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登门看望
眼下,要做的就是奔赴沿海五市调研,了解与海洋经济展有关的情况,不过这之前,潘宝山觉得还必须做件事,去看看石白海。<-》石白海的家在省高新区,当初严景标在高新区任职时,石白海做了他的秘书,也就一并把家安到了那里,后來随严景标到松阳,他只是一人前往,现在,石白海被空中挂起,沒有任何职务的他算是闲赋家中。
联系石白海后,潘宝山和曹建兴两人前往,路上潘宝山拿出一张银行卡,让曹建兴悄悄交给石白海,暂作生活之用。
驱车一个多小时到了石白海家,潘宝山见到了在门口迎接的石白海,他看上去精神很好。
“白海。”潘宝山一下车便伸出两手,“这么长时间沒见你,也沒跟你通个电话,我是觉得实在沒法跟你说什么。”
“老板,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什么都明白。”石白海握着潘宝山的手,“來,快到屋里坐。”
石白海家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楼,但不属于别墅区,所以收拾起了更是别致,进得门來,小院子里很开阔,各种花草丰沛,院侧还有一假山小池。
“石秘书长,你这日子真是羡慕人呐。”曹建兴看了一圈啧啧称叹“什么时候我也弄这么个别有洞天的小院宅子,住起來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建兴,其实住什么样的地方都一样,关键是心境。”石白海笑道,“以前我也沒感觉到这个家院好在哪里,温暖到什么程度,可经过这次事情后,我的心突然沉了下來,稳住了,这才有了心思感受身边的一切,说句冠冕堂皇的话,我自认为我的境界又得到了极大提升,对几年前的种种心态和表现,回想起來自己都感到脸红啊。”
“话也不能像你这么说,人都是要经过成长历程的。”潘宝山道,“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一笔财富。”
“对,经历就是经验,经验就是财富。”石白海爽朗地笑了起來,“所以不管怎样,都得面带着微笑去接受。”
“那是当然。”潘宝山点着头,边朝屋里走便道:“哦,怎么不见弟妹,是不是上班了。”
“正在厨房忙活呢。”石白海笑道,“她老早就不上班了,就在家接送孩子上学,不过现在孩子已经长大,不用怎么接送了,我正准备给她找个工作,要不闲在家里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
“是啊,说到工作,白海,你别着急,等情况缓一缓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潘宝山道,“现在一切都还不稳定。”
“工作的事无所谓了。”石白海笑道,“我刚才说境界提升,其实就是能看得开,官场有好有歹,进去或出來也未必是福是祸,所以这几天我在考虑进军商界。”
“石秘书长,你还真是有点得道成仙的感觉啊,说的话真是有哲理。”曹建兴连连点头。
“搁在以前,你要经商我不拦你,可现在我得给你点建议。”潘宝山道,“你各方面都已经成熟了,从政绝对是条出路,而且说句大面上的话,官场上需要你这样的人,能干实事、正义藏胸中、对社会负责,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老板,你这么说可真让我难为情了。”石白海笑了笑,“说实话,现在我还真不想再踏入官场,总有那么一帮人要勾心斗角,累啊。”
“石秘书长,累也得上啊,必须得克制他们,否则让那帮人为所欲为那还了得。”曹建兴说话了,“就拿我们松阳來说,你看看姚钢现在都作了些什么恶。”
“暂且不谈那些吧。”潘宝山摇头一笑,“白海,这次过來其实就是想看看你的状态,我觉得我看到了想看的,也就放心了。”
“本來就不用担心嘛。”石白海道,“我的选择无怨无悔,有足够的心理來承担支撑。”
“对你我放心是一点问題都沒有,只是生活过日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潘宝山道,“弟妹那边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嘿。”石白海一抖肩膀,“老板,那你就更放心吧,其实说到这一点,我还得感谢你呢。”
“感谢我。”潘宝山愣了下。
“是啊,潘书记。”随着一声醇和的女音,进來一个面带笑容的小少妇,看上去精明能干。
“哦,这位想必应该是弟妹了吧。”潘宝山忙起身,“刚才还说呢,你们家白海为了我……”
“潘书记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觉得那很好。”少妇莞尔一笑,“白海经过那么一遭,反倒让我更加认同他,我觉得她像个男人了。”
“是的老板,我这老婆以前还真是有点看不起我,说我沒有男人的气概。”石白海一旁笑道,“哦,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邵云。”
“哦,见识,见识了。”潘宝山对邵云点点头。
“嗐,见识什么,妇道人家。”石白海自得地对邵云道,“菜弄得怎样了。”
“冷菜都好了,你们先喝着,热菜马上就炒。”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炒。”说完,石白海对潘宝山和曹建兴道,“就在家里吃吧,外面不见得就比家里好,起码吃得放心。”
“在家里好啊,白海,能在家里吃喝,那可不是一般的待遇。”潘宝山笑道,“哪怕就吃点咸菜,也是最高规格。”
“嗨,我跟着老板也沾沾光,享受下石秘书长的最高规格待遇。”曹建兴笑了起來,“不过我也不闲着,就帮着倒到酒吧。”
“嗳,建兴,以后别再喊什么秘书长了,看得起我就以兄弟相称吧。”石白海说着,从橱柜里拿出两瓶茅台。
“嗯,白海说得好。”潘宝山道,“以后你也不要喊我什么老板了,也以兄弟相称就是,今天明确一下,咱们喝个真正的兄弟酒。”
潘宝山这话一出,石白海和曹建兴抿起了嘴唇,心底下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潘宝山也不说话,伸开两个膀子,一揽他俩,“走了,喝酒去。”
这酒喝得痛快,三人两瓶酒,感觉不是太尽兴,石白海又要拿酒,潘宝山拦住了,说凡事适可而止,稍微不足更好,能留下点念想。
“老大,我知道你是不想喝多,沒事,家里休息的地方多着呢。”石白海道,“当然,如果是因为工作上的事,那我就不勉强。”
“老大想着下一步的调研呢。”曹建兴忙道,“迅光、绵之、长基、友同、松阳几个沿海城市,都要挨个走一遍。”
“前期接洽好了。”石白海问,“得有足够的提前量啊,否则到迅光和绵之两市,党政主要领导人不一定出面啊,沒办法,人家的经济太达,一年的财政收入都能赶上松阳好几年的,而且迅光市的市委书记乔汇良、绵之市的市委书记郝建进又都是省委常委,架子大着呢。”
“现在我这状态,也沒想要他们会见。”潘宝山道,“所以就让曹建兴和办公室跟各市的沿海办联系,通过他们衔接安排,总之就是低调些,反正高调也高不起來。”
“可你级别摆那儿呢。”石白海道,“各市的沿海办肯定会向上汇报到市里,就看市里给不给面子了。”
“是啊,所以我才让曹建兴跟各自的沿海办联系。”潘宝山道,“那样做看似被动,实则主动,即使市里不给面子,也不至于自己脸上无光。”
“其实别的地方都无所谓,党政主要领导见与不见也就那回事,关键是友同市委书记魏金光。”石白海道,“他可是万少泉那边的。”
“我跟魏金光之间老早就交恶了,也不指望能在他那边干成事。”潘宝山道,“说到底我这个沿海综合开中心主任,也沒必要想得太多,只是把松阳港弄好就行,其他面上的工作只是顾及一下就行,沒必要较真。”
“哦,那就无所谓了,无欲则刚。”石白海道,“老大,你打算什么时候展开调研。”
“就这几天吧,不能再等了。”潘宝山道,“有些事说起來简单,但做起來还是要费一番工夫的,必须有个提前量。”
“迅光沿海办那边已经反馈信息了,说随时可以过去,但接待的有关人员还未定。”曹建兴道,“听那意思,估计多是副职出面。”
“不一定,我总觉着他们市长应该出來才是。”石白海道,“不管怎样,郁书记的面子得看吧。”
“谁出來都沒什么。”潘宝山无所谓地笑道,“这次我过去的目的不是为了争面子,了解情况是最主要的,因为那关系到下一步向郁书记汇报工作的事。”
“既然这样,酒就不喝了。”石白海道,“酒多伤神,明天不能看起來沒精神。”
“也好。”潘宝山道,“反正今天我的心是放下了,你很好,弟妹也很好,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还让你费神牵挂着,用不着啊。”石白海道,“以后不用惦记,我要是有什么困难就会主动找你的。”
“哦,我还差点忘记件事。”曹建兴一摸口袋,掏出银行卡放到石白海面前,“近一段时间你不上班,里面有点钱,贴补一下生活。”
“收起來,别搞这些不上谱子的事。”石白海把卡推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笑道:“钱我不缺,前几年我多少也捞了点,还厚实得很呢。”
“你是不缺,不是还有弟妹嘛。”潘宝山道,“虽然说钱这东西见外,但也是生活所必需的,总不能让弟妹说咱们弟兄做事考虑不周到。”
“就是,这卡你先拿着,用不用是另外一回事嘛。”曹建兴道,“要不老大心里也故意不去,你就让他好受点吧。”
“这……”石白海犹豫了下,点头道:“好吧,我就先拿着。”
“很好。”潘宝山见状,起身道:“那我们就回去了,新一轮的征程即将展开,不论结果如何,但总归得尽力去做,不能掉以轻心。”
第七百二十二章 提醒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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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双临市区已是下午将近四点钟潘宝山直接到省政府公寓宿舍住下晚上八点多醒來他开始看材料再一次熟悉迅光市的沿海经济发展状况要过去调研必须对人家的情况有所了解否则交流起來就沒有互动调研就缺乏深度
到夜里十一点多钟潘宝山才合上材料洗漱后上床刚准备睡觉手机响了蒋春雨打來电话说想和他聊聊
半小时后潘宝山便出了公寓坐进蒋春雨的小车里
“今晚到我那里吧外面也沒方便的地方”蒋春雨直接发出了邀请
“可以好”潘宝山略带犹豫
蒋春雨微微一笑“宝山哥感觉你好为难啊不过我不在乎只要你同意就行”说完脚下油门一踩车轮便转动起來
潘宝山坐在后排座椅上副驾驶轻易不能坐交通监控探头的清晰度太高万一阴差阳错有照片流出來还真不是个事其实这个时候他真有点不想去蒋春雨那里但他知道不能拒绝否则就会伤了她
又过了半小时到了蒋春雨的住处潘宝山进屋后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跟以前他來时的一样甚至连他穿过的拖鞋也还依旧摆在脚垫上
“你出去了将近一年时间后來我听邓如美说了真是难为了你”潘宝山直言道“怎么样有沒有收获”
“有啊”蒋春雨边拿着茶杯倒水边笑着说“就是让我更加确认了对你的感情像烙印当然那到底是对是错我沒有去多考虑有些事不能以简单的对错來评价”
“哦那么说也对”潘宝山恍然点着头“不过春雨你想到过未來沒有”
“想过”蒋春雨道“随遇而安”
“你倒是很看得开啊”潘宝山笑了“其实我不愿意看到你选择走现在的路感觉有点不寻常也许不一定适合你”
“有些事不是生來就合适的”蒋春雨道“宝山哥今天我让你过來只是想跟你谈一件事”
“嚯什么事还搞得这么严肃”潘宝山笑了起來“我倒想好好听听”
“我想到你身边工作”蒋春雨很认真地说
“到我身边工作”潘宝山一愣随即笑道:“我沒听错吧”
“沒有”蒋春雨沒有笑“我到你身边能帮你解决某些麻烦”
“哎哟春雨我怎么感觉你说的好像是醉话”潘宝山道“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这一次不是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嘛”蒋春雨道“如果有我在你身边应该就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吧我可以凭女人的直觉去排除某些危险因素的不会让你踏进陷阱里去”
“事情的内幕你还不了解”潘宝山忙解释道“其实那连个陷阱都算不上纯粹就是敢死队往前冲让我躲都沒法躲”
“不管怎样有我在多少还能起到点防护的作用吧”蒋春雨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呵呵”潘宝山摇了摇头“你就不怕我们被说闲话”
“既然是闲话那还有什么可怕的”蒋春雨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能看得清楚自私一点说也是为了自己吧都真假难辨了还怕什么”
“可你想过沒有到我身边工作有多难”潘宝山道“跨系统调动而且又沒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恐怕调动尚未到位闲言碎语就已经铺天盖地了还有我现在是在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沒准以后就变换位置了你还能跟着走”
“如果我做你的秘书呢”蒋春雨道“曹建兴不是跟着你从松阳來了嘛”
“嗬你消息挺灵通啊”潘宝山笑了起來边摇头边道:“你的想法很出其不意男领导带着女秘书易地换岗你要让我积聚多大的勇气啊”
“当你自己不觉得是什么稀奇的事时也就不用刻意积聚勇气了”蒋春雨道“反之你要是自己觉得有些离经叛道那再怎么着也不会积聚起勇气來”
“你愈发成熟了”潘宝山闻言道
“还成熟”蒋春雨仰了仰脸“再成熟就老得不成样子了”
“我是说心理”潘宝山道“跟年龄无关”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刚才的建议你觉得怎样”蒋春雨道“对于一个心理有高成熟度的人的建议你不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潘宝山点点头“不过我觉得你要真的想帮我何不换一种方式”
“哦你说啊”蒋春雨认真地看着潘宝山
“你好好奋斗让自己强大起來到时不就可以给我有力的援手了嘛”潘宝山道“比如现在你是处长两年后能不能升到副厅再过两年能不能升到正厅再经过几年的锤炼能不能上升到副省”
“那那难度也太大了吧”蒋春雨摇了摇头
“只要你有心也不是什么难事”潘宝山道“省委组织部方部长跟我的关系已经到位了可以找他帮忙再者韦国生那边也是可以充分利用的起步应该沒问題春雨你是有自身条件的啊女干部的要求比例摆在那儿呢”
“我缺少自信”蒋春雨道“再说了我真有那个能力”
“自信和能力往往是一回事”潘宝山道“现在你这个处长干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感觉挺顺手”
“那不就对了”潘宝山道“以前你在富祥的时候觉得现在这位子能胜任”
“我明白了”蒋春雨听到这里点起了头
“明白就好不过还有个挺严重的问題要注意”潘宝山神情严肃“就是从现在开始我们表面上要划清界限你知道和我站在对立面的段高航和万少泉他们会想一切办法坏我以及和我有关的人好事你要是跟我走得近了局面会怎样可想而知”
“知道都知道了”蒋春雨点着头忽而转了话題问道:“今夜还回去吗”
潘宝山看着小鹿似的蒋春雨犹豫了阵“天亮之前得回去”
“嗯”蒋春雨说着到卫生间打开了浴霸
又是一次酣畅淋漓的交合这一次蒋春雨已经沒有了上一次也是第一次的紧张不安、生疏生硬所以潘宝山就有了从和上一次不同的感觉犹如猎豹嬉鹿刺激、快活
凌晨三点潘宝山和蒋春雨悄无声息地离开住处下楼后钻进汽车驶往省府公寓
大门口不远车子停下潘宝山下车摆摆手快速离去蒋春雨也沒作停留调转方向直驶回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潘宝山起床了精神倒也饱满九点钟曹建兴來了说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奔赴迅光
九点一刻车子驶上了高速一个多小时后从迅光市出口下了高速又在市区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约十一点时來到了迅光市沿海办
迅光市沿海办主任是迅光市发改委主任兼任的叫梁法志是个半秃顶的半老头子一看就油得不行见了潘宝山立刻就探身俯腰伸手迎接
潘宝山同礼相还这会可不能有半点怠慢
“梁主任來迅光可要麻烦你不少啊”潘宝山很客气
“嗌哪里哪里潘主任來迅光就是对迅光工作的支持啊”梁法志一副责怨的样子笑道:“你这么说是不是为下次不來迅光做铺垫呢”
“哟梁主任你可真是会说话一下就把我说得沒法开口了”潘宝山也笑了“既然这样那以后我就常來一直到你说不需要为止”
“那最好”梁法志握着潘宝山的手一抖“潘主任市委乔书记正忙着不能到场接你不过他说了午餐时一定尽量跟你见面”
“嗨呀乔书记那么忙怎么好意思打搅他”潘宝山道“原本也就沒那个意思所以在接洽的时候我就让办公室只跟沿海办联系毕竟我这是來了解些基本情况的同时也是请教学习因此就沒打算惊动其他方面的领导”
“那怎么能行你是省里來的领导我们地方上必须得一板一眼地把各项工作做好”梁法志道“接待的档次和规格來不得半点马虎”
“感谢感谢”潘宝山点头致谢
“呵呵先到会议室去吧有些情况需要了解的我们尽量给你满意的汇报”梁法志道“对了潘主任行程方面都已安排好了如果上午能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那下午就去港口的几个点看看”
“好”潘宝山一点头“不管怎样都得抓紧时间这次从南到北走一趟沿海城市时间也比较紧啊”
“哦那是得抓点紧”梁法志道“请请请到会议室好好谈”
來到会议室潘宝山也不绕弯子把想问的一一提问像港口的规模、产能、临港产业以及与沿海经济相关的大概念海洋产业、投入等问題挨个点到
快十二点了情况还沒了解完
梁法志一遍一遍地看着时间提醒着潘宝山
“梁主任你看这样如何上午先到这里下午再抽出一个小时继续就相关问題请教一下”潘宝山道“然后再到港口等选点上看看如果时间來不及就少看一两个点也行”
“可以可以”梁法志道“潘主任本來我们可以继续下去晚点吃午饭也沒关系不过乔书记说过要在午餐时跟你见面的我怕等过了时间”
“嗯这边的事情由梁主任安排就是”潘宝山道“怎么好就怎么來”
就这样在梁法志的带领下潘宝山一行乘车前往迅光市市委招待所
第七百二十三章 大港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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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梁法志向潘宝山解释迅光市严格执行中央八项规定取消了市政府指定消费酒店的牌号所有招待一律安排在市委招待所食堂
潘宝山明白梁法志的意思无非是要他对在食堂用餐不要介意
“你们迅光看來做得很彻底很好”潘宝山笑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反公款吃喝不走过场否则又是一场形式运动危害的影响更大”
“这一轮规定要求恐怕沒有人敢走过场从目前來看很明显上面是动真格的了”梁法志道“从我市的餐饮行业统计报表來看高档酒店的经营收入受影响很大营业额有的锐减一半还多当然这种情况应该是比较普遍的其他地方也都有谁敢顶风作案”
“是啊公款吃喝严重影响了我们党的执政作风和威信塑造已经到了非刹不可的地步这个时候谁的敏感性都很强”潘宝山道“不过有一点更应该引起重视就是国人对潜规则的灵活应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处处都见硬功夫啊之前在松阳任职的时候高档酒店的公款消费也一样变少了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转变观念而是转移了阵地一些私密性比较强的会所突然间就成了香饽饽那里的消费并不比高档酒店低甚至有的还要高一截千元菜看得见万元宴也寻常而且其提供的**明堂也多什么会务、会展、办公用品等甚至还有办公楼维修费用简直五花八门尽是可钻的空子”
“潘主任讲的极是”梁法志点点头“所以说任何改革、新政的实施推行都任重道远并不是一蹴而就关键是要看能否坚持如果决心不足、力度不够很有可能就会在漫长的实施期中无声无息地归于失败”
“梁主任说的有道理政策的从上到下推行难度可以预见这其中也反映出了一个深层次的问題就是每一项政策的制定它不是孤立的方方面面的牵涉很多”潘宝山道“仅就刹吃喝成风的规定來说为什么要刹要知道我们中华民族有酒桌上的饮食文化亲情、友情交流之需要无可厚非但关键问題是有些公职人员利用手中权力用公款來支付这种需要那就不得不让人呵斥甚至是当头挥一棒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以公谋私有些小干部为了跑提拔设宴拉关系谁买单反正他们自己不会掏腰包可能有些人会‘理直气壮’说绝对沒有从单位、部门的公款里切块有人帮忙买单嘛可是这理由听起來怎么也让人不舒服为什么因为忙可不是随便帮的帮忙买单的人是谁多是企业或下属部门、单位由此不难想象反过來等企业、下属部门、单位有了需求的时候不反过头找回來那个时候绝不是吃喝的问題而是政策行原则问題所以很容易就发展成为权力**危害更为深重”
“唉是呀是呀”梁法志不由得点起了头俗话说对于干部來讲工作之外见功夫从潘宝山的一席谈话中梁法志确实看到潘宝山的能耐并不是传说中仅仅依靠郁长丰的关系而一路发达
“哦不好意思梁主任我这一下扯远了”潘宝山察觉到了微微出神的梁法志便笑了起來“可能是惯性思维还沒转变过來以前在松阳时什么都管、什么都抓现在不是了到了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用不着再多操心喽”
“潘主任以前在松阳的时候抓的只是一个点现在到了开发中心管的一条线”梁法志笑道“以后啊可能还要控一个面呢”
“梁主任如此抬举都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让你见笑了”潘宝山摆摆手笑道:“不过借你的吉利话我倒是又有了个好心情”
“潘主任别谦虚那不只是好心情的问題”梁法志脖子一挺很正经地说道:“像你这么年富力强以后的路真的还很长呐”
“不度一时何谈长远”潘宝山笑道“梁主任像我这情况也沒有什么可隐瞒的到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也属无奈背负的影响太深重啊”
“你的情况我是有所耳闻纯粹是遭人诬陷早晚会有进一步澄清的时候”梁法志道“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嗐不说那些吧感谢梁主任的关心了”潘宝山道“对了你们迅光的沿海开发集团成立较早有关运作方面的一些经验下午还请梁主任好好介绍一下因为下一步省里可能要成立沿海开发集团”
“哦那先恭喜潘主任了”梁法志听后笑了起來
“恭喜什么”潘宝山笑问
“加职啊”梁法志道“沿海办主任在沿海开发集团中必有一席之地至于是什么席位那倒有些难说”
“哦失误來迅光之前竟然把这个重要的信息给疏忽了看來梁主任在集团那边也担任要职啊”潘宝山忙问“哪个位置”
“董事长”梁法志微微一笑“总经理由国资委的同志兼任”
“哦”潘宝山点着头笑道:“梁主任那你可是大老板了啊”
“哪里哪里凑合着玩吧”梁法志道“国有企业嘛也不长久走马换将的事随时发生”
“可能是也不长久不过那也只能是梁主任朝上走了用不着再用去亲力亲为管那摊子事了”潘宝山笑道
“哟承潘主任看得起我梁法志是想有那么一天但也只能是想想喽一來年龄摆着呢二來能力也有限”梁法志呵呵地笑了潜意识里潘宝山的话让他很受用
就这么聊着十二点十分的样子到了市委招待所梁法志引请潘宝山进入房间坐定之后梁法志打了个电话给乔汇良的秘书问乔汇良什么时候到得到的答复是二十分钟
很准时二十分钟后乔汇良匆匆赶到他见到潘宝山还算热情握手摇了几下
“不好意思那边有几个会见实在推不开來晚了”乔汇良点头微笑
“乔常委您客气了來迅光还要打搅您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啊”潘宝山忙道
“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为了工作嘛”乔汇良说着在主人位子上坐了下來又道:“很抱歉迟到了不说等会敬各位几杯酒后还得先行离去”
“乔常委百忙之中还挤时间过來非常感谢”潘宝山点头致笑
乔汇良举起了酒杯笑道:“潘主任是后起之秀年轻有为省委郁书记对他非常看重这次人事调动把他从松阳安排到省沿海开发综合中心应该是用心良苦的因为我们瑞东的沿海经济在全国沿海范围内來看还比较落后也就是说发展的潜力足上升的空间大所以也可见潘主任肩上的担子之重另外今天潘主任把调研的第一站放在我们迅光也足见对迅光的重视因此我一定要好好敬潘主任两杯來”
这一番话潘宝山只有听的份根本就插不进嘴原因不是乔汇良说得如何好而是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儿省委常委是副省级干部在他面前还能多说什么
“感谢乔常委的高抬和器重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杯酒我就破个酒桌上的规矩我敬乔常委还有在座的迅光的各位领导”说完潘宝山一饮而尽
“到底是年轻冲劲足善开拓”乔汇良笑道“不管什么工作都能以创新的思维去推动打开新局面好”
乔汇良说好众人举杯也喝了个干净
接下來是介绍再接下來就是相互敬酒总体來讲气氛还不错虽然十分钟后乔汇良起身告辞但潘宝山也还算满意毕竟人家是出來了而且言语间也给面子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郁长丰潘宝山很清楚
午餐持续时间不长潘宝山再三提醒说下午要继续座谈还要到现场观摩所以得保持清醒梁法志也有想法打算晚上再好好请一下潘宝山所以也就沒强求多喝
一点多钟酒席结束梁法志安排简单休息约定两点半到会议室集合座谈
下午的座谈气氛比上午更加融合梁法志又叫來了迅光沿海开发集团的几个相关负责人到场潘宝山对梁法志表示感谢后立刻直奔主題就有关问題进行了解
三点半座谈结束一行人乘中巴到迅光港实地考察
迅光港是对外开放一类口岸潘宝山站在码头上看着作业区一片繁忙的景象心里想的却全是松阳港
“潘主任迅光市处在瑞东经济最发达的瑞南地区迅光港更是坐拥各种优势资源无论是腹地支撑还是交通便利方面都是其他港口无法相比的”梁法志道“一直以來瑞东沿海经济看迅光已经成为共识”
“迅光港发展起步早先发优势已经呈现站在全省的大局考虑下一步是如何把迅光港的各种优势效应辐射出去带动绵之、长基、友同和松阳港齐步腾飞”潘宝山道“尤其是松阳港这才刚刚起步作为瑞东沿海港口的一北一南如何能与迅光港达到一定程度上的均衡发展首尾呼应是个很值得重视的问題”
“潘主任我说句现实一点的话松阳港现在还未成形想要达到南北呼应的局面预期之长恐怕还不太好估算啊”梁法志道“即便是与之相邻、早已开港的友同港也很疲弱到现在为止吞吐量不过几千万吨而且从增量來看要想达到亿吨大港规模还尚需很多时日与我们迅光港不可同日而语啊”
梁法志的话让潘宝山脊背一阵发凉原因不只是梁法志所体现出來的大港姿态而是其背后的潜意识思维:对瑞北港口的轻视和排斥更别说还沒有真正运行的松阳港了
那么一來下一步要推行全省港口优势互补、均衡发展阻力会有多大
第七百二十四章 完成调研
各位,国庆到來,祝节日愉快,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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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眼前工作困难重重的潘宝山,突然觉得个人的努力作用其实微乎其微,关键还是要看上层的执行意愿,不管什么举措,如果郁长丰能发话,就不存在任何问題,否则就会举步维艰,想到这里,潘宝山认为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与郁长丰的见面沟通上,得尽量获得他的支持。
接下來,调研就变得简单而直接了,期间并不用花时间刻意与地方加强交流拉近关系,以争取他们的下一步支持,原本那也沒什么用,就像迅光市,姿态如此之高,有关政策的推行很难能获得他们的认同。
于是,在迅光港实地调研之后,潘宝山提出要直接奔赴下一站,绵之市,梁法志一听忙挽留,说这么匆忙何必,晚上再好好交流交流,潘宝山握手言谢,说这次行程紧张,如果留下來过夜,明天早上出发势必要耽误半天时间,还是现在就出发,赶黑就能到绵之市,明天早上就能开始工作。
梁法志从潘宝山坚决的态度中看出已无多说的必要,只好作罢,不过为了表示重视,他将潘宝山送到了高速入口。
晚上不到八点,潘宝山一行抵达绵之,自行找了个酒店住下,沒有惊动绵之市沿海办,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就直抵过去。
绵之市市委书记郝建进不在市里,市长忙着会见重要客商,出面的只是分管海洋经济的副市长,对此,潘宝山并不介意,此时他所要做的只是了解情况,并不是讲排场,沒有主要领导出面反而更好。
这种情况同样发生在下一站,长基市,沒有了所谓的大领导出面,潘宝山真是觉得一身轻松,很自在,否则怎么说场面上要说得过去,不免要受虚让客套之累,但到了第四天,行至友同市时情况发生了改变,市委书记魏金光亲自会见。
魏金光见潘宝山,可不是为了给他所谓的面子,而是带有一定的嘲讽目的。
“潘主任,这一路走來可好啊。”魏金光在会议室会见了潘宝山,他的气势很强,姿态很高,“怎么样,适不适应现在的岗位。”
“魏书记,我这早已经进入状态了,还谈什么适应。”潘宝山很大度地笑道,“好不好怎么说呢,其实干什么不是干,原先管一个点,现在管一条线,各有难易。”
“对,虽然条线工作比较单一,不过牵涉的面要广一些。”魏金光也面带笑容,“潘主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从哪里开始呢。”
“老套了。”潘宝山一摆手,似是很无聊地慨叹道:“一些老八股的东西千万不能搁在眼前说了,那不是顽固不化嘛。”
“年轻,到底是年轻啊,思想锐利。”魏金光愣了一下,稍稍一歪嘴角,道:“潘主任这番沿海调研,主要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条线上的工作嘛,也只能是沿海经济方面的事了,侧重于港口经济。”潘宝山道,“魏书记,友同的港口发展速度似乎不尽如人意,无论是总比还是横比,都还欠缺。”
“友同地处瑞北,港口各方面的发展资源都明显不足,属于先天匮乏型,再加上后來被松阳割去一块海域,更是雪上加霜。”魏金光道,“种种现实的不利,造成了友同港口经济发展的后劲不足。”
魏金光提到划割海域的问題,潘宝山并不接招,他点了点头,道:“嗯,省里对友同沿海经济的这种状况很担忧,这其实也是全省各沿海城市的共性,只不过程度轻重而已,所以,才成立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以便从全省大局角度出发,优劣互补,以先进带动落后,促使各沿海城市更加协调发展。”
“哦,这么说來,那潘主任肩上的担子不是很重嘛。”魏金光冷冷一笑,“不过也应该累不着,毕竟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只是个政策执行单位,并不是政策制定单位,绞尽脑汁的事用不着做,只管做传话筒就行。”
“魏书记的话真让我感到轻松。”潘宝山呵呵地笑了起來,“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还真倒好了,工作不累,上班瞌睡,那多舒服,可事实并非如此啊,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是新成立的部门,在有关沿海经济发展的方方面面,都负有最直接的责任,实在是闲不下來,就拿今天的调研來说,也只能是來去匆匆,本來打算只跟你们沿海办接洽,了解点情况就走,可沒想到魏书记你这么重视,还亲自过來,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潘宝山的话有潜台词,意指魏金光的到來有些多此一举。
魏金光听得出來,不过只能装糊涂,否则面子更难看,于是便耸着肩膀道:“我不來怎么能行,你是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大主任,我要是不來不就轻看你了么,所以不管怎么说,也得抽个时间跟你见见。”
“谢谢魏书记的重视。”潘宝山轻轻一点头,“我是实在不想打扰你的工作。”
“这本身也就是工作嘛。”魏金光说到这里站了起來,“不过你的心意我也要领,这样吧,你先跟沿海办的同志交流。”
“好的。”潘宝山起身,以示相送。
魏金光咬着牙根走了,跟潘宝山这一番接触沒占到什么便宜,本來以他所想的是,如今潘宝山是落魄之人,沒想到还这么硬棒,不过这沒什么可以计较的,魏金光相信会有一天可以直视潘宝山的摔落,所以他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头抬得很高,脚步很有力。
此刻,潘宝山的心里也很不平静,面对魏金光近乎**的挑衅,他有种被摁倒吐口水的羞辱感,但是他不能表示出愤怒,一怒,就败了,因此,他必须选择一种平和而稳健的方式高调回击,所以从一开始,他说话就一点都不谦虚,直对魏金光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两人的交锋,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來,总体上讲沒有什么胜负,但综合考虑到潘宝山所处的劣势位置,应该是他获得了胜利,也因此,友同市沿海办主任对他也相当另眼高看,在随后介绍情况的时候很热情,很周到。
一个上午,所有的调研工作结束,包括到港口察看调研点,潘宝山看看时间,说直接去松阳,友同市沿海办主任觉得不妥,挽留说哪怕就是看在他个人面子上,也要留下來吃顿饭,否则真说不过去。
潘宝山很真诚,说他的家就在松阳,早点回去也好节省些时间回家看看,这个理由很能站得住脚,所以沿海办主任也就沒挽留。
到下午一点多钟,潘宝山抵达松阳市百源区。
潘宝山來松阳,并不是为了解工作之内的情况,港口和沿海的有关情况他一清二楚,当然,他也不是单单为了回家,主要是为了跟身边人坐一坐,了解下各自的情况,毕竟姚钢的到來,对他们來说就是阴云密布的天。
不过,虽然不是为了分内工作而來,但也要有所关注,潘宝山还是给高厚松打了个电话,问了些港口建设发展的情况。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高厚松说港口的一切都还正常,到目前为止还沒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因素,毕竟也是省重点项目,而且是郁长丰关注的,只要他在位,姚钢就不敢造次,沒错,这正是潘宝山所放心的地方,姚钢再怎么张狂,总还不至于不把郁长丰放在眼里。
和高厚松通过电话,潘宝山便问曹建兴到哪里吃饭,他有点饿了,曹建兴说已经和彭自來他们联系过,鱿鱼有安排。
快到两点钟的时候,在鱿鱼的安排下,一行人簇着潘宝山在郊外一个农家乐小院坐下,王韬也來了,这是潘宝山的主意,他想尽可能多地节省时间,以便早点赶回双临,否则还得花时间单独找王韬。
“今天能坐到这里的,都可以敞开心胸说话,有什么说什么。”潘宝山看着彭自來、鱿鱼、李大炮、王三奎还有王韬,“姚钢來之后,你们感觉如何,有哪些感到不如意的地方,包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來,比如想调动下工作也可以,我会尽力帮你们做到,省委组织部方部长那里,有些话是可以说的。”
“现在几乎还沒有不如意的地方。”彭自來道,“我跟大炮、三奎还有鱿鱼都保持着常态联系,至今沒有什么异常,就是鱿鱼那边有点小情况,道路建设的工程回款明显受阻,似乎是人为因素造成。”
“跟姚钢方面有关系。”潘宝山问。
“目前不是太清楚。”王韬跟上话來,“我已经让公关人员打点了,还沒有回音。”
“嗯,再等等看,如果又顺畅了,那就是主管部门的手痒痒。”潘宝山道,“如果仍旧肠梗塞,那就是姚钢他们在作怪。”
说完,潘宝山又问王韬,在望东区的住宅小区开发上铺的摊子不小,能不能守得过來,王韬很轻松,说有陆鸿涛和郑金萍暗中帮忙,情况还不错。
“不管怎样,都先稳住吧,现在是沉寂期。”潘宝山点了点头,道:“当然,如果姚钢方面出招,实在稳不住的话也不能束手待毙。”
“从目前情况看,姚钢似乎还顾及不到我们。”彭自來道,“他现在真的是几近疯狂了,精力旺盛得让人咋舌,只想着如何作秀表现自己,同时还频频和各经济实体联系,似乎对金钱更感兴趣。”
“他和廖望产生矛盾是怎么回事。”潘宝山问。
“莫名其妙,搞不懂。”彭自來道,“好像现在跟蓝天公司的戴永同也闹出了不快。”
“嚯,他就尽管折腾吧,看最后要干什么。”潘宝山不屑地一笑,“我们就先不管那些了,眼下只要管好自己就行。”
“对,韬光养晦。”彭自來道,“现在最需要以静制动。”
潘宝山点点头,拿起了筷子。
这顿饭吃得时间不短,边喝边聊,到下午四点多钟才结束。
散席后,曹建兴问潘宝山要不要回家看看,潘宝山说回,不过要等明天上午,因为晚上还要见一个人。
潘宝山要见邓如美。
第七百二十五章 三番为潘
在想到要见邓如美的那一刻,潘宝山突然意识到,一段时间以來自己忙于其他竟然沒顾及到她的存在。
潘宝山揉捏着鼻梁沉思,他依稀记得最后一次跟邓如美见面,好像还是今年的入冬时节,那时她已有几个月的身孕,眼下已近秋末,时间真的够长,而这期间,只不过和她通了几次电话。
如今的邓如美怎样了,潘宝山莫名地心慌起來,责任心的缺失让他不能平静。
见到邓如美后,潘宝山说了三个字“对不起”,虽然他觉得一点份量都沒有。
邓如美笑了,很爽朗,“对不起什么啊。”
“我觉得自己太疏忽大意,很自私,也很沒良心,这么长时间以來竟然沒有把心放到你的身上,哪怕是一点点。”潘宝山坐了下來,十指交叉在腹前,叹着气道:“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邓如美笑出了酒窝。
潘宝山看看邓如美的小腹,吧唧了下嘴巴,“你恢复得很好啊。”
“你怎么不敢直接问。”邓如美还是笑。
“问什么。”潘宝山搓了搓鼻尖。
“你这人啊。”邓如美摇头笑着,“现在怎么一点都不干脆。”
“胆小了。”潘宝山道,“关键是沒有勇气,因为自己做得很不到,觉得沒有那个权利。”
“那我告诉你,很好。”邓如美一脸的幸福。
“谁带着呢。”潘宝山问。
“搁到老家去了。”邓如美道,“我觉得现在还需要再好好干几年,然后就专心陪三番学习,我要给他最好的一切。”
“陪谁。”潘宝山一愣。
“三番啊。”邓如美笑道,“邓三番。”
恍然间,潘宝山想到了邓如美说过,要给孩子取个名,还要和他有点联系,“三番”即为“潘”。
潘宝山的眼角湿润了,这是第二次做父亲的感觉,无法言语,邓如美走过來,揽抚着他的头,贴在她的腰腹上,也不说话。
这个时候的交流,无声胜有声。
良久,潘宝山握住了邓如美的手,“如美,你辛苦了。”
“怎么,不叫我邓姐了。”邓如美呵呵一笑,“我觉得你还应该叫,不能改口,不管怎样,我还是之前的那个我,我们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距离的远近刚刚好,不增不减。”
“可是我……”
“别可是了,沒有可是。”邓如美打断了潘宝山,“我说过要你给我个人,你已经做到了,谢谢你。”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很生冷。”潘宝山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就应该如此。”邓如美道,“如果我再和你热热乎乎地打成一片,那像什么了,我做不到,也不可以做到。”
“我知道,是因为江燕吧。”潘宝山道。
“对。”邓如美道,“这事我一直都感到愧疚,对不起她,那也正是我不敢跟她见面的原因,我沒法正视她的眼睛,所以很多次想跟她见见面,但都只能是想想了。”
“别说那些了吧。”潘宝山长叹了一口气,“不是说好的嘛,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只说我们。”
“是的,只说我们。”邓如美咬了咬嘴唇,“也只有如此才能让我好受一点,算是自欺欺人吧。”
“你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女人。”潘宝山使劲握了握邓如美的手。
“对我來说,善良只是一个方面吧。”邓如美依旧感叹,“远不及江燕,于她而言,就是全部,在我看來那正是她无敌的地方。”
潘宝山又是一叹。
邓如美摸着潘宝山的头:“刚说过不提别人的,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谈谈江燕,她的的确确是个好女人,你娶了她是你的运气,更是你的福气,不管怎样都值了。”
“我也是那么认为的。”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道:“所以很多时候我不敢想她,只要想到她,有的只是内疚,我欠她的实在太多。”
“我觉得你还是把她带在身边吧,是该好好补偿一下。”邓如美道,“你想想,她嫁给你之后到底得到了什么,我认为,大多数女人想从丈夫那里得到的,不是什么虚大的名气,而是很真实的温暖,哪怕再小,心里也会感到热乎乎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潘宝山点点头道,“那些奋斗在名利场上的男人,回家的时间少,照顾家人的时间更少,唯一能做的就是大把大把地往家里拿钱,但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題,女人可以把男人的成功和富有当作炫耀的资本而满足一时,但她们为此而付出的太多,时间一长就会失衡,进而觉得虚妄,所以也就有了什么官太太、阔太太出门、出境购物时便视金钱如粪土,去狠狠地刺激一下神经。”
“沒错,也许男人们回家陪着老婆做一顿晚餐,然后桌边一坐,吃得有滋有味,再卿卿我我,会比什么都令她们开心。”邓如美道,“当然,那只限于成功的男人,否则就显得窝囊了些,会被老婆骂无用的。”
“呵呵。”潘宝山笑了,“是啊,想想一个游手好闲甚至说是碌碌无为的男人,整天围着老婆下厨房洗菜刷锅挥锅铲,在这个社会,有很多女人是不满意的。”
“沒错,不管男人和女人,都是现实的。”邓如美看着潘宝山,“所以说,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把江燕带着。”
“邓姐跟你说实话,我也不是沒想过,但江燕不愿意。”潘宝山道,“她说毛毛上学要有个稳定的环境,在富祥那边一切很顺手,换了地方或许不一定就合适,而且还有姐姐刘海燕在。”
“既然她不愿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邓如美道,“总之你把意思表达出來就行,说了总归比不说要好得多。”
“我知道。”潘宝山点点头,道:“好了,现在说点别的吧,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还想做房地产。”
“嗯。”邓如美看上去很坚定,“在百源的三个地块不早就开发完了嘛,之后看中了北区的一块地,那时你还做松阳的书记,说松阳的房地产沒戏,要我放弃,刚好,那时我也准备安心生育了,所以也就放了下來,现在,我又腾出了时间,还是想继续搞算是已经轻车熟路的房地产业务,我不是曾经跟你说过嘛,我要把‘江山美’品牌做得足够好,超过国内的蓝天、红地、千科、久大等那几个著名的品牌。”
“当时你还说要上福布斯排行榜的啊。”潘宝山笑了起來,“那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你不断创造出大手笔,我看啊,以后就进军省城双临吧,双临的房地产市场是能好好作为一番的,这个问題以前我曾经说过,现在刚好切入。”
“双临的房地产市场我已经关注很久了,寸土寸金,也因此,大众化的住宅开发已经不合时宜。”邓如美道,“现在要走高端市场,那是一条很有潜力的路子。”
“如今住宅小区的高端,其实也已经不高了。”潘宝山道,“看看现在开发的那些小区,无论是从设计理念,还是从各种配套來看,都很先进。”
“高端的重要xìng,并不在于硬件设施的先进,而是在于具有细腻的人xìng化细节服务。”邓如美道,“不管什么样的小区,如果缺少人xìng化管理,那么房子再好也不过就是水泥钢筋,冰冷得很。”
“哦,这么说來你已经有了打算。”
“我建的小区,全都要自带物管。”邓如美点着头道,“我要花一大笔钱用于物管各个方面的培训,提供最优质、最具人xìng化的物业管理。”
“物管自带。”潘宝山道,“业主委员会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在业主委员会沒成立以前,物管队伍就先期上去了,后期再和相关管理部门打好关系,就沒有什么问題。”邓如美道,“而且我相信,我们自己物管提供的服务,会让真正的业主满意,至于那些被外來物管利用挑事的刺头儿业主,那就不必客气,完全可以采用非正常手段,用不了几个回合还不让他们老实。”
“嚯,看來你也够狠啊。”潘宝山笑了起來。
“所以我刚才说,善良只是我的一面。”邓如美道,“其实话说回來,那也是沒办法的事,有些人就是让人不可思议,你对他好,他觉得是应该的,甚至还会虐你,反过來,你要是对他不好,他也不觉得什么,甚至你虐他,他都可以坦然接受。”
“那不是贱骨头嘛,不过也是,只有贱骨头的人才会被利用当刺头儿。”潘宝山道,“邓姐,不管怎样,我都相信你,等你到了双临之后尽管放开手脚,如果可能的话,到时也给鱿鱼和王韬他们带带路,让他们也好好施展一番。”
“你还真想把摊子铺那么大。”邓如美略有吃惊,“看來这次出了点事,对你的刺激不小啊。”
“也许。”潘宝山神sè严肃,道:“有人跟我说过,得提前做打算,把退路收好,万一政途不济走不到终点,也不至于沒什么兜底。”
“是的,多做点准备也好。”邓如美道,“官场上不可预料的事情太多,谁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嗯。”潘宝山点点头,“这次回去之后我就着手开始铺路,等找通了关系后,你就义无反顾滴进军双临。”
“我期待。”邓如美笑容如烟。
“不过……”潘宝山突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邓如美忙问。
“也沒什么。”潘宝山突然笑了起來,手臂一抬搂了邓如美,道:“就是在你向双临进军之前,我要向你进军。”
邓如美嫣然一笑,立刻化成了一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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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 控制过头
这一夜,潘宝山忘情于和邓如美的世界时很幸福,而思绪一旦跳跃了出來,念及刘江燕,又变得万分忐忑。
不道不德,不仁不义,作为人夫人父,潘宝山这样评价自己,原本他打算要回家看看,但现在已经沒了勇气,因为和邓如美之间开花结果的事对他刺激太大,愧疚之心本來就有,现在几乎已经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
当然,潘宝山也知道回避不是解决问題的办法,不过眼前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他希望随着时间的消逝,能让自己变得能坦然接受这一切,直接一点说,就是变得厚颜无耻一些。
矛盾的交织,让潘宝山半夜安伏,半夜辗转,他的心很累,直到天明时分,才沉沉睡去。
上午九点,潘宝山醒了过來,对外面喊了一声。
“醒了。”邓如美闻声从客厅走进來,坐到床边柔声问道:“想吃点什么。”
“來点豆浆吧。”潘宝山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再來两个煎蛋。”
“就知道。”邓如美微微一笑,“豆浆早就榨好了,煎蛋马上就去做,你先去洗漱一下,时间刚好。”
十分钟后,潘宝山摸着干净的下巴坐到餐桌前,邓如美已经把早餐摆好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邓如美问。
“回双临去。”潘宝山道,“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分不开身。”
“还真是要过家门而不入。”邓如美道,“也沒必要吧。”
“唉,其实不回家也不是因为工作。”潘宝山由衷一声轻叹,又立刻说道:“具体说,也应该是为了工作,马上还要见几个人,把有些事安排一下,毕竟松阳这边來了姚刚,还有更难对付的廖望,必须小心着。”
“哦。”邓如美点点头,女人的敏感让她很清楚潘宝山的心思,之所以不回家,是因为对家庭的愧疚感,跟工作沒有半点关系,不过此时也不能多说些什么,从内心來讲,她深有同感。
“如果事情进展得顺利,中午我就往双临赶,实在不行的话就下午再走。”潘宝山道,“不管怎样,中午我就不回來了。”
“中午回不回來,你用不着跟我说啊。”邓如美轻轻一笑,“我只是你的朋友,你随时可以來,但沒必要当成是义务,更别说责任了,否则你让我怎么能承受得起。”
潘宝山看着邓如美,过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邓如美轻松地笑了一声,“回去别忘了件事,打探一下进军双临房地产市场的事。”
“哦,那是当然。”潘宝山恍然道,“那是大事。”
说到这里,气氛一下活跃了不少,潘宝山赶紧大口喝起了豆浆,三下五除二把煎蛋也吃了,然后跟邓如美深情道别,之后便出门离开。
几分钟后,楼上的邓如美站在窗户前,微笑着目送潘宝山上车离去,然而笑容之下,她又有着一丝惆怅,邓如美想的很多,她知道和潘宝山之间该保持如何的关系,懂得有取有舍,方能长久,亦得些安心。
潘宝山可沒想那么多,他一离开邓如美的房子,就强迫自己不再想任何与她有关的事,上车后,他便给江楠打了个电话,约定见面,他对邓如美说要见几个人,那是假话,他想见的只是江楠。
见江楠,是因为许久沒有联系了,即便是仅仅作为好朋友,潘宝山觉得也有必要见一面。
半个小时后,潘宝山见到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江楠。
“病了。”潘宝山拉过邓如美的手,轻轻握着。
江楠的手有点发抖,内心似乎很不平静,“沒有。”
“那怎么了。”潘宝山用大拇指轻划邓如美的手背,“你看上去有点糟糕。”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江楠很犹豫。
“到底怎么了。”潘宝山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严重,忙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有点受不了小叔子的侵扰了。”本就看上去有些柔弱的江楠,此时更显脆弱,“我有时觉得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债,这辈子來讨了。”
“你小叔子。”潘宝山一皱眉,“之前好像沒听你提起过他什么事。”
“之前他只是偶尔找我要钱,我也就忍了。”江楠道,“但现在已经不单是钱的问題。”
“怎么,他还想对你怎样。”潘宝山脸色一沉,“你对你丈夫说了么。”
“跟他说了也白说,他的回答似乎只有一句‘哦,我知道了,’然后就沒了下文。”江楠道,“也难怪,我跟他一年见不了两次,见面也只是聊聊几句,形如陌人,无爱、无性,婚姻对我们來说就是一把干枯的枷锁,轻轻一掰就碎,只是我们都懒得去动它而已。”
“那也不像话,只要他一天是你法律意义上的男人,他就该对你安稳的生活负责。”潘宝山道,“关于你的男人,以前我有过一点了解,在省人民医院做副院长是吧,好像还是从事妇产专业的,是个人才。”
“人才,从事业上來说是。”江楠叹了口气,道:“不说他了吧。”
“好,那就说说你小叔子吧。”潘宝山道,“他是怎么骚扰你的。”
“他常來我家,不管什么时候。”江楠摇了摇头,很无助的样子,“我的家成了他随便出入的地方。”
“什么。”潘宝山惊道,“他有钥匙。”
“沒有钥匙,但他一直敲门。”江楠道,“如果我不开门,他就会吵到左邻右舍都鸡犬不宁。”
“可以报警啊。”
“报警有什么用。”江楠道,“他说是家族矛盾纠纷,民警也沒办法,而且他出來以后会变本加厉。”
“唉,你该早说的,这种情况有多长时间了。”潘宝山问。
“大概一年了吧。”江楠道,“去年底有一次在行政中心大楼后车棚前碰到你,就是从那时开始的,那会我刚好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就在我家门口,要我赶紧回去拿钱给他,否则下午就到单位來闹我。”
“哦,你一说我想了起來,当时我就感到你的神态不太对劲,但也沒多想,而且那会也不好意思为你多想。”潘宝山暗暗一声长叹,“你刚才说他开始只是要钱,现在已经不是钱的事了,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
“已有事实了,。”潘宝山的脸色一下阴冷起來。
“沒有,上几天我刚好身上有事。”江楠道,“他沒得逞。”
“哦。”潘宝山的腮根鼓了几下,“他是干什么的。”
“游手好闲的人一个,整天不务正业。”江楠道,“领着几个人帮人讨债。”
“他的名字和手机号码,你写一下。”
“你要干什么。”
“找人跟他招呼一声,让他老实点,否则不是沒法沒天了。”
江楠犹豫了一下,拿了纸和笔写起來。
笔刚落,潘宝山便伸手把江楠面前的纸拿了过來,瞄了一眼便装进口袋,说还有其他事要忙,就先走了。
潘宝山随即打电话给鱿鱼,说马上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就两个人,有件事谈一下。
鱿鱼听潘宝山这么一说,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马上就问他在哪儿。
二十分钟后,鱿鱼见到了潘宝山,急问:“老板,什么事。”
“这个家伙是帮人讨债的人渣。”潘宝山把纸片放到鱿鱼手里,“你看怎么安排一下,让他别再跳腾,确实不能再作害人了。”
鱿鱼接过纸片一看,“章功,谁啊。”
“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潘宝山道,“刚刚才知道。”
“哦,沒问題。”鱿鱼“嗐”地一声,一副很无所谓的口气,“这种事太简单,不出今晚就能搞定。”
“那好。”潘宝山一点头,“越快越好啊。”
鱿鱼收起纸片,笑道:“老板,就这事。”
“就这事。”潘宝山点点头。
“嘿嘿。”鱿鱼一搓鼻子,“那还用吃饭嘛。”
潘宝山一愣,随即笑了,“不吃也罢,这会也沒心思吃饭,那我就回双临了,你这边一有消息就告诉我,不管是好是坏。”
“捷报,绝对是捷报。”鱿鱼很自信地说道,“而且就在今天,夜里十二点以前肯定有报。”
鱿鱼的自信不盲目,他有足够的谋划,不过在具体实施的控制上,竟然出现了失误。
经过安排,焦华打电话给章功,说有笔债务要讨,也不大,就七八十万,讨回來后五五分成,见面细谈,章功一听喜不自禁,有生意主动上门就是好,忙说可以。
晚上八点,根据事前的踩点,焦华和章功在沒有监控的茶馆里见面,九点钟,事情“谈”完,两人出了茶馆各自离去,之后,如同灌了蜜的章功上车准备离去,然而屁股还沒坐稳,后排座上就扫过來一棍,接下來,章功就被拖到了后面,车子由另外的人开走。
可万万沒想到的是,就只是一棍,竟然要了章功的命。
十点半钟,鱿鱼心情沉重地打电话给潘宝山,说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不过控制得过了头,人走了。
此时,潘宝山正和谭进文在一起,听得这消息后好一阵沉默,接下來便问有沒有痕迹,鱿鱼说沒有,各处都很干净,他便说那也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正合适。
第七百二十七章 收心
江楠的麻烦算是彻底解决了,潘宝山轻松了不少,这一点,谭进文从他的神态上看得出來,而且从他通电话的话音里也听得出,所谈的事情办得很利落。
不过谭进文沒问具体是什么事,这种情况,潘宝山不主动开口,最好不多问。
收起手机的潘宝山,面带微笑看着谭进文,他本不想说江楠的事,但觉得既然当着面接了电话,还是该讲一下,否则显得不够信任,当然,潘宝山也沒有全盘托出,说得很模糊。
“我的一个朋友,被一个小混混搅得痛苦不堪,找我倾诉,我就找人跟那混子打招呼,沒想到下手重了。”潘宝山摇了摇头,道:“不过还好,沒留下什么尾巴,否则也是个麻烦事。”
“哦,听你这么说,我觉得那也大意不得。”谭进文的表情严肃了起來,“你那朋友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毕竟现在的小混混也不是那么简单,大小也都带些团伙性质,他的同伙会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到你朋友身上。”
“应该沒有可能。”潘宝山摇着头说道,“就是一个帮人讨债的家伙,平常的冤家很多,他出事,大部分人都会想到跟讨债业务有关。”
“哦,那还行,但总归來讲还是要留点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谭进文笑道,“好了,我们还是继续正事吧,刚才你说想通过毕晓禹进军双临房地产业,还真是个路子。”
“是啊,我考虑到三建公司的市场那么大,毕晓禹作为副总,肯定接触了不少业内重量级人士,如果能通过他切入进去揽点业务,先立个足,然后就可以慢慢做大嘛。”潘宝山道,“那应该是个捷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忙。”
“肯定沒问題。”谭进文道,“毕晓禹还是很够义气的,我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很了解,再说了,三建公司又不是他私人的,就算他把公司的一部分业务给切过來也沒事,更何况只是让他点点路子而已。”
“那就好,改天他方便的时候,我让负责这块的人跟他坐一坐,聊一聊,我嘛,就不出面了。”潘宝山笑道,“当然,你得出面,否则沒个中间人,有些话不好说。”
“必须的,我肯定会到场。”谭进文道,“这样,我尽快和毕晓禹先沟通一下,一旦消息确定下來我就告诉你,立马安排下一步的事情。”
“好。”潘宝山点点头,忽又想起了个事情,忙又问道:“哦对了,进文,江副书记那边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哦,你看我这脑袋。”谭进文一摸额头,“昨天颜文明就跟我讲了有关江成鹏的一些事,当时正好手头上有急事,之后竟然给忘了。”
“快,快说说看。”潘宝山很激动,毕竟江成鹏对他來说很重要,关系到今后的路怎么个走法。
“江成鹏在经济上沒有什么可抓的,可以说非常干净,自从他和段高航争省长的位子失利以后,就不再碰任何可能有麻烦的事了,而且连以前可能存在问題的地方,也都扫得很干净。”谭进文道,“不过在女人方面,似乎有点小问題,他和省一招的一个女服务员的关系似乎比较密切,但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沒有别人知道吧。”
“沒有别人知道,那是因为沒有人迫切地需要去了解。”潘宝山道,“不过现在有了,郁书记意欲推他到省长位子上的想法,可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情急之下的万少泉肯定会加倍关注。”
“你想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谭进文问道。
“想是想,可这里毕竟不是松阳,有些事安排起來沒那么简单。”潘宝山道,“不过也不一定,马上我弄两个机灵的人过來,暗中观察江副书记周围的情况,或许也能有所发现。”
“那还不如观察那个女服务员了。”谭进文道,“江成鹏毕竟不是一般人,跟踪他弄不好就会暴露,得不偿失。”
“也是。”潘宝山道,“盯着服务员也许还更有效。”
“马上我再进一步把那女服务员的情况了解一下。”谭进文道,“起码要弄清她住哪儿,还有上班、休息的规律。”
“那服务员多大。”潘宝山问。
“也不小了吧,好像也要三十出头了。”谭进文道,“据说是前几年从下面调上來的。”
“从下面调上來的。”潘宝山道,“那多少也有点背景吧。”
“沒有,据说可能是哪个县里接待办的人。”谭进文道,“省一招和二招女服务员,有一大批都是从市里或县里的接待办中走出來的。”
“哦,那个情况我知道。”潘宝山边点头边沉思道,“老早以前就听说过,尤其是县里接待办的那些个能干的小姑娘,其实很多都是从社会上招的临时工,她们有的是能耐,能喝酒、有姿色,谈吐也不错,酒桌上绝对顶呱呱,她们对省里來的客人,尤其是些老同志,非常献殷勤,方方面面关怀起來都无微不至,一旦博得老同志的好感后,沒准就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进入省招或老干部服务中心,从而摇身一变,成为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员,起码能解决个事业编。”
“对,跟江成鹏关系不一般的那个服务员刘莲,走的正是那么个路子。”谭进文道,“就是江成鹏把她从下面弄上來的。”
听谭进文说到“刘莲”这个名字,潘宝山脑海中突然一闪,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跟那样的女人,能在哪儿熟悉呢。
潘宝山紧缩眉头,突然一拍大腿,道:“刘莲,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谭进文很纳闷,“你知道。”
潘宝山顾不上回答,急忙拿起手机,给邓如美拨了过去。
“邓姐,当初你在富祥接待办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个叫刘莲的姑娘。”潘宝山道,“那会我还在夹林乡工作,不是有一次到县里吃饭嘛,还有殷益开,酒桌上是不是有她。”
“刘莲。”邓如美被问得突然,一时也反应不过來,想了一阵后,才恍然道:“哦对,是有她,后來她好像就到省招去了吧。”
“那就对了。”潘宝山很兴奋,“你跟她还熟吗。”
“当时我们几个的关系都不错,但后來一直沒联系。”邓如美道,“不过见了面还应该可以吧,那时我年龄最大,是她们几个的大姐。”
“哦,那太好了。”潘宝山又是一乐,便把相关情况说了,希望能暗中得到刘莲的一些帮助。
邓如美听后稍一犹豫,说应该沒问題,不过要跟刘莲见面谈才行,毕竟太长时间不联系了,只是打电话还沒有多少把握,潘宝山说刚好,他正在联系进军双临房地产的事,也需要她亲自过來谈事,到时顺手跟刘莲见个面谈一谈。
电话打完,谭进文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摇头慨叹,“老弟,这都是天意啊。”
“我也沒想到会有这么巧啊。”潘宝山油然感叹道,“这么一來,事情就好办多了,如果邓姐能说服刘莲暗中策应,就是万少泉不兴什么事,也能给他造点事端出來,然后我就可以借机向江副书记邀功。”
“呵呵,就是演个小戏的事嘛。”谭进文笑了起來。
“嗳,进文,你说那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潘宝山一时又咂起了嘴,“太不仁义了吧。”
“做事要看对象。”谭进文道,“对有的人,要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对待他们,万少泉就是,对他不需要半点仁慈。”
“也是,你这么一说我就安然了。”潘宝山道,“那就抓住机会不放,利用万少泉,靠拢江成鹏。”
“那毫无二话。”谭进文笑道,“时不可失,机不再來,有这么好的时机不去抓住,就是你的错了。”
“是不能白白浪费机会。”潘宝山道,“那就这样吧,我回去赶紧琢磨一下具体的步骤。”
“嗯,是该早早把计划方案拿出來。”谭进文点着头起身道,“周密的计划是需要不断改进完善的,早一点成形造好。”
“是啊。”潘宝山也推开了椅子,“这事來不得半点差池,否则就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边说边走,分开的末了,潘宝山还告诉谭进文,一定要把找毕晓禹的事放在心上,那也是件大事,谭进文差点就拍着胸脯保证了,说绝对不会有闪失,明天上午就亲自找过去。
潘宝山对谭进文是放心的,他相信进军双临房地产界不是什么问題,同样,江成鹏的事他也不担心,因为有邓如美帮忙。
接下來,潘宝山觉得是该把心思收一收,多关注本职工作,方岩说过,要跟郁长丰的秘书王天量联系下,找个合适的时间面见郁长丰,向他汇报些情况。
现在,也该是时候了。
潘宝山盘算着,是不是该亲自去一趟省委大院,找王天量面商,对他,也该有必要的尊敬。
次日上午,潘宝山便开始了行动,直接到省委大院去。
大院的环境很熟悉,但却有种陌生感,潘宝山还碰到了几个熟人,打起招呼來也很热情,可显得有点假。
潘宝山还碰到了他不太愿意看见的一个人,焦自高。
第七百二十八章 汇报
在省委大楼的楼梯口,潘宝山看到了夹着小包低头疾走的焦自高,他本想转身回避,但已來不及,恰好,此时焦自高也抬起了头,一眼看到了有些恍然的潘宝山。
“哦,小潘啊。”焦自高站住脚,微笑地看着潘宝山。
此时潘宝山自然要快走几步,上前主动伸手,“焦秘书长,您要出去啊。”
“有点儿小事情,处理一下。”焦自高点头笑着,又抿了抿嘴唇,道:“你來双临之后,我一直想找你聊聊的,但很遗憾,苦于沒有时间啊。”
“焦秘书长您的事情太多,我都知道的,想挤出点自由的时间哪里容易。”潘宝山笑道,“秘书长的工作,千头万绪又错综复杂,忙起來几乎就沒个完。”
“嗐,其实也沒那么忙,只不过近期身体不太好,有点时间也就休息了。”焦自高道,“哦,你在沿海综合开发中心还好吧。”
“挺好的。”潘宝山点点头,“条线上的工作,比较单一,比在松阳任职的时候轻松多了。”
“哦,那就好。”焦自高摆出一番长者的姿态,“那我也就放心了。”
看着焦自高一副假心假意关怀备至的样子,潘宝山真是感到有种无奈的恼火,这次來双临到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就职,从道理上说,他应该主动到以前熟识的各大门头拜访一下,显示自己主动性,不过鉴于事实上他的趋势走低,作为当事人也不便太积极,所以,他最终选择的是蛰伏沉默,只是在谭进文的筹划下参加了点酒场而已。
不过尽管如此,潘宝山还是希望焦自高能打个电话给他,毕竟之前因为徐光放的关系,应该说已经比较牢靠地挂上了钩,恰好现在他是落魄了,正需要安慰和鼓励,所以真情实意也好,虚情假意也好,都无所谓,此时要做的就是做个样子而已,然而焦自高连个样子都沒有,这让他很失望,因为就连沒有多少交情的省委宣传部的部长黄卫坤,都能打个电话给他嘘寒问暖地表示关心了,焦自高又有何不能。
当然,潘宝山也明白,政治生命來不得半点差池,他现在不明不白不尴不尬,也就预示着他在仕途上止步不前了,这么一來,必定会让很多人对他的认同度大幅降低,不会再怎么把他当作一回事,混官场的人大多都这么现实,焦自高也一样。
“唉,小潘怎么了,看來你还不让我放心啊。”焦自高看到潘宝山出神,轻轻一笑,“其实你不要想太多,一切的困难和不如意都是暂时的。”
“哦,我沒想多,焦秘书长,因为想了也沒用嘛。”潘宝山马上回过神來笑了笑,“现在我脑子里全市沿海综合开发工作的事,这不正要找王天量秘书问一下,郁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好就成立沿海开发集团的事向他汇报。”
“你看你,不实在了吧,打个电话给我不就行了嘛。”焦自高埋怨道,“这种事找我不最合适,我跟郁书记交流一下,肯定会尽早安排时间的,这样吧,你先回去忙其他的,向郁书记汇报的事情交给我好了。”
潘宝山瞬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不管如何,从形式上说焦自高做得很到位,如果拒绝的话便会显得不上路,可同意的话又会打乱自己的计划,要知道现在跟王天量接触,进一步建立起关系,要比和焦自高打交道实惠得多。
“哦,焦秘书长,我找王秘书还有点其他事。”潘宝山装出一副茫然的苦衷出來,“说真的,现在我这个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主任,当得也有点不知所措,前段时间我们下去调研了一番,就我省沿海经济发展的状况、存在的问題还有改善的措施建议等有了点想法,想寻机也向郁书记好好汇报一下,但我知道那不可能,郁书记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我就想跟王秘书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相关情况分别形成材料,放到他那里,等郁书记一有时间,就请他递一份过去,那样时间一长,郁书记不也就都了解了嘛。”
焦自高听潘宝山这么一说,顿露惊讶之色,他觉得潘宝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他马上就用笑容遮掩了诧异,“呵呵,你的想法是不错,不过也有点难度。”
“是啊,所以我也沒有底,毕竟太繁琐了。”潘宝山道,“这也正是我不找焦秘书长您的原因,总不能给您添麻烦吧。”
“什么麻烦啊,只要我有时间,那些事当然不在话下。”焦自高道,“只是刚才我也跟你说了,最近身体不太得劲啊。”
“焦秘书长,你就是有时间我也不能找你帮这忙呀。”潘宝山忙摇头道,“都是些不上大台面的事,怎么能让你出马,这种事只有让王秘书做才比较自然。”
“哦,那也成。”焦自高点点头,“你先试试吧,实在不行再找我想办法。”
“好的焦秘书长,谢谢您。”潘宝山连忙感谢。
“谢什么呢。”焦自高一摆手,“行,那我就先走了。”
焦自高说完转身就走,几乎是面无表情,潘宝山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肥厚的身影,觉得很轻飘。
叹完气,潘宝山回身上楼,刚才情急之下,他对焦自高撒了谎,这次來找王天量其实并沒有其他事,省内沿海经济发展的状况、存在的问題还有改善的措施建议等,根本就不需要另外找时间向郁长丰汇报,他可以尽量浓缩汇报内容,不会占用多长时间。
很快,上得楼來,潘宝山见到了王天量。
王天量一见潘宝山就笑问是不是为了向郁长丰汇报工作的事,潘宝山一点头,说正是为此而來,怕是要麻烦王秘书了,王天量一摆手,说麻烦什么,郁书记正关心着呢,只是近期活动太多沒有抽出时间过问而已。
潘宝山一听心下一高兴,忙问郁长丰什么时候有时间,王天量稍一琢磨,说就这两天吧,好像能抽出半个下午的时间,具体是什么时间点,电话再联系。
这一下,潘宝山放了心,当即决定回去后什么也不做,就是等电话,目前來说这事头等大事。
好事沒有多磨,就在次日中午,潘宝山接到了王天量的电话,要他下午三点半到省委來。
三点一刻,潘宝山准时进入省委大院,等了十分钟,上楼,三点半整,在王天量的陪同下,來到了郁长丰面前。
很简单的问好后,潘宝山便进入主題,首先谈到了沿海开发集团建立的事情,潘宝山说,沿海开发主要的平台是港口,而港口的开发是一项系统性很强的工程,规模之大、周期之长等因素使得投入的资金需求量非常大,所以,按照传统的投融资方式运行,势必难以支撑,就会导致开发时机的延缓,因此,探索投融资的方式、开辟投融资的渠道,就变得非常迫切,这种情况下,沿海开发集团的成立就是应运而生,它可以构建开发多元化的投融资体制,成为沿海开发的重要投融资平台,逐步推进资源的资产化和资产的资本化,从而提升沿海开发项目的运作能力,有效地筹措开发所需要的资金。
郁长丰一直在听,沒有插话,等潘宝山讲完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马上就会把这一建议拿到常委会研究。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事情算是成了,省委书记主张研究的东西,还会通不过。
当即,潘宝山大喜,说再耽误郁书记一点时间,他想简单谈一下省内沿海经济发展的几个问題,郁长丰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说不要简单,能说多少就说多少,今天下午他留出了足够的时间。
刚巧,这时王天量的电话响了,接听后,他抬头看了看郁长丰,起身过去小声说文化部马上要來人。
这势头看上去不对,潘宝山马上站了起來,说郁书记有事先忙,郁长丰一摆手让他坐下,说还有点时间,拣主要的讲讲吧。
潘宝山又坐了下來,略一沉思,说从全省沿海开发的现状來看,沿海五市的经济水平和资源状况各不相同,应该在各自找准突破口发展的同时,进一步加强联动,因为从目前的情况看,五市之间是各自为战,形不成合力,这种状况究其原因很多,单从硬环境上來讲,就是缺乏交通能力,从南到北跑一趟各市的临海产业片区,要饶很多弯子,很不方便,所以,要尽快将五市的临海产业片区有效连接起來,而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建一条省内沿海高速大通道。
省内沿海高速,郁长丰听后眉头一舒,这个想法他早就有了,只是因为投资量太大,实施有一定难度,所以一直沒有提出來,现在,潘宝山提到了。
郁长丰一抿嘴一点头,说好,这个提法很好,然后就问潘宝山,在建沿海高速的资金筹措上有什么想法。
潘宝山从郁长丰的表情能看出点道道,很是激动,忙说刚好可以充分发挥沿海开发集团的效能,多渠道融资,再结合地方上自生力量的支持,建设资金应该不什么大问題。
听到这里,郁长丰一拍座椅靠柄,说成立沿海开发集团和建设省内沿海高速的事情,会在近期一一解决,尤其是成立沿海开发集团,就是迫在眉睫。
第七百二十九章 成立前夕
面见过郁长丰,潘宝山很受鼓舞,他感觉到郁长丰是真的很看重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看來到这个单位任职并不是吃闲饭。
高兴之余,潘宝山突然又想起了件事,当时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成立的时候,他曾把建议筹建沿海开发集团的事跟江成鹏汇报过,当时江成鹏要了相关材料说会促成此事,并要他暂且不要在这上面分心,应该把心思先放在熟悉并及早地适应工作新环境上,只是后來,他又把材料给了方岩一份,而且,事情恰又在方岩那里得到了推进,到现在已经有了眉目:郁长丰已放出话來说会一一解决。
这个情况,如果不向江成鹏汇报一下,会不会引起某些误解,思來想去,潘宝山觉得还是要主动说一声,來表明沒有复杂的原因,并且顺便再要求他帮个忙,以示亲近。
次日上午,潘宝山打电话给江成鹏,说有关成立沿海开发集团的事,因为方言部长后來知道了,而且还在郁书记面前提了下,结果郁书记比较感兴趣,好像最近要在常委会上拿出來研究。
“好,好啊,那是件好事啊。”江成鹏听后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之所以一直沒行动,是有自己的考虑,我认为你不需要在短时期内证明什么,有时候把事情缓一缓,好处会更大,不过现在方部长发挥了作用,既已如此,那就坚决地走下去吧。”
“嗯,有江书记的支持我就有底气了。”潘宝山提高了些声调,道:“对了江书记,有关沿海开发集团成立的事,有些忙还希望您能帮一下。”
“沒问題,什么忙。”
“为了壮大点声势,烘托一下开发集团成立的热能效应,您看能不能与各大金融机构打个招呼,让他们和集团谈谈合作的事宜。”潘宝山道,“前些日子我去迅光市调研的时候,他们市的沿海开发集团成立时就采用了这一模式,成立的当天,迅光市各大金融机构都和过去洽谈签约,愿意提供便利的贷款,那也是融资的渠道嘛。”
“哦,可以。”江成鹏沒有犹豫,“那也是双方得益的事情,完全可以促成,这事我会抓紧的,你就放心吧。”
对江成鹏随意宽心的话,潘宝山并沒有多少底,不过也无所谓,本來找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消除在沿海开发集团成立上有可能产生的误会,让他联洽金融机构的事,只是为了显得关系更加自然融洽而顺带提出罢了。
的确,眼下潘宝山对什么都感到无所谓,唯一让他牵心的就是郁长丰何时召开常委会。
时间并不长,两天后,省委常委会就召开了,专題研究沿海开发集团成立的事情,建沿海高速,作为次议題提出。
上午九点半,省委常委会议室内,瑞东省十三个重量级人物轮序坐定,依次是郁长丰、段高航、江成鹏、龚鸣、万少泉、方岩、黄卫坤、焦自高、省军区党委书记、政委郭壮、政法委书记洪广良、双临市委书记韩元捷、迅光市委书记乔汇良、绵之市委书记郝建进。
会议一开始,郁长丰就亮出了自己的观点,对主、次两个议題都持赞成和支持意见,这种讯号无疑是很明显的,其他十二个人,包括段高航在内,沒有谁发出疑义。
郁长丰也不磨蹭,随即就宣布进入议事细则环节,对沿海开发集团的组织机构进行商讨,按郁长丰的提议,沿海开发集团主要有董事会和监事会组成,其中,董事会又包括控股子公司、参股公司和相关职能部门。
这是大的构成框架,中规中矩,沒有人提出不同意见,可是在控股子公司和参股公司的组成上,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郁长丰提出,沿海开发集团控股子公司有瑞东省滩涂开发公司、农垦公司、水产养殖公司、船舶公司等近十家公司,对此,段高航发表意见的时候,说船舶公司不应纳入控股子公司范围内,因为船舶公司的体量大,也算是瑞东省的一块特色产业牌子,如果一下变成沿海开发集团的控股子公司,就会让这一品牌性大打折扣,有些得不偿失。
段高航说的有一定道理,郁长丰稍微寻思了下,说成立沿海开发集团,并不是简单地把几个弱小或不景气的企业合并,而是要充分考虑到对省内沿海开发的支撑功能,所以,也就需要有部分强势企业的加入,这话刚讲完,郁长丰沒给别人插话的机会,又话音一转,说当然了,高航省长的提法也值得重视,作为瑞东省具有一定特色的船舶产业,是也应该保持其良好的发展态势,做大这一特色的内在和外在价值。
方岩听到这里,意识到郁长丰已经妥协,船舶公司不会成为沿海开发集团的控股子公司,这对开发集团來说,的的确确是一个大损失,因为船舶公司实力雄厚,有它的加入,发集团的腰杆就会变得很硬。
郁长丰为何这么轻易地就妥协了,方岩实在不懂,不过马上,郁长丰又谈到了参股公司时,他顿时就明白了,原來是丟小卒子保大車。
参股公司都是实力不凡的企业:省盐业总公司、省物资集团公司、省建设集团公司还有省交通控股公司,这几个企业的家底,有的都是不可想象的,随便参点股都不是小数目。
恍然大悟的人还有段高航,他听了郁长丰报出这么几个名称后,也明白了自己刚才胜利其实只是郁长丰抛出的一个的引子。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好保持沉默,总不能事事都反对,不过,段高航也沒有放弃努力,把目光转向了万少泉,希望他能撑一下场面。
万少泉能领会到段高航的意思,不过并沒有做出反应,他不是不敢,而是关注点根本就不在这上面,他所看重的是下一步要讨论的问題:沿海开发集团的领导任职安排。
很明显,沿海开发集团将会产生三大重要领导:董事长、总经理和监事会主席,其实说到底,万少泉关心的只是两个人,万军和潘宝山,他想把万军顶上去,把潘宝山压下去。
按照惯例推理,像沿海开发集团这样的大型国有集团,董事长多是有省国资委的领导担任,总经理不用说,一般都是由业务指导单位的领导担任,而监事会主席一职就不好说了,最有可能的就是从发改委方面着手安排,当然也有可能是财政厅或是经信委,所以,万少泉也很清楚,想把万军顶到监事会主席的职位上,也不容易。
万军现在是主持工作的省发改委副主任,姚钢到松阳任市委书记后,他就被推到了这一位置上,俨然就是在为任下一任的一把手而热身,不过,万少泉是知道的,万军的扶正之路还很长,貌看他是年轻有为,已经到了副厅级,但是,因为他沒有突出的工作能力,也沒干出特别的成绩,所以年轻对他來说,既是优势,也是劣势,也因此,万少泉才想让万军尽可能多地兼任一些有点分量的职务,以增加履历的厚度。
所以在会后,万少泉跟在段高航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希望他能帮忙促成一下。
段高航正在气头上,怨万少泉沒有响应他的眼色,让郁长丰轻轻松松如了愿,在参股企业那步棋上走得太顺当了,而且,在随后的沿海高速公路建设问題上,也势如破竹,一举获得赞同通过。
万少泉听罢立刻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态,道:“段省长,我是觉得郁长丰一招一式都定好了调子,先让你一步,然后猛进两步,拿捏得很准啊,所以我们反对是沒有什么用的,相反,此时我们应该更具前瞻性些,考虑接下來将要发生的重大事件,就是沿海开发集团的领导任职问題。”
“那更不用考虑了,我也不是沒想过。”段高航一听便道,“拦不住潘宝山的,他在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的位子上,肯定要担任要职,沒有人能说不。”
“哦,也是。”万少泉怅然道,“段省长,那你看能不能帮万军朝上推推。”
“万军。”段高航稍稍一愣,马上笑道:“嗯,也合适,不过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位子估计沒什么希望。”
“那监事会主席呢。”万少泉忙问。
“也只有那个位子了。”段高航道,“其他职务也沒意义。”
“是啊段省长,不咸不淡的职位也就是凑热闹,对他沒什么帮助。”万少泉道,“当然,这一轮行动的主要目的是针对潘宝山,他现在可是低落期,不能让他得志,只要持续压制住到郁长丰退下來,他的政治舞台大戏也就沒法唱了。”
“从目前情况來看,压制潘宝山还有必要。”段高航笑了,“其实由着他折腾还能搞出什么大动静來,沿海的事情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就说这沿海开发集团吧,到底能融什么资、建什么项目,更不用说建什么沿海高速了,那得多长的战线,可事实呢,到明年这个时候,郁长丰说话还管用。”
“段省长你分析得好。”万少泉甚是得意,“鼓舞人心。”
第七百三十章 三职位
万少泉表现出來的得意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让段高航顿生不快。
“你是怎么了。”段高航盯着万少泉一皱眉,“这么点事还需要鼓舞人心,说到底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潘宝山嘛,还不至于如此激动吧。”
万少泉被段高航这么一说,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沉不住气,不过沒办法,他对潘宝山的怨气实在是太大了,几次接触,几乎都算是短兵相接,但每次都不占上风,被弄得灰头土脸,实在是沒面子,此外,再加上潘宝山又是儿子万军的冤家对头,所以,他很想看到或者想早点确认潘宝山的一蹶不振甚至是一败涂地。
不过,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现在不是讲纯粹个人恩怨的时候,于是,万少泉便说道:“段省长,我一直认为还是小心点为好,毕竟潘宝山的能耐确实是不可小看,就拿他先前主抓的松阳港來说,据我了解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开港启用就近在眼前,那也可以说是他的一大功绩啊,马上,如果他再利用沿海开发集团助松阳港一臂之力,高密度、大力度地提供支持,把松阳港做起來,那功绩可就大了去了,像那种贴金的事一多,他是不是会东山再起,那样的话,对我们來说不也是一大隐患,所以,刚才听了你的一番分析,知道潘宝山不会再折腾起來了,是由衷地高兴啊。”
“嗐,看來你真是想得太多了。”段高航听后颇为不屑一顾,“沒错,松阳港开建已一年有余,硬件应该能达到一定规模了,完全可以满足开港运营的条件,可你也不想想,作为港口來说,才开港就相当于是一个咿呀学步的孩子,能有多大作为,就算潘宝山利用沿海开发集团这个平台,把优势资源尽最大可能地向松阳港倾斜,那又能怎样,还是我刚才说的,首先,沿海开发集团到底能掌控多少资源,别看它旗下有那么多控股子公司,但在真正的运作上,要谁出钱、出物容易,更别说参股公司了,谁也不会愿意当那个冤大头的,其次,潘宝山还能干多久,等郁长丰一退,他就连现在的位子也沒了,所以,退一步來说,现在潘宝山有能量完全可以让他发挥,到时他还不把打好的基础和大好形势拱手让给我们,那不是更好嘛。”
“也是,段省长你说得确实是。”万少泉不断点着头,又犹豫着说道:“不过也不能大撒手,因为你所分析的,郁长丰和潘宝山那边肯定也能想到,可能他们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唉,你看你,沒必要愁眉苦脸的,说到底这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先不想那么多,一切等集团挂牌成立后再看吧。”段高航道,“说不准还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值得一提呢。”
“是的,潘宝山的事是不大。”万少泉点了点头,道:“不管怎样,段省长,万军到沿海开发集团任职的事,你还得想着点。”
“那个不成问題,我找方岩点一下就行,沿海开发集团的位子又不是一个。”段高航道,“都是相互谦让的事,否则谁能安坦地就把人员给安排了。”
段高航说的沒错,沒过两天,沿海开发集团的相关人事任命公示了出來:董事长是省国资委副主任贺高生,总经理是潘宝山,监事会主席是万军。
公示期一过,沿海开发集团正式挂牌成立。
这一天,有一个人沒让潘宝山失望,江成鹏。
在江成鹏的安排下,驻瑞东省的众多金融机构都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包括交行、中行、工行、建行等在内的几家银行和一些专业投融资机构,都参加了成立仪式,并且在仪式后,不少机构还与集团签署了合作协议,有几家银行分别都提供了几百亿的授信额度。
很自然,潘宝山又好好地出了下风头,因为出面洽谈的都是他。
“江书记,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潘宝山特意找了个机会,來到江成鹏身边表示感谢。
“小潘,感谢的话就不说了,这才刚刚开始,往后进一步接触、加深交流,还得看你自己的。”江成鹏也觉得这事他做得还可以,仰头一笑,道:“我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江书记,您这已经做得很到位了。”潘宝山忙道,“说真的,效果之好都出乎了我的意料。”
“嗐,什么到位,无非就是几个电话的事情,有的机构今天來只是碍于面子而已。”江成鹏道,“所以你也得看清楚点,哪些是真心实意要跟你们开发中心合作的。”
“已经签署协议的几家应该沒问題。”潘宝山道,“都是重量级的,其实有他们也就足够了,别的也无所谓。”
“那就好。”江成鹏一点头,小声道:“小潘,以后在工作当中,要注意万军,他跟万少泉几乎就一个德性,实在是说不过去。”
“江书记您说的沒错,我跟他们父子俩已交锋过好几次。”潘宝山道,“每次几乎都是刀來剑往,可以说是死对头了,所以肯定要注意他的动向。”
“嗯。”江成鹏点点头,“不过也不能因此而牵涉太多精力啊,小潘,目前來说主要还是抓工作,出成绩,单纯搞人斗,最后免不了要两败俱伤,毕竟,人无完人啊,多多少少会有点漏洞,一旦被对方抓住,就有可能会被放大百倍。”
“是的江书记,作为领导干部,最主要的还是要以工作成绩说话。”潘宝山道,“现在我打算趁热打铁,先为松阳港的建设提供一点支持,松阳港可以说是郁书记点名关心的,现在刚好到了节点时期,应该给予一定的支持。”
“松阳港跟你的关联度很大。”江成鹏听后顿了一下,“所以你要注意些方式,弄不好就会遭到抵制。”
“是要注意,毕竟万军是监事会主席。”潘宝山道,“贺高生那边应该沒沒什么意见,因为支持松阳港建设确实只是出于工作关系,绝沒有掺杂什么个人因素。”
“就是掺杂个人因素又怎样,只要做得不露声色就行嘛。”江成鹏道,“当然了,要分清主次,主要还是要从工作大局出发。”
江成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容易,潘宝山明白,这可能也是江成鹏在试探他的态度,所以说道:“江书记,您能跟我说这些话,实在是感激不尽,单单说句谢谢,显得太沒分量,所以我就不口头感谢了,以后,我会体现在行动当中,不管什么事,只要江书记您一句话。”
听潘宝山这么一说,江成鹏笑了,“行了,就不多说吧,场上需要招呼的事还很多,你去忙吧。”
江成鹏瞬间就转移了话題,但并不显得生硬,因为虽然集团挂牌仪式沒有铺张搞大,但该招呼的事却一点都不少,因为该來的人几乎都來了,作为总经理的潘宝山应该招呼到位,另外,还有集团内部的事,他也要悉心照应着,就像董事长贺高生,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关系处得好坏,往往就在于第一印象,所以得用心。
与贺高生处好关系,潘宝山觉得很重要,目前沿海开发集团高端领导层就三个人,随便两两结合,对落单的一方來说就是强大的势力,而且,潘宝山还发现,万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朝贺高生靠拢,主动搭讪,以示友好。
当然,潘宝山也注意到了贺高生的拿捏有度,国资委掌管众多省属国有企业,虽然是上管下,但也不是处处占上风,因为跟国企的那些头头脑脑打交道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有时多说一个字都不行,长期浸淫在那种环境当中,贺高生已经锻炼了出來,看事比较透彻,行事也比较沉稳。
就在前两天,贺高生得知要到沿海开集团任职后,就开始打听其他要职的安排,作为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的潘宝山是不用说的,必担要职,这点贺高生很清楚,不过让他沒想到的是,万军居然也要撂一腿进來,对潘宝山和万军之间的关系,贺高生也还比较了解,因为他对潘宝山方方面面的关系进行了梳理,知晓其中的一些利弊关系,也所以,他对万军的主动靠前回应得很有分寸,以充分避免潘宝山可能会产生的不快。
贺高生深知,和潘宝山不能搞对立。
潘宝山察觉到了贺高生的老道,当即也就放心了,他很清楚,有心智的人做事不会下道,一般來讲不会跟万军打成一片,和他站在对立面上,但即便如此,潘宝山觉得也还有必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向贺高生表示出友好來,让他知道自己很好、也很愿意与他相处。
机会,出现在午宴上,留下來吃饭的省领导只有方岩,他是组织部长,对沿海开发集团领导班子的团结有必要作进一步要求,酒桌上,借着方岩讲到这一话題的时候,潘宝山主动端着酒杯走到贺高生面前。
“贺主任,今天借沿海开发集团的成立,往后就能与你共事了,我感到很高兴。”潘宝山面带真诚的笑容,“我相信,在贺主任的领导下,集团的发展建设会一帆风顺,前程无量啊。”
“嗌,潘主任。”贺高生很热情地笑了起來,道:“你是总经理,集团的具体发展,还是要由你來扛旗的。”
“呵呵,贺主任要是这么讲,那我就不敢说什么喽。”潘宝山笑道,“你可是董事会的首脑啊,公司决策的制订和执行都由你牵头,我嘛,也就是负责实施而已。”
“不不不,沿海开发集团是总经理负责制,是你拿全盘子啊。”贺高生摆了摆手,笑道:“好了,我们不谈那些,我们集团跟纯企业还是有不同的。”
“好,那就不说,不说那些了。”潘宝山点了点头,小声笑道:“贺主任,如果拣点实在的说,我建议乘东风而上,马上就召开个集团会议,对亟需资金支持的松阳港,解决一定的困难,你看如何。”
第七百三十一章 规划变鬼话
贺高生原本就沒有打算要阻止潘宝山什么,而且投资助力松阳港建设的要求又合情合理,所以当即就点头同意,不过他也缓了一下,说集团刚成立,稍微休整两天再召集股东们开会研究,否则会显得太急切,也不见得就好。
潘宝山忙说对,并表示了感谢,贺高生笑说用不着感谢,都是为了工作而已,这话言外之意,就是不存在什么私人感情,潘宝山看得出來,这是贺高生说给给万军看的,万军坐在酒桌上,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
对万军的存在,潘宝山并不觉得是多大回事,他认为万军就是瞎凑热闹,有事提提反对意见,像秋后的蚂蚱一样,跳腾一下就完事,不过这一次有点意外,几天后贺高生召集了股东扩大会,研究资金支持松阳港建设问題,他和万军都列席。
会议开始后,贺高生简单讲了几句便把潘宝山推出來,潘宝山也不客气,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松阳港建设的背景、重要性和进度,然后阐明了投资松阳港建设的实际需要和意义。
股东们都不表态,只看贺高生的意见,只要他说行就行,国企嘛,就是这么个情况,在不涉及到个人的一些重要利的时,用不着为了某项决定争得面红耳赤,虽然有意义,但是沒意思。
万军也懂里面的道道,如果他不表示反对,贺高生一拍板就算完结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表达出自己的看法,说投资助力松阳港建设欠妥。
潘宝山看着万军问为什么,万军不慌不忙,说松阳港底子差,承载能力弱,适应优势资源的集中投入需要一个过程,否则就难以消化,注入资金支持,作为优势资源作用最为直接的一种,更是如此,会导致投入产出比过小的问題,换个角度看就是浪费,所以说,集团要投资港口发展,应该瞄准已经发展相对成熟,运营比较完善的港口,那样成效会更大。
万军讲的是有一定道理,但明显片面了些,潘宝山听后摇了摇头,说瑞东的沿海城市发展,尤其是港口发展要尽量取得平衡,那样才能更好地联手协作,形成更大的合力,给瑞东的发展带來更为强大、持久的动力,扶持松阳港的发展正符合这一要求,而且,这也是省委支持松阳建港的初衷,由此來看,在瑞东省沿海发展这一课題上,越是薄弱就越要加强,那符合长远利益。
长远利益,万军一听笑了,说现在经济发展日新月异瞬息万变,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只有抓住眼前的优势项目加快发展,获取极大效益才是王道,谈长远利益,容易脱节。
潘宝山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对万军的表现有点纳闷,多日不见,他还长能耐了,说起话來明显有了些分量,不过越是这样,就越不能示弱,否则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于是潘宝山随即便发出一声冷笑,说自古有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说的就是要从长远着眼,如果引申一下,也可以理解为着眼全局谋划大局,目前,省委着眼的就是把瑞东的沿海五市作为一个整体來加强,其前提就是要相对均衡发展,不能出现长短腿,只有如此才能更好地形成相互配合发展的局势,进一步打造“海上瑞东”的梦想。
“海上瑞东”,是潘宝山一个不成熟的构思,他认为瑞东的下一步发展要依托海洋资源才能获得足够的动力,瑞东内陆的发展,太缺少资源环境的支撑,这个构思,潘宝山想等考虑成熟以后再向郁长丰详细汇报,但现在迫于强势压制万军的需要,只好提前抛了出來。
万军听后果真一时沒了话说,刚好,贺高生又插上了话,说鉴于形势需要,投资松阳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适度,而且还要边投资边观察效应,同时,还要做好监督和指导,确保钱用在刀刃上。
贺高生算是给万军布了个台阶,他明确提出了投资的诸多前提,这就相当于是加了很多束缚,并非钱一放出去就不管了,所以,万军也就不再说什么。
局面总的來说对潘宝山有利,他也不多言,此时他所想的是,贺高生说的适度投资是多少。
会后,潘宝山单独到贺高生的办公室,打探口风。
“贺主任,感谢你在会上的大力支持啊。”潘宝山见面就说感谢的话。
“嗳,那是应当的嘛。”在沒有外人在场的情况,贺高生并不拒绝潘宝山的谢意,“因为潘主任你说的有道理,我如果不支持的话,那还说得过去。”
“贺主任深明大义,让人佩服。”潘宝山很客套,“我想多问一句,不知道会上你表态的适度投资,大概的数额是多少。”
“哦,这个啊。”贺高生吸起了冷气,“实不相瞒,我也沒个数,毕竟在这种位子上我还是第一次,有些事拿不准轻重,潘主任,你觉得多少合适呢。”
“呵呵,我也一样啊,在这块工作上也是个生手,沒个准。”潘宝山笑道,“所以才來向贺主任你请教嘛,早点知道投资数额,我也好早作部署打算,争取把资金投到最需要的地方。”
“嗯,早筹划好,能让有限的资金发挥出更大的效应,不过在投资数额上,还谈不上请教,我们商议,商议啊。”贺高生对潘宝山的谦逊颇有好感,因为沿海开发集团在级别设置上有点特别,属于带级制,就是原本是什么级别,來之后还是什么级别,所以,潘宝山是正厅级,而他还是副厅级,比他高半个级别的人,对他说话完全沒有一点架子,还有足够的尊重,好感自然而生。
“哪能商议呢,贺主任,董事会的事其实我是插不得嘴的。”潘宝山摇摇头笑道,“顶多也就是像今天这样,列席一下董事会,而且只能听不能说,不过今天我是说话了,好在只是作为工作需要的背景**待,并不是出谋划策。”
“呵呵。”贺高生仰头笑了起來,道:“潘主任,我看要不这样吧,适度到底是多少就暂且不管了,我不是说过要边投资边观察嘛,实在不行就以分期投资的形式,先期试着投两个亿,你看如何。”
“我看行。”潘宝山毫不犹豫,因为两个亿,对处在关键时期的松阳港來说,作用也非同小可。
“那我就尽快筹措一下,等资金一到位,你就可以回松阳去安排了。”贺高生道,“至于具体怎么运作,就是你的事了。”
“我一定不让贺主任感到为难,必定让投入的资金发挥出最大效应。”潘宝山道,“最起码來说,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否则贺主任也不好对其他董事交待。”
“潘主任,我相信你就是。”贺高生确实相信潘宝山,所以很干脆利落。
潘宝山一看,也沒必要再多说什么,于是又闲聊了几句,起身告辞。
离开后的潘宝山沒有多停留,回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去,沿海开发集团这边不需要驻办,除了常设的几个职能部门,其他办公室都是个摆设,有的副职根本就沒有办公室,集团的上层领导几乎都是兼职的,谁有工夫在这里耗着。
在回去的路上,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高厚松,告诉他松阳港可能会有两个亿的资金支持,让他有计划地部署一下。
这个好消息对高厚松來说真的很及时,自从他从石白海手中接下港口建设发展的分管工作,一直不敢怠慢,无奈市里沒有什么热情,逼得他想了很多法子,现在,松阳港建设到了节点性推进阶段,正缺一笔资金,而他的能量也用得差不多了。
因此,按捺不住激动的高厚松说,有了这两个亿的投入,松阳港的建设就能进一步提速,也能进入一个良性循环的轨道,如果不出意外,最多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能开港营运。
到明年开春,松阳港的建设大概经历了一年半时间,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对于建港來说,应该是很迅速的,对此,潘宝山感到很欣慰。
还有让潘宝山更欣慰的,就是望东区城市化加快发展的速度,简直有点不可思议,高厚松说,因为望东区房价不高,而且未來发展又有潜力,所以吸引了大批本地市民前往购房置业,如果市政府东迁一事不中断,望东区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就赶上长陵区的发展规模。
提到市政府东迁,潘宝山就想到了廖望,他问高厚松,当初廖望对东部城区发展的那些功能区规划,有沒有付出实际行动实施。
一说起廖望的规划,高厚松笑了,说廖望当初那些气势磅礴的规划,都变成了鬼话,如果他真的有心推动所谓的功能区建设发展,望东区综合发展规模超百源区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听到这里,潘宝山有点不明白,问高厚松东部城区发展规划既然都沒实施,城市化发展速度能有他说的那么快。
高厚松很肯定地说有,主要原因就是得益于望东区的低房价效应,另外,再加上陆鸿涛和郑金萍一明一暗的配合推动,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陆鸿涛花了一笔钱,请了几批规划方面的国内专家为望东区添智,现在,望东区的城建大框架已经拉开,确实是大气,已经主动推进到了百源区现有行政区划的边沿。
这话一入耳,潘宝山就觉得当初用陆鸿涛和郑金萍是用对了人,不过他也有点不释怀:有关望东区的一些发展情况,陆鸿涛和郑金萍为何不跟他说道说道。
潘宝山觉得,虽然现在他已经离开了松阳,陆鸿涛和郑金萍对他汇报工作是谈不上了,但主动沟通交流一下还是可以的嘛。
第七百三十二章 急商
潘宝山瞬间的疑乎停顿,高厚松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于是忙带笑着说道:“望东区的发展情况,陆鸿涛和郑金萍他们本來是想跟您直接汇报的,那两人还一直把您看成是心目中的书记,包括我还有身边好多人也都是,您在任的时候让人难忘,是松阳永远的书记,只是他们两人把不准您的心情,怕适得其反造成刺激作用,所以不敢直接跟您说,无奈之下才找到了我,并希望我能向您转达好,可我呢,或许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也变得忧郁起來,到底需不需要说,万一真刺激到您怎么办,潘书记,如果不是今天这个电话聊开了,恐怕我暂且也不会讲出來的。”
“嗐,这有什么刺激的呢,松阳发展得好,我自然是高兴的。”潘宝山笑了起來,“对了,以后说话不要用什么‘您’了,讲起來是敬称,但我听起來觉得很生硬,毕竟咱们的关系摆在这儿,用不着那么客套。”
“哦,那好吧潘书记,以后我注意。”高厚松道:“刚才你说松阳发展得好你高兴,我也那么认为,因为你对松阳是真的倾注了心血,肯定有很深的感情,不过,你是被阴谋排挤而离开松阳的,现在松阳掌权的人是你的死对头,如果松阳噼里啪啦形势一片大好地发展起來,功劳不全落在了他们头上,潘书记你甘不甘心我不知道,只是作为我來讲,就难以接受。”
“唉,厚松啊,想到姚钢和廖望他们,我的确不愿意看到他们仕途得意的样子,说真的,还就想看他们出丑的笑话。”潘宝山下意识地叹道,“可是,再一想到松阳本身的时候,我就又犹豫了,他们如果有了问題,不直接影响到松阳的发展,所以,我宁愿他们得意甚至是猖狂,也不想让松阳的发展停滞受阻,任何时候,都不能拿老百姓的生活当筹码。”
“潘书记,这就是你令人折服的地方,不把私愤凌驾在大局之上。”高厚松听后慨叹道,“我非常佩服,油然生敬,你能让人感觉到是值得托付的人,否则石白海秘书长也不会挺身救主。”
“说到石白海,我很愧疚,他在关键时刻牺牲了自己,怎奈到现在我还帮不了他。”潘宝山道,“每每想起这件事,我总是心绪翻涌,很是不安呐。”
“潘书记,那也沒必要。”高厚松道,“从石白海的角度看,他也不希望你有愧疚之情,他所希望的,是你能更好地走下去。”
“厚松你说的沒错,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大意,而且心态也变得复杂了很多,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以外,在防范意识上也加强了。”潘宝山道,“因为环境总是很复杂啊,现在到了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地方不大,但五脏俱全,有些人还沒摸清楚,可能都是万少泉那边安排过來的。”
“那绝对需要,防人之心不可无嘛。”高厚松道,“其实在我看來,对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完全可以用害人之心对待他们,抛开个人來说,对性恶之人仁慈就是对性善之人的残忍。”
“厚松,有这种想法,说明你是个热血的汉子啊,以前还真沒怎么看出來。”潘宝山呵呵地笑了,“不过有些事情只能想想,不能放手去做,因为任何事情都不是单一的,背后可能有千头万绪,所以有时候我们得忍着,如果非做不可的话,也要有十足的把握做得滴水不漏才行。”
“是的潘书记,我也就是跟你聊天的时候才说这些。”高厚松也笑了,“回到工作岗位上,该怎样还得怎样,如果碰着姚钢、廖望他们,仍旧要笑脸相迎。”
“说到他们两个,差别是很大的,姚钢几乎已经认不清自己了,也许是最后的疯狂吧,倒是廖望很不简单,面对他的时候,要一百个小心才是。”潘宝山道,“对了,廖望现在都抓哪些工作。”
“什么都沒干,也不围着姚钢转,他们不是闹矛盾了嘛,据我观察,廖望好像在攒劲,颇有点蓄势待发的样子。”高厚松道,“摸不透他。”
“那人城府很深,也许意识到姚钢不靠谱了,想躲着点。”潘宝山道,“再者,现在干出点成绩,也都会落在姚钢头上,他什么得不到。”
“唉,你说那种人怎么就能走上领导岗位。”高厚松颇为感叹,“不过现实就是这样,人嘛,都是有感情的,用人唯亲也就不奇怪了,谁叫人家上面有人呢。”
“厚松,不说那些吧,太消极。”潘宝山叹笑道,“现在我们需要积极地面对一切,下一步,两个亿的支持资金就要到位,到时我就回松阳看看。”
“我期盼能早日看到潘书记的到來。”话題一转,高厚松语调顿时激昂了不少。
趁着好情绪,潘宝山就此挂掉电话。
此时,一旁的曹建兴赶紧递过他的手机,说谭进文发來了短信,希望及时回电。
潘宝山一寻思,估计是找毕晓禹帮忙进军双临房地产的事有了消息,忙回电话过去。
“刚才你的电话一直占线,我就把短信发到曹秘书的手机上了。”谭进文一接通电话不等潘宝山开口就说道,“事情有点急,上次你说要进军双临房地产的事,明天有个好机会。”
“噢,我就猜是这事嘛。”潘宝山道,“什么机会。”
“打个名气。”谭进文道,“我开始找毕晓禹帮忙的时候,他说双临的地产企业很多,也不乏很有名气的品牌,国内一线的和本地的大概有十几家牌子都很硬,所以后來者想要在双临占据一席之地很难,当然了,也不是不可以,得一步一步來,首先,是要打出个名号,得让圈内圈外的人知道有这么个房地产企业存在。”
“打名号,那就是做广告了。”潘宝山问。
“这种事广告效应太软。”谭进文道,“刚刚毕晓禹给我消息,说明天上午有一个备受关注的房地产地块竞标,正是出风头的好时候。”
“跟标。”潘宝山道,“双临的房地产市场水深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会不会跟出问題來。”
“绝对不会。”谭进文道,“毕晓禹策划的事肯定有把握,不过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那要等跟他见面时才知道。”
“这也就是说,得赶紧让邓如美过來。”潘宝山道,“时间有点紧啊。”
“时间不紧的话我还这么着急找你。”谭进文道,“邓如美必须得來,如果仅仅是参加竞标那无所谓,找个人代表,到场举举牌子就行,关键是随后还要安排媒体采访造势,作为老总的她应该及时接受采访,那样才能把效应做足嘛。”
“哦,这样的话那我赶紧跟她联系,赶得上飞机就飞过來,实在不行就四个轮子转,最迟下午五点钟也能來到。”潘宝山道,“那接下來的事就由邓如美介入,我就不再过问了。”
“行,由我牵线你放心,绝对把事情办好。”谭进文说完就挂了电话,不耽误潘宝山联系邓如美。
真有点争分夺秒的感觉。
邓如美接到潘宝山的电话后,看了看时间,如果抓紧的话刚好能赶上下午的航班。
沒收拾什么东西,换洗衣服都沒收拾,邓如美便赶往机场,不过当她赶到的时候,机场已经停止售票,此时离飞机起飞还有半小时。
情急之下的邓如美打电话给潘宝山把情况说了,问能不能找地方上说话,开通个绿色通道,潘宝山一琢磨,此事找彭自來就行,因为松阳民航公安前两年已经划归到了地方,彭自來下个指示让民航公安协调,肯定不成问題。
就这样,邓如美在飞机起飞前五分钟,终于登上了飞往双临的航班。
下午一点钟不到,邓如美在双临下了飞机,接机的谭进文早已等候多时,把邓如美请进车内后,直接到一家西餐厅跟毕晓禹会和。
“这次跟标,一定要表现得底气十足。”三人见面后,谭进文只作了个简单介绍,毕晓禹就开始了话題,“竞标的地块从价格上说还是蛮高的,估计要十亿起拍,不能发怵。”
“跟标能跟到多少。”邓如美心里“咯噔”一下,十亿起拍的标的,让她有点坐不住。
“我估计要到二十个亿。”毕晓禹道,“甚至还要多。”
听到这个数目,邓如美更是沒了把握,“二十个亿对我來说有些吃紧,已经要超出我驾驭的能力范围了。”
“你怕中标。”毕晓禹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沒跟你讲此次拍卖的地块有什么背景,地产巨头在之一的久大地产,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就是竞到吐血也不会轻易撒手的。”
“哦,为什么。”邓如美不明白。
“那块地的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地块,都被久大地产拿下了,已经开发过半。”毕晓禹道,“在他们看來,如今拍卖的地块就是他们的地盘,非他们莫属,事实上也是,久大地产拿下这个地块,就可以极大程度地实现成片开发,那样一來效果就不一样了,总盘子会升值不少。”
“也就是说,单从即将拍卖的地块來说,久大地产就算是亏本,也会坚决拿下來。”邓如美问。
“应该是,无论是从实际需要,还是面子需要,久大都不会放弃,要知道,生意做到了一定程度,面子就是钱呐。”毕晓禹道,“不过也要相机而动,不能一味跟标,事情沒有绝对的,如果久大地产一个恼火在峰尖上把标让出來,那也是个烫手山芋,如果沒有绝对雄厚的实力,怕是要扛不住的,那一亏很可能就是九位数。”
“哦,这样说的话,现场举牌报价时邓总还得过去。”谭进文插话道,“场面的掌控很关键,可不能让手下把事情给搞黄了。”
说完,谭进文拿出了代领的一套竞标材料,放到邓如美面前。
第七百三十三章 跟标成功
拿着竞标书,邓如美心潮澎湃,明天是否能跟标成功?成,则成名;败,则败家。
晚上,邓如美在做好了一切竞标准备工作后,打了个电话给潘宝山,把情况说了下,表示出了一定的担忧。潘宝山听后淡然一笑,安慰她说跟标不成功就是中标嘛,那又怎么能说失败?无非就是高价中标而已,搞点特色开发就是,照样把卖价打上去,还是能赚取利润。
邓如美听后轻叹起来,说单从开发上讲没有问题,她有信心,只是投入太大,根本就垫不起来,没那么厚的底子。这一点潘宝山知道,目前可掌控的资本也就四个多亿,十亿起底的竞标,还有可能跟到二十亿,如果况意外中标,那就是小马拉大车,最后就是累瘫累死也不见得有效果。不过再转念一想,也无所谓,投入嘛,融资就是。
于是,潘宝山“嚯”一声又笑了,说投入不成问题,到时王韬那边能支持几个亿,健达医药的鲁少良起码也能支持几个亿,再加上自己手头的资金,有那笔钱就足够启动的了,项目一旦启动,接下来日子就能缓过气来,因为变相预售的方式有很多,完全可以规避检查,所以说,资金完全能接得上。
被潘宝山这么一说,邓如美觉得也真是那么回事,当即信心倍增。
这股信心,一直带到了次日上午的拍卖会上。邓如美一旁坐镇,公司项目部经理举牌。
大小共十二家地产商参与了此次竞拍,九点五亿元的起拍价,让三家地产商直接沉默。
接下来,是一千万或两千万的追加,十几轮喊标之后,已经抬升到接近十二亿,此时,又有几个地产商跳水。
再接下来,加价多是两千万或四千万,剩下的几家地产企业看上去都势在必得,竞价都很认真。
不过真正捉底的时候,是标价被唱到了十八亿。
这一刻,竞拍也到了白热化阶段。连竞拍主持人扶了扶眼镜,发出郑重提醒,希望卖家理智举牌。
提醒之后,竞拍继续,还有三家地产商:久大、德达和江山。
参加竞拍的久大地产代表不断打电话,似是在向场外通报情况并请求指示。德达地产的竞拍代表倒很镇定,他们其实也是凑热闹的,无非是想出个风头,这比花钱做广告要实惠得多,而且更有效果。
十八亿五千万!
邓如美在这一轮中打出了先发制人的架势,让项目部经理举牌。
久大地产的人愣住了,德达地产的人更是惊愕,他们弄不明白,名不见经传的江山建设集团,怎么会有如此底气。
十九亿!
久大地产的人手机不挂线,第一时间接收场外信息,五千万加上。
十九亿两千万。
德达地产也很活跃,但他们看上去很轻松,像是在做游戏,一直保持着两千万的追加幅度。
接下来,邓如美没让项目部经理举牌,她要仔细观察久大和德达两方的情况。
久大显然是在搞心理战,他们可能也知道,能跟他们竞标到最后的,也并非想真的拿下标的,要么就是跟着捣蛋,要么就是出风头。所以,久大地产故意卖了个关子,当德达地产报出十九亿两千万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好像是偃旗息鼓,毫无反应。
十九亿两千万的标价,一时间好像无人追加。
主持人喊第一次。
德达地产的人有点坐不住了。
主持人喊第二次。
德达地产的人忍不住开始擦拭额头。
主持人举起了竞拍锤。
德达地产的人脸色蜡黄,目光无望地看向久大地产。
久大地产的人笑了,在竞拍锤落下之前,喊出了十九亿五千万。
德达的人几乎瘫软在了坐席之上,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们忘记了什么叫颜面,当他们望向久大地产那边时,目光里全是感恩。
一瞬间,久大地产似乎在唾手可得的胜利中找到了无上荣耀。然而,他们没想到,仅仅在主持人喊出十九亿五千万第一次的时候,江山建设集团又跟上了。
二十亿!
喊出这么个价,邓如美并不担心,毕晓禹昨天就预估到了这个数值,而且根据现场情况来看,这也在久大地产的预料之中,所以由此判断,久大地产还能接受一到两个亿的追加。
果然,久大地产并不是很痛苦地又追加了五千万。
这个时候,正合适做文章。邓如美指示项目部经理暂缓举牌,她很清楚,接下去只能举一次了,否则场面有可能会失控,所以,这最后的一次一定要表现出拼死一搏的架势,把戏份做足。
主持人喊二十亿五千万第二次时候,在邓如美的授意下,项目部经理的牌子举了一半,又缩回去了一点,然后就歪头和旁边的人说话,好像在商量事情。
这场面让主持人很为难,到底举牌了没?无奈之下,只好发问。
被问到的项目部经理好像有点犹豫,不过额也没拖沓,很快就报出了二十一亿的价格,颇有点孤注一掷的样子。
这一次,连主持人都感到惊讶,在业内也做了不少年,还没听说过什么江山建设集团,怎么就和久大地产较上了?
主持人再次劝告,请买家保持清醒的头脑,并特地自由发挥多讲了几分钟,以便给出思考时间。
这么一来,邓如美就有点坐不住了,她怕久大地产选择放弃。不过还好,她看到久大那边坐镇的人一直在通话。
通话,说明还在权衡。权衡,说明就是放不下。
五分钟过去了,主持人开始第一次喊价。
久大地产果断举牌,二十一亿五千万!
邓如美的心一下落了地,鸣金收兵。
最终,久大地产以二十一亿五千万的报价,成为赢家。
然而赢家并没有赢得关注,参加拍卖会的媒体记者,纷纷围住了江山建设集团举牌的项目部经理,请他谈谈高地价对双临房地产的影响。被媒体围住的项目经理抬手一指邓如美,说那是他们江山集团的老总,有问题可以问她。
媒体呼一下就围住了邓如美。
邓如美也不客气,面对媒体落落大方,先就双临房地产市场的现状和未来走向说了几句,有喜有忧,都是些大路边的套话,然后,就当天的竞拍情况,说得还比较细致。邓如美说,从综合情况分析,二十一亿五千万的竞标价,又打破了双临房地产的一个记录:楼面价。拍卖地块的容积率已定,由此可以算出楼面价已逼近两万,创了新高!
说到楼面价,自然就联想到销售价,有记者便问了起来。邓如美稍一思考,说房子的开盘价是多少,影响因素很多,除了主要影响因素楼面价,还有建筑成本和地产商的正当利润,所以最终开盘价将会达到多少,也不太好说。
媒体喜欢刨根问底,要邓如美预估一下。邓如美顿了顿,说根据现行的房地产规则来推算,可能要卖到三万五左右。
这一点,邓如美没有说错,她的确是根据建筑市场规律并参照大多数地产商的利润率算的,如果不考虑其他**,三万五是一个比较正常的价格。
讲到这里,邓如美觉得应该回避了,言多必失,适可而止就行。于是,她说今天就谈这么多,有事得先走。
媒体很很配合,也不纠缠盘问刁钻的话题,比如房价抬升和国家政策的相容性等,一概没问。
其实,采访的媒体都是谭进文事前安排好的,他跟张道飞、邵卓出打好了招呼,让他们周旋一下,让现场的日报和晚报记者友好地多关注些江山集团。广播、电视媒体那边更不用说了,广电局有很多熟人,随便找一个就能把事情给办好。
正是如此,邓如美携江山建设集团,在这次竞拍会上是出尽了风头,起码在双临地产界,所有人都诧异于这匹黑马。
当然,枪打出头鸟。邓如美的高调,也必将引起部分人的特别关注。
久大地产的老板胡贯成是不用说的,他就对邓如美就产生了莫名的敌视,因为她的出现,让他多花了好几个亿。
胡贯成认为,如果没有江山集团的出现,只有德达地产跟他们竞标,他们可能十七八亿就能锁定胜局。可现在,竟然唱到了二十一点五亿。如此一来,要想保持正常的利润,房价还真得卖到三万五,但是,根据目前形势来看,三万五的价格很有压力。胡贯成算了一笔账,假如到时被迫降低利润销售,也不是不可以,一般还不至于造成直接亏损,而且,在降低利润销售的同时,如果能实现带动周遭三个地块连体开发的目的,把价格整体都拉上去一点,也还是大有赚头。当然,胡贯成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各种不利因素叠加,也有可能出现硬性亏本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胡贯成是认为让江山集团搅了他的局。不过他也认了,商场如战场,碰到交锋,损失或轻或重都得领着,由此而产生的敌视,只能看作是一时的心情。
不过,胡贯成受到了蛊惑,让他把心情上的敌视变成了行动上的仇视。
蛊惑胡贯成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高桂达。
第七百三十四章 卡媒体
高桂达从松阳撤出以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双临,而且还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施丛德。
施丛德也早就从松阳撤了出來,作为万少泉的外甥,他有的是背景,一直走的是官商协作勾结的路子,不说空手套白狼也差不多,之前趁着松阳市政公司改制的当口,他过去接了摊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只是后來潘宝山的出现,一定程度上阻断了他的捞金之路,无奈之下才离开了松阳。
同为“沦落人”,再加上高桂达和施丛德本來就认识,后來一联系又都到了省城,所以一拍即合,两人合伙搞起了大手笔生意,开发房地产,德达地产,就是他们两人创建。
按理说,久大地产被江山集团搅局,犯不着高桂达什么事,不过因为邓如美的出现,一下刺激到他了,几乎是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就铁定认为,邓如美和潘宝山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当初在松阳,两人有往來不是秘密,只是后來潘宝山在阳光矿泉会馆运营上,罚了邓如美一大笔钱,他们也就此“决裂”,很明显,那应该是一出苦肉计,所以一直以來,两人其实是在暗度陈仓,现在,潘宝山到了省城,所以她邓如美就跟了过來。
也算是歪打正着吧,不管怎样,高桂达是撞上了路子,所以,他要到胡贯成面前蛊惑一番,借打击邓如美來报复潘宝山。
在这事上,施丛德比起高桂达來更有迫切之心,也因此,在听了高桂达的一番肯定性的猜测之后,他决定和高桂达一起到久大地产找胡贯成。
在胡贯成眼里,施丛德有一定分量,所以对他和高桂达的到來比较重视,在久大地产的贵宾接待室迎接了两人。
施丛德的谈话避害趋利,决口不提自己的德达地产跟着竞标起哄的事情,只谈邓如美江山集团瞎搅和竞标,而且还造谣恶意中伤邓如美。
“我们公司的高总跟邓如美认识,就参与竞标一事,他们还有过交流。”施丛德不失时机地把高桂达推了出來。
“邓如美就是个投机取巧的女人,她的江山集团其实就是个空架子,当初她在松阳搞开发,为了搞噱头,特地跑到省城來注册了公司唬人,打着旗号说是从省里來的开发商。”高桂达道,“也不否认,她在松阳地产界是有点名气,打了个什么‘江山美’品牌,但都是借助官方势力。”
“江山集团靠的是谁。”胡贯成对所谓的官商向來不轻视,他怕无意间触雷。
“潘宝山。”高桂达道,“以前是松阳市委书记,前阵子不是犯事了嘛,现在到什么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当主任了。”
“哦,潘宝山,耳闻过,好像是个能人。”胡贯成道,“省委郁书记好像对他很器重。”
“能什么,无非是拍马屁拍得好而已,不过现在拍得再好也沒用了,头上顶着问題带病提拔的事谁敢做,所以他潘宝山走到现在差不多也就是尽头了。”高桂达道,“再说了,潘宝山怎样用不着管他,关键是邓如美太气人,她要來双临发展谁也拦不着,但不能做损人利己的事,就为了提升自己的名气,便沒个底线地搅别人的局,胡总,你们久大在她身上可是吃了大亏的。”
“说到搅局,江山集团确实给我们带來了不少麻烦。”胡贯成叹笑道,“几个回合下來,便耗费了几个亿。”
“其实应该借机给江山集团当头一棒,让邓如美吃不了兜着走。”高桂达道,“二十一亿就让出去,她还不两眼泪汪汪。”
“当时我也想过,但从大局來考虑,我觉得还是不能让。”胡贯成道,“那个地块周边的三个地块是我们久大的,如果让江山一下插了进來,那我们不就散板了嘛,不吉利啊。”
“刁,绝对刁钻。”高桂达听后点着头道,“邓如美就是算准了你们的想法,所以才敢大着胆子跟你们叫到最后,这点我是知道的,我跟她接触过。”
“哦,你跟邓如美熟悉。”胡贯成忙问。
“熟悉。”高桂达呵然道,“在松阳的时候就熟悉,都是开发房地产的嘛,相互间打过交道,而且还有过一定的合作。”
“那这次邓如美來双临,是想在地产界分一杯羹喽。”
“肯定是,要不她也不会借你们久大來打名气。”高桂达道,“她在松阳是呆不下去了,沒有靠山潘宝山,就凭她那点实力能干什么。”
“那邓如美这步棋是走错了,双临地产业的竞争激烈程度,比起松阳來那可大多了,而现在以潘宝山状态也帮不了什么,她的江山集团又怎么立足。”胡贯成道,“除非她真有两把刷子,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胡总,不管怎样,我觉得江山集团踩着你们的肩膀赚吆喝,就是不厚道。”施丛德又开口了,“而且据高总了解,邓如美是花了很长时间研究,最后才选择了你们下手,为什么,因为她觉得久大软和,不像红地、千科、蓝天地产那样锐气。”
“我们久大软和。”胡贯成笑了,此时,不管施丛德和高桂达说的是不是真实,从内心來讲,他对邓如美的确生出了一股怨气,毕竟他的久大被江山集团损害的事实是存在的,几个亿啊,不是个小数目。
胡贯成越寻思越气恼,他觉得不能沒有个反应,得让邓如美知道点厉害,不过,在施丛德和高桂达面前他沒有表现出來,因为他要采取的方式是不上台面的,不能让别人洞察,所以他的笑看上去很宽容,“她邓如美说我们久大软和就软和吧,生意场上嘛,真真假假的事就这样,有时就是看运气,该接受的要接受啊。”
胡贯成说得很淡然,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盘算了,他要等待个机会,等江山集团在地产业务上实际上手操作时,要给他们制造一系列麻烦,拖住他们开发的步伐。
这一点,其实施丛德和高桂达有所预料,他们知道胡贯成从心底里咽不下那口气,而且根据他行事的做派推断,他多是会采取暗手攻击,那是他们所乐见的,但同时也是他们不愿意做的,所以才找过來鼓动他一番。
施丛德和高桂达要做的是,寻找机会施明手,因为施丛德知道他的优势所在,有足够的资源可以利用。
对即将受到了一系列打压,邓如美的准备并不足,她的注意力只是放在了开发的实施上,因为那是最根本的。
在和久大地产唱标抬价结束后,邓如美看准了机会迅即出手,花三个亿在双临市区外围拿下一块地,准备建一个高端富人休闲居,打出“江山美”的品牌。
麻烦,也就來了。
邓如美打算先在媒体上投入广告造势,以“独具匠心的舒适”为主題开展有奖参与活动,征集小区在舒适性建设上的一些创造性建议。
然而沒想到的是,瑞东省级和双临市级的报纸、广播、电视等一众媒体竟拒绝接收这项广告业务,这让邓如美十分不解,在媒体争夺广告资源如此激烈的今天,竟然还把主动上门的业务拒之门外。
事出蹊跷,邓如美知道里面的原因不简单,于是就告诉了潘宝山,商讨解决方案。
潘宝山也大感意外,忙让谭进文找张道飞和邵卓出,从瑞东日报和晚报方面打探下消息,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同时,又打电话给蒋春雨,让她暗中了解一下,各广播和电视台为何不接收江山建设集团的业务广告。
很快,两方面都有消息过來,根源出在省委宣传部,是办公室主任宗庆云给各媒体打过招呼,要谨慎对待江山建设集团发布的广告,什么叫谨慎,其实就是封杀。
宗庆云的嗅觉这么灵敏,潘宝山不相信,他料到幕后肯定还有别人参与,必须得挖出來,怎么挖,只有通过宗庆云身边的人了解。
潘宝山想到了他做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时,部里临时安排给他的秘书李牧,李牧是省委宣传部办公室的,跟身为主任的宗庆云接触多,应该能有所了解,当然,直接跟李牧接触肯定不行,必须得绕个弯子,潘宝山又想到了广电局的罗祥通,他是李牧的姐夫,由他出面找李牧,得到的信息肯定很到位,不过,跟罗祥通也不能直接对接,虽然对他有恩,把他弄成了副局长,但那人心眼多,保不住会留什么后遗症。
此时,韦国生又进入了潘宝山的视野,上次和他接触,可以说已经坦诚相见,托付办点事情当然沒问題。
于是,潘宝山给韦国生打了个电话,把媒体拒接江山建设集团广告的事说了下,知道是宗庆云所为,想了解下原因,而最好的途径就是让罗祥通找他的小舅子李牧去探听。
韦国生一听丝毫不含糊,而且也明白潘宝山不想暴露自己,否则完全可以直接找罗祥通,所以他告诉潘宝山,说一定会悄悄地找罗祥通问事。
这一下潘宝山就放心了,只管坐等回音。
回音很迅速,而且还相当准确,最根本的原因出在施丛德身上。
原來,江山集团拿地的事,施丛德从双临国土资源局得到了消息,他关照过,说只要是和江山集团有关的土地流转,要及时告诉他,局长沒法不照办,施丛德是常务副省长的外甥,气势壮啊,挡不住,而且顺着人家的气势,沒准还能乘风而上跨个官级,所以,局长也乐得帮那个忙。
就这样,施丛德第一时间得知了江山集团拿地开发的动向,就开始设堵,他知道,房地产开发离不开广告宣传,于是就立马找了宗庆云,让他跟各媒体说说,不要接收江山集团的业务广告。
宗庆云和施丛德两人之前在松阳的时候就认识,关系还算不错,说到底也是一路人马,所以,他办起事來也很利索,很快对各媒体单位的广告部门发出隐晦指示,说接到上级安排,对有关江山建设集团的广告发布,要谨慎。
对宗庆云的大力相助,施丛德很满意,事实效果更让他高兴,现在邓如美有钱却沒地做广告,是捧着猪头找不着庙门,干着急。
当然,施丛德的安排还不止于此。
第七百三十五章 控户外
双临市城管局,施丛德也进行了造访,怎么说也是做房地产的,有些事他懂,户外广告也是房地产广告的一个重要载体。
那个渠道,也必须得堵上。
果真,在户外广告的投放上,邓如美也碰了壁,集团市场开发部找了家比较有名气的广告公司,代理一系列户外广告,然而沒几天,广告公司就回了消息,说江山集团的广告沒法代理,报批的时候老是通不过。
报批通不过,问題不是出在工商部门,广告公司一切手续齐全,报批的材料也很全面,问題的关键在城管方面,城管老是以不符合规范要求设卡,就那么一來二去三來四往,广告公司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就回了江山集团的广告业务。
怎么办,邓如美真的犯了愁,无奈之下,她决定在开发的地块上自设户外广告,在沒有想到妥善的解决办法之前,不能消极,不能什么动静都沒有,能做一点是一点,就在自家的地块上打打户外广告,多少也会有点效果,毕竟有人经过,经过就可以看到。
不过让邓如美沒想到的是,就连这法子也行不通。
巨大的宣传广告牌竖起來沒两天,城管就找上了门來,问有沒有在工商局注册登记,否则就是无证经营。
开发部经理感到很好笑,城管竟然管起了工商的事,不过用不着较那个真,反正已经把这方面的规章制度查完备了,可以对付得了,于是,他就告诉城管说这是自设户外广告,根本用不着到工商部门申请登记,好几年前就有这规定了。
城管一吧唧嘴,歪了歪头,说那就还能沒个管制了,开发部经理说有,工商部门在广告发布后要进行监管,而且他们在广告牌竖起的当天就已经來过了,对名称、标志和经营范围等内容都进行审查,沒问題。
听到这里,有点不耐烦的城管一搓鼻子,冷笑了起來,说工商管得不全面,城管还要参与,开发部经理很客气,说那就请指示,有要求就提要求。
城管眉毛一抖,说提什么要求,直接拆除。
开发部经理问为什么,城管哼地一声,掏出整改处罚通知书,边填写说自设户外广告也在他们的管理范围之内,江山建设集团的自设户外广告不符合城市规划要求,与周围环境不协调,损害市容市貌。
无中生有,无可奈何。
这让邓如美实在感到无能为力,于是再次找到了潘宝山。
“其实有些事我不太想跟你说,怕分了你的神,可沒办法,眼前的问題虽然不怎么严重,但我就是无从下手。”邓如美道,“上次不是说到媒体登广告不成嘛,后來又找广告公司做沿街户外广告,但城管那边通不过,再后來,我干脆就在开发的地块上自己树广告,但城管还是不依不饶,看來,施丛德的能量真的很大。”
“施丛德有万少泉那块招牌,说话管用。”潘宝山道,“自上次广告拒收事件后,我就托谭进文对他进行了了解,现在他也搞房地产,公司的名字叫德达地产。”
“德达地产。”邓如美吃了一惊,“当时在竞标会上,他们跟标也跟了很长时间。”
“借机打名声的事,谁都愿意做,更何况是他。”潘宝山道,“邓姐你可能不知道吧,德达地产还跟一个人有关。”
“哦,看來我认识。”
“高桂达。”
“他,。”邓如美再吃一惊。
“沒错,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感到很意外。”潘宝山道,“怪不得当初高桂达就在松阳销声匿迹了,原來躲到了双临,后來又和施丛德走到了一起。”
“哦,他还真能蹦跶。”邓如美道,“不过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跟我过不去。”
“应该是他们知道了你跟我之间的关系,所以借打压你來对我实施报复。”潘宝山道,“他们两个都是被我整垮过的,对我肯定是恨之入骨,两人联手,也算是‘志同道合’吧。”
“这么说來问題还比较严重。”邓如美道,“现在只是个开始,后期随着我们实质性开发的实施,麻烦肯定接连不断。”
“是得想办法彻底解决。”潘宝山的表情很严肃,“你这边需要充实力量,台面上和台面下,都需要加强。”
“慢慢來吧,急躁不得,越着急失误就越多。”邓如美道,“不过我真的很担心,拿地的投入太大,如果不成功的话,前几年的努力可能就要白费了。”
“邓姐,你的自信哪里去了,怎么感觉你到了双临之后,突然间变得畏手畏脚,而且智慧好像也锐减了,似乎从一个女强人变成了弱女子。”潘宝山一下又笑了起來,“在我的印象里你可不是这样,别忘了,你曾经是我的导师呢。”
“唉,你不懂女人啊。”邓如美颇为感慨,“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在危境中往往可以激发出最大的潜能,而女人多是在沒有危机感的时候,才会充分释放能量,以前在松阳有你,有段时间虽然你到了省里,但那边还有一大帮自己人,所以我从來就沒有担心过什么,因此就能放开手脚,做起事來得心应手,也见成效,可是现在,说真的,我很沒有安全感,总觉得危机四伏。”
“邓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女人在困境中的坚强往往令人意想不到。”潘宝山鼓励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坚强,还有坚持。”
“我当然会的。”邓如美抬眼望着潘宝山,很深情,“其实我并沒有像你说得那样,一下变得那么脆弱,也许,我是在寻找一种温暖的感觉罢了。”
“小女子的感觉吧,被疼爱、呵护。”潘宝山笑了笑,“这一点,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总想找点依靠,甚至还想可以像孩子一样耍个小任性,然后被大爱纵容,那种感觉沒法比拟,反正是直触心底的,你应该还记得,以前每当我到了你面前,总会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简单,有时似乎还像个孩子,为什么,因为在平常的工作中我得表现出所谓领导干部的样子,尽量不苟言笑,有威严,回到家中的时候,又得做好丈夫和父亲的样子,怎么说都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形象,就连和身边那些最亲近的弟兄在一起,也不能完全放松,因为我应该是核心吧,核心人物,言行也得讲究点,不能失了砥柱的持重感,所以说,一个感觉就是累,而在你面前却不一样,我把你看成是自由的港湾,可以无拘无束地松弛下來。”
“唉,都说做女人不容易,做女强人更不容易,看來男人也一样,做男人累,做优秀的男人更累。”邓如美叹笑了起來,“好了,咱们就别再酸溜溜地感慨了,还是说点实在的,刚才你说我这边需要加强力量,我考虑也是,毕竟方方面面都需要人。”
“实在不行就让鱿鱼过來,他在松阳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潘宝山道,“只要他一來,一些不上台面的事就不愁了,可以解决不少问題,而且还不留后患。”
“那是最好的。”邓如美道,“其实我已经在考虑要强化公关方面的工作了,以前在松阳时关系网厚实,公关工作是比较弱化的,现在不同了,公关的作用将得到充分体现,那块工作必须得有能力强的人顶起來,所以,我想让常红过來,给她公关部经理的职位。”邓如美道,“她是个有能力的人。”
“常红。”潘宝山一皱眉,“那会把她从夏海湾弄到阳光矿泉会馆开展服务业务,现在还在那边。”
“沒有。”邓如美道,“我尊重她的选择,已经帮她实现了当初的梦想,开了家健身中心。”
“哦,你曾跟我说起过她的梦想。”潘宝山点了点头,道:“对常红,我并不怎么了解,抛开能力不说,只是在可信度上不知怎样,因为一提到她啊,我就想到了‘五拿一’,一想到‘五拿一’,我就想到了她早年从事的行业,一想到那种行业,我就想到了贪图享受、好逸恶劳等秉性,甚至可以说是底线缺失、丧失尊严,所以说,从心底里讲,我有还真有那么点不认同,当然了,也不能搞一刀切,把人家一棍子打死,毕竟干什么都是一种职业,有时入行只是迫于无奈。”
“你联想的可真不少啊。”邓如美不由地笑了,“你对她确实还不了解,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在她的身上,甚至还能隐隐地看出有那么股子义气。”
“哦,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潘宝山道,“在看人上,你向來很准。”
“那我就抓紧回去,找她谈谈。”邓如美道,“她愿不愿意來还是回事呢,开健身中心是她的梦想,现在的她应该很满足。”
“你就跟她明说,现在有困难,需要她的帮忙,看她怎么选择就是。”潘宝山道,“那也不失为一种考验,如果她愿意,就能印证你看她沒看错。”
“试试看吧,我也不想强人所难。”邓如美点起了头,又道:“哦,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上次不是提到刘莲的事嘛,可能也得放一放,因为她所处的环境变了,各方面也有所改变,所以有些话还不能直说,我想马上给她在集团弄个兼职,那样跟她的接触就能很自然地多一些,等熟络起來以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嗯,随你怎么安排,你做事我是放心的。”潘宝山道,“反正也不太着急。”
“不管怎样我是会抓紧的,什么都得抓紧。”邓如美道,“明天我就先回松阳找常红。”
“这两天我也要回松阳。”潘宝山道,“通过沿海开发集团给松阳港两个亿的资金支持,就这一两天到位。”
“带着资金支持回松阳,对松阳來说是件好事。”邓如美犹豫了下,道:“不过,会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我有心理准备,姚钢和廖望肯定不会领情。”潘宝山道,“不过无所谓,我抓的是条线上的工作,只关注松阳港,而且,松阳港的早日建成,对我來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