,伸进了钨砂里。
吸了一圈下来,磁铁上的面上吸着很多的铁砂。
把这些铁砂放在了一旁,又吸了一圈,依然还有不少铁砂。
钨砂里有铁砂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像现在这么多的也是很正常的事。
总共吸了三圈,刘小军把吸出的铁砂和白沙擦到了地上,把盘里的钨砂倒回了袋里。
“作五十五度,怎么样?”刘小军问道。
朱可无吸着烟,“这……有六十度吧,怎么可能只有五十五度。”
“你蒙我呢,要不然你拿去化验一下得了,看多少度?你是老手了,但是千万不要想蒙我。”刘小军笑着说。
“成!就五十五度!”朱可无咬着牙说。
五十五度,还是比较公平的。
五毛一度,五十五度计算的话,一公斤就是27.5块。
“听说你有好几石,全卖给我怎么样?”刘小军问道。
“先卖一石给你,怎么样?我也是急钱用,要不然也不会现在就卖掉。”朱可无说道。
“也成。再拿一袋来看看吧,看看成色。”
朱可无又搬来了一袋,估计也应该是五十公斤左右。成色差不多,也差不多55度。
朱可无去借了一把大秤过来,两袋钨砂过了秤,共112公斤。合计3080块,刘小军大方地给了3100块,这倒让朱可无有些手足无措。
把钨砂绑上了摩托车,立时回家,把它们搬到了房里,然后又外出去寻找另外的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