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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无风     宦海龙腾txt下载     宦海龙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1章 铺开

    第011章铺开

    一辆崭新的白sèbmw325i轿车停在萧宸在yù泉山的别墅院内,萧宸和已经tǐng着六七个月肚子的叶yù灵正矜持地听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介绍这辆车。

    车是萧宸新买的。华晨宝马汽车是宝马集团和华晨汽车决定于今年3月27日共同组建一个生产和销售宝马汽车的合资公司,其生产厂将设在辽安省省会辽都市。宝马集团与其中方合作伙伴分别持有合资公司50%的股权。

    然后,萧宸成为了发改委副主任,并主管东北振兴。萧宸对辽安省华晨汽车与宝马集团的合作非常关心,在他的支持和影响下,一些原本还要进行较长时间谈判的过程被大大加速。

    2003年5月,华晨宝马汽车有限公司正式注册成立,其注册地和生产厂按照计划设在辽安省省会辽都市。作为华夏汽车工业新成员,华晨宝马汽车有限公司致力于从高开始,有机地融入到华夏经济和社会发展的cháo流中去,为华夏客户提供bmw品牌最先进且拥有全球同一品质的高档轿车。

    当然,由于是首次合作,宝马方面肯定不会一下子就拿出最高端的产品交给一个汽车产业还比较落后的国家生产,譬如宝马7系,那自然是想都别想。然而,宝马却拿出了其麾下最具代表性的产品交给华夏合资商:宝马3系。

    对于世界著名的cào控之王宝马3系,萧宸是非常熟悉的,很多人都说“奔驰的精髓在s,宝马的精髓在3”,这话固然些微有些偏颇,譬如奔驰的e级轿车也很经典,而宝马7也是豪华轿车的典范之一,但既然有那么多人赞同这句话,可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1999年,全新的bmw3系的造型设计,在世界汽车史上已经成为一个经典。拒绝平庸,拒绝昙huā一现的时髦,即便是上一代或者更早的bmw第四代的3系同样具有经典宝马风格比例:修长的发动机盖、简短的前悬、乘客舱后移。

    萧宸一边听着身边华晨宝马总裁史yùbō的介绍,一边仔细的打量这辆华晨宝马第一批生产的产品。它富有感染力的双肾形散热器格栅是专门设计的,既带有明确无误的家族特征,又具有3系轿车的个性。动感的圆形双大灯线条非常别致,加上高度集成的指示灯,增强了车辆的动态感觉。整体线条流畅舒展,根据史yùbō的介绍,萧宸知道它的风阻系数只有0.29。长、宽、高分别为4471mm、1739mm、1415mm,轴距长达2725mm。比上一代长、宽各增加了大约第一代3系列原型车相比,增加了120毫米。

    绕车一圈,萧宸微微点头。钣金工艺上乘,接缝均匀,漆面质感强烈。前面和侧面黑sè的防擦条及腰线并没有因为材料的不同而给人低档的感觉,相反却起到了将本来已经很修长的车身进一步分割、拉长的作用,使车身更富有动感。

    拉开厚实的车门,车内的铺陈一样的熟悉,豪华但兼有跑车化感受。宝马3系列的内饰风格是动态与个性化的体现,选材精良和工艺高水准证明车辆是否豪华与尺寸无关。按照人体工程学定位的所有控制装置,都为享受驾驶乐趣创造了高舒适的环境。首先是握感扎实并在中央印有蓝白螺旋桨标的小尺寸方向盘,可以上下及前后调节。

    座椅对身体的支撑十分到位,前排座椅电动调节,还有北方适用的加热功能,司机位有三组记忆。车内车外的后视镜都具防炫目功能。仪表板在萧宸看来没有什么让人感到惊yàn的特sè,不过行驶信息很清晰便于阅读。仪表台铺排亦十分简洁明了,上有少量的胡桃木饰片点缀。六碟cd换碟机置于前面板,据史yùbō介绍,这换碟机由于尺寸特殊,车主无法自行改装更换,而且一旦坏了更换成本相当高昂,但优点是美观且防盗。从325i这一级已配备十喇叭hifi,音响效果达到中上水平。

    大尺寸的天窗,尾窗有电动升降窗帘。高级丝绒地毯,当然还包括电子恒温冷暖空调、自动空调循环、室外温度显示等。按照宝马方面的官方说法:“它所反映出的是积极的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

    打开发动机舱,史yùbō开始介绍宝马3系列的动力。3系是以4缸车型为基础,逐步发展成为一个完整系列的。尽管宝马从1第一代3系列上,但是,因为宝马4缸车型一直备受全球用户的欢迎,宝马公司不但保留,而且不断发展出更强劲、更出sè的4缸车型。316i和318i上的四缸汽油机就引进了宝马7系最新的valvetronic可变气门控制,以及318i发动机上的可变进气歧管技术。使得功率及扭矩达到另其他同排量发动机汗颜的85k。但是这两款发动机并不是按照宝马一贯命名法则所对应的1.6和1.8排量,而是1.8和2.0,还有125k的3.0排量的六缸机分别装配在320i、325i和顶级的330i上。另外有两台85k的3.0排量柴油机分别装在318d、320d、330d上。如果以车型编号而论,目前在全球,宝马3系列可提供34种不同车型。

    唯一的遗憾是,国产的宝马3系,最高只到325i为顶点,330i和以上车型暂不生产。

    前置后驱动是宝马的一大特点,但是在新3系中三种全轮驱动车型325xi、330xi和330xd装备了xdrive全时四驱系统,并运用x5上的adb-x自动差动制动装置,以及动态稳定性控制系统的全轮驱动版本dsc-x版本,令车辆在极限条件下仍能拥有最佳驱动力。

    也就是说,萧宸的这一款325i,也是拥有这套系统的。

    3系轿车有着完美的50:50前后轴负荷分配,这使得它无论是在高速过弯还是在湿滑路面的cào控表现都相当出sè,另一特点是虽然车身不到4.5米,但其2725mm的长轴距,已经不亚于某些5米左右的大型轿车,使得车内空间更大,乘坐更舒适。另外,长轴距还可加大转弯时的控制力,高速驾驶更安全。

    史yùbō介绍这一条的时候,显得颇为兴奋,这不奇怪,完美的50:50车身比例一直是宝马引以为傲的,同时也是cào控王者的实力来源之一,全球的宝马mí都很清楚。萧宸严格的说自然算不得宝马mí,但这点了解倒也还是有的。

    “驾驭这款车时,就像在指挥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所有的cào作都能与它达成一种默契。踩油门及刹车踏板力度的大小都能轻而易举有所反馈。在高速过弯时,方向盘的cào控很精确,车身的稳定性也很好,既不“甩尾”,也不会侧滑,这都得益于自动稳定控制及牵引力辅助控制系统、弯道防滑系统、第三代动态稳定控制系统(dsc——这个系统跟esp非常类似,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回事)。车头异常轻巧,在弯道中由于车辆的重心分布合理,所以侧倾很小。在驶出弯道时,可以放心地提速,自由出弯,尽情享受不断提速的快感。底盘调校得非常卓越,路感细致而有活力,有着出sè的cào控性能。”

    “宝马的安全性能同样达到了顶级。其钢质车身采用高强度钢材,新车型的刚度比上代产品提高了50%以上,这确保了对车内乘员的保护实现最优化,并确保当车身按预定方式发生形变以及事故发生后车门还能开启自如。除了整车的钢质车体以及标准配备的8个气囊外,安全约束系统和电子控制单元进一步改善了被动安全性。另一个特sè是综合性的电子保险系统,它把重大事故中的短路危险减至最小。这一系统的主要创新在于:如果发生碰撞事故致使安全气囊引爆,蓄电池的接线端将立即被自动断开。”

    看见萧宸比较满意的点了点头,史yùbō也逐渐放下心来。刚才进入yù泉山时的紧张也逐渐缓解。

    “我们华晨宝马别将325i和318i引进国产后,国产宝马的后保险杠上有4个倒车雷达的超声bō传感器,这是进口车型所没有的。使用的国产固特异205/55r16轮胎虽然不如进口车型配备的倍耐力225/50r16轮胎,但窄轮胎也有省油的优点。要说缺点,发动机前置后轮驱动的方式无法提供宽敞的后排tuǐ部空间,低底盘、较硬的悬挂能否适合国内路面?这些还有待观察。另外,严格的说,如果用作家庭房车,可能会嫌避震过硬了——如果萧主任有这样的感觉,可以联系我们的工程师,我们会专门为您做出相应的改装。”

    “那倒不用,宝马3系本来就是一辆驾驶者之车,登峰造极的cào控性才是它的魅力所在,若是把这悬挂改了,那买这辆车还有什么意义?要舒适,我不会用奔驰s,或者宝马7吗?”萧宸摆摆手,笑着说:“我现在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请萧主任示下。”史yùbō精神虽然放松了很多,但说话依然十分谨慎,可能是yù泉山这个地方委实太有那所谓的“皇气”,也可能是萧宸的背景让他不敢不紧张,甚至还可能仅仅就是因为萧宸主管东北振兴给他带来的压力,总之他面对萧宸,即便萧宸言笑晏晏,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萧宸拍了拍车窗,轻叹一声:“据我了解,国产后公布市场售价与人们的预期值有些差距,并非平民百姓所能负担得起的,可以说,bmw目前仍是广大车mí的梦想……当然,我们已经向梦想前进了一大步。我也相信,随着竞争的加剧,拥有高利润的高档车市场的价格将会继续逐步与国人拉近距离,我们在不久的将来也可以以与国际接轨的价格买到真正的同步车型。只是,yùbō啊,我还是想提醒你们一句,我们做汽车,一定要有一种使命感——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赚咱们老百姓多少钱,而是为他们造好车、早物美价廉的好车,让每一个华夏民众,都能享受好车带给我们不同的生**验和愉快的驾驶乐趣。”

    史yùbō心里飞快地转了n个念头,琢磨萧主任这番话的真实意图,但嘴上自然是忙不迭诚恳万分的应了,随即顺着萧宸的话延伸开来讲了一番道理。

    萧宸看着他,几秒后,忽然一笑:“有这份心就好。”

    史yùbō走后,叶yù灵有些无奈地看着萧宸:“是不是每次你支持企业,都要买下他们的产品才行?你自己都说了,这辆第五代宝马3肯定在05年下半年投产,那还买下这辆做什么?”

    萧宸笑道:“无所谓吧,我很久没查自己在银行有多少存款,那天一看,嚯!都八位数了,我都不知道小姨什么时候给了我这么多零huā钱,这不huā掉怎么行,钱就是用来huā的,huā掉了好歹还能为国家增加点gdp不是?至于车,到时候换代就卖掉好了,而且说不定这第一批车还有纪念价值呢。”

    叶yù灵轻轻拧了他一下:“我就奇怪,小姨那么宠你,怎么就没把你宠坏?按照我爸的教育方针,他在家里对我大哥二哥,那可都是用的十字真言。”

    “十字真言?”萧宸第一次听见这说法:“我只听过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十字真言又是什么?”

    叶yù灵掩嘴一笑:“棍bāng出好子,娇养忤逆儿。”

    萧宸做了个额头擦汗的动作:“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爸这么暴力的?”——

    10月1第一批100个国债项目,总投资额610亿元。其中辽安省获批多达52项,总投资额突破440亿元,占全部投资的72.5%;这些项目主要分布在装备制造业、原材料工业和农产品加工项目。入选项目与过去有所不同,不按照行政地域进行划分,而是完全依照项目、企业的实力,在整个东北三省中优中选优。资金筹措方面,除银行贷款以外,企业自筹、引进外资等多种渠以外,国家还对项目建设进行贴息贷款。

    从记者发布会出来,萧宸才刚刚走到会议室门口,手机就响了起来。他马上还要召开另外一个分组讨论会,讨论东北国有企业体制改革的事情。萧宸看了一下,还有几分钟时间,就接通电话,里面立即传来宋语馨有些惊讶的声音:“萧宸,你居然真认识海莲娜.威廉!她刚才说已经上报美国总部了,五天到一星期之内就会有结果……你说,咱们申请这笔钱,成功率有多少?”

    萧宸笑了笑:“99%吧。”

    “有这么高?你不是哄我开心吧?7亿美金呢,我爸全部家当当进去,也不超过这个数,我看有点悬哦。”

    萧宸xiōng有成竹地笑道:“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也要相信新澜财团的眼光。根据我那天的意思做的策划书和申请材料,一定会通过新澜的审核的。”

    宋语馨哭笑不得:“你的信心就是来源于对自己吹泡泡本事的自信?天,看来我要做好被老爸鄙视的准备了……唉!”

    萧宸笑起来:“等几天你就知道,相信我,没错。”

    宋语馨幽幽叹了一声:“反正上了你的贼船了,现在跳下去也是死,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了……萧宸,我可跟你说,要是因为这件事老爸对我的能力完全失望了,一下子撸了我的职务,我可就只有巴望你养活了,到时候你可得养我。”

    萧宸愕然,顿时结结巴巴:“我,我养……养你?”

    “哈哈,你也有今天?”宋语馨忽然咯咯笑起来:“我可不是那么好养活的,粗茶淡饭可不行,一年没有一亿收入的人可养我不活哦……我预感到,你要完了。”

    萧宸没好气道:“一年一亿,我这种身份的人,要是一年收入一亿,现在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怕是骨头都能打鼓了。”

    宋语馨嘻嘻一笑:“说得也是哦,嗯,看你不是做生意的,我就降低一点标准……那,你三……不,你五年升半级,四十岁之前到副厅级,我也勉勉强强认了……有什么办法?算我倒霉好了。”

    “升官岂是那么平均分年岁的,再说副厅有点低了吧。”萧宸忍不住笑了起来。

    “哟,这么自信?那正厅,行不行呀?”

    萧宸哈哈一笑:“四十岁我不到正部级,我不hún了。”

    “你就吹吧,四十岁的正部,那多半是做接班人培养的了,你少唬我,当我一点都不懂呀?”宋语馨顿时“揭穿”萧宸。

    萧宸却是无言地笑了笑,四十岁,还有八年多接近九年,只要不出什么事,如果还升不到正部,那就真是见了鬼了。要知道,现在自己就已经享受正部级待遇了,可以说只差临门一脚。只是自己已经跟宋语馨说了两次自己是发改委副主任了,她偏偏不信,这也没办法了,将错就错吧。

    挂掉电话,走进会场,相关委内干部和几名专家就都站了起来。

    萧宸笑着摆摆手:“大家不用客气,坐,坐下来咱们就开会了。我们现在是内部商议,不用讲这么些客套规矩。”

    他一坐下,其余干部和学者们也就都跟着坐下来,周林早就就位了,这时候从边上递来萧宸今天需要的材料,然后小心的退到一边。

    萧宸对周林确实还比较满意,这位秘书的特点很明显,就是谨慎,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不该做的事绝对不做,工作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典型的模范秘书。只不过就萧宸看来,他还是谨慎得过度了一点,如果更放开一些,其实会做的更好。

    萧宸也不看稿件,直接脱稿开口说道:“大家下午好,现在我们开会了。时间过得非常快,华夏改革一晃已经1/4个世纪过去了。我知道,这24年当举世公认华夏改革成功的时候,但是经济学家却很mí茫,总结不出来华夏改革到底成功在哪儿。如果按照市场化的目标,俄罗斯等国家比我们更彻底。事实上要总结的话,华夏改革更重要的是成功在方法论上,这就是南巡同志提出的‘实事求是’、‘mō着石头过河’。

    尽管有些经济学家现在开始质疑‘mō着石头过河’,比如吴先生就在第十五期的一篇名为《改革成就与经济学进展》的文章中,开篇就说:‘mō着石头过河’常常被称为华夏经济改革的成功战略。我认为这个论断很值得怀疑。

    但是我想说,华夏改革毕竟获得了举世公认的阶段性成功,南巡同志的改革方法论不仅带动了华夏的起飞和成为世界上发展最快的国家,而且在未来的、下一个25年的改革,我们仍然要贯彻这样的一个指导思想。

    当然,华夏未来的25年改革,我们确实不能够小视。严格来说,对华夏改革25年的成功,我们只能说是阶段性的成功,切不可掉以轻心。因为我们还涉及到改革未来的高风险区,我们正在进入。其中产权变革、政fǔ管理体制的变革和政治体制的改革,都必须要配套的进行。所以在这一阶段我们必须要保持继续改革的冲动,而且冲过这一道险关。

    然而,我们现在确实有发展热、改革凉,甚至把宏观调控和改革对立的这样的倾向,以为我们改革成功了,可以照搬西方了。最近还有一位经济学家写了一篇文章说宏观调控不容置疑,这恐怕不是南巡同志的态度。在我们的改革中,当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行政审批和计划,甚至在紧缩中过多地用行政手段一刀切的时候,大家为什么不能讨论呢?我是发改委的副主任,但我也要说一句,发改委越来越回归计委,国资委始终走不出经贸委的情结,证监会越来越弱势,银监会是让大家最看好的部门,但它偶lù峥嵘,却是金融上的行政一刀切,居然让银行7天不向企业放贷,从一个学经济学的人的角度来看,这简直就是笑话,这种情况难道不能置疑吗?

    所以,华夏下一步的改革,只能靠改革来完成,下一步的发展还是靠改革完成,只谈总量调控,不谈结构主体的调整,只能会把华夏的经济越搞越糟。而在结构调整当中,核心问题是企业组织结构,企业组织的核心是企业的资本结构调整,投资主题不转换,华夏的金融风险是越来越临近。金融风险、资本市场的问题不是我谈话的主题,但是就两个管投资(计委、国资委)的部门和两个管融资(证监会、银监会)的部门来说,现在在投资主体的发展上,我们没有看到任何改革新的成sè出现,而在融资体系上,银监会和证监会这两驾马车,一个是信贷融资,极为强势,一个是股权融资,严重的弱势,两种融资比例严重失衡。在发达国家,股权和信贷融资通常是各占50%,而我国股票市场今年上半年的融资不足3%,而股市就已经认为扩容过快,跌得惨不忍睹了。而银监会的商业银行信贷状况,核心问题是要把投资主体转换,不要让国有银行仅仅是承担,通过信贷让国家冒太大的风险。债券市场也都是国债,全是国家的信用,我们看不到从根本上解决坏帐率的希望。

    尤其是东北,现在我主管着东北振兴这一块,我希望东北能在这方面走到前面,找出一条路子来——共和国长子,要有长子的气魄!”

    近年来,买卖国有企业成为地方官员的一种时尚。好象在任期间不卖掉几个国有企业,就会被认为是保守或不能与时俱进。于是乎,全国上下‘卖’声一片,只‘卖’得国有企业职工人心惶惶,搞得国有资产朝不保夕,严重缩水。有人说,这是改革必须付出的成本!果真如此吗?我的看法:答案是否定的。”

    萧宸这个基调一定下来,下面的干部们和学者们也就都各有所思了,其中一名姓陈的学者原本就是赞同这一意见的,萧宸的话音刚落,他便举手道:“我同意萧主任的看法。”

    他也不理会所有人投在他脸上的目光,说道:“我国的公有制企业,包括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两种形式。所谓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一般又都是国有和集体全资企业。国有企业归国家或全民所有,集体企业归集体共同所有。在当前的法律制度下,由于国家和集体没有独立和完整的所有者人格,所以他们作为所有者,其主体往往是缺位的。以这样的资产全资组建的企业,其产权关系必然是不清晰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的生存和发展能力因此受到严重的局限。

    按照现代产权理论,产权主体明确是企业在市场上运作的基本前提,缺少了这样的前提,企业的生存发展就无法得到保证,甚至是注定要从竞争中退出的。

    首先来看,由于产权主体的缺位,国有企业必须实行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所有权与经营权的适当分离,是现代企业发展的大趋势。但对产权主体不明晰的公有制企业来说,这种分离是必然要采取的形式,因为在任何情况下,国家和集体都不可能直接经营企业。

    其次来看,在产权主体缺位的情况下,分离出来的经营权缺少必要的约束。由于经营资本日益庞大的缘故,代理经营成为现代企业的重要的特征。如,由于乙具有特殊的经营能力,甲委托乙经营企业比甲直接经营能够赢得更多的利润,于是就出现了甲委托乙经营,或者是甲、丙、丁等委托乙经营情况。

    委托的经营无论采取什么样的形式,有两个必备的前提条件,一是委托经营比所有者直接经营具有更大的赢得的空间;二是委托的经营行为必须在委托者的直接的监督之下。上述基本的前提在sī有企业或者是在sī有财产为主体的企业是不成任何问题的,但在公有制企业,由于产权主体的长期的缺位,委托主体对经营者的监督长期不能到位。

    在计划经济条件下,虽然同样存在委托者与被委托者之间利益上的矛盾,但由于政治上的追求是企业经营者的主要动力,上述前提的缺失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危害。到了市场经济发展时期,社会的价值观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利益的最大化不仅是企业而且是每一个经营者追逐的目标(否则就不是一个好的或成功的经营者),于是所有者缺位从而监督主体缺位导致的后一种前提缺失的危害性就充分地暴lù出来,就出现了大量的以企业资产谋取个人sī利以及大量的穷庙富和尚的情况,导致了大量国有企业**案件的发生。面对市场经济的规则以及国有企业产权主体缺位的缺陷,发展国有经济除成功实施改革之外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这段话还只说了改革的必要性,好像没跟萧宸最后的话有什么联系,所以大家依旧看着他,等他继续说。毕竟能来这里开会的学者,哪怕就是要拍马屁,也必然能拍出一番煌煌理论来,绝不会跑题。

    果然,他继续说了下去:“两种产权的比较,这个问题我想我不必多解释,在座诸位都是专门研究和主管这一方面工作的,都是深知其中要义的。那么我主要说一说违规出售国有企业的改革及危害。”

    他轻咳一声,拿起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材料看了一眼,说道:“我们知道,依照分析,国有资产产权制度方面的改革是解决当前国有企业存在问题的根本性的改革,因而应当成为当前改革的主旋律。在此基础上,再由改革后成立的国资委对企业产权结构负责任地作出优化的决策,这样两种产权制度的改革就可以得到有机的结合,形成巨大的合力。然而,由于受错误观点的影响,许多省市出于地方利益的考虑,在地方国资委成立之前,大肆买卖国有资产,一些地方的国有企业甚至已经全部卖光或所剩无几,这种做法有悖于**关于深化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的精神和有关的法律。

    首先来看,在中央已经决定组建国家和地方国资委的情况下,绕过国资委买卖国有资产的做法有违‘**’关于深化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的初衷。组建国资委,目的正是要解决国有资产产权主体缺位的问题,防止国有资产的流失。绕开国资委或在地方国资委成立之前大肆买卖国有资产,以至使国有企业到了所剩无几的境地,那样再成立地方的国资委又有何用呢?按照**的设计,国资委分别代表国家履行出资人职责,享有所有者权益,因此,在党的**作出深化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决定并经全国人大会议通过后,是否需要买卖国有企业应当由稍后成立的国资委决定,其他任何部门及个人均无权作出决定。

    其次,由地方党委政fǔ或企业决定出售国有企业的做法缺少必要的法律依据。依照法律的规定,只有财产的所有者才有权出让财产,非所有者无权处置财产。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国有企业所以要进行改革,是因为国有资产产权关系不清,即产权主体缺位。既然如此,那么也就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对国有资产进行处置,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即经全国人大讨论通过的情况可以例外。但是,据我了解,绝大多数的出售国有企业的情况都没有经过人大哪怕是地方人大的讨论,因此这种买卖行为的合法性就值得怀疑了。

    由于法律上的不规范,导致了国有资产在出售过程中的大量流失。实物形态资产的价值会应市场的变化而变化,资本的价值还与资本的增值能力相关联。因此在实际的交易中,成交的价格与帐面价值不符的情况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财产的产权主体缺位的情况下,买卖、交易国有资产发生的资产的‘缩水’与之有本质上的不同。出售不是属于自己的物品一方面不具有合法性,另一方面,当这种出售的情况一旦成立,所出售的财物必然溅卖,就好象小偷在市场上出售偷来的东西的情况是一样的。

    我认为违规出售国有资产可以使国有资产在以下环节流失:

    一是在评估环节。往往是少评、少估或评估不足,造成出售价明显低于资产的实际价值的情况。购卖者既可以通过与有关官员的sī下协议达到目的,也可以通过贿赂中介机构等途径达到目的。此外,在大多数情况下,无形资产都存在漏评少评的情况。

    二是政策环节。在国有企业的改制过程中,一些地方政fǔ的官员出于各种目的,越权制定各种政策,如将国有资产按一定的比例奖励给个人尤其是经营者;再如对一次性付清款项的人给予6到8的折扣等。反正出售的不是自己的资产,所以不会有人会象街市上的的商人那样‘斤斤计较’!制定这样的政策,个人是否有好处?没有人查过,但是按一般的推理肯定是存在的,否则谁会那样慷慨呢?

    三是拍卖环节。据介绍,许多企业在拍卖之前,并没有按要求在规定的范围内公开,一般都只是在拍卖机构的公告栏上予以公告,所以真正得到拍卖信息的人很少,拍卖的结果往往也都是原来的几个经营者中标。

    通过以上环节,大量的国有资产流向个人的口袋,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大量的千万富翁、亿万富翁被制造出来。有人估计,近两年来企业改制过程中造成的国有资产的流失量,甚至超过由于国有企业领导干部**案件造成的国有资产的流失量。”

    这个论调,其实算不得新鲜。但在萧宸召开的这个会议上如此直白无误地提出,不加丝毫掩饰,就需要一点勇气了。

    有部分持反对意见的干部和专家听了这话,就有些情不自禁地撇撇嘴。心说你老陈要抱萧主任的粗tuǐ,也不用这么悍勇无比的冲锋陷阵吧?咱们在新闻媒体上打打仗,那没什么关系,可这现在面对的却不是新闻媒体,这是在发改委的高层会议上,每一个决议甚至每一句话都可能在全国范围内造成巨大影响,你这么放炮,就不怕日后万一出了篓子,人家领导们拿你来顶缸?要知道人家萧书记可是萧老的孙儿,他就是搞东北国企改革搞失败了,上面也绝不会拿他开刀,最有可能该死的就是当初跟他风的学者,而官面上呢,顶多是振兴东北司的领导被拿来当作替罪羊……要知道,萧主任那已经是足够列席政务院常务会议的级别了,他主导的改革,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政务院的态度,他又岂能会错?万一事实证明有错,自然是下面的人没有cào作好,没有领会领导的正确精神!你这么急干什么?

第012章 变生黄龙

    第012章变生黄龙

    这些持反对意见的学者和干部虽然心里打鼓,却不妨碍支持者们表达意见,这位姓陈的学者说完,萧宸适时地对他的主要观点点评了两句,就把发言权继续交了下来。

    又一名学者举手要发言了,萧宸笑着请他说话。

    这位学者看上去比较年轻,约莫四十来岁,他说话的速度也比较快,至少比一般的官员要快不少,可见还没有养成什么“官腔”。

    “谢谢萧主任。”他很有高级知识分子的风度,首先感谢了让他发言的萧宸,这才说道:“我在东方财经大学工作的时候,曾经就什么是贷款和许多教师讨论过。按说这么著名的大学、又是财经类大学,课堂上隔三差五就要对学生讲到贷款,教师对什么是贷款应当是毫无问题的。但偏偏一触及到自己拿到的贷款,课堂上对学生讲的常识就不灵了。我最后离开财大的重要原因也是这一点。我要问清学校准备给我的贷款怎样还,但连要不要还都得不到正式的回答,而很多教师对我的问题都觉得奇怪,‘贷款当然不要还!’、‘贷款怎么需要还呢?’……

    现在我们又面临着什么是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这个问题本来也是再清楚不过的。有些经济学、管理学教师在课堂上对学生讲商品出售、讲企业兼并收购时对价值损失或资产流失的概念都讲得头头是道,但在当前的国有企业出售问题上却好像糊涂了。

    我们先看sī有企业出售或兼并、收购过程中的资产流失。如果我们只考虑有着大批所有者的sī有企业,那么很清楚:不通过这些所有者同意的方式达成的出售就有资产流失。

    尽管许多中介公司和买、卖双方会聘请许多专家,利用各种经济学、金融学的模型计算将出售的企业的价值,但企业最终出售的方式和价格取决于企业所有者的意志。

    如果所有者决定公开竞价出售,即使出售价格低于专家预计价格或者所谓的净资产价格,都不存在资产流失问题。

    如果所有者有意识地决定低价出售甚至赠送,也不存在资产流失问题。资产流失仅仅出现在所有者或者至少一部分所有者不了解情况下的企业出售。

    所以公开化本身就排除了资产流失问题。只要出售方式和出售价格对企业所有者公开并经过所有者同意,就不存在资产流失问题。相反,如果不公开,所有者不明底细,那么,不管出售价格高低,都有资产流失的嫌疑。因为,无论企业价值计算模型怎样精确,最终的出售价格只有通过市场才能找到。不通过市场出售或者有意识地在市场上低价出售企业的例子很多很多,但之所以没有引起资产流失的争议,就是因为所有者同意那样的出售方式和出售价格。

    nòng清了什么是sī有企业出售过程中的资产流失,什么是国有企业和公有企业出售过程中的资产流失,也就很清楚。由于公众是国有企业的所有者,因此不通过公众同意、不向公众公开的国企出售就是国有资产的流失。和sī营企业出售的道理一样,国企实际出售价格高低本身在这里是次要的。即使一个国企的净资产很多,把它低价出售甚至零价格或者政fǔ补贴出售,都不是资产流失,条件是公众同意,公开出售。反之,一个净资产很少的国企在sī下里即使卖出很高的价格,也无法避免国有资产流失的重大嫌疑,因为不通过市场公开竞价,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国企价值可能高于sī下的出售价格。”

    这段话算是说到萧宸的心里去了,萧宸是一个非常关注“公开透明”的领导,尽管在当前的华夏,的确有一些东西是不方便透明的,但这里面不应该涉及财务公开、干部选拔公开和国企改革等产权易主之类的信息公开。这些东西在萧宸看来,是完全有理由甚至是必须公开的,只有公开了,才算是接受人民群众监督了,要不然人民群众根本不知道你里面的弯弯道道,那谈什么监督?

    萧宸于是点点头,说道:“张先生这个观点,我个人是完全赞同的。国企低价出售的例子在世界上其实到处可以找到。比如英国、德国有意识地用显著的低价向公众出售他们的电讯公司,尽管人们对低价低到什么程度才适当有争论,但却没有资产是否流失的争论。为什么在西方国家、在其它转型国家里,资产流失问题没有成为重大问题?就是因为它们的出售是公开的。德国甚至大规模地用政fǔ补贴的方式出售国企企业,但没有人指责那里存在国有资产流失问题。俄罗斯存在资产流失问题,但由于它在整体上执行的是公开sī有化政策,所以资产流失问题只是局部问题,就像美国的安然公司问题只是美国上市公司的局部问题一样。所以我们可以听到比如俄罗斯某个公司的sī有化出售是**现象,国有资产大量流失等言论,但我们听不到俄罗斯国企sī有化在整体上是个**现象、国有资产整体流失的言论。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俄罗斯采取了公开sī有化的方式,从整体上避免了国有资产的流失。”

    萧宸chā了一句话进去,但这位学者的话还没讲完,他继续说了下去,而这一下,却让萧宸有些微微皱眉了。

    他说的是:“谢谢萧主任。我接着刚才的说,因为我刚才提到的原因,所以我觉得,前不久国资委副主任赵宁回答国企出售过程中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时,使用国企净资产数额高低本身就不清楚的说法,是文不对题。

    即使不清楚国企净资产有多少,公开出售也不会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因为准备购买的都是行家,他们会提出自己的买价。其实,就是净资产数额明确且得到专家承认,也不能够用净资产确定出售价格,正如不能够用专家计算的企业价值来出售企业一样。只有市场才知道企业价值和相应的出售价格。

    李以宁老师——作为他的学生,我多么不希望是他啊——在谈到国有资产流失问题时曾经举例说一个人从国有商店里买了一台电视机回家,我们不能够讲这也是国有资产流失吧?当然那不是国有资产流失,但这里的前提在于该顾客在国有商店里公开购买电视机、而国有商店也是公开出售电视机的。如果一家国有商店sī下里把一台电视机卖给某个顾客,它就无法避免人们对国有资产流失的怀疑。同理,如果一家国有企业被sī下出售,它也无法避免公众对国有资产流失的怀疑。”

    这段话引起了会场一片嘘嘘之声,不少干部和学者有些交头接耳。

    萧宸实际上对他的意见是赞同的,但问题是,这位学者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国资委赵副主任给悠了进去,指名道姓地说赵副主任是在扯淡,是文不对题,这就有点问题了。

    萧宸一直以来都给人改革派的印象,很多人都觉得他对于改革,步调比他的祖父萧老,以及他的伯伯、现任政治局常委、政务院副总理萧正都大,而且他在很多施政思想上有“亲西方”的表现,比如他在吴城的时候搞透明政fǔ,不仅是搞公开,顺便还砍掉了一批政fǔ工作人员,吴城市政fǔ和市直机关因此少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人,被一些干部sī下戏称为“刀刀见血萧阎王”,但除了在他红三代的身份上做文章外,却很少有人能传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传言来,可见他持身之正。而与此同时,吴城群众对他却是无比满意,一个上任仅仅两年的市委书记,离任的时候数千群众自发相送,数百人泪撒市委门外。由此可见萧宸的手段之高明,人格魅力之强。

    国资委是专门设立防止国有企业资产流失的,而发改委掌管着国有企业体制改革的政策规划,这两者之间原本应该密切配合,但实际上双方却经常有政见上的矛盾,有时甚至是冲突。当然,犹豫发改委的强势,一般都处在有利位置。

    但这不表明萧宸就可以随意抨击国资委的副主任啊。

    按照刚才这位学者的话,可就把萧宸也给绕进去了,要知道萧宸刚才可是明确支持他的意见的!

    这时,发改委副秘书长胡帮才忽然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在萧宸耳边说了几句话,萧宸听完,悚然直视胡帮才:“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上午。”胡帮才副秘书长脸sè有些严肃。

    萧宸沉下脸,思索了一下,对身边的东北振兴司司长刘敏中说道:“敏中,你代我主持一下会议,我去处理一点关于祥林国企改革的事情。”

    刘敏中虽然不清楚祥林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萧宸副主任亲自过问,而且是这么严肃而急切的亲自过问,但想来总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个时候他自然也很严肃的点点头。

    萧宸又看了周林一眼,说:“周林留下,把会议主要内容做好记录,我空了还要看。”

    周林点点头,就不再起身,继续做他的笔记。

    萧宸对与会学者和干部们解释了一声,便匆匆离去,一出会议室大门,便沉下脸,问道:“敏中,具体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

    刘敏中点头道:“事情是这样……”——

    华夏东北的天空刚刚发亮,深秋的北方已然寒气bī人。

    这里是华夏东北部的一个山城:祥林省黄龙市。黄龙市得名于辽金时期,岳武穆口中的“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耳”便是指的这里,同时也是辽太祖驾崩之处。

    在一座七层高的、七十年代修建后经改造的办公楼的楼顶,一个80多岁的老fù人正蜷缩在楼顶的一角,准备采用跳楼的方式结束她bō澜壮阔的一生。

    她在新华夏成立以前曾经是这片土地上远近闻名的战斗英雄。她出生战luàn年代,成长在一个传奇英雄的家庭。

    她曾是一个可以用双手打枪的神枪手,她曾经是东北义勇军的一员,当地的民兵武装游击队的队长,她曾经与日本人和国民党的军队进行过一次又一次的游击战,她曾经一次次受过嘉奖,她也曾经一次次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为解放军送弹药,她也曾一次次冒着敌人的炮火对受伤的解放军战士实施救助。

    今天的她蜷缩在大楼顶的一角,被刺骨的寒风吹luàn了稀疏的白发,脸上和身上落满了灰尘,决不会让人想到她当年何等的英雄气概。

    她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留下遗书,只是一个人在静静地回忆她的一生。

    昨天她还在拣拾废品,前天她还将用废品换来的钱,向山区上不起学的孩子们捐助了三百元。尽管生活在城市,她的身份却是个农民,每月的收入除了儿子的工资基本就是拣拾废品的所得。

    她本来可以在解放后像其他战斗英雄一样早一点来到城市,多享受一些胜利者的精神和物质各方面成果,但她为了照顾自己失去一条退的丈夫、另一个战斗英雄而自愿留在了农村,直到五十岁以后她才随自己唯一的儿子招工进了城。

    她今天要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原因是她唯一的儿子得了重病不想连累她而选择了自杀。

    她的儿子本来在一家大型国有钢铁企业工作,收入十分的稳定。当儿子所在的国有企业为了发展要减员时,她觉得自己应当为党和国家的利益的分忧,要求自己的儿子主动下岗给别人做个表率,自谋职业到另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北珠市打工去了。很不幸的是,她的儿子在一个日资企业得了重病。想不开的儿子告诉她们自己要自杀,要逃避,尽可能减少对家庭的拖累,还要近80岁的她保重身体。

    她唯一的儿子或许已经离开了人世,她的天空已经塌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已经非常的老迈,再没有任何力量来承受失去儿子的日子,她现在也选择了逃避,离开这块她曾经用生命和鲜血捍卫的土地。

    她要去到另一个世界去寻找她的丈夫、她曾经一生崇拜的战斗英雄。

    她要去向自己的丈夫老唐去请罪,自己没有保护好战争年代失去的女儿,也没有保护好和平年代出生的儿子。

    她觉得自己不应再犹豫下去了,因为自己从来未将生死看得太重。她弯下腰往下看了看,她看到楼下面有很多人,好像那些人在准备着一场盛大的庆典活动。

    她用一根木棍将通往楼顶的那道门顶住,希望不要有人打扰她一生最后的宁静。

    她想在她要跳下的时候,将头上的围巾扔下去,告诉下面的人她要飞下去了,请给她让开点地儿,别让自己砸伤下面那些无辜的人。

    她要爬上楼顶的围墙,但围墙太高了,她的身体太虚弱了,连爬上去的力量都没有了,只好四处去寻找什么东西来垫高自己的脚跟……

    10月15日,中秋节才过了四天,黄龙市在今天迎来了黄龙钢铁集团公司六十年的庆典。

    清晨七点左右,黄钢大门附近千米多长的钢铁路上,道路两旁有上百名警察在站岗,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在靠近黄钢大门的一条街道上,有五、六个人想进入警察的封锁圈内,却被拦截在外边。

    一个人开始向警察解释他们的遭遇,“我们都是黄钢的下岗工人。如果黄钢像黄工那样效益不好、亏损严重而不得不让多数工人放假休息或下岗,我们也就不来上访了。问题是,黄钢的效益那么好,为什么还要让我们下岗呢?他们让我们下岗了,反过来在岗的人马上就涨了工资。当官的涨得多,工人们涨得少些,反正都比我们这些下岗的人强多了。如果企业真是为了提高经济效益、增强发展实力才减少富余人员也算,为什么黄钢还要返聘那些有关系的下岗退休人员,还向社会上公开招录了一大批农民工。现在,黄钢的职工人数根本没有减少,相反我们这些人下岗后,职工人数却增加了。”

    又一个人走上来和警察说:“我老婆所在的单位一个月才开五百多块钱,我父母的身体都不好,长期要打针吃药,孩子刚上中学,马上要考大学,家里往后huā钱的地方太多了。日子本来就紧紧巴巴的,现在黄钢却让我下岗了,你说我家的日子以后该怎么过呀!如果黄钢让我下岗,是因为我不能胜任工作,不好好干,或者因为我们岁数也算。我想来想去,哪方面的原因都算不上。真正让我下岗的原因,最主要是不会和领导搞关系套近乎。你们说,这合理吗?”

    旁边一个干瘦地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上前,“警察同志,求求你们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闹事,就是想向新来的副省长李正锋说说我们的情况。这个李正锋原来就在我们黄钢上班,我们还认识。我就是想将我们的情况向他反映反映。”

    旁边的警察听了他们的诉说,不住的点着头,“是啊,你们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你们也应该闹一闹。现在这社会,如果你们不闹,问题还真解决不了。不过,我们任务是不让你们闹。我们同情你们也没有用,领导说不让你们过去,我们还就不能让你们过去,否则我们也要下岗受处理。”

    这时,一个黄钢的保安走了上来,“我说各位,不要在这儿等了。无论警察还是我们,都不会让你们进去的。这是市里和厂里的要求,如果我们答应你们的要求,怕是我们这些人也要下岗了。”

    另一个警察也上前解释道:“你们的情况的确让人同情,不过不让闭杂人进去,特别是不让你们这些上访的人进去,领导已经明确和我们说了,出了问题要追究我们的责任。如果我们让你们进去,领导绝不会饶了我们,到时候说不定也会让我们下岗的。就算我们求你们,不要难为我们好不好。你们有什么事,就到市信访局吧,那里有人接待你们。”

    旁边又有一个人答话了,“如果信访局能解决问题,我们早就不用到这儿来了。信访局我们不是没去过,到那儿就把我们打发回来了,问题根本解决不了。”

    那个警察看起来本来很和善,一个劲地和他们这几个上访的人解释着,“你们如果认识李省长问题不就好解决了。你们应当到省里找他去呀,不要在这儿等,他今天怕是没有时间见你们的。”

    这时,有一个上访的人有些急不可奈了,想冲进去,被一个警察抓住了胳膊拖了回来。

    那个看上去很和善的警察说话了,“你们大家理智一点好不好?如果你们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接受的是上级任务,如果有人再想往里跑,我们就要对他采取措施了。”说着,这个警察将腰间挂着的手铐用手拍了拍。

    那些人一看,急忙向后躲了躲。

    正在这时,一辆中巴面包车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十多人。这些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用木板做成的简易担架抬着一个头上和身上捆着绷带、衣服上满是血渍的人。

    一看这群人的到来,马上有附近的三十多名警察赶了过来,挡住了这群人的去路。

    “你们要干什么?啊!”刚才看上去还十分和善的警察马上表情严肃而紧张起来,口气也十分坚决,“限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将采取断然措施。”

    “黄钢新区的建设,将我们的地一大半都征用了,剩下的地一个人合不到二分多了,这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一个近七十岁的老太太先冲了过来,眼里含着泪,十分地jī动,“我们农民没有了地,每个人只能拿不到二万元钱,将来一家人要吃饭,孩子要上学,再有个大病小灾的,我们这些农民又不会其它营生,你们叫我们怎么办。我们听说省长了,你让他给我们评评理。”

    “黄钢新区工程建设是政fǔ部门批准的,征用你们的土地是合理合法,同时按着相关规定我们黄钢支付了土地使用费和补偿款,你们还闹什么闹?”那个警察并未因老人的哀求所动,声音依然十分严厉,“昨天你们这些人到工地上闹事,还与我们警察发生了冲突,打伤了我们十多名警察,怎么你们现在还要闹?”

    “谁说我们打伤你们警察啦,你看看我家男人,都伤成这样了?”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fù女跑了上来,用头向排成一排的警察队伍撞去,“你们连我也打死算了,反正我们没法活,也不想活了。”

    这时,后边的人也开始往前冲,有的人嘴里还喊着:“市里卖给黄钢一亩地二十多万元,可到我们农民手里一亩地才不到四万多元。给我们的补偿太少了,我们要求黄钢给我们安排工作。”

    警察们虽然与这群人的身体纠缠在了一起,但未对这群人动粗,只是站在哪里挡住这群人不让他们过去。后来,便有些年纪大一点的fù女开始往这群警察身上吐口水,用手与拦住他们的警察撕扯,并不住的骂了起来。

    那个当领导的警察一见情况开始有些不受控制,顿时急了,“将他们这些人抓起来!”

    接着,这些年轻的警察动手了,两个警察一组,拎住胳膊和tuǐ将这些人抬了起来,塞进了早已开过来的大客车上。尽管这些人不想离开,有的还把住车门不放手,但在这群警察面前却没有多少力量抵抗,只能用手luàn抓,用tuǐluàn蹬,嘴里不断的叫骂。没有几分钟,这些人被装进了大客车,之后大客车发动离开了。再看,有的年轻警察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那个好像是个领导的警察对在旁边仍然站着的那群下岗工人严厉地说道:“现在请你们也马上离开,否则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那些下岗的工人一看眼前的情况,身子往后退了退,稍稍离开了一段距离。

    这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被一个漂亮女孩看在眼里,她有时站在人群的外面听着这些上访的人议论,有时又会趁着警察不注意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一些场面。但她不会像一般的记者那样上面问一些情况,只是悄悄的chā上一句。这个女孩20来岁,清秀漂亮,绝不逊于一些以美丽著称的明星。

    后来,有一个警察看到了这个用手机拍照的女孩,冲着她大喊一声,“不许拍照!”

    漂亮女孩悄悄地离开了——

    黄钢400万吨钢的新区项目已经被国家发改委批准立项,并得到一笔额外的国家发改委贴息贷款(见昨天的章节:第011章,铺开。),今天也要借着自身成立60周年的大喜日子,新区工程将开工进行奠基仪式。马上,省、市及各方面的领导就要来了,黄钢上下处在一片忙碌之中。

    深秋的黄龙市已然寒意浓浓,但黄钢却沉浸在一派喜庆的氛围之中,大门的两边各摆放着六个巨大的huā坛,大型的汽球在空中扯起巨型条幅在风中招展。一条上百米长的腥红地毯从大门口一直静静地延伸到主楼门前和旁边的大型会议中心。空中,一条条彩带呈放shè状在微风是哗啦啦的抖动着。

    在一排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的衬托下,黄钢的领导,一个个西装革履,打扮得如同新郎倌一样,早早守候在装修一新、张灯结彩的厂区大门前,迎接着一个又一个省市领导和各地来宾到来,并热情的握手寒暄。旁边,西洋乐队的方阵正在起劲地演奏着喜庆地中外传统曲目。

    突然远外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黄龙钢铁集团领导们赶忙朝前走了几步,一个个绽出了笑脸。紧随警车的是几辆奥迪和帕萨特,缓缓开了进来。这些黄钢的领导们忙走上前,帮着打开车门,首先下来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略微偏瘦、穿一件深灰sè夹克的领导。这个领导与他们一个个握手之后,之后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往前走。

    “李省长,刚过中秋就请您来参加我们的活动,你真是太让我们感动了!”

    “李省长,中秋过得愉快啊!”

    “主子吉祥,奴才这厢有礼啦!”这句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那个走在前面的领导、祥林省常务副省长李正锋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面皮白静的年轻人,身材胖胖的,脸庞鼓鼓的,眼睛不算大,像是一个没有发达起来的小业主,形象有些萎缩,这让李正锋从心眼里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些腻烦。不过李正锋副省长年纪虽然比较年轻,却也是久历官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印象不好就彻底否决一个人,他先是愣了一下,还是伸出手与迎上来的这个人握了握手。

    这时,黄龙集团的董事长兼党委书记彭涛瞪了来人一眼,随后介绍道:“这是黄龙集团的主管经营的副总谭武,刚从国外招聘来的mba。李省长可能还没见过面?”

    李正锋觉得这个mba的问候有点唐突,但也不好说什么,便笑了笑,“彭总啊,你最近清宫戏是不是看得多了点啊?”

    “是啊,是啊!”那个留学博士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自在,双手十分用力的握着李正锋的一只手,“在国外十多年,很少看国产的电视剧。回过以后太太喜欢看,攥着电视遥控器就是不放手,我也只好陪着一块看啦!”说着,陪着大家一起往办公楼前走。

    黄钢集团公司的领导班子成员彭涛、林儒等人与李正锋握完手之后,又与跟在李正锋身后的黄龙市委书记龚乐贫、市长桂晨东等人一一握手,相互寒暄着,之后向已经准备好的会议大厅里走去。

    突然,一些沙土从空中飘落下来,洒到了整齐站立在道路两旁的礼仪小姐身上,她们不禁站起了头,之后唧唧喳喳的议论起来。

    “怎么大楼上有人?”

    “好像是个老太太。”

    “不是想不开吧?”

    “那个老太太看上去……你说她是不是想抓住围墙翻过去?”

    “肯定是想跳楼!”

    李正锋急忙抬头往楼上看,见一个老人似乎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住着大楼边缘要爬上去。

    彭涛狠狠的瞪了那几个礼仪小姐一眼,“胡说什么,今天是我们集团成立六十周年大喜的日子,你们起什么哄?”说着,依旧拉开架势将李正锋这些省市领导往办公楼里请。

    正在这时,一个蓝sè的围巾从楼顶上慢悠悠地飘落下来。再看楼顶上的老人,一头银发在深秋的寒风中被吹散开来。

    靠近大楼周围的人马上自动闪开了一大片空地,都抬起头望着楼顶,并叽叽咋咋的议论起来。乐队这时也停止了演奏,队形也散luàn了。其它前来参加庆典活动的人也没有了太多斯文,站在了人群外面向着楼顶紧张的张望着、议论着。

    李正锋瞬间反应过来,大喊一声:“马上打110报警,采取应急措施!随行的警务人员也立刻行动起来!”接着,他又问旁边的人,“怎样上到楼顶?”

    不知谁在旁边喊了一声,“只能走楼梯!”

    李正锋顾不得看是谁说的话了,其实这话原本就问得有点唐突,一般的楼房,除了楼梯还能怎样上去?

    人命关天,他顾不得寒暄,立刻冲进大楼。楼内,电梯旁边已经有人等在那里,正随时准备迎接各位领导走进电梯间,看见领导一个人冲了进来,估计他们也是从没见过这种架势,顿时都呆了一呆,竟然没人反应过来是去迎接一下还是怎样。不过李正锋也没顾得上理会他们,他并没有走进电梯间,而是顺着楼梯飞快地往上爬。跟在李正锋身边的秘书黑新胜迟疑一下,也急忙跟上往楼顶上爬。

    李正锋到祥林省政fǔ上任前,刚在中央党校学习了几个月(见前文,他的学习跟游靖的学习类似)。这几个月,对李正锋来说,是最近十来年间十分难得的休息时间。在党校期间,他每天早上用半个多小时在cào场上跑步,晚饭后还要在校园附近散步一个多小时。几个月下来,他原来微微松弛的腹部又开始出现隐隐约约的垒块了,感觉比原来年轻了十多岁,浑身上下很轻松。这次,李正锋跑步爬楼梯,紧随在他身边的秘书黑新胜年纪不过才三十出头岁,比他还小几岁,却愣是没能赶上他的脚步。最先紧随着他往楼上爬的是一个年轻的保安,但他也没能赶上李正锋的脚步。

    这是一个经过改造七层高的老式办公楼,原来是五层,企业的领导都在四层和五层办公,四、五年前装了电梯。后来,办公房间不够了,便又在上边加了两层,因此电梯只能通到五层。由于老式办公楼的层间距离不但高,而且楼梯比现在新建的一般楼房要陡一些,爬起来十分吃力。当李正锋的脚步踏上楼顶时,他已经是气喘嘘嘘,额头上已经冒了汗,毕竟是近四十岁的人了,虽然身体不错,总比不得年轻小伙子结实。

    李正锋推开楼顶的木门时,他发觉里面被什么东西顶住了。这时刚刚一口气爬上楼顶的李正锋顾不得什么,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撞那扇木门,一下,二下……木门被撞开了。李正锋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接着冲着保安“嘘”了一声,示意保安不要声张,眼光顺着楼顶的边缘搜寻过去,看见一位面容清瘦、银白头发散luàn的老人脚下踩着几块砖仍然正在试图尖起脚尖将身体往楼外探。李正锋蹑手蹑脚地向老人靠近,当接近老人身边时猛然一把将老人抱了下来,将瘦小的老人的躯体揽在了怀中,同时将身体慢慢蹲了下来。

    “啊,曾妈,怎么是你?您老人家这是干什么!”李正锋心中震惊非常,他望着老人干枯的脸,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声音哽咽着问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老人家要寻短见。十多年不见面了,我爸一直嘱咐我去看您老人家,我……工作太忙一直没顾得上!我不孝啊!”

    老人望一眼李正锋,好像还有点mí糊,嘴里喊了一声“锋娃儿,你怎么来了,唉,真是老糊涂了,大白天就做梦哩……”说完,老人便昏mí了过去。这时李正锋才发现,在已经深秋的东北黄龙,老人家还穿着单薄的外套。

    李正锋急忙把老人瘦小的身体抱了起来,他感觉到老人的身体很轻。望着老人的脸,李正锋很难相信,这就是自己一直从小崇拜的、能用双手打枪的抗战英雄曾chūn凤。老人家在李正锋的怀中,就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婴儿。

    李正锋毫不犹豫,他抱起老人快步向楼梯口走去。旁边尾随上来的保安,不断请求道:“李省长,让我来吧!”李正锋面sè深沉,并没有理会。

    当李正锋来到楼梯口时,其他人也气喘嘘嘘地赶到了……

    萧宸一边听着,此时已经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他推门走了进去,问道:“然后怎么样了?正锋跟这位老人家认识?这老人家既然认识正锋……”

    他本想说,老人家既然认识正锋省长,随便打电话跟他说一声,以李正锋的身份,他随便再吩咐一声,这点小事岂不是立刻就搞定了,怎么会搞出这档子事?

    但萧宸马上住嘴了,从爷爷口里,萧宸听过很多当年解放前东北战士、英雄们的事迹,那是一个无sī的年代。想来,这位老人家就算知道李正锋的电话,怕也永远不会为了自己的事情联系她口中的“锋娃儿”吧……

    “接下来,你说,我听。”萧宸沉默了一下,说道。

第013章 冲突

    第013章冲突

    刘敏中于是为萧宸把刚才得到的消息仔细讲了起来。他是国家发改委副秘书长,分管的主要是辅助工作,而他手里分管的主要项目,几乎都是萧宸主管的工作,这也使得这位副秘书长几乎就是专门为萧宸服务的,如果要说得浅显一点,就有些像萧宸的副手,一方面介于萧宸和各司司长之间,一方面介于萧宸和周林之间,他的工作要点,就是配合好萧宸。正因为如此,萧宸现在目前非常关注的东北振兴,也就成了他所格外关注的工作,祥林方面汇报来的信息,他也就知道得比较全。

    当时李正锋在众人的帮助下,乘坐电梯将老人抬下了楼。来到院里时,已经有救护车等在了那里。医护人员迅速将老人家抬上救护车,而后拉着警报急急奔医院抢救去了。李正锋这时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会议中心的一间小会议室临时休息。

    李正锋将自己的司机曹民安叫到身边,“小曹啊,你到医院去一趟,刚才被送到医院的那个老人的医药费由我自己负责支付。如果我们带的钱不够,你就给你嫂子打个电话,让她给我们汇些钱过来。”

    司机曹民安有点纳闷,一个老太太的医药费怎么会让省长来解决呢。迟疑间,黄龙钢铁集团的办公室主任马上跑了过来,抢着回答:“李省长啊,曾老太太的问题出在我们黄钢,后面的问题还是由我们解决好了,怎么能麻烦李省长您呢?”

    李正锋并没有答应,口气十分坚决地催促曹民安,“小曹啊,你到医院后就先守在哪里吧。我今天上午就在黄钢这边了,老人医院有什么紧急情况,你给我打发个短信息通知我一下!”

    见李正锋这么说,司机曹民安才急忙走出了会议室。黄钢总裁办副主任赵冷随后也跟了出去,边走边回过头来,“李省长,曾老太太的事你放心好了,那个老太太是我们黄钢一个下岗职工的老母亲,我们黄钢一定会处理好的!”

    李正锋看着他们出去了,没有再说什么。这时,楼道里隐隐传来了彭涛对保安队长的训斥声,“你们是怎么搞的,在这么重大的活动出现这样的失误?我看你这保安不想干啦!啊?”

    不一会儿,彭涛又来到了小会议室,坐下来后先是向李正锋做着自我作检讨,“我们对活动安排不周,请李省长批评!”停顿一下,接着又向李正锋请示道,“下边,李省长你看,我们是不是还按原来的程序继续进行?”

    李正锋并没有批评他们什么,“这个问题还没有搞清楚,或许是个意外的突发事件,庆典各项活动还是照常进行吧。你们报到省政fǔ的活动安排情况我都看到了,今天上午我参加一下,与来宾和同志们见个面,一是对黄钢成立六十周年大庆表示祝贺,二是代表省委省政fǔ参加一下你们新区的奠基仪式。另外,我还要和你们邀请来的专家们见个面,我要代表省委省政fǔ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感谢。其它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吧,我实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老彭啊,你觉得我这样安排怎么样?”

    彭涛急忙点头,几近受宠若惊、样子十分惶恐的回答道:“李省长,你能从百忙中再次回到黄钢指导工作,我们已经感觉十分荣幸了,对您的安排我十分满意,十分满意!”

    李正锋努力微笑了一下,“老彭啊,我们是老同学啦,你现在还是董事长,一个大型国有企业的一把手负责人,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在场,你怎么和我这么客气啊?”

    彭涛仍然心存芥蒂地回答道:“李省长,说哪里的话,您到黄钢来就是回老家。对您的到来,我们代表整个集团公司的全体职工,表示隆重欢迎,也希望您对公司的发展给予更多的支持和帮助。”

    李正锋点点头,“出了点意外,耽误了点时间,我看新区的奠基仪式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吧,这个工业新区,上至国家发改委和振兴东北办的萧主任,下到省委王书记(这个‘上、下’不是按级别说的),都是非常重视的。所以你们切记切记,一定要认真定位,周密规划,大胆改革,稳步向前。”

    “好,李省长,外面车已经准备好了。李省长,请!”彭涛说着,引领着李正锋向小会议室外走去。

    由一辆警车和两辆警用摩托车开道,李正锋等省市领导乘坐两辆深灰sèmpv向从黄钢的厂区出发,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了黄钢新区的建设工地。

    靠近黄钢新区工地时,李正锋感觉到了有些异样,周围有二、三百警察已经等候在工地附近的道路两旁,还看见有辆防暴车以及大量警车停在路边。远处,有不少当地村民在向这边张望,但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李省长,你也曾经在国有企业干了不少年头。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受,国有企业无论与什么单位或人打交道,但最终受到伤害的往往是国企。”彭涛坐在李正锋的身旁,看着李正锋对周围的情况有点疑问,便首先开了口,“就说我们黄钢新区征地问题吧,我们拿的钱可是不少,但结果有了麻烦还是要对着我们黄钢。”

    “噢,老彭,我早就听说过类似的说法,也有过这种类似的感觉。”李正锋听到了彭涛的话,便将身子从窗外转向了彭涛,“不过,你今天这话好像话里有话,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李省长,我们半年前就完成了对周围农村进行征地的相关手续,但就是进不了现场开不了工。我们虽然尽可能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对被征用土地的农民进行了补偿,地价绝对没有多少优惠,但农民还是不干啊。我们已经多次计划进场组织开工,但由于受到当地农民的干扰影响了计划的开工日期,现在已经比计划推迟了快半年了,最近因为我们拖不起了,由于急于开工还与附近的农民发生了冲突。特别是昨天,虽然有大批警察出面维持秩序,但还是有十二名警察被农民用石块之类的东西打伤了。最后不得不抓了二十多人,才将局势控制住。”

    彭涛叹了口气,“哎”了一声,“今天奠基仪式之后,不知道工程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我们虽然多次与农民谈判,但农民还是不答应,提出了这样那样的要求。其实,我们也不是不愿意满足农民的要求。我们的意思是,只要在政策范围内,我们能对农民优惠的都将政策放大到最宽的限度。如果我们不是国有企业,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发生了。李省长,我说个心里话,您看……您能不能与黄龙市的领导打个招呼?让黄龙市当地党委政fǔ,暂时不要将警察撤走,协助我们搞好新区开工这个特殊时期的治安秩序,今天黄龙市的书记、市长不是都来了嘛!”

    “既然你们在国家政策规定许可的范围内上的项目,又最大优惠限度内对被征地农民进行补偿了,为什么施工还不能顺利进行下去呢?你说这话我就有点搞不明白了!”李正锋听了彭涛的话感觉一头的雾水,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彭涛,“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彭涛一听,用手抓了抓脑袋,口气中包含着许多的无奈,“我们虽然征地投入了不少资金,但真正到农民手里的很少,这一点李省长你应当清楚,实际上大头都归市里了。我们征地的这些农村,由于靠近市区,最近这两年土地升值很快,农民的土地本来就不太多了,因此将土地看得非常重。现在没有多少技术的农民,找个像样的工作太不容易了,当然也就将土地看得非常的重要。还有,这个村的村委会在补偿款的分配上,把握尺度不统一,有的人家给得多,有的人家给得少,便相互指责,闹来闹去,便说什么自己的土地不卖了,要讨回自己的土地,最终结果还是将矛头指向了我们黄钢,这不就影响了工程进度,拖到现在才开工。”

    “说得是啊,这些年全国各地都搞开发、上项目,占用了农民大量农田。虽然土地价格越来越高,但按现有的政策对农民的补偿又很少,就使许多失地的农民日子过得很艰难。失地农民问题,已经成了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各地党委政fǔ不能不重视啊。”李正锋表情也很沉重,想了想又问,“我当年在企业时,为了解决农民被征用土地的基本生活保障问题,便按户平均安排了至少一个农民到厂里来上班,从而与周围农民的关系处理的很好。你们黄钢的新区建设,就不能考虑招用一些农民进来?”

    “唉,不行啊,李省长,现在黄钢问题就是人浮于事,需要裁减大量富余人员,怎么可能再招用新工人呢?”彭涛摇了摇头,用眼睛看着李正锋。

    李正锋点了点头,“那好吧,老彭,我今天和黄龙市的同志们说一下,你们再找一下他们,大家都坐到一起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其它更妥善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时,李正锋再次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面,看到推土机隆隆地响着轧过一片片麦苗,并在麦田里撕开了一道又道长长的口子。远处,大片的果林已经被砍伐下来,堆成了一堆又一堆的干柴。

    不远处,他看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望着眼前的景sè发呆。李正锋在想象这个农村老汉在想着什么。是啊,华夏几千年的农民,都将土地看成是自己的命根子一样。可是,今天各地政fǔ为了促进当地经济发展,不可避免的要征用农民的土地。他从彭涛的叙述中,也可以想象到昨天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一定有成百的农民冲进了这么土地,与维持秩序的警察发生了冲突。有十二名警察受伤了,会不会有农民也受伤了呢?农民受伤的又有多少?李正锋暂时还不打算问清楚。这中间的错误在谁,绝不应当归罪于农民,可也不能归罪于警察,那又是谁呢?

    在警察封锁的外围不远处,一个漂亮姑娘在偷偷向着这里张望,并走到村民中间听着他们的议论,并用他的手机对工地现场进行着拍摄什么。

    黄龙钢铁集团这次成立六十周年的一系列庆典活动,足足准备了大半年。主要活动有企业发展历史图片回顾展、全国著名表演艺明星出场的大型文艺汇演活动、各大专院校科研院所众多著名经济学家出席的钢铁企业改革与发展的理论研讨会、企业退休领导干部座谈会、客户联谊座谈会、“黄龙”杯全国城市足球邀请赛、职工技术大比武等等,其中黄龙杯还请到了包括去年甲a超级黑马冠军吴城江南队在内的几支大球队前来比赛,十分吸引眼球,同时省市主要报刊还发了黄钢的企业形象广告,电视台还播放了介绍黄龙钢铁集团改革与发展的专题片。李正锋对黄龙钢铁集团的发展是比较了解的,也有着很深的别样感情。

    李正锋走出中学校门第一次参加工作就是走进了黄钢,具体说那时还叫黄龙钢铁厂,他在这里当了一名炉前工人。当时还处在文革末期,钢铁工业的发展被国家作为赶超英美重要目标之一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广播报纸上几乎天天都有钢铁工业蒸蒸日上的新闻。那时的李正锋为自己能成为一名钢铁工人感到十分的自豪,全部的青chūn冲动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去,他也多次获得了先进生产者。他很早就下定决定,一定要为国家的钢铁工业发展付出青chūn与热血。

    国家恢复高考后,年轻的李正锋考入了黄龙钢铁工程技术学院,学的还是炼钢。毕业后再次回到了这里,前后在这里工作了五年,直到1992年他调入了邻省的安山铁厂,后来由调到机械部,机械部撤销后,进入工业部,任产业司副司长、司长,然后调任祥林省副省长,去年**后进入省委常委班子,今年两会后,成为常务副省长。

    他此次来到黄龙钢铁厂,可以说是故地重游。想当年,他刚来到黄龙钢厂的时候,这里的钢产量不过100多万吨,如今钢铁的总产量已经达到了600多万吨,目前其新区工程建设也已经被国家立项。他在上次在中央党校的学习期间,认识了潇南省长游靖,又通过他认识了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萧宸,从而拉近了跟王昆省长之间的关系,现在想来,自己脑门上只怕也刻下了一个大大的萧字吧……

    黄龙钢铁集团在黄龙全省经济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对其改革发展,省委省政fǔ的领导一直十分重视。李正锋担任黄龙省委常委、省政fǔ常务副省长后,省委书记王昆曾专门找他谈话,明确要求他重点抓好全省钢铁工业的改革发展工作,力求多方吸引资金,改造企业的股权结构,做强做大黄龙的钢铁工业。

    中秋节前,黄龙省政fǔ组织的第一个大型专题会议就是深入学习顾挽澜总书记、文成玺总理关于东北振兴的有关精神,落实振兴东北等老工业基地领导小组副组长、振兴东北办主任萧宸的有关指示,部署黄龙省的国有企业改革发展工作。省长祝维军也算年轻,刚过50岁,名牌大学毕业,曾在国家机关从事经济工作,后被公派到美国留学。祝维军到黄龙担任省长之前,曾在南方某经济发达城市担任过市长和市委书记。此前他被中央任命为黄龙省长,目的就是推动黄龙这个华夏东北经济衰退省份的经济发展。

    在chūn节前召开的国企改革发展工作会议上,省长祝维军专门提出,要将黄龙省的国有经济成份占全省国民经济比重的78%在今年底以前降到50%以下,同时将国企职工的身份进行置换达到80%以上,90%以上的国有企业实现改制,大型国企的医院、子弟学校、公安民警等社会化职能力争二年内全部实现剥离,减轻国有大型企业的社会负担,增强全省经济的活力。

    不过,省委书记王昆在与李正锋单独谈话时,却是这样提醒李正锋的。他说,当前的国有企业改革已经进入了矛盾重重的境地,一些省市已经因国企改制而引发了大规模职工上访活动,希望他加强这方面的调研工作,努力将各种矛盾化解在萌芽状态,避免出现重大影响社会稳定的恶**件。

    当天上午,李正锋参加了黄龙集团成立六十周年各项庆典活动的开幕式和黄钢新区建设的奠基仪式,并与各位来宾和省市各方面领导都见了面,之后他就到黄龙集团事先安排好的宾馆内一个单独的三层小楼内休息。

    随同李正锋来的还有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和省发改委的一个副主任,他们来到他的住处,先是请示他下午的活动安排情况。李正锋告诉他们,下午要参加一下黄钢组织的改革与发展研讨会。黄钢这次的研讨会,聘请了全国一些知名院校、科研院所的专家教授学者。李正锋想这次研讨会一定会有一些新的观念传递出来,他要求安排人做好记录,回去后一定整理一个纪要性的材料报给他。此外,他还要求国资委主任柳茂根一定参加一下黄龙集团组织的职工技术大比武活动,提醒上级党委政fǔ十分注重工人的技术素质。他说,现在工人学技术的积极性比起从前差多了,希望国资搞一下这方面的调研工作,设法将青工学技术的热情调动起来。

    柳茂根刚要出门时,李正锋又把他叫住了,“柳主任,你稍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柳茂根回身将门关好,又坐回到原来的沙发上,“去年黄龙集团被国家下放到省里后,你们派了监事会没有?”

    “派了,上次我们主任办公会刚定的。考虑到黄钢在未来我省经济发展中的突出地位,我们已经把03监事会办事处安排到了黄钢。”柳茂根停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03办事处监事会主席赵西城是位老同志,你应当对他很熟悉。这个赵主席原来在辽安省冶金厅,后来又被交流到了我们省发计委,为人非常正派清廉,几乎从来不向组织要求什么,他还对钢铁行业的发展也很有研究。不过,赵主席明年六十岁,马上要退休了。省国资委成立时,省委就安排赵西城担任了监事会主席。”

    “是啊,我和赵主席这个人非常熟悉。当年我在安山市铁厂工作时,我们想上马炼钢的项目,许多人都反对,当时的这个赵厅长可是给了我们巨大的支持和帮助。”李正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十分感慨样子,“如果没有赵厅长无sī的帮助,当时的安山炼铁厂就上不了炼钢,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安钢。安钢造就了我李正锋,使我有机会担任了一个大型钢铁集团的一把手,也才使我有了施展自己政治报复可能。”

    柳茂根当时也交流去了辽安,他此时并不避讳什么,“我当时在体改委任改革处的处长,当时我对你们上马炼钢就很反对。那时省城辽都有年产150万吨的特种钢厂,临市有年产200万吨建筑用材的钢厂,还有当时属于国家队的鞍钢,以及上马不久的岭西钢铁厂,加上各市、县办大大小小的小炼钢和炼铁,我省的西北、东北一带方圆100公里范围内上百万吨的钢厂共计就有十几家,年产量当时就超过了1800万吨。再加上当时的钢材市场行情并不太好,我的考虑是安山再上马炼钢项目风险太大了嘛!”说着,抬头望了一眼李正锋,不无讨好的继续说道,“实践证明,李省长你的目光远大啊,能够坚持下去,继续争取,最终赢得了省里和国家的支持,不但使安钢顺利上马投资,最终呢,不光造就了一个经济发达的安山市,还造就了一个李正锋,现在又使我们黄龙有了一个十分懂经济,敢闯敢干的好省长,”

    李正锋摆了摆手,“不,不!我可没你说得那么神。当时啊,省计委将安山钢铁项目给否决了以后,我们真有点泄气傻眼了,那样的话我们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说着李正锋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要说呢,还是要感谢赵主席啊。这个老赵真是有眼光,他告诉我们,华夏未来的发展离不开城市化,华夏的房地产会持续发展,将会有一个井喷阶段,未来对钢材的需求会急速膨胀。他提醒我们找国家钢铁行业的有关专家进一步对项目论证,拿出了一份很有说服力的可行性分析报告,最终才说服了省里和国家有关部门啊!”

    “我们国资委正是考虑到赵西城同志对钢铁行业非常熟悉,这才安排他担任了黄钢的监事会主席。赵主席的党性原则非常强,这也是我们派他到黄钢担任监事会主席的一个重要原因。”柳茂根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了一下问,“你知道赵主席什么时候被提拔为副厅长的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怎么有什么特别吗?”李正锋不解地问。

    “赵主席是老三届毕业生,原来是黄钢的一名工程师,为了解决夫妻两地分居就调了到省冶金厅,当时副科一干就是十几年。1987年前后,国家提拔重用年轻知识分子,经组织部考察后,一下了就被提拔到了副厅长的岗位上。当时啊,有许多处长都不服他。他后来就说,如果过一段时间你们觉得我还不行,我就找省委把我的副厅免了。现在工作中,我是厅长了,你们就得听从我的安排,一切按着党的组织原则来办。日常生活中,你们可以还把我当副科对待。这老兄,工作上敢负责,不怕得罪人,的的确确为我省钢铁的规划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他在这副厅长的位子上一干又是十几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现在我们打算把他的正厅级解决了,李省长可要帮我们做做省委的工作啊!”

    “哦,是吗?赵厅长的这段故事我还不太清楚。不过,据我所知,老赵这个老同志,对党和国家的事业非常忠诚,原则性强,决不会跑官要官。有机会,我和省委的主要领导沟通一下,省委会对这样的同志会给予很好考虑的。”

    说到这里,李正锋哈哈地笑了起来,同时将话题拉了回来,“柳主任,见到赵主席给我带个话,不要因为我当了常务副省长就不见我了。我希望他们监事会尽快进驻黄钢,将黄钢的底数mō清楚,搞一份实实在在的报告上来,为省委省政fǔ下一步对全省钢铁行业的整合做些基础工作。你们要在这次黄钢举办的改革与发展论坛的研讨会上好好听一听专家们的意见,参考一下。更主要的,你们还要自己请一些行业内知名的专家来帮你们进一步谋划谋划。这方面,可以让赵主席参与进来,他本身就是冶金方面的专家。请专家帮助我们谋划发展,我们要舍得huā些钱。我知道国资委经费比较紧张,可以打个报告上来,我批一下让财政厅拨款给予专门的支持。”

    “谢谢李省长对我们国资委工作的支持!不过,我们省国资委组建后人员不少,现在还超编,但专门人才严重不足,尤其是资本运营、世贸规则方面基本没有什么行家。我们想对机关干部进行培训,请国内的知名学者讲讲课。”柳茂根见李正锋这么痛快,便继续说道,“请专家讲课来培训干部也需要不少费用,我们国资委自身解决起来也比较困难,能不能请省财政也支持支持?”

    “柳主任,你要懂得见好就收嘛!”李正锋开着玩笑,不过仍然答应了,“你们的想法很好,必要的学费还是应当掏的。你们先做个预算,然后打个报告给我。”

    送走柳茂根,李正锋再次给司机曹民安通了个电话。李正锋了解到,曾chūn凤上午清醒过来后,就要求出院,非说她没病,但曹民安仍然要求医生一定要先给曾chūn凤作个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表明,曾chūn凤近八十岁的老人了,在大楼顶上吹了很长时间,已经患了严重的感冒,各项生理指标都不太正常。更主要的问题是,曾chūn凤的身体严重缺乏营养,极度的虚弱。现在医院一直在给老人家进行输液治疗,老人目前又昏睡过去了。李正锋告诉曹民安,当曾chūn凤清醒后,马上来接他到医院去看望一下。

    随后,李正锋给家里通了个电话,他的妻子陈海燕因为在高校工作还没有开学,正好在家。

    “燕子啊,我这次到黄钢集团来了,黄钢的变化很大啊,你是不是也来个旧地重游啊?也好会一会原来你的那些好朋友。”李正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在黄龙市的住处,我都已经给你安排好啦!”

    “嗬!李省长这回怎么关心起小民的生活来啦,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啊!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差遣呀,要说这世道,还真是luàn啊,一说你们**是人民公仆,又有一说叫女人一辈子就是嫁jī随jī,jī狗随狗,你说我纠结不纠结呀。”电话那头的陈海燕十分随意地和丈夫调侃着。近些年来,李正锋担任主要领导之后,他与妻子陈海燕可以说是离多聚少,作为妻子的陈海燕虽然理解自己的丈夫,但内心中存有埋怨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她对丈夫的工作还是非常理解和支持的,“李省长,如果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吧!您老今天有什么吩咐就直接说吧,就不用拐弯了吧。”

    “哈,那我就不客气啦。燕子啊,你还记得爸爸和我们常提到的那个曾chūn凤曾妈妈吗?这次我见到她啦!”李正锋不再转弯,将话切入了正题。

    “是嘛?就是将你爸爸在战场上的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曾chūn凤吧。我们在刚结婚那些年住在黄龙市时,你几乎每年都要到他们家去,你还带我到过他们家。你们老李家欠人家老大的人情啊,这么多年不来往了,我觉着你这次去应该到她家里看一看,多拿些东西,给点钱,好好陪老人家聊聊天、叙叙旧。也别太讲原则了,人家老人家家里有什么事,你能帮忙就帮帮忙吧,知道吗省长大人。”电话那边的陈海燕,上来就是对李正锋的一番开导,怕丈夫因为过于讲究原则而忽视了亲情,最后问了一句:“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唉,就是不太好啊!这次我能见到老人家太意外了。在黄钢的庆典活动上,不知什么原因她老人家要跳楼。幸亏大楼顶的防护墙高一些,老人家爬不上去,这样才救了她老人家的命啊!”李正锋这才说了实情,同时向妻子发出了了请求,“我这次来,时间还是很紧,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她老人家,只好有劳夫人啦!”

    “怎么会这样?一个在革命年代的老英雄,怎么会选择自杀呢?”陈海燕并没有任何推辞,马上痛快地答应了丈夫,“那行吧,我今天和单位领导请个假,明天一早就坐高速大巴车过去!”

    李正锋安排好曾chūn凤这边遇到的紧急情况,便挂了电话,自己长长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一个电话就把他nòng得紧张起来。

    黄龙市委书记龚乐贫、市长桂晨东在离开黄钢新区,返回黄龙市委市政fǔ的的途中——确切的说是刚刚出了新区警戒范围,就被大批农民堵在了路上,几百名——甚至可能上千——农民拦住龚书记和桂市长的车,要求市委市政fǔ给当地农民一个交代,为什么每亩20万的拨款到了他们手里就只有4万不到?为什么有的能能拿6、7万,而有的则只有2、3万,差距会如此之大?为什么国家发改委拨下的款项黄龙钢铁的负责人在sī下跟他们交底的时候说根本没有拿到?为什么……总而言之,他们有无数的“为什么”需要龚书记和桂市长当面给他们解释清楚,不仅是解释,还要处理妥当。

    龚乐贫书记和桂晨东市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当时就一边稳住形势,一边让随行人员打电话,不仅把屁股后面不远的警察招了过来,还联系了市局的防暴队,若不是担心影响太大,甚至有可能就要联系武装部出动武警了。

    于是,一场看似意外的冲突,就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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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人心

    第014章人心

    就在萧宸以为这次事情就是出在警民对立以至于引发群体恶**件的时候,但情况却是急转直下。市委书记龚乐贫在警察还没到来的时候,就已经出面安抚了群众,表示市委市政fǔ将会严格按照国家发改委和国资委的相关政策精神,仔细审查这笔款项的调动和落实情况,争取一个月内给大家交代。

    当地群众听见市委书记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答应,也就相信了下来。其实他们本来也就只是要找书记和市长问清楚原因,把自己该得的钱拿回来就好,谁会没事就堵着书记和市长的路,非要把他们暴打一顿不成?于是,在得到龚乐贫书记的答复之后,也就各自兴高采烈地散了开去。

    一场看似马上引爆的húnluàn,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压了下去。华夏的老百姓,其实历来都是最容易相信“官方”的。

    不过,回到车上的龚书记和桂市长却是颇为恼火,桂市长面sè铁青:“书记,那些人是怎么办事的?这幸好还只是拦了我们的车,刚才万一要是拦了李省长的车,我看这事就非闹大不可了,到时候我们黄龙两套班子铁定要吃王书记的挂落!”

    “要说也是咱们运气不好,怎么就调了王书记来呢?王书记若不来,祝省长要是补了上去,咱们在黄龙这边,要办点什么事儿,也方便得多啊。”

    龚乐贫书记听着桂市长诉苦,自己心里也一阵不舒服,想了想,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他伸手往天上指了指:“上头那位老爷子解放战争时期就是在东北立下定鼎之功的,东北的经济状况,恐怕没人比他更关心。以前就不说了,就说这次来咱们东北视察的那位萧主任,他才几岁呀?若不是那位老爷子不放心东北,担心东北这个共和国长子未老先衰,怎么舍得把唯一的孙儿丢到这么个火炉上烤?要知道,东北的事情可不好办!”

    “嘿嘿,人家萧主任怕什么?东北的事情再难办,他背后有老爷子撑腰,只要不搞得天怒人怨,就算总书记也没法说什么,毕竟东北这么多年下来,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东北国企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知道,要么卖掉,要么烂死,要么国家继续砸钱进来维持这么个光景!”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担心的是,这位萧主任别看好像是tǐng改革的一个人,我观察了,他心里保守得很,东北这么多国企,他绝对不会跟吴城一样,一揽子卖完的……好像吴城的国企也不是他卖的吧?”

    黄龙市处在祥林省西南部,紧邻辽安,解放后,黄龙市周边地区发现了大量的铁矿石和煤炭资源,从而使这里发展成为重工业基地。

    改革开放以前,黄龙市的经济总量曾一度仅次于省城,现在却排在了全省第一位。原来的江城市经过二十多的改革开放,却由原来的全省倒数第四而成为仅次于省城,全市gdp总量三年前就超过了1000个亿。

    当全国各地都在采取各种手段招商引资、发展经济的时候,黄龙市仍然处于按照传统计划经济模式来经营着城市,上个世纪末黄龙市终于被政务院批准对外商开放的。由于黄龙市的经济布局以传统国有老工业为主,交通条件相对不够发达,企业经济效益普遍欠佳,除钢铁、煤炭之外其它行业基本处于微利或亏损境地。由于改革较晚,其它民营等非国有经济极不发达,城市就业压力非常之大,其失业和下岗人员几乎点了全省城市失业下岗人员的四分之一。这次李正锋到黄龙市来,其中一项主要内容就是了解一下该市的国有企业改革情况,与各方面的同志多谈一谈,mō一mō推进黄龙市改革思路的脉络。

    其实,李正锋是昨天傍晚就赶到了黄龙市,并住在了黄龙市招待处。当晚,黄龙市委书记龚乐贫和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孙纲正代表黄龙市委市政fǔ来迎接他的到来,并陪同他共进晚餐。在饭桌上,龚乐贫告诉李正锋,市长桂晨东到京城会见外商,不在黄龙市,不过明天会回,而他本人明天也要陪同省委组强部的张部长到县里去调研,李正锋在黄龙市的活动主要由副市长孙纲正陪同。李正锋听完他们的汇报后当即表示,你们市领导们都很忙,由下面的同志陪同我到企业看一看就行了,不安排市领导陪同也没什么。

    中午,李正锋参加完黄钢这里的活动,便又住在了黄钢。与省国资委的柳茂根一直谈到了一点多,此后在chuáng上眯了二十多分钟就起来了。快二点钟时,秘书黑新胜听到他卧室里有了动静,就从外面轻轻敲了敲门,但并没有进来,只是对着房间的门说道:“李省长,司机小曹刚才打来了电话,他说跳楼的曾老太太醒了。你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到医院去一趟?”

    李正锋回答道:“小黑,你告诉小曹开车来接我们,我马上到医院去一趟。”

    当李正锋走出卧室时,秘书黑新胜和黄龙市委办公厅副秘书长辛东山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辛东山看上去年纪与李正锋差不多,但当他的眼光落到李正锋的脸上时,脸上迅速绽出了欢快的表情,“李省长,你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呢?我们黄龙市的孙纲正副市长希望您能有时间听听他汇报一下我市国企改革的情况,你看什么时间合适呢?”

    李正锋想了想说:“不用专门汇报了。如果有材料可以转给秘书小黑,抽时间我看一看就行了。”接着又吩咐道,“明天上午没有特殊情况我要到包括黄工在内的几家国有企业看一看,让孙市长陪我去一下,有些具体情况我们可以随时沟通。今天下午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晚上我和参加黄钢改革与发展高层论坛的有关专家见见面。如果你们孙市长晚上有时间的话,最好也能参加一下。我这里现在没什么事情了,辛秘书长有什么事情自己忙吧。”

    辛东山马上回答道:“我今天就在黄钢这边,李省长有什么事情需要办,请随时招呼我好了。”之后,辛东山很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司机曹民安告诉李正锋,曾chūn凤被安排在了黄龙市第一人民医院,现在已经从急救室转到了高干病房。经初步了解,曾chūn凤老人跳楼的原因是她的唯一的儿子在外打工可能出了意外,才促使老人想不开的,不过一些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

    当李正锋他们的汽车开进医院大门时,医院的院领导已经等在了哪里。李正锋只是简单打了声招呼,与他们握了握手。医院院长走上前热情地握住他的手说:“欢迎李省长到我院指导工作。”说着,便带领李正锋他们往大楼里走,边走边请示道,“刚才我们医院的专家给病人曾chūn凤进行了全面检查和治疗,现在病情基本稳定了。总体情况看,病人年龄大了,长期以来营养状况不良,体质比较差,只有采取保守的治疗方法。李省长,是不是到会议室让负责对她治疗的专家给您进一步详细介绍一些具体情况和下一步治疗方案?”

    李正锋说:“我现在能不能先见一下病人?”

    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大夫走过来说道:“现在病人清醒了,情绪也稳定了一些,你可以见一下病人,但谈话时间不能太长,一定不能让病人jī动,”

    李正锋明确地表示:“好,我进去安慰几句病人会马上出来,请医院的同志们放心。”

    当李正锋走进病房时,只见一个瘦小的躯体静静地躺在病chuáng,旁边有一个脸sè发黄、眼圈红红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fù女陪护着。李正锋向前走了几步,老人眼睛一亮,身体抖动了一下,手慢慢地抬了起来。旁边的护士将老人的身体托了起来,让老人倚着身子在chuáng头坐了起来。

    李正锋赶忙走上前,俯下身子将头贴近老人的脸了。只听曾chūn凤老人jī动地喊着:“锋娃儿啊,想不到咱娘俩还能见上一面。”

    李正锋愧疚地说:“前些年我爸爸让我接你过去,您就是不愿去。我这些年工作太忙,总是没有时间来这看望你老人家,真对不住你啊!”他安慰老人道,“建国的事还不太清楚,不过我会想办法把他找回来的。您老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千万想开点。明天燕子也就过来了,我让要她好好陪陪您,好好照顾您,你一定安心养好身体,别的什么事你就不要考虑了。”

    老人用颤抖的手抚mō着李正锋的脸问:“你爸爸的身体还好吧?我们也有十来年不见面了。”

    李正锋回答道:“我爸爸的身体很好,曾妈妈你不要挂在心上。”

    老人用慈祥的眼神望着李正锋:“我听说你当省长啦,锋娃儿你很有出息,不像我们家建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现在厂子的工人们、特别是下岗工人太苦啦,你要做个好干部,一定要多帮工人们说说话、想想办法呀!”

    李正锋回答道:“妈妈,我记住啦,你放心吧!”

    这时老人家忽然抽泣起来,手似乎抖动得很厉害:“锋娃儿啊,解放这么多年啦……城市里盖满了高楼大厦,大街上到处都是小汽车,我们的宇宙飞船都上天啦……可是我眼前的社会又是怎么啦,那么多的工人下岗了生活没有着落,好多工人家的女孩子上街做不知羞耻的事情,电线杆上到处贴着治疗性病的小广告,怎么我……我又有了解放前的感觉呢!锋娃儿,你当了省长,官也做大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啊,为什么吗……”这时的曾chūn凤开始泣不成声了。

    护士这时马上走了过来,轻声地说:“李省长啊,病人情绪不稳定,请……您先出去好吗?”

    李正锋离开病房时,看到医院的领导都等在楼道内。他们一行匆匆与医院的领导告了别便上了汽车,同时看到医院附近有不少警察。李正锋明白了,自己现在是常务副省长了,自己的行动也就受到了各方面的限制了。他今天光是想着住院的曾chūn凤,没有考虑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自从进驻黄钢后,黄龙市委的副秘书长辛东山也一直守候在哪里。恐怕是他们出来时辛东山已经进行了安排,这也不能指责人家什么,这也是他秘书长的职责啊。秘书长要负责安排领导的工作生活,也要保护领导的安全。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在不经意间又发生了变化,他再不能像前一段在党校学习了那样了。他又感觉类似他在江城市做市长、书记时下到县里、乡里一样,被人家想雪藏起来。或许,他从此将被人再次雪藏起来。那怎么行呢,自己必须走出那个冰柜环境。今天上午突然间发生了一切,一下子让他恢复了天真的本性,让一些人看到了自己失态中显现出来的真性情。

    原来,曾chūn凤经过抢救后病情稳定后,医生让住院继续观察并安排到了高干病房,当随同来到医院的曹民安准备到收费窗**费时,辛东山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当时在医院里,辛东山曾问曹民安这老人与李正锋的关系,但曹民安说不太清楚,只是含含糊糊说了句“应当没什么关系吧”。后来,辛东山到了自己的汽车里,可能是打电话去了。后来辛东山告诉曹民安:老太太可能是李省长的干妈,关系很不一般啊!曹民安忽然明白了,自己陪李正锋的父亲下象棋时,老爷子曾经多次和他提到过,他当年受伤就发生在黄龙市,还是一个当地的一个农村fù女将他从战场上救了下来。

    李正锋他们的汽车回到黄龙宾馆之后,车还未停,就看见旁边一辆奔驰车开着车门停在那里。汽车里,不断地将一首十几年前曾经十分流行的歌曲传了出来,但李正锋一时想不起歌曲的名字了。

    李正锋刚打开汽车门要下来时,那辆奔驰车上下来一个人比自己高近小半头的人摇晃着身子迎着他们的车就过来了。李正锋一看,来人正是祥东集团董事局主席熊志坚。

    李正锋心里想到:自己当了省长,已经是一个比明星更加受人关注的公众人物了,已经就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sī人空间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很多人的关注之中,自己只能尽管适应过来。其实关注李正锋来到黄龙市的何止只是个熊志坚,还有许多人在等待着他,但只不过是这些人所处的位置太低,门路太窄没有机会接触到他罢了。

    “老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有事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李正锋打开车门就下了车,一只脚刚着地就与熊志坚打起了招呼,“我早就想和你见个面。这次我到省里工作,还得靠你支持我的工作啊!”

    “我从昨天就到的黄龙市。你从省城出发时,我也在江城赶往黄龙市的路上了!”熊志坚脚步迈起来很大,加上身子一晃一晃的真有点像一只威猛的祥东熊,说话也直来直去,“打电话有什么用,你们当领导的太忙,约见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守株待……看我这臭嘴,把领导当成什么了?总之一句话,想见你李省长了,知道你李省长到了什么地方我就往哪里钻就行了!你若是忙就忙你的,我随时恭候,等待领导的召见。”

    “我们这么多年老朋友了,就不讲究那么多了,不管你把我当什么,有了青草别光你老熊一个人吃啊!”说着,服务员已经打开了房门,两个人进了房间在沙发上落了座,李正锋又开了口,“老熊啊,我听说你最近公司又壮大了不少,前几天哪个国外的富豪排行榜对你的排位又大大提前了,据说前年把你排在44位,今年就把你排到22位。你的事业发展的不错嘛!”

    “我也听说了。但我只接待过他们一次,他们就全部掌握了我的家底?这帮外国人到底根据什么算的,我觉得没有多少可信度,我感觉就一个字:扯。”熊志坚对此显得十分不懈,似乎还对哪个什么富豪排行榜还很有成见,“去年他们找我时,我和他们的调查员聊了没几句,就打发公关部的人员接待了他,也只是拿了些企业整理出来的对外宣传的资料。就这样,他们就把我排了个22位。”

    “企业都是社会的企业,你不告诉人家你的内部真实情况,人家那些专家也会通过各种手段推测个八、九不离十。说不定,你老熊了解自己的情况也不一定多么准确啊!”李正锋说着想把话题转一下,又提醒道,“现在省里国有企业改革的力度很大,许多大中型国有企业都要将国有资本全部退出来,这次我怎么没见你们祥东集团的影子啊?”

    “我们参与了啊,在和省内几个市里一些企业接触着呢!”熊志坚眼里透出了农民特有的憨厚与精明,眼睛眨吧了几下,“最近东北几个省的改革力度比祥林大多了,许多带有垄断sè彩的比如供水、燃汽、路政等等方面国企都已经向民营、外资企业开放了。我就让几个副总带着几批人马到东北去了。祥林这方面力度还是不够啊!我听说,你这次当上了省长,我猜一定会有大动作,所以就赶来了。”

    “你当前参与国企改革已经尝到甜头了。如果你老熊不参与当年我在江城市组织的出让国企产权的活动,恐怕不会有你今天的祥东集团吧?啊!”这时服务员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就退了出去,李正锋拿出了一盒朗柳出产的芙蓉王牌香烟自己点燃了一支,“参与国有企业的改革,已经成为许多民营企业做大做强的一个十分有效的途径,我想你老熊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吧?”

    “参与国企改革确实为我们祥东集团的成长壮大起到了很大作用,但现在全国各省都再采取各种措施吸引我们去他们哪里兼并收购他们的国企,条件可是比咱们方原省优惠多喽!好多企业拿过来,根本不要钱,就是一个条件你来经营就行了。”熊志坚说着,低头看了看李正锋放在桌子上的那盒烟,不仅问了一句,“我说,你怎么还吸这黄嘴芙蓉王啊?”

    “这朗柳烟厂出的烟不错啊,这么多年我都吸惯了。怎么样,你也来一支,咱们一起重温一下当年边吸芙蓉王烟边合作的历史怎么样?”说着,李正锋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黄嘴芙蓉王香烟,扔给了熊志坚一支,“尝一支,找一找过去的感觉怎么样?”

    熊志坚接过李正锋扔过来的香烟,并没有马上点着,而是从自己随身的衣服口袋中也同样拿出了一盒黄盒香烟放在了桌子上,同时将李正锋扔给他的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老李啊,我和你一样,平时和旁人在一起时就抽蓝王或者中华,没人的时候自己就抽黄王。不过我做不到你哪样潇洒,不管和谁在一起都抽自己的黄王。你是省里的大领导了,很多时候可以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做事,我们就不行啦。我们和客户在一起,不能自己抽黄王,让人家抽蓝王、中华来待客吧,那样也显得太别扭,还怎么和人家谈业务。当然呢,真不可能让人家抽你的黄王了。没有办法啊,有时只能暂时放弃自己的爱好啦!”

    “是啊,吸烟都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啦!人呐,真成为物质的奴隶喽!其实黄王烟的质量好,口感也很好,做人不能太‘huā心’嘛!”不知不觉中,李正锋又将话题拉了回来,“老熊老板,我希望你还是尽可能地把资金投在我们祥林来。你毕竟是从我们祥林走出来的企业家,一定多给家乡投资,这也是一种爱家乡的具体表现嘛!你听没听说过,国外的著名大型企业,每年都要在各种媒体上发布自己的企业公民报告,也就是说公布一下他们企业一年来为社会做了哪些好事善事。你老熊老板真没有想到过,多参与咱们祥林的国企改革,这可也是爱家乡的表现啊!老熊,你的事业发展的这么大,我怎么觉得你在做有利家乡的好事方面好像差了点嘛?”

    “李省长,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一直在做好事,做善事,也想做更多的好事和善事,但做好事和善事也让人很费脑筋啊!”熊志坚好像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不是和你李省长是老朋友了,和别的领导这话我就不说了。**期间,我思量自己多捐点。刚捐了一部分,你猜怎么着,税务局就先找上来了,让我先交税。这还不算什么,可气的是许多政fǔ部门都找来了,说什么你为个**都要捐几百万,我们可是专门为你们服务的呀,怎么给我们也捐点?我们不要那么多,有十几万给我们捐辆汽车就够吧,让我们的办公条件改善一下,也能更好的为你们服务。怎么样,本来是和你要的,还要说成你主动捐的。原来啊,我想来个定期捐款,可你想怎么着,捐款也要办这办那手续,复杂着呢,我安排了几个人,愣是跑了二十多天才把捐款的手续跑完,要不啊就有人要罚你款喽!”

    “是吗?还有这样的事。老百姓骂你们有钱的人为富不仁,这里面还有政fǔ部门的原因哪!你说的这事我得过问一下,让民政部门搞个调研,找出问题的症结,将做善事的手续简化下来,怎么能让做好事善事的也这么麻烦呢!看来,政fǔ部门的确有许多方面需要改革,提高办事效率啊!”李正锋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哎,老熊老板,前几天我见到了省工商联报的一个文件,要求省委发个文件,主要是对你们这些发了财的大老板们发家初期的偷税呀之类的事情不再要追究了,有人将这叫做豁免原罪。我记得有的省已经这样做了,你作为一个大老板怎么看这事啊?”

    “你说的这个呀,我听说了,省工商联好像还征集过我们的意见。当然对大多数有钱人来说,下这样一个文件是有好处的。对我们来说意义也不太大,可能对一些小公司更有用。我们有好多法律方面的人才,都是法律方面的专家博士什么的,因此我们一般也不怕什么人来找点麻烦。”

    熊志坚说着,看了一眼李正锋,又接着说道,“我觉得这是政fǔ部门在保护有钱人。国家有这样那样的法律摆着,省里出这个文件的意义能有多大。我出生在农村一个比较穷的家庭,我知道穷人的不容易。我觉得政fǔ部门还是多考虑考虑穷人,多出台些政策怎么让穷人富起来。máo主席说得好啊,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句话对你们当领导的十分有用。穷人与富人应当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关系吧,他们之间肯定有斗争,穷人想依靠给富人打工挣饭吃,富人靠穷人打工挣更多的钱,穷人想多挣钱,富人想少给穷人钱自己多挣钱。这不是斗争是什么?他们之间的斗争靠谁来协调,只有靠政fǔ。所以说啊,政fǔ一定要讲阶级斗争。”

    “哎呀,老熊老板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其实你刚才说的就是当前社会存在的劳资矛盾问题。想不到,想不到,你老熊老板的水平越来越高啦。”李正锋又给熊志坚扔了一支黄王香烟,“再来一支。如果我们那么多有钱人有你老熊老板的觉悟,我这副省长就好干多了嘛!”

    “古代人不是兴养家客嘛,不是有位chūn秋时的孟尝君还在家养了食客三千。我熊志坚养的比他养得更多,我的大学生、研究生、博士海龟啊可不至三千。我和他们常年在一起,自己想不提高也不行啊。再说,我现在也是省政协的副主席啦,也相当于副省级。”熊志坚越说越有兴致,开始上下打着手势,“其实呢,我觉得省里出台那样一个文件,对招商相资是好事。你的钱是非法的,怕有人找你的后账,到我这里来投资啊,我不追究你法律责任,会采取各种办法保护你。那样,我们祥林的经济不就发展起来了嘛!”

    “老熊老板,你这句话说到了问题的点子上。”李正锋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他将香烟在烟灰缸上掐灭,“让我看啊,这个文件省里就不能发了。我们祥林省委、省政fǔ,不能成为犯罪分子的洗黑钱的保护伞。我们是**领导下的人民政fǔ,绝不能成为保护坏人的工具!看来啊,出台这样一个文件,如果按máo主席讲阶级斗争观点来看,就有个立场的问题了。熊老板啊,今天你给我上了一课!”

    “你刚从中央党校进修回来,我前年就读了中央党校了,你说这算不算你的师兄呀?”熊志坚有点得意忘形了。

    “算,算。不过,你这师兄只能在你和我两个人面前提一提,别的场合就别这样称呼了吧!”李正锋的口气好似在商量,其实隐含着警告的味道。

    “当然,当然。”熊志坚何等的聪明,“我和李省长开个玩笑。不必当真,不必当真!不过呢,我想好了,有机会还想到党校再学习学习呢!”

    “怎么?你老熊老板这个干sī营企业的老板,也这么看重党校的学习?”李正锋有些纳闷,用好奇的眼光看着熊志坚,“说一说,你老熊老板为什么这么看重党校的学习?”

    “李省长,在你面前我就实话实说了。在华夏搞企业,可是离不开政治的。”熊志坚望着李正锋,话说得十分得坦诚,“再说了,你应当明白上党校的都是各级的领导干部啊。如果我们这些sī营老板能有机会读读党校,不是可是多认识一些党委、政fǔ部门的领导,不是对我们将来的生意非常有帮助吗?在我眼里,这党校就是一种华夏国情下的社会精英俱乐部。”

    “好了。老熊老板,今天到这吧。”李正锋对熊志坚的回答感觉十分的不满,却也难以进行反驳,便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说了句,“快六点了,老熊老板和我一起陪专家们去吃个饭吧,也给他们敬敬酒,怎么样?”

    “我们很长时间不在一起喝酒啦,确实应当在一起好好喝几杯。不过,和那些酸秀才在一起怕是喝不好啊!”熊志坚半真半假地笑着说道。

    “怎么会呢?你知道吗,京城那个贾敬寅教授来了。这老先生可不酸啊!”李正锋回应道。

    “是嘛,那我就得去了。我很早就想认识这位贾教授了,贾教授这种学者在当今的华夏可不得了。遇到你们官员是学者,在学者面前是官员。在我们这些商人面前,既是官员又是学者,同时也是商人。据我所知,这个贾教授自己的各种不huā本钱的公司可不是一、二个,他的身价恐怕要用亿为单位来计算了。”这时的熊志坚表面在夸奖贾敬寅,实际话语中在吹捧李正锋,农民式的狡猾与精明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想当年,这老先生在江城市为你卖国企总结经验时,还和我这个买国企的sī营老板聊过,后来他就在京城的一家大报上发了个整版,我都见到了。你李省长领导江城走上现代化大都市发展之路,也应当有这老先生的功劳啊!”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紧接着秘书黑新胜和黄钢的董事长彭涛进来了。黑新胜请示道:“李省长,黄钢的彭董事长来请您去赴宴!”

    彭涛也热情地说:“李省长,专家们基本上都在等着了,您能不能马上过去呢?”他回头看了眼熊志坚,也招呼道,“熊总,您也一起陪陪李省长去吧!”

    李正锋马上答应道:“好,好,马上走。老熊老板你也请吧!”

    在黄钢宾馆后面,李正锋记得原来这里是几排平房,现在已经拆掉了,代之以装修豪华的别墅式宾馆。李正锋在迎宾小姐的导引下进入宴会大厅,只见四十多桌来宾已经等在了哪里。只听有人大声的喊道:“李省长在百忙中来到黄钢,和我们大家共贺黄钢成立六十周年。现在,有请李省长讲话!”

    在一阵掌声之后,李正锋来到主席台上讲道:“同志们,各位来宾,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黄钢成立六十周年的大喜的日子,我在这里代表省委省政fǔ热烈欢迎大家的到来。六十年来,黄钢取得了世人称颂的巨大成就,为我国钢铁工业的发展,为我们祥林省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也是与在座的黄钢的老朋友的支持和帮助是分不开的,我向大家表示感谢!在黄钢的下一步改革与发展中,同样也离不开在座的朋友们的支持,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黄钢,帮助黄钢,促进黄钢更好更快的发展。现在,请大家共同举杯!”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彭涛也高声附和道:“请各位开怀畅饮!”接着回过身向李正锋招呼道,“李省长这边请!”

    李正锋没有被安排在开放的大厅就席,而是被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雅间。当李正锋走进那个雅间时,看到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里面了。李正锋的到来,那几位急忙都站了起来表示,其中有一位满头白发、面皮白静、最显眼的人早早伸出了手。李正锋仔细一看认识,也忙伸出手与那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贾教授,几年不见怎么你的头发全白了,要是猛然在街上碰见,我都不敢认了。”说着,李正锋与那个满头白发的人将手用力握在一起,并来回晃了晃,“尽管你的工作十分忙碌,但希望一定要对我们祥林的国企改革工作,多多给予具体指导和谋划啊!”

    “李省长,我要感谢你啊,是你大胆改革创新的精神为我们的经济理论创新提供了有力的实证。”说着被称作贾教授的贾敬寅将手松开,将李正锋让在主宾位置上,自己挨着他坐了下来,而后继续说道,“我这次带着我的助手过来,希望选择几家即将改制的国有大型重点企业搞个跟踪研究。如果可行的话,我想下次带着我的研究生过来,搞一篇能够对我国的国企改革有一定普遍指导意义的论文出来。”

    “好啊,好啊,贾教授,我们一定全力支持。”这时,李正锋回头对旁边的彭涛说,“彭董事长,黄钢作为我省的重点骨干国有钢铁企业,对拉动我省的经济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希望你们一定要配合贾教授的研究工作,尽可能提供各方面的支持。”

    “好,我们一定会按李省长的指示精神,认真抓好落实的。”彭涛马上回答道。

    “李省长,我这次之所以到黄钢来,当然是有黄钢的邀请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之一是我曾经专题研究过李省长当年在江城市大胆搞的出让国有企业产权,进而搞活了一个经济很不发达的北方城市的经营城市的创新思路。第二个原因呢,我听黄钢的同志们讲,你被任命为祥林省的常务副省长,我想你李省长一定会在祥林省的国企改革中有新的重大举措,当然也会为我的理论研究工作提供更加良好的实证案例!”

    贾敬寅说完,转了一下身子用手指着旁边的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士说道,“小林啊,你不知道吧。当年我们的李省长在江城市任市长的时候,在全国第一批组织实施了大规模的国企产权出让工作,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中那是冒着怎样的政治风险啊。那时我就看到,李省长是一位有胆有识的政治家啊!”说着,贾敬寅望了李正锋一眼,“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手,留美博士,林梅渶女士,同时呢也是京城创高企业咨询公司的副总裁。”

    “初次见面,请各位领导多多支持!”说着,那个被称作林梅渶的女人早已站起身来,给在座的每个人分发着自己的名片,同时嘴里介绍着,“我们创高咨询公司这几年的主要业务就是为全国一些大型国有企业改制提供财务、法律的支持,同时我们公司掌握着国际上500强企业的信息资料,希望为国内企业提供引入战略投资者、招商外资、海外上市、企业间的兼并、收购、资产整合等全方位的服务。”这个女人在给每个人发名片的同时,身上清淡的香水味和一双虽然不太大但好像会说话眼睛给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彭董事长,今天在座的各位我还都叫不上名字来,你是不是让服务员将酒先满上啊!”李正锋这时望一眼彭涛,将话chā了进来,“贾教授,你说,我们今天喝什么酒?看到没有,彭董事长把茅台、五粮液、干红和啤酒都给备齐了。下面,咱们是不是边喝边相互介绍边聊啊?”

    “我就等李省长提议喝什么酒呢?李省长却将球踢给了贾教授。既然如此,贾教授作为京城来的客人,那就让贾教授来定吧!”原本是作为主人身份出现的彭涛,这时在李正锋和贾敬寅面前却让人看出他有些拘谨。

    “我本来是不怎么喝白酒的。可是,今天黄钢成立六十周年大喜的日子,也为了祝贺李省长再次能回到祥林任职,我倡议今天就喝白酒。不过茅台和五粮液就不要上了,我到哪里就喜欢尝尝当地的酒,前几年我到江城市时喝的是祥林老窑,是不是我们今天也就喝祥林老窑啊?就是那种68度的,大家觉得怎么样?”贾敬寅说着,望了一眼旁边的林梅渶,“大家说,女士是不是就随便吧,啊?”

    “好吧,今天就喝祥林老窑!”李正锋听到前面贾敬寅的一番忽悠,自己内心也很受用,脑细胞开始活跃起来,“除了这位林女士,其他各位男同胞就不要客气了吧。不过呢,如果林女士主动喝白酒,我们也没有意见。”

    作为常务副省长的李正锋发话了,其他在座的人纷纷表示赞同。

    “今天呢,我觉得第一杯酒应当共同敬我们的李省长。我对我们这位有胆有识的老朋友能任祥林常务省长副省长感到十分高兴,我提议大家共同举杯,敬我们的李省长的一杯。”贾敬寅马上站了起来,反客为主对大家说道,“不过,今天这个酒杯是不是太女性化了,来个大点的杯子怎么样”。

    其他人也纷纷称赞道:“对,换杯,换杯。”

    服务员赶忙取走小酒杯,给每人上了个足足盛下一两白酒、和小茶杯差不多的大酒盅。

    “李省长也是我们黄钢的老人了,今天虽然离开了,但起码也算半个黄钢人。李省长能升任祥林省长,这也是我们黄钢人的骄傲。两者,李省长上任之后能首先来到我们黄钢指导工作,我们黄钢人感到十分荣幸。我们代表黄钢全体干部职工及家属,也敬我们的李省长一杯!”彭涛说完这话,旁边的总经理何如林和副总谭武也随声附和道,“对,对,我们黄钢应当先敬李省长!”

    “李省长上任后,第一项工作就是到经济欠发达、国企改革任务重的黄龙市来指导工作,我们黄龙市的同志也十分感谢李省长的到来。”黄龙市的副市长孙纲正说着站了起来,“来,让我们大家举起杯来,共同敬李省长一杯!”

    接着在座的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

    “按我们黄龙当地的话讲,站着喝酒不算,大家请坐下。”李正锋说着向大家招了招手,“我们今天为庆祝黄钢成立六十周年走在了一起,我们大家的共同目的都是为搞好国有企业的改革与发展,进而促进祥林全省的经济结构和布局调整,加快祥林的经济更好更快的发展。我觉得,今天这第一杯酒要祝愿我省的国企改革取得成功!同时呢,也要敬我们远道来的贾教授,希望他能够从理论上实践上,给我们祥林国企改革提供更多的支持。”

    一直未说话的黄龙市国资委主任方申志说:“第一杯酒祝愿我们祥林省国企改革成功的同志,同时也祝贺李省长上任和贾敬寅教授的光临,大家说怎么样?”

    方申志的这个折中的建议,终于平息了大家的争论。

    第一杯酒之后,彭涛开始代表黄钢向在座的每一个人敬酒。趁着这个功夫,李正锋低声问贾敬寅,“贾教授,你觉得下一步我们祥林的国企改革重点应当放在什么地方?请贾教授一定不吝赐教!”

    “李省长,我们作为很早就认识的朋友,我的建议是继续向民营企业出让国企产权,力度更要大些。”贾敬寅说着,对着李正锋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你当年在出让江城市的中小国企产权后,又整合了一批大型的国企,我建议你这次继续对这些大型国企进行改制,公开出让这些大型国企产权。一定注意,胆子更大一点,魄力更大一点!”

    李正锋一听,吃了一惊,不自觉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为什么,请贾教授解释一下?”

第015章 深入

    第015章深入

    更大胆的放手去卖!

    李正锋的这句话,在座的人都听到了,正在忙着敬酒的彭涛手里的酒杯停在了半空。

    这时,二杯祥林老窑下肚的贾敬寅,脸上开始泛起了红晕,他又拿出了在教室里讲课和对着记者们海吹的劲头,开始侃侃而谈:“党的十四大开始将现代企业制度列入了重要的议事日程,但多少年下来国企改革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成功。**报告已经明确提出国有企业要建立现代产权制度,进行产权制度改革,并将产权制度改革作为当前国企改革的中心工作来抓。为什么要提产权制度改革呢?”

    他顿了一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的身上,才矜持地一笑:“因为国有企业产权虚位,没有人对国企真正负责才是国企改革成效不大的主要原因。当前的产权改革就是要将国有企业的责任落实到具体的人头上。怎么落实呢?就是要进行大规模的改制,改变国有企业的产权构成,尽可能多的吸引非国有的经济成份。当然了,大型国有企业全部给个人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有那么多钱,我们还可以搞成个人持股、国有持股、外资持股等各种经济成份共同存在的hún合所有制。以前我们谈改革,往往针对的是国有企业内部的经营机制。现在我们的改革就是要针对的是国有企业的产权,也就是对国有企业进行改制。”

    贾敬寅的话把在座的每个人深深的吸引着,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按我们当前的体制,国有企业不动产权是很难搞好的。国有企业的人,特别是负责人,他很难真正对企业有强烈的责任心。他一心为公,将企业搞好了,说不定第二天就有人把他换了。你说,你怎么让他给你实实在在的好好干下去?就算李省长你提拔了彭董事长掌管黄钢,他要对你负责,他应当好好干下去。可是假如明天你到某个省当书记了,你不管他了,他就不能为你负责了,说不定换了个领导就可能要免了他的职。你说,这样的管理体制你怎么能让他死心塌地为你把企业搞好呢?”

    李正锋问:“我或者说政fǔ,可以给他支付高薪啊,然后对他进行考核奖励,那他不就有积极性了?”

    “那也是不行的。你说的还是承包经营啊,这方面我们已经有教训了。那样的话,他给你拼设备,nòng虚作假怎么办?他高薪拿了,过几年他下台了,企业成空壳了,你照样不能将企业搞不好。”贾敬寅清了一下嗓子,接着说,“怎么办呢,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给他股权。让企业和他自己的经济利益捆在一起,bī着他想尽办法把企业必须搞好。因为企业是自己的或有自己的一份,它就不能不把企业搞好了。”

    “对大型企业来说,我可以给你国有企业的经营者一小部分股权,或者说给虚假的期权,然后经过考核后进行奖励,进而实现对经营者的jī励怎么样?”孙纲正目前一直在考虑国有企业的整体产权架构模式,就不禁提出了这个问题。因为此前市国资委工作的同志和他提起过,如果国有企业都卖掉了,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是啊,没有了国有企业,他这个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又管什么呢?即使管其它工作,但跟着他干的那些人,不是要大骂特骂他这个副市长了吗?

    “还是不行。那还是国有企业,你的大股东还是国家,就存在产权不能落实到具体人身上的问题,存在无人真正对企业负责的问题。企业的领导人就会觉得自己有可能随时下来的可能,他就不会给你死心塌地的干下去。”贾敬寅一副老谋深算、xiōng有成竹的样子回答道。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想方设法吸引外资来参与国企改革,你觉得外资与国内的民营企业哪个参与国企改革更好些呢?”李正锋不仅将自己最近一直考虑的问题提了出来。

    “现在很多地方都在以能够吸引外资、引入战略投资者参与国企改革为荣,其实呢,民营企业和外资参与我们的国企改革各有利弊。改革嘛,就是一种利益重新分配,既然里面有利益就会有争斗。就说将产权转让给民营企业或者企业内部经营者吧,因为都是华夏人,难免存在这样和那样的关系不好协调的题,我给你吧,就给不了他,给了你就可能得罪他和甚至还要得罪他托的找你的人。作为主管部门的国资委、政fǔ部门,为了怕得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外国人打交道,给了外国人,省去了华夏人这样复杂人际关系的麻烦,省去了很多说不清的麻烦,不失一种理想的选择。我分析过已经改制的不少国有企业例子,引进国外投资者的,cào作起来要比让华夏人参与改制容易一些。另外,外国投资者如果真有钱,将资金投到改制后的企业,将来企业的发展也许会顺利一些啊。”

    看着面sè各异的众人,贾敬寅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说了和外国人一起搞改制的好处,但是也有很大的不利方面啊。外国人毕竟是外国人啊,他是投资就是冲着挣我们华夏人的钱来的。现在入世了,国内的竞争也是国际间的竞争,当然呢,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竞争也主要是经济领域的竞争。现在都让外国人参与了我们大型国有企业的改革,我们的民营企业如何做大做强?我们的国有企业都改制卖掉了,民营企业再被外国人挤垮了,我们华夏经济靠什么?我们中华民族的振兴靠什么?肯定不能靠外国人是吧?说来说去还要靠我们华夏人,因此从国家利益的角度,我觉得还是应当多让国内的民营企业参与国企改革。未来华夏的民营企业强大了,华夏才能强大!”

    “贾教授说得太好了,站得就是比我们高啊,分析的透啊。不过,华夏的有钱人也不多啊,我们这么多国有企业要改制,特别是那些大型的国有企业,动辄多少个亿的价值,那有几个人能够买得起啊。”这是,彭涛眼中有了一道灵光,接着又忧国忧民地说道,“国企改革迫在眉睫,形势时不我待啊,像一些专家说的冰棍效应,我们不能干等着,让国有资产继续白白流失掉啊!”

    “这就需要李省长,孙市长你们这些党和国家的精英来决策了。你们这些政fǔ部门的国家干部,为了国家着想,为了民族着想,以政治家和战略家的气概,我相信一定能杀出一条中华民族走向振兴的宽广大路。”

    贾敬寅一阵慷慨jī昂的大帽子戴下来之后,接着说道,“比如说,可以采取一些变通的办法啊,延期付款、银行贷款、优惠减免、寻找过桥资金等等,就是我们的政fǔ部门要出台一些灵活、优惠政策措施。否则,国企改革是很难深入下去的。也有的专家话把话说得绝对了些,比如有人说国有企业的财产,可以看作无主的财产,谁能拿到手就可是算是谁的。有人可能要问了,这不是搞**吗?可是大家应当看到,只有通过这样的所谓‘**’才能从僵化的体制中换来一个充满活力的新体制。我们大家应当看到,改革开放后国有企业改革搞了二十多年了,有多少国有企业垮掉了,给各级政fǔ部门带来了多少包袱,给国家的各大银行带来了多少呆坏账,最后怎么办?还不是要靠全国老百姓掏腰包来补那些窟窿,背那些包袱嘛。”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国有企业不适应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这已经是世界各国的经验所证明了的。大家应当看到,从上个世纪,从英国开始,出售国有企业产权已经形成了一股强劲的cháo流从西方一直穿过欧亚大陆来到了东方,而且这个cháo流是任何人都无法逆转的。因此呢,眼睛不要光盯着什么国有企业改制中可能造成与账面相比所谓的国有资产流失,我们也要看到不改制企业就不能搞好会造成更多的国有资产流失,而且还会给国家、给各级政fǔ带来越来越沉重的包袱。其实呢,国有企业给了个人,资产还在华夏的土地上,还一样给国家纳税,还一样解决社会就业,没有什么坏处嘛。政fǔ办企业,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干脆还是将现有的国有企业交给个人、交给市场来办。”

    “贾教授,你谈到国企改革时,往往首先想到国有企业中的领导干部。如果不给他股份他就不好好干,企业就搞不好?他们即使没有钱来买国有企业的股份你可以给他们优惠政策什么的,甚至可以白白送给他们。那么,你怎么看国有企业的工人呢?原来我们说改革是像女人分娩,会有一咬牙就能过去的阵痛,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我们的改革都二十年了,现在又说原来国有企业改革路子不行,要对国企进行改制。二十年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都成老头了,他们为我们的改革承担了多少责任啊。国有企业的工人不应当光承担责任吧,今天要改制了,他们应当得到什么样补偿呢?”在一旁一直未说话、只是不住吸烟的熊志坚这时发话了。

    他用眼睛看着贾敬寅,“我原来在国有企业干了十几年,我觉得改革二十多年来,工人们是最可怜的人,也是最无辜的人。国有企业搞不好是谁的责任,无论如何算不到普通工人头上吧。现在国有企业不行了,让他们下岗,特别是一些四五十岁的老工人,他们的青chūn年华都献给了国家。现在岁数大了,工作没有了,有的连一点点最低生活保障都拿不到。你说,他们该怎么办呢?”

    这时,黄龙市国资委主任方申志也随声附和道,“是啊,熊总提的问题也是我们考虑的问题。像我们黄龙市作为老工业基地,下岗职工本来就多,全市近百万人口中,下岗或失业工人有13万多人,几乎占了整个祥林全省的四分之一。许多上岗的职工工资也不过四、五百元。现在推行国企改制,我觉得无论怎么改,有一个问题是绕不过去的,就是这么多的国企冗员和下岗职工。现在省里加大推进国企改革的力度,我们黄龙市感到压力最大,我们市国资委经常被下岗工人堵住大门,你再不管他就可能堵公路,再严重堵铁路。你们说,这社会稳定和国企改革这两对矛盾怎么办呢?”

    对于熊志坚和方申志提出的问题,一直侃侃而谈的贾敬寅一时语塞,他犹豫了一下,讷讷地说道:“我们推进改革,提高社会效率与维护社会公平和稳定本来就是一对矛盾。当前我国已经入世了,面对日益增强的国际竞争,我们华夏的企业怎么办?我觉得首先应当提高我们企业的竞争实力。只有企业发展了,地方税收增加了,我们才可能回过头来解决像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失地农民等贫困人口的问题。对当前的国有企业,就像一根大热天的冰棍,我们必须尽快吃掉,否则就会化掉,就什么也留不下。到那时,国有企业的老工人怎么办,可能也要面对下岗失业的问题啊!”

    他好像不愿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突然话题一转说道,“自从我国推行改革开放以来,许多经济学家就说过,由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的转轨,是一场重大的社会变革,不可避免的要触及社会方方面面的利益,有些人在改革中受益,也很难避免有些人的利益受损。改革就是利益调整,就要牺牲一部分的利益,国企改革要推进下去,恐怕一大批国有企业的老工人的一些利益就要牺牲一点喽,我们不是常讲改革总是要有些阵痛嘛!原来的计划经济讲究一大二公,推行市场经济就是要拉开贫富差距嘛,这样才能调动人的积极性来提高我们整个社会效率的效率嘛。啊?大家想是不是这个理?”

    李正锋尽管是个比较开明的领导,但内心对于贾敬寅的话感觉十分的不满,但贾敬寅作为华夏有名的经济学家,他这个副省长其实不宜与他争论什么,只能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其他人看见李正锋不再说话,马上觉察到一些话说得过了头,便没有人再出声了。

    酒席上沉默了足足有十多秒钟无人,这时谭武打破了这场沉默:“我们今天是庆贺我们黄钢成立六十周年,同时也祝贺李省长的上任,怎么能搞成这种气氛呢!我觉得,咱们今天的忧国忧民是不是就到这里。大家是不是说点轻松的话题?李省长,各位,你们说呢?”

    李正锋从沉思中回过神儿来,“对,对,国企改革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今天大家忧国忧民就到这里了。下面大家就以喝酒为主了。”

    其他人都不住地赞同道:“对,对,喝酒!”

    贾敬寅首先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今天全怪我,一谈改革啊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忍不住将话题扯远了。这样吧,我每人敬一杯,先从李省长开始!大家觉得怎么样!”

    黄钢的彭涛等人一见作为客人的贾敬寅站起来了要喝打圈儿酒,也是在为他们自己解围,首先表示支持,其他人也迎和着:“好啊,应当从李省长这里开始!”

    李正锋看着气氛好不容易又活跃了,也不想扫大家的兴,毕竟这位倡议喝酒打圈儿的是从京城来的国内著名的经济学家。人家来这里,就是对祥林省工作的支持。李正锋这时便端起了酒杯,陪着贾敬寅将足有一两多的68度的祥林老窑一口倒了下去。

    在贾敬寅再与其他人敬酒的空档,李正锋将秘书黑新胜叫到了身边,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之后黑新胜便出去了。其实,李正锋是想向黑新胜给司机打个电话,问一下住在医院里的曾chūn凤现在有什么情况。

    雅间内,不再谈话改革的人们开始寻找新的话题。这时,从外面回来的黑新胜看到大家一时无语,便打破了沉默,“贾教授,你说现在要是自己家里存点钱该怎么办呢?要投资该投资什么好些呢?”

    黑新胜在机关上班,有了空闲时间总是爱琢磨股市,但多年来投资没挣什么钱,有两支股票还给套住二年多了,在家里一直受老婆的埋怨。最近呢,他老婆看到别人卖房说是挣了钱,再看到目前房价又一个劲的上涨便按捺不住性子,吵吵嚷嚷要买房子。今天有幸见到了国内有名的经济学家,黑新胜便想请教一下,真诚地问道:“我现在和老婆最近为投资股市还是买房发生了争议,我说应当将钱放在股市上,老婆偏要买房子。贾教授您认为应当投资什么呢?”

    “关于家庭理财方面,是投资股市还是买房,我不是专门从事这方面的专家,具体的情况我说不清楚。但从大的经济形势,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对与不对仅供你参考。”贾敬寅用手捋了捋几乎全白的头发,“股市最近较长一段时间都比较低mí,而结合国际国内形势来看,我估计恐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不过呢,现在国家正进行股权分置改革,我想如果股权分置改革完成后应当有一轮比较大的上升空间。对于住房,我倒是觉得还是要上涨的,国家现在虽然采取了一系列打压房价的政策,但我认为一般城市会保持持续上涨的态势,极少数大城市房价可能回落。像祥林省内的一些城市的房地产价格,我认为还是有上涨空间的,有些城市的上涨空间可能还很大。房子嘛,属于不动产,毕竟国家在推进城市化,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是大趋势,房价走高当然也是大势所趋啊。眼光看得准的话,跟准大的行情,不要盲目跟风,有了钱做股票投资也是不错的。如果长线投资嘛,股票和住房二方面的投资应当都不会错!”

    这时,熊志坚说话了,“贾教授啊,我在江城市投资房地产可以说经营状况还是不错的,但竞争现在太jī烈了。在黄龙市我们也投资了,竞争倒是不算很jī烈,可是房价太低了,赚到钱就很难啦。房子盖了起来,好长时间都卖不出去。教授能不能给支支招啊?”

    孙纲正也开始抱怨道:“黄龙市作为老工业基地,经济不发达,房价也很低,政fǔ的土地出让价格就更低,关于房地产的各种税收就收不上来,财政十分困难,公务员工资几乎都不能全发下来。什么时候黄龙市的房价也像省城和江城市,那我们财政的日子就会好过啦。现在搞国企改革,市财政根本没钱支付改革成本,难啊!”

    “各位作为我的朋友,有什么个人方面的问题要探讨一下,我会不吝口舌的。”贾敬寅虽然是个经济学家,但在涉及到钱财方面,便很快像个生意人一样精明起来,“不过熊总的要求在下怕是难以满足的。毕竟谈到公司经营之类问题的咨询,我们可是要收费的。有什么业务请和我们林梅渶女士联系,她重点负责这方面的业务。熊总,在这里不好意思啦!”

    “生意嘛,服务当然要收费了。不过,今天听了贾教授的一席话,收益匪浅啊。我这里有了林小姐的名片,我会和林小姐联系的。希望贾教授能有时间到敝公司做客,同时为我公司的管理人员讲讲课。当然,我们一定也会支付合理费用的。”说着,熊志坚哈哈地笑了起来,同时自己也端起了酒杯,“贾教授的圈儿打完了,我就在这里也打一圈儿吧。今天都是老朋友啦……”

    最后,林梅渶也端起了白酒,表示不能多喝,但一定要敬各位。女士一出马,气氛马又活跃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李正锋所在的这个雅间,仍然喝了一箱68度的祥林老窑。李正锋虽然没有像他们几个喝打圈儿酒,但也感觉有些喝多了,还好祥林老窑这种酒虽然有些烈,但好在不怎么太上头,纵然比不得茅台那样最出名的不上头,总归还是算不错的了。

    李正锋回到住处后,用冷水洗了把脸,脑袋清醒了不少。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摆放在茶几上的一张报纸翻阅起来,突然一条《广原晚报》上的很小的豆腐块新闻引起了他的兴趣。

    “无名男子醉卧公路无人救助被车轧死”:

    本报讯(记者刘晓民)昨日夜晚,在黄龙市通往东河县矿区的公路一拐弯外,有一外籍身份不明的男子因饮酒过量醉卧在路中间,不幸被过往车辆轧死。

    今天凌晨4时许,我报《及时新闻》接到热心记者来电称:黄龙市通过本市矿区公路上,有一男性不知何时被过往车辆轧死,从而造成了公路上大量车辆的交通阻塞。我报马上通过驻地记者进行了调查核实。当记者赶到后发现交警已经在事发现场,正在对事故现场进行勘验。通过采访处理事故的交警得知:该名男子年龄30-35岁之间,身份不明,死前可能大量饮酒。经初步勘验后认定,该男子曾经被至少两车辆以上的车辆辗轧过,其它情况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今天上午本报又提到了一位姓李的先生打来的电话,声称在昨晚20时许,他骑摩托车下班途经黄龙市通往东河县矿区的大桥前方1公里附近的拐弯处,曾看到一酒后受伤的男子身体横卧在那里。这个人曾经想将这名受伤醉酒的男子送到医院,但考虑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无其他人给他证明,怕男子事后认定他为肇事者而对他进行讹诈,未敢对其进行施救。之后,他便将摩托车停靠在公路边yīn影处,想看一看有没有人对这个醉酒受伤的人进行救助。该人声称在他路边等了约10多分钟,曾见到有几个骑自行车的人和两辆汽车曾经过时,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醉酒受伤的人不做声就离开了,此外还有几辆汽车根本没有注意到醉酒受伤的人,差一点将这个人轧着。让他十分感到生气的是,在这中间曾有一辆黄龙当地牌照的黑sè帕萨特汽车从这里经过,一个40左右、带着眼镜的干部也曾经下了车,看了看这个醉酒受伤的人,犹豫了一会儿也上车离开了。他说,一个国家干部都不对这个醉酒受伤的人进行施救,他觉得自己更不应该管这个人了,便没有再等下去,之后也离开了现场。今天早上路过那里时,听说那个人被轧死了,他非常后悔,也非常自责……

    李正锋看完这则报道后先是一阵心凉,继而非常生气,这报纸作为党的喉舌和宣传舆论工具,怎么能这样发新闻?一个坐帕萨特、戴着眼镜的形象就能说明那是个国家干部?如果那个给报社打电话的人判断问题的水平有限的话,这话自然说得过去,可报纸怎么也跟着人云亦云。如果那个坐帕萨特的人不是国家干部,你报纸偏偏来个可能是国家干部,那会对党和政fǔ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他马上找来秘书黑新胜,告诉他给黄龙市委书记龚乐贫打个电话,让他对这件事过问一下,责成公安部门对这个案子好好查一下,到底有没有这个坐帕萨特的40岁左右的国家干部经过现场?说完,李正锋在那张报纸上签了个意见“请省委宣传部、黄龙市乐贫同志阅,并责成黄龙市公安部门认真调查!”的意见。

    李正锋打开电视,将节目调到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频道。

    过了一会儿,秘书黑新胜进来了,“李省长,刚才小曹从医院打来了电话,说是下午曾nǎinǎi听说唐建国没有死,她的病情就好多了。”

    李正锋一听,长长松了口气,“建国没有自杀,太好了!”

    黑新胜犹豫了一下,“不过,李省长,现在曾nǎinǎi在医院里不见了。”

    李正锋一愣,“什么叫不见了?在医院里好好找了没有?”

    黑新胜说道:“医院以为曾nǎinǎi只是散步,不会走远,便在病房里到处找了,但哪儿也没有发现老人家的影子。现在他们正在打听曾nǎinǎi的家在什么地方,准备到她家里看一看。”

    李正锋也觉得很纳闷,80多岁的老太太大黑天到哪去了呢?他忽然想到,老人家一生节俭,平时有了病连很便宜的药都舍不得吃,会不会是发现自己住在高干病房里觉得不安心呢?莫不是回家了吧?糟糕,天这么黑了,她家住的那个地方通不通公交车呢?如果不通的话,她要走多长时间呢?老人家经过今天一天的折腾,能走那么远的路吗?

    李正锋不敢再多想了,他叫上黑新胜急忙往外走,边走边说:“小黑啊,我们到曾妈妈家看看吧,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如果她没有搬家的话,她原来住的地方我能够找得到。”司机曹民安在医院还没有回来,黑新胜想给小曹打电话却被李正锋制止,“小黑啊,别叫小曹了,我们那辆车太扎眼,我们还是打辆出租车吧。”

    黑新胜一想也是,祥0-00005这个车牌,的确太引人注目了一些。

    在走出房间时,李正锋专门让黑新胜向服务员交待了一下,如果市里或黄钢的同志问起他们的行踪,就是他们晚上在附近随便转一下。其实,李正锋刚离开宾馆后没几分钟就有好几拨人来找了。

    李正锋他们走出宾馆后,上了辆出租车,告诉出租司机他们要到马店子生活区黄工家属院去。那个司机30来岁,好像对他们说的那个地方马店子很熟悉,便热情地说:“我家就住在马店子黄工的家属院,请问二位先生要到谁家啊?”

    “曾chūn凤家,知道吗?”秘书黑新胜说。

    “没有听说那里住着个叫曾chūn凤的呀?我从小出生在哪里,印象中没有听说有叫这么个名字的人啊!”出租司机有点困huò地回答,说着司机将汽车发动了。

    “他儿子叫唐建国!”李正锋补充道。

    “噢!他家呀!你们说找曾nǎinǎi家不就行了。曾nǎinǎi原来可是在我们这儿有名的人物,我上小学时她还到学校给我们讲抗日打鬼子的故事呢!记得小时候我们还经常到她家里做好事打扫卫生什么的。”出租司机这时有点兴奋,“我带你们去,她家离我们不远。”

    忽然出租司机叹了口气,“曾nǎinǎi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这么想不开。也难怪,80来岁的老人了,独生儿子一出事,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他们家的事你了解吗?”李正锋关切地问。

    “知道一点,具体还不太清楚。昨天我开的晚班车,上午在睡觉,中午听我媳fù说曾nǎinǎi寻短见的事。”出租司机侧了一下头,对坐在后面的李正锋,“后面的先生有点眼熟,您和他们家是亲戚吗?”

    “是啊!”李正锋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司机说,“你说的曾nǎinǎi今天被送到了医院,现在却不见了,我们想知道她是不是回了家。你能不能顺着黄龙第一医院到马店子生活小区最近路走一走,帮我们找一找曾nǎinǎi是不是在回家的路上。”

    出租车在大路上走了一段,便拐入了旁边的小街道。出租车速度不太快地往前走,李正锋感觉路越来越熟悉了。黄龙市这些年除在主要干道上盖起了一些大楼外,一些小街道上的变化并不大。忽然他们看到一个三轮车在前面走,车子上坐着一个人,出租司机高兴地喊道:“那个三轮车上坐着的人就是曾nǎinǎi。”

    出租车司机将车在三轮车前面的路边停好车,打开门走了出来,并冲着曾chūn凤喊道:“曾nǎinǎi,你家来客人了!”接着李正锋他们也下了出租车。

    三轮车停了下来,蹬三轮的人说:“我卖完菜看到一个老太太走几步停下来歇一歇,就用我的三轮车带了她一段。老太太,你家里人来了,你就跟他们走吧!”说着帮着把曾chūn凤扶下三轮车。

    上了出租车,李正锋问:“曾妈妈,你怎么从医院里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曾chūn凤看上去很累,精神头却比原来好多了,她高兴地说:“锋娃儿,你建国哥没出事。建国这孩子,可把我这当妈的给吓死了!”说着,曾chūn凤的眼角满是jī动的泪光,“今天下午,邻居街坊到医院里来看我,告诉我建国没事了。他们还在电话里让我和建国通了电话。”

    李正锋一听,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便又埋怨道:“曾妈妈,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医院里呀?干什么一个人偷偷地跑出来呢?”

    “我又没有病,住院huā那个钱干啥!”曾chūn凤轻松地回答着。

    这时,开出租车的司机说话了,“曾nǎinǎi,这位喊你妈d是谁啊?我怎么瞧着好像有点印象,又一时认不出来啊!”

    “奋进啊,你认不出来了吗?这是你正锋幺叔啊!你前些年应当见过的呀!”

    那个叫“奋进”的出租车司机顿然醒悟地喊道:“噢,想起来了,我说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李正锋笑了笑,这司机他还真认识,名叫周奋进,这种什么建国、爱国、建军、爱军、奋进之类的名字,算是当时的一大特sè吧,同名的特别多,也是一个时代鲜活的记忆。李正锋比周奋进大十一二岁,所以人家叫他幺叔,就是年纪较小的叔叔的意思,当初他在黄钢上班的时候,这周奋进才七八岁,后来他离开一段时间再调回黄钢的时候,周奋进十几岁上中学了,在学校寄宿,跟李正锋见面也就有点少,也难怪印象不怎么深刻了。

    他跟周奋进打了下招呼,这才转头对黑新胜说:“小黑,给小曹打个电话,就说曾妈妈找到了,我们带她先回家看看,让小曹跟医院里的大夫们说一下,也好放心。”

    出租车在狭窄的街道中拐来拐去,在前面一片破败的平房前停了下来。李正锋扶着曾chūn凤下了车,准备要付出租车费时,出租车司机周奋进笑了笑:“都是街坊邻居的,正锋幺叔这么多年不见了,我哪能要您的钱呀!”

    李正锋执意要给,周奋进执意不要,最后周奋进急了,来了一句“这不是寒掺我吗?您呀,赶紧的收起钱,我还得找生意呢”,李正锋知道讲下去也白搭了,人家这是铁了心不要,只好感谢了几句,让他开走了。

    李正锋在跨入曾chūn凤家很小很小的小院时,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但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自己离开黄龙市十多年了,中间仅专门看过曾chūn凤一次,除了电话联系以外由于工作太忙没有再看过他们一家,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曾chūn凤他们一家至今仍然住在这个小院子里。

    进入院子,唐建国的爱人梁晓莹已经走出了房门迎了出来,当看到李正锋他们惊讶地问:“妈,医生不是不让你住院吗?你怎么和正锋哥他们一块回来了呢?”

    “我又没有病,住什么医院。”曾chūn凤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进了屋以后,李正锋一看,屋里的情况和多年前他来过的情形没有多少变化,他熟悉的那对十多年前流行的沙发、一个电视柜,还有一台14英寸的老式彩电、一张双人chuáng静静地挤在十二三平米的房间内,再没有什么更值钱的东西。进了屋,他们扶着老人躺在chuáng上。老人要儿媳梁晓莹给李正锋他们准备饭时,李正锋坚持说他们已经吃过饭了。

    梁晓莹将折叠式的圆式饭桌放好,用玻璃茶杯给李正锋和黑新胜各倒了杯白开水,然后有些郝然,又十分抱歉地搓了搓手说:“没想到你们会来,家里什么也没准备,就喝点白水吧!”

第016章 症结

    第016章症结

    白开水?李正锋忽然有些心酸,自己从政这些年,似乎连喝的茶也越来越好了,但一听见曾chūn凤家还用白开水待客,却忍不住有些愧疚。

    李正锋在沙发上坐好后,只是关切地问起唐建国的情况。

    唐建国原来在黄钢工作,属于一名设备维护工。曾chūn凤从小对唐建国的管教非常严格,致使唐建国的性格有些懦弱,但其为人忠厚,做事踏实。在李正锋的记忆中,唐建国曾多次被单位评为先进工作者,他虽然不能成为技术管理人员,作为一名优秀技术工人还是非常合格的。唐建国下岗的原因,李正锋无论如何他是想不出的。

    二年前,黄钢在华夏加入世贸组织后不久,开始从应对全球化竞争视角考虑企业的竞争实力。从吨钢产品用工方面,黄钢认为与国内外先进钢铁企业存在很大的差距,必须尽快提高技术管理水平。尽管当时企业经济效益很不错,但黄钢提出要未雨绸缪,减少企业富余冗员,以使企业轻装上阵。当时,黄钢在职工家属中间展开了声势浩大的舆论宣传发动工作,希望一些职工从企业发展考虑,为党和国家分忧,能够主动离开企业,自谋出路寻求个人发展,同时也采取了一些鼓励政策,按照职工工龄给予相应的经济补偿。

    一段时间下来,报名主动下岗自谋职工的人寥寥无几。但黄钢发动职工自谋出路、为企业发展减轻负担的宣传工作在曾chūn凤的心里产生了很大振动。她总觉得,自己的一生与党和国家的命运连在了一体。在抗战年代,她加入了华夏**员,曾作为fù女队长组织农村fù女为解放军战士做衣服送粮食护送伤员,作为民兵连长多次进行游击战配合解放军的大部队打了一次又一次大胜仗。为了国家的前途命运出生入死,已经成为她一生的骄傲。

    解放以后,她曾经多次被国家表彰,也被华夏人民解放军授予“子弟兵母亲”的称号。十分不幸的是,在抗战时期,由于自己的女儿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加之自己的丈夫也曾经在战争中受伤左tuǐ被截肢,在很长时间里使她不能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以至于身体状况十分糟糕,成天病殃殃的。上级部门曾经多次要对她委以重任,要安排她到县、乡政fǔ工作,但均由于她的家庭和自身身体的原因,她只能婉言谢绝了,表示要在农村照顾自己的残疾丈夫。

    在曾chūn凤失去自己的女儿以后的十多年的时间里,她和丈夫一直没有生育自己的孩子。直到1962年,在她已经36岁的时候,她才有了一个自己的儿子唐建国。十分不幸的是,她的丈夫在唐建国17岁那年也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在曾chūn凤的内心世界中,年轻的她投入了革命的大熔炉,参加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使她一个普通的山区农村丫头的生命开始发出了光芒。在解放后,党和政fǔ给予了她无尚的荣誉,但由于自己不够坚强,未能从失去心爱的女儿的悲痛中尽早地走出来,甚至身体越来越糟。她多年来一直在责怪自己革命的意志不够坚强,她认为自己对不起党,辜负了党的培养,以至于成为她心中永远不能抹去的伤痛。

    在曾chūn凤的革命伤残军人的丈夫老唐去世之后,家里便没有了每月一百多元的扶恤金,由于家庭处于贫困的山区农村,家里的生活一度十分困难。在唐建国18岁那年,黄钢扩大生产要在黄龙市附近农村招工,当地党委政fǔ照顾她的家庭困难,便安排唐建国到黄钢上了班。唐建国在黄钢上班一年多之后,黄钢还是为他们母子安排了一间宿舍,以便让唐建国照料常年多病的曾chūn凤。

    进城之后的曾chūn凤身体逐渐好了起来,她便时常上街拣废品来卖,自此以后便不再接受任何困难补助,而且还将拣废品挣来的钱攒起来捐献给社会。另外呢,由于唐建国为人老实,27岁了仍然没有成家,黄钢的工会组织出面为唐建国做媒,不久与黄钢旁边的黄龙工程机械厂的工人梁晓莹结了婚,同时由梁晓莹的所在单位给他们解决了二间独立小院的平房,几年后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唐晓玲,从而使曾chūn凤对黄钢、黄工这类国企有着异乎寻常的感jī之情。

    可以说,曾chūn凤的一生对党有着极其崇高的忠诚。由于常年有病没能更好的为党多做工作,也使曾chūn凤对党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因此,她一直在寻求机会报达党和国家对她的培养与关心。当她了解到黄钢为了企业的发展要进行裁员时,便要求自己的儿子主动报名,下岗自谋出路。当时,儿媳晓莹对她的作法很不理解,但看到丈夫唐建国接受了母亲的建议便悄悄默认了。当时,黄钢还对曾chūn凤主动劝说儿子下岗自谋出路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赞扬,在黄钢自己办的报纸、电视上进行了宣传。

    下岗后的唐建国曾经找过各种各样工作,比如卖菜、卖报、送煤气罐、当装卸工,但由于黄龙市下岗职工较多,他一直没有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后来,他觉得自己应当到离黄龙市七十多公里的江城市打工,到经济发达的地区闯一闯。一开始,唐建国刚到江城市时,总是想家,一、二周都要回家一趟,便被曾chūn凤骂了几次,骂他那么大的男人老想家太没出息。

    或许是唐建国熟悉了一个人的单身生活,逐渐接受和认同了江城市经济发达地区的生活节奏,他回黄龙市的次数逐渐少了起来,一般一二个月回黄龙市家里一次,最后一次回家差不多近四个月了也没有回来。不过,开始他每周都给家里打一次电话,问一问家里的情况,报一下自己的平安,不知为什么最后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竟有两周时间未给家里打电话。

    这时,儿媳晓莹开始埋怨婆婆为什么放着好好日子不过,什么时代了偏偏要讲什么风格,自己要求儿子主动下岗,最后使他们夫妻分居两地,以至于唐建国chūn节都说工作忙需要加班没有回家。特别是最近,唐建国不但四个多月没有回家,而且往家打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梁晓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准备到单位请几天假去江城市找自己的丈夫唐建国。

    谁曾想,正月十五晚,唐建国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妻子梁晓莹接的。唐建国在电话里说,他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自己得到绝症,恐怕huā多少钱都难以治好。更要命的是,以后干不了稍微耗费体力的活了,注定要成为家里的拖累。唐建国说自己下岗了,晓莹你们单位现在效益也不好,没准哪天也会下岗,加上妈妈年纪越来越大身体又不好,女儿将来还要上大学,他下岗单位给的五万多元经济补偿金和原来的四万元的存款,是绝对不能用来给自己看病的,一定要留给妈妈和女儿晓玲用。说着,电话两头的夫妻俩都哭了。妻子晓莹让建国不要想不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一再说她明天就到江城市找他,接他回家治病。但电话另一头的唐建国最后只说了句“晓莹,替我照顾好妈妈和女儿,我们来世再见吧”,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当时,梁晓莹放下电话,嚎啕大哭起来,并不住的埋怨婆婆为什么非要建国下岗,结果现在建国的命都没了,之后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爬在chuáng上大哭了起来。曾chūn凤听说了儿子要寻短见的事,又没法用电话联系上,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傻愣愣地坐在chuáng边,眼睛流着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唐建国的女儿唐晓玲由于上高中住校,家里只有婆媳二人。

    梁晓莹哭了不知多长时间,眼泪也流干了,最后昏沉沉地睡着了。当天亮时,梁晓莹不见了自己的婆婆曾chūn凤,再看婆婆chuáng上似乎一夜并未曾睡过人。婆婆平时拣废品的塑料袋子,也静静地放在院子里。

    梁晓莹傻了,自己的丈夫下落不明,婆婆不能再出事了呀!

    李正锋知道了曾chūn凤家里的变故,也不禁热泪盈眶。还好,唐建国暂时平安,一切都可以挽回。他曾经想埋怨曾chūn凤和梁晓莹,唐建国下岗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他完全可以帮助建国找一份适合他的工作。转念一想,像曾chūn凤这一代人,保持着十分优良的革命传统,她断然不会让唐建国去找他解决工作的。

    李正锋在黄龙市工作时,他曾经无数次到过曾chūn凤家,他清楚知道唐建国接受了曾chūn凤怎样的教育。他曾经拿一些钱来看望过曾chūn凤,但她总是让他将钱拿回去。有时他将钱硬留下来,过几天建国还会给他再送回去。他也曾经带东西,曾chūn凤觉得东西是给她买的,送回去没有什么用,便会huā更多的钱给他和他的爱人陈海燕买衣物什么的。没有办法,他再去时便尽量少huā钱买一些简单的吃的东西,和他们一家人一起消灭掉,那样曾chūn凤才会看起来很高兴。在这个家庭里出来的唐建国,在常人看来十分憨厚,但内在的他脾气十分倔强,决不会托关系求人帮忙办事的。

    这是一个曾经的农民家庭,保持着传统农民的纯朴。

    这也是一个曾经的革命家庭,有着老一辈革命者的大公无sī。

    今天,这个家庭有了非常的变故,他决不能再听命于老人家的好强与固执。唐建国不在家,他,李正锋就是这个家庭的儿子,他理应尽一个儿子应有的孝道。他应当将老人家立刻送进医院,对老人家进行全面的检查。如若不是医院确认老人家的病情真正好转可以出院,他必须像儿子说服母亲一样,将不愿住院的母亲坚决送到医院进行治疗。

    或许是老人家因为儿子唐建国的原因,这时对李正锋有了更多的依恋。或许老人家明白,她的唯一的儿子得了一种让她说不清楚的大病,她必须首先养好自己的病,以便来帮助儿子挽救儿子的生命。当众人劝说曾chūn凤应当到医院好好进行检查时,李正锋第一次看到曾chūn凤很痛快地接受了别人的建议,答应到医院去再检查检查。李正锋让秘书黑新胜给司机曹民安打个电话,让医院来辆救护车把曾chūn凤接回医院继续治疗。

    忽然听到外面很热闹,接着听到有人在敲门。梁晓莹赶忙到外面开了门,紧接着男女老少六、七个人来了,有的进了屋,有的则站在了门外。

    领头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师傅说了一句:“听说曾婆婆回来了,现在身体怎么样?我们大家来看一看。”

    李正锋他们也忙站起身来迎接让座,但除了一位老太太坐在chuáng上曾chūn凤的身边外,其他人并没有坐,因为没有更多的东西供他们来坐,也没有太多的地方供他们坐,他们只好站屋子里。曾chūn凤和梁晓莹也只是说了些“不好意思惊动大家了”、“这么晚了大家怎么来了”之类的客气话,但对这么多人站在屋子中间,似乎没有什么内疚,因为来的这些人家里的情况不会比曾chūn凤家里好什么,有的可能更糟。

    这时,那位六十多岁的老师傅说,“我们听奋进说你回家来了,我们便过来看看!”接着,他又回过头来问道,“晓莹啊,家里怎么来客人了?”

    曾chūn凤看上去显得十分地高兴,“周师傅,哎呀,你不认识啦?他不能算客人,是我们家正锋啊!”

    “前几天我在电视中看到一个叫李正锋当了咱们祥林省的常务副省长。那个人长得嘛,由于我家的电视太旧了,图像不太清楚,没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原来咱们认识的李正锋。”那个老师傅好像不太相信,拿眼睛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李正锋,“有点像电视上的那个省长。这么说,我们原来认识的正锋当省长啦!哎呀,可是有些年头不见面了,如果猛然在街上见了面,我还不敢认呢!”

    李正锋想起来了,这不是给当年给自己介绍过对象的周大江师傅吗?记得当年自己和海燕结婚时他还帮着跑来跑去cào办呢,后来自己来曾chūn凤家时,他们也总是请这个周师傅过来,陪着他喝点酒聊天。

    李正锋忙问道:“周师傅,您还在工程机械厂工会工作吧?”接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满面愧疚地解释道,“我现在是副省长,不是省长啊。周师傅,我离开黄龙后,到了江城后工作太忙,没有机会多来看看你们。您的身体还好吧?”

    周大江的背有些驮,他将自己的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双手握住李正锋的手jī动地说:“正锋,你当省长了还能回来看看,没有忘记我们啊。我们原来的工程机械厂亏损严重已经停工了,剩下的设备也和外国人合资了,只有极少数人在上班,大多数人下岗了。还好,我已经退休了,比哪些年纪大一点、没到退休年龄的不得不下岗的人好多了。你媳fù海燕和孩子还好吧?”

    李正锋回答道:“好,好,海燕现在也调到了省城,闺女上大学了。你家里也好吧?”

    周大江叹了口气,“好什么啊,儿子媳fù都下岗了,孙子吃饭上学全靠我们老俩口那一千多块钱,凑合吧。儿子成钢没啥出息,原来和建国一起到江城打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打个零工啥的,没待多长时间就回来了。他也四十岁的人了,太要力气的活干不了,只能给人送个桶装水什么的,再就是帮着他媳fù到批发市场进点货。他媳fù原来在食品公司上班,下岗十多年了,只能在农贸市场卖个菜什么的,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他指了指站在旁边的一个fù女说,“这是成钢他媳fù,刚从农贸市场卖菜回来,脏衣服还没顾上脱就来了。”

    李正锋看一眼面前的fù女,心想现在知道了,她是周大江的儿媳fù,否则单纯从相貌上来推断这个fù女的外在年龄至少比实际年龄大十岁。只见她脸被冻的红红的,细密的黑sè皱纹布满了面颊,一身旧工作服紧裹着里面的棉衣,脚上的棉鞋足有43码。

    周大江见李正锋望着儿媳fù的脚下的棉鞋眼神有些异样,便解释道:“她每天在农贸市场卖菜,又不怎么走动,太冷了,脚受不了。你知道,黄龙市冬天的气温常常零下二十多度。平时她也就穿37码的鞋,我家老太婆觉得那样太冷,就给她专门做了双féi大的棉鞋,好让她在特别冷的时候,鞋里面好再多套几双袜子。”

    坐在chuáng边的那个陪着曾chūn凤的老太太说话了,“老姐姐,听说你被送到了医院,我真为你们担心。现在住院费啊,药费啊,贵得吓死人,老姐姐你这一进医院不知要huā多少钱啊?”

    李正锋的秘书黑新胜有点纳闷,下意识问:“这人生了病不送医院怎么行?”

    那老太太打量了颇为整洁干练地黑新胜一眼,冷冷地回答:“在家等死呗!”接着她瞟一眼李正锋,又说,“我们这一片一冬天死了十多口子了,多是六七十岁和四五十岁的,几乎全是死在家里的。进医院看病?你以为还是máo主席坐天下的时候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啦。现在呀,连死都死不起了呀!”

    黑新胜一愣,不解地问:“怎么会这样?什么叫连死都死不起?”

    周大江解释道:“现在到火葬场烧个人,少说也得五六千块钱啊。你说这不是人想死都死不起了吗?”

    黑新胜对殡葬业的高收费早有耳闻,一时无语。其实这时萧宸不在此处,萧宸要是在这里,一定会联想起再过几年以后网络上的一段名言:“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几;读不起,选个学校三万起;住不起,一万多元一平米;老婆不是娶不起,没房没车谁嫁你?养不起,父母下岗儿下地;病不起,药费利润十倍起;活不起,一月辛劳一千几;死不起,火化下葬一万几。”(那天听一朋友说,现在火化还只要一万几,不如趁早死了,照现在的形势再过几年,说不定就只好自己烧了。估mō着七零后一辈子还买得起那一把火,八零后指不定一把火都买不起。)

    李正锋这次与基层工人坐在一起,听一听他们聊自己的真实的生活,似乎是一件久违的事情了。他这些年在京城和江城市工作期间,也曾经在一些重大节假日在各级官员的簇拥下例行到老百姓中间慰问,但听到的更多是人们感谢党的改革开放给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对于一些低层穷困人们在改革中利益的损失,他认为那类现象是存在的,绝不是社会的主流。对于黄龙市这个传统老工业城市可能问题多一些,对此他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但与周师傅他们这些十多年的老同事、老相识再次坐到一起的时候,听到他们生活如此艰辛,这让他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

    一个在旁边墙角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的五十来岁的男人这时说话了,“李省长,您可能不认识我了。我是和建国同一批下岗的。不同的是我是不得不下岗,建国才是自愿下岗的。当官的一直说下岗全是我们工人们的自觉行动,其实没有几个像建国那样自愿的。那次动员人们下岗,其实每个车间、每个单位早就下了指标,多数单位就是通过投票的方式决定的。结果呢,我们这些平时不爱和人交往拉关系、只知道干活的老实人得票都少就下岗了,相反那些平时干活不怎么样的人、与同事特别是与领导关系好的人一个也没有下来。说是要减少富余人员,我们被安排下岗了,其实呢,那些不怎么干活的人照样不干活。干活的人少了,他们就从农村招来临时工,一个人一个月五六百块钱就顶了我们原来的岗位。我们走了以后,他们就开始涨工资了,当官的涨得多,最多的一个月五六千,一般的二三千,原来一些没有下岗的普通工人涨得少,一般三五百,最少的也有百十多块,总之皆大欢喜,而且当官的还有补贴,具体怎么算我们不清楚,但大家伙都知道,那补贴比工资还高!我搞不明白啊,为什么一说改革就是工人下岗、工作量加大,当官的工资越涨越高,而工人们的工资涨得没有物价快?国有企业搞不好就是需要改革,怎么能一说改革就把责任往我们工人们的身上推呢?”

    李正锋对于这个人说的情况,他不好明确表态,但今天碰上了,总要说点什么,他想了想说道:“我相信大家说的情况都是真实的,我也认为我们当前的改革中存在不少问题。这些问题呢,我们一定会要求有关部门加强调研,避免类似现象发生。改革中存在的问题,还要在改革中解决嘛!”他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官腔太浓了,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后会尽可能抽时间来看望大家的,你们以后有什么问题如果找企业、市里解决不了,可以尽管向我反映,我一定帮助协调、督促解决的。”说着,李正锋又回头看了黑新胜一眼,“他叫黑新胜,是我的秘书,平常就和我在一起。我平常事情太多,经常开会或接见外宾什么的,找我不方便。你们可以给我的秘书小黑打电话。小黑,把你的电话号码,包括手机的号码给他们留一下。”

    黑新胜忙从公文包里取出纸笔,将自己的办公电话和手机号码写了下来,递给了梁晓莹:“我是李省长的秘书,你们要找李省长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转告李省长的。”

    正在这时,黑新胜的电话响了,他接了之后请示李正锋道:“李省长,小曹说医院的救护车马上要到了,问我们所在的具体位置。”接着,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救护车警报声。

    在一旁的周大江站了起来,说:“我到外面接一下吧!”

    不一会儿时间,救护车来到曾chūn凤的家门口。众人将曾chūn凤扶到了救护车上。救护车拉着警报向医院飞奔而去——

    熊志坚虽然参加了黄龙集团的庆典活动,但他并没有住黄龙宾馆,而是去了距离黄龙市东北三十多公里外的平湖别院。平湖别院是熊志坚投资七千多万元兴建的,占地数百亩。里面有高尔夫球场、网球场、保龄球馆、游泳池、洗浴中心等游乐设备,但一般情况下并不对游人开放,主要用于接待一些祥东集团的高端客人。这个平湖别院落成不久,熊志坚还没有在那里住过一天。

    今天,当熊志坚跨进平湖别院的时候,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穿一身白sè晚装的女人,身旁跟随着四、五位面容俊俏、目光清纯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已经早早等候在别院门口。当熊志坚跨出车门时,那个30岁左右的女人挽住了他的胳膊,在一群靓丽女孩子的簇拥下向一座rǔ白sè的三层小楼中走去。偶尔有些别院内的服务人员看到熊志坚的到来,便停下脚步,深深弯下腰道一声“熊哥回来啦”或者“熊总回来啦”。这时的熊志坚便很有些威严地向这些人点点头,缓步向室内走去。

    “阿柔,你什么时候从岭南回来的?”熊志坚问身边的那个女人。

    “我今天上午到的黄龙市,听说你正在会见十分重要的客人我便没有打搅你!”那个女人陪熊志坚换好宽松舒适的晚装的同时,接着又嗔怪熊志坚,“怎么今天又喝了这么多的白酒,你要注意身体啊!”

    “没有办法,今天的客人太重要了嘛!”熊志坚无奈地回答道。

    “咱们北方人喝酒的风气实在不好,为了发展祥东集团的事业,让你熊哥付出身体健康方面的代价太大了。你认为这样值不值啊?你就不能考虑到国外定居生活吗?”那个女人用十分关爱的口wěn问道。

    “阿柔啊,如果没有事业而空有一付ròu皮囊又有什么价值呢?我是一个华夏人,无论生与死我都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熊志坚的回答十分的干脆。

    这个被熊志坚称作“阿柔”的女人叫金静柔,是他在岭南带回来的。熊志坚的妻子前些年因病去世了,仅留下了一个女儿,读初中时就送到英国留学了。在一些人看来,熊志坚这个有着数十亿资产的阔老应当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但无数的名流淑媛并没有打动他,这几乎已经成为鲜为人知的不解之mí。这个金静柔跟随熊志坚已经一年多了,二人有时在一起,但更多的时候不在一起。这个金静柔在一些人眼里并不算十分漂亮,但熊志坚却和她能伺守一年多,令周围的人看起来如同mí一般难解。

    金静柔已经在带有按摩功能的大浴缸中泡了一池热水。熊志坚先是泡了一会儿澡,之后美滋滋的享受金静柔的按摩,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让金静柔给他拿来了平时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找出一张名片打起了电话。

    “林总林女士吗?我是今天晚上刚刚还在一起的祥东集团老熊啊,怎么样,能不能这一两天安排贾教授到我们祥东集团看一看?”

    “熊主席,您好。贾教授在黄龙市的行程只安排了两天,很紧啊,不过我还不清楚贾教授下一步有什么安排。”熊志坚听到对方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了起来,“我们都是生意人,有什么话我就和你熊主席直说了好不好?”

    “不必客气,有什么话,林女士尽管吩咐!”熊志坚马上回答道。

    “我们贾教授讲学的出场费一般是15万元,每多讲课一天再增加10万。”

    “像贾教授是华夏最著名经济学家,据我了解,他不光经常各大新闻媒体上lù面啊发表文章啊接受采访啊,各种国字头的研究所、国内外著名大学客座教授头衔就有十多个,每天都在国内国外飞啊。按贾教授的影响,15万元出场费不高。这样吧,林女士,我按每天20万元现金付给你,你看能不能尽快安排贾教授到我们公司来一趟啊?”

    “熊主席,你真是个痛快人。我想我们贾教授会愿意结交你这样一个朋友的。你等我的电话好吗?我会尽快和你联系的!”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在熊志坚挂断电话的时候,金静柔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退掉,展lù出了自己全身白晰光滑的yù体。这时,进来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已经将一种润肤类的液体涂在熊志坚和金静柔的身上,先是用她们的双手在熊志坚的身上来回抚mō,之后便将伏在他们的身上用坚tǐng而饱满的yùrǔ在熊志坚和金静柔身上进行着来回的磨擦,抑或用嘴chún、舌尖在他们身体的敏感部位shǔn吸、舐tiǎn……让熊熊志坚、金静柔嘴里轻微地便咿咿呀呀呻yín个不停,同时不断像蛇一样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熊志坚禁不住说道:“阿柔啊,实在……实在是难为你,让你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帮我治病。”——

    李正锋他们离开宾馆时,几乎是前后脚的事,江城钢铁公司的李德聪就来了。李德聪这次之所以能参加黄钢的庆典活动,也是听说李正锋要来,他便决定来了。李德聪昨天下午就来了,几次找李正锋服务员告诉他李省长出去了,他只好作罢。晚上酒宴他被安排和省钢铁协会、市发改委的同志在一起由黄钢的两个副总陪同,没能见到李正锋。晚上8点左右,他觉得李正锋可能会住在宾馆里便去找了,但服务人员告诉他李省长又出去了。李德聪见李正锋不在本来想转身回自己的客房休息,这时他看到彭涛进来了。

    “李总,你好啊。今天你老弟来了,我光顾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也没顾上和你多说几句话,你今晚喝得怎么样啊?有什么需要我再给你安排一下?”彭涛一见李德聪,热情地走过来打着招呼。

    其实彭涛和李德聪分别是祥林省的两大钢铁公司的黄钢、江钢的一把手董事长兼党委书记,另外李德聪还兼着总经理,但在一些人眼里国有企业的总经理才是一把手,因此他们喜欢在公开场合让人称他们老总,而不是董事长或党委书记。为了让这真正的一把手的老总和别的副总有个区别,有人将这个老总解释为总裁、ceo什么的。

    “今天有省里来的领导们,你理应照顾好他们啊,我们是老伙计了,你客气个啥!”李德聪并没有见外。

    “怎么?刚从李省长那儿出来?”彭涛问了一句。

    “服务员说李省长不在,我也没见着啊!”

    “李省长和你共事这么多年,你见李省长还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怎么到了我们黄钢还要抓紧时间向李省长请示汇报工作?”彭涛清楚地知道,李德聪和李正锋在江城铁厂上马炼钢的项目上,二人配合得不错,所以在李正锋任自己任江城市长时便推荐李德聪做了江城钢铁公司的董事长兼任总经理。

    “哪里,哪里!正锋当了省长工作忙啊,我见他一次也很不容易啊。今天到了黄钢就顺便看一下自己的老领导,没什么具体的事要请示汇报。再说,真要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打个电话或由下面的人送份材料就行了。”李德聪应付着,心里也非常了解李正锋与彭涛原来的隔阂。

    李正锋差不多是一起与彭涛进了黄钢,听说起初二人的关系比较融洽,但后来在各自事业的发展中一直处在相互竞争的关系,特别是在后来二人作为进入黄钢集团领导班子的候选人后,两人的矛盾开始升级,原因是原本进入班子呼声最高的李正锋不知什么原因最终落选,彭涛成了胜利者。

    李正锋后来离开了黄钢来到了江城铁厂并主持上马了炼钢项目,成就了今天可以与黄钢在市场上抗衡的江钢,并由此后走向了政坛。原本归国家部委的黄钢集团却被下放到了祥林省,这时的李正锋再次成为了他彭涛的领导。

    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彭涛与李正锋的分别至今不过十多年的时间,真是世事变化无常啊。李德聪明白这其中的一些秘密,便笑哈哈地道:“彭总啊,你和李省长可是比我认识更早的大学同班同学了,而我不过一直是李省长多年的老部下而矣,你说彭总,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啊是啊,我和正锋原来大学毕业时一同来到黄钢,虽然没分在一个车间,却一起住在相邻的单身宿舍,经常在一起喝酒打牌谈论女人。后来结了婚没房子,又一起在单身宿舍住了好长时间。”彭涛曾经无数次想过,他和李正锋应当是很好的朋友,却因为各自的人生和事业上的追求不得不成为竞争对手。如今的李正锋已经成为常务副省长,曾经成为李正锋领导的他再次成为了李正锋的被领导者。

    尤其是,今天李正锋已经成为常务副省长,据说上次来视察过的国家发改委副主任、振兴东北办主任萧宸,正是李正锋这次出任祥林省常务副省长的有力奥援,而省委书记王昆据说又是萧宸在江东时的“战友”,那么李正锋在祥林的实权肯定小不了,并且未来极可能还要成为省长、省委书记,他现在要和李正锋做回原来亲密无间的朋友有可能吗?

    他似乎觉得不可能,但他必须为此去努力。今天在李德聪面前,他必须要表现出和李正锋原来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关系。想到这里,彭涛对李德聪说:“李总啊,如果李省长能在黄钢多呆几天,我设法安排一下,我们一起陪正锋好好坐一坐,一起叙叙旧。我们两家钢厂虽然在市场上是竞争对手,但我觉得在正锋的领导下,我们更应当是非常好的朋友。李总,你说是不是?现在虽然李省长不在,要不要我陪你老弟喝几杯去?”

    “彭总,你这几天要陪的客人太多了,对我就不必了吧,下次你到江城或我们一起到了省城再补吧。今天你我之间这酒就免了吧!”李德聪在酒场上面觉得有必要认真对待、认真表现的场合,他在酒场上是很能表现一番,一、二斤白酒对他根本不算什么问题,决不会失态或影响他要达到的目的。这次李正锋不在,他就想去见一下省国资主任柳茂根。

    “别介,多了不行,少来点总可以吧!”彭涛回头招呼道,“服务员,给我打开个房间。”

    这时已经有一个服务员过来将一个房间门打开了。彭涛将李德聪让进房间,在沙发上刚坐好,就吩咐道:“去拿瓶路易十三进来,顺便让餐厅那边的人送几盘点心、凉菜之类的小盘进来!”

第017章 现原形

    第017章现原形

    华夏人习惯于在饭桌上谈事情,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传统,但其根深蒂固和越发泛滥的风气却是显而易见的。

    服务员走出去后没有几分钟便拿来了一瓶路易十三和两个杯子,在一边倒着酒,一边说:“彭总,餐厅方面说很快就会将菜准备好端来的。”说完服务员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李老弟,今天没陪你喝点,现在老兄就算赔礼了!”说着,彭涛将一杯酒端了起来,便喝了下去。

    “老兄,都是老朋友了,你说什么呢?”李德聪也很痛快地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我们都是钢铁企业,原来接触就不少,应当算老朋友了吧。现在我们也归到祥林了,就是一家人了。”说着,彭涛忙将两个酒杯再满上酒,“原来我和省里的领导打交道没你老弟多,有些不周的地方要多多指点啊!”

    这时,服务员又从外面敲门后进来了,端进来四个精致的小盘,在茶几上摆放好就退了出去。

    “原来我们江钢在上马炼钢项目时,黄钢的弟兄们给我们的帮助不少啊,没有黄钢怎么会有我们江钢的今天。彭老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不必客气!”说完,李德聪便将杯中酒也干了下去。李德聪说的是实话,当初江城铁厂上马炼钢项目时,在设备安装调试中出现了不少问题,后来没有办法只好想请黄钢这边帮忙。李正锋觉得黄钢的一些人对自己到江城铁厂来有一定看法,说不定会正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便不想找黄钢方面帮忙。李德聪觉得工期拖不起了,便自作主张给当时已经是管生产的黄钢副总彭涛打了个电话。彭涛二话没说,马上派了十多名黄钢的技术骨干来到了江城,日夜加班,十多天就解决了问题。

    这时,彭涛拿起旁边的电话,喊了一句,“总台吗,我是彭涛,再给我送瓶路易十三进来!”

    “彭老兄,拿来了也不喝了!洋酒这玩意,刚喝时没什么感觉,但后劲太足。我们已经喝了不少白酒了,喝完这瓶洋酒就算了!”李德聪似乎被彭涛的热情感动了似的,两个髌角上的血管也饱满起来,面容红红的,“彭老兄,我实话告诉你。你放心,我们这些国有企业的老总,不管谁当领导,也不管你归谁管,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就得求着我们点,顺着我们点。他们这些政fǔ方面的领导,可以把你彭涛、把我李德聪不当回事,不能把这上万名工人当回事吧。我们就像开公交车的司机,即使你违点章,警察也拿你没办法。警察要管你扣你的车或驾照什么的,你这个公交车司机就可以不配合他。他找你一个司机的麻烦,就等于在找公交车上一车人的麻烦,坐车的老百姓会不答应,会和警察理论的,一般情况下警察只好对开公交车的司机网开一面。你老兄当了这么多年的国有企业一把手,难道会不明白,国有企业的事好办,你根本没必要想那么多。到时候会有人为你考虑的。不瞒你老兄说,我们江钢过几天就要签订改制协议了。从今以后,我李德聪不再仅是为**员打工了,更主要的是要为我自己干了。”

    “哎哟,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我更应当为你老弟祝贺祝贺了!”

    “祝贺当然要祝贺,不过今天这酒是不能再多喝了,我们这段时间都肩负重任啊!这两天我要见见李正锋,这件事真正定下来了他还不太清楚,我不能让他出席签字仪式时才知道江钢改制已经定了这回事吧!”

    “老弟啊,你们改制的事李正锋还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彭涛将信将疑地问。

    “改制的事李正锋早就知道,我还在电话多次就一些情况向他请教过汇报过。不过,即将签的这个改制协议他不清楚,不过维军省长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因此,我必须尽快向我们的正锋省长汇报一下。”李德聪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将自己的心里话全倒了出来。

    “李正锋现在正在为推进国有企业改制工作着急上火呢,怎么会反对你们江钢的改制呢!”彭涛听着,对李德聪的话感到有些不理解了,“你和李省长在一起搭班子那么多年,他能反对你们江钢的改制?再说,现在国企改制的事情,‘振东办’的萧主任可是关心得很,那位萧主任的腕力可大着呢,总理来考察,总理自领一路,让他去巡视一路,你看看这个架势……我看李省长不会反对的。”

    “合同一天不签我就一天也不安生啊,都有发生变数的可能啊!”李德聪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彭总啊,你和李正锋认识得早,但未必比我对他认识得更清楚啊。在许多人眼里,李正锋是个极具改革精神的领导干部。其实啊,他这个人的思想非常的传统,非常的保守,而且也很左。江钢的改制不会有他的股份,即使你给他,他也肯定不会要的。无论怎么说,毕竟是李正锋一手缔造了江钢,而这个江钢今天要易主了啊!”

    “我觉得既然维军省长已经同意了,李省长应当不会反对了,毕竟他这个常务副省长刚上任,毕竟祥林全省的大型国企改革工作刚刚推开,毕竟他曾经在江钢和你共事多年,毕竟上面还有个‘振东办’萧主任在等他出成绩,他怎么会冒天下之天不韪而不同意江钢的改改制呢。我觉得依李省长的政治智慧,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吧。是不是你老弟将整个江钢同你们几个领导班子的弟兄想一下子mbo,搞了个经营层收购?”彭涛见李德聪的话逐步切入他关心的主题,用逆向思维的方式引导着李德聪的思路。

    “你老兄想哪去了,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大的胃口。江钢的个人股份能有我李德聪几个百分点就足矣,岂敢有太多的非分之想。我们主要改制方案的思路就是江钢的内部部分职工股份相加后相对控股,国有股和外资股参股。”李德聪两杯路易十三下肚,便将彭涛当作知己,将心里的话掏了出来。

    “哎,你这种改制方案是比较保守的一种,早几年南方一些大企业都采用的你这种方案。现在啊,人家那边主要采用的改制方式就是mbo经营层收购,有的一把手一人就买断了。你这有什么担心的!”彭涛开始有些不屑起来,笑了笑又端起了酒杯,“不过呢,你说的与李省长事先沟通一下还是非常必要的!”

    这时,服务员又拿进了一瓶路易十三。李德聪不等服务员将酒瓶打开就夺了过来,脸上青筋凸现,语气强硬地说:“彭老兄,不要再开了。今天就不能再喝了,以后当我们两家企业的改制工作全部完成之后,你老兄说怎么喝就怎么喝,老弟我全依你!”

    彭涛从李德聪的口中想知道的事都说了,便不再强求他再喝了,“好,好,不喝了,想什么时候喝,老兄我再陪你吧!”

    “好好,我们今天就喝到这了。我看李省长在不在?他如果不在我就回去了。”李德聪的脸红得有些像猪肝。

    “老弟啊,你就这么样去见李省长啊,是不是等明天啊。”看着李德聪刚喝过白酒又喝了大半瓶路易十三,彭涛不禁劝道。

    “这点酒算什么,再说我和李正锋是什么关系?”说着,李德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出门时没忘将门关上,且坚持不让彭涛送他。彭涛也没再坚持,便坐回了沙发上,嘴角情不自禁的lù出了笑容,只是笑容中似乎有一丝冰冷和狰狞。

    “今天这瓶路易十三喝得还是比较值得!”——

    经过二个多小时的特殊的按摩,熊志坚和金静柔身体上的jī情已经消退,两人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他们并没有穿任何纺织布料,而是luǒ体走出了按摩房间,通过一个小角门,来到了一个硕大的由玻璃和钢骨结构组成的球形建筑物中。这里面的温度适宜,周围种植着大小间隔排列的各种热带植物和鲜huā,中间是一个不太大的游泳池,边上人选沙滩上是一排白sè沙滩椅,对面是各种欧洲风光的风景画。

    熊志坚问:“柔妹啊,你这是nòng得哪一出啊,怎么一定不要我穿衣服?”

    金静柔挽着熊志坚的胳膊,将头依偎在熊志坚的肩膀上,娇嘀嘀地说:“这是我设计的天体馆啊!许多设施是我从国外空运来的,费用可不少啊,熊哥不会心疼吧?”

    熊志坚用手掌拍了拍金静柔的肩,平静地说:“哪会!不过你得给我讲解一下啦!你这里面到底全是些啥名堂?我们在这里面赤身luǒ体,大白天外面的人通过上面的玻璃不会看到我们吧!”

    金静柔呵呵地笑着:“让这里山上的老百姓看一看你熊大老板的luǒ身,或者被小报记者tōu拍了去,说不定会卖出大价钱的!啊?”接着回过身面对着熊志坚,用舌尖在熊志坚的面颊上tiǎn了一下,一本正经起来,“你放心吧,我采用的玻璃采用了特殊工艺,从里往外是透光的,从外往里就不透光啦,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说着,他拉着熊志坚在旁边的沙滩椅上半躺了下来,从旁边的茶几上拿出一个遥控之类的装置,对着窗帘轻轻一点,只见那个大型欧洲风景画毫无声息地打开了,一点点向四周隐去,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玻璃幕墙。

    那是一面玻璃幕墙是透明的。玻璃的后面是一个比普通宾馆的套房要大一些的房间,里面有chuáng、桌椅、衣柜等物,还有一个叫不上名字的运动器械。接着,有两个luǒ体的十六七岁的女孩依偎着走进了房间。两个人躺在chuáng上,一个伏在另一个的身体上,开始用舌尖逗nòng着下面女孩子身体的ru房和下体的敏感部位……不一会儿,一个女孩子开始娇喘连连。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开始伏在另一个的身上,用指尖轻轻抚mō着另一个的躯体……

    熊志坚笑了:“噢,你搞得这些我知道了,有点类似东南亚国家红灯区的街道了,看来现在làng都的风气还真是越来越奢靡了啊,这样的东西都学到了,嘿,岭南果然是改革开放的头号前沿堡垒啊。”他用手指了一下那个运动器械,“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横竖看不明白,它和我平时看到的运动器械怎么不一样啊!”

    金静柔并没有答话。只见看个女孩子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已经走到了那个运动器械面前,一个斜躺在个器械上面,另一个坐在另一个女孩子的对面。接着,那个装置似乎启动了,两个人的身体开始分分合合……这时,金静柔才回答道:“这是我从国外买回来的安乐椅,主要考虑你的高贵客人好多属于上了年纪的老头了……在这里可以给他们母亲和情人一样多方位的体贴与关怀嘛!”

    熊志坚乐了,“这个东西不错,老幼皆宜啊!”接着,他用指尖点了一下金静柔的额头,“真有你的。明天啊,我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客人来,就安排在这里接待吧,我先检验一下你的成果。”

    熊志坚走出天体馆穿上睡衣准备到卧室休息时,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只见有三个未按电话,当他打开一看全是林梅渶打来的。当熊志坚将电话回拨回去的时候,只听林梅渶用近乎撒娇的口气说道:“熊老板啊,您好不容易回电话了,人家等您的回电几乎都要睡着的啦。我们贾教授同意改变一下行程,明天先到贵公司拜访一下。您那里方便吗?”

    “林女士,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不巧我刚才洗了个热水澡,经这热水一泡啊,竟然眯眯糊糊睡着了。在梦中啊我想到了你,突然就醒了,我这不立马就给你回电了。”熊志坚别看表面好像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唯独在女人面前往往表现地十分细腻,“我们公司在时刻期待着你和贾教授的到来,你们什么时候来我们都随时欢迎。顺便问一下,你要的劳务费是现金还是支票?”

    “哎哟,熊老板你可真会说话,听了你的话我会说不定我今晚就要睡不着了。我可听说了,你熊老板是个单身。你这个孤男对我这个寡女如此说话,让我这个小女子动心了可怎么办?”林梅渶听了熊志坚的话,嘴中的“您”马上也变成了“你”,且顺着熊志坚的话调侃着,但并没有忘记她根本目的,“熊老板啊,如果你能支付现金最好不过了!”

    “现金没有问题,你和贾教授走之前我肯定会准备好的!请问我明天什么时间派车到什么地方接你和贾教授呢?”

    “明天上午8点到天禧大酒店1108房间,你觉得怎么样?”

    “好,没有问题!明天见。”

    “熊老板,明天不见不散!”

    熊志坚合上手机,“哼”了一声,嘴角微微冷笑了一下。他从林梅渶的口气中,明显感觉到这个表面看来心高气傲的女人,现在已经完全折服于他手中金钱的魔力——

    彭涛送走李德聪并没有马上离开房间,而是一个人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考虑有什么情况自己疏忽,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马上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赵啸,你现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公司宾馆328房间,你到我房间来一趟!”

    “彭总啊,我刚从医院出来,正准备回家呢?我十分钟后赶到您哪!”电话那头传来了叫赵啸的人的答话。

    不到十分钟,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随着彭涛的一句“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进来的这个人是黄钢集团公司的总裁办的副主任赵啸。这个人个子并不高,长的却很精神,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情和机灵劲。

    “彭总,那个今天上午要跳楼自杀的曾chūn凤和李省长的关系非同一般。据说,曾chūn凤当年在我市西部的宽山的阻击战中,将李省长的父亲从死人堆中救了出来,后来解放十多年以后两家人又取得了联系,李省长还将曾chūn凤认作干娘,最近这些年由于李正锋全家搬到了江城后,两家人的联系少了。”这个叫赵啸的未等彭涛问话便说了起来。

    “好,知道了。关于曾chūn凤一家的情况还要多了解一些。”彭涛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曾chūn凤有个儿子叫唐建国,原来曾经在我们的动力公司工作。二年前我们公司第一次安排工人下岗时,曾chūn凤主动让他的儿子下了岗。现在曾老太太住在马店子工人生活区的平房内。曾老太太跳楼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儿子唐建国在江城打工时得了一种十分不好治的病,便打回电话说不活了。当听到儿子唐建国要自杀,这个曾chūn凤也便有了轻生的念头。”赵啸继续对曾chūn凤的家庭情况进行了介绍。

    “你马上对曾chūn凤在医院住院发生的费用安排一下,让工会送去些困难补助,让后勤住房管理科给曾chūn凤一家在干部小区安排一套条件好的住房。那个唐建国在江城的情况怎么样,你安排人找一下,他治病所需的费用由公司予以解决!其它方面再有什么事情你就见机行事吧!”

    “好,知道了!”

    彭涛身子靠在沙发上,用手捋了一下有些秃顶的头发,接着安排道“省国资委电话通知,监事会03办事处要进驻我公司进行监督检查,请你和他们主动联系一下,了解一下情况。监事会进驻后,接待工作主要由你负责,一定注意做到谨慎、灵活、热情、节制。”

    “好,明白了!彭总,没什么事我走了!”

    赵啸刚要转身离开时,彭涛又说道:“你电话通知一下谭总,让他尽快到我这儿来!”

    “是!”赵啸马上回答道,接着匆匆离开了。

    望着赵啸离开了,彭涛再次陷入了深思。彭涛没有想到,自己推行的发展工作,却让一个老革命的儿子下岗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老革命还是副省长、自己老同学李正锋的父亲的救命恩人。当然的国有企业,存在大量的下岗工人,本算不得什么,就算李正锋作为省长也说不出什么。让彭涛不得不正视的是,自己却与这个已经身为副省长的老同学李正锋,在内心深处有着一层陋膜,一种情感方面的陋膜。

    当年彭涛与李正锋共同在黄钢工作时,因为竞争黄钢副总经理的职务,彭涛使用非常的手段成为了胜利者,使李正锋离开了黄钢,无形中使二人原本存在的隔膜又加深了。原来自己所在的黄钢,行政上的管理并不归祥林,李正锋即使当了副省长似乎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俗话说,“不是怨家不聚头”。自己与李正锋分开了近二十年,命运又将他们安排到了一起。他们必须重新安排两人的关系了,这层隔膜又必须消除掉了。消除这隔膜的突破口在那里,彭涛曾经反复思考,或许就在这曾chūn凤一家的身上。曾经在黄钢工作的这个唐建国在哪里?唐建国家里的情况又如何呢?

    李正锋第二天早上起得比平时晚了一些。平时,他一般早上六点左右就醒了,穿上衣服后要到外面走一走,散散步,七点左右吃早点。昨天他从医院回到宾馆将近十一点,又冲了个澡。原本他一般十二点以前睡觉早上就可以按时起chuáng。昨天晚上,他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凌晨一点后他才眯眯糊糊睡过去。第二天一觉醒来,已经是快七点了,他抓紧时间漱口刷牙,走出房间时彭涛和黑新胜他们已经在等他吃早餐了。

    餐桌上,彭涛询问李正锋今天他们的安排,请示他什么时间听一听他们的汇报。李正锋告诉他,今天上午已经和黄龙市的同志约好到几家企业看一看,你们这两天搞庆典比较忙,还有不少客人没有走,汇报还是往后拖一拖吧。

    李正锋他们吃完早点,黄龙市的副市长孙纲正和市国资委的主任方申志已经在宾馆大厅里等他们了。他们一起走进李正锋居住的套房的会客厅,分别在沙发上坐下。

    “李省长,你看今天你的活动是如何安排的呢?”孙纲正坐下后,马上向李正锋请示道,“我们市里已经做了安排,你看是不是先听一听我们的汇报,然而我们再到相关企业看一看?”

    “我们还是先到企业看一看吧,专门的汇报就不用进行了。”李正锋不喜欢被人安排好的考察活动,但有时又不能不被动地接受下边同志的安排,“如果你们有什么文字方面的汇报材料,可以先报到黑秘书那里。有什么需要交流的情况,我们在企业边考察边交流好不好?”

    “好吧,李省长!我们黄龙市的中药厂、工程机械公司、宽山水泥三家企业这几家国有企业已经完成了改制,近期的发展情况也不错。你看我们今天上午先到哪一家好呢?”孙纲正继续向李正锋请示道。

    “工程机械公司是黄龙市的一家大型国有老企业,对黄龙市工业经济发展曾经做出十分突然的贡献。最近这些年听说企业比较困难,今年的情况怎么样?”李正锋前几天翻阅年前省里召开国企改革经济交流会的资料,看到了一份介绍黄龙工程机械公司引进外资搞活企业的材料,今天想起来了,便说道,“我看今天上午还是先到工程机械公司看一看吧!”

    孙纲正的心稍稍放宽了一些,生怕省长找一家问题比较多、他们事先没有准备的企业要去考察。孙纲正早就听说过,李正锋在江城市工作期间,到下属的县区考察,经常打破事先安排好的路线,给下级单位来个措手不及,有几个县长副县长还为此丢了官帽换了位置。

    对于接待李正锋,孙纲正一直很费心思。像李正锋这种领导,他对各情况比较熟悉,你想耍点儿小聪明欺骗他或门ghún过关的话,有时会nòng巧成拙,但全部老底透lù出来对于基层的干部来说又实在是不能甘心,那样又怎么在李正锋这个上级领导面前突出自己的政绩呢?如何既能过关,又要多显示自己的办事能力和工作成绩,是孙纲正很早就挖空心思考虑的问题。今天的情况看,要好多了,这让孙纲正感觉十分的侥幸——

    早上八点,李正锋和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他们那两辆奥迪跟随着孙纲正和市国资委主任方申志他们乘坐的两辆帕萨特后面,最前面还有一辆警车开路,穿过闹市区向黄龙市西部匆匆驶去。

    李正锋透过车窗不住地向外张望。在他的眼中,黄龙市的城市与十多年前并没有多大变化,街道依旧很窄,只是商铺门前的广告牌比原来醒目一些。他深深地感到,改革开放以来,黄龙市作为一个老工业城市被远远抛在了后起之秀江城市的后面。他在江城市工作时,曾经与黄龙市的市委书记龚乐贫和市长桂晨东在sī底下开玩笑,说你们的思想保守、改革意识太差,为什么老抱着那些老牌国有企业不放。都什么年代了,到了你们黄龙市找个像样的地方洗个澡都不成,那样会有谁还来你们这儿来投资啊。那时候,他的话往往nòng得人家黄龙市的书记市长无言以对,人家总不能主动承认自己思想保守、改革意识不强、投资环境差吧!现在自己成了方原省的常务副省长,自己管理的不再是一个江城市了,而是整个方原全省,自然也包括黄龙市。黄龙市的经济未来再搞不上去,自己再和旁人说起来,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轻松了。他内心在不断地琢磨着,思索着,如何寻找到将不发达地区经济搞上去的突破口,让黄龙市这个老工业基地变成祥林经济腾飞的大功率发动机。再说,萧主任和王书记,可也都盯着国企改革这一块呢。

    汽车突然停了下来,李正锋打开车窗往外一看,前面的路已经被许多车辆堵死了。

    就在这时,孙纲正从前面的车上下来匆匆跑了过来,通过车窗汇报道:“李省长,我向你检讨。我们准备得不充分,前面的路可能出现了交通事故,警察正在抓紧处理。前面就是黄工了,也没有别的路可绕,我们稍微等一等。”

    “孙市长,领导下来考察了解情况,可不能搞什么提前戒严、阻断交通那一套,那不是扰民嘛!”李正锋没有什么不痛快的表情,反而显得十分坦然,“我们在车上先等一吧。”

    孙纲正一听李正锋的话,忙跑到前面去了。

    最近这些年来,李正锋到一些下面考察,还没到目的地之前,早早有人会将道路戒严,把行人和车辆全部清理完毕,只等领导的车队到达。对此,李正锋感觉十分反感。昨天,孙纲正等人曾经拐弯mō角的请示他今天的活动安排,李正锋故意没有明说,今天一早他才说明自己的想法。今天到黄工来考察,再次jī起了李正锋的深深的回忆。当年李正锋从一个农村娃成为一个钢铁工人,他感觉万分的自豪。当了工人以后,他听说黄钢的许多大型设备都是黄工生产制造的,就觉得黄工的工人们很了不起,因为他们是生产钢厂的企业,比起钢厂来更了不起。他结婚时选择了从黄工考上大学的陈海燕,中间也包含着一些当年对黄工莫名的敬重情结。

    其实,前面一百多米的地方,一个破败的工厂大门前挂着“黄龙市工程机械制造集团公司”牌子,大铁门仍然牢牢地关得严严实实。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上百人被关在了大门口外,这些人不断的吵吵嚷嚷什么。孙纲正看到前面黄工的大门前还有人在闹事,便有些着急起来。当他看到方申志几个人走下了车,在和门岗的保安争论着什么,自己便坐回到了汽车,拿出了手机。他刚才要拨打电话时,只见几辆警车迅速赶到了,从车上下来二、三十名警察。这些警察走到那些人的面前,向那些人劝说着什么,但那些人并没有马上散开的意思。警察们动手了,很快将几个人拖上了汽车,其他人一看纷纷跑开了。当警察将黄工大门口的人遣散之后,才开始对等候在路上的汽车进行疏通。

    孙纲正的汽车赶到黄工的大门口时,门卫却没有马上将大门打开。他再顾不得什么,拉开车门急冲冲地走了过去,质问道:“省领导坐在后面的车上,我命令你马上开门!”

    旁边的方申志也帮腔道,“这是我们黄龙市的孙纲正市长,快点把门打开,让省领导等得着急了,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这时,保安才有些怀疑又有些惊慌地看了后面的车队一眼,极不情愿地用钥匙打开铁锁,将大铁门拉开了半边。

    汽车鱼贯进入厂区后,将地面上地枯黄的落叶和尘土卷起。一个头发huā白、看上去六十多岁的人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方申志第一个下了车,冲上前去对跑上前来的那个人责问道:“郭书记,怎么回事?怎么今天省领导来了,差点连黄工的大门都进不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方主任。我真想不到,你们怎么会带省领导来我们厂考察。我觉得你们国资委的同志来电话通知,不过是说说而矣!”跑上前的那个人正是黄工的党委书记郭常陵,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道,“前几次接到你们的通知,说省领导啊市领导到我们厂子来,可每次到最后都变了,让我们白等一场。最后告诉我们说,领导公务太忙,到我们厂考察的计划变了。今天我以为领导也不会来呢!”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赶快迎接省市领导吧!”方申志不客气地打断了那个人的话,回转身来向后面的汽车走去。这时方申志对着李正锋和孙纲正介绍道:“这位是黄工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郭常陵同志。”回转身对郭常陵说,“这位是我省常务副省长李正锋,这位是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

    郭常陵忙伸出双手与李正锋他们握手,“欢迎省领导到我们企业指导工作!”最后来到孙纲正面前,一个劲的点着头哈腰表示歉意,“对不起孙市长,对不起孙市长!”

    孙纲正没有说什么,只是狠狠瞪了郭常陵一眼。

    “我们到企业调研,了解的就是企业的真实情况,不用准备什么,有什么情况就介绍什么情况嘛。”李正锋并没有什么不快,而是对走在旁边的将郭常陵微笑着,“省里的同志到企业来,应当帮助企业解决问题,千万不能干扰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我们这次到黄工来,没有给你们企业添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企业的干部职工一直盼着省领导们来呢!”郭常陵听完李正锋的话,眼泪差点流了出来,“我们企业这些年比较困难,有几年没有省里的领导来了。”

    “郭书记,你看上去年龄不太年轻了吧,怎么一直坚持在工作岗位上没有退休?”李正锋看着面容清瘦、皱纹堆垒的郭常陵情不自禁地问道。

    “我今年62岁了,早就到退休的年龄了。”郭常陵听到李正锋这位省领导见面后的几句话,马上产生了一种强烈信任感,他想都没想接着说,“企业多少年啦,效益不好,亏损严重,下岗职工又多,党委的工作不好做啊!我几次打报告要求退休,可是总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替,我只能干下去了。党组织的工作不能丢啊!”

    “谢谢你,在企业非常困难的情况下能够坚持为党工作!”李正锋说着,用钦佩的眼神望着郭常陵。随后,在郭常陵的引领之下,李正锋等人往办公楼里走。楼道内,有几个男女的看上去像机关工作人员正在打扫楼道。

    “李省长啊,我听说你们要来,一早我就急急忙忙就来了。这几年公司困难,即使上班也只能开四、五百块钱的生活费。办公楼里平时上班的人很少,卫生打扫得很不及时,昨晚我通知可能省里的领导要走,我就安排几个同志早来了一会儿,只是把会议室简单准备了一下。”他边引领着李正锋他们往前走,边解释道,“这段时间,一些下岗工人经常到厂子里来闹,要求上岗安排工作,我们实在又没有办法安排,只能是能躲就躲。一些困难职工家属,一天到晚跑到公司来要求报销医药费、补发欠发的工资、解决一些生活区的水啊电啊暖气啊等等问题,嗨!这问题,那问题,由于公司困难没有钱,正常上班的人本来就很少,根本没法应付啊。还有些债主经常到公司里来讨债,没有办法,我们只好经常将厂子的大铁门关着,能躲就躲,能拖就拖。李省长,今天让你见笑了,您请进!刚才,有许多人要往办公楼里冲,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将大门关了起来。多亏刚才公安局的同志帮忙,才软硬兼施,将一些人nòng走了。”

    李正锋往周围一看,还有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站在附近,微微摇了摇头。

    郭常陵将李正锋他们领导到办公楼的二楼,将会议室的门推被开了,弥漫在空气中的cháo气夹带着霉味扑面而来。

    这是走在后面的方申志抹了把冷汗,悄悄对孙纲正解释道:“孙市长,可能是通知出了点纰漏,企业这边没准备太好!”

    孙纲正斜方申志一眼,冷冷地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还不赶快想办法采取补救措施!”——

    熊志坚第二天一早就亲自带车来到了天禧大酒店,先在酒店大堂用服务台的内部电话给1108房间打了个电话,马上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林小姐吧,昨晚休息得好吗?”

    “休息得不太好啊,熊老板,不过呢,我现在已经起chuáng了。你是不是先上来,我带你见一下贾教授。”

    “好吧,我马上上去!”熊志坚说完,便乘电梯往上走,同时心里在想,这个女人还没有忘记昨天晚上的调侃。

    熊志坚走出电梯的时候,林梅渶已经在楼梯口等他了。

    当熊志坚走到贾敬寅所住房间的门口时,贾敬寅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握住熊志坚的手,热情地招呼道:“熊主席啊,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亲自来接啊?”

    “贾教授,像你这样的著名教授,我自当三顾茅庐,岂敢待慢啊!”熊志坚客气地向贾敬寅点着头。

    “熊主席,你说笑了,你们这些民企老板从一无所有到创出了一番大事业,为我们这些大学教授讲课提供了少有的经典案例。我们这些搞学术的,应当向你们学习啊!”贾敬寅握着熊志坚的手来回摇晃了几下。

    “哪里,哪里!贾教授我们是不是先到我们祥东集团黄龙公司看一看,简单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基本情况好不好?如果时间充足再给我们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讲讲课?”熊志坚笑嘻嘻的说道。

    “当然先到贵公司看一看,大致了解一些基本情况。讲课是不是这次就先免了,我没有专门准备就不便讲了吧。公司有什么具体要求,我们再结合实际好好谈一谈怎么样?”贾敬寅用商量的口气道。

    “那当然好啊,如果贾教授能为我们公司的发展具体指点,我熊某人将不胜荣幸!”熊志坚个子比贾敬寅高半头,只能哈着腰不住点着头。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从昨天开始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贾敬寅用手拍打了一下熊志坚的手背,显得一点也不见外,“熊主席,现在我们出发吧!”

第018章 看起来不错

    第018章看起来不错

    熊志坚的祥东集团黄龙分公司在黄龙市郊区的一栋不太起眼的五层办公楼内,这里原来是一家负责矿山物资供应的国有公司,后来亏损严重便将整栋办公楼租给了祥东集团作为其黄龙分公司的办公地。二年前,熊志坚的下属给原来那家国有矿山物资公司经理送了两万元便以极低的价格将整栋办公楼租了下来。大楼租下来后,熊志坚让人用涂料进行了简单粉刷便将公司搬了进来。

    在祥东集团黄龙分公司的二楼的会议室内,公关部经理徐丽颖打开手提电脑,用投影仪将已经制作好的视频资料发shè到屏幕上,并对祥东集团的基本情况进行了概述。让贾敬寅深感吃惊的是,当年自己在江城市认识的这个熊志坚,三、五年不见竟然在经济上会有如此的实力。祥东集团的总部设在江城市,有一座28层的现代化办公大楼。祥东旗下已有二家上市公司,员工二万多人,经营领域涉及钢铁、房地产、煤炭、机械、化工、制药等众多领域,资产达30多亿元。但贾敬寅不明白,这个熊志坚有如此的实力怎么会在黄龙市这个比较偏远的郊区作为其分公司的办公地址呢,即使暂时不自建办公楼,也应当在市区繁华的地段租用高档写字间办公啊。

    听完了简要的介绍,贾敬寅赞叹道:“我有几年不来祥林了,主要是到南方一些发达城市和国外讲学。这次来到黄龙市,不是李省长向我发出邀请我可能还来不了呢。今天,我能在我国东北地区一个经济不发达城市,认识熊老板这样的民营经济的精英,实属荣幸啊。我经常说,华夏经济的希望在民营经济。今天我还要说一句,祥林经济发展的希望要在祥东集团了。”贾敬寅说着用手的指节敲了敲桌子,满怀jī情地继续道,“熊主席,近几年是我国民营经济实现迅速扩张的良好时机啊。国有企业改革,国有经济退出一般竞争性领域,对我们民营企业是百年不遇的机遇,不,是千载万载难以遇到的大好机遇啊。熊老板,你公司的负债率是多少啊?”

    “大概百分之二十几吧!”熊志坚解释道。

    这时,旁边的财务经理补充道:“具体说,应当是23.48%。主要是因为最近一年多参与国有企业改革、兼并收购国有企业造成的,由于这些被兼并的企业负债率非常高,也就提高了我们祥东集团的负债率。其实,原来我们祥东集团基本上没有多少银行贷款。”

    “熊老板啊,保守啊,企业不敢借债怎么会实现更快的发展呢。国外讲究负债率不要超过50%,我认为,在我们华夏,面对当前经济的高速增长期,特别是考虑到华夏的政治环境,企业的负债率可以更高一些,60-70%也不会出现什么经营风险。即使有点风险,也会很容易化解。”贾敬寅像在课堂上讲课一样,手开始在空中挥动,“原来我们国家在国企改革方面,主要是转让一些亏损和市场前景差的一般竞争领域的企业。从目前看,特别是**之后,国家已经将全部竞争领域、甚至带有一定垄断性质的国有企业全部放开。熊老板啊,一定要抓住机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我们公司的实力虽然有一些,资产规模也不小,集团公司正常现金所需的流量还是是比较充裕。如果要大规模兼并收购国有企业,cào作起来困难不小啊。我请贾教授来,就是想请您这位全国有名的资本运作高手给予指点mí津啊!”

    熊志坚说得十分真诚,同时用眼睛热切地望着贾敬寅,“我想参与国有企业改革,绝不是想自己发多大财。不客气地说,我现有的资产自己几辈子也吃不完用不完。我在国有企业干过十多年,大好的青chūn年华都献给了国有企业。我看着老百姓的民脂民膏被一些国有企业的败家子儿败掉心疼啊,看着曾经和我一样的国有企业的工人下岗的下岗,失业的失业我有时连觉都睡不着啊,我真想帮他们一下。我想让我的祥东集团壮大起来,为更多的普通老百姓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我认为,祥东集团发展到今天,对我熊志坚个人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你说,贾教授,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讲得好,讲得好!”贾敬寅击掌称赞着,同时带头鼓起了掌,“熊主席有这样的济世救民的xiōng怀,我贾某人十分敬佩,我一定为祥东集团的发展壮大尽我的最大努力。其实呢,国外搞企业兼并、资产重组什么的,也并不是要拿出多少真金白银啊。每家企业的现金流量都不是太多,如果我国的国有企业改革,国家向民营企业出让国有企业的产权,国有资产从一般竞争性领域退出,全部让我们的民营老板拿出现金来,那么要改制的国有企业不但搞不好,我们的民营企业也会因现金流断流自身被拖垮,那怎么行?我的观点是让民营企业在参与国有企业改革后,最终要实现共同的发展,进而带动我们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这才是我们追求的理想目标啊,是不是熊主席?现代企业的经营,不能老是盯着今天卖出去多少货,赚了多少钱,而是讲究资产运作。经过一段时间的企业经营,要研究我的产品品牌值多少钱,算我的企业值多少钱,能到市场上融多少资金,企业未来发展的潜力有多大。你们熊主席能够专门huā钱请我们这些大学教授来讲课,说明你们熊主席有眼光啊!在座的各位祥东集团的先生们女士们,我认为你们能在祥东集团跟熊主席创业,是你们各位一生的荣幸啊!”

    贾敬寅的话一落,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熊志坚的心里也很高兴,看来这个贾教授水平不低啊,自己虽然听起来有一些,有多高水平还一时不好判断,但自己高薪聘请来的这些人可都是研究生、博士生什么的,他们认可这个贾老夫子,就说明他是真有水平的——

    赵啸第二天一上班就和省国资委联系,想问一下驻他们黄钢监事会的同志何时进驻。他将电话打到省国资委办公室,办公室的人让他找监事会工作处的同志问一下,说是他们掌握各监事会各办事处的具体情况。赵啸再将电话打到监事会工作处,一个姓洪的女同志告诉他,驻黄钢的是省国有企业监事会的03办事处,他们的办事处主任是郑丽敏,也是位女同志,让赵啸和她具体联系,同时将郑丽敏的手机号码告诉了赵啸。赵啸马上给郑丽敏打了电话,从电话中得知03办事处的人员已经出发并在省城通往黄龙市的高速公路上,估计一个多小时将到达黄龙市。赵啸不忙怠慢,赶紧跑到彭涛的办公室汇报,连门都没有敲就推门进去了。

    “什么事?这什么慌慌张张的!”正在办公室低头看材料的彭涛一脸的不悦。赵啸便退了出去,在门口又敲了敲门。这时,彭涛有些很不耐烦,“好了,好了,进来吧,有什么事?”

    “董事长,我刚才和省国资委方面联系了,监事会03办事处的人已经在省城通往黄龙市高速公路上了,估计一个小时左右就可赶到我们黄钢了。”赵啸站在彭涛的办公桌旁,规规矩矩地,大气都不敢出,“您看,今天中午你是不是接待一下?”

    “赵啸啊,你和我说的你爱人的情况,我考虑了一下,和人事资源部的人通了一下气,你看让你爱人到咱们黄钢学校怎么样啊!”彭涛这时的口气和蔼了起来,但并没有接赵啸的话茬,而是先说起了一个多月前赵啸向他提出的将自己的老婆调入黄钢的问题,“股份公司那边一直在说要进行人员精减,许多人都通过各种关系说了话要调入,这时候将你爱人调进来,其他人怎么办?那样影响面太大,cào作起来不容易。”

    赵啸并没有答话,好像对彭涛的安排不满意。

    “赵啸啊,你不要觉得我们股份公司是上市公司收入高一些,目光要放长远一些嘛!”彭涛说着,手往自己的茶杯前伸了一下,赵啸一见,马上目前将杯子端了过来递了上去,“现在国家正准备将国企办的中小学从企业剥离出去,那样就成了事业单位,财政拨款,可以吃皇粮了,工资啊也就有保障啦,再也不用像在我们企业干,一时好一时坏,说不定哪天企业垮了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小赵,如果你愿意让你爱人到学校的话,就马上和人力资源部联系一下,尽快办手续。马上学校的人事关系也要冻结了,到那时想办都没法办了。”

    “那太谢谢董事长啦,谢谢,谢谢!我马上通知我老婆办关系。”赵啸听完彭涛这番话,马上脸上乐开了huā,一个劲的点头哈腰,同时轻声的请示道,“董事长,哪省国资监事会那边怎么安排呢?”

    “你和杨书记联系一下吧,他现在兼着咱们集团公司的监事会主席。省国资委的监事会来了,就让他接待好了,顺便双方沟通一下,看他兼的这个主席怎么办?”这时,彭涛的脸马上变得热情起来,“小赵啊,以后家里有什么问题尽管说,企业能解决的一定解决。这次,省国资委派驻的监事会接待方面的事,你一定要负责安排好啊!”

    当赵啸离开后,彭涛想起了件事,便给副总经理谭武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恰好谭武不在办公室。彭涛又打他的手机,谭武在电话中说他现在正和参加庆典活动的一个钢铁经销商在一起,并答应半个小时后到彭涛的办公室。

    彭涛知道,庆典活动之后,有许多事情必须马上着手部署了。这次在庆典活动中见到李德聪,他了解到江钢的改制已经获得了省领导的首肯,那么这次他们黄钢划归祥林后,同样要面对改制的问题。这次在庆典活动中将京城方面的经济学家贾敬寅请来,他想通过让贾敬寅在中层干部会上讲课,目的也就是向外吹吹风,同时他也打算让贾敬寅帮助他们对黄钢的改制作一下谋划。黄钢是个二万多人的大型钢铁企业,其内部问题与江钢相比要难得多。这不仅是个在册职工人数要比江钢多一倍,更主要的是他们下属的附属单位要比江钢多得多,情况要比江钢复杂得多。去年,依照他的提议,黄钢进行了对辅业单位进行剥离改制试点工作,谁曾想出师不利。

    黄钢下属的运输公司,承担着钢铁产品和各类原料的运输工作。在去年的剥离辅业和辅业改制试点工作中,他们首先确定了运输公司,决定将该公司分成了两块,将铁路方面的运输工作仍保留在股份公司内部,对汽车方面的运输业务从集团公司中剥离出来,并组建专门的运输公司并进行改制。为使这项试点工作顺利一些,董事会商议此事时就想尽可能在政策上优惠一些,具体方案由运输公司自身去谋划,可以考虑由经营层收购,也可以考虑经营层持大股一般职工参股的形式,如果吸收外来资本参与也可以。但有二点必须要做到,一是职工的国有身份必须置换,二是剥离后单独成立独立法人地位的公司,不再与黄钢集团有股权上的从属关系。

    两个多月后,运输公司的改制方案还没有拿出来上报黄钢集团公司,先是运输公司的一个副总经理让检察院传了去,最后以曾收取客户的回扣十二万元回扣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如果事情到此为止结果还不是太坏,谁曾想,没过几天总经理也被检察院传了去,这个经理又被以收受回扣和下属的贿赂达三十多万元,最后被判了十二年的刑期。出了这么两档子事后,黄钢内部的改革受到了很大影响,许多原来急于改制的附属二级单位的领导们都小心了,改革的步子无形中慢了下来。但是,改革是大势所趋,改革的步子怎么能轻易停下来呢?

    去年底,董事会将集团公司组织部调研员、即将退休的王智刚调到运输公司任总经理。这个王智刚在部队工作了十多年,最后从营级转业到了黄钢在组织部、工会等单位工作了又是近十四、五年,党性原则强,为人处事非常谨慎,五十多岁后只当了个组织部副部长,前二年提了个正处级调研员。王智刚多年来并不被彭涛看重,他自己早已做好了提前退休的准备。当运输公司的改革出了问题之后,彭涛想到了这个人,如果用他将运输公司的改革工作承担下来,在当前情况下不失为一个十分理想的选择。

    彭涛心里非常清楚,他担任黄钢董事长兼党委书记、这个大型钢铁企业的一把手已经三年多了,现在黄钢重要的二级单位的一把手绝大多数都是自己一手提拔或者自己的人际关系圈中普遍认可的人物,而运输公司作为一个辅助单位他便没有刻意要求,听从了总经理何儒的意见。对于当前面临的改制工作,在彭涛的心目中要更多照顾中层干部的利益,因为他们是他彭涛推进各项改革工作的依托。他也清楚地知道,作为政fǔ部门在改革中的最大难点就是一些领导干部的利益在改革中难以保证,是影响改革顺利推进的关键所在。在运输公司改制中出现的问题,无形中也从侧面敲了何儒一下。彭涛在董事会上明确表示,对于运输公司的一把手的新人选,他批示组织人事部门必须严格按照组织程序,将真正合适的人推荐上来。其后的结果,就有了组织部的副部长王智刚的上任。在彭涛看来,这是黄钢有史以来少有的真正民主,集团公司的各董事会成员也真正从和谐顺利改革的角度,确定了运输公司总经理的人选。

    对于王智刚的上任,彭涛报以很高的希望。黄钢改革的局面必须尽快打开,这已经成为黄钢目前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在省城通往黄龙市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sè的红旗车在急速行驶。副驾驶上坐着位女同志,看不出她化了妆,给人以利索干练的感觉,她就是省国有企业监事会03办事处的主任郑丽敏。后排座上是位是位上了岁数的老者,面sè白净,头顶的头发基本上白了一半,他就是03办事处的主席赵西城。

    “赵主席,我们03办事处去年底负责着江钢的监督检查工作,是一家大型的工业企业,任务本来就很重,怎么这次又把黄钢给我们了?”看上去,对03办事处再次被派驻进入黄钢,作为主任的郑丽敏有点情绪,“江钢要改制,监事会工作处一直在催促我们尽快提交报告。现在黄钢被划拨到省里,国资委又把江钢给了我们,你说让我们怎么保证工作进程和报告质量?”

    “我们办事处的任务是比其它办事处重了些,不过呢,这次让我们进驻黄钢,监事会工作处给我们办事处从社会上选派了4个注册会计师,人家其它办事处才二、三个人。这样啊,就能保证我们的工作进度了。”赵西城从来都是一幅不紧不慢的模样,继续平静地说道,“我们办事处可以分开工作,这次你和我先打头阵,前往黄龙市将住宿安排好。让老史他们几个先在江钢呆几天,将结束工作做一做,我们只好两边同时开展工作了。”

    “赵主席,黄钢一直归国家部委管理,你说怎么这次会下放到省里?我在经贸委工作时可就早就听说省里多次要求将黄钢划归到我们省里,但都没有结果。你说,这次为什么能突然划到省里呢?”郑丽敏问道。

    “调整国民经济的战略布局,是当前我国国企改革除了企业改制之外另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黄钢在我省境内,这几年与江钢和其它民营钢厂比,它的发展并不算太快,这次国家将黄钢划归到省里,目的是让我省与其它钢铁企业共同进行资源整合。这也是‘振东办’成立以来的一件大举措。”赵西城停顿了一会儿,长长出了口气,又清了清嗓音,“我前几年参加国家组织的钢铁产业规划会议,许多专家对钢铁行业的无序竞争颇有微辞啊。我省虽然是个钢铁资源大省,也算钢铁生产大省,但不属于钢铁强省啊。我们省的铁矿石资源储量,从目前开采情况看,只能满足现有生产能力的50%多,仍需要大量进口铁矿石。现在国家正加紧调控钢铁建设项目,但钢铁热却一làng高过一làng,大大小小的钢铁厂仍在上马,国家加紧对现有钢铁企业的整合已经迫在眉睫!”

    “我怎么听说江钢的改制方案省里已经批了。”听了赵西城对钢铁形势的简单介绍,郑丽敏十分不解,“既然国家和省里都要对钢铁企业进行整合,江钢作为我省近几年崛起的大型钢铁企业,在国家将黄钢划归省里的情况下,为什么不考虑将江钢和黄钢等其它几家国有钢铁企业一起进行整合呢?”

    “有这回事?前几天江钢的董事长李德聪和我通电话时,我问起他企业改制的情况,他东拉西扯没正面回答我。”赵西城有些mō不着头脑的样子,语气也强硬了许多,“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省里这样决策,我看就有些欠考虑了。”

    “前几天江钢的规划部主任在打电话给我拜年时说的,我当时也有点吃惊,之前我们一点消息都没听说。”郑丽敏说话一贯性子比较急,说话像连珠炮一样,“据说是香港参与企业改制,投资一点九亿,占江钢股权的25%,国有股保留30%,企业内部经营管理层和主要技术骨干集体持股占全部股份占45%。”

    “江钢作为我省钢铁企业的新秀,国有股份退出其意义究竟是什么呢?再说,江钢的国有净资产按目前的股权比例,除了部分用于职工的身份置换,还应当有部分国有资产啊!”赵西城不解地问道。

    “听说剩余的国有资产或者以对省政fǔ的负债继续暂时保留,或者由改制企业上缴现金转给省里!”郑丽敏看着赵西城对江钢的改制有想法,便继续谈着自己的想法,“据我了解,省里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在我省寻求国外战略投资者方面有个大突破。这些年我省在吸引外资方面与南方省份差距太大了,有一些外资投进来,但一般也就是几百万,最多的不过二千多万。这次与香港合资后,我省希望能够在香港或新加坡上市,以创造一个融资平台,以争取募集更多海外资金加快对我省大型国有企业的整合。”

    赵西城没有答话,自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即使江钢改制,也应当等他们监事会的报告上来后,起码应当听一听他们监事会的意见啊。我们监事会在企业辛辛苦苦的进行监督检查,发现了企业不少的问题,对企业的改革与发展基本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但省领导根本没有听取他们的意见,企业的改制就这样匆匆决定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省里投入如此大的人力和物力对大型国企进行监督检查,最终企业要改制了,却不等监督检查报告上来,甚至不听一听监事会的意见?

    这时,黄钢的赵啸给郑丽敏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们他乘坐一辆银sè帕萨特已经在黄龙市高速公路的出口处准备迎接他们一行。郑丽敏将情况向赵西城说明后,赵西城十分不客气,语气坚定的说道:“你告诉他们,黄龙市的情况我比较熟悉,不用他们带路了。另外,和他们强调一下,我们的住宿和日常生活起居由我们自己负责,不需要企业安排。”——

    黄龙工程机械制造公司的书记郭常陵引领着李正锋他们一行来到他们公司的二楼一间会议室落座后,黄龙市副市长孙纲正马上向提醒道:“郭书记,我们黄龙工程机械制造公司作为一家大型国有老企业,在去年省委大力推行国有企业改制工作中工作得力,成功地引进了国外战略投资者,也就是本部在欧洲的跨国公司cln,企业也整体顺利地实现了改制。企业改制半年后,公司的销售额就达到了历史上的最好水平,职工的工资收入也比改制前有了很大提高。去年的国企改革经验交流会上,我市将你们黄工改制的经验在大会上进行了交流,受到了省市领导的肯定。这次,李省长到我们黄龙市,首先提出要到你们黄工来看看。希望你们要毫无保留地将企业改制前后的情况介绍一下!”

    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也称赞道:“是啊,黄龙市作为我省的老工业企业比较集中的一个城市,国有企业改革和改制的任务非常重。你们黄工作为一家人员众多的机械工业企业,能够迅速引进战略投资者,的确给许多国有企业带了个好头。下一步,省国资委计划与省电视台、省报等主要新闻媒体重点对你们这些改制比较成功的企业进行宣传,希望你们企业要认真准备一下,好好配合一下。这种宣传不向企业要一分钱,宣传效果肯定比广告要好多了嘛!”

    “我们欢迎省市领导能经常到我们这些老企业来看看,多给我们企业进行指导。我们现在改制了,但国有股仍然控股,以后发展的路还很长,更需要各级党委和政fǔ的支持帮助。”郭常陵似乎明白了孙纲正的意图,但似乎又不情愿让好不容易来一次的省市领导就这么轻松的走了,便进一步说道,“我是书记,主要负责党建方面的工作。原来的总经理到了合资企业,现在出国谈业务去了,其它的副总经理也都比较忙,就安排我来接待大家。我呢,对企业改制方面的一些情况还不是十分清楚,领导们看是不是让我们改制前的财务部长、企管部主任参加座谈,他们也是改制领导小组的主要成员,了解的情况比我更具体。”

    “郭书记的建议很好,就请财务部和企管部的两位部长也参加一下吧。”李正锋用眼扫了一下在座的人,接着说,“我们这次来啊,一是要找准黄工改制最值得借鉴的东西。二是了解一下企业改制后还有什么不足,这也是很重要的,可以帮助我们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这一点,也是‘振东办’萧主任曾经跟我特别提到过的,希望同志们切记不要忽视。三呢,改制后的企业有什么问题,哪些需要我们帮助解决的。我们国有企业改革也好,改制也好,都不是目的,最终我们要的是企业的发展。大家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李省长的指示很重要,希望我们企业认真总结一下。”孙纲正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市国资主任方申志,“方主任,市国资委可以派人帮助企业认真总结一下经验,配合媒体搞好宣传工作。”

    说话间,会议室里又进来了一男一女人,郭常陵马上站起来介绍道:“这位女同志是原来的财务处的田处长,男同志是原来的企管部的刘主任。李省长,各位省市领导,我就简单介绍一下企业改制前后的简单情况,具体问题由我们田处长和刘主任进一步补充。

    郭常陵首先对黄工的基本情况进行了简单地介绍。黄工是解放初由一家军工企业转地方后组建的企业,已经有五十多年的历史,80年代最多时有职工8600多人。80年代企业有了较大发展,90年代初期达到了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95、96年销售收入达2.4亿,利润达到2300万元。主导产品为各种大型冶金机械设备、气动和液动凿岩机械、矿车运输提升设备等,主要服务于冶金、建筑、铁路、交通、矿山、水电、市政工程及农田灌溉等领域。产品共58个系列103个品种,行销全国。可以说当时是全国同行业的领头羊,曾经帮助全国许多省市建立了二十多家类似的企业。上世纪九十年代,在企业效益好的时候,市里让我们兼并了十多家亏损严重的中小亏损企业,给我们黄工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最近十多年,由于国外同类产品进入华夏,一些国内的风动凿岩机类产品的企业与国外合资,加之企业内部经营机制不活,特别是更主要的是多数人对企业的未来丧失了信心。近四五年企业开始处于亏损的边缘,去年亏损最为严重达到了1800万元。因近几年由于企业效益不太好,调出的多调入的极少,再加上近十多年大量人员开始面临离退休,以及不少人停薪留职、下岗待岗人员、长期病休人员等情况,改制前实际在岗人员3000多人,实际在册职工4600多人,企业总资产为3.2亿元,负债率为89%。

    “听郭书记的介绍,我们黄工的情况还是不算坏的嘛!”李正锋chā了一句。

    “是啊!黄工在我市的大型工业企业中一直发展比较稳定,也曾是利税大户,为我市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十分突出的贡献。”黄龙市国资委主任方申志解释了几句,接着话峰一转,“最近这几年企业越来越不行了,产品销售不出去,只能低降价,结果亏损十分严重。如果去年不与外商合资进行改制,怕是去年要增加亏损3000多万元,职工的工资福利、身份置换金增加部分就是2000多万元。那样的话,政fǔ不拿出三、五千万的成本怕是不能顺利实现改制的。从这一点上说,我们黄龙市的领导决定靓女先嫁的作法还是十分正确的。不过呢,原来兼并的那十多家中小企业,大多已经停产,在黄工的这次改制中尚未能考虑到这些企业。”

    “你们能不能将与外方的合资情况简单的介绍一下呢,特别是产权结构的设置等方面的内容。”一同来的省发改委体改处的副处长孙钟林提示道。

    “这个问题由我们企管部的刘主任介绍一下吧!”郭常陵说道。

    “当时双方采取的是全面合资的形式,其合资的主要内容有我们分布在全国各地的28个销售网点、装配生产线以以及其它一些无形资产等480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出售给外方,外方成立了一个新的独资企业——欧洲cln(黄龙)矿山机械有限公司,黄工以实物资产包括各种固定资产和流动资产经评估为4500万元占全资公司75%的股份,外方现金投入1500万元占25%股份。”黄工的企管部刘主任介绍道。

    “黄工合资后,引进了世界上著名的大公司参与进来,产品技术将上一个档次,且有利用产品走上世界,我们国有股还继续保持控股地位。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黄工引入战略投资者进行改制,对我们还是很有利的嘛!孙市长啊,你们黄工引入国外战略投资者参与我们的国企改革,在全省大型国企中可是带了个好头啊!”省国资委柳茂根回过头来对李正锋说,“我看,黄工的改革经验总体上还应当给予肯定嘛!不过我想问一下与外商合资前后企业的效益怎么样啊?”

    “原来合资前的黄工连续三年亏损了,去年亏损达1800多万元,其实这中间还不包括一些潜在的亏损,像折旧该提不提、应当核销没有核销等做了挂账处理共计有1400多万元。去年4月份合资之后,企业全年的销售收达到了2.1亿元,扭转了亏损的情况,利润190多万元,在岗职工的月平均工资由合资前的640元,提高到了860多元,大家,还是十分满意的。从去年底的定货情况看,明年的情况比去年要好一些,估计各项经济指标会有所提高。”那位女同志、财务处田处长不紧不慢地将情况介绍了一下。

    “企业的效益提高了,职工的工资提高了,同样国家的税收就有保证了,国家、企业、职工都得利了,这就可以说明黄工引入战略投资者、推进企业改制的思路是正确的嘛。”李正锋听完财务方面的汇报,感到十分的高兴,“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接着提出来。柳主任,你们省国资还有什么情况要问,要提出来,回去好好整份材料,我觉得会对我省下一步的整体改革有一定指导意义的。”

    “郭书记,你们能不能将黄工合资时的有关文件给我们一份复印件呢!我们省发改委想将你们的改革情况作为一个成功案例好好分析一下,以便能更好地在全省推广,供一些大型国有企业引进战略投资者参考!”这时,省发改委体改处的孙钟林向黄工提出了要求,并把目光投向了同时来的几位领导,“我们主要想看一看你们的合资协议书、合资公司章程等!”

    “好啊,郭书记,你就让孙处长将有关材料带回去吧,让他们省发改委好好学习学习!我记得上次萧主任就对省发改委提出过要着重研究这一类情况,看来省发改委的同志还是很重视的嘛!”李正锋表态了,接着又说道,“下边我们大家是不是在企业内转一下,实际感觉一下企业合资后的新面貌,啊!”

    李正锋的提议,赢得了其他的人一致赞同。大家纷纷站了起来,相互歉让着开始往下楼往外走。

第019章 萧主任悄悄来

    第019章萧主任悄悄来

    熊志坚huā大价钱请国家级的所谓大教授、着名学者贾敬寅到他的祥东集团黄龙分公司进行了考察,但他毕竟是见过了大世面,并没有一句急于请贾敬寅给指点出高招的意思。从祥东集团黄龙分公司的出来后,贾敬寅上了熊志坚刚买进来不久的那辆宝马750li,二人都坐在了汽车的后排座位上。贾敬寅的助手林梅渶由祥东集团公关部经理徐丽颖相陪,她们乘坐的一辆奔驰e260紧跟在他们后面。

    “熊主席啊,下一步我们到什么地方?你们公司是如何安排的呢?”贾敬寅目视着前方,似乎心不在蔫的说了一句,“不知我们林总有没有和你说清楚啊,我在你们祥东集团的安排只有一天啊!”

    “我清楚,贾教授,今天我能将你大教授请出来,到我们公司看一看,与我们加深一点认识,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其它合作方面的事嘛,我们以后再说!”在一般人的称呼中,对熊志坚总是以老总、总经理、董事长之类的称呼,而贾敬寅却用主席来称呼他。对此,熊志坚觉得贾敬寅有点卖nòng自己的教授头衔的意味,尽管如此,他觉得也很受用这个称呼。这时,熊志坚笑了笑,用手轻轻拍了拍贾敬寅扶在车座上的紧挨他的那只手的手背,“贾教授是个读书人,但和我这个老粗儿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爽快,绝少一般知识分子的酸腐劲。我觉得华夏的知识分子光有学问是不够的,像贾教授这样的能够和普通人打成一片,甘愿有点俗人味道才能成为真正的大知识分子。教授,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熊主席不愧是大老板,看问题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贾敬寅像是在奉承熊志坚,又像在自夸地继续道,“你我都是当今社会的精英。我对熊主席的出身有所耳闻,如果你有我的生存环境也一定能成为一个出sè的教授。其实,能够真正深刻认识当前华夏特sè社会主义的人,一定都会成为社会的精英。以熊主席对社会的看法,我认为水平绝不次于一个经济学、社会学的教授水平。”

    “哪里,哪里!我熊志坚就是一个老粗,做事做生意都是一个特点,敢说,敢做,敢当。”熊志坚一边摆手,一边笑哈哈地道,“贾教授啊,这次请你来,原本想和你多处处,可你的行程安排的太紧,只给了我熊某人一天的时间。我想呢,今天就这样,我带着贾教授在黄龙市的主要街道上转一转看一看,差不多了就到我的别院去喝酒,聊天,叙友情,怎么样?”

    “既然熊主席如此安排,我贾敬寅就客随主便啦!”贾敬寅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黄龙市的街道不太宽,路况却不错,除了繁华的市中心的那一、二条街道外,其余的街道行人车辆都不太多,汽车跑起来速度比一些大城市要快一些。贾敬寅一边和熊志坚闲聊,眼睛也在不住地向汽车窗外看。黄龙市的城市建设比起一般地市级城市的发展要慢了不少,虽然这几年起了些新楼,但仍能看到街道两旁许多厂区大门破旧、灰暗但看上去规模不小的企业,从里面走出的人很悠闲,很容易让人想到这肯定是一家国有企业。除此之外,大量拥挤二、三层的楼房占居了城市的相当比重,给人的感觉绝不是地市级城市,而更一个七、八十年代的大县城。贾敬寅看着看着,突然说了一句:“熊主席啊,你现在守着一座金矿,现在的你想不发都不行啊!”

    “怎么讲?”熊志坚一听十分兴奋,用不大的声音问了一声。

    “这里大量的国有企业等待着你熊主席低成本无成本扩张,这里的城市建设等待着你去开发,更不用说大量的煤炭、矿石资源了。在别人都盯着发达的城市的时候,你熊主席却把目光放在了工业基础雄厚、发展潜力巨大的黄龙市,何愁你不在不远的将来,公司实力会有更大的提升呢!”贾敬寅并没有将目光从车窗外移进来,而是口气坚定地说,“熊主席,不用转了吧,我们到你的别院饮酒去吧!”

    “好,既然贾教授的酒兴来了,那么我们就直奔我的平湖别院了……”熊志坚兴奋地说着,和贾敬寅一样,也jī动地脸有些红了,“教授不光是个经济学家,我看啊,更像个诗人了,啊?哈哈哈……”

    汽车离开了市区的街道,很快上了黄龙市的二环路,接着向着东北方向的平湖别院奔去——

    在彭涛看来,谭武这个从国外公开招录的副总经理是他一个十分不错的工作中的依靠。谭武四十多岁,上世纪九十年代到美国留学,攻读的是经济学硕士博士学位,并在国外多家证券类公司工作过。工作三年多后,又继续深造,获得了国外知名大学的mba。二年前,黄钢在世界范围内招聘副总经理时,第二轮的面试中,彭涛一眼就看中了谭武这个小伙子,对这个小伙子印象虽然一般,但说起话来十分的沉稳。

    当时,各方面的领导曾就面试的事专门给他写了不少条子,或许条子太多了彭涛根本都没太当回事,见到这个谭武后彭涛就将条子那码事忘了。让彭涛想不到的是,国家有关部委在确定黄钢公开招录的那个副总经理职位时,与他有着一致的意见,最终使谭武这个人成了黄钢的副总经理。

    谭武报到之后,彭涛便有意对这个人进行了栽培,让他分管经营管理方面的工作。在彭涛眼里,这个小伙子大学毕业不久就出了国,在国外一呆就是十几年,会少一些国内复杂的人际关系,国企的官僚习气会在他身上也会少一些,多一些西方人按规矩办事按制度办事的作风,一定会更好地配合他这个董事长的工作。因此,在公司一些重大计划中,彭涛常常是不先和总经理何儒通气,而是先和谭武沟通后再找何儒,这一点已经让其他班子成员明显得感觉到了。

    谭武很准时,说半个小时到彭涛的办公室,最后差二分钟就到了。他进来后,随手将办公室的门关好,同时解释道:“这次庆典活动,我们公司全国的经销商基本全来了,我作为主管经营的副总许多人还没有见过面,我想利用这次机会尽可能多的和他们都见见面,了解些情况。董事长叫我有什么吩咐?”

    “小谭啊,来,来,坐!”当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的情况下,彭涛总是这样喊谭武,“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小谭啊,你来公司上任一年多了吧,对我老彭有什么意见一定不要见怪呀,有什么都说出来。”

    “彭董事长在我来到黄钢后给了我工作上很大的支持和帮助,也给了我施展自己才能的舞台,我感jī您还来不及的,怎么会对您有意见呢!”谭武一听彭涛的话,马上忙着表白自己,“希望董事长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谭武当效犬马之劳。”

    “小谭啊,你想多了,我觉得你在国外干了这么多年,对国际上的一些先进经营管理理念一定十分清楚。我希望你能站在世界的水准,对我们黄钢的改革与发展工作多提一些建设性的建议。”彭涛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呼了出来,接着慢慢悠悠地继续道,“我得到可靠消息,江钢的改制方案已经得到了省主要领导的首肯,估计最近就要在协议上签字啦。我希望谭武你啊,能够在黄钢的内部改革和企业整体改制上多下点功夫,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大胆地提出来啊!”

    “彭董事长既然这么说,那么我就大胆说了。”谭武其实从内心里瞧不起黄钢班子里的这群人,但为了与这些人处好关系,便尽量克制着自己在平时集团班子开会时很少发表自己意见,最多是迎合彭涛的意见。今天在只有他和彭涛两个人在一起时,他便大胆起来,再一次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我们国企的负债率高,资产质量又严重不实,如果匆匆改制了是难以实现持续发展的。我觉得我们应当在未改制前将现有的财务账目进行清理,对大量的应收账款、银行贷款、银行担保等进行全面清理,对一些呆账坏账应当大胆的进行摊消或核消,让我们的企业资产质量回归到其真实的面目。这样,才能为企业推进改制创造好的条件,确保改制后的企业能轻装上阵,迎接入世后的全球化竞争态势啊。”

    “小谭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一直也在想这回事。这件事考虑让谁做呢?”彭涛眼睛并没有看着谭武,眼神似乎在四处漂dàng,“何儒是总经理很忙,要负责全面的经营工作,自然不能主要负责。总会计师老杨呢,难以协调各方面的关系,难以胜任哪。我考虑来考虑去,小谭啊,你就负责吧,让总会计师老杨配合你,怎么样,辛苦你啦!”

    “董事长客气了。您让我负责说明您对我的信任啊!”谭武马上回答道,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唐突,但望了彭涛一眼,“国内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我从国外回来时间不长,怕是工作起来也不大好开展啊!”

    “小谭,你多虑了。”彭涛摆了摆手,鼓励着谭武,“有我这个一把手支持你,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

    其实,对于彭涛来说选择谭武,更主要的还是对其他人的不信任。在黄钢的权力格局中,在彭涛看来,只有谭武似乎更加超脱于外,能够对彭涛的改革意图认真贯彻执行,而不会受太多个人或自己利益圈子的制约。彭涛觉得,谭武或许有自己的利益圈子,相对于其他班子成员来说要小得多,也要单纯得多。当然,让谭武更好的贯彻自己的意图,也要付出代价或者说提供一定筹码的。

    “小谭啊,运输公司的改制工作,我看……为了避免太多的麻烦事出来,我考虑后觉得还是由你负责牵头推进吧,希望你能不负重望啊!”彭涛看准时机,抛出了自己的筹码,“上次开董事会不是定了嘛。小王任总经理,你作为运输子公司的董事长,这次你在改制中一定要发挥好这个董事长的作用啊!”

    “董事长,我在运输公司的这个董事长只是挂名的,其实说开了不过是你董事长派去的一个代表吧!我无论如何发挥作用,也是在你董事长的授权范围内啊!”谭武心里也清楚,彭涛既然要他负责运输公司的改制,就会在这其中给他一定的权力的,至于是什么权力,谭武希望彭涛说得更明确一些,“如果董事长让我负责运输公司的改制,不知董事长有什么具体打算?”

    “运输公司的正副职经理都前后进了板房,这是我们大家原来都不想看到的。我作为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曾经为此付出了很大努力,也没能改变当时的局面。这两个家伙太蠢了,就知道自己的那个小九九,最终都一起完蛋。这一点我希望我们黄钢集团的领导都应当吸取教训,千万不能因小失大,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向其他领导成员强调这一点的。”彭涛望了一眼谭武,意味深长地道,“这次你作为运输公司的董事长,我觉得你可以参与他们的改制。上次的以经营层为主体、职工共同参股的改制模式运作起来太麻烦,我现在觉得新的运输公司的股权结构不要那么复杂了,就是你和那个小王两个人来持有全部股权算了!”

    “这合适吗?会不会引起更大的风bō?”谭武无论如何不敢想,彭涛会给他如此重的筹码,他感觉有些太重了,也使他不得不考虑风险,“上次股权很分散就因为利益争夺出了问题,这次再搞二个人的股权集中,那不会要出更大的问题?”

    “小谭啊,我觉得上次之所以出问题,就是因为股权太分散,形成了一定的竞争格局,一些人才会上窜下跳起来。我跟你说,咱们华夏人就是一点,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想干脆就让他们其他人都没有股份,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彭涛望着谭武,口气十分坚决,“我们不是曾经在一起议论过嘛。以职工全员持股的改制模式并不彻底,它就类同我们原有的国有企业,仍有存在很大程度的大锅饭。那样的改制与不改制,二者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差距,并不能根本上实现改制。很多这样改制的企业,后来还不是又搞了二次改制。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为什么胆子不能更大一些,步子迈得更快一些,来个一步到位呢,啊?”

    “董事长的思维模式变化更快啊,改革的意识越来越强烈了。”谭武一面奉承着彭涛的思路,但心有余悸地说,“我十多年呆在国外,从国外回来后对当前国内的一些情况的把握上还有很大差距,处理一些具体问题灵活度掌握得不够,我怕耽误了黄钢的改革进程,影响了董事长对黄钢的整体谋略啊!”

    “欸,南巡同志不是说过嘛,改革就是mō着石头过河,那就需要大胆地试,大胆地创,出了问题可以停下来,可以调整。我们允许犯错误,但不允许不改革。”彭涛热切地望着谭武,继续鼓励着“小谭啊,在一些情况下,我会及时提醒你的!大胆地干吧,啊!”

    “如果您决定了运输公司以mbo的形式进行改革,我想您是不是也参与进去呀!”谭武不敢奢望集团公司领导班子成员十三人中只有他一个人参与到运输公司的改制中去,那样会将他推到风口làng尖上去,“您作为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持有一定股份,我觉得会对改革的稳步推进会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的。”

    “这次运输公司的改革,我就不参与了。我们集团公司共有大大小小的子公司、孙公司六十多家,抛开与钢铁主体有关的,从主辅分离的角度讲,有四十多家需要从主体中退出。这四十多家子、孙公司中都是由集团公司的班子成员分别担任着董事长、执行董事什么的。”

    彭涛说着从老板桌后面站了起来,来回走动着,忽然停了下来,语气变得既真诚又果断,“你从国外刚回来,关系单纯一些。如果从其它班子成员任董事长的子、孙公司开始,可能矛盾会更大一些。你还是担当改革先锋吧,就先从运输公司开始。如果运输公司从集团公司的剥离与改制工作顺利,我们下一步就会对其它需要剥离的子、孙公司继续实施剥离和改制,到那时集团公司的班子成员都会参与进去持有股份的。这次运输公司的剥离与改制,其他班子成员包括我在内就都不参与了。小谭,你毕竟是第一个人啊,别光想着好事,其实这里面也有很大的风险啊,一定要有结果不是很好的心理准备嘛!”

    “既然董事长决定了,我会执行的。”谭武看着彭涛,这时他对运输公司的改制形式的安排,虽有天上掉下一块féiròu到了自己嘴里的感觉,但也感觉到有些卡喉咙。尽管这样,他仍然想在彭涛面前保持那份tǐng立cháo头的印象,“改革是一场利益格局的大调整,也是一场成功与失败的对决,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也是生与死的对决,我愿承担由此可能产生的任何后果。”——

    当赵西城他们乘坐的红旗车从高速公路口出来时,确实有一辆银sè帕萨特汽车停在路边,但他们的红旗车从哪里经过时帕萨特汽车上的人并未注意到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赵西城对郑丽敏说:“郑主席,你还是给刚才来电话的黄钢的人说一句,我们在黄钢期间的各种费用开支是由省财政负担,不需要他们企业安排。同时,你告诉他们别让他们再在高速公路口等着了。”

    经赵西城的提示,郑丽敏将刚才赵啸打来的电话又回拨了过去,“赵主任啊,你们就不用等了,刚才我在电话里不是和你说明了吗!我们的住宿是由省财政的专门拨款,再说了我们也有纪律,不允许我们接受被监督企业安排的各种活动。”

    “郑主任,我们其实并没有安排什么,主要是我们黄钢的领导想和你们见个面。你们就不要太不近人情了吧?”赵啸并不死心。

    “赵主任,你就不要难为我们了好不好,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有的是。今天我们到了黄龙市后,也会很快和你们联系的。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明天上午我们就会准时赶到你们黄钢的。”郑丽敏进一步解释道。

    “我们黄钢方面已经为各位领导安排好了,再说我们都是**的人啊,不管你们国资委、监事会还是我们国有企业,不都是给**、给国家打工的嘛,你们何必这样认真呢?”赵啸还是想和郑丽敏他们多说一说,否则他觉得回去不好和彭涛交待。

    “赵主任啊,不要再说了吧,我们已经进了黄龙市了,你们是不是在高速公路口还在等着啊,你们就不要等了嘛!你和彭董事长、何总经理他们汇报一下吧,明天上午9点前我们赶到黄钢,与企业主要领导见面,就有关情况沟通一下。好了,就这样吧!”说完郑丽敏便将电话挂了。

    郑丽敏挂了电话,回头问赵西城:“赵主席,你说我们住在什么地方呢?”

    “找一家卫生条件不错、离黄钢较近的宾馆我们先住下,如果食宿情况不满意让小彭有时间到其它地方再找找,我们再换一家!”赵西城说着,对开车的司机彭新年道,“小彭,安排住宿的事就靠你了,有机会到处看一看,找一家大家比较满意的住下来。”

    忽然赵西城想起了什么,忙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柳主任啊,你是不是还在黄龙市啊?我是03办事处的赵西城啊,根据你的要求我们已经赶到黄龙市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听听我的汇报,你也为我们下一步对黄钢的监督检查工作提点具体的指导意见啊!”

    “赵主席真是个负责任的老同志啊,昨天晚上我才给你通的电话,现在你们就赶到了。我现在正陪同李省长在黄工调研呢,下午看有没有时间,我再和你联系一下怎么样?”电话对面传来了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的声音。

    “好吧,柳主任,我们等你的电话。”赵西城回答完,便合上了手机——

    李正锋他们从黄工的办公楼出来后,在郭常陵的带领下来顺着厂区中的马路走着,在东侧的一个用铁栅栏隔开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面就是我们与欧洲方面合资成立的新公司,大家可以到里面参观一下。”郭常陵对里面的保卫说道,“省市的领导来了,和你们的中方经理通报一下。”说完招呼着众人往里走。

    合资企业里面要明显比黄工老厂区这边环境清洁得多,墙面都做了粉刷,白sè的墙体,蓝sè的屋顶。他们一行人在前边走不多远,一个人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郭常陵介绍道:“这是我们中方的经理刘利民。”回头对那位中方经理,“刘经理,这是李省长,这位是省国资委的柳主任,你给大家介绍一下企业的情况。”

    “大家是不是先看一看我们合资企业的产品。这边是我们的产品展示厅,大家请进!”那位叫刘利民的中方经理走在前边来到了一个大展厅,当大家陆续进来后,他指着一个钻机,“这是原来我们老企业生产的产品,我们与外商合资后,去年借助外商在国外的销售渠道将我们的产品打进了国际市场,产品品牌用的是我们自己原有的品牌。这一台是合资企业的产品,用的是外商的品牌,一部分销往国外,大部分在我们国内销售。”

    “去年的销售情况怎么样?出口创汇情况怎么样?”李正锋问道。

    “去年合资企业共计出口创汇900多万美元。基本占全部销售收入的将近四分之一。”中方经理刘利民在前面不断地介绍着情况。

    跟在后面的省发改委体改处副处长孙钟林趁着省市领导在前面走,便向黄工的那位财务处的田处长靠了过去,“田处长,你们黄工与外商合资后,原来的银行贷款是怎么处理的?”

    “当时我们在市里的支持和协调下,由市财政先行划转给市国资委的改革资金,以过桥资金的形式按四点五折的形式将各大银行的贷款进行了回购,然后将企业原来质押在银行里的土地进行了收回。我们将部分闲置土地进行了拍卖,用拍卖后所得的资金除返还了市国资委的垫付资金,大多数用于支付未上岗的职工经济补偿金。到合资企业就业的那部分人未拿到经济补偿金。不过,目前黄工主体部分的问题基本解决了,但原先黄工兼并的一些企业的问题暂时还不能解决。这些企业有的资产很少了,且多又抵押在银行里,暂时无法解决职工的身份置换问题。有的几乎没有资产,光剩下了一些职工等待安置。这些企业的问题,黄工暂时还没有力量来解决。目前黄工集团的牌子还在,郭书记带领我们就是为了应付解决这类问题。”

    “田处长,你看黄工的合资效果到底怎么样?”孙钟林知道,这次他跟着柳主任下来,回去后资料肯定自己写,便想多了解一些企业的情况。

    “怎么说呢?黄工不合外商只能等死了。合资了呢,去了合资企业的那部分人现在的工资有了保障,好的1000多元,差的六七百,以后怎么样说不好……但这些人都没发给经济补偿金。他们那部分应发的经济补偿金暂时留在了合资企业。那些没到合资企业的人,一般都领到了一次性七、八千到一万二、三千元左右的经济补偿金,最多的大概是一万八,最少的五、六千吧。”田处长并没有表现出对合资企业的太多好感。

    “那部分到合资企业的人有一天不在合资企业了,他们的经济补偿金发不发呢?”孙钟林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搞清楚。

    “我们黄龙市实行的是不下岗暂时不发经济补偿金,由改制后的新企业将这部分资金保管。考虑到新企业安置了职工就业,如果未下岗职工在合资企业干一年核减10%,十年后将不再计发经济补偿金了。再说了,省里有规定,改制后仍然由国有股控股的企业,可以不对职工的国有身份进行置换。”田处长解释道。

    “田处长,你说的改制后国有股控股的企业,可以不对职工进行身份置换的规定,省里是有的。”孙钟林觉得回去后写材料说不定还要有许多情况需要问一下,便向那位田处长问道,同时将自己的笔记本递了过去,“哎,你能不能将你的电话给我留一下,说不定有什么情况我还要找你了解呢!”

    “当然可以!”那位财务部女部长说着,将自己的家庭电话和手机号码写好了,递了过来,“孙处长,你也把你的电话给我留一下好吗?说不定以后我还要找省领导帮忙!”

    “可以啊,有什么情况我们多保持联系。”孙钟林接过笔记本,看了一下,原来这个田处长名字叫田桂珍。随后,孙钟林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将自己的姓名、办公电话和手机号写了上去。

    在不远处,一些高层住宿楼正在建设之中,那就是黄工拍买给开发商的部分土地已经被开发了。一直和黄工财务处长田桂珍走在一起孙钟林便很随意的问道:“田处长,你们的土地卖的是多少万一亩啊?”

    “90多万。孙处长,便宜吧!”田桂珍有些异样地回答道。

    “价钱是不太高,黄龙市像你们黄工这种市中心的地段不会这么便宜吧?在省城这类地块起码得200到300万。”孙钟林认真地说道。

    “我们黄龙市这类土地一般也得150万,我们国有企业的土地就不值这么多钱喽!”田桂珍有点yīn阳怪气地小声道。

    “为什么?没有公开竞标吗?”孙钟林惊讶地轻声问。

    “不公开竞标就不是这个价了。正因为公开竞标才nòng了个90多万?”田桂珍冷冷地回答,“我们当初准备出让这块土地时,有的开发商找来了,有的出价140多万,有的出价150多万,最高的将近160万呢。后来,市里来了个电话,称土地不能由我们企业自己做主出让,必须公开竞标。这不,一竞标就nòng了个90多万!”

    “土地竞标应当是价钱更高啊,怎么会越竞越低呢?”孙钟林越发感到纳闷。

    “孙处长在大机关呆久了吧,不明白下边人搞的名堂也难怪。”田桂珍轻声地靠近孙钟林说道,“当时有几家开发商一直在问我们什么时候招标,我们也说不清楚。突然有一天,黄龙日报上就我们黄工的这块地发了个公开竞价的公告,同时要求参加竞价的开发商必须在二天之内将一亿元资金打入指定的账户作为保证金。你说有几家开发商能有一个亿流动资金平时就放在自己的账户上?这样一来,多数开发商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眼睁睁被排除在具体投标单位之外了,最终只有两家开发商达到了投标的条件。结果开始竞标时,一家开发商经二三次竞价就拿下了我们这块地,另一家开发商也根本无意继续竞价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噢,土地竞标竟然中间有这么多名堂!一定是一场官shānggōu结的活剧啊!说不定,另一家参与投标的单位,早已拿了另一家中投单位的好处,人家早已经串标了啊。”孙钟林说着,长长叹了口气,接着又摇了摇头。

    孙钟林看到领导们与他们后面的人拉开了距离,赶忙紧跟几步赶了上去,陪同领导们又参观了几个生产车间。从黄工的合资企业出来,大概十点半左右。合资企业的中方经理问:“郭书记,今天中午是不是就在合资企业就餐,我们给安排一下。”

    郭常陵犹豫着没有答话。

    孙纲正清楚,这个郭常陵在为招待费用发愁,便急忙回答道:“不用了,市里有了安排,你们企业就不用管了!”

    这时,孙纲正看到李正锋基本对黄工的改革还是满意的,便不想让李正锋他们再呆下去,就请示道:“李省长,我们下一步如何安排。是不是到下一家企业继续参观?”

    李正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刚好上午9:45,他想了想说:“今天上午就不到企业参观了吧,我觉得应当到黄工的职工生活区走一走,看一看。我们的国企改革啊,能否顺利推进应当十分慎重地考虑广大职工群众对我们改革的认识水平和经济上的承受能力。”

    接着,他四处看了看,像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黄龙市的马店子那个地方是当时众多的工业企业家属生活区,有黄钢的、黄工的,好像有十多家大中型国有企业的职工家属都生活在哪里。在七、八十年代,哪里曾经是个充满jī情的地方,我也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十几年过去了,我经常在梦里梦到那个地方,大家有兴趣陪我看一看吗?”

    “深入职工群众的生活也是我们调研的一个重要方面啊,或许到职工群众中间我们会对改革有更新更深的认识的。李省长的提议很好啊,大家就一起去看一看吧!”柳茂根首先对李正锋的提议表示的赞同,其他人也“好,好,应当到职工群众中看一看”附和着。

    孙纲正原本想摆脱黄工这个地方,到下一家企业去,但听到李正锋的话,也只好朝前边带路了。走在前面的孙纲正,悄悄拿出手机要向外拨电话时,被李正锋严肃的制止了,“孙市长啊,郭书记,你们就不要和有关部门联系了吧,你们都把手机关掉,我们今天就看一看职工群众生活的真实状况如何?我可是不太喜欢被安排好深入基层啊!”李正锋的话虽含蓄,但透lù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其他人忙把手机关掉了。

    就在这时,一直跟随在李正锋身边的黑新胜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就转给了李正锋。原来他的夫人陈海燕已经赶到了黄龙市,且已经在医院见到了曾chūn凤。李正锋回答一句,拜托夫人多辛苦,替自己好好照顾一下老人,接着就关掉手机交给了黑新胜——

    赵啸没能接到省国有企业监事会03办事处赵西城他们一行,感到十分沮丧,狠狠地骂了一句,“没见过狗不吃骨头、猫不沾腥的!”接着对着和他们一起来的小车司机显摆起来,“我这么多年办事,市里的部门办事一、二万摆平,省直部门办事也就三、五万,到一些部委办事十万、八万,他们能例外?不过是吊人的胃口,让我们多出点血罢了!”

    不管怎么说,赵啸觉得董事长彭涛交待的事情没有办好,但也不敢不报,忙拿起手机向彭涛通报情况。彭涛并没有在电话里指责他什么,只是说“小赵啊,你多用点心,尽力做好工作就行了!”

    赵啸又想到了彭涛安排他关注曾chūn凤和他儿子唐建国的事。便招呼司机找了一家超市,huā了一千多元钱买了一些老年人用的各种补品、营养品。他本想直奔医院,又一想,自己的重量似乎不够。便拿起电话拨通了黄钢党委副书记兼工会主席的杨剑刚的电话。

    “杨书记啊,今天上午我按彭总的安排,不是约你中午陪省监事会的人吗?”赵啸说道。

    “对啊,小赵啊,我今天上午一直等在办公室,没有做其它特别的安排。怎么样啊,人接到了没有,什么时候客人到啊?”对面传来了黄钢党委书记兼工会主席杨剑刚的声音。

    “杨书记啊,这事怕是不成了,我们请不动啊,人家说不接受我们被检查企业的宴请。不过呢,彭总还曾经安排过另一件事,原来我想过一二天请你出一下面的,既然今天上午的计划打luàn了,不如你陪我走一趟吧。”赵啸在这个杨书记面前似乎要放肆了许多。

    “什么事啊?小赵你尽管说。”杨剑刚答应的很痛快。

    “彭总让你代表工会去医院看望一下昨天要跳楼的哪个老太太。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觉得还应当拿点钱,你看你们工会能不能也出一千块钱的困难补助啊?”赵啸在回答问题的同时还提出了要求。

    “有这个必要吗?”对面的杨剑刚问了句。

    “其中原因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既然是彭总安排的,我觉得就有它的必要性了吧。这个老太太原来是个抗战时的英雄人物,她的儿子原来是我们黄钢工作,你就作为工会主席就去看望一下贫困职工家属应该可以吧。”赵啸不客气地在电话中给杨剑刚支着招儿。

    “好,好。既然是彭总的安排,我们遵照落实就行了。你什么时间到我这儿啊?我在办公室等你!”杨剑刚痛快地答应着。

    “我10分钟准时到。”

    赵啸接上杨剑刚,赶到了黄龙钢医院,见到了病chuáng上的曾chūn凤。当他们将慰问品要放下时,曾chūn凤坚决不要,说她的身体已经好了,用不着这么多东西。同时,还一个劲感jī黄钢的领导,口中一声连一声只是说给你们领导添麻烦了,全怨儿子唐建国不争气。在一旁的陈海燕心里想,曾chūn凤一个革命英雄,本人根本没有任何工资收入,儿媳fù也在黄工当了个十分普通的工人,收入也不高,你们作为一家效益好的大型国有企业,怎么还要让他的儿子唐爱国下岗呢?你们作为国家干部,作为国有企业的领导,你们还讲不讲阶级感情?你们不让唐爱国下岗能有这种事吗?当看到曾chūn凤的一言一行时,很为老太太感到不值,便很不客气地替老太太接受了全部礼品和困难救济金。

    赵啸看到曾chūn凤在着急地打听他儿子唐建国的下落,他马上又想到了彭涛的其它吩咐。他看到陈海燕时,觉得房子的事可以顺利的送出去了,那样彭涛安排的又一件事落实了。另一件事,找老太太的儿子唐建国的事,也必须尽快抓紧了——

    就在这个时候,祥林省委大院中一个颇为斯文的中年男人拿着手机,笑着说:“那好,你先过来,我保证不透lù你的行踪,嗯,好。”

    他挂了电话,收敛笑容,顿时便恢复了威严,朝身边那位一看就精明干练的秘书吩咐了一句:“今天晚上我有什么安排?……都推掉,晚上你陪我去一趟机场,注意保密。”

    三十六七岁的秘书一听,心中顿时一凛,沉稳地点头说了一声:“好的,书记,我马上安排妥当。”

第020章 再临祥林

    第020章再临祥林

    马店子是黄龙市工业厂矿企业职工家属最集中的地区之一,这里密布着该市60%以上国有工业企业,绝对数超过100多家,大型国有企业就有10多家以上。爱工路、保工街、卫工路、轻工街、重工街……这里的大部分街道,大都是以“工”字命名。当李正锋他们的四、五辆小汽车进入这里时,两旁的小商小贩和路人纷纷让开,用异样的目光望着他们,有些卖huā生、核桃、瓜子、水果之类的小商贩开始收拾东西,急急忙忙地跑开了。有的美发屋的发廊女在嗑着瓜子招呼着客人,看到他们时也悻悻地进屋关上了门。

    “找个路边宽敞的地方停好车,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汽车就不往里走了。”李正锋让司机小曹把车停好,带着秘书黑新胜下了车。

    这时,在前面带路的孙纲正的车看见李正锋他们的汽车停了下来,便也把他们的汽车停了下来。孙纲正急忙跑了过来说:“李省长,怎么不往前走了,有什么事吗?”

    “我们到职工群众中间走一走,看一看,可别变成了扰民吧!”这时,其它车上的人也围拢了上来,李正锋对大家说,“我们还是把车都停在这个地方吧,大家步行往里走好不好!”

    其实,在李正锋的心里,他一直认为这里是一个充满光荣和梦想的地方,他不愿过多打扰这里的安宁与和谐的气氛,他也想在这里寻找他从前生活中的平静而充实的那段生活记忆。这里的一切和他记忆中的十多年前景sè没有多大变化,除了多了几个两、三层高的临时建筑作为饭店或其它商铺外,路边的平房似乎比原来更加低矮和拥挤。一个饭店在去年chūn节期间所挂的大红灯笼虽然已经破损但仍然没有取下来,在寒风中被刮着“哗哗”地叫着。地上的残雪已经积成厚厚的冰层,在初chūn的太阳下已经消融得湿漉漉的,皮鞋踩下去感觉到硬硬的,有些硌脚底板。李正锋的心里刚刚滑过的一丝记忆中残存温暖,被冷风一吹陡然间凝固了。他深深的知道,这里的老工业企业为国家二十多年的改革曾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今这一切却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fù人在初chūn的寒风luǒlù出她干瘪的xiōng膛。

    李正锋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前走着,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喊:“正……正锋,李省长!”

    李正锋扭转头一看,是昨晚见到的周师傅周大江,急忙停下脚步热情地招呼道:“周师傅,您这是干什么呀?”

    “今天小孙女开学啦,我接她放学。”周大江手里拉着一个八、九岁的、看上去长得十分灵巧的小姑娘,他低着头说,“婷婷,快喊李伯伯!”

    “李伯伯,李伯伯好!”小姑娘十分乖巧的答道。

    “婷婷好,告诉伯伯上几年级了?”李正锋笑起来,蹲下身子问道。

    “小学三年级。”

    “周师傅,我和市里的领导想到大家住的家里看一看,您能不能给我们带个路啊?”李正锋并不掩饰什么,话说起来也非常的直白,“我离开这里有十多年了,许多路怕是记不太清了,其他同志也不太熟悉情况。”

    “可以,可以,你想到谁家?”

    “这一片都是原来国有企业的职工家属生活区,我们想随便找几户到家里走一走,与大家聊一聊,看一看工人们生活情况怎么样。”李正锋一边想着原来住在这里的生活情景,边随着周大江边往前走边拉起了家长,“我记得原来住平房的时候,大家随便串门,谁家有什么东西家什、来什么客人大家都知道。”

    “是啊,是啊,现在大家基本上还是那样。”周大江边走边表白,“我退休后没事经常在街道里和人们拉家长,加上原来做工会工作养成的习惯,附近的人家基本情况我都比较清楚。”

    李正锋随着周大江一边往前走,也拉着他的小孙女随便问道:“婷婷,你学习怎么样啊?上学期考试得了多少分啊?”

    “tǐng好呀,我最差的时候也考全班第五名呢!”

    “是吗?婷婷真不错,那,你长大后,准备做什么啊?”

    “你猜猜?”小婷婷眨了眨眼,笑了起来,古灵精怪地模样。

    “那伯伯就猜一猜。”李正锋也故作认真,“当科学家?航天员?老师?医生?……要不就是电影明星?歌星?”

    小婷婷一直在摇头。

    “哪你想干什么呀?伯伯猜不到了!”李正锋老实“认输”地说。

    “我……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想干。”小婷婷用无邪的眼睛看了李正锋一眼,“干那些个都要上大学。妈妈说了,我即使考上大学了也没有钱供我读。我想,等到我初中毕业时就不上学了,我要当小姐。”小婷婷睁大眼睛,手也在比划着,“邻居家的娜娜阿姨中学没读完就不上学了,当了小姐,就不用像妈妈那样辛苦做生意却挣不来钱,而且当小姐不用费什么劲却能挣好多好多钱,买好多好多新衣服,用好多化妆品什么的……”

    李正锋瞠目结舌,脑袋一阵眩晕。长大了当小姐,这就是一个工人家里长大的小姑娘对人生的理想。周边的众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窥,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一副什么表情面对这孩子,她,显然连“小姐”的含义都没有理解。

    “小姑娘家的胡说什么!”周大江看着孙女当着一大群人的面说出这种话,顿时又气又怕,伸手就想动手打孩子。

    李正锋忙拉住了周大江,“童言无忌,周师傅何必生气呢!这都是小孩子受不良社会风气影响的结果,她还小,根本不知道内中情形,以后注意加强教育就好了。”说完,他忙将话题转移了,“周师傅,昨晚见面时,好像听你说儿子和媳fù都下岗了怎么回事啊?国家不是有政策不能安排夫妻同时下岗嘛!”

    周大江叹了口气说:“儿子原来也在黄工上班,可是原来一万二千多人的大型国有企业,与外商合资后只留下了不到一千多人,绝大多数人都被安排下岗了。我们家成钢呢,还不是像大部分人一样,即使不想下岗也是放长假呆在家里,工资一分钱也没有,想来想去没有办法也只有拿了八千多元钱就买断下岗了。儿媳fù呢,原来在粮油食品公司上班,属于大集体,早几年单位就不行了回了家,先是当过保姆做家政服务员看自行车啥的,后面还是做回了老本行,现在还是在菜市场买菜。最苦的还是我儿媳这样大集体的工人,下岗了什么也没有。他们不像国有企业的下岗工人,即使单位不行了按政策还能拿到一点安置费。”

    周大江对此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怨气,用十分平静的口气继续道,“咱是老党员,还做过工会工作,应当多为国家、为企业着想。曾婆婆尽管自己没有工作,却能让建国主动下岗来支持国有企业的发展,我和老伴加在一起有近千元的退休金,就应当更多为国家考虑了。”

    李正锋感动地说:“谢谢周师傅能理解国家和企业的困难!”他又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孙纲正和郭常陵,“国家有政策不能安排夫妻二人同时下岗,你们市里和企业应当注意这个问题。群众理解国家和企业的困难,而我们政fǔ和企业更要理解职工群众的家庭困难啊!”

    “周师傅家的情况我们会尽快考虑解决的!”旁边的郭常陵赶忙回答道。

    “李省长,这几年马店子这一片住的老国企的多数职工的生活都比较困难,尤其是下岗的职工太苦了!”周大江看了看跟随在李正锋身后市里的其他领导和黄工的党委书记郭常陵一眼,似乎从内心里鼓了鼓勇气,“既然李省长想到国有企业工人们的家里走一走看一看,我们也不用刻意的挑选了,从前边的胡同挨家往里走就行。”

    “好,好,我们就是随便走走,看看!”

    李正锋他们继续在往前走的过程中,看到路边有一排又一排的麻将桌,每一排少的七、八桌,多的有十几桌。这些玩麻将的人大多中年人居多,以男的为主,男男女女四个人一桌正在寒风中玩的起劲,旁边还围着不少人观看。

    “现在找份稳定的工作不容易,即使打份零工也不太好找。现在农村来的人将一些费力气的活都干了,即使让这些下岗职工干,多数人年纪大了也干不了。做生意吧,要固定门面、摊位的那种,投资太大,加上这税那税,在黄龙市这种消费很低的城市,许多下岗职工试着干过,多数人赔人。摆个地摊什么的,城市里又不让干,城管要抓,再说国企的下岗职工太老实,一般人也干不了,即使干的也挣不了几个钱。许多人找不到工作,闲着没事干就玩麻将,太高级的娱乐他们也玩不起。不过他们带的彩头不大,一般也就是五máo钱的底。”

    周大江看着路边玩麻将的人,向李正锋他们介绍着情况,“起初,我对他们这样玩也很有看法,但仔细一想,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得有个地方打发无聊的时间啊。许多人家,因为夫妻两个人下岗的下岗,上班的话工资也很少,心情经常都不太好,在一起经常是吵架。如果到这里玩一玩,说不定比呆在家里会好一些,省得活得太憋屈。嗨,我们这里呀,这几年夫妻离婚的太多了,差不多有一半多的家庭都不完整了。”

    李正锋他们看着旁边的玩麻将的人群,心情一时沉重,没有一个人发表任何的意见。李正锋却是忽然想到昨天给自己打电话的萧主任,好像萧主任对禁赌是最严厉的,要是他知道马店子这里下岗职工的“赌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反正李正锋现在的感觉却是有点变化,原来人们将玩麻将看成一件赌博的事,是应当给予打击或限制。今天,这些省市的领导,听完周大江的话,似乎觉得这种不带多少彩头的打麻将也是应当谅解的——

    熊志坚他们的汽车离开黄龙市向东北方向的公路跑了将近三十多公理,便向左侧的一个小公路拐了。这条小公路很窄,宽度不过四米左右,如果有辆小车从对面开过来,也要特别小心才能错开车。从小公路的路况看,是可修好不久的。这条小公路依着山坡的半腰,上上下下的来回盘旋,穿过了一片片茂密的小树林。忽然,眼前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是一大片水面停停地平卧在满是树林的小山坡下。

    汽车穿过河面不太宽的地方修建的二十多米长的水泥桥,就上了河对面的小山坡,在忽上忽下之后便停在了一片开阔的小广场上。小广场的周围摆满了各式的huā坛和东西方特sè兼具的雕像,中间是一座假山,上面是máo体字拼成的四个大字“平湖别院”。顺着一条人行小路再向前面百十多米,隐约可见一排排白黑相间的二、三层小楼,在周围一片片水面的衬托下很有江南特sè。最远处则是一座新建好的带有欧洲风格的建筑,那个建筑后面依着山势修建的是一座白sè球形建筑物。这里的一切显得十分幽静,如果不是冬季肯定是地个huā香满园的好地方。

    “熊主席,想不到你们黄龙市还会有这样的好地方啊,有山有水有风景,不错!”贾敬寅情不自禁的称赞道。

    “如果贾教授觉得这地方好,就多住些日子,那样的话,我熊某人是十分荣幸啊!”熊志坚热情地邀请着。

    “怎么,这个地方也是熊主席的宝地?”贾敬寅有些不解地问。

    “不能说是宝地,就算敝宅吧!贾教授到此,我熊志坚有蓬荜生辉之感。这是我自己修建的别院,以后我或我的朋友来到黄龙市一般都会安排住在这里。这是我自己的家,以后也是贾教授的家了。”熊志坚说罢,拉起了贾敬寅的一只手,“走,贾教授,前面汽车进不去,只能请你移动贵足喽!”

    “熊主席,太客气了。”贾敬寅心里突然觉得,熊志坚这种没有多少文化的人,骨子中间透lù着他生活圈子的人所不具有的可爱与质朴,少了虚伪的外衣的束缚,心里感到十分的轻松。

    熊志坚和贾敬寅在众人的陪同下,手挽手顺着小山坡的水泥小路继续向前走了百十多米,来到小山坡的顶,看到了一大片开阔地平地,足有几十亩,不远处有一个红漆大门出现在眼前。跨过粗大的门槛,大门两旁四个穿着对襟束腰碎huā袱的小姑娘已经跪迎着他们,口中念叨着:“各位老爷、小姐吉祥!”

    贾敬寅看到这种景象脚步慢了下来,想伸手将她们搀扶起来,熊志坚却拉了他一把,同时嘴里说道:“贾教授,请,请!”贾敬寅心说,这种称呼现在真是少见了,下跪更是只有电视里才见到,熊某人倒是有些特别爱好,不过你还别说,tǐng有感觉的。

    进了大厅,里面的装修着实富丽堂皇,既有现代装饰风格的气派,却也不乏华夏古代建筑装饰风格的典雅。外面虽是零下十多度的气温,进了大厅里面却如chūn天的温暖。只见四个身穿白sè纱衣装伴的十七、八岁的秀丽女孩簇拥着一个粉红sè纱衣的三十多岁的气质高雅的女人,正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熊志坚向贾敬寅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别院的经理,金静柔小姐。”

    那位女人不等熊志坚开口便说道:“这位想必是贾教授了?”

    贾敬寅看着这个女人,脸sè有些发红,呼吸有些急促,口中念叨着,“敝人贾敬寅,贾敬寅。”当他要伸出手去和叫作金静柔的女人握手时,金静柔却没有伸出手来,却像古代女子给他来了个万福。这个动作让贾敬寅不知所措,只好双脚并拢给金静柔深深鞠了一躬。

    这时,只见四个小姑娘马上跑到贾敬寅面前,其中两个一边一个挽着贾敬寅向前走,另一个已经跑到前面将会客室的门打开了,另一个如舞台上的演员打了个十分漂亮的手势,同时深深地鞠了一躬,口中念着:“贾教授,熊哥,二位请——”那位粉红sè纱衣的女人已经步履轻盈地走到熊志坚的面前,并挽起了他的胳膊。

    进入灯壁辉煌的会客厅后,众人分别落座,熊志坚接着问道:“贾教授,现在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厨房的饭菜还没有准备好,咱们是不是边聊天边喝茶呢?”

    “熊主席,既然是到了你的府上,自然客随主便啦!”贾敬寅不知熊志坚这个暴发户这平湖别院中到底有什么名堂,只好这样说。

    “我们这位金静柔小姐,原来在不少地区专门考察研究了世界上各种的茶道,撷取众家所长,现在已经准备了三种茶道,有非洲远古生态茶、日本艺妓温泉茶、雅典城邦风情茶,不知贾教授要喝那一种茶呢!”熊志坚介绍完了,却让贾敬寅也有点mō不着头脑,他茶道也听说过一些,却从来没听说过喝茶要这样分类的。

    “日本和希腊这两个国家我都去过,非洲那个地方太落后,我一直不愿到那个地方去。不过呢,我没听说古代的非洲人要喝什么茶啊!”贾敬寅mō了mō自己huā白的头发,用十分纳闷的语气说道,“要不,我们就喝喝你们非洲的什么远古生态茶,体验一把到十分原始落后的非洲的滋味如何?”

    “既然贾教授说了,我们就一起体验体验吧!”熊志坚说着,回转身望着随同他们一起来的贾敬寅的助手林梅渶和祥东集团的公关部长徐丽敏,“二位小姐是不是一道也去体验一把呢?”

    不光林梅渶没听说过什么“非洲远古生态茶”,就是祥东集团的徐丽敏也是第一次听说过这种茶。林梅渶十分好奇地说:“既然熊老板这样盛情,我当然很愿意去体验体验啦!”

    在旁边的徐丽敏没有答话。作为祥东集团公关部长的徐丽敏从内心里也想体验一下,但她要按着所陪同的女客人林梅渶的去留来决定她的选择。

    这时,四位小姑娘分别走到了熊、贾、林、徐四人的面前,分别用一个“请”字将他们分别领到了四个不同的房间,这让那四人都感到很纳闷:喝个茶要有这么多讲究,这又要做什么呢?——

    在前边走了十多米,往左一拐进了一个胡同,周大江敲开了门牌上标明“幸福路第一家平房的人家,开门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

    “邦宁,李省长和省里市里厂里的领导来你家里看望一下,你家什么情况就介绍一下吧!”周大江向开门的男子说道。

    那个叫邦宁的男子似乎一时没明白回过味来,当他看到郭常陵时才傻愣愣地好一会儿才说:“郭书记,你们来啦,家里有病人空气不太好。”

    这一家人将小院收拾得还比较干净,是二间十二、三平米的平房。李正锋并没有顾忌什么,就随着那个叫邦宁的进了东边的那个房间,其它主要领导也尾随着进来了,剩下的其它人只好等在外面。屋里的chuáng上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躺着,他的老伴陪坐在chuáng边但看上去身体好像也不太好。房间里一台老式彩电在播放着电视剧,那个叫邦宁忙将彩电关了。

    这时,郭常陵介绍道:“这时我们黄工的工人钱邦宁,下岗职工。邦宁下岗主要是因为他父亲瘫患在chuáng,他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家里呢需要有人照料。他爱人也是我们单位的,**员,市里的劳模,现在车间担任工会主席,在我们合资后的新公司上班。”说着,郭常陵瞄了钱邦宁一眼,想在提醒着什么,“邦宁同志,尽管你下岗了,家里有了困难,不要客气,有什么问题可以和单位说!”

    钱邦宁这时讷讷的说道:“感谢领导的关心。我爱人yù兰能够留在单位上班我们家已经十分感谢了。我家yù兰每月能挣六、七百块钱那也是三千多人下岗换来的。我非常支持我们家yù兰干好厂子里的工作,即使这样我们也感到内心不安啊。我爸原来也在黄工工作,现在退休了,有六百多元的退休金。我妈没有工作,一直是个家庭fù女。我们家里老人有病,本来就需要有人照料,再说我家的情况在黄工厂、在这一片还不是太坏的,让我下岗我没有怨言。”

    “老人有病怎么不送医院啊?”李正锋问道。

    “老病号了,有六年多了。再说……再说,药费住院费那么贵,到医院也huā不起钱,也根本没有太多的钱往里扔啊!”chuáng上的老人有气无力的回答。

    这时,在一旁的孙纲正忙介绍道:“这是李省长,来看望您老人家啦!”

    “啊?什么,省长,这么多年啦,家里很少来人啦,更别说大领导。谢谢李省长,谢谢!”说完老人老泪纵横。

    “老人家,多保重!”李正锋赶紧坐近一点,安慰道。

    “好,好……”病chuáng上的老人再无其它言语。

    当李正锋他们离开这家人时,送到门口的钱邦宁却说了一句:“各位领导,送给你们一句话:我们这代人,青chūn献给党,中年下了岗,老来无人养啊。”

    李正锋安慰道:“钱邦宁同志,不要太悲观嘛!当前我国社会在改革发展中的确存在不少问题,但你一定要相信,各种问题随着社会的发展都会解决的。尤其是现在国家正在调整政策,现在我们的目标是振兴东北老工业地区,由总理亲自挂帅领导,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萧宸同志主抓,总理就不说了,萧宸同志那是我们国家少有的青年一代领导同志,对于抓改革,是很有见地,也很有魄力的,相信这些问题,都会一个个、一步步得到解决。”

    从“幸福路1号”出来,里面紧挨的是“幸福路2号”。周大江对李正锋说:“这一家的男人原来是黄工厂的,后来主动下了岗,现在给sī人打工。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进去了?”

    “今天我们来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就是想到这老工业区的居民家中看一看,也不一定非要到黄工厂的职工家里去呀!”李正锋回答道。

    周大江便开始敲门,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他们正想走开时门却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周师傅,你来了。哟,这到多人啊,进屋坐吧!”听完周大江的介绍,小伙子显示吓了一跳,然后不该东北人好客和豪爽的本sè,十分热情:“省市领导来了,真是稀客啊,快往屋里请!”

    进了这家人的屋里,李正锋看到他们家的情况要比前一家好多了,屋里有一台29英寸的彩电和布艺沙发,看上去都新买不久。小伙子要给大家倒水,被李正锋制止了,“不用客气,我们到家里看看聊聊就走,因为还要到其它人家看看。听说你原来也在黄工厂呆过,后来还主动下岗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小伙子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叫刘小山,67年生,在黄工干了十来年,大专,是自己主动要求下岗买断的。1996年黄工厂鼓励人们自谋出路,我早就不太愿意在黄工厂hún了,觉得黄工厂的人际关系太复杂,没有特殊的关系基本上就没有了个人发展的空间。不客气地说,我已经实现了多次自我再就业了,sī营、外资企业都干过。先是通过人才市场找到了一份广告公司的设计工作,比较满意,到后来认为觉得那里没有太多可学的东西了,就在2000年撤出来。之后,黄工厂让回来重新安排工作我就回来了,工资还是五六百,虽不满意但为了不被开除还是干了下去。这次黄工厂与外商合资,厂子里人这么多,我不想和大家争了,就主动买断了。我现在从事工艺品设计制作,属于给sī人打工,自己感觉比较满意,符合自己的兴趣,薪水、环境也很好,目前我正准备买新房呢。”

    “你这小伙子有魄力,其实我们国家这么多年的改革发展就是靠的一大批敢闯敢干的人啊!”李正锋称赞着,接着又问,“你在不同的企业干了不短时间,对国企、民企和外企三者有什么不同的体会呀?”

    “我干了五六种工作了,从待遇来看我觉得合资企业好些,人际关系也好处。民营企业待遇相对一般,但有些老板对员工不够尊重,看问题目光短浅。如果要我评价国有企业,我觉得当前国有企业的管理方式太落后了,国企工人下岗是大势所趋,原因是国有企业没有竞争力,管理方式落后,像黄工厂原来那样被市场淘汰是早晚的事情。”小伙子说着,停顿了一会儿,接着继续道,“其实在国企干还是有一定主人的感觉的,给外企和民企干就是打工,没有任何归宿感。国企的最大问题是人际关系难处,我在国企干总有一种不用将更多精力放在工作上而是用来搞关系拉帮结派上。如果说国企讲官场不讲市场,这话是不是有点过jī了?”

    “小伙子,谢谢你的坦诚!我们现在就告辞了。”说完,李正锋与小伙子握了握手,领着大家往外走。

    到了门外,周大江说:“前面就是我们家了,李省长和各位领导是不是到我们家看一看?”

    李正锋笑了笑,“周师傅,我原来到过你家几次,十多来不来了,我当然要到你家看一看。不过呢,只是看一看,不能多呆啊!”

    进到周大江家的院子里,看到屋里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李正锋感觉有些面熟,便问道:“这是不是周师傅家的小钢吧!”

    “我是周成钢,谢谢李大哥……李省长您还记得我!”那个中年人上来后就握住了李正锋的手,“我一直想和建国去到省城找你去,曾大娘就骂我们,不许给你找麻烦。我和建国商量过,他怕他妈生气就一直没能去找你!”

    “小钢,你回来后知道建国的情况吗?听说他昨天从江城打电话回来了。”李正锋知道他曾经和曾chūn凤的儿子建国一起到了江城,便不客气地将一直来不及办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工作忙没有时间,你能不能到江城去一趟,一定想办法找一找建国,给他将病治好。如果有什么事办不了,我给你几个电话号码,你到江城可以给他们打电话,提到我他们一定会帮你的忙的。”同时,李正锋让黑新胜找来纸笔给周成钢写下了姓名、单位、电话号码。

    “我正准备明天到江城去呢,我爸刚和我商量过!”周成钢说道。

    “我离开黄龙市时,你还没有结婚,现在女儿都这么大了啊!”李正锋拍了拍周成钢的肩膀,“听说你下岗后做过许多不同的工作,有什么感想啊?”

    “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在国有企业工作。我在黄工厂曾流过汗出过力,甚至工作中有过伤残,但我无悔无怨。我们过去只是尽了我们应尽之责。现在改革,让我们下岗回家,我们也毫不抱怨。”

    周成钢jī动起来,眼中闪着泪光,“我可以说生在新华夏、长在动luàn岁月,虽然没有能够接受到正规的文化技术技能教育。当年进厂后,我都曾抱着满腔的jī情,大干社会主义。现在有人说我们素质低下,没有科学文化水平、技术技能,适应不了知识经济的需要,理应淘汰出局。对此,我实在难以接受、认同这样的说法啊,这对我们这样的人太不公平!我们的党、政fǔ能不能真正抓一下职工教育,帮助我们尽快改善素质,提高我们的科学文化、技术技能水平?我们还希望党和政fǔ应该真正huā力气,采取切实有效地方针举措振兴我们的国有企业,而不要只是一味地对国企一卖二分三破产。有人曾说,这样做实际是‘崽卖爷田不心疼’。我们国家不要只是提供优惠政策扶持发展外资啦sī营啦非公有制经济,希望国家也加强国有企业的管理,也给国企的发展创造条件,将我们广大工人真正当成国有企业的主人。我们绝不愿在饥寒交迫、贫病交加中不得不受雇于sī企或外资企业!我们国有企业的工人,只要能够有稍好的工作机会的一般很平常的待遇,就愿意为国家服务而不会愿忍受各种国内国外资本家的剥削!”

    “我在工会工作了十几年,总体的感觉是国有企业工人的政治地位在这二十多年的改革中一直在下降。”这时的周大江也chā上了话,“宪法中规定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但现实中根本做不到。尤其在当前的国企改制中,工人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只有被动接受的份。改制的方案是企业领导为主定的,说是经职代会审议,实际上还是领导说了算,因为职代会的代表还不是各级领导为主。当然各级领导当职工代表也不能说绝对不行,关键是现在的领导官僚主义盛行,严重脱离职工群众啊。如果像当年máo主席倡导的鞍钢宪法那样,强调两参一改三结合,充分体现民主管理思想,我想我们的国有企业怎么会搞不好呢。我听说日本的企业将鞍钢宪法称为当代最先进的管理模式呢!”

    “鞍钢宪法好像听说过,但具体内容是什么呢?”黑新胜问道。

    “鞍钢宪法批判的是经济和技术挂帅、依靠少数专家办企业的资产阶级路线,强调贯彻执行党的领导、坚持政治挂帅、依靠广大群众办企业的无产阶级路线。”周大江进一步解释着,“后来经过进一步的整理,归结为‘两参一改三结合’,也就是干部参加生产劳动,工人参加企业管理,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在生产、技术、管理等改革和改进上实行领导干部、技术人员和工人相结合。”——

    周成钢从黄工下岗后,曾经与唐建国一同去江城市打工,但他在江城市先后干了不到半年多时间就回到了黄龙市。当曾chūn凤寻短见的事情发生后,周成钢的父亲周大江就让他赶快想办法打听一下唐建国的下落。周成钢曾经多次拨打唐建国的手机,却遇到的总是关机。

    昨天下午,唐建国终于给他打来了电话,是用固定电话打的,说是自己曾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不知怎么回事家里一直没有人接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周成钢没敢告诉唐建国他的母亲听说他的境况后要跳楼的事,也装作没听说他得病的事,只是说他母亲住院了,看见他的妻子心情不好,好像哭过,接着又问他什么时候回黄龙市,为什么上午拨打你的电话关机了。唐建国说他暂时回不了黄龙市,自己的手机丢了也没有买新手机,如果有新号码会告诉他。周成钢说自己打算继续到江城市打工,想到江城市找他,问他是不是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唐建国说他搬家了,即使现在住的地方也要马上搬,不便告诉他。

    其实二人谁也不想将对方要问的真实情况说明白,说起话来只能是遮遮掩掩。最后唐建国提出让周成钢能不能马上到医院去,他过半个小时再用公用电话打他的手机,他有话要和他母亲曾chūn凤说。

    周成钢一听,非常兴奋,那太好了,他母亲曾chūn凤要跳楼就是因为听说他得了大病要自杀,如果他母亲曾chūn凤听说他没有死,那老太太也就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周成钢马上骑上自行车赶到医院,将唐建国没有自杀的情况和医生说了。

    正在参与曾chūn凤抢救的医生一听说唐建国没有死,医生们觉得应当将这个消息告诉曾chūn凤,给这个准备自己的老人一生的希望。如果果不其然,当在病chuáng上一直在抢救的曾chūn凤听说儿子唐建国没有死的消息后,马上挣开了双眼。医生还提醒道,必须让曾chūn凤亲自和唐建国通个电话,让曾chūn凤确定唐建国没有死,否则曾chūn凤的病情可能还会加重。

    当周成钢拨打唐建国上次打来的电话号码时,对方却说是公用电话,打电话的人早走了。没有办法只有等,最后等了一刻多钟的时间,终于盼来了唐建国的电话。当周成钢一听是唐建国打来的,便马上将电话放在了曾chūn凤的耳边,让曾chūn凤听了听唐建国说话的声音。曾chūn凤听到唐建国的声音后,流出了jī动眼泪。曾chūn凤并没有埋怨唐建国什么,只是轻轻地说了声“建国,回来吧!妈想你。”便再没有一句话。

    当曾chūn凤与唐建国通了电话后,不过二个多小时,奇迹在曾chūn凤的身上发生了,她的各项生理指标很快趋于正常。一个有着四十多年行医经验的老大夫说着:“这真是医学上的一大奇迹!”

    曾chūn凤的病情得以好转,唐建国没有自杀,这让每个人临时得到了安慰。但唐建国一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或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否则决不会轻易自杀,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唐建国。

    昨天晚上周大江和周成钢父子俩一直在商量如何到江城市找到唐建国,但觉得没有电话和详细地址在偌大的江城市找一个外地打工者又谈何容易。今天听李正锋也要他到江城市找一下唐建国,同时给了他江城市公安局和民政局两个局长的电话号码,并说已经让人给他们打了电话,周成钢当即决定下午就坐车赶往江城寻找唐建国。

    周成钢便没有再陪李正锋他们到其他人家继续走访,而是回到家里准备下午坐车赶到江城市寻找唐建国。正在他做前往江城的准备时,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喂,周成钢吗?”

    “我是啊,你是谁啊?”

    “我是黄钢办公室啊,听说你和唐建国的关系不错,你们俩经常联系,你能不能帮我们跑一趟江城市,将唐建国找到啊?”

    周成钢一听乐了,“好啊,好啊!你们说什么时间走啊?”

    “你现在能出来吗?我们一起在外面吃点饭,之后马上带着车赶往江城市怎么样?你方便吗?”

    “方便,方便,什么时间走都行!”

    “那就好,你住在什么地方?我们派车去接你。”

    “我住在马店子黄工的平房宿舍区。这里小车进来不方便,要不我到钢城路那个十字路口等你们吧!”

    “好,十分钟之后汽车就赶到。”

    “那请问你贵姓?怎么称呼啊?”

    “我姓赵,叫赵啸。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江城市,不过我可以派个人和你一起去,各种费用由我们黄钢出。当然,你为我们办事,我们黄钢会付给你一定报酬的。”

    周成钢挂断电话后心里很美。前往江城市找自己的好朋友唐建国,这不但是常务副省长李正锋的安排,同时黄钢还派了专车,还要付给自己的报酬也省得自己东奔西走找活干费力气了。这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这时候李正锋的手机响了起来,李正锋拿出手机一看,脸sè便是一正,不过却也没有特意避开众人,只是接通电话:“喂?萧主任?”

    里面就传来一个年轻但颇为沉稳地声音,语气很是亲热:“老李啊,我到恒chūn了,你现在还在黄龙吧?情况怎么样?”

    “你已经到恒chūn了?……这边的情况,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

    “哦?那也好,这样,我明天也过来,咱们再说,好吧?”

第021章 群魔乱舞

    第021章群魔luàn舞

    打来电话的人,自然便是萧宸了。李正锋这两天在黄龙的见闻,萧宸在京城已经得到全面的了解,有他方通告的,也有李正锋主动打电话联系汇报的。说起来,李正锋跟萧宸行政级别一样,应该算不得汇报,但其中毕竟职权有别,这里要说汇报,也没有问题。

    这次王昆从江东省长调任祥林省委书记,其中除了有王昆在江东促进江东经济持续稳定增长的政绩在里头之外,也有萧系高层政治力量整合的原因。从经济总量稳居第二的江东省(此为02年统计结果),调任到全国排名18的祥东,看上去自然下降了。02年祥林省gdp总量几乎只有江东省的五分之一,从这一点上来说,王昆的调任有些“亏”了。但官场不是这样算的,尤其是从省长到省委书记,二把手成了一把手,这是一个坎,过了这个坎,政治地位大不一样。

    尤其是王昆一到任,**就决定了振兴东北等老工业基地的国策,这就使得他更能展现自己的领导才华,其中好处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振兴东北等老工业基地领导小组地组长虽然是文成玺总理,但实际上最后的主要“经手人”却是萧宸,为了安排这一大棋局,萧系可也是在很多方面跟其他派系做出了妥协的,别的不说,就说东川的市委副书记陆云来,就在今年三月底正式被选举为东川市市长,作为直辖市市长,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实权派正部级高级领导干部。

    而李正锋呢,也从部委调回他曾经任职的祥林省,一举成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负责省政fǔ常务工作,协助省长祝维军分管负责发展改革、财政、人事、审计、税务、工业、环保、统计、编制、应急管理、金融、发展研究等方面工作。分管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包括省价格监督检查局、振兴祥林老工业基地领导小组办公室、省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省财政厅、省审计厅(受省长委托分管)、省地方税务局、省环境保护局、省统计局、省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省政fǔ应急管理办公室、省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领导小组办公室、省政fǔ发展研究中心(省政fǔ调查研究室)、省行政学院、省农村信用社联社。

    要知道,李正锋从江城市委书记调任中央部委到回调祥林省,这中间还不到五年时间,不足一个满届(5年是一个满任期,也就是通常说的满届;3年以上算一个任期,即一届;3年以下如果升官,属于破格提拔,像萧宸这样在整个厅级阶段也只有五年,算是一路破格。),在这期间,他又有了在中央工作的经历,尤其是今年李正锋年仅41岁,可谓前途非常看好的年青领导干部。

    这几年老干部们下得比较快,各派系都是大力支持新的年轻派干部上位,萧系自然也是如此。一批四十多岁到五十出头的干部大获重用,是**前两年就开始出现的特sè,想来恐怕也是以后的趋势了。萧家这边,除了萧宸坐直升机——甚至是坐火箭一般的升官速度格外引人注目之外,他堂姐萧宁也不差,今年三月正式从京城市纪委副书记调任齐东省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开始在齐东这个经济总量全国第三的省份独当一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妻子调任齐东的原因,今年张旭江也调到泉城(齐东省城,前文取名叫什么忘记了,以后就叫泉城了,汗。)军区,任空12师师长,大校军衔。据说空12师现在的主要机种为j7c和j7e,张旭江到任后正在谋求为空12师这个英雄单位升级机种,过年的时候萧宸曾跟他聊起这件事,张旭江目前有些犹豫,既希望现在就全师装备su27,又希望再等两年换上国产的j10,毕竟到了萧宸和张旭江这个层次,j10战斗机的信息他们是知道的,最迟将会在05年批量装备解放军空军部队,这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秘密,张旭江很清楚,如果现在换了su27,那j10批量装备的时候就肯定没有空12师的事了。萧宸自然不好决定张旭江的事情,只是建议等一下,想来还是j10更好一点,也不知道后来张旭江究竟打算怎么办——

    李正锋他们推开一扇破烂的木门时,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再一瞧院里的景sè让他们感到很不是滋味。这家的院子里,到处堆满了从别处捡来的各种各样的垃圾和已经分拣好的一捆捆的废品。一个看上去有50多岁黑瘦的女人正在一大堆从各处收集来的垃圾中分拣着什么。

    周大江对那位正在垃圾旁边忙碌的女人说道:“他大嫂,别忙了,省里和市里的领导来看你了。”

    那个女人用mí离的双眼望了一眼走进来的这群人,表情麻木,一时不知所措。

    周大江忙接着说道:“他惠敏嫂子,这是省里来的李省长。”回头又对众人介绍了起来,“她叫李惠敏,今年才不过四十几岁,家里的苦日子把她熬得就像五、六十岁的老婆婆了。她的右眼已经完全失明、左眼的视力也只有0.3,双tuǐ膝盖部位患骨髓炎,再不及时医治,有发展为骨髓癌的可能。她丈夫下岗快二十年了,她自己下岗也有七、八年了。她从再就业服务中心每月领取到三百多元基本生活保障金,但很快就要出中心。到那时如果按伤残对待可能得到一百多元特困补助费。她们家和她丈夫家共有兄弟姐妹辈8人,有7人下岗了,哪一家都十分困难。年迈的双方父母常常从不多的退休金中拿出点钱来救济他们,帮助孙辈交纳学杂费。她也曾经四处找工作,哪怕是很苦很累的活她也从不挑拣,只想挣些钱来维持家用,但常常是找不到活做。她像农民工一样给个人老板打过工,shì候瘫痪的老人,但就是这样的工作机会她都很难找到。她也曾想摆个小摊,自己找个生路,但却领不到合法的经营执照。她现在正常的活就是每天到街上拣垃圾卖废品。”

    听着周大江对自己家庭情况的介绍,那个fù女眼中热泪哗哗地往下流,后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那只好一点的左眼突然睁大了,她冲着这群站在自家院子里的领导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实在活下去了,也没本事活下去了。但我想不想死,我才44岁,我的孩子还在上学啊!”

    在场地人看到眼前的情景无不动容。

    李正锋的嘴抿得紧紧的,他赶忙和其他人一起将地上的这个中年fù女扶了起来,“大姐,别这样,别这样,你家里的困难我们一定会帮助你解决。”回过头来他对孙纲正,语气十分的不满,“你马上通知民政部门,想尽办法解决她家里的困难,即使黄龙市再困难也要帮助她治病。如果黄龙市解决不了,你们就告诉我,由省里解决。现在我们国家在建设有华夏特sè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但请大家一定要明白,我们的市场经济不是各人顾各人,永远不要忘了市场经济前面还有个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什么,本质就是共同富裕,不能让真正的弱势群体的日子过不下去。我们各级政fǔ领导抓改革,抓招商这没有错,但我们最基本的工作应当是帮助那些社会底层的穷苦人。”

    孙纲正马上表态道:“李省长,你放心,我会和龚书记、桂市长联系,一定帮助她把家里的困难解决好,安置好!”

    “不,你现在就和民政局长联系,让他马上过来,尽最大的可能帮助她解决生活上的困难。你还要和你们龚乐贫书记和桂晨东市长说,让他们必须抽时间到这里来看一看,认真围绕解决好困难职工群众的生活搞好调研,我等着你们的报告。”李正锋的脸sè十分难看。

    在周大江和其他人的眼里,李正锋应当是个十分和蔼容易接近的省领导,怎么突然间要发这么大的火呢?不过这态度却让他们十分暖心——

    省国有企业监事会03办事处的赵西城他们进了黄龙市后,很快在离黄钢不远的一处名叫“乐家宾馆”的地方住了下来。这个宾馆就在钢城路,如果步行的话到达黄钢也不会超过一刻钟的时间。这里住宿在这里早餐免费,中午和晚上有自助餐,也可以想吃什么点些什么,卫生条件也不错,长期住宿各方面还能给些优惠。办事处主任郑丽敏和司机在宾馆里到处转了转,看了看,便来到向主席赵西城住的那个带有会客室的套间,向他作了简单汇报。

    “既然你们觉得这个地方还不错,那么我们就住下来吧!”赵西城在吃饭住宿方面从来不怎么挑剔,只要办事处的其他人觉得可以他都不会提出什么意见,“我们这次进驻黄钢,工作任务比较重,有什么准备工作卷主任就尽快安排一下,以便我们尽快开展工作。”

    “我们的住宿安排好了,下边必须和黄钢联系一下看他们给我们准备的办公室怎么样了。”郑丽敏边想边说,同时准备好笔记本对安排好事情作着记录,“此外一些简单的办公用品让黄钢给准备一些。”

    “办公用品就不要让黄钢准备了吧,我们有办公经费,你就让司机挑十分必要的到外面买一些吧,我看就不要和监管企业张嘴了。我们初次到黄钢来,虽然钱不多,要注意影响。”赵西城说着,也在想着必须要做的准备工作,“办公电脑现在办事处有两台手提电脑,给我配的那一台就给你们用吧,再不够我看就把我们在省城办公室的台式机带一台过来,不要让企业给我们配备了。”

    “刚才我和老史他们通了电话,他们再过两就可以把江钢方面一些紧急的工作处理完毕,估计二天后就可以赶到黄钢这边来。”郑丽敏边作着记录边说,“你看是不是让江钢方面派车将他们送过来,顺便将省城办公室的那台台式电脑带过来。”

    “老史他们过来我看也不要麻烦江钢了,就辛苦小彭一点明天直接赶到江城市,接他们过来好了。”赵西城用手指抓了抓额头,“现在我们一定要慎重加慎重。你在路上说黄钢要改制了,又是那样一个股权结构,我看咱们还是尽可以避免与企业的交往和接触,能解决的问题要多靠我们自身,不要给人家留下口食。”

    “赵主席,我们从江钢进行监督检查今年是第二个年头,他们改制后,我们可能还要继续对他们实施监督,毕竟江钢改制后国有股份没有全部退出。”郑丽敏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江钢的董事长李德聪多次和我说,我们进驻江钢二年了却没有机会和我们一起坐一坐,是不是这次我们和他们交换意见后,让我们办事处全体与他们的班子成员在一起吃个饭。既然赵主席这么说,我看只能回绝他们了。”

    “不用直接回绝,那样也太显得我们不近人情。”赵西城想了想,“要不这样,我们初步和他们定个时间,找一天我们在省城的机会到江城去和他们交换监督检查后对企业的看法和基本意见。我们可以选择下午一点出发,从省城到江城走高速也就一个多小时,到那里不会超过三点,交换意见用一个小时返回省城正好。他们要是挽留我们就告诉他们晚上有其它事情处理。郑主任啊,你我来监事会时间短,其实我听说原来的稽察特派员公署时,他们对企业检查完后根本是不与企业交换企业的。”

    “是啊,这一点我也听说过。我听老史他们说,当时的稽察特派员们与企业方面的关系处得十分僵硬,真像猫和老鼠的关系。”郑丽敏表情灵活了起来,“赵主席,你说我们就只能和国有企业的老总们保持这种关系了吗?就不能灵活一点?”

    “郑主任,我看这种灵活还是少一点好,毕竟在当前国有企业深化改革工作中,一些严重的国企**现象防不胜防,已经到了必须痛下狠手进行遏制的阶段,我们不能不慎重啊!”赵西城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黄钢的情况我了解一些,我们在这里的监督检查可能是一场硬仗,大家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赵主席,我们进入被监督企业,一般都要先与企业的领导班子见面说明一下,同时呢,还要召开中层以上干部大会由你讲个话。”郑丽敏看到赵西城这次在态度上不同于以往,就进一步请示,“你看这该如何安排呢?”

    “与黄钢领导班子的第一次见面,你与黄钢总裁办联系一下,尽快安排就是了。中层干部大会当然要举行,你现在就准备讲话稿吧,我也要多考虑考虑,有什么想法再与你们各位沟通!”赵西城停顿了一下,“我们这次来黄钢的监督检查,要尽可能的充分让黄钢的职工群众知道,可以考虑在企业内部的报刊电视上公开我们的联系电话,公开举报信箱,同时把我们在省城的联系方式也一并公开,总之,我们要畅通与黄钢职工群众的沟通渠道,不仅要与黄钢的中层干部和班子成员谈话,还要深入车间、居民生活区与广大职工群众、离退休干部职工座谈,也可以与黄钢的客户进行联系,对黄钢的各种情况进行全方位综合性评价。”——

    李正锋觉得时间不早了,正考虑结束这次计划之外的到职工群众中的走访,这时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挤了进来,他的嘴角上有着细密的皱纹,眼光发着亮光。这个人进来后就喊着:“听说省市的领导到我们这里来视察民情了,这实在难得啊。”这个人边说着,目光在他们那群人里面寻找着,“哪位是省里来的领导,我们多次上访到省里、市里,甚至京城,都很少见到能为老百姓说话的领导啊!”

    “生米粒儿,喊叫什么啊?省领导本来要到你们家看一看呢,正好你来了,有什么情况说说吧!”他周大江在旁边答道,同时用目光看了一眼李正锋,“这位就是咱们的李省长,其它的人都是省里和市里来的领导。李省长,这个生米粒儿眼睛可是毒啊,米粒儿的小事他都盯着不放,也要讨个说法,解决不了就到处上访。”

    “有问题就是有问题,问题不能分大与小嘛!”李正锋听到周大江说此人常年上访,用口气十分缓和口气来尽可能避免**相恶,“máo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好,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老盛啊,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说吗?”李正锋当时就想,这盛米粒儿可能是个外号,自己可不能轻易叫啊,那样说不定会使矛盾进一步恶化。还真让李正锋猜着了,这个盛米粒儿的真名盛幂隶,因为人小气、尖酸一些,得了这样一个绰号。这名字有些绕口,却是家里长辈不识字,取名的时候在字典上随便翻两下,翻着啥字就是啥字,这样来的名字。

    盛幂隶不愧是老上访户了,在李正锋面前不卑不亢,侃侃而谈:“国家规定不能安排夫妻双方都下岗,我们夫妻俩却被安排全下岗了。李省长,你说我不应当找领导解决我的问题吗?”

    “你是哪个单位的职工?”李正锋问。

    在一旁的郭常陵说:“李省长,他夫妻两个被安排下岗不假,但是他们原来一直就没有上岗,都按停薪留职在外做生意。这次,单位改制就安排他们下岗了。”

    “我是属于停薪留职的黄工工人,但是我与单位签订合同还没有期满就强迫着下岗了。原来停留留职单位给交养老保险之类的,现在下岗之后养老保险单位也不给交了,个人实在负担不起。”盛幂隶继续十分理直气壮地表白着,“我们夫妻两个是去做生意了,那是响应单位号召自谋生活出路,我们才办理了停薪留职,并与单位签了合同。我们要不是开小饭店做生意赔十多万,最后没有办法现在老婆也离婚了,我以后日子怎么过?我们这么大的人了,到处上访丢人我们也知道。我们毕竟是国有企业的职工,说让我们下岗,说不管就不管了吧,我们可也全是在黄工干了二、三十年啦,说得过去吗!”

    “老盛啊,你先不要这么大的火气,有上访材料吗?”李正锋从盛幂隶手中接过材料,“老盛啊,今天我接了你的材料,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按国家相关政策的要求给你妥善解决好你的问题的。希望你以后不要上访了,好不好?”

    “我们谁愿意没事上访呢?如果我产问题解决了,我一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盛幂隶尽管看着李正锋将他的材料收了,却继续说道,“李省长,你们这些领导干部如果有máo主席当年接待群众上访的气度就好了!”

    “噢,老盛啊,你不简单啊,关于上访你还能将máo主席搬出来。”李正锋觉得很新鲜,便说了句,“máo主席他老人家当年是怎么接待群众上访闹事的?”

    “刚解放时,中原省一个地方要修飞机场,事先不给农民安排好,就强迫人家搬家。当时农民就闹了起来,布置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小孩子,第二道是fù女,第三道是男的青壮年,将到那里去测量的人都赶走了。因为群众闹事,后来地方政fǔ端正了态度,给当地农民作了安排,农民的家还是搬了,飞机场还是修了。”盛幂隶将这件农民闹事的情况介绍完了,大声地问,“李省长,你知道máo主席听说这件事后是什么态度?”

    “máo主席他人家什么态度?”李正锋笑眯眯的问。

    “máo主席他老人家说了,有这样一些人,好像得了天下,就高枕无忧,可以横行霸道了。这样的人,群众反对他,打石头,打锄头,我看是该当,我最欢迎。而且有些时候,只有打才能解决问题。**是要得到教训的。学生上街,工人上街,凡是有那样的事情,同志们要看作好事。”盛幂隶看着李正锋,说了句,“李省长啊,我们老百姓到处上访没人理,问题得不到解决,莫非真要让我们工人去上街,与政fǔ发生jī烈的冲突才解决问题?”

    “老盛啊,你是不是上访都成精了?怎么敢编造máo主席的话,来向李省长叫板,啊?”旁边的郭常陵有些生气了,“你要这样我看你的问题永远别想解决了!”

    “郭书记,谁编造máo主席的话啦,你上来就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要是文革我非得被抓起来了。”盛幂隶并不示弱,用眼睛直视着郭常陵,“我告诉你,这是máo主席他老人家在党的八届二次全会议上的讲话,我说的不会错的。máo主席他老人家在这次会上还说了,要允许工人罢工。这样,有利于解决国家、厂长同群众的矛盾。同时还警告你们这些领导干部,国家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不要滋长官僚主义作风,不要形成一个脱离人民的贵族阶层。谁犯了官僚主义,不去解决群众的问题,骂群众,压群众,总是不改,群众就有理由把他革掉。máo主席最后还说,革掉很好,应当革掉。郭常陵,你要不相信,我将那篇讲话给你找来让你好好学学。”

    郭常陵一看这阵式,便退到了一边,没敢在吱声。

    “老盛啊,看来máo主席真有这样一个讲话。你再说一遍,是在哪次会上讲的,我回去还要学一学呢?”李正锋并没有生气,而是热情地问道。

    “党的八届二次全会上,时间是在一九五六年十一月十五日”盛幂隶认真的回答道。

    “好,我谢谢你老盛了。”李正锋说着,主动与盛幂隶握了握手。心里却忽然想起上次跟萧宸交流的时候,萧主任也引用过máo主席一段话,只是那段话现在看来,却是比这段还要“诛心”。萧宸当时说:“máo主席说:‘如果这样的**不是为人民服务,而是挂着羊头卖狗ròu,那么人民就要自发组织起来,以武装的革命坚决打倒假**!推翻其在华夏的罪恶统治!并全部、干净、彻底地消灭一切附着在这个jiān伪集团上的官僚买办汉jiān势力!’……老李,咱们**人不是为买办汉jiān服务的,我们自己更不能成为‘官僚买办汉jiān’,国企改革一定要做好,做好的关键有两点:一是企业要焕发新的活力,二是下岗职工的再就业一定要安排妥当,这两点同等重要,失败一点就等于全面失败。”

    李正锋正精神恍惚了一下,就听见旁边说话。

    “李省长啊,你们这些省里的领导到下面来调研考察,可不能被他们这些企业的领导干部给糊nòng了啊。”那个盛幂隶或许是看到李正锋这个领导态度好,好说话,便进一步说道,“我在报上看见,说什么黄工的引进什么战略投资者,推动了企业的改革与发展,纯粹是胡说八道。”

    “哦?老盛,那你怎么看待黄工的改制呢?我们的国有企业怎样改才算好呢?”李正锋问道。

    “黄工原本最多时养活了一万二千多人,现在改制后只不过剩下了一千多人,却说引入战略投资者提高了效益,代价却是让那么多人提前退休的退休,让那么多人少的拿几千元钱、多的不过一万多元下岗失业。我就是拿了钱下岗的,你们说我靠这几千块钱够干什么?”

    盛幂隶睁大眼睛,越说越jī动,手还在不断的比划着,“我们华夏是**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我们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我们国企企业为了提高企业的效益,却要让绝大多数的工人下岗失业,将大量的国家贷款核销掉。企业改制后,只留下了部分当官的、有关系的,相反大量的普通工人全下了岗。李省长,你说我们这些四、五十岁的人,退休吧不够年龄,只能下岗买断。现在一些大学生找工作都非常的困难,我们这些四、五十岁的人下岗卖断后,有谁愿意用我们这些人呢?我们该如何养我们自己呢?如何养自己的父母、老婆孩子呢?国家搞改革我们支持,但应当实际考虑和解决我们这些人所面临的生存问题。如果改革的同时,我们普通工人的生存问题得到了很好的考虑和照顾,那样的改革才是好的改革,也是我们广大工人支持和盼望的改革。”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你提出的意见和建议的!”李正锋用手握了握盛幂隶的手,不住的点着头,“请相信,你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国家以及省委省政fǔ会高度重视,尽快研究解决的办法的。”

    这时,李正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便对周围的人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头又对着周大江,“周师傅,谢谢您陪了我们这么长时间,要中午了,我们要回市政fǔ招待处了。”

    “李省长,要不就请领导们到我们家里随便吃点饭!”周大江挽留着。

    “不用了,外面还有其他人等着呢!就不麻烦了。”李正锋认真地道,“不是下午有其它事,我真想和当年一样陪周师傅喝两盅。”

    “正锋啊,现在这里的工人们太苦啦”周大江握着李正锋的手,将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现在国有企业卖的卖,改制的改制,这么多的三、五十岁的人下岗回家了。让他们自谋出路,再不要说他们不愿像农民工一样有话不干了,现在打个短工的活都十分难找啊。可怜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老了老了不得安生,还要养活儿子养孙子啊!”

    “周师傅,我知道了,您回去吧!”李正锋刻意不让周围天庆再送,带着省、市的同志往工人生活区外面走。

    在路上,李正锋将孙纲正叫到了身边,问道:“孙市长,马店子这一片老工业区现在常驻人口有多少呢,下岗的工人到底有多少呢,你清楚吗?”

    孙纲正并不隐瞒,“市统计局有个数字说是这一片大概常住人口是48万人,下岗工人是4.7万人。我估计常住人口这个数偏小一点但差距不太大,下岗工人这个数字差距可能大一些,应当在十万人以上,失业人员也在五、六万人,全部的下岗失业人员应在15万人以上。”

    “有这么多的下岗失业人员,太可怕了!”李正锋严肃下来,对孙纲正说,“你回去后和龚书记、桂市长通个气,对于职工群众上访、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慎重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系统性的解决办法,比如加强职工培训啊、对外劳务输出啊一些办法,将矛盾化解到基层,避免让职工群众动不动就越级上访,给社会带来不稳定因素。现在我省的江城、南部省份一些沿海城市出现了民工荒,特别是技术工人严重缺乏,我考虑你们能不能在这方面多做些工作,与这些需要外来务工人员的地方对口联系一下,帮助下岗职工和失业人员多考虑考虑出路。在当前全省大力推进国企改革工作中,一定要结合稳定工作统筹进行考虑。这几年职工群众上访是个热点问题,如果你们黄龙市能在这方面想出了好办法,对推动我们的各项工作都很有意义啊!”——

    贾敬寅被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单独带到了一个房间。只见小姑娘将全身衣物先脱了下来,见此情景贾敬寅的嘴张得大大的。但小姑娘并没有什么靠近他,而是找开了旁边的衣柜,从中拿出两团灰乎乎破旧的麻布条和一个组合式化妆盒。那个小女孩先用其中一块布条遮挡住下体sī处外,然后用一根麻绳系在腰间,然后用另团布条遮挡住xiōng部的两个ru房。接着,那个小姑娘打开化妆盒,用手指对着梳妆镜将油彩往脸上、身上和头发上进行了涂抹,并将一个纺织好的小huā圈戴在了自己头上。瞬间,便难以辨认出这个小姑娘原来秀丽的面容,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野性。

    女孩子将自己化妆完毕,回身对贾敬寅说道:“教授,请您也更衣吧!”

    贾敬寅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这非洲远古生态茶是要化妆啊,既然人家小姑娘已经化妆好了,自己也得化啊,要不显得自己太跟不上当今社会的时尚了。贾敬寅不再说什么,听众小姑娘的安排,除去了自己全身的西服革履,被小姑娘用一块黄布系在腰间遮住下体隐sī处,浑身上下涂抹满了红红绿的各种颜sè的油彩,然后在贾敬寅的头上系上了一根布条并chā了一支不知什么鸟的长长的羽máo。最后,小姑娘又给贾敬寅身上挂上了弓箭,并把一支标枪交到了贾敬寅手上。

    这时,那个小姑娘说话了,“教授,我们的准备工作结束了,您请吧!不过,下面我们就不再称呼您为教授了,我们要称你为远方的勇士了。我呢,就是你的仆人。”

    “那你们的熊老板这时算什么呢?”贾敬寅问。

    “他是我们这里的酋长啊!”小姑娘回答道。

    “哈哈,很好,有意思,有创意!”贾敬寅称赞道。

    贾敬寅随着那个小姑娘来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只见那个小姑娘将目光抬头向上望了几秒钟,就看到前面一道暗门打开了,原来这里面就是在外面远处可以望的见那个球形建筑物。在这个建筑物里面,种植了各种热带阔叶植物。沿着中间的小路,便见到中间是个近科原始状态的游泳池,四周铺满柔软的细沙。站在这个建筑物的中间,感觉这里面至少有四、五百平米大的空间。中间的沙地上已经支起了篝火,火上烧着一个粗砂壶,壶上正冒着白sè的水蒸汽。

    贾敬寅看到,熊志坚和其他人的打扮与和给他化妆的小姑娘差不多,内心中童年的顽皮暴发了出来。他看到坐在树墩上的熊志坚时,便将一只手放在身后,一只手放在xiōng前,冲着熊志坚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酋长,我从其它部落来此叨扰,请勿见谅!”

    熊志坚也站了起来,“哪里,哪里,远方来的勇士,快快入座!”说完,二人不禁哈哈大笑进来。

    这时,已经有人将茶在粗笨的原木长条桌上摆上了粗茶碗,并用泥质的茶壶给他们斟上了一大茶。

    熊志坚说道:“远方来的勇士,和我一起品茶欣赏歌舞吧!”

    这时,只见那四个小姑娘已经开始扭动细软的腰身和丰满的屁股,甩动着五彩的头发和突突luàn跳的ru房,在沙地上疯狂起舞,口中也不住的“噢,噢”狂吼,双手也在“嘭嘭”交替拍打着身上挂的小腰鼓。一支舞还没有跳完,贾敬寅身上的血沸腾了,他也跳了起来,挥动的双手,嘴里也不住的“噢噢”叫着胡luàn扭动着粗笨的身体。看着他跳了起来,熊志坚也站了起来同他一起扭动起来。四个小姑娘看到熊志坚和贾敬寅加入了跳舞的人群,便将身体凑了过来,围着他们扭动起来,并不断地用脸部、xiōng部在他们二人的身体上蹭来蹭去,偶尔还用舌尖在他们的脸上和xiōng口上轻轻tiǎn点上一下。在一边观看的林梅渶和徐丽敏也不甘落后,二人也加入到了群魔luàn舞的行列。

    当看到林梅渶和徐丽敏开始加入人群的扭动后,四个小姑娘知趣地不再扭动,开始到旁边为他们添加茶水或鼓掌欢呼,而是将熊志坚和贾敬寅让给他们二人,让他们二男二女尽情的舞动。当四人停下来休息时,四个小姑娘才上场继续表演各式各样的舞蹈,以供熊志坚和贾敬寅他们学习和模仿。几支舞跳完之后,熊志坚和贾敬寅开始如同风箱般的喘气,亦或如同牛马般狂饮着茶水。

    半个多小时下来,熊志坚与贾敬寅开始坐在沙地上不动了,只是一个劲的“呼呼”喘着粗气。

    “熊主席啊,你的非洲远古生态茶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贾敬寅一张老脸涨得红扑扑地说道。

    “教授,既然你不再把我当酋长了,我看咱们的茶是否就算喝好了,我们是不是该喝点酒了吧!”熊志坚问道。

    “好,好,茶我今天喝够了,也喝好了,我们喝酒,喝酒。”贾敬寅响亮地回答。

    熊志坚见贾敬寅说茶喝好了,便一打响指,只见四个小女孩飞跑出去,不一会儿便端来了几支盛满烤好的牛羊ròu的粗磁盘和一坛酒,然后用粗磁小碗给他们每人斟了满满一碗。

    “贾教授,今天咱们还喝68度的祥林老窑如何?”

    “当然,在祥林请我喝酒,尽兴唯有老窑,啊,哈哈哈……”

    这时,林梅渶一改上次的腼腆,也让给她和徐丽敏各斟一碗。二碗下去,两个女人先躺在了沙地上不动了,嘴里一劲地哼哼唧唧,仅剩下了熊志坚和贾敬寅二人。

    今天的贾敬寅显得格外亢奋,四、五碗酒之后,却未见多少醉意。熊志坚便向四个小女孩递了个眼sè,并站了起来说了声“我方便一下,去去就来”便转身离开。四个小姑娘便扭动着身体围在了贾敬寅面前,一边喊着“贾大哥,也要陪小妹妹们喝碗酒啊”,一边用身体在贾敬寅的身上来回磨擦。贾敬寅虽然见识多光,但今天经过如此有意思的活动,此刻又有芬芳huā香的yòuhuò,便与这个一碗与那个一碗喝个不停。最后,双眼mí离的贾敬寅连碗都端不起来了,嘴里却还在不住的喊叫着“我还要喝,我没有醉”,只见一个小姑娘将喝到口中的酒嘴chún相对送到了他的口中。这一口下去,贾敬寅真的醉了,倒在了沙地上——

    我觉得我蛮厚道的,经常一送就是大几百字,今天又送900多……

第02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022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场“非洲远古生态茶”的导演金静柔一个人一直在一间满是电视监视设备的房间里静静地观赏着自己的杰作。她注意着这场演出中的每一个细节,并在内心对剧目中的一些情节进行着修改,力争下一场的表演更加完美。

    正当她沉醉在自己的作品中时,有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并在她的额头轻轻地亲wěn了一下。她愣了一下神,发现熊志坚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宝贝儿,你安排的这道茶确实是不同凡响啊!”

    “熊哥,你怎么取笑人家!”

    “不,不!绝没有取笑的意思。”熊志坚十分欣慰地望着金静柔,“你的安排的确让我喜出往外,活动的安排超出了我的想象!”

    “熊哥你将我从làng都带到东北,不用再逢人卖笑,我都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金静柔有些动情地低着头,“我原来想,这一辈子也没脸回到东北了,正是因为遇到了你熊哥才改变了我在外面流làng的历史。小妹没有别的本事,在生意方面帮不上你的忙,我也只能在这方面间接为你做些事了。”

    “不要那么说,其实你对我的帮助,是其它人想帮都帮不上的。”熊志坚称赞着,用手臂挽着金静柔的肩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也想好了,这里的一切都听你的安排,需要什么东西,有什么huā费,你看着办就行了。我给你单独开了个账户,钱不多了我会很快给你打入专门设立的账户的,你放心好了。”

    “是啊,我的父母因为我的原因,早早离开了人世。”金静柔说着,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熊哥你就是我的亲人,如果有一天你嫌弃我了,我会主动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结束我的生命。”

    “柔妹,怎么说傻话呢,你就把我当作你的亲哥哥好了。”熊志坚用力抱了抱金静柔的,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亲,“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你原来做过什么,也不知道你的真名实姓,我也已经给你办理了新的身份证明,你现在是香港的投资移民。你现在就抬起头来做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这儿的一切你说了算。我想好了,马上我就将这里转移到你的名下。”

    “熊哥,那怎么行,这里可是投资了七千多万啊!”金静柔瞪大了眼睛。

    “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就不要多想了。”熊志坚在这个金静柔面前表现出了少有的温柔和耐心。

    这时,他们在屏幕上看到,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贾敬寅被几个女孩子搀扶着来到了一个房间。先是由两个女孩子将他身上的唯一那块遮挡下体的破布块除去,接着她们又用湿máo巾给他擦试去身上的油彩和沙砬,最后把他放到在一张宽大的双人chuáng上。随后,这两个女孩子便出去了。

    金静柔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莹子,该你出场了。二号屋的那个客人下一步由你接待。”

    几分钟后,屏幕上一个身材修长、身上仅着近乎透明的紫sèmí你裙装的女孩子走进了贾敬寅的房间。只见那个女孩开始轻轻靠近躺在chuáng上的贾敬寅,用纤细的手指在贾敬寅的头上、足底、背部等全身进行着按摩。贾敬寅一直在酣睡着,似乎并没有感知到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但女孩子却仍旧十分耐心细致地为贾敬寅继续按摩。后来,当贾敬寅似乎有了些知觉的时候,那个女孩却开始按摩贾敬寅的sī处敏感部位。

    熊志坚通过屏幕似乎看到贾敬寅的眼睁开了一下,却又装作仍在睡梦中且闭上了眼睛。好像女孩子感觉到他有些清醒了,开始将一种液体涂抹在贾敬寅的身上,用湿润的双手轻轻抚mō他的全身,最后还用舌尖tiǎn舐贾敬寅的rǔ头和脖颈,这时贾敬寅开始哼哼唧唧地叫出了声,并睁大了双眼,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忽然,贾敬寅笑了,一tǐng身子坐了起来,把那个孩子搂在了怀中,“宝贝,你来了,太好了。”

    女孩子没有答话,只是顺从地依偎在贾敬寅的怀中,听凭头发都靠染黑、足够她叫一声伯伯的贾敬寅笨拙地亲着她的脸颊。同时,一只手已经将女孩子的身上仅有的短裙一把拉了下来。

    看着这一切,熊志坚笑了笑,拿起旁边的遥控器关掉了画面。

    “柔妹,这些你都保留了录影资料了吧!”

    “当然,不行吗?”

    “保留是可以的。”熊志坚想了想,“不过,你要将这些影像数据逐步转存到香港,之后这里就不再保存这方面的资料,要从电脑中全部删除。明白吗?”

    “明白,你放心好了。没有你的话,这样的资料任何人都不会看到的。这里的保安设施,除了你我,任何人是都不可能进来。”金静柔想了想,又进一步说道,“尽管如此,按照你的吩咐,我也不会在这里保存这方面的资料的,而是通过互联网将这些东西保存在香港的电脑服务器中的。在我到香港后,会把这些东西刻成光盘,存放在保险柜中,同时把电脑服务器中的资料全部删除掉。”

    “你的安排很周到,就这么办吧!”熊志坚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正锋他们从马店子职工生活区回到黄龙市政fǔ招待处后,市委副秘书长辛东山早已等在了哪里。他一见到李正锋他们回来,马上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各位领导辛苦啦,现在都快中午一点了,赶快到餐厅就餐吧。”说着便吩咐服务员,“快通知厨房里的师傅,马上准备做菜。”

    “辛秘书长,不要太麻烦了,今天下午我们还要到企业调研,就准备些主食让大家填饱肚子就行了。”李正锋回过身对着其他人,“今天我们吃完午饭,下午还要赶时间,是不是二点准时出发,大家有什么意见?”

    “现在这个季节天黑得比较早。李省长的指示很正确,大家吃完饭不要再休息了,我们两点准时出发。”柳茂根首先回应道。

    “李省长,你这几天是不是太辛苦了,特别是今天上午光是走路了。我比你年轻多了都有些吃不消了,你应当休息休息。”孙纲正不想出发得特别早,以免像今天上午那样被动,他想早作些安排,“不会休息就不能很好的工作。我看大家上午都有些累了,是不是饭后大家稍微休息一下,二点半出发怎么样?也不会误什么事。”

    李正锋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今天上午近三个小时,大家一直是走路或站着,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再说到企业调研也不是什么十分着急的事,就同意了孙纲正的意见,“孙市长的意见很好,我看就两点半出发,大家稍微休息一下。”接着他叮嘱道,“到时大家相互喊一下,保证准时出发。”

    大家到餐厅就坐时,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六个凉菜。李正锋看了看说,“辛秘书长,其它热菜就不要做了。你通知一下厨房的师傅,准备一下水饺、面条等主食,再做个汤就行了。”

    辛东山并没有动,他觉得省领导到市里来,这么简单的伙食标准怕是交待不过去。如果省领导对此次考察活动不满意,对市里的工作提出了批评意见,说不定自己会成为替罪羊,领导们一生气自己得动动地方。没有办法,辛东山便用眼睛看副市长孙纲正。

    “是啊,辛秘书长,李省长和大家下午还要继续到企业,二点半准时出发。再做热菜还要一些工夫,那样时间就更来不及了。你就按李省长的意见办就是了。”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进一步解释了一下。

    孙纲正这时也忙表态了,“好了,辛秘书长,省领导都表达了,你就不要多想了,就按领导们的意见赶快办吧!”

    辛东山没有办法,望一眼孙纲正,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出声音,之后便离开了。

    午饭后,孙纲正赶紧给原来说好要去调研的两家企业的一把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在向省领导汇报企业的改革与发展情况时,尽可能要客观一些,少搞些小聪明,因为他清楚李正锋可不是一般的省领导,企业哪点事想瞒他是根本不可能的。既然不能瞒,那干脆实话实说,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成钢在路口等了不过几分钟就见一辆奥迪车飞驰而来,司机在他面前停下后摇下民车窗,“请问你是不是姓周?我是黄钢的。”

    “噢,我是周成钢。”

    “那你上车吧,我们赵主任让我来接你。”

    周成钢坐上汽车,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他感觉到,这次唐建国的自杀未遂,说不定会使唐建国的命运出现转机,而他周成钢作为唐建国的哥们说不定也要沾光了。唐建国这小子,有李正锋这样的关系,怎么就不知道利用呢?原来,他曾经耳闻唐建国有个关系在江城市担任书记、市长,就一次次试探过唐建国,但唐建国那小子一直吞吞吐吐,最好被问得没办法了,就是拿他妈妈作挡箭牌,说他妈妈不允许他去找。他也知道唐建国是个孝子,决不会违背他妈妈的意思办任何让他妈妈生气的事。现在可好了,这个李正锋主动找上门了,他可以以唐建国哥们的身份直接和李正锋提要求,人家一个省长,点一下头就会让他梦想成真。

    周成钢被接到黄钢宾馆时,赵啸已经在一个雅间里等着他了。司机将他引进了雅间,就向他介绍道:“这是我们黄钢总裁办公室的赵主任,你请进吧!”

    “刘师傅,你到大厅里随便点些菜吧,你就对他们说我让你去的,账就记在我身上。”看到那个司机刘师傅要走,赵啸对那个司机又念叨了一句,“吃完饭后马上还要出发,刘师傅你肯定不能喝酒了。等事情办完后回来,我专门再请你们喝!”

    “好,赵主任,我下去了!”司机说完便十分知趣地出去了。

    其实,赵啸是从内心里瞧不起周成钢的。彭涛交待他去办身在江城市的唐建国的事,将他从江城市接回来治病,并尽可能处理得圆满一些。这对赵啸来说是件不太容易办的一件事,因为他不认识唐建国,再说即使找到唐建国,唐建国万一不听他,他怎么办,怎么向彭涛交待。另外,彭涛还要他接待省监事会的人,他只能另想其它办法。他通过各种关系了解到这个周成钢与唐建国关系不错,还一道到江城市去打过工,便想托付给周成钢办这件事。

    “这位兄弟,我叫赵啸,是黄钢总裁办副主任。”赵啸先介绍完了自己的身份,马上热情地如同老朋友,“不瞒你说,唐建国家的事你比我清楚,我们彭总让我特别关照一下唐建国家。这不听说唐建国在江城市有病了吗?你辛苦一趟,到江城找到唐建国,病情严重的话可以马上安排他住院治疗,或者接回黄龙市,甚至安排到省城治疗也行。这件事办好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会帮你解决的。”

    周成钢一听,这下可好了,便痛快地答应道:“赵主任,唐建国的事你包在我身上,我会尽最大努力办好。”

    “好,我看你也是痛快人。说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随便点。”赵啸显得十分豪爽,向着门外喊了声,“服务员来一下!”

    “这儿的狗ròu不错,就来份狗ròu,再来十串羊ròu串,来瓶祥林老窑吧!”周成钢也并没有客气。

    “好,你爱吃就行。”赵啸答应着,对着服务员继续吩咐,“再来两只三头鲍,一盘剁椒鱼头,再随便上两个青菜。祥林老窑就不要上了,来瓶茅台吧!”所谓三头鲍,不是说有三个头的鲍鱼,而是一种说法,意思是三个就够一斤,是大鲍鱼的意思,价格较贵。

    “哎呀,赵主任,这可是太破费了!”周成钢有点受宠若惊。

    “我看着你比我好像小,我属于猪,你属于什么?”赵啸问。

    “我属狗,我比你大一岁!”

    “是吗,那你就是哥哥了。哥哥看上去很年轻啊,这样,小弟就敬哥哥了。”说着,赵啸给两人满上酒,自己先端起了一杯,“我下午还有事,这酒是为你要的,哥哥你一定要多喝点,不够再要。”

    几杯酒下来,赵啸就和周成钢好像老相识了。最后,赵啸从身上取出了一千元钱,递给了周成钢,“这点钱你先拿着,作为你的劳务费。这次出去的其它费用你不用出,有什么huā费你直接和司机刘师傅刘希虬直接说就行了。”

    周成钢真想一把将钱抓过来,但还是要客气几句,其实他的手已经伸了出来,“第一次见面这怎么好意思?唐建国和我是哥们,到江城找他我也是应该的。”

    赵啸将钱直接塞进了周成钢的手里,“你到江城是为我们单位办事,不是你我兄弟的事,你就拿了吧。我再找哥哥什么事,我肯定就不客气了!”

    “那我就谢谢兄弟了。到江城找唐建国的事,你就听我的好消息吧!”周成钢向赵啸表着决心——

    谭武从彭涛哪里接受了以董事长的身份参与运输公司的剥离与改制的任务后,自己心里一上午都在犯着嘀咕。中午他陪几个来参加黄钢庆典活动没有走的客人吃完饭,躺在chuáng上本来想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

    起初,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十分的高兴。自己虽然是一个大型国有企业的副总经理,年收入三、四十万元,但说到底也是个打工者。如果这次作为董事长的身份参与进运输公司的剥离与改制中去,按彭涛的授意实行经营者收购mbo,那么自己就是一个有产者了,就不再寄人篱下了。

    现在回想起彭涛的最后一句话,谭武又有点吃不准了,觉得前面说不定是个坑在等着自己往下跳呢。而这个坑呢,就是彭涛给他挖的。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级的包括书记、副书记,共有十三个人啊,彭涛却让自己第一个试水,结果究竟会怎么样呢。他毕竟前后在国外呆了近十年年,改革开放后的华夏变化太快了,在这样一个以人情关系为重的国度里,由他为主推进一场重大的利益变革,这样局势他能够很好的把握吗?自己在国外读了那么多年书,有了经济学的博士学位,又取得了国际著名学府的mba,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会有一份十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何必要承担风险呢。

    谭武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静静地想了一个多小时,最终下定了决心。他走到门口将房门轻轻关上,并锁上了门,然后再次回到办公桌旁,从抽屉的最里边取出了一个小本子,从夹层里拿出了一张手机卡。他将自己的手机卡取出后,换上了那家卡,重新打开了手机。

    “大哥吗?我是托马斯啊,我有点紧急的事要和你报告一下。”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你稍等一下。”对方的声音很嘈杂,过了一小会儿,便清晰了,“你说吧!”

    “黄钢的彭涛让我作为董事长参加运输公司的剥离与改制,改革的形式是经营层收购,持有股权的只有我和那个运输公司的总经理。”谭武的神情很紧张,声音压得很低,不住的用眼瞄着门,“我从国外回来时间不长,实在搞不清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就请教您了?”

    “这是好事啊,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如果有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会给你安排的。”

    “大哥,我回到国内包括现在的工作安排,反正我都是按你的要求做的,当然我做的一切都也是为了大哥。这运输公司的mbo了,我最终获得了股份还是大哥你的。”

    “托马斯,你不要这么说。这次属于我们合同外的项目,其所得属于你自己。”

    “我现在不清楚这运输公司mbo要让我出多少钱。那么大一家运输公司,各种运输车辆和其它厂房、办公设备价值至少在亿元以上,我怎么能买的起呢?”

    “如果需要资金很大,我可以持有你的一部分股份。当然也会借你一部分钱,让你持有你应当持有的股份,一定会确保你董事长应当持有的股份的。”

    “谢谢大哥,有什么事你可以先发个短信给我。我会看到后在合适的时机尽快给你回话的。”

    “好吧,我明白!”对方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谭武打完这个电话,马上将手机的卡换了回去。之后,他合上手机,又拿起了办公室的台式电话。

    “王经理吗?我是谭武啊!”

    “谭总,你好。我就是,你有什么吩咐?”

    “你下午如果不忙的话,就到我的办公室一趟,我们有点事要商量一下。”

    “好,谭总,两点钟我会准时赶到你的办公室的,一会儿见!”——

    辛东山安排完李正锋一行人等吃完中午饭后,他没有马上返回市委的办公室,而是在招待处开了一个房间,因为他一会儿有一个重要的客人要会。在李正锋他们上车到企业调研时他象征性地送了一下,便又回到了房间。他在chuáng上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辛秘书长吗?我是你老家的辛茂才啊,你现在什么地方啊?”当辛东山接听自己的手机时,对面传来了自己家乡味很浓的声音。

    “茂才兄弟啊,我已经在市委招待处等你了。你现在什么地方?马上赶过来吧!”

    “好吧,我十分钟后就赶到。你老哥就稍等小弟一会儿!”

    辛东山并没有在房间里等,而是下楼赶到一楼大厅,坐在沙发上等了起来。不一会儿,一辆悍马急速窜了进来。招待处门口的保安身体往后一躲,便悄悄站到了一边。辛东山一见那辆悍马汽车,马上迎了上去。

    汽车上下来一个戴着纯正狼皮翻máo皮帽子的三十几岁的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小伙子,他正是辛茂才。辛茂才一见辛东山并没有像辛东山伸出手来,而是将辛东山抱在了怀中。

    “哥哥唉,让兄弟好想啊!年前让你回老家一趟,哥哥你就是左一个忙,右一个,脱不开身。没有办法,兄弟只有赶过来了!”辛茂才对辛东山的热情劲,让辛东山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有明显表现出去拒绝这个热情的拥抱。

    辛东山在辛茂才的臂力稍稍小了一点的时候挣脱了出来,满脸笑容地拉着辛茂才往楼上走。

    二人在房间里落座后,辛东山要喊服务员上茶水,被辛茂才制止了,“哥哥唉,你们这招待处的茶能喝吗?还是一会儿到外边兄弟我请你喝吧!”

    “兄弟给哥哥闹难看是不是?服务员将我们这里最好的极品máo尖拿过来,给我兄弟泡上一杯让他尝尝?”辛东山并未示弱,“兄弟啊,哥哥没有太好的茶,你就凑合着喝点吧,给哥哥留点面子好不好?”

    辛茂才没有再说话,从口袋中拿出了一盒蓝盒芙蓉王烟点燃了。

    “兄弟啊,我们一过年就忙上了。这不我刚将新上任的常务副省长李正锋送走到企业调研去了。一会儿,国外一个投资考察团还要来,很大型的那种,据说是国家发改委萧主任介绍来的,到咱们祥林以后,得省委王书记带队,所以不好意思,一会儿我还要出去。”辛东山满脸歉意地望着辛茂才,“要不兄弟就在这里住下,晚上稍晚一点我陪兄弟再好好聊聊!”

    “王书记是咱们祥林人啊,我刚在去年底的省工商联谊会上见过,他还曾经到过我们家,还给我提过字呢!你说我能不能晚上同哥哥一块去,再见王书记一面。”辛茂才对省委副书记王昆的到来,并未像辛东山感到是多么大的一件事,而是像老朋友来一样提出了自己想法。

    “既然你认识王书记,我看你在晚上酒会上可以出席一下。这样的话,你就住在这里吧,我让服务员给你开个房间。”辛东山马上喊来了服务员,将旁边房间的钥匙交给了辛茂才。

    “哥哥唉,咱们老家那个地方发展空间太小了,兄弟我也想在黄龙市加大投资力度。哥哥帮我在黄龙市牵牵线,联络联络朋友老乡可以吧!”辛茂才这时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

    “这没问题,哥哥在市委虽然是个副秘书长,也不管多少具体事,但联系个人是没有问题的。”辛东山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我早就劝兄弟将发展的重点方向转到黄龙市来。现在看来,兄弟你的脑袋终于开窍了。不过,兄弟你主要想联络哪方面的老乡朋友呢?你得有个大致的方向,哥哥我好给你cào作cào作。”

    “我听人说市里的好多国有企业要卖,我也想选几家买过来。上次听哥哥的兼并了市里的机械备件厂,通过半年多的运作,现在算了算还是比较划算的。这回,你帮弟弟参谋参谋,哪几家买起来合算一些?”辛茂才吧嗒着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可不要和人说你是要买国有企业的,这让人听起来反感。你要说自己要在黄龙市投资,参与国有企业改革,知道不?”辛东山纠正着辛茂才的说法,同时继续道,“市里的领导都分包了几家要改革的国有企业,市委龚书记也分包了三家企业。我配合龚书记工作,我们可以先参与龚书记分包的企业。这样,不但配合了龚书记的工作,给他一个好印象,实际上在具体事上只要龚书记同意了,其他人也就不会有其它想法了,具体事cào作起来就更容易了。其它领导分包的企业,适当时候我也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哥哥在市委工作,对政fǔ部门的事运作起来还是门清!”辛茂才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卡放到了辛东山的面前,“这是里面有二十斤茶水钱,哥哥就当作茶水费在适当的时候招待招待朋友老乡,这算兄弟我单独孝敬哥哥的。另外,公司的年终财务统计还没有最后出来,你的那份到时我会给你送来的。”

    “现在这社会没有钱万万不能。别看你哥哥大小是个市委副秘书长,有时候办事没有钱也很难啊。”辛东山感叹着,并没有拒绝辛茂才放在桌子上的那张卡,“弟弟先在隔壁房间里休息,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李正锋他们下午到的这一家企业调研,比上午那家要顺利多了。这是一家制药企业,主要从事中药企业,职工有800多人,改制前每年的销售额在一个多亿,企业年份最高利润曾经达到1800多万元。去年上半年企业改制后,销售收入达到了历史的最好年份,全年达1.8亿多元,利润1400多万元。特别是他们上马的一种由中药提取物合成的治疗癌症的胶囊,市场前景特别好,去年底的订货已经达到了近2亿元。

    李正锋他们一行来到这家企业时,门卫早早打开了大门,厂里的领导已经在大门旁边等候了。李正锋看到,这家已经改制的企业,将原有的大门进行了重新装修,办公大楼进行了重新粉刷,院子里的huā坛和草坪进行了很好的修饰,有一种蒸蒸日上的感觉。

    “这位是先和中药股份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于东海。”孙纲正指着一们四十六、七岁的人介绍道,“先和中药股份公司是在国有黄龙中药厂的基础上改制组建的新公司,通过一年多的运行来看,企业的发展情况看还是令人比较满意的。我们正想方设法在海外上市融资呢,现在已经请了京城的咨询公司帮着我们策划呢!”

    “欢迎李省长到我们企业来指导工作。”于东海马上伸出双手握住李正锋的手,热情地介绍着,“我们企业改制后,上级领导来的明显少了,我们都有些不习惯了。李省长这次来,希望对我们的工作多多提出具体的指导意见。”

    “于董事长,听说你们改制后企业搞得非常不错。我们是来取经的,可不是来指导工作的啊!”李正锋在一只手与于东海握手的同时,用另一只手在于东海的肩上拍了拍,很直白的表示着自己的来意,“现在你们的企业发展情况不错,可是全省没有改制或者已经改制但搞得不怎么好的企业还很多啊,你们一定毫无保留地把你们的经验介绍介绍!”

    “李省长不要那么说,我们还有很多不足,问题还很多啊!”于东海谦虚着,打着手势引领着省市领导往会客室里走,“李省长和各位领导,请会议室就坐。”

    于东海用了十多分钟时间,首先将企业改制后的基本情况作了简要的介绍。大家听完后,对这家企业的发展情况普通感到比较振奋。

    “股权结构是否能够合理设置,是决定我们企业能否搞好和持续发展下去的一项十分基础的工作。”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开了口,“于董事长啊,你是不是先将企业的股权结构再具体给我们说说啊,特别是一般职工的入股情况。”

    “我们企业的改制分了两步走,简单说就是采用的是先起炉灶,再清家底的模式。”于东海精神头十足地介绍着,“我们由企业职代会发起,广大职工参股设立了一家先和制药股份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1000万元,同时还吸收了一家民营企业30%的股份。全部职工股共计700万元。中层以上干部入股一般5-30万元,普通职工一般入股不少于5000元,最多的是12万元,我们募股前对普通职工没有设立上限和上限。”

    “于董事长入了多少股呢?”省发改委体改处的孙钟林问道。

    “我股份多一些,28万元,主要是从亲戚哪里借的。”于东海十分痛快的回答着,“原来我不想入那么多,一是觉得悬,二来手头也比较紧,但没办法,大家认为我是一把手,入得少了有些人就说我对企业没有信心。为了鼓励大家伙的士气,没有办法,我只好借钱,尽可能多入些股。”

    “我们当初的设想是,新公司以租赁原有企业的厂房设备进行经营。如果运作的情况比较好,广大职工对企业的发展有了信心,再由新公司对原来的公司的债权债务进行整合,最终实现企业的真正全面改制。”黄龙市国资委主任方申志继续对这家企业改制时的一些设想进行了介绍,并不断适时进行着总结,“我觉得这种改制模式有这几个方面的好处,一是企业的生产经营正常进行,减少了因改制带来的负面影响;二是如果出现问题可以及时进行纠正,避免企业迅速滑入难以收拾的困局;三是股权虽然分散,但相对少数经营者收购,却可以调动更多职工的积极性,增强了广大职工对改革的认同感。”

    “这种模式与社会上有些争议的经营层收购相比,除了上面的几点优点,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足呢?”李正锋就此进一步提出了疑问,“会不会有人说这种改革不够彻底呢?你们是不是还需要实行二次改制呢?”

    “李省长提出的问题可以说是存在的。”柳茂根认同了李正锋的观点,“这种绝大多数人持股的改制模式,仍然有一定的大锅饭的影子,就像原来的国企属于国家的,全国人民人人有份,却基本上谁都说了不错。现在你们这种改制模式会不会也产生企业人人持股,多数人都会觉得反正是大家的,对每个人来说责任感就会有所下降,也就会存在另一种层面上的产权虚位。那样的话,如果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还会需要进行二次改制。”

    “企业改制的目的是为了实现稳定的持续发展,这就需要防止为了改制而改制,最终使改制企业出现了困境。”省发改委体改处副处长的孙钟林提出了他的疑问,“改制后的企业同样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其它地方已经出现改制后的企业再次陷入新的困境,这就存在一个如果对改制企业进行监督和治理的问题。”

    “小孙处长提出的这个问题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不是企业改制了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们还要考虑企业的发展问题。”李正锋就孙钟林的想法进行了肯定,同时进一步提出,“改制后企业出现问题后,我们政fǔ部门恐怕不能袖手旁观。怎么办,这就存在一个企业改制后进一步加强内部管理的问题,特别是如何确保改制后的企业建立有效的自我治理机制,如何防止改制企业的经营者不侵害一般职工这些小股东的利益,如何防止经营者转移改制企业的资产造成资产流失等等。如果防止出现上述问题,该怎么办?”

    “李省长提出的上述问题我们也曾经有所考虑,大家也多次议论过。”黄龙市的国资委主任方申志马上提出了他们曾经考虑过的一些措施,在这里向省里的领导进行了汇报,“我在前面提到了设立由职工和外来资本参与的这个新的股份公司,只是我们整个改革的第一个步骤,我们其实还有第二步,即新公司经营比较正常后,再由这个新的公司对原来的国企进行整合。我们提出在这个整合中,国有股还要保留一定的比例,一般占全部股份的20%左右,基本保持相对控股,加上普通职工的股份做到绝对控股。这样,我们市国资委就可以通过来监督改制后的企业合法经营,也就可以避免李省长说的可能出现的三方面问题。如果国有资本全部退出,一旦企业治理结构出现问题,从现有的公司法来说,国资委或政fǔ部门你不是股东,就无法对改制后的企业实施监督了,当然进一步加强对改制后的国有企业进行管理也就无从谈起了。”

    “这样看来,这种改制模式既有优点也有不足。”李正锋进一步总结道,“优点嘛,就是比较稳妥,不足呢,时间拖得长一些。”

    “从法人治理机制来看,也有其优点和缺点。”柳茂根进一步阐述了他的观点,“优点就是新公司股东多、权力分散,重大决策会更民主。缺点正相反,决策的过辛会长一些,可能会使企业不易迅速抓住好的发展机遇。”

    “这家国有中药厂的改制由于产品市场前景较好,引入了新的投资者,为企业注入了新的优质资产”孙纲正又针对这家企业的情况,提出了新的问题,“我市其它企业也曾经采用这种分两步走的改制模式,由于未引入新的投资者,改制企业职工股很大一部分是职工的经济补偿金,现金并不是很多。我们都知道,国有企业一个大的问题是缺乏资金。每家改制企业都会有多多少少的职工离开,那样就需要改制后的企业支付经济补偿金,这样就会进一步减少企业的现金,从而使改制后企业经营起来比较困难。”

    “孙市长说的这种情况,我们先和药业仍然存在。”这家国有中药厂改制后的先和股份公司的董事长于东海,看到孙纲正提到问题正是他们企业的最大难点,马上继续迎和着孙纲正的观点,“我们企业的发展前景虽然比较好,但资金的缺乏已经制约了企业的发展。由于已经改制后不是国有了,企业实力又不是特别强,银行贷款一般很难争取到。我们希望在座的省市领导帮助我们协调一下银行等方面的关系,尽可能帮助我们解决一下资金问题。”

    “于董事长的话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企业改制了我们政fǔ部门的任务不是就完成了,我们仍然要帮助和引导他们加强管理和加快发展。柳主任你们省国资委、孙市长你们黄龙市都要认真研究研究这个问题,看有什么办法解决好改制企业的资金不足。在银行贷款担保方面,我觉得市里应当成立一个为改制企业服务的担保公司,帮助他们获得银行方面的贷款。”李正锋的确不像一般的领导,往往在其他人汇报完后在发言,而是不失时机的提出自己的观点,“这种改制模式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影响企业的生产经营,稳步将改革稳步推进下去。希望省国资委专门进行总结一下,对比一个各地改制的情况,搞一个深入的调研看有没有进行推广的意义。”

    “我觉得一家国有企业的改制模式的好与坏,是否有推广价值参与改制的广大职工最有发言权。我们可以搞个无记名投票,做一下职工的对改制的满意度测评。各位领导觉得怎么样?”孙钟林停下正在记录的笔,向各位领导提出了建议。

    “这个建议不错,应当搞个满意度测评,让广大职工对你们的改制模式发表一下他们的看法。”李正锋马上赞同道,同时提出了要求,“我们随便找个车间,给职工三个答案,满意、比较满意,不满意,让每个职工划钩,下来一统计就行了。”

第023章 萧主任啊要争气

    第023章萧主任啊要争气

    贾敬寅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候,快五点钟了。

    尽管贾敬寅的身体一向不错,不过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通过上午的蹦蹦跳跳和与那个叫莹子的女孩子的先后两次的甜蜜交融,他睡得很香。令贾敬寅想不到的是,那个叫莹子的女孩子竟然是个处女,这让贾敬寅对熊志坚有了一些感jī之情。熊志坚将一个长得如此貌美的十七、八岁的处女找来陪自己一个老头子,不知要huā费怎样的价钱。特别是和女孩子在那张欢乐椅上时,他觉得这个女孩子虽然处女却懂得如果将**进行得更加完美,一定是经过了什么人的训练和调教。这就让他感觉欠了熊志坚一个大大的人情,自己应当好好帮助熊志坚谋划谋划了,毕竟这个熊志坚也是个出手非常大方的人物,是个自己比较理想的合作伙伴。

    贾敬寅一睁眼看到自己身边的莹子仍然在酣睡。他看到这个女孩子将她的第一次给了自己,也对女孩子有了一份怜爱之心。他在半醉半醒时,马上对这个爱抚自己的女孩子产生了母亲般的依恋,他当时想的是要如同婴孩般吸shǔn她的ru房。当他与这个莹子交欢时,令他有了年轻时的冲动和疯狂,jī励着他对女孩子的处女之心进行摧残,现在却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叫莹子的女孩子会产生母亲和情人共有的复杂情感。他曾经和不少女人有过婚外的**,这中间有国外的妓女,也有他的学生,但唯有这次的感觉不同,他对这个女孩子有了特别的依恋感。

    在贾敬寅的爱抚中,莹子醒了。莹子望着贾敬寅羞红了脸,她披上自己的那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纱裙跑了出去。贾敬寅想说句什么将莹子喊回来,嘴chún动了动却没有出声,说什么呢?对这个女孩子负责?毕竟她是熊志坚安排来服shì自己的,让自己感到满足本来就是这个女孩子的份内职责。但贾敬寅绝不忍心将这个女孩子比作妓女,因为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再说熊志坚让她来服shì自己,中间是否包含性方面的内容吗?如果没有交待这方面的内容,自己不成了辣手摧huā的yín贼了?这一想,让贾敬寅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如果那样,自己该如何向熊志坚来说明此事呢?

    贾敬寅打开衣柜,看到自己的衣物已经被整理好放了进去,其中衬衣和西服已经被干洗过了,一件新的内kù也在里面。贾敬寅穿戴好,内心十分复杂矛盾地走了出来,他不知该如何向熊志坚说明酒后所做过的一切。

    从房间中出来,他就看到熊志坚已经在客厅里等他了。熊志坚见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只是热情地问:“教授,你休息得怎么样啊?”

    “很好,很好!”贾敬寅想起与那个莹子的事,yù言又止地问,“那个莹子是做什么的呢?”

    “你说哪个莹子啊?”熊志坚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我不知道什么叫莹子的人。你是不是说上午喝茶时陪着跳舞的那几个姑娘?”

    “对,对,她们中间有个女孩子就叫莹子。”贾敬寅开了口,就不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继续道,“她们是做什么的?”

    “你说她们啊,我问过了,她们是我们祥东集团下属艺术学校的学生。”熊志坚很随意地说道,“我们祥东集团有个艺术学校,是我们兼并黄龙市一家亏损国企的。这个学校由上午你来时见到的那个金静柔女士负责,任该艺术学校的董事长,是我从岭南làng都请来的专门人才。学校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学校办得不错,有不少学生在全国各种比赛中获过大奖。如果有重要客人来访,我们就会让学校的女学生来陪客人跳跳舞,唱唱歌什么的。”

    “那个叫莹子的女孩子陪我时,我们……我们之间……,熊主席,这会不会有麻烦。”贾敬寅一听熊志坚的说法,有些着急了,“如果家长知道了这种情况怎么办,熊主席一定帮着cào作cào作。”

    “哎呀,贾教授老牛吃嫩草啊?这可能有点麻烦。”熊志坚开着玩笑,转而认真地,“贾教授不要担心,这问题交给我处理好了,毕竟你们是两厢情愿。”

    “那我可要谢谢熊主席了!”贾敬寅的心暂时放下了,双掌合在一起,十分感jī地冲着熊志坚连连鞠躬。

    “今天晚上教授如何安排啊?是不是需要再喝点什么?”熊志坚仍然十分热情地邀请,“我可是知道教授海量。”

    “不啦,不啦,毕竟年纪不小啦,连在一起喝就不行了。”贾敬寅连连摆手推脱着,“今天晚上就nòng点简单的米粥、凉菜、面条之类的就行啦。我们合作方面的一些问题,要抽时间好好谈一谈了,再喝酒要误事喽!”

    “好吧,既然贾教授说不喝了就不喝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谈谈生意。”熊志坚很聪明,他早就想好了,要谈合作就要你贾敬寅先说出来,“贾教授有什么想法一定要明确说出来,千万不要太客气!”

    “熊主席是个做大生意的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要简单痛快,有什么说什么。我考虑考虑,具体合作事宜我会明确告诉你的。”贾敬寅也很不简单,别看是个教授但对生意场的规矩他也清楚得很,“总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不拿钱的无本卖买,但各种车马费、茶水费是一定要付的。这一点熊主席一定要明白啊!”

    “当然,当然,做生意是要拿出些本钱的。”熊志坚笑了笑,平静地回答道,“即使是空手套白狼也要用只jī来引逗啊!”

    “熊主席,你要知道,我做生意的规矩有三条,一是不huā自己的钱办事,二是永远不说出真相,三呢,就是不要按规则办事。”贾敬寅开始将自己的货往外掏,先要让熊志坚知道他请他来的本钱不会白huā,“将来我们的合作项目就是按这三条原则进行,熊主席不会不满意吧!”

    “贾教授,你不愧有名的教授啊,说出话来就是同一般人不一样。”熊志坚心里暗暗高兴,看来请这个贾老夫子来,这20万huā得还是很值的,“不过呢,教授,你说的这三条原则该如何理解呢?”——

    李正锋他们叫来了黄和药业一个车间的工人,然后让黄龙市里的领导和企业领导班子的人员全部回避,只留下省里和他一起来的同志同工人进行了交谈。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工人们对这家药厂的改制表现出了普遍的认同。很多人说,“这样的改制,让我们感觉到企业就是我们自己的了,我们一定好好干。”

    “你们觉得现在的领导会不会谋求自己的sī利而侵害你们大家的利益呢?”李正锋问。

    “不会的,我们有自己的监事会。”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工人回答。

    “监事会的人都是我们工人自己投票选举的。如果他们不能保障我们大家的利益,我们会罢免他们,然后重新选举。”一个戴眼镜的三十多的年轻人回答道。

    “现在的领导,经常通过监事会来听取我们大家的意见。”一个女工说。

    “最近有人辞职吗?”柳茂根问。

    “新公司成立后没有人辞过职。”一个是工会干部模样的人回答道,“原来曾有人辞过职,不过都是正在改制的过程中。”

    “你们对工资满意吗”孙钟林问。

    “工资现在不太多。我们大家也不想开太多工资,现在企业很困难,发展需要很多的资金,有点钱应当多用于企业的发展。现在的工资够我们家庭生活就行了。”一个女人回答。

    “你们的工资是怎么确定的呢?”孙钟林又问。

    “我是厂子里的职工代表,还代表工人参加了工资协商。我们的工资是我们工人代表与企业领导共同协商提出的标准。以后,我们工人的工资标准要每年通过工会与领导班子集体协商,随着企业的效益增减来调整。”又一个老工人回答道。

    “现在每人给你们一张表,你们只要根据自己了解,对现在企业改制后情况的真实想法,在满意、基本满意和不满意三个栏下面选一种划钩就行了,不用填写自己的姓名。如果有什么其它想法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们直接写在上面也行。大家填好了交给我就行了。”说完,孙钟林在工人们的帮助下将提前准备好的表格发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全部收了上来。

    自由投票结束后,李正锋他们一行与企业的领导和工人们告别。董事长于海东挽留大家,是不是能请省市的领导晚上赏光吃顿饭,李正锋笑了,“现在你们还比较困难,我们晚上就不在你们这里用餐了。如果你们的企业搞好了,特别是有一天上市时,我会再来企业,到时我会和大家一起喝酒祝贺的。”

    离开黄和药业时,李正锋对孙纲正说:“今天的调研就到这里吧,其它企业今天就不去了。”

    孙纲正一听,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李正锋在即将上车的时候,又转过身招呼道:“孙市长,你到我的车上来吧,有些话我要和你说一说。”

    孙纲正一听,打开自己那辆车的门又随手将车门关上了,“好,李省长。”他又回头对自己的司机马小强说了句,“小马,我上李省长的车了,你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孙纲正和李正锋二人都上了那辆奥迪,都坐在了后排座上。

    “小孙市长啊,我听说你从省直下来到黄龙市担任副市长还不过一年的时间。”李正锋上车后,主动开了口,用低缓的口气和孙纲正聊了起来,“从省直机关下来后,作为一个大型工业城市的主管工业的副市长,这个角sè转换可不小啊。”

    “谢谢李省长对我的关心。”听到李正锋的一句“小孙”,让孙纲正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暖流,“省领导信任我,让我到这样一个工业大市担任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从上任到现在已经10个月零16天。不瞒李省长说,上任到现在我从内心里感觉压力很大,心里那根弦一直崩得很紧很紧。”

    “我听说你来黄龙市后,除了开会一直没怎么回过省城的家是吗?每天一有时间就到企业调研或与相关部门谈话了解情况。”李正锋像是鼓励又像批评,“工作要做好,家里的事也要处理好啊。”

    “我妻子出国去了,孩子也带走了。父母亲在老家身体很好,再说由哥哥姐姐照看,我家里没有什么负担。”孙纲正实话实说,“现在国企改革的任务这么重,时间又这么紧,没有办法,加上我对黄龙市的情况不太熟悉,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工作上,白天多到企业走一走听一听,晚上上网查些资料,多了解些信息。现在由于我们的国企改制,有不少不稳定的苗头,不能不多费些心思。”

    “小孙市长,还是年轻好啊,脑子好使,精力旺盛。不过呢,还是要注意休息好,列宁说过不会休息的人也不会工作嘛。”李正锋用真诚的目光看了一眼孙纲正,“对于当前的国有企业改革,简单地说按政策办就行了。其实,在当前的改革时代,有政策要遵循,更多的时候没有政策遵循啊,常常要求我们灵活运用和把握政策。这一灵活呢,就可能对党和国家犯错误,让人民受到不应有损失。”

    “李省长对我的教导我记下了,为尽可能做到依法、科学、民主做好国企改革工作,我会多学习了解国家的相关政策,尽可能与其他同志多一起沟通。”孙纲正见李正锋关心自己的工作,便如同述职报告般地介绍起了自己的情况,“我与市国资委的主任老方和其他副主任甚至处长们可以说都保持着热线电话联系,有时半夜还要聊上半小时甚至一个小时。我晚上住在市政fǔ招待处,经常让他们陪着我谈工作到夜里一、二点,甚至还曾经让他们陪我通宵呢!据说他们的夫人们对我都有意见了。”

    “加班没什么,人家夫人的工作你可要做好啊,不能因为工作影响了人家的夫妻关系嘛!”李正锋说着笑了,拍了拍孙纲正的手,“现在是改革的非常时期,辛苦点没什么,谁让我们是人民的公务员呢!长期以来,我们的许多改革是以牺牲广大职工的利益推进的,这种局面必须得到扭转。现在的国企改革,你有一点要把握好,一定注意维护好我们国企职工的利益,尽可能保障他们有工作,有基本的工资收入,有基本的生活保障。你要明白,我们的党、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也就是国企职工的利益,它们之间并不矛盾。我们的改革目的是为了人民,当然也包括我们国企的工人的幸福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如果我们的改革过多伤害了工人们的利益,那么我们的改革就是出了问题,是假改革,是伪改革,那么人民是不允许的,我们的党和国家也是不允许的。”

    “李省长,让您这么一说,我的内心豁然开朗,您让我对国有企业改革的把握就有了一个准星了,我会按您的指示办的,您放心好了。”孙纲正感jī地望着李正锋,“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的。”

    “不,你要记住,你作为我省十分年轻的一个工业大市的副市长,是省委对你的信任。”说完,李正锋笑了笑,“再说,你担任副市长时,我还没有到省委工作嘛,啊,你说是不是?”

    “李省长,我虽然没有在您身边工作过,但您的为人和处事我早有耳闻,我很早就曾经告诫自己,要像您那样为官做人。”孙纲正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李省长,有件事我要向你请示一下,今天下午省委的王书记陪同欧洲的一家考察团要来市里,可能要谈招商引资方面的事,龚书记要求我参加。您能不能出席呢?”

    “招商引资是你们黄龙市自己的工作,再说省委的王书记也参加了,我就没必要再去了,况且我还有些事也要处理一下。”李正锋平静地回答着。

    “如果那样,今天晚上我就不能陪您了,就让市国资委的方主任陪同你吧?”孙纲正有些不安地问道。其实他心里琢磨的另一方面:都说李省长是王书记的盟友,为何王书记来了,李省长却不去?

    “小孙市长,刚才你还说要像我那样为官做人,你就应当知道,我可不喜欢官场上的俗套,要求什么相当职务的人陪来陪去的。你们有事就都忙去,不用管我。”李正锋脸sè变了,微微蹙眉,说:“今天晚上我还住在黄钢,你们市里的同志就不用管了。”

    孙纲正愣住了,一时不敢再说什么——

    黄钢运输公司的经理王智刚按着与谭武的约定,在下午2点准时来到了谭武的办公室。对于王智刚的到来,谭武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和尊重。谭武让王智刚坐到沙发上后,马上到书柜上拿出一听茶叶,要给王智刚泡茶。

    “谭总,让我自己来,自己来。”王智刚忙站起来,要自己动手,“您是我们的主管领导,怎么能劳驾您给我倒茶呢?”

    “老王啊,什么领导不领导,在没有旁人在的场合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谭武说着,又把王智刚强按着在了沙发上坐好,“你五十几了?差不多都可以做我的父辈了吧。我们年轻人应当尊重老同志,这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美德嘛!”

    “我今天57了,本来都准备退休了,真没想到你们领导还这么重视我。”王智刚双手接过谭武送过来的茶杯,屁股轻轻坐在沙发边上,“不管多大岁数,我也是您的下级,尊重领导是我们的组织原则。即使没人在场,你也是领导,我们也应当注意!”

    “老王,你一定不要这么想。”谭武并没有坐回到自己宽大的老板桌后面的高背真皮转椅上,而是从旁边拿了一把给客人备用的普通办公椅在王智刚对面、茶几的另一边坐了下来,“你应当知道,我是从国外回来的,也在国外打过工,已经十分习惯了国外的工作和生活。在国外,人们讲究人权,相互尊重人格,老板强调与下边的人保持一种客户般的协作关系。回到国内后,对我们国企内的上下级关系很不习惯,老是觉得别别扭扭的。为了我们处得融洽一点,自然一点,更好地把工作做好,一般情况下我们就少讲一些上级与下级间不应当有的穷讲究。其实,改革开放前的中国,也是一直强调同志关系,平等相待,怎么改革开放后却变成了这样,既不像从前国内,也不像现在的国外,很不好。老王,你要是这样,我可要批评你了。”

    “好,既然谭总这样说,以后我和您在一起尽可能少讲些形式主义的规矩。”王智刚毕竟是一个老组织干部,养成了一种谨小慎微的性格。

    “老王,说了半天,你还是那样。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你既不用和我您呀您的,也不用喊什么谭总,叫我小谭就行了。”说着,谭武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盒软中华烟打开了,递给了王智刚一根,并打着了打火机为王智刚点烟。王智刚这时没有再说什么,顺理成章地享受了谭武的服务。谭武自己一般很少抽烟,他这次也没抽。

    “小……小谭,你这次叫我来有什么吩咐?”王智刚好不容易将小谭叫出了口,但脸却红了。

    “老王,这多好。”谭武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次集团公司领导班子研究决定让你担任运输公司的总经理,我呢兼任着运输公司的董事长,也可以说是与你搭班子,有些事情当然需要一起商量商量。”

    “集团公司领导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好了,我一定严格遵照执行。”王智刚作为组织一名干部长期养成了服从领导的职工语言习惯,这次也不会例外。

    “我是个副总经理,也要接受集团公司彭董事长的安排,按彭董事长的要求将具体的工作进行落实。”谭武这时一本正经起来,“彭董事长让我们尽快将运输公司的剥离和改制工作抓起来。运输公司的改制工作是我们黄钢这样一个有六十多家子公司的大型公司改革工作的试点单位之一。现在省里要求的时间很紧,特别是前任运输公司领导班子出了问题,耽误了不少时间,这就更需要我们加快工作进度了。”

    “彭董事长对下一步运输公司的改制,有没有新的要求呢?是不是还是参照原来的要求制订的方案继续进行呢?”王智刚问道。

    “上次运输公司的改制出了问题,在集团公司上下造成了很坏影响,也影响了我们黄钢整体改革工作进程。彭董事长指示我们这次推进运输公司的改制工作,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这时的谭武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起来,“集团公司的领导这次决心很大,也为我们的改革承担了很大的政治风险,对我们运输公司的改制提出了新的思路,简单说就是由你我两个人一起对运输公司推行mbo。”

    “mbo?是不是说运输公司的其他班子成员、中层干部、广大职工就在新的改制企业中不再持有股份了?”王智刚的眼睛睁大了,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呢?现在全国已经有不少地方按这种方式进行了改制,我们黄钢当然也可以采用这种模式。”谭武说着,显得十分得坦然,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集团公司给我们的政策是十分优惠的,同时也考虑到了可能面对的一些不同意见。”

    “如果广大干部职工不同意这种方案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该如何做通大家的思想呢?”王智刚问。

    “对于分离辅业、辅业转制,省里早就有了相关的政策和文件,这一点不用我们考虑。另外,对于像我们运输公司这样的辅业职工的身份置换方案,已经通过了黄钢集团职工代表大会的讨论通过。我们会按照省里的相关文件,先对运输公司的职工进行身份置换。这样一来,运输公司的职工就与黄钢解除了劳动关系。我们再按照相关政策,我们两个人分别拿出一定资金在工商部门注册一家公司,由这家公司购买运输公司的债权,最后根据需要重新与需要的骨干职工重新签订劳动合同。我在互联网上曾经找到不少类似的改制实例,他们将这种方式概括为:站起来,走出去;请进来,再坐下。具体说就是先实行全员下岗,进行身份置换,等我们改制后的新公司成立后,再根据工作需要重新签订合同聘请相关人员。”谭武简单说完他的改制思路,面带喜sè地道,“老王啊,我现在不要求你对这个方案正式表态。我这里有个初步方案,你先拿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不过对方案内容一定要保密。这个方案目前只有你我知道,暂时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如果我们沟通好后,就实行第二步,对全体职工的国有身份进行置换和注册新公司。好吧?”

    或许,这个方案太出乎王智刚的意外,他只是口中讷讷道:“这方案不太好吧!那样的话,怕是要有相当一大批工人要下岗失业了,会不会职工思想产生剧烈的bō动引发不稳定因素?”

    “这是我们走进一种新生活的开始。老王,你好好冷静地考虑考虑,我们过几天再说这事。再说了,改革嘛,当然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这种心理准备我早就有了,希望你也要有。好吧,今天就这样吧,老王你先回去,一切工作还要照常进行,暂时就像没这回事一样。”谭武平静的交待着,让王智刚看到了另一个谭武,一个不再像刚进来时温温尔雅,一身书卷气的谭武,倒像一个输红了眼急于板回本的赌徒。

    “好,谭总,我会认真考虑的,你等我的电话好了。”王智刚淡淡的说完,拿上谭武给他的材料,站起身走了出去。这时的王智刚,没有像平时那样离开领导的办公室时轻轻将门带上,而是不经意的重重关上门匆匆离开了——

    周成钢和黄钢安排的司机刘希虬开着那辆奥迪车到他们能想到的地方都进行了寻找,但一直未能找到唐建国。这让周成钢感到很没有面子,怎么办呢?周成钢想了好长时间,最后决定还是依靠李正锋给他们介绍的关系吧。周成钢将电话打给民政局和公安局和两位局长之后,时间不过二个多小时,那位公安局局长张自立便打来了电话。电话中说他们公安局的110曾接到报警,并曾经帮助过一个叫唐建国的黄龙市人,不过这个人已经被送进了江城市一家煤炭职工医院,你们可以到那家医院看一看,是不是你们找的那个人。

    周成钢一听十分高兴,既然是黄龙市又叫唐建国,那么十有八、九问题不大,他们打听清楚具体位置后便迅速赶往那家医院。

    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那家医院。在急疹室,他们找到了唐建国的姓名。

    急疹的护士一听是找周成钢的,十分高兴,“你们快去交住院费吧。这个病人的病情很严重,身体状况极差,必须尽快治疗。病人的肺部有yīn影,niào液ph值只有4.5左右,还有胆结石,血常规也不正常。”

    周成钢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有也是来之前黄钢总裁办副主任赵啸给他的一千元钱,他知道要交住院押金肯定差多了,便用强词夺理的口气说道:“交不交住院费是下边的事,你们得让我先看看病人吧。那个人如果是我们找的人,我们再交不迟。”

    护士小姐将嘴一撅,“看就看吧,如果是就马上先交费去。”

    周成钢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急疹室里的一张病chuáng边一看,不是唐建国是谁。不过呢,唐建国正在昏睡中。周成钢没有了办法,回过身来看了一眼随同他一起来的黄钢的司机刘希虬,意思在问你说我们怎么办啊。

    护士在一边着急了,“是你们找的人吧?那就快交费去,这个人必须马上住院。他身上的外伤不要紧,关键是他自身的免疫系统基本多少抵抗作用了,必须尽快住院。如果这个人不赶紧治疗的话,这个人恐怕有生命危险。”

    刘希虬对周成钢说:“赵主任交待了,有什么问题找黄钢在江城市的办事处解决。”

    周成钢一听来了精神,“你说交多少押金?”

    “至少五千。不过,这个人的病要住院治疗很长一段时间,你们还要尽快继续筹钱。”护士说得十分干脆,“这个人是由110的警察给我们送来的,因为没有病人家属在场,我们只是作了简单的处理。如果他清醒后,仍然没人支付医药费,我们只能让他出院了。”

    周成钢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的医院没有钱是不给你治病的。

    刘希虬对周成钢说:“我身上的钱也不够。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到我们黄钢的办事处拿钱去。”

    周成钢一听,一块石头落地了,“刘师傅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先陪着唐建国。”

    周成钢找到了唐建国,心里踏实了许多。他首先想到的是,必须尽快给李正锋他们打个电话,给他们报个平安,好让他们放心。

    给李正锋他们打完电话,周成钢守在chuáng边,望着唐建国的脸。他发现,唐建国瘦多了,面容黄黄的,明显的是营养严重不良。周成钢回想起,他几个月前与唐建国分手时,就看到唐建国的脸sè不太好,但当时只是简单提醒了唐建国一句,并没有多想。他年前曾经打电话给唐建国,问他是不是回黄龙市,当时的唐建国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说单位过年不放假,他刚来时间不长被安排三班倒,怕是回不去了。当时唐建国还让周成钢回家后给他家里人问好,同时还让周成钢提醒家里他家里人他寄的2000元收到了没有。周成钢知道,唐建国到江城市后,换了六、七种工作,最后才找到这家规模较大,管理规范的外资企业,每月收入据说近二千来元。谁成想,唐建国上班不久,在试用其就被查出得了这种缠人的病。

    过了很长时间,唐建国醒了,睁眼看到周成钢,便问:“成钢,你怎么来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周成钢看到唐建国醒了,轻声安慰道:“建国,你现在住在医院里。我听从你妈、我爸和李省长他们的安排,专门来江城来找你了,没想到你已经被人送到医院来了。”周成钢并没有敢说唐建国得了什么病。

    唐建国一听,但问:“哪个李省长?是不是李正锋当省长了?”

    “是啊,你不知道?他当上省长后就到我们黄龙市考察我们这些下岗职工的生活情况了。”周成钢面带喜sè,“有了李省长这层关系,咱兄弟俩的命运就肯定会改变了。这不,我这次来,从你们黄钢总裁办要了辆奥迪。你的病不用着急了,黄钢答应给你垫付和报销医药费。”

    唐建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吱声。接着他说起了自己的病,并不忌讳什么,“我知道我的病,不太好治。我的运气太不好了,刚找了份好点的工作,却得了这种病,不能让妈妈和老婆安心!”

    “因为你妈妈管得你太严,有些事你可能不好意思和黄钢提。你放心好了,有了李省长这层关系,我现在可以和黄钢的领导提要求。”这时的周成钢因为今天中午被赵啸请了一顿,便有些忘乎所以,“黄钢的人已经给你取住院费去了,你安心养病就行了。这家医院如果觉得条件不好,我们可以转院,实在不行就到省城或京城治病去。”

    唐建国没有再答话,可能是身体太虚弱,他又闭上了眼睛——

    李正锋从黄和药业出来后,他和孙纲正在车上谈完之后,他让司机将车停下,看着孙纲正上了自己的汽车开走后,李正锋也从汽车上走了下来。这时,跟在后面的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看到李正锋下了车,便也从车上走了出来。

    “李省长,有什么事吗?”柳茂根紧走几步来到李正锋面前,“有件事我要向你汇报一下,按照你的吩咐我通知了监事会03办事处的赵主席,没想到这赵主席知道你的要求后已经赶到了黄龙市,他们准备马上进入黄钢开展监督检查。”

    “好啊,你通知一下赵主席,一会儿赶到黄钢宾馆,我们有些事一起说说。”李正锋看了看手表,现在不到下午四点半,“柳主任,你通知赵主席,让他五点半以前到黄钢我的住处。现在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估计五点半就可以赶回来了。”

    “好,我马上给赵主席打电话,五点半以前,我和赵主席一起到您的住处。”柳茂根说完,二人同时上了各自的汽车。

    李正锋今天下午早早结束了调研和考察,主要是想到黄龙第一医院看一下曾chūn凤。这一天他一直在忙于调研和考察,但他并没有忘记在医院治疗的曾chūn凤。现在唐建国不在曾chūn凤的身边,李正锋觉得自己就应当担负一些儿子应尽的责任。自己不能多守在老人家chuáng前,让妻子陈海燕代劳了,但起码应当抽时间到医院看望几次,问一下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安排。这样一想,李正锋便没有让汽车回黄钢宾馆,而是直接就赶到了医院。

    李正锋不想打搅医院的领导,便让司机曹民安将汽车停在了医院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自己戴着墨镜和秘书黑新胜步行来到了医院的病房。事先他给妻子陈海燕打了个电话,知道曾chūn凤病情稳定了。李正锋想买些吃的东西,但看了半天不知买什么好,只好在医院门口的huā店买了一小束康乃馨。他想,曾妈妈需要买什么东西,还是由燕子cào办吧,自己在这方面笨手笨脚的,还是买朵huā意思一下算了。

    李正锋一踏进病房,曾chūn凤马上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锋娃儿,你快来,到我身边来。”

    “曾妈妈,身体好些了吗?”李正锋顺从地坐到了老人家的身边,“昨天你可是吓死正锋了,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能找我来替您想想法,非要那样想不开呢!”

    “妈妈身体好多了,今天一整天,不说念叨你就是说念叨建国,还说什么自己要到江城去找建国呢!”陈海燕首先搭上了话。

    “建国的事,曾妈妈不用着急,成钢一定能在江城市找到建国,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李正锋安慰着曾chūn凤,尽量宽慰着老人的心,“我在江城市干了那么多年,我还给了成钢江城市两个局长的手机号码,有什么事他们一定会帮助的。”

    “我不担心,只要正锋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曾chūn凤拉着李正锋的手,眼睛一动不动,好像怎么也看不够,“正锋你比原来白了,也精神多了,现在你都是省长了。不像你建国兄弟,到现在也不让人放心。”说着,老人的眼里又有了眼泪。

    李正锋见老人担心,想给周成钢打个电话问一问情况,这时黑新胜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马上交给了李正锋,“李省长,周成钢来电话了。”

    “成钢吗?怎么样,建国有消息了吗?”李正锋急促地问。

    “通过江城市公安局的张局长,我已经找到了建国,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我现在就正在医院,不过建国还在睡着。”

    “好,太好了,你一定先安排好建国住院的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让民政局的郑局长帮助你解决。建国醒来后,马上打个电话,让他和曾妈妈通个电话,让老人家对他好放心。”说着,李正锋挂了电话,回身告诉曾chūn凤,“妈妈放心好了,建国找到了,现在不会有什么事了。小黑,你就等在这里,如果成钢打这个电话你就让妈妈听一听。”

    “正锋啊,多亏你来了,要不妈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曾chūn凤笑了,眼含着泪huā。

    “妈妈,就让燕子多陪你呆几天,有什么事情一定别客气。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我工作太忙,一会儿我还得走。”李正锋有些愧意地说。

    “我的病现在全好了,你忙去吧。有燕子和晓莹照顾我就行了。再说,生活区附近的邻居们好多人都来看我了,他们都拿了不少东西,你不用cào心。”曾chūn凤十分欣慰地望着李正锋。

    “黄钢的领导也来看望妈妈了,还带来了一千元钱,妈妈不要,我就替她老人家收下了。”在一旁的陈海燕chā了一句。

    李正锋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只是看了陈海燕一眼。

    李正锋约好了要和柳茂根他们谈话,没敢多担搁,就对曾chūn凤说:“曾妈妈,我事情比较多,很快还得回省城,确实不能多陪你老人家,就让燕子多陪陪你吧。”回转过身对妻子陈海燕说,“妈妈这里有什么需要的huā费,你看着办就行了。五点半我和人约好了,现在要走了,你要多陪妈妈聊聊天,啊?”

    陈海燕微微皱眉:“您老怎么脚不点地的?”

    李正锋在妻子面前自然不会有什么领导架子,只好苦笑,凑近她耳边小声道:“王书记和萧主任来了,一明一暗,我不去见王书记,让王书记‘吸引火力’,我得去萧主任那里,把最近的工作汇报一下,等萧主任做出决断。”

    “萧主任就是萧老的孙子?你真相信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应付这么复杂的局面?”陈海燕平时很少“关心”李正锋的公务,但这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正锋笑起来:“局外人一提萧主任,总是只知道两个情况:一是萧老孙子这个身份,二是年少官高,却没有仔细读过他的履历和政绩。这么说吧,萧主任从政十年,年年有大政绩,步步在时代先,我的脾气你知道,很少服人,但萧主任就是其中一个。怎么说呢,现在华夏体制内呀,比我会做官的人,那是多如过江之鲫,但比我会做事的人,就凤máo麟角,萧主任就是这凤máo麟角之一,还是排在前面的。”

    陈海燕讶然看着对萧主任推崇之至的丈夫,茫然点了下头:“那……你去吧。”回头看了一眼曾chūn凤,轻叹道:“希望你那位萧主任能把咱们祥林的国企真正盘活,让曾妈妈这样的革命英雄不会老无所依吧。”

    李正锋收起笑容,沉重地点了点头——

    又送900字,兄弟们有票地砸几张啊……萧宸在国家发改委任上的一个最大的政绩可就是国企改革这个超级老大难了,但这个我也不好铺开来写,只好从局部着手,大家别觉得我跑题,没跑题的。

第024章 乱象纷呈

    第024章luàn象纷呈

    熊志坚在请教贾敬寅三条生意原则的时候,拿着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这时对面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金静柔的图像,“熊哥,你有什么吩咐。”

    “请给贾教授上杯新鲜的营养nǎi来。”熊志坚说道。

    一会儿,金静柔领导着一个身材略微有些胖,但眉眼还算端正的三十多岁的女人进来了。只见哪个女人将自己的衣衫解开,用一个小茶碗从自己的ru房里挤出了一杯nǎi交给了金静柔。金静柔毕恭毕敬地放在贾敬寅的面前茶几上,然后轻声地走了出去。对此,贾敬寅倒似乎没有多少惊讶,而是趁热端起来喝了一口。

    “好吧,熊主席,现在我就先解释一下这第一条原则:不huā自己的钱办事。你可能要问,那我们是不是找个傻瓜要钱去?对,我们就是要找傻瓜要钱。有些人可能觉得自己很聪明,不认为自己是傻瓜,其实呢,他因为没有找到比他更聪明的人。如果遇到了比他更聪明的人,他就变成傻瓜了。”

    贾敬寅坐着说着,突然站了起来,像在课堂上讲课一样边踱着步边说,“在这个经济为主导的全球化时代,社会生活的主要表现方式就是资源的产生、转移和转化。人或某个组织、机构都有资源,仅仅也就是数量、质量和表现方式的不同。有的人有钱,有的人有技术,有的人有绝活,有的企业善于生产,有的组织精通咨询服务,有的机构致力于投资。不管怎么样,只要资源能够达到契合、协同,就可以产生财富。你只要有知识,有能力,竭尽全力将这种资源最大化,然后寻找投资方,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做取存折之类的自我筹资行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用别人的钱把事情办成才是真本事!如果你连出钱的人都找不到,那么就更不能出自己的钱了,这只能说明你的策划不够完美、不够成功啊。你说是不是熊主席?”

    “好,好,贾教授的第一条原则就让熊某人大开眼界了,那第二条如何理解呢?”熊志坚不仅鼓掌叫好。

    “下面再说这第二条原则是:永远不要说出真相。你可能要问了,这个原则岂非是流氓原则?非也。”贾敬寅说着自己的右手大幅度地摆了摆,十分肯定的解释道,“在当今这个竞争jī烈、尔虞我诈的世界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掌握到你的底牌,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做过什么,将来打算做什么。田忌赛马胜利的关键不是田忌的对阵方式,而是事先掌握了齐王手里的牌。你的公司里最知道运营真相的会计、财务,必须让他们养成闭嘴的习惯,最好是一个哑巴的财经博士。企业没有真相,本身也造就了企业的魅力:公众对企业真相、假相的追踪、猜测会成为企业最好的市场推广结果。如果总裁室刚开完会,部门经理还门g在鼓里,媒体上就吵得热火朝天了,那么这样的企业是命不长久的。真相是一个企业的生命,为了掩盖一个真相要想方设法创造十个假相。越是道貌岸然的企业,其真相可能就越是可怕。西方国家有时为了掩盖企业的真相,可能国家都得出动力量。因为真相一出,你的企业形象完了,你的股市会大跌,说不定你的整个企业就快完了!熊主席一定要记住,掩盖真相不是被称作流氓行为,而是企业经营的必需策略。”

    贾敬寅的话让熊志坚这样的大老板都有些感到máo骨悚然。他瞪大眼睛听说贾敬寅的话,房间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熊志坚却感到有些憋懑,他站起身子打开了窗户。

    “最后一条原则,不要按规则办事。你可能要问,这样做是不是太离谱了,企业不是要注重信誉吗?这不明显得要违规违法嘛?错,规则表面上是为了规范人的行为的,然而大千世界里能够规范所有人或事的规则是不可能存在的,已有的规则之间也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不合理、不完善的因素。”

    贾敬寅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突然他眼睛盯着熊志坚,“对于体力足够强劲者来说,一方面要加入到规则制订者行列,另一方面还要清楚规则其实是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制订的,要使规则成为敌人的枷锁。自己呢,要善于在规则的缝隙中找到蹊径,绝不能让自己制订的规则束缚了自己。比如美国打伊拉克,那是有人给美国政fǔ买单的,他没出自己的钱。从侵占伊拉克到今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整个世界上的人云里雾里,不知东西,你千万不要相信什么真相之类的东西。在伊拉克战争中唯一的真相,就是美国人梦寐以求的石油,也就是美国人自己的利益。美国人cào纵联合国,公然、非法地入侵一个主权国家,这显然也是不按牌理出牌。从美国攻打伊拉克,充分说明了一点,真正的强者往往是不按常理、不按规矩出牌的。”

    “贾教授你讲得太好了,我熊志坚真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啊,教授就是教授,对经济问题看得一针见血啊!”熊志坚称赞着,心里也不禁骂道:你这老狐狸这也叫学问,纯粹高级骗子的伎俩。熊志坚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却想依靠这个流氓教授来讨得自己的便宜,“教授,你觉得我们的合作该如何进行呢?”

    “我讲了我做生意的三原则,不过对你熊老板这样搞实业的人就不能完全那样啦。但我们也要将这三项基本原则作为我们行事的最高标准,将我们投入的成本压到最低。”说着,贾敬寅将几页纸的材料递给了熊志坚,“你可以安排你的手下的人照着我这个方案一步步进行,我想就会成功了一大半。当然呢,这中间有的步骤,你熊老板cào作起来可能难度大一些,我们可以帮助,不过你熊老板还要支付一定费用。”

    “必要支付的费用,教授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支付。”说着,熊志坚接过了那份材料,粗粗翻了翻,“教授的计划太好了,你的预算成本与我的财务专家提出的成本可是大大降低,太谢谢贾教授啦!不过,教授这方案中提到的,对我们来说最难以解决的可能就是京城银行方面的上层,教授能不能为我们提供帮助呢?”

    “没有问题,我曾经给很多中央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领导讲过课的,与银行方面的领导也比较熟悉,不过我将银行方面的领导请到你们黄龙市来,下一步的工作就要看你熊老板的了。”贾敬寅十分自负地望着熊志坚,“今天只是你和初步合作的开始,同时希望下一步我们的合作十分愉快。不过,我有件事拜托你熊主席,莹子姑娘希望熊老板把她照顾好。以后只要时间允许,我还会来看望她的。我的意思熊老板明白吧?”

    “教授放心,莹子姑娘我会让人安排好的。我们是不是将莹子姑娘叫来,一起吃点晚饭。”熊志坚心想,这个教授还很多情,他如果愿意与那个莹子建立长期关系就更好了,“贾教授啊,你我今天赤条条相识、相交、相知,你交给我的这份方案,我看就叫做天体计划如何?”

    “天体计划,不错,就叫天体计划吧!”贾敬寅在熊志坚提到莹子时,脸上略有羞sè,顺着他的话支吾了一声,“晚饭的事,全由熊主席安排。我本想就在你这儿呆一天,你熊老板的真诚打动了我,今天我就住在你这里了,不过我不会让你熊老板多付费用的。”——

    李正锋从医院回到黄钢宾馆时,当他一踏进出宾馆的大门,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和监事会03办事处主席赵西城已经从宾馆大厅里迎了出来。李正锋简单和赵西城打了个招呼,就第一个带头向宾馆里走去。宾馆服务员看到李正锋回来,已经小跑着打开了他住的客房门。

    “赵主席,我们有几年可是不见面了。”李正锋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后,李正锋第一个开了口,“这次我到黄钢参加庆典活动,顺便对几家已经改制的企业搞了搞考察。听说你已经到黄龙市后,我就让柳主任给你打了个电话,有些工作还是要请你这位冶金行业的老专家给我们谋划谋划。”

    “李省长,你太客气了。”在赵西城看来,即使李正锋当了省长,依旧如同原来在江钢当总经理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在我们国家进行产业结构调整,还是要依靠各级领导的推动啊!”

    “赵主席说得有些道理。”柳茂根知道赵西城这个人一贯以专家型领导自居,尤其在上级领导面前更是如此,但他有时候也很烦赵西城在这方面表现得太过火,“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方面,确实是各级领导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也可以说我国的经济发展是以政fǔ推动为主导的。我们国家的改革,比一些前社会主义国家搞的好一些,可能与此有关吧。南巡同志不是也讲过,科学是第一生产力。我们进行国民经济布局调整和推进国企改革,也应当尊重经济规律,也需要进行深入的科学论证嘛!”

    “据我了解,最近一段时间,全国各地推进产业结构调整和国企改革的力度都很大。”李正锋坐下来后,开门见山就把最近他来黄钢后考虑的问题向他们提了出来,“钢铁行业是我省国有经济中十分重要的一个板块。我省的钢铁行业如何调整,是一个突出而紧迫的问题。赵主席作为钢铁行业的专家,这方面情况了解的会更多一些。现在国外的一些钢铁巨头正加紧在我国跑马圈地,大肆收购和兼并我国的钢铁企业,一些南方省份的大型钢厂也在实施低成本扩张。面对这种形势,我们祥林应当采取怎样的对策,希望赵主席能发挥好自己的冶金专家作用,给省委、省政fǔ提出合理建议。这次国资委将省内的两家大型国有钢铁企业的监事会工作,交给你赵主席负责,我想国资委的同志们也应当是这样考虑的。”

    “是啊,李省长的分析很有道理。”柳茂根见李正锋对他们的工作给予了肯定,便chā进了话,“让赵主席作为两家钢铁企业的监事会主席是我们兼顾钢铁企业的战略调整做出的统筹安排。在选择江钢和黄钢的外派监事会时,有的同志就说赵主席既然是冶金行业的专家,与这两家企业的老总们就不可避免的有过这样那样的联系,作为外派代表国家的监事会主席是不是会有失公允。为此啊,我们还专门查了监事会工作条例,那里面规定的是原来的行业厅局时的分管领导不得担任当时分管企业的监事会主席。像赵主席这样的人,后来一直在综合部门、体改委、发改委工作,不属于那种情况。这样,我们才最终决定由赵主席他们的03办事处来监管江钢。这次国家将黄钢下放到省里后,我们考虑到钢铁行业进一步的整合,我们就把黄钢的监管也放在了03办事处。”

    “谢谢领导们对我赵西城的信任,我会尽可能地为省政fǔ在钢铁板块的整合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的。”赵西城的脸sè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他盯着李正锋问,“既然省里有对全省钢铁企业进行整合的打算,怎么还要对江钢进行单独的改制呢?江钢作为我省钢铁行业的后起之秀,许多技术指标都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如果它都单独吸引外资、经营者和国有资产参股改制了,那么全省的钢铁整合还有多大意义呢?”

    李正锋见赵西城这样问,有些纳闷,便看着柳茂根问,“会有这种事?我来祥林上任也快一个多月了,怎么没听说?”

    柳茂根见李正锋问,便解释道:“江钢的改制曾经提出过多种方案,这是其中的一种方案,应当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吧!”

    赵西城十分肯定的口气说:“据我所知,我们祝维军省长已经对这个方案作了批示,王书记当时在京城开会去了,对此没有明确表态,而其他省领导也未提出反对意见,我想再过几天可能就要与外商签订合作意向了。”

    “也许是吧,不过,我作为省国资委的主任还没有见到祝省长的批示文件。”柳茂根对赵西城的话也有些半信半疑,同时他开始向李正锋作着解释,“省属大型国有企业的改制方案,我们省国资委主任办公会审批通过后,一般要报省政fǔ主要领导批示。对于江钢的改革,经省政fǔ批准,当作第一家大型国企改制的试点单位,总体要求是,以吸引战略投资者、尽快改变我省现有大型国企国有独资的现状方面有所突破,进而争取在海外上市。我们国有企业的改革,从一贯的作法来看就是将企业自身作为改革的主体,当然具体方案的制订也是由企业提出。据说江钢的改革方案已经一来二去改了五、六次了。具体江钢改革改制的方案是什么,省政fǔ批没批我还要问分管改革工作的副主任苏怀瑜。”说完,柳茂根拿着手机到房间外面打电话去了。

    “李省长,我们是老熟人了,有些话我就只能和你这个省领导说说。”赵西城望了一眼李正锋,似乎yù言又止,“我对当前的国有企业改革的一些思路是有不同意见的,但作为监事会主席却只能是有意见,没有任何发言权啊!”

    “赵主席,我与你也算是个老朋友了,我们之间应当无话不说啊?”李正锋用充满真诚的目光望着赵西城,“我离开祥林省才不过二年多时间,原本从江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被安排到工信部。没成想,王昆同志担任书记后,向中央力荐,又将我安排回了祥林担任常务副省长,负责经济方面的工作。其实在工信部时我分管的工作对我来说确实不太内行,王昆同志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来祥林之后,维军省长在经济工作上确实比较……嗯,比较jī进……莫非你听到什么,请你一定要对老朋友直言相待啊!”

    “我对这个祝维军是有一定看法的,对他作为省长抓的经济工作也是有不同意见的。”赵西城说话一贯十分直率,可能是即将退休的缘故吧,在老朋友李正锋面前说起话来则更大胆,“这个祝维军到祥林任省长后,老百姓还是对他抱着很大希望的,我赵西城一样对这个省长抱着热切的希望。不过呢,从一些现象上不能不让我对这个省长产生怀疑。祝维军从南方的发达地区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一下子提拔为我们祥林的省长,上任后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看我省仅省城和江城两个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新上马的高层建筑的建设单位基本上都被来自他上任前的那个地方。李省长,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李正锋对赵西城的话并没有答言,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再说省里的国企改革工作,我也是很有看法的。”赵西城说着说着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动着,“维军省长上来后,对国企改革提出来的方案简化成一个字就是‘退’。他说祥林省经济落后,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省的国有经济比重与发达省份相比太高了。要想发展祥林的经济,必须将祥林国有经济成份比重尽快降下来。由于祥林经济不够发达,没有多少有钱人来买,也吸引不来多少战略投资者,这样,改制的模式几乎都是向经营层转让国有产权。国有企业卖得不少了,国家却一分钱都收不回来,相反却要支付大量的改革成本,听说江城市支付的国企改革成本达8亿,全是政fǔ财政从银行贷的款。国企改革谁是主体,许多领导一张口就是企业是改革的主体。国有企业谁说了算,还不是内部人控制,极少数的企业老总们说了算。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在当前的国企业改革中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是怎么体现的?”

    李正锋一直没有答言,当他听到赵西城指责卖国有企业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因为他感到赵西城在说自己,他李正锋不就是通过卖国有企业才使江城市经济走上了腾飞,进而才被中央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提拔了起来。后面的话,又让李正锋渐渐地心情平息了下来。

    “李省长你当年在江城进行国企改革,也可以说是一个‘退’字,按现在老百姓讲的也是一个‘卖’字。但你当时的‘卖’将国有企业应当具有的价值体现出来了,有些还大幅度地升值了。我比较赞成你原来的比喻,我有个杯子值十块钱,你拿走给我十块钱,买卖双方自愿,国有资产没有流失,很合理嘛!据说有专家还将你的这个理论概括为茶杯理论,我当时也是十分称赞的。”

    赵西城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现在的国有企业退出竞争性领域可不和你当年一样啊。光强调卖,也不看有没有人买,人为制造买方市场,能卖也只能低价贱卖,那些经营层收购干脆就是压低价值白送出去。结果呢,少数人一夜暴富,千千万万国有企业的工人下了岗。李省长,你知道有的专家在网上说什么,那是掠夺,是少数权贵勾结在一起对国家和老百姓的掠夺。这就是我们要的改革吗?这就难道不应当反思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改革,应当改什么?如果工人阶级真正作为国家的主人,我敢肯定一点,绝不会这样改。”

    “老赵啊,那你说我们的改革该怎么进行?”不知不觉中,李正锋对赵西城的称呼变了。

    “华夏搞改革,国有企业搞改革,应当改什么,我觉得方向有问题。如果工人阶级作为领导阶级,他们绝不会让这么多的阶级弟兄下岗失业,选择目前的改革方式。”赵西城看了一眼李正锋,目光十分真诚,“你我都在国企工作过,应当说对国企十分了解。我觉得,国企包括我们的国家,应当改革的是当今的官僚体制,而不是普通老百姓。现在的国企,还讲不讲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讲不讲工人的主人翁地位?还讲不讲民主管理?还讲不讲干部深入职工群众、与职工同吃同住同劳动?现在国企存在问题,许多国企效益不好,亏损严重,破产倒闭,责任究竟在谁?为什么结果总是改革工人,计件工资加大他们的工作量减少他们的工资收入,下岗分流让他们失业生活无着。谁来决定华夏改革的命运,谁来决定工人自己的命运呢?”

    “老赵啊,你的话有些道理,我们作为老朋友我也会认真地听,以后还会在工作中进一步对照分析,但我们不能否定改革啊!这在政治上是非常危险的。”

    李正锋见赵西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也表现得襟怀十分坦dàng,“我们华夏的改革就是从上而下而推动的,也取得了十分重大的成就,这一点是举世共认的。当然,改革中也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我们一定要看主流,看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流啊。为什么中央一再要求我们各级领导干部要讲政治,顾大局呢,因为华夏的改革必须有社会稳定作为前提,否则会一事无成。你说让工人阶级来领导华夏的改革,这现实吗?我们都在企业干过,让工人参与管理提提建议可以,如果企业的改革改制方案你让工人来制订,能制订出来吗?他们会从宏观的经济形势、国际国内的政治要求来规划企业的发展吗?俄罗斯、欧洲一些国家搞改革,采用大起大哄的民主结果怎么样?经济不是出现了极大的倒退吗?当前的国际环境给我们华夏留下了十分难得的发展机遇,我们必须利用好,加快发展,否则华夏的命运一样令人担忧啊。社会精英在改革中发挥了十分巨大的作用,其功劳也是不可磨灭的。但有一点,我们必须遏制一些人利用改革谋取一己sī利的罪恶行径,这靠谁呢,靠广大工人阶级,也靠你我这些有着社会良知的精英!”

    “李省长,我是个技术干部出身,有些问题想得比较简单,希望你多批评!我认为工人阶级直接参与改革不可能,但我们应当让广大干部真正深入到工人中间,真正了解工人的所思所想,将自己变成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自觉维护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我总觉得,改革不争论的基点需要调整了,像我们省江钢的改制,可以暂时先不说让工人参与进去,在我们国资委内部也没有公开民主嘛!”

    赵西城在李正锋面前,或许正因为十多年交往,彼此相交相知很深,嘴里有话就要说透,“江钢的改制方式,无论从国家、省里的整体经济形势来看,还是从企业自身发展来看,从工人自己的利益考虑,都不能采取如此的改革模式吧。我们可以不考虑改革的模式,但必须要考虑改革可能面对的结果吧!”

    正在这时,柳茂根推门进来了,“我给国资委副主任苏怀瑜打了个电话。他说祝省长批示的文件没有转到我们省国资委,不过他告诉我最近他们上报的改制方案与赵主席说得是一样的。苏主任从省政fǔ办公厅工业处的同志哪里了解道,祝省长对那个方案已经批了,很快就要转到我们国资委。最近几天可能要与外商签订合资合作的协议。”

    李正锋一时无语,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赵西城和柳茂根也没有再说话,几个人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秘书黑新胜进来了,身后跟着江钢的董事长李德聪、黄钢的董事长彭涛、副总经理谭武和黄龙市副市长孙纲正。

    “李省长,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李董事长请大家去就餐,您看是不是我们现在就过去?”黑新胜向李正锋请示道。

    李正锋的脸sè很难看,他望了一眼进来的这几个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好,时间不早了,大家一起去吃饭。”接着,半开玩笑地缓和着气氛,“我们再怎么忧国忧民,脑袋总是要喂的。”——

    黄钢运输公司的经理王智刚从谭武办公室离开后,一个下午都有些闷闷不乐。因为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他当上这个运输公司总经理不过一周,而今天谭武却来找他要推行经营层收购式的改革且只有他和谭武二人参与。或许对一般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而对于习惯了平淡、朴实日子的王智刚来说,似乎并不高兴,因为这不是他王智刚长期所追求的东西。

    王智刚从部队来到黄钢后,一直在党委群众部门工作,做过组织、纪检、宣传、工会等工作。平时对玩麻将、喝酒等都不太喜好,最多就是吸烟但烟瘾不太大,二天一包。他日常生活中与人的交往也不太多,除了上班外就呆在家里。前些年就是辅导女儿学习,最近这十来年女儿大了上了中学后再不用他辅导了,他也辅导不动了,就是练练字,读读报,看看电视,再不就写点文章在报刊上投投稿。他看到别人今天这个当了经理,明天那个出了国,后天这个又拿了多少万的年薪,自己总是一笑了之,他总觉得自己离这些很远。他一个部队转业干部,能够来到黄钢这样一个大型钢铁企业,虽然收入上比不了一些部门经理,但每年各种收入加在一起也有六、七万元,他很知足,这样平平安安地下去,有一天退下来或提前内退都行,他十分的知足。

    谁成想天上掉下了馅饼,作为一个长期党群干部的王智刚被任命为运输公司的总经理。虽说在黄钢是个二级单位辅来单位,但也有二千多名的职工,在黄龙市里来说算是一个十分不小企业了。他在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上做下去,平平常常一年下来,起码各项工资资金福利加在一起也要在二、三十万元。虽然王智刚怀疑自己值不值这个价钱,可是这一切却匆匆赶来了。现在他不光是这样一家企业的总经理,马上他要变成这家企业的老板或者说第二天股东。尽管现在宣传党员干部一样可以发家致富,但他作为一个党员从未想过要发家致富。他从农村出来到部队,后来提干转业,他都十分感谢党组织对他的培养和教育。他感到自己对党和人民付出的太少,自己获得的却太多了。今天他有些受宠若惊,而不是欣喜若狂。他一下午在想,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不期而遇的一切。他想有个人商量一下,但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再说谭武也一再明确说明,目前的一切处于秘密运作之中,不可对他之外的任何人明说。他也想,在他未想明白以前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一下午,时间不知怎么过去的。中间曾经有人来到他的办公室或电话来找他,他也想不起自己怎么吱吱唔唔应付过去了。本来抽烟不多的他,一个下午他几乎吸了一包香烟。晚上六点多时,司机来敲他的办公室,进门后却被屋里的烟气熏得直咳嗽。

    “王总,现在可以回家了吗?汽车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马上下去。”他站起身时,感觉屋里的烟实在太多了,便打开了门窗,通一通空气,拿起了电话,“今天哪位值班啊?我是王智刚,我办公室的门窗开着,一会儿给我关上就行了。”对方答应后,他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上了那辆已经在等候的穗本雅阁。

    进了家门,已经从黄钢子弟学校提前内退的老婆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旁边还有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亲戚关系,只能是谋过一次面的同事的儿子马冬青。马冬青今年21岁,去年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大学却没有报到,一直在社会上打工谋生,后来到了一家保安公司。这次马冬青来看望王智刚,还给他带来了两条芙蓉王香烟。

    “冬青,你打工能挣多少钱?这两条烟要四百多块呢,你一个月当保安能买这样几条烟?”王智刚一看放在桌上的两条烟便埋怨起来,同时招呼老婆,“给我到厨房里拿瓶酒,今天我要陪冬青喝几杯。”

    “王伯伯,你我两家非亲非故,却这么多年一直帮我们,这两条烟算什么。”马冬青小伙子看上去很是重情重义,“我自小就想,当我挣了钱后,一定要给王伯伯你买点什么,表示一下您对我们家十多年的帮助。可惜我的工资特别少,家里的条件又不允许,我一直不敢向你表示一下。这两条烟王伯伯您一定要收下,我想我父亲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会这样想的。”

    “好,王伯伯这两条烟收下了,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王智刚见马冬青将他的父亲也拉了出来,便有些动情,“冬青啊,你怎么能不上大学呢,这会误了你一辈子的。我和你伯母商量了多少次了,你上大学的费用由我们出,就算我们借给你的好不好?”

    “王伯伯,你们的帮助我心领了,我已经过了二十多岁了,应当自立了,不能再麻烦你们了。”马冬青像是深思熟虑地样子,一本正经地继续着,“其实我不想上大学也不仅是因为经济上的缘故,如果上的话我完全可以申请贷款。我之所以不上大学,是因为看到现在许多大学生毕业后还不是找不到工作,即使找到工作与不上大学也没有多大什么区别。我周围有许多像我这样考上大学不上的人,我们都觉得上大学太不划算,huā钱多不说,学的东西到社会上没多大用。再说,有许多在事业上成功的人并不是什么大学毕业,像我们知道的北极集团的熊志坚,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曾经和我一样随着父亲农转非来到城市,后来当过十多年工人,他利用下班后的业余时间做小生意从卖瓜子开始,现在也不是已经成了名扬省内外的大企业家。”

    “冬青啊,如果你想好了,伯伯也就不一定要劝你了上大学,但你一定要走正路。大学可以不上,但书不能不读啊!”这时,王智刚把已经放在桌子上的一瓶五粮液酒打开,斟满了两支杯子,“伯伯很少喝酒,今天看着冬青长大懂事了,我今天就陪冬青喝几杯。”说完,王智刚就把一支酒杯中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很快脸涨得通红。

    “谢谢王伯伯的教诲,我会的。”马冬青也端起酒一口喝了下去。

    “冬青啊,你不上大学我总觉得有点对不住你爸爸。”王智刚说着,眼圈有些发红,“在医院里我见到你爸爸时,他曾经托付我要照顾你,我当时是答应了他呀。可现在你却不让伯伯我完成自己的心愿。”说着,王智刚又把第二杯酒喝了下去。

    “老王啊,你平时基本不喝酒,就不能少喝点,喝慢点。”王智刚的老婆在一边开始嘟嘟起来,“你是今天怎么了?冬青还小,也不怎么喝酒,陪冬青喝点酒你也不能这样啊!”

    “你个老娘们儿嚷嚷什么?看着冬青长大了,我高兴不能多喝点。”王智刚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嘴里喷着酒气,继续对着马冬青说着,“你爸爸虽然是个工人,但我一直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当许多人看到歹徒抢劫无动于衷时,你爸爸却冲了上去,一个人与他们五、六个人搏斗。虽然你爸爸在部队是个侦察兵,但最后还是被他们刺了那么多刀……你爸爸见义勇为,在单位不能算因公死亡,我在政策范围内实在不能更好的帮你们娘俩解决困难,只能尽我个人的努力了!我记得你爸爸去世时,你可能不到10岁吧?”

    “我爸爸去世时我9岁,刚刚上小学三年级。我一直以我爸爸为榜样。我爸爸是个好样的。”看到王智刚说起自己的父亲眼泪汪汪地,马冬青也不仅流出了眼泪,“没了我爸爸,王伯伯一直不断地帮助我们家,还给我妈妈找工作,想法照顾我们家。我后来才知道,其实公家给我们家的补助不多,你却和伯母将家里的钱拿出来以公家的名义给我们多一些。”

    “伯伯是个党员,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你不用记那么多。”王智刚又要端起酒杯,“我当时在工会工作,自己也是个党员,工人们的家庭困难我应当帮助,那是我的职责。”

    “伯伯是个好人,不过那些当官的重用你太晚了,你都快退休了他们才提拔你当经理。”马冬青年纪虽然不太大,却十分懂事,“王伯伯你少喝点酒,我也不能陪你多喝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值夜班呢!”

    王智刚确实不能喝酒,不过喝了三、五杯酒,怎么说也不过二两酒却已经有些醉了,被马冬青和王智刚的老婆扶着身子斜靠在沙发上。马冬青见此,便与王智刚夫fù道别,匆匆离开了王家——

    孙纲正晚餐专门来陪李正锋,其实也就是陪着李正锋进餐。黄钢准备了各种红酒、白酒、啤酒及饮料,但大家只是开了一瓶红酒、喝了二、三瓶啤酒,白酒根本没开瓶。那顿饭时间很短,四十分钟就结束了。

    开始李正锋就说了:“大家工作都很忙,也很辛苦。今天晚上没有其他客人,都是我们省、市和企业的同志,我提议开瓶干红,每人喝一点。下边就随便了,有谁愿意喝点白酒、啤酒就自己随便喝点,菜和主食一起上吧!”众人一听李正锋如此说话,也不好说什么。的确,每个人的应酬都很多,很多情况下被bī无奈或情不得以才喝那么多酒,不是每个干部都真的是喜欢喝酒的,很多人喝酒其实也是bī不得已,自己的喜好无法对抗整个体制风气而已。

    彭涛一看这种情况,本想站在主人的角度劝大家喝一点白酒,见李正锋的话得到了大家的普遍响应,最后只得笑了笑,“李省长要给我们黄钢省酒钱,大家既然都没有意见,我看就按李省长的意见办吧。我让厨房给大家准备些小米粥和小咸菜,其他人想要什么尽管说。”

    晚饭之后,李正锋笑着对众人说:“各位有事就各忙各的。没什么事大家就早点回家,少一点不必要的应酬,多陪老婆孩子不犯错误,还会增进家庭幸福。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哈哈大笑,就各自散去。

    孙纲正见李正锋这里再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做,便马上驱车赶往市招待处。当他赶到那里时,欢迎外商的酒会刚刚结束。龚乐贫从酒会上刚出来。

    龚乐贫一见孙纲正,便有点神神秘秘地说道:“李省长刚对祥林晚报上的一篇稿子作了批示,孙市长你看到没有?”

    “什么稿子?我一天都在陪李省长,今天连办公室都没进去过,更别说看什么今天的晚报了。”孙纲正被问得有些mō不着头脑。

    “刚才在酒会上市委办公厅的同志就给我送来了,这是复印件,你先看看吧。我必须先安排一下,让公安部门调查一下!”龚乐贫把一份复印件递给了孙纲正,还甩下一句话“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yīn谋”便钻进汽车走了。

    孙纲正也转回身钻进了自己的汽车,让司机打开车内的照明灯,粗粗看了一眼那张复印件。那篇稿子的题目是《无名男子醉卧公路无人救助被车轧死》,是发表在昨天晚报的第二版头条的位置。孙纲正一看稿子的内容,不禁大吃一惊。

    孙纲正想起,自己前天下午到河谷县去了,傍晚时听说新上任的常务副省长李正锋到了黄龙市,便带着司机急急忙忙往市里赶。在半路上自己确实看到一个人躺在路边,便下车看了看,心想一个醉鬼受了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上车后继续往市里赶。谁成想自己下车观看后、之后再上车离开的那十多秒的瞬间却让人看到了,且将电话打到了报社登了出来。最让人说不清楚的是,那个躺在路边的人却因为无人救助被过往的车辆轧死了。再看稿子的内容,说什么“黄龙当地牌照的黑sè帕萨特汽车”、“一个40左右、带着眼镜的干部”,这不就差点他孙纲正的名字了。

    孙纲正一时不知所措,瘫在了汽车里。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第025章 渐露

    第025章渐lù

    孙纲正出生在祥林下面的一个小县城,父亲是县里的一个科局级干部。这样的出生背景,使孙纲正从小就明白了权力的意义。大学毕业后,父亲通过各种关系将他安排到了省委工作。由于他的工资不太高,父亲不但不要他一分钱,还要给他钱,让他与人交往不要太小气,请客需要huā钱就huā,时刻注意与他人处好关系。时间不长,由于孙纲正文字功底不错,善于学习,且为人实在、干活踏实的一面逐步被大家所认可。

    后来,孙纲正还是被从黄龙市委书记任上升任省委常委兼省委办公厅秘书长的魏崇林看上了,他开始给魏崇林担任秘书。后来魏崇林担任省委组织部长、省委副书记时,仍然让孙纲正做他的秘书,这期间给他解决了副处、正处,孙纲正可以说一直是省委大院里几乎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善于识人用人的魏崇林在祥林省委公开招聘副厅级干部时候,力推孙纲正担任了团省委副书记,那时的孙纲正刚刚31岁。

    政治前途一片光明的孙纲正,处处小心,时时谨慎,他决心要担任一个好官,为老百姓多做点事。在团省委干了四年多后,孙纲正觉得自己应当到具体工作中锻炼一下,便一再向自己的老领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最后魏崇林终于答应了他,三年前将他安排到了省发计委担任副主任,去年初又将他安排在黄龙市这个工业大市的副市长的位置上。自上任后,孙纲正除了开会就是下基层调研了解情况,差不多十个多月,每个晚上除了非常必要的应酬都是直接回到市政fǔ招待处,除了学习各种经济管理、资本经营方面的知识,再就是关注网络上的各类经济活动。那时,曾经有多少人想方设法接近他这个前途光明的政治明星,以种种理由请他出席各种活动,都被他以种种理由拒绝了。

    孙纲正原来的妻子对孙纲正这些非常不理解,骂孙纲正是个政治小动物,只知道当官,根本不知道享受生活。后来妻子在孙纲正任团省委副书记的时候便出国到了英国,一年多后寄来了离婚协议书。当时,孙纲正不理解妻子为什么要这样,在众人面前光芒四shè的他,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却不值一文。既然妻子愿意离婚,他也没有挽留,马上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女儿跟了自己的老母亲一段时间后,也被妻子带出了国外。一个离了婚担任副市长的男人,被许多人眼里是个钻石王老五,他们开始介绍各种各样的女人给孙纲正,大学生,研究生等等各种各样的红粉佳丽,甚至还有各种领导干部的千金,也有亿万豪富曾提出只要将女儿嫁给他愿意将全部家产作为女儿嫁妆,也有的漂亮女人干脆找各种理由坐进他的办公室,几乎推都推不出去。那时的他想都没想就婉言谢绝了,只是一个理由,刚到一个工业大市担任副市长,工作千头万绪,没有时间关注个人感情问题。还有一个副市长就和他开玩笑,“小孙市长啊,快把自己的婚事解决吧,否则市政fǔ都快变成专门为你开的婚姻介绍所啦!”这本是玩笑,他也只是笑了笑作为回答。

    龚乐贫将那个复印件给了孙纲正,其实算起来是出于对他的一种保护,但这时的孙纲正并没有这样想。这时的孙纲正,觉得任何人都值得怀疑,觉得任何人都在算计他。

    孙纲正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司机马小强,“小马,我们前天晚上回市里时,在东河县到市里的公路上看到一个醉鬼躺在路边,由于李省长来了我们没顾上管就匆忙走了。”这时,他用眼睛盯着马小强,“这件事你对谁提起过?”

    “我谁也没有提起过啊。”马小强不知怎么回事,一脸的茫然,“前天晚上我送你回招待处后,将车停在市委就骑自行车回家了,那时已经快十点了,我冲了个澡就睡了,因为第二天不是还要一大早接您到黄钢嘛。你不说起醉鬼那件事,我差点都忘了。怎么?孙市长,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和人说起过,也就再不要和人说了。”孙纲正说着,将那个复印件给了马小强,“你看一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上了报呢?”

    “报上写了什么?”马小强接过复印件,认真地看了起来,接着十分惊讶地说了句,“哎,我们那晚上的事还真有人看到了。一个醉鬼受了伤关我们什么事?报上登这个干什么?”

    “小马啊,你不当领导,也不太关心政治,有些事你不明白。这看起来是件小事,但很容易被人利用啊。”孙纲正想了想,这可能不关马小强什么事,便换了口气,“小马你在市政fǔ开车几年啦?考虑没考虑换个地方,打算开一辈子车吗?”

    “我只是个司机,其它东西也不懂,只要能为领导服好务就行了。”马小强这么说完又有点后悔,马上改口,“如果有机会换个工作也tǐng好。我媳fù也说我,开一辈子车有什么出息。”

    “嗯……那天晚上的事你谁也不要提起了,就当没有那么回事儿。”孙纲正说完,目光柔和地望着马小强,“你多大啦,我好像记得你32岁了,比我小六、七岁,以后就把我当你哥哥就行啦。哥哥我31岁就是副厅级干部了,那时比你现在还小啊。我以后可能还要做许多大事,职务可能还要升,所以呢,为官做事就要处处谨慎,到了下面企业就尽可能不吃饭或收什么礼品,省得让人说三道四的。这样呢,你给我当司机可能就吃亏了,是不是有这种感觉呢?”

    “孙市长,别这么说。你的交待我记住了,有人问我,我就说根本没遇到什么醉鬼那回事。”马小强对孙纲正的突然热情和称兄道弟,他感觉有些不习惯,“我能在机关当个司机,很满足,比起国有企业的职工我的工资有保证,比起下岗职工来说我的收入也不少。不过,如果孙市长有机会给我换个地方,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好了,小马,我记住了,有机会我会想着你的。”孙纲正觉得和马小强交待好了,自己感觉放了点心,便说了句,“你先在这等着,我到楼上,看一看魏书记去。”

    孙纲正所说的魏书记,是指魏崇林,祥林省委副书记,孙纲正的老领导,今天是陪着省委书记王昆一起来的。

    在离开孙纲正的汽车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辆日本三菱越野车停在路边。车上有三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只是那个神秘的年轻人正在手提电脑上进行着cào作。在他的手提电脑上显示的是一幅黄龙市的市区地图,上面有一个红点在跳动着。

    那个红点跳动的位置,正是孙纲正的汽车所在的位置——

    吃完晚饭之后,李正锋在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的陪同下来到了他的住处。对于今天一天的调研,李正锋产生了颇多的感慨。

    “我当年从农村来到黄钢上班后,当时自己感到十分的满足。对于黄钢这一座座高炉,我觉得自己十分的渺小,心里充满了难以明状的敬畏。我敬畏黄钢,更敬畏这一座座高炉的建设者们。”李正锋这话好像是说给柳茂根听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你知道吗?柳主任,黄钢的第一批高炉就是黄工的老前辈建造的。今天,我再一次到了黄工,看到那一片片废弃的厂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我爱人海燕原来就是黄工的,大学毕业后她仍然要求分回了黄工。说句实话,我当初之所以对妻子陈海燕产生了强烈的爱慕之情,这中间首先是因为对黄工的敬畏在里面。”

    “是吗?我真感觉不出,李省长对黄工有着这样深厚的感情在里面。”柳茂根由于在原省体改委(该部门后来合并进了发改委)工作过,因此对黄工也有着深刻的认识,“黄工一步步从辉煌走上衰败,原因十分复杂。既有政fǔ部门决策的失误,也有改革开放后企业不能适应市场需求迅速进行观念转变的原因。别的不说,黄工上市后,募集到了大量资金的支持,当时的领导就有些头脑发热,先后投资建设了一批项目,但多数投资都失败了。更主要的,由于黄工在黄龙市经济效益较好,省里、市里为促进国有企业减亏,先后让黄工兼并了十多家亏损企业。可以说,一定程度上黄工倒下去,也是一种**啊!”

    “噢,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黄龙市的市长好像是魏崇林、现在的省委副书记。”听着柳茂根的介绍,低头深思中的李正锋猛然抬起了头,“我当时刚到江城铁厂时,准备上马炼钢项目,当时由于资金不到位工程开不了工,市里和厂里都很着急。当时的江城市长郭培华便带着我来到了黄龙市,见到了时任黄龙市长的魏书记,希望他帮忙,让黄工先垫一部分资金承揽下我们的厂房钢结构工程。魏书记当时很给面子,给黄工打了个电话,让企业的一把手过来,当场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还有这回事,说明李省长和魏书记还是有交情的,很早以前就给你帮过忙,与你也算老相识了。人们提到黄龙市近二十多年的发展,往往想到的第一个人物就是魏书记,自然而然地与魏书记联系在一起。”柳茂根不温不火地继续着,在李正锋看来不知是称赞魏崇林还是在批评魏崇林对黄龙市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不过柳茂根下边的话让李正锋对魏崇林有了一些更深的认识。

    “那时我已经是体改委改革处的处长了,对黄龙市加大改革减少亏损企业的作法还专门组织人员进行了调研。当时,魏书记给我的印象改革意识非常强,政fǔ推进改革工作的力度也非常大,当时的省报、电视台几乎天天都有对黄龙市改革情况的报道。魏书记当时在市长的位置上时已经快五十岁了,当时有人说魏书记在黄龙市长的位置上也就干一届的事,谁成想他干了二年多以后,当时的书记便因为政治态度不能明确与党中央保持一致、一次讲话时支持学生而被免去了市委书记一职。魏书记便同时将黄龙市的书记和市长一肩挑了。二年后的省委班子调整,魏书记便进了省委班子,完成了一连串十分漂亮的三级跳,真是让一些人大开眼界啊!”

    “那时我还在当时的江城铁厂工作,由于归江城市管,对省里和江城市以外的市领导干部的调整关心地不多。没想到,魏书记的这一连串的三级跳的背后,也给黄龙市的工业企业留下了不少问题啊。上世纪九十年代,国家为减少亏损企业,确实不按市场规律办事,让一些效益好一些的企业兼并亏损企业,结果亏损企业没有搞好,效益好的企业也被拖垮了,教训深刻啊。”李正锋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将烟雾从口中呼出,“这种教训我们要从多方面进行汲取。我们政fǔ部门推行的每一项政策,我们的每一项改革措施,都是一把双刃剑啊,nòng不好不但好事没办成,还会贻害无穷啊。这就要求我们政fǔ部门制订政策的同志,多搞一些调查研究,基础工作深一点,细一点,结果可能会好一点,起码对国家和老百姓的伤害会少一点。”

    “李省长看问题很深啊,我们坚持改革开放,但改革首先应当做到兴利除弊啊。如果我们的工作没有深入的调查研究作基础,很可能就会出现失误。”柳茂根坐到李正锋的对面,细细品味着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同时自己也在不断的结合当前的社会现实思索着,“当前我们的国企改革工作,社会上特别是理论界存在很大的争议,我们国资委班子会上对当前推行的改革工作,有些同志也是有着这样那样不同的看法。祝省长到祥林任省长后,对我们国资委的工作提出了批评,认为我们观念太落后,改革意识不强,工作中畏首畏尾。说祥林改革远远落后于我国南方地区,而祥林省内省属国有企业的改革则落后于各设区市,各设区市则落后于各县区。元旦之后,要求由我们省国资委牵头,在省政fǔ礼宾会堂组成了由财政厅、发改委、劳动厅、人事厅等部门组成的联合工作小组,要求加大对省属企业的改革力度,挂牌作战,加速国有经济退出一般竞争领域的进度。”

    李正锋想起自己跟萧宸通电话时萧宸提到过的一种设想,思索着说:“柳主任,你回去以后,由省国资委牵头,与省总工会联系一下,看能不能组成一个联合调查小组,对全省的国企改革情况,特别是职工利益是否得到维护方面搞一下调研。范围根据实际情况可以适当小一点,选择典型的设区市、典型的企业走一走,争取用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搞出一份调研报告上来,为省委省政fǔ科学推进国有企业改革提供决策基础。”李正锋说着说着陷入了深思,又想起了什么,“当然啦,我们的调研不光要找问题,还要发现改革中出现的好的典型企业、企业的典型作法。如果确实有对我们工作起指导作用的典型经验和作法,可以提出来,让新闻媒体进行适当的宣传报道,以便更好地推动我们的改革深入扎实持续推进。”

    “我明白了,李省长,我回去后会马上进行部署,组织专门力量抓好落实的。”柳茂根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监事会03办的赵主席电话里说,明天他们就正式进入黄钢工作了,明天下午还要召开黄钢中层以上的干部大会。他让我向您请示一下,看您能不能代表省政fǔ出席一下会议。”

    “刚才省政fǔ办公厅来了个电话,明天晚上省政fǔ要开个办公会,我必须要赶回去。”李正锋说话从来就是直来直去,对一些日常事务总是采取十分简单的方式处理,“省监事会的工作,是你们省国资委内部的事,我这个省长就不必参加了吧!”——

    李德聪对于黄钢庆典活动,其实是完全可以来也可以不来的。如果他这个一把手不直接来,找其他人lù一下面儿,发个贺信什么的都可以从礼节上过得去。促使李德聪决定来的直接原因,是李德聪从省委方面得知新上任的常务副省长李正锋、他的老领导要出席黄钢的庆典活动。

    毕竟,这是人家黄钢自己的庆典活动,不会有人专门安排他李德聪与李正锋见面的。李德聪也试图早一点见到李正锋,因为江钢改制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尽快去处理。但是,他听说,江钢改制的方案省长祝维军已经批了。他必须与李正锋勾通一下,如果李正锋有不同意见,说不定他们改制的方案可能也会流产。毕竟江钢是从李正锋手中才打下了迅猛发展的基础,毕竟江钢的这次改制没有李正锋的任何利益,毕竟李正锋已经是祥林省的常务副省长,主持全省的工业经济工作。

    当晚饭后,李德聪看到省国资委主任柳茂根和李正锋一直在说着什么,他没敢直接介入怕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就上了自己的车。他让司机开着车在黄龙市的街道上转了一圈,打开车透了透空气,让自己的头脑好好清醒清醒,想一想该如果将江钢要改制的情况透lù给李正锋且不能引起李正锋过分的反感。二十多分钟后,他吩咐司机将车再次开回了黄钢宾馆。

    李德聪没有直接去敲李正锋的房间的门,而是先从服务台问了一下李正锋的秘书黑新胜所住的房间,然后敲开了黑新胜的房间门。黑新胜早就见过李德聪,自然会对这个钢铁企业的一把手十分客气。

    “哟,李董事长来了,坐,快坐!”黑新胜开门后急忙将李德聪往屋里让,“要不要来杯茶,我们这里可只有宾馆准备的茶,不一定合你董事长的口味啊?”

    “哪里,哪里,我什么茶都喝,大老粗一个,没什么品味。”李德聪没有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还要与秘书黑新胜探讨一下祥林当前的政治形势,“省委班子这次调整,让祝维军这样一位文化层次高、曾经出国留国学、又在南方经济发达地区领导过一个大城市工作经历的同志出任我省的省长,又将我省经济较发达地区曾任过江城市委书记李正锋同志任命为主管全省经济工作的常务副省长。你说,我们省下一步的改革应当有些大动作了吧?”

    黑新胜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应该会吧!”便深思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们省的经济这十几年虽然有了较快的发展,但与南方各省相比,相对来说已经落后了很多,特别是国有企业改革方面,与我国南方一些省份和地区相比至少要落后三至五年。”

    “岂止三、五年,让我看起码十年。我最近到南方考察了一下,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人家哪里的一切工作都围绕着经济效益转,政fǔ的干部天天围着企业家转。只要你企业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政fǔ部门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解决。不像我们这里,想方设法卡你啊!”李德聪爽快地说着,他突然觉得说得有点过分了,赶紧止住,又真诚地说,“黑主任,有机会到下边走走,也可以到南方或者国外考察考察,开阔一下思路和眼界嘛!”

    “我们省政fǔ办公厅主要是为领导们搞好服务,表面上不像其它厅局有多少具体的工作,其实工作特别忙,平时节假日根本休息不了,这个材料那个汇报的,哪有那么多时间下基层啊!”黑新胜身子往骑子背儿上一靠,停顿一下,又犹犹豫豫地道,“我们虽然是省政fǔ办公厅,办公经费不少,除了满足省长出国考察外,其它方面就捉襟见肘喽!”

    “黑主任,只要你有了时间,你给我打个电话,你想到哪考察,打我的手机通知我一声,其它由我安排就行了”李德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一挥,“现代交通这么发达,到南方城市看一看,坐飞机或者开车走高速公路一周时间就够了,到周边国家十天八天就行,欧美国家时间长点,半个多月足够。说好了,黑主任,给我个机会,占用你点时间陪我一起考察一下,为我们企业的发展出些好的思路,我们企业将不胜荣幸。我今天代表我们江城集团的全体员工,向你发出邀请!”

    “机关的同志能为企业多做点事是应该的,李董事长不必客气。”黑新胜的眼睛一亮,又提醒似的问,“李董事长,今天晚上李省长没有什么安排,你是不是见一见李省长?”

    李德聪说:“可以啊,你给我通报一声?”

    黑新胜笑道:“李省长是你的老领导了,你想见他还不容易呀!只要你事先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尽快给你安排的嘛!”说完,黑新胜引着李德聪向李正锋的办公室走去。

    或许黑新胜不明白,尽管李德聪和李正锋共事十多年,且由李正锋的推荐李德聪当上了江城钢铁集团的一把手,他可以在他现在的江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在李正锋面前,李德聪从来就像一个做了什么错事的小学生,处处表现地规规矩矩。在李正锋任江城市长、书记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见面的机会虽然少了一些,相对以后李正锋被中央调任的那二年多还是要多一些,但李德聪在李正锋面前仍然表现地非常拘谨,对于李正锋在工作上的指示总是尽可能做到一丝一毫不走样。李正锋担任了市委书记之后,由于江城钢铁集团领导班子属于省委直接管理,他们之间见面的机会似乎少了许多,除了逢年过节象征性在电话中问候一下,似乎他们之间单独见面的机会并不太多。在李德聪看来,李正锋对他有知遇之恩,但他总觉得自己在内心深处对李正锋有着某种隔阂。这个隔阂是什么呢?李德聪曾经仔细而认真的琢磨过,但他一直没有找到明确的答案——

    在平湖别院里,熊志坚和贾敬寅由金静柔、莹子姑娘陪着连吃带聊了二个多小时。熊志坚让金静柔安排莹子陪着贾敬寅去休息了,望着莹子挽着贾敬寅离去的身影,他对进一步实施天体计划有了更大的信心。

    熊志坚按下桌上的可视对讲系统,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三十五六岁左右,看上去非常干练的中年人,“勇刚啊,进来一下。”

    “是,熊哥。”那个人干脆地回答完,便在屏幕上消失了。不过一、二分钟的时间,这个叫勇刚的年轻人便敲开熊志坚所在的那间会客室。这个人叫张勇刚,原是祥东集团的保安公司的总经理。

    “熊哥,你有什么吩咐?”张勇刚规规矩矩地站在了熊志坚的面前。

    “坐下,勇刚坐下。”熊志坚摆手让张勇刚在自己旁边的一张紫檀木椅子上坐下,“怎么样,弟妹和儿子最近和你联系过没有?他们在澳大利亚那边过得还好吧?”

    “谢谢熊哥的关心,他们在那边过得很好。”张勇刚马上站起了身,深深地给熊志坚鞠了一躬,“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大哥对我的恩情。我儿子在国家的时候十分调皮,每天不是上网就是和一帮小húnhún儿凑在打架,勒索其他小一点的孩子,进派出所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到了澳大利亚一年多时间,儿子的变化太大了,外国的老师说我儿子简直就是神童,他的电脑绘画还获得了澳洲的中学生比赛大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哥,毕竟儿子是我的一切啊。有了大哥的帮助,才有了我儿子的今天。我这一生都是大哥的人了,大哥让我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惜。”说着,张勇刚一个大男人说到孩子的时候,眼眶发红,看来当初真没少为儿子cào心,而现在确实满意得不行,对熊志坚感恩戴德。

    “勇刚啊,不要这样,你跟我熊志坚有四五年了吧。你是知道的,我对给祥东集团做出贡献的人,会给予他们各种各样的回报的。”熊志坚从桌上扯出几张手纸,递给张勇刚,表情严肃起来,“将眼泪擦一擦,不要这样。你一个大男人,这样一哭,还像能干成大事的人吗?啊!”

    “大哥,男人有泪不轻弹,这是谁总结的狗屁话。”张勇刚擦干眼泪,咧着嘴嘿嘿地笑了笑,“我十多岁的时候我爷爷去世了,他在世时十分疼爱我,大人们哭得死去活来,我宁是没有掉一滴眼泪。我爸爸骂我没良心,那我也哭不出来。昨天我老婆给我打电话回来了,说了儿子电脑绘画得大奖的事,当时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这一切都归功于熊哥啊。我从国有企业下岗后,只能到处卖力气,挣点粗钱。没有熊哥,我可能还在大街上扛煤气罐呢?没有熊哥,更不会有我儿子出国留学获大奖这码事,说不定儿子早就进了少管所。这一切都是大哥给我带来的,你就像我的再生父母一样。大哥对我这么好,我今生今世没齿难忘。”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熊志坚表情又温和了起来,“这里有酒。来,为了儿子获得的大奖,我们干一杯。”说着,熊志坚端起了桌子上两杯红酒,递给了张勇刚。

    “谢谢大哥!”张勇刚jī动地早已站起身来一口将大半杯红酒喝了下去。

    “勇刚啊,你不要再讲自己是个下岗职工什么的。其实呢,你是个人才,原来只不过没有被安排在一个适合你的地方。”熊志坚看着张勇刚喝下了那杯红酒,又给张勇刚满了一杯,“这次我叫你来,有件事要和你说。我考虑呢,集团公司越来越大,保安公司这一块的人全集团公司来说,总的算起来也有二、三百人了吧。特别是我们的餐饮、娱乐、住宅小区、钢铁公司等加上来,整个祥林的全部保安可是个不小的数目了,都是各管各的,出了不少问题啊。我想,是不是将这一块剥离出来,成立一家独立的保安公司,由你任这个保安公司的总经理。你看好不好?有些我们集团公司不好出面的一些具体事务可能要全权委托你们保安公司来处理了,省得出了问题连累到整个集团啊。”

    “大哥的安排,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办好。”张勇刚这时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沙发上,“大哥我统计过,全集团公司的保安远不止二三百,我初步统计可能在一千多人了。”

    “噢,那么说来,你这个保安公司的总经理差不多快是一个团长啦。”熊志坚点了点头,牙齿咬了咬自己的嘴chún,“看来真有必要将这一块分出来了。这么多人,管理不好出了问题可是不得了啊。我想好了,保安公司的法人代表也由勇刚你来担任。如果在力量允许的情况下,你们也可以承担一些社会上的其它业务。当然,保安公司成立后,祥东集团使用你们也要支付各种费用。”

    “这祥东集团是大哥你的,当然划出来单独成立保安公司也是大哥的,怎么要让我当法人代表,这不是将保安公司变成我的了吗?不行不行!”张勇刚连连摆手,态度十分坚决。

    “勇刚啊,你想那里去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你今生今世是我的人了。这保安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你,即使保安公司是你的,还不和我的一样。”熊志坚显得十分大度,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其实这保安公司我不是不管,有什么具体的大事我还要交待你的。即使你们想对外找什么业务,也要我们以后慢慢商量,目前还是负责我们祥东内部的保卫工作为主。你呢,日常保卫工作是不用多管的,由各保安支队负责就行了。你主要配合我做一些大事,回去后,你要特sè一批忠诚、勇敢、身手好的组织特别小组,专门由你抓。所需各种经费由我专门拨给你们,不要集团财务部门支付。具体工作由我直接向你交待,一般不可对外揽事。你一定要清楚这一点,关键时候出了问题要在你们内部承担,切不可推到我们祥东集团上。”

    “我明白。”张勇刚这时才理解了熊志坚的用意,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保安公司虽然按照大哥的吩咐运作的,着了火我会第一个扑上去的。”

    “不,不,着了火你要设法扑救。如果火势太大,也只能烧到你哪里。但你要注意,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你也是不能扑上去的。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熊志坚冲着张勇刚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目光注视着张勇刚,“大哥不是怕事,光知道保护自己,我是要对全体祥东集团的兄弟们负责啊。我也考虑了,我准备投资建设集团公司公寓,用于安置集团公司做出贡献的弟兄们。第一批公寓用房可以将我们建设的部分住宅小区用上,就不对外卖了。以后呢,我们要建医院、学校,时间来不及就收购其它社会上的学校。解决集团公司全体人员的各种后顾之忧……”

    “大哥,你的考虑太远了。我相信这样一来,弟兄们会更加卖力地为集团工作的。”张勇刚想了想,又想起了什么,“大哥,保安公司的事我会考虑尽快运作。既然要与祥东集团扯断联系,你说新的保安公司叫什么呢?”

    “新的保安公司的名字我看是不是就叫永安吧,如果你们有好的名字可以再商量。”熊志坚抓了一会儿脑袋,又想了一会儿,“保安公司的执照明天就开始运作,具体一些问题你可以找公关部经理徐丽敏帮助你来解决。”——

    走进李正锋的办公室,李德聪的内心深处好像存在着某种忐忑不安的压抑情感。李正锋一看随着黑新胜进来的是李德聪,马上站了起来,微笑着伸出双手,用力热情的握住李德聪,将他按坐到沙发上,同时回头招呼黑新胜:“小黑,将老夫子贾敬寅教授送给我的刚从南方带来的新茶拿出来,给德聪泡上,让他品一品这茶怎么样?”

    听到老领导一声十分亲切的“德聪”,让李德聪感觉到身上一股暖流流过,也更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愧疚,讷讷道:“李省长,不好意思,我自打你离开江城快后,还一直没向当面向你专门汇报过江钢的工作呢?”

    黑新胜悄悄给李德聪沏好茶,然后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德聪啊,我明白,你们觉得我当了书记,当了省长,在好多事情上你们不愿意直接找我,怕给我造成不好的影响,是不是?”李正锋爽朗地笑着,接着就坐到了李德聪的身边,“其实呢,大可不必,我们都是**人,讲究公正无sī。为了企业发展,为了做好江钢的各项工作,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提,即使是个人的事情,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我也可以帮助协调解决嘛!我们一起在江钢工作的时候,你德聪工作起来蛮有热情和魂力嘛,怎么做了一把手倒是拿捏起来了,这样不好,不好啊!”

    李正锋话音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说,“祝省长在我到省里报到后,曾经和我聊过江钢的一些情况,我们之间通过气,想给你们与外商牵牵线,看能不能进行合作,把钢铁厂进一步做大做强!近期,国内钢铁企业面临着新一轮的洗牌,一些大型钢铁企业在加紧吸引外资,上项目,上档次,你们要有加快发展、迎接更jī烈更残酷市场竞争的心理准备啊。”

    “江城钢铁集团是省内大型国有钢铁企业之一,对于企业与外商合资合作方面的重大决策,我们一定会按照省领导的指示加紧准备!”李德聪只是简单地回答道。

    “德聪啊,这么长时间我们不见面了,见了面我又要批评你了。政企分开我们已经讲了多少年了,企业自主经营,自我发展嘛。不要动不动就让领导指示?领导嘛,可能在宏观上比你们了解的情况多一些,可以提一些意见啊,建议啊,但只能供你们参考,企业改革与发展中的重大事项还是要按照现代企业规律办事,由你们企业自身来决定。”

    李正锋语重心长地说着,从茶几上拿起那盒芙蓉王香烟递给李德聪一支,然后又接着说道,“德聪啊,今天你给我的感觉胆子似乎越来越小,千万不要因为做了一把手,接触各级领导多了就沾染上官场一些不良习气。不过呢,江钢现在发展得越来越大,决策起来还是要谨慎啊!当然,你这个一把手的胆子小一点,对企业重大决策是有好处的,会使企业更加稳健的发展下去。”

    李德聪这时早已掏出打火机为李正锋点着烟,同时答道:“我一定接受您的批评。李省长作为我们江钢的老领导、主管全省工业经济的常务副省长,对咱们江钢的情况您又十分了解,我一定会经常就企业的一些情况向您多汇报的!”说着,他的眼睛眨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问,“现在南方一些省市国有企业已经完成了改制,你老领导对江钢的改制有什么考虑呢?”

    李正锋深思了一会儿,冷静地说:“企业为什么要改制呢?目的是通过引入其它经济成份,让经营层持有股份,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完善企业的法人治理结构,形成良好的制约机制,最终促进企业持续健康稳定的发展。你李德聪是我向省委推荐的干部,我对你是比较了解的。因此呢,我觉得你们钢铁厂现在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提高产品的档次和附加值,谋求更快的发展。有你担任江钢的一把人,我觉得不用像其它国有企业的那些改制,像国有资本退出、经营层收购、经营者持大股什么的,像江钢这种大型钢铁企业一样可以做大做强。再说,国有资本不能一味地退,我们的国有资产还有个保值增值的问题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来,接着又道,“德聪,你领导江钢这几年为企业发展做出的贡献,省委省政fǔ是有目共睹的,你们要相信省委,下一步会对你们这些大型企业的领导班子成员的待遇方面会有一个统筹考虑的。不过呢,你也要有个准备,**员吗,还是要讲究奉献啊。再说你们的年薪也不少了嘛,每年少说也有个三、五十万,比一般的工人或技术人员高多了,甚至我们这些省级干部也根本没法和你比嘛!再说,我们是国有企业,你们这些领导干部要多讲一些党性,不能光是强调在待遇上与国外的职业经理人的数十数百万美元的年薪比啊!”

    “李省长,我没有对自己的待遇方面提什么要求的意思!无论企业将来怎么改,我都会尽我最大努力把企业搞得一天比一天好的,这一点您一定放心!”李德聪急忙解释道,接着他的嘴又动了一下,“李省长,您考虑过这个问题吗?一些国有企业的领导平庸无能,没把企业搞好,甚至搞垮了,要破产了,政fǔ就让企业推行经营者持大股或mbo经营层收购,甚至干脆不huā一分钱将企业送给他们经营。可是呢,像江钢这样的企业,在你我的手上由濒临破产倒闭的小钢铁厂而发展成一个大型企业集团,企业还是国家的,仅仅用一句为党为国奉献就完了吗?您说,老领导,虽然你被提拔到了省里工作,但对我们仍然在国有企业干的这些人公平吗?我们这些国企领导,不能当国企是头猪,自己养féi了自己,再等别人来宰吧!这样下去,谁还会努力把国有企业搞好?”

    李正锋看了李德聪一眼,终于点了点头,“德聪,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存在,我还没有深入的考虑。不过呢,这些改革中出现的新问题,你要相信我们**人的智慧,相信省委省政fǔ,会用改革的方法、用完善的制度把它解决好的!”

    李德聪这是忽然意识到,自己与老领导内心之间的隔阂,主要体现在李正锋的大公无sī,而自己却在不断地考虑自己的得失。这时,李德聪看了看墙是的时钟,说:“李省长,我虽然现人在黄钢,但心还在江钢啊,我还有几件事要打电话与他们联系一下,欢迎您抽时间一定到江钢去,我们做好准备,把一些情况向您好好汇报一下。”说罢,伸出双手和李正锋握了握,“您怎么能抽黄盒芙蓉王香烟呢?这可有损咱省领导的形象啊!这么着吧,我打电话让他们给你送箱‘蓝王’吧!”

    李正锋摆摆手,边往外送李德聪边说,“不用,不用,我习惯抽黄王了,蓝王我也抽过,醇是醇,但是太淡了,不习惯,味道决定不如黄王让我习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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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龙腾介绍:
吏不畏我严,而畏我廉;
民不服我能,而服我公;
公,则民不敢慢;
廉,则吏不敢欺。
公生明,廉生威。
(官场,不乏情场;斗争,更要建设。)
身世煊赫的红三代萧宸,经过中央党校中青班的培训,从政务院秘书局空降至朗柳市鼎清区正式开始他的仕途。小青年如何在官场油条中站稳脚跟,如何脚踏实地展地方,如何携手几位红颜潇洒人生,最终龙腾东方……请看《宦海龙腾》。宦海龙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宦海龙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宦海龙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