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帝佛之争
二人听罢更是惊骇,脸上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态。
“不错,我一心一意为了天下生灵,不惜耗费了七百年的时间,打通了地府通往人间的道路!我耗费了多少心血,可换来的竟是被驱逐的下场!我自然不甘心!”
钟九首如今提到此事,竟仍是愤恨不止,声音也越发的森寒。
“你们知道只有魂魄没有肉体的我,耗费了多少心力才能打通那一道黄泉之路吗?七百年的时间,你们可知道那是多长?!”
“我不甘,我愤怒,可是我无可奈何,直到我遇到了秦帝,我们俩相见恨晚,一拍即合。他手中有一件宝物,名叫拘魂锁鬼塔。可以生生缚锁生灵的灵魂,让其不得翻身,在塔中更受尽苦楚,且不会魂飞魄散!是天下有名的三件大凶之物之一。”
“我看到了此物的价值,秦帝也看中了我可以赋予新鬼灵智的能力,我们两个合作无间,收了不知多少枉死之人魂魄。”
“利用这些有灵智而又不死的鬼卒,秦帝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仗;而我,也在储纳了十万鬼卒之后,秘密地从黄泉潜入,一举击溃了地府之鬼,重新夺回了地府的掌控之权!”
“哼,若不是后来佛陀降世,获得天地至宝六道轮回盘,将天地生灵魂魄尽数操纵于他手,我如今还是幽冥之主!”
陵沧忽的想到一事,自己初来这个世界之时,就曾听父亲说过秦帝大战佛陀之事,据说二人不相上下,秦帝甚为敬佩,后来秦帝竟割断昆吾化为界限,约定互不侵扰。
此事对刚来这里的陵沧震撼太大,经常在心中幻想那一剑断昆吾的壮举,到底是什么景象,此刻听到这钟九首提到这场争斗,自然是好奇无比。
陵沧将自己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谁料那钟九首却是冷哼道:“世人传说,多有不实之处,以秦帝的雄才大略,岂能因为佩服对方就立下互不侵犯的约定!还不是那佛陀过于神通广大,秦帝也是无可奈何而已。”
“至于那昆吾山之事,嘿嘿,移山之法却是那佛陀所能,他将整座昆吾山移来想要镇压住秦帝,却被秦帝一剑将其削断。佛陀觉察自己无力降服秦帝,才将一半昆吾山留在吠陀与中元之间,以示不再理会之意。”
陵沧更为惊讶,这佛陀竟比传说中更为威猛,居然是将整座昆吾山移来压人!这等法力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他心中隐隐猜到,这钟九首是忠于秦帝的,话语之中多有隐瞒篡改之嫌,真相究竟是否这样,还未可知。
正自心中揣测,那钟九首冷哼一声道:“好了,故事也讲完了,若非你与秦帝后裔同来,我早将你打得魂飞魄散。不过即便如此,你也须得过了我这考验,我才有可能放你通行。”
陵沧笑道:“什么考验?!”
钟九首摊开手掌,现出一座滴溜溜旋转的宝塔形状法宝,其上似乎有赤色墨色煞气环绕,看上去阴邪无比,凭借陵沧的眼力,甚至能看到有生灵的魂魄不时想从塔中逃离,却被那煞气再度吞噬。
“只要你能从此塔中逃离,我自然会放你前行……不过看在你与秦帝后人相熟的份上,先提醒你几句:这拘魂锁鬼塔经过我的改造,威力更胜往昔,虽然如今世道已变,无法如同往昔那般随意拘人魂魄,但一旦你疏神被这塔所缚,却是更难脱身!”
秦怜心大惊道:“不要,这鬼塔这般凶厉,岂能从中逃脱?”
钟九首大笑道:“说得好,从我持有此塔以来,确是从未有人能从中逃脱!我猜想,即便是以我灵魂之强大,恐怕也要费劲力气,寻常之人嘛,哈哈……”
秦怜心哭喊道:“凌大哥,我们不闯关了,还是回去吧……什么宝物秘籍,与我们何干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宁愿抛弃这些,什么秦帝后裔我才不在乎呢!”
钟九首冷笑道:“好个不在乎,秦帝后裔原来是这般怯懦之徒!”
秦怜心忽的瞪着一双星眸,脸色苍白,指着钟九首怒道:“我原本听你故事,以为你是大仁大义,胸怀众生之人!你为安顿世人魂魄,独自飘荡九十余年年,才找到地府幽冥之府;后来更是接引那些游离野鬼,造下无穷福报!”
“适才更是听你说,你并非是发现了黄泉,而是耗费七百年时间,自己挖通了地府通往人间的道路!这般大仁大义,这般英雄气魄,何等让人心折?!孰料你为了一时气愤,竟然忘却自己初衷,只想着报复,却干起了自己最为反感之事!”
“这什么破烂鬼塔,难道才是你生平得意之作?你可曾忘了那七百年的时间,那般苦楚,那般难熬,你却坚持了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支撑了你?!”
“可悲,可叹!当年的圣人钟九首,今日竟然沦落为一个玩弄鬼蜮伎俩的小人!”
钟九首听完她这一通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刚开始是愤怒无比,继而转作惊愕,最后慢慢竟有了几分惭愧之色。
“哼,无论你怎么说,那是我当年的选择,如今再说下去也是无益。我既然当年选择,就不会后悔,开通黄泉之路也罢,追随秦帝也罢,都是我个人的选择,你无权评价!”
钟九首仍是铁青了脸,冷冷说道。
秦怜心点头道:“好好,我自然无权评价,可是你自己呢?!你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的,在你耗费心力打通黄泉之时,纵然辛苦万分,可你心中只怕也是快乐的吧?而后来,归附秦帝,夺人魂魄,杀灭鬼卒,重掌地府!是,你是报仇了,解恨了,可是你心里真的快乐吗?!”
钟九首脸色更是铁青,冷冷道:“别以为你是秦帝后人我就不会杀你!”
秦怜心轻笑道:“你杀我只能说明你被我说中,害怕了而已!”
钟九首冷哼道:“说中什么?快乐这种事只是你年纪轻轻之时看重而已!没有人能一直只为了快乐而行事!”
陵沧点头道:“你说得对,快乐并不是做事的标准,但是最起码,要心安。”
钟九首哈哈大笑道:“可笑可笑,我在这世上几千年,竟被你们两个娃娃教训!等到你们经历过一些风雨之后,再来这里大放厥词吧!我只问一句,你要不要进入这鬼塔?!”
第一百二十四章 鬼塔电光
陵沧一笑,上前道:“有何不敢?”
钟九首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沉声道:“好,请入!”
手中宝塔忽的滴溜溜转动不休,猛的离开手掌心,腾地升上几尺高度。陵沧盘腿而坐,脸上带了轻松的笑意,静静地闭目观想。
秦怜心却是担忧不已,见那宝塔已然飞到陵沧头顶,旋转不停。
钟九首一声轻斥,手指猛的望那宝塔一指,整座塔突地膨大了三分,塔底露了出来,空空洞洞,整座塔仿佛是空心的一般。
手指轻轻一弹,波的一声。
那塔底交界之处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薄膜,轻轻跃动起来,发出水波一般的道道涟漪。
陵沧只觉脑海之中也随着那一弹轻轻地波动,本来平静的思绪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池塘,轻轻的荡了起来。
初始的轻轻波动,慢慢变作了扰动,波纹越来越剧烈,渐渐形成了波Lang。
脑海之中仿佛起了一阵飓风,猛的搅动,那波Lang逐渐加大,渐渐地整个脑海思绪都被波及,巨Lang滔天,顿时一股眩晕之极的感觉冲了上来。
陵沧猛的睁开双眼!
却见自己已经到了奇异地世界,这里仿佛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四周静谧之极,就如同是未曾开辟的宇宙。
微微一笑,陵沧迈步向前走去。
秦怜心看着陵沧木然而坐,愤恨地对钟九首道:“若是他有什么闪失,我绝绕不了你!”
钟九首笑道:“你们是冒然闯入,他又是自愿入我塔中,就算他命丧于此又与我何干?你这刁蛮任性的脾气,可不能乱发。”
秦怜心无言以对,想到自己二人却是自愿前来,也不能怪得旁人。
钟九首见她神色,笑道:“你知道这塔里凶险之处在何处?一个人无论他有多么强大,灵魂却都是一般。我这里有不下三千鬼卒,都被我灭了灵智,只知道疯狂厮杀,你这位朋友进入其中,若能保持他的修为自然不会惧怕这些寻常鬼卒。”
“但寻常武者,只练肉身招数,即便你这位朋友天资过人,已经到了势境,但若没有以灵魂形态修炼过,到了塔里便与寻常百姓无异!面对那数千鬼卒,他岂能有活路?哈哈哈!”
秦怜心又是担忧又是愤怒,星眸中珠泪闪闪,心中不住地祈福。
钟九首见她痛苦的神色,反而笑道:“让我们看看塔里景象。”
手指一屈一弹,塔顶竟射出一道光幕,将塔中情境显露出来。
陵沧正在无边黑暗中行走,忽的心中警惕之意盛起,觉察右边三尺之处竟是凭空冒出一阵杀意。
他冷笑一声,要知在这般完全静谧黑暗的环境中,任你五感再怎么灵敏,也断然发现不了这些几乎无形无质的鬼卒,但他曾在画像之中修炼多时,已然能够在危险近身之时感觉到杀意,自然立时便察觉出来。
一尺之内!
一个模糊不清,看上去亦真亦幻的鬼魂猛的骤起,满是血迹、尖利之极的牙齿直接便向着陵沧咬去!
秦怜心一声娇呼,她看得清清楚楚,那鬼怪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只在陵沧一尺之内突地暴起,任你反应再灵敏却也要被攻个措手不及。
陵沧却是微微一笑,身子只稍稍横移了三寸,便将这怪物的攻击躲了过去。
秦怜心又惊又喜,抹了抹犹自垂下的珠泪,凝神观望。
那钟九首却是惊疑一声,暗道我这塔中只拘人魂魄,他不过是个寻常武者,如何竟仍能保持这般身手?
这钟九首料得不错,却自然想不到陵沧曾在画像之中辛勤练剑,便是如今也从未懈怠。单单灵魂状态下的陵沧,不但不会减弱修为,反而会比真实之境中的他远胜百倍!
陵沧往日在那风老头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才练成这般身手,正愁没有机会试验。见这些鬼卒虽然修为不高,但却是难缠之极,而且行踪诡异,正好锻炼自己的感知与身法。
“嗯?这次一下子就来了七个么?”陵沧嘴角微微上扬,沉稳冷静,不急不躁的等待着。
他若此刻想要躲闪,自然是简单之极,但他想练习近身闪避的技巧,便一心等到七个鬼卒突然发难之极才躲开。
猛扑!
七个鬼卒合作无间,同时猛的扑上,都咬向陵沧的各处要害之处。
陵沧闭着眼睛,只凭第六感知去判断来袭的方向。
七张血口,十四道利爪,距离陵沧身体只有一寸之远!
“破绽!在左上方两只鬼卒腿间三分之处!”
陵沧突地身子一顿,一瞬间仿佛直接消失在了当地,下一刻已然出现在包围圈之外。
那七个鬼卒顿时碰撞到了一起,然而他们灵智几乎被完全消除,竟是抓到就啃,连同伴也放过,也不管对方是谁,顿时一阵凄厉又兴奋的叫声此起彼伏。
这钟九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陵沧看来几乎无形的鬼卒,在光幕之中却显露出形迹,使得秦怜心与他看的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我看他武者修为不过是势境,虽然说的确很惊人,但也绝不可能在魂魄形态发挥出这般水准!”
“看他的样子,似乎意犹未尽,分明是没有出全力!这般轻松如意,除非是意境高手或者是达到化神境的修仙者才有可能做得到啊!”
陵沧见那些鬼族互相啃啮,不禁大摇其头,仿佛感受到了那钟九首在观看,抬头笑着大声道:“太轻松了,要他们一起上来吧!”
钟九首见他一副泰然自若地模样,恨声道:“小子,你可别后悔!”
手掌在宝塔之上猛的拍下,顿时整座塔中仿佛被震得簌簌落尘,数十个身形更为高大的鬼魂从天而降,将陵沧围在其中。
“这是三十六鬼将,每一个的修为都可以抵得上宗师强者,嘿嘿,你慢慢享受吧!”
陵沧见了不但不惧,反而露出一种眼热的神色,笑道:“好好,我就来陪你们玩玩!”猛的欺身上前,手中竟凭空出现一把长剑,如雷霆电闪,激射而出!
上来就将一名鬼将斩于剑下!
“好快!”钟九首微微皱眉,“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能够自行化出长剑,毫无疑问,他受过这般训练!我失策了!”
陵沧大喝一声,身子不转,单单手腕一抖,剑尖向后一指,手中长剑划出一束剑花,花瓣激射,七道剑光电射而出,将背后突袭的七名鬼将击退。
“好久没有这般畅快了!”陵沧心中生出一股豪情,自从领悟了势境,他便发觉这些招式之流实在是鸡肋,但如今自己再度施展,却发现自己仍是对这种近身搏斗情有独钟。
“去!如雷霆乍裂,风云骤起,剑光便似我心!谁可阻拦?
八荒渺渺,六合茫茫,我自随心所欲,任意逍遥!
天地纵然无际无涯,又岂能困囿我心?!”
陵沧想到那风老头平日所说,心中忽的更是有所领悟,长剑随心,仿佛便是自己一体,指东打西,任意飞旋。
弹指而出,那长剑猛的环顾,划出一道雷霆般的半弧!
“好一道剑光,好一道弧状的闪电!”钟九首也不禁在心中发出赞叹!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男儿之事
陵沧此刻已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好像把自己的生命都燃烧在这剑势之上,每一道剑光射出,就仿佛一次宣泄,一种彻底的释放!
三十六鬼将没有一个是其一合之敌!
电光忽而从天劈下,犹如银河坠落,光华凝聚而锐利,将整个黑暗的空间猛的点亮;忽而又如同游龙一般,流畅至极的甩过一个弧形,将所遇敌人尽数贯穿!
秦怜心从光幕中凝视,简直连眼睛都不眨,但看到后来却有些看不懂了,仿佛陵沧与那些鬼将鬼卒都消失了一般,眼睛只能分辨出黑暗中那突地盛起的一道道电光!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童年之时那一个雨夜,父亲责自己一个人在门外罚跪。那一晚夜色如墨,雨势却不甚大,但却有道道惊雷电闪,不时划过,让自己感到无边的孤独与恐惧……”
钟九首比她修为高得多,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景象。陵沧自己仿佛是一阵风,手中剑仿佛是一道电光,二者却有着难以言明的和谐。明明陵沧在左,长剑在右,但陵沧随手一招,长剑就仿佛通灵一般,电射而过,收割着那些鬼卒的性命。
“人剑合一,随心所欲……好厉害的境界!这个年轻人居然会有这般资质?!”
而陵沧自己,却只看到,鬼卒、剑光、灰烬……鬼将、剑光、灰烬……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激烈、暴戾、骤然而起、惊艳的掠过……就如同那夏日的骤雨,虽然不是最美,却是最痛快,最壮丽!
惊雷、电光,比流星更绚烂,比流星更肆意,却也比流星更短暂!
戛然而止!
陵沧右手猛地望空高举,长剑一道弧光掠过,回到自己手中。
周遭是化作灰烬的三十六鬼将,和成百上千的鬼卒……
陵沧右手收回,那一道剑光哧溜如一条蛇,钻入了他的体内。
他仰起头,大声笑道:“痛快,多谢!”
钟九首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哈哈大笑,“好,果然痛快!能够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剑光之中,可见你的胸怀!剑光如电,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只要能璀璨一个瞬间,便是永恒的消逝又有何妨?!至少在那一个刹那,你已经照亮了整个天际!”
陵沧大笑不止,一种心意相通之感油然而生!
猛的心中一动,陵沧感到一阵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睁开双眼,缓缓站了起来,秦怜心担忧半晌,恨不得立时扑到他怀中打他两拳。但又碍于钟九首在场,不敢过于亲近,只得拿一双带了七分情意三分娇嗔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陵沧拉起她的小手,轻轻的捏了一下。
钟九首装作没有看到,笑道:“适才这一场架打得痛快淋漓,让我叹为观止,小兄弟你真是天赋不浅啊!”
陵沧笑道:“侥幸侥幸,我曾得一位高人指点,修习过以灵魂练剑之法,所以才能侥幸得胜。”
钟九首见他不卑不亢,也不闪躲,心中更是欢喜,笑道:“你性子不错,甚合我的脾气,若不是我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说不定要跟你结拜一番!”
陵沧道:“兄弟相交,贵在交心,更何惧生死?若大哥有此心,小弟荣幸之至。”
钟九首哈哈大笑,“我都这般不死不活几千年了,你还叫我一声大哥,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陵沧笑道:“那大哥是同意了?其实我早就看出,你不是那等凶残暴戾之人!”
钟九首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笑道:“你如何看得出来?!”
陵沧笑道:“因为大哥你,话太多了……”
钟九首大笑不止,猛的拍在陵沧肩头道:“算你小子厉害!哈哈哈!”
他见陵沧觉察自己手掌拍下,竟是丝毫没有要躲的迹象,显然是真正信任自己,心中也不禁为他的淡然所感。
以他这样几千年的见识,自然早就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真心,但几番试探,陵沧却是丝毫没有破绽,竟是真的相信自己。
钟九首叹道:“除了当年的秦帝以外,能这么跟我毫不设防说话的,真是只有你了。”
陵沧好奇道:“哦?秦帝也如小弟一般对人么?”
钟九首莞尔,忍不住笑道:“他是完全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在外,很多丑话总会说在前边,他从不对人推心置腹,但却也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想法。总得来说,是个很真实的奸诈之人吧!”
陵沧恍然,又问道:“大哥当年跟秦帝合作,究竟是为何?”
钟九首脸色一黯,叹道:“这里边涉及到很多事情,以后大哥可能会告诉你,不过现在还是不知道为妙。我只能说,这牵扯到了魔门仙宗之争。”
陵沧惊道:“又是他们!”
钟九首点点头道:“这两股势力的庞大,绝对超出你的想象!在你往后的日子,你会越来越觉得如此,明明自己已经超越摆脱了他们的束缚,却忽的会有更高层次的两派高手出现!”
陵沧见他神色,显然是陷入了当年的思绪,轻声问道:“大哥当年也是如此吧?!”
钟九首微微叹道:“若非如此,秦帝所建立的帝国何以会那般轻易就垮掉?他这个人哪,有时候雄心过于旺盛,已经一统天下,又想着摆脱魔门仙宗之间的争斗,终于落得这般下场。”
秦怜心忽的插嘴道:“你是说,当年的大秦帝国灭亡,也是因为仙宗魔门之争?!”
钟九首轻声苦笑道:“何止大秦,天下万事又有哪件背后没有他们的影子?当年那一场大劫,若非最后佛陀之力,恐怕眼下……”
“罢了罢了,不多说……兄弟,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那我便要问清楚:你为何要闯到这秦帝陵寝来?是为了财宝,还是秘籍?”
陵沧摇摇头道:“我若说对这些全无兴致那是虚言,但主要却不是为此……”他边说边望了满脸愁绪的秦怜心一眼。
钟九首何等阅历,轻叹一声道:“又是这些,秦帝的心思连我都猜不透,他晚年性格大变,连当年一同打天下的老臣都杀了不少。为了修建这陵墓更是劳民伤财,引得天下大乱,我们哥几个进谏他听都不听……哎!”
“不说这些,大哥的意思是,你别以为擅闯这秦帝陵是儿戏!就算大哥让你过去,你也闯过另外几关见到秦帝本人,恐怕他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处!”
陵沧心中一动道:“你是说,秦帝本人会在最终的目的地等我们?”
钟九首发现说漏嘴,忙遮掩道:“不管怎么说,大哥就这一句话,如果不是事关重大,还是不要擅闯吧!如果你现在反悔,大哥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送你出去。否则,再往里走恐怕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秦怜心心软,知道陵沧都是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才做这一切,见钟九首问话,便转过脸去望向陵沧。
第一百二十六章 烽火照夜
陵沧微笑道:“什么话,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又岂有半路而废的道理?依照大哥的脾气,岂会做这等事?”
钟九首又是苦笑又是无奈,拍了拍陵沧的肩膀道:“好吧,那你多加保重吧!”他轻声道:“前面是秦帝手下第一号杀人将军公孙白,这个人可不好惹,更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
陵沧听他出言提醒,心中感激,附耳过去倾听。
钟九首叹道:“他这个人,只听秦帝一人命令,旁人言语丝毫也不会理会。但却不是一个鲁莽之人,反而深谙韬略兵法,往往料敌机先,出奇无穷,可以说是震古烁今的一代奇将!只不过他杀性过重,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川,尸骨遍野,弄得天下震伏,却也民心怨怼。”
陵沧道:“为将者,有时候也无可奈何吧!”
钟九首笑道:“你当你大哥是迂腐之人么?若是寻常将军,为了胜利偶尔不顾天理,多多杀伤性命,自然是无奈之举。但他不一样,骨子里就有一股煞气,为人虽然沉默寡言,打起仗来却如同疯魔一般。一旦杀得兴起,就算对方已然投降,仍是不顾一切冲杀!”
陵沧骇然,这位还真是个疯子。
钟九首叹道:“他一生征战不知多少,却从未有过败绩!如此辉煌战绩,纵然不敢说绝后,也必然是空前的了!”
陵沧更惊讶,问道:“从未败过?!”
“从未败过!”回答他的却是秦怜心,她眉头微皱道:“小时候我读到他的事迹,总是心生敬仰,恨不得亲眼目睹其英姿……但越长大越觉得,这只不过是个恶魔,杀人成狂,嗜血如命,虽然也算是个人杰,却称不得英雄!”
钟九首苦笑道:“你可别在他面前如此说话,惹得他兴起可不是好玩的!”
秦怜心却扬起脸,哼道:“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说,他都死了几千年了,还不许后人评价么?!”
钟九首无奈道:“他是死了几千年了,可是眼下你不还得过他这关么?”
陵沧忽道:“大哥,究竟你们这些已经死去的人……是怎么……”
钟九首笑道:“怎么存在在这里么?在虚界以下,无人可得长生,即便死后灵魂也是无法长久存在的。地府虽好,但也挡不住灵魂的慢慢消散。更何况,现在天下生灵魂魄轮转,已经被佛家掌控,一切有灵之物只能在六道轮回盘内轮回。”
“秦帝之时,修仙一途也并不旺盛,更很少听到有人可以飞升虚界之语。而单单作为武者来说,又没有可能突破寿命的藩篱,所以长生是很难做到的。”
钟九首回过头来,笑道:“不过,兄弟,你听说过东海仙岛么?!”
秦怜心愕然道:“传说中的东海仙岛,难道当年真的存在么?”
钟九首大笑道:“何止当年,如今也是存在的地……不对,应该说亘古便存在的,纵然人间界曾遭遇几重大劫,但都没有波及到东海。那里,是龙族、妖族与即将渡劫的修仙者组成的世界,强大无比。可以说是介于人间界与虚界之间的存在。”
钟九首停住了话题,笑道:“以你二人际遇资质,将来必然会知晓这些的,我也不用多嘴啰嗦了。简而言之,秦帝派人出海寻觅长生之药,历尽艰辛,得了九粒醉生梦死丸。此药神异非凡,必须是活人服用,一旦服用立即身死!”
“但百年后便会复活……也不算是复活,便是变作了这副半生半死的模样……这些家臣猛士,都是被秦帝信任赐药之人。”
陵沧迟疑道:“大哥,你刚才说此药须是活人服用,可是你明明……”
钟九首笑道:“这里面牵涉到另一件事,秦帝之时魔门势大,仙宗连连败退,幸而有佛门应劫出世,与仙宗联合打退了魔门的攻势,天下才得以延续。”
“后来魔门图谋天下生灵魂魄,而知道我在这方面可谓先驱,仙宗魔门同时拉拢于我。当时因为佛陀对我有恩,我便将自己所知的灵魂之密都告知了。后来佛陀创立六道轮回盘,将万千生灵魂魄纳于其中,破碎了魔门的阴谋。”
“所以说起来,那佛门倒欠我一个情,所以在后来我求助佛陀让我再度轮回,转世重生,并保留了前世记忆。”
陵沧听到这里才明白了,低头道:“原来大哥为了秦帝,是先转世复活然后又吞下丹丸,可谓忠心耿耿,义薄云天。”
钟九首叹道:“秦帝固然是个枭雄,但我这么做却并非单单为此。一来我二人确是脾气相投,很有相见恨晚之感;二来嘛,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说到这里,他摆摆手停下来道:“不说了,兄弟你执意向前,那大哥就送你一程吧!”
他屈指一弹,血河之上升起一道旋涡,渐渐盘旋而上,形成一道水柱,而血河之水却渐渐被抽空一般。
陵沧见那水柱粘稠赤红,上面还有不少白骨被激得盘旋不止,煞是令人胆寒。
钟九首低声叹道:“踏过血河,对岸洞壁有白骨组成的门户,从中穿过就可到达下一个关卡。哎……那公孙白不喜多言,想必上来就会直接出手,你须得万分小心才是!”
陵沧拉了秦怜心,对钟九首道别,“多谢大哥提醒,小弟会谨慎的。”
钟九首送别二人,见两人并肩踏过血河,向着对岸走去,终究不忍提醒道:“他的弱点在头顶百会……”
陵沧心中感动,远远回过头来,对着钟九首拱手道:“多谢大哥!”
二人再不回头,穿过那白骨所筑成的大门,一阵奇异的波动过后,二人仿佛穿过了一道结界,来到了一片壮阔的广场。
“这……这是……”
两人同时一怔,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巨大无比的战争画卷,仿佛夜色迷蒙,火炬却照的天地通明!两方军士厮杀的惨烈之状被描绘的生动之极,满天的喊杀声似乎在人头脑中轰然响个不停,无数的兵器激斗声,呐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满天飞散的残肢,望空抛洒的鲜血,仿佛是活的一般,甚至让人觉得心中刺痛,就如同自己身在战场一般。
这副巨大无比的画卷平铺在广场之上,陵沧二人所处地势较高,看的清清楚楚,只觉得杀气铺天盖地而来,单单这股气势就有夺人心魄的威能。
隔着这广阔之地,对岸有一个白衣男子,神色冷淡,波澜不惊。明明只是端坐其间,不发一言,却大有纵横千里,睥睨天下之气势。
“我这烽火照夜图如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激战公孙
“雄浑、壮阔、悲壮、惨烈!杀气滔天,仿佛割面而来!”陵沧侃侃道。
公孙白眼中神色一亮,道:“说得好!进招吧!”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大手一挥,雪白袍袖猎猎作响,一股冷冽雄壮的气势倏地散出。
那巨大无比的画卷猛的起了一阵波澜,就仿佛是平静的海面,突地狂风骤雨一般。画上厮杀的军士开始变得扭曲起来,面目、身形、动作,都变得怪异之极,战场厮杀画卷突地仿佛变作了地狱鬼怪间的争斗。
“好强烈的杀意!”陵沧心中暗暗吃惊,单单只是一挥袖,就有如此霸道绝伦的杀意散发,不愧是震古烁今的大将!
这杀意不同于其他,用何种手段也是挡不住的,陵沧与秦怜心二人顿时觉得心中一股寒意袭来,几乎浑身要颤抖。
陵沧抑制住心中那一股寒意,猛的一声低喝,右手突地探出,手臂直伸出数丈,手掌化作蒲扇大小,倏地拍下。
啪!
汹涌澎湃的画卷猛的一震!
那一股罡风凝聚,以陵沧手掌为中心猛的四散,仿佛一道波纹一般向四周延伸而去,所到之处,抖动不止的画卷无不平复。
“嗯?巫族的神通变化之术么?有趣!”
中指猛的探出,咔咔之声不绝于耳。
空间仿佛也在这一指之力下破碎,一道凌厉之极的劲气,挟带撕裂空间的力道向着陵沧袭来。
陵沧不敢怠慢,猛的一拳击出,周遭寸许方圆空间尽数被他掌控,那一道撕裂的空间小道,被这一拳击得粉碎,或者说,融入了这空间之内。
“好,居然能够在这么年级轻轻之时领悟势境!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公孙白即便在称赞别人之际,也是一副淡然神色,仿佛丝毫不关自己之事一般。
“我若一拳轰杀了你,又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见到下一个对手!也罢,我就用一成的功力陪你玩玩吧!”
如此狂傲的话,从这个一身白衣,神色冷淡之人口中说出,竟是丝毫没有突兀之感,便是陵沧也生出几分侥幸之心来。
“实力!实力差得太多了!纵然自己所学繁杂之极,在这种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也是毫无弥补的可能性!”
从一进入这里所感受到的那股凛冽杀意,陵沧就知晓,这公孙白显然已经踏入传说中的意境,若他当真认真跟自己对阵,自己无论如何不是对手。
砰!
那公孙白毫无花巧的一拳击出,陵沧忙将头一偏,那拳劲打到了身后洞壁,立时将石头击个粉碎,碎石飞溅,散落了一地。
陵沧忙对秦怜心道:“小心!”将其安置到一旁,忽的又是一道拳劲袭来,陵沧避无可避,一拳击出,二人实实在在的对了一拳。
陵沧顿时觉得一股真气翻涌,对方的一成力道竟仍是这般巨大,果然非同凡响。那公孙白倒也有些惊异,轻声道:“你修炼的是巫族金系的**么?好硬的拳头!”
两人虽然隔了不下数十丈,但仗着自己修为,竟然仿佛贴身肉搏一般,拳头对拳头,劲气对气劲,两相对撞,竟与实质无异。
陵沧也不禁佩服他的见识,手上却是丝毫不敢怠慢,连续一十三拳猛的轰出,却是前世佛家的正宗罗汉十三式。
本来这在前世也只是寻常拳法,在少林这等名门大派不过是入门所学,但以陵沧此刻功力,早已看破所有拳法招式,无论是擒龙掷象,还是寻常的罗汉劈山,都不过是外在而已。
这一十三拳连环而出,那当中巨大画卷也被罡风所及,仿佛壮阔平静的海面之上,划过了十三条小艇,其后波纹迅速荡开。
“太弱了!”
公孙白脸色不变,右拳在胸前猛的划过,那一十三道拳劲砰砰砰,仿佛撞到了铁板之上,顿时尽数消于无形。
陵沧见他破解自己招式竟到了这般随心所欲之境,也生出几分不甘之心,双拳连出,使出少林七十二绝之一的千手如来掌法。
本来这一路千手如来是掌法,但陵沧依着掌势以拳意激发,威力也并不稍次,这一瞬双拳齐出,只在刹那间就击出了上百拳。
公孙白神色不变,仍然只是右拳一挥,便将陵沧所有拳势都消于无形。
陵沧暗暗心惊,以公孙白的修为挡下自己的拳势自然是毫无疑问,但陵沧不明白的是,自己这上百拳明明是发散开来,攻打他全身上下各处要害。但那公孙白只是轻易的一划,以一道弧线就将所有拳势化去?!(好吧,看到这里我想到了切水果……)他心中忽的有所感悟,再度发出上百拳,想要验证一番,果然那公孙白仍是优哉游哉,以一道弧形的拳势便挡下了所有攻击。
“原来如此!拳劲再怎么多,怎么散乱,也只是一个个点,如何及得上他那一条连续的弧线?若是我拳劲胜过他,自然可以以点破线,击破他的防御;但若在这般不相上下甚至稍逊一筹的情况下,就只能以面覆盖,拳势寻找他防守的瑕疵,突击而入,方能得手!”
想到这里,陵沧一声低喝,双手一拍即合,正是佛家绝学一拍两散掌法,一经激发,两道澎湃掌力从公孙白两侧身边挤压而去。
公孙白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两肩轻轻一抖,便将这股力道消去了。
陵沧自然不会以为这般轻易就能击倒他,使出全真三十六道中的大蒲扇手,一掌望空拍下,正向着公孙白头顶攻去。
那头顶百会之处,是钟九首提醒陵沧的公孙白的罩门,然而陵沧此刻并无把握,不想打草惊蛇,这一掌将公孙白整个身子都覆盖其中,让人看不出虚实。
公孙白忽的浑身怪异地一阵,整个人在瞬间仿佛稍稍膨大了一分,但那只是一刹那间,而且所膨大的只是一丝一毫,若不是陵沧五感灵敏是决然看不出的。
但就是这样稍微的膨胀,便将陵沧全力的一击震得冲天而起,倒飞而回。
“厉害!他竟然以整个身体反攻?!而且只是在微末的层次做出,竟然就达到如此威力,果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陵沧曾听到过寸劲的说法,是以方寸间突然发力,伤敌于无形。但那也须得有些许距离,万万不能做到如这公孙白一般,以整个身体发力,更是在肉眼几乎不可察的程度上!
不过陵沧更感惊讶地却不是为此,而是感到对方似乎在有意指点自己一般!
自己以拳劲散乱而出,对方便以弧线尽数抵挡;自己想到以面破弧,对方却以整个身体抵挡,每每比自己高出一个层次,却好像是一个负责的师傅在教授徒弟一般!
第一百二十八章 破碎之势!
但是这可能吗?这个号称杀神、人屠的恶魔一般的猛将,会突然大发慈悲指教自己?!
陵沧自嘲地苦笑一声,将这个想法抛开去,反而认真想着应对之策。还没有什么办法,那公孙白岂肯给他懈怠的时机?!
忽的几百道拳影扑面而来,陵沧虽惊不乱,忽的想到适才公孙白抵挡自己拳劲的方法,忍不住去模仿,一拳划出,凭着他的感知与修为,竟然也挡住了十之七八的拳劲。
不过那剩余的几拳,却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胸前!
公孙白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陵沧的不自量力,猛的却又是几百道拳影激射而出。
秦怜心在一旁看得揪心不已,却知道自己帮不到什么,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
陵沧见又是几百道拳影攻来,却倔强的仍然只以弧形拳劲迎敌,这次他看得更为清楚,将所有拳劲的来路都看在了眼里。
但看得清楚不代表能接得下。
一道弧线闪过,陵沧身上又是中了三拳!
那公孙白何等人物,纵然已是压制自己实力,又将拳劲分散开来,但这三拳却也是威猛无俦,陵沧顿时觉得体内血脉一阵翻腾,险些吐出血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执着于此,或许只是一个武者的好胜之心,也或许是好学的个性。
三度来袭!
陵沧终于将他的拳势看得透彻,一道怪异却惊艳的弧线闪过,终于成功的将所有拳势尽数接下!
但陵沧却也被这股力道逼得再度退后了五六步。
还未及兴奋,忽的那公孙白猛的击出一拳!
这一拳之快让陵沧瞠目结舌,迄今为止,能够媲美这一拳速度的,恐怕只有画像之中风老头的剑光!
陵沧下意识地拳势划过一个弧形,将这一拳笼罩在弧形之中一点。
他已然能够接下对方数百道拳劲同时进攻,这一拳自然不在话下。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一拳直接透过弧形,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直接便轰在了陵沧胸前!
噗!
陵沧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猛的喷出!
秦怜心也情不自禁,不理会公孙白随时会进攻,猛的扑了上前扶住陵沧,焦急地询问。陵沧摆摆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轻声道:“我没事,你别到这里来,小心误伤。”
他将秦怜心安慰两句,送到一旁,自己心中却是思量,为何会挡不住?是力道么?不对,他显然也没有出多少力,跟适才几百道拳劲中任意一道也不相上下。
那么问题就在速度上了!
不过,自己这一拳也并不慢,况且拳劲虽不持久,却也会滞留一刹那,他这一拳明明是在拳势消失前到达,何以会冲破自己那弧形的拳势?
陵沧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自己拳势化弧,那便该是连续不绝的,何以会被一个点冲破呢?除非,这所谓的连续是假的?!其中存在间隔?!
忽的头脑之中电光一般,划过那风老头的一句话。
“我这一剑已经达到了速度的极致,无论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再快,因为出剑的时间都被分割到了最小,根本不可能给更快的剑分配出那么小的时间!”
陵沧脑海之中犹如忽的炸了一个惊雷,虽然他是很久前听到的这句话,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既然连时间都不是连续的,何以空间会是呢?自己所谓的连绵不绝的一道弧线,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感知不到其中极为微小的间隔罢了!
难道,难道他公孙白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
“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陵沧头脑中突地想到前世师傅所说过的一篇文章,以无厚入有间,则可游刃有余,而使刀刃数十年仍如新。
那么,如果能够感知到世间万物间细微之极的间隔,岂不是哪里都可去得?什么东西都可颇得?!
陵沧仿佛摸到了天地的至理,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顿悟的快感之中,竟浑然忘记了对方的杀神,犹在虎视眈眈望着自己。
“原来如此!多谢公孙将军指点!”陵沧欣喜若狂,止不住向对面的杀神道起谢来。秦怜心惊愕道:“你被他打傻了?怎么向这个疯子道起谢来?”
公孙白嘴角微微抽动,也露出一丝轻笑,却是极为细微,不被人所察觉。脸上表情依然是淡然自若,轻声道:“你谢我作甚?!为我没有杀你么?!”
陵沧喜道:“非也!晚辈初入势境,既不甚明了其涵义,也没有自己的感悟,无法创立独属于自己的势。若非前辈适才一再提醒,在下怎能摸索到这般天地至理?又怎能明了自己所要创立的势?”
公孙白仍是淡然道:“你的势为何?”
陵沧轻笑,脸上满是自信到:“破!”
公孙白问道:“哦?何为破?”
陵沧侃侃道:“万事万物,无不存在着其缺憾,就是天地、时间、空间也都有其漏洞,存在着极为微小的不完美。以无厚入有间,足可以破尽天下万物,这就是我的势!”
公孙白微微颔首,“以无厚入有间,说得不错,看不出来你还颇有内涵。”
陵沧尴尬不已,但也解释不清这是前生先贤所说,只得来了个默认。
公孙白道:“你资质是不凡,可这般道理却也绝不可能突然领悟,你先前遇到过什么人指点吧?!”
陵沧佩服不已,坦诚道:“晚辈却是曾受过一位异人指点,他道自己的剑已然达到极致,便是时间都无法再分割!”
公孙白终于脸色微变,抬眼道:“哦?居然有如此高人,他现在何处?!”
陵沧颇为为难,既不愿意透露风老头的踪迹,却也不忍在公孙白面前隐瞒。
公孙白摇头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以为天下之大只有我知晓这其中奥妙,看来也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陵沧暗道,此人可是第一个以武者身份突破生死大关,飞升虚界之人,便是秦帝自己恐怕也要稍逊一筹,你也无须妄自菲薄了。
公孙白道:“罢了罢了,你能遇到我二人,从而得以领悟这破碎之势,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我能够得以将自己所悟流传,也算不枉了。”
陵沧好奇道:“既然前辈已经领悟,为何自己不去修行这破碎之势呢?!”
公孙白解释道:“这一奥妙是我后来突破意境才悟到,那时候我早已选择了杀戮作为自己的势,一个武者是不可能改变自己独一无二的势的。”
陵沧点头道:“原来如此,世人说你杀戮成性,便是为此了。”
公孙白冷哼道:“我生前都不在乎毁誉,更何况身后?崇敬也好,谩骂也罢,我至少按照自己的选择过完了一生,也没什么好后悔!试问那些每日盯着前人谩骂的,究竟有几人可以做到问心无悔?”
第一百二十九章 唇枪舌战
秦怜心忽道:“你真的问心无悔?杀那些已经投降之人也可以无悔?杀那些无辜百姓也可以无悔?杀那些曾经追随过你的部将也可以无悔?!”
公孙白眼中寒芒一闪,随即又平静了下来,淡然问道:“你是何人?!”
陵沧无奈地苦笑,解释道:“这位便是秦帝的后裔,秦怜心姑娘。”
公孙白手指一松,带了几分不屑道:“哦?既然如此,适才之语我就当做没听到吧!”
秦怜心一笑,道:“你怕什么?听到就是听到,我作为后来之人,难道还不能评价你的功过么?你适才说,根本不在乎他人看法,却又为何如此激动?”
公孙白神色不变,连看都不看秦怜心一眼,道:“我只在乎我在乎的那些人的看法,你们还算不上;至于你说,我何故激动,嘿嘿,我哪里有过半分激动之色?”
秦怜心笑道:“你这副冷冰冰的面孔掩藏不了你的内心,世上何曾有过不会后悔之人?那岂不是他的生命是完美的了?可即便是完美的生命,也会因为觉得没有缺憾而成为缺憾,何况你那本就黑白不分的做法?”
陵沧不知秦怜心为何忽的会说出这番话,忙不断给她使眼色叫她住口。
那公孙白却仍是波澜不惊,轻声道:“你太卑微,所以你的话也不会对我有任何触动。等你能够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再去评价别人吧!”
秦怜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评价别人还需要资格么?即便是皇帝,难道就能堵得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么?”
公孙白淡然道:“小兄弟,你这位朋友实在是很烦哪!”
陵沧笑道:“她偶尔确实有些任性,但却不会昧良心说假话。”
公孙白莞尔,竟露出微微笑意,轻笑道:“好厉害的嘴,你这明明是在维护她,而且还顺便骂我!”
二人见这煞神一般的家伙,居然还会笑,登时竟愣住了。更何况,他那副样子笑起来倒真如解冻的冰川,莫名地给人一种暖意。
秦怜心听到陵沧这么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满是甜蜜。
她转过头来对公孙白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干嘛一直要摆出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公孙白的笑意一闪即逝,又回复了淡然之色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我不影响你,恐怕你没权干涉吧?!”
秦怜心被他顶了回来,心中很是不爽。
陵沧迟疑道:“那……还要打下去么?!”
公孙白道:“你说呢?”
陵沧苦笑,暗道我自然不愿跟你打,但恐怕你不放我过去。
“我刚找到继承破碎之势的传人,怎么能这么快就除掉呢?这样吧,只要你能通过这烽火照夜图,就算你过关了。”
陵沧一怔,忽然觉得,似乎自己所遇到的这些人,都有意对自己网开一面,可自己明明跟他们没有任何交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想到那个啰嗦不休的温星河,那个看似鬼魅实则大仁大义的钟九首,还有这个杀神一般却毫不保留的传授自己武功的公孙白……
难道这里面有人在暗中操纵?
陵沧苦笑着摇摇头,暗道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会有那么大影响力?肯定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上前一步道:“多谢公孙将军容让,不知这烽火照夜图如何闯法?!”
公孙白大手一挥,一股澎湃的罡风猛的升起,在这偌大的广场之上,竟是无处不包,整幅画卷被这道罡风吹动,竟是直接竖直了起来,遮住了对岸的公孙白的身影。
陵沧面对着看这幅画卷,更觉其中战事惨烈之象栩栩如生,那些扭曲的面孔仿佛都在挣扎、嘶喊、吼叫,却被那冲天的杀气所淹没。
公孙白淡然的声音从对岸传来:“只要你能穿过这画卷,来到这对岸,便算是你过关了!”
陵沧奇道:“穿过?如何穿过?!”
“就这么穿过!”
陵沧只听到对岸扑扑扑三声,似乎那公孙白轻轻弹动了三下手指。
那画卷之上忽的鼓起三个突起,一瞬间仿佛没有什么变化。
忽的一阵裂帛之声,那画卷从三个突起处猛的破开来,一支人手猛的被抛出,带着喷涌地鲜血飞溅开来!
然后,只在顷刻间,整幅画卷仿佛活了一般,整个山洞都被其影响,变作一副月色迷蒙的模样,只有周遭的烽火照亮,更给这副惨烈夜战增加了几分凄厉之色。
陵沧顿时明白了过来,也不多说,直接腾地跃起,直接跳到了画卷之前,那些军士忽的都停了下来,全部怔怔地望着陵沧,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忽的,两处军士都停止了争斗,纷纷从画卷中涌出,都向着陵沧砍杀过去。
陵沧心中一寒,暗骂这个什么烽火照夜还真是够阴损的,居然可以控制两方军士打人,真是让人头痛!
他此刻已经明白,要通过这画卷,只能从那道被公孙白弹出的三点之间突围,可是那仿佛无穷无尽的两军军士正是从这里涌出!要想突破这里,除非杀退这些人!
无奈之下,一拳猛的击出,力道怕不下千钧,当先之人顿时当胸中拳,却丝毫没有胸骨碎裂的迹象!只是猛的向后飞去,将后面不断涌出的军士砸到了一片。
那自然是陵沧控制这股力道,使得其节节贯穿,却不伤及其身,只让其跌倒罢了。这不是陵沧迂腐,而是这些军士实在多得杀不胜杀,想着杀完再通过是绝无可能。倒不是将他们暂时打开一个缺口,自己趁势冲过去。
然而陵沧的如意算盘显然瞒不过公孙白,他双手手指一调,两股兵力登时合围,不急着冲出,纷纷围在缺口处阻挡陵沧的去路。
陵沧暗骂,铮然龙鸣,龙渊剑出手,猛的直刺而出,那些寻常军士如何挡得住这般神兵利器?!登时一片纷乱,十数个人被这股力道刺得向后倒去。
然而那公孙白指挥有术,早就安排好了后面之人接应,陵沧刚刚打开的缺口瞬间又闭合了。
陵沧一笑,猛的横削而出,龙渊剑撕拉一声划过那画卷,顿时一道寒芒激闪,整幅画卷动荡不安。
公孙白轻声哂道:“果然奸诈,可惜……”
陵沧回头望去,见那幅画卷竟是丝毫没有破裂之象,不禁暗暗心惊!若是那公孙白在数十丈外以弹指之力便能撕破这布帛,而自己手持龙渊剑竟然都奈何不得,也太过怪异了吧?!
公孙白淡然道:“你虽然有些头脑,知道不能为他人所定下的规矩所束缚的道理,却未免过于小看我了;这画卷一出,整个山洞都在其中,你所看到的画卷只是画中画,真正的画卷在你脚下呢!”
陵沧暗骂,这老狐狸果然狡诈,居然连这样都被他猜中!
第一百三十章 与龙同息
陵沧发起狠来,手中龙渊剑舞得蛟龙也似,但只见蓝芒乱舞,流光散漫,将那涌出的军士杀得始终只在出口处。
然而他自己却也是无法前进分毫。
公孙白大摇其头,轻叹道:“这拥有真龙精气的龙渊剑在你手中,竟然只是当做寻常刀剑一般使用,真是不得其道,令珠玉蒙尘!”
陵沧正杀的兴起,也不去理会他的讥讽,长剑舞动如风如电,将那些虚幻军士都化作了阵阵青烟。
忽的整幅画卷卷曲了起来,将陵沧整个人围在其中,军士竟然直接透纸而出,大声嘶吼着杀了过来。
陵沧苦笑,龙渊剑甩出一个璇玑气圈,蓝芒爆闪,带了三分旋转力道,将来袭的第一波兵力带动的东倒西歪,散乱一地。
公孙白叹气,低声道:“不堪不堪,你这只是用剑,连御剑都达不到,更别说达到人剑一体的境界了!”
陵沧猛的一挥手,将突袭的几个军士打得化为青烟,大声道:“如何才能人剑合一?!”其实若单以灵魂对战,陵沧早已达到此境界,但在实境中却无法达到,尤其是这龙渊剑,天生便有一股排斥之力,根本不服自己驱使。
公孙白道:“你可曾见过龙渊剑化龙?!”
陵沧大声道:“自然!”一拳击出,将十几个军士直接洞穿,青烟渺渺。
公孙白继续道:“既然见过,为何从未见你有所领悟?世上有几人有这般机缘能够得以目睹真龙英姿?它一个翻腾一个呼吸,都饱含了无穷至理,你却毫无察觉么?!”
陵沧双手不停,眼前却忽的现出平日里那真龙的形象,翻滚、飞腾、吐纳、呼吸……
“龙渊剑所化苍龙也会有呼吸么?”陵沧忽的心中一动,暗骂自己粗心,竟然从未察觉,他手中一动,龙渊剑猛的腾身跃起,傲啸当空。
陵沧把手一招,那苍龙凌空而下,直到陵沧身前,陵沧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跨了上去,反而轻轻抚摸着龙身,感受着他的动作呼吸。
左手仍是不断或拳或掌,打发着来袭的一众军士,右手却纹丝不动,抚在苍龙背上,静静地感知他的心跳,他的呼吸,甚至他的情绪。
“怪不得自己从未察觉这苍龙吐纳,他这么半晌功夫只有九次呼吸,而正常人怕是有数百次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奥秘么?!”
公孙白慢条斯理地说道:“生灵吐纳,是为了与天地相通,吸取灵气、排除体内废物;越是卑微之物,便越需要时刻不停;譬如寻常之人,片刻时间便得呼吸上百,而寿命不过百年;那东海巨鲸,一个时辰只须吐纳一两次左右,而寿命上千;据说那神兽玄龟,长寿无量,数百年只一息,让人赞叹。”
陵沧大声道:“可这龙渊剑适才片刻,已然九次呼吸,难道还不及那东海巨鲸?”
公孙白哂道:“龙渊剑所化如今只是一个外相,若是真龙出现在人间界,人间界早被其挣破了!便是虚界也不知能否容纳得了这般威能!”
陵沧恍然,大声道:“多谢公孙前辈指点!”慢慢调整自己呼吸,逐渐地放缓,以他一个道武双修之人,这并非很难,但要一直控制在那种速度,却也肯定没有可能。
速度越慢,便每一息都变得越来越绵长,在一呼之间,陵沧便打出几百拳,一吸间,又是数十掌击出。
他心中大喜,暗道往常使出拳掌,虽然自己不察,却总是下意识的与呼吸相合;而一息短促,呼吸转换便过于频繁,导致很多本来可以继续的招式不得不中途变化。
而如今领悟了这龙息之法,一息之间自己便能放出几百招,几乎可以说再不受其影响,反而令身体更为轻健灵敏,可说是获益匪浅。
公孙白向往道:“据说那传说中的真仙,可以达到与天地同息,寿命无穷无尽,除非天地毁灭,否则永世不朽。哎,真是让人向往不已!”
陵沧边打斗边问道:“天地也有呼吸么?”
公孙白轻笑,“天地只有一息,生则呼,灭则吸,万物生灵都只存在在这一息之间!”
陵沧虽然也心生景仰,却知现下绝不是分心之时,只以一只手迎敌,渐渐觉得有些不支,那龙渊剑所化苍龙却忽的喷出一道水箭,将十几个前方军士化作青烟。
这本来没有什么惊异,陵沧此前也曾见过这苍龙自动触发,与人争斗;但他惊奇地是,自己方才竟仿佛从苍龙的视角看到了那几个偷袭之人!
此刻他仍是未达到苍龙那般迟缓的呼吸速度,但也在不断下降中,而在此过程中,陵沧渐渐觉得自己与周围军士距离越来越远,而与这苍龙越来越近了。
这不是实质上的距离,而是一种感知,仿佛这苍龙是自己的老友,一股亲近之意发自心底,有淡淡的喜悦。
忽然间,那苍龙轻轻回头,拿眼睛望了陵沧一眼!
陵沧顿时浑身一震,仿佛在这一眼之中看到了许多奥秘,但又隐隐约约说不出来。往常这苍龙虽然睁着双眼,却仿佛有一道水雾隔开,让人猜不透其虚实。
但适才这么仿佛随意地向自己一望,陵沧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亲密之意!
公孙白也是暗暗惊讶,这呼吸吐纳之法便是不从苍龙身上也可学得,何以陵沧放缓自己呼吸速度,会得到苍龙认可呢?!这小子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终于,陵沧感觉出来自己达到了苍龙同样的吐纳速度,那种血肉相连的契合感涌入全身,仿佛那苍龙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那苍龙!
他一拳挥出,竟带动苍龙,直接撞上一众军士!
仿佛,就仿佛……
那苍龙是自己的手臂一般。
这力道何止千钧!
陵沧喜悦不已,一拳横扫,苍龙怒吼,龙身猛的扫出,上百的军士被这一个甩尾扫成青烟,淡淡地消散。
同呼吸,共命运!
拳风就是苍龙,苍龙就是自己。
圆转如意,再无一丝一毫的隔阂。
每一拳击出,都仿佛是陵沧与苍龙二者同时出击,威力无穷,怕是不下万钧!
那些寻常军士如何抵挡地住?!
便是控制着整幅画卷的公孙白,也觉得从画卷中传出的万钧力道,仿佛每一拳都有震破这个画卷小世界的威力!
直击!横扫!下劈!
完全没有招式,有的只是无穷的力量与威能!
整个山洞都在震颤,整幅画卷生出滔天的波澜。
公孙白一惊,知道这画卷都要容纳不下这股力道,忙大喝一声,所有的军士竟然都消于无形!
如同水墨,青烟淡淡,飘散在空中,又慢慢地凝聚于如今洁净的布帛之上。初始淡淡的点染,接着用心的描摹,终于化作狂乱的挥洒,无数的浓墨猛的喷溅其上,一个奇异的形状渐渐出现。
第一百三十一章 龙威破杀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陵沧愕然的望着那个怪异形状。
公孙白轻声道:“是我的杀意。”
“杀意化形?”陵沧猛的心中一动,这个境界只有那风老头曾经展示过,便是那顾西野,虽然也达到意境,却也只能放出无形的意箭。
这杀意就仿佛是拿了一桶墨汁直接从远处猛的倒在了画卷之上,四散迸射,狂野不羁,形成无数尖锐凌厉的轨迹,简直要破纸而出!
“你能打败他,就算你过关了!”公孙白淡然道,“不过我要提醒你,只要我还在,我的杀意是不会消除的。也就是说,无论你如何攻击他,纵然将之完全打散,他也会再度融合,永远不会消逝。”
陵沧无奈苦笑道:“那要我怎么打法?!”
公孙白淡然地坐了下去,悠然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扑扑扑!
三道浓密如墨的杀意猛的激射而出,瞬间穿透画卷,直向陵沧袭来。
陵沧一拳击出,杀意却从拳头而入,顿时一股心灵的震颤传了上来。陵沧整个人竟是不自主打了个寒颤。
双掌再度拍出,另外两道杀意却从掌心而入,穿透他的灵魂,直击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悸动,震颤,一股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就是意境的能力吗?”陵沧苦笑道。
陵沧心知,即便自己用上刚刚领悟的破碎之境,也不会对这杀意造成任何威胁。这些如墨的东西,似真似幻,根本毫无着手之力,自己的攻击根本打不到他!
杀意你该如何阻挡?!
用拳头,它会从拳头而入;用剑,它从剑尖而入;用心,它便直接将你摧毁!
无孔不入,刺骨、裂肤、侵蚀内脏、冰冻灵魂!
它就仿佛是世间最为锐利最为森寒的一把长剑,或者是最为细微最为难测的一篷钢针!
“挡不住!没有办法可以抵挡!”陵沧冷汗不断,整个人面容轻微扭曲,身子也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陵沧曾经无数次经历生死,但却没有一次如这般绝望!
他将自己所学尽数想了一遍,竟发现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抵挡!这在往昔是绝无可能之事!道、巫、武,符道、剑道、箭道,以意驱符、神通变化、破碎之势?!
通通都不会有任何效果!
无力,软弱,这种感觉让陵沧不甘,而且愤怒!
原来自己还差得远呢!
他不是没有这种觉悟,他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别说是整个世界,就是在小小的凉州谌州,也并非顶尖。
但是他仍然不甘,他讨厌这种无助的感觉!
铮然龙鸣!
一股澎湃无比,雄浑无比,带了无穷的愤怒与威压的气势,猛的在整个山洞之中,爆裂而开!
仿佛爆破的气Lang,轰然四散,明明是无形的气势,却将碎石吹得乱滚,将人心吹得战栗,那如墨的杀意竟然被吹散三分!
秦怜心被这股气势顿时压得娇呼一声,竟险些瘫软在地。
“这……这是龙威?!”公孙白也是脸色剧变,一向淡然的神色终于保持不住,腾地站了起来,喃喃道:“怎么可能?便是秦帝,也是在坐了统一天下的宝座之后,才慢慢跟龙渊剑心意相通,借助其威力发出龙威,这小子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
“不可能……”公孙白猛的双指连弹,如墨的杀意纷纷激射而出,仿佛利箭般迅疾,暴风骤雨突兀,将陵沧整个人包裹其中。
那龙渊剑不知何时已然化作长剑之形,陵沧神兵在手,渐渐感觉哪怕在此刻,龙渊也在微微颤动,那轻微之极的呼吸,就如同是自己一般!
无形的威势,猛的绽放!
陵沧手中龙渊一抖,剜出一道淡蓝色的剑花,那无数墨剑被这股力道顿时散于无形,连青烟都不剩!
要知道,在片刻之前,如此这般的攻势是无论如何不能破掉这杀意的!
就算是龙渊剑也是不能,甚至那杀意会顺着龙渊剑身,传导激射,直入陵沧内心深处,造成无形的压迫与伤害。
而如今,那如墨的杀意就如同是普通的刀剑一般,在陵沧舞得滴水不漏的龙渊剑面前,根本难以进入分毫!
公孙白惊叹道:“天意,天意……简直是匪夷所思,虽然他是借助龙渊剑的威能,但以他一个初入势境之人,竟然能够自己承受得住,可也算是惊世骇俗了!”
要知那龙渊剑虽然此刻与陵沧心意相合,但毕竟并非一体,龙威散发,第一个要承受的就是陵沧自己!普通人哪里可能在这般近的距离面对龙威?!
但陵沧不但经受得住,更在初次见识龙威的情况下就能操纵自如,通过龙渊,将自己的杀意尽数斩破!
这等体质、这等心志、这等悟性真是令人惊骇赞叹!
公孙白兴奋起来,他生前杀戮不知多少生灵,但死后每日无所事事,唯有借助这烽火照夜图操演兵法度日。今日见陵沧资质如此过人,又身怀重宝,忍不住心中那好战之心又升了起来。
一声呼喝,那如墨的剑意变作了人形,就与公孙白自己一模一样,只不过公孙白一身白衣若雪,这个杀意所化人形却是如墨。
“杀!”公孙白一声低喝,那如墨的人影竟然直接从画卷中奔袭而出,手持墨剑直刺陵沧心脏正中!
陵沧此刻放佛沉浸在一种奇异之极的状态下,心智清明,却又有一股冲动,只想着将来袭的攻势全部碾碎、镇压!
这一剑正刺心脏,正是陵沧见阿离所使过的天子剑法,这路剑法雄壮大气,威力绝伦,尤其是最后几招,处处咄咄逼人,君王之气让人心生胆怯。
不过陵沧此刻与龙威相合,自然不惧这所谓的九五至尊剑法,猛的手腕一转,剑尖一晃,电光一般激射而出!
当啷!
竟犹如实质!
那公孙白果然非同凡响,杀意已然与实质无异!
陵沧毕竟初次驾驭龙威,并不纯熟,所能发挥的威势恐怕不及其万一;那公孙白却是久经战阵,杀意化身用的熟练之极,二人这一对撞,竟是不相上下!
公孙白眼中红芒闪动,嘴角一扬道:“好!”
长剑横扫,正是天子剑法的龙游天下一招。
陵沧使出全真三十六道的怒海观潮,剑身横拍,仿佛大潮汹涌,气Lang如同匹练,与公孙白的剑身轰然对撞。
陵沧各自退出三步。
这两人,一个是意境巅峰高手,一个手持龙渊,掌握着真龙威能;但偏偏此刻的较量,就如同两个犹是停留在招式境界的武者一般。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一个轮回,返璞归真。
较量仍在继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斗智斗剑
杀意如墨,身形如同鬼魅,手中的剑却是恢弘大气,雄浑壮阔,霸气十足。陵沧却以全真三十六道的玉姝剑法应对,那自是以柔克刚之意。
天子剑法之气度,俨然宏然,几乎毫无破绽,且攻势绵密,急如星雨,无坚不摧;陵沧的玉姝剑法却自有一股温婉姿态,高雅华贵,将那激烈刚猛的剑招都化于绕指柔中。
公孙白从未见过这路剑法,只觉其柔美温婉,除了姿势美妙之外似乎威力不足,但自己的攻势却不明不白的就被消解了,不禁暗暗心惊。
虽然陵沧暂时毫不落下风,但他这路剑法使出来扭捏如处子,身法娇媚柔美,若是美女使出自然是美轮美奂,偏偏陵沧是个男子,就显得有些滑稽。
秦怜心虽然在担心,却也不自禁扑哧笑出声来,在后面轻声喊道:“这是哪位美女师傅所传授的剑法,你使出来真是倾国倾城,诱人心魄。”
陵沧虽然正凝神交锋,却也缓过来道:“我这叫玉姝剑法,常言道爱江山更爱美人,他这路天子剑法见到美女,便不灵了!”
公孙白眉头一皱,轻声道:“你居然认得这路剑法?难道之前见识过?不可能啊,秦帝死后再无这剑法流传,你是从何处得知?”
陵沧连消带打,以衣袖将迅猛的一剑移到身侧,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要打架还是说话,别分心!”
身子忽的向后弯曲,仿佛一个美女在舞蹈一般,看似娇柔,却正好将对方凌厉的一剑躲了开去。
陵沧又横移三步,突地变作天子剑法,直刺对方心口,正是绝技天下归心!
公孙白不知究竟,只道他也擅长此剑法,忙以同样招式相对,二人剑尖竟然相抵,铮然而鸣,剑身都止不住轻颤。
毕竟还是公孙白更精于此道,剑身竟不退反进,再度攻出一招天下归心,陵沧却早已又化作玉姝剑法,轻柔地手腕一转,将长剑横斜,挡住了自己要害。
公孙白也是武学大家,胸中也不知藏了多少名门剑法,见陵沧这一套剑招竟隐隐克制自己,立即便变化了剑法。
他轻笑道:“好,那你我今日就比比剑法!”
手中长剑忽的望空斜劈,凌厉肃杀,一片森寒之意猛的传来。陵沧的玉姝剑法正使到好处,不料他突然变招,来不及收回,竟被他削去衣袖一角。
陵沧一惊,急忙退后三步,凝神而立。
公孙白笑道:“你说爱江山更爱美人,却不知美人虽好,却终究有迟暮之时,到时候年老色衰人老珠黄,可谓悲凉!我这套伤春悲秋剑法,可谓是你的克星!”
言犹未毕,手中漆黑如墨的长剑已然出手,忽而如初春冰雪初销,寒意犹存;忽而如暮春,繁花渐盛,生机盎然;忽而变成了深秋,一片肃杀冷冽之意,幻化不休。
陵沧抵挡了几招便知无力继续,手中长剑忽的直刺,却不像是剑法般凌厉,而仿佛棍法一般,抑扬顿挫,不受其悲凉意境所扰动,堪堪抵住公孙白的攻势。
公孙白一皱眉,开口问道:“这又是什么名堂?!”
陵沧笑道:“我这是佛家的澄净棍法,讲求心无旁骛,清静自然;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那伤春悲秋的小女儿心思,岂能抵得过我佛家智慧?!”
公孙白嘴角微微一扬,轻笑道:“破得好,破得妙,且看我这一招!”
长剑一针,平直而出,大有大将之风,一股昂扬之气蓬勃而发,公孙白在后面轻声吟道:“东南人物几华屋,今古乾坤一竹楼。三万卷书三尺剑,男儿事业要伊周!大好男儿,当驰骋沙场,傲啸天下!岂能每日清静无为,耗费青春年华?!”
吟道那三万卷书三尺剑之时,长剑猛的直刺,陵沧犹未及变招,以澄净棍法相对,二人猛的相交一式,陵沧仿佛有瓷器破碎之感,知道自己清明之境为其所迫,只得微微向后退出一步,避开其锋芒。
陵沧虽然输了一招,却有深为敬佩,大声道:“说得好!看我破你这大将之剑!”猛的一剑刺出,庄严气象,雄浑气度,俨然恢弘,却正是天子剑法。
公孙白忍不住又是惊佩又是好笑,微微摇头道:“好个狡诈的小子!”不过心中却也知道,自己这大将之道正好正被这天子剑法克制,将相虽然算是万年功业,却也须得有明君识人,否则只能珠玉蒙尘,不得施展抱负。
公孙白指挥那杀意化身抵挡几招,便知靠这大将之道终究难免一败,陵沧的剑势却越来越少凌厉,渐渐领悟到帝道庄严,竟更加发挥出其威势。
陵沧打得兴起,长剑如飞,气势如江河大海,连绵不断;又如三山五岳,浑厚庄重。可谓无所不包无所不并,真可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公孙白又与陵沧交了几招,便知最终也只能是个无胜无败的局面,轻轻将手一挥,那如墨的杀意化身竟然瞬间便淡去,化作青烟散落了。
陵沧正杀得兴起,忽的对手化作了虚无,不禁有些郁闷。
公孙白看出他的心思,轻笑道:“再比下去也难分胜负,我就算你过关了。”
陵沧与这公孙白一战,可谓是受益匪浅,不但领悟了破碎之势,为以后的武道之途打下基础;更明晓了龙渊剑真龙气息之谜,境界大进,还感受到了真龙威势,这些都可能成为日后保命的手段。
二人罢手,公孙白一挥手将画卷召回,陵沧便与他隔着空地而立。
陵沧先开口道:“适才一战,获益良多,多承前辈指点。”秦怜心跑了过来,打量着陵沧,,似乎在看他有什么异样没有。
公孙白淡然道:“没什么,领悟都是自己的事,旁人所作的也只能是稍加点拨而已。”
秦怜心问道:“那……算我们通过了?!”
公孙白轻哂道:“要你们通过可以,不过你现在对我看法可有改观?!”
秦怜心撅起嘴,利落干脆地说道:“没有!”
公孙白微微苦笑,摇头道:“跟秦帝一般倔强,不愧是他的后裔!”
陵沧道:“既然我们可以通过,请前辈指点该如何进入下一关卡?!”公孙白笑道:“直接落下即可!”
秦怜心怔道:“如何落下?!”
公孙白将手一挥,一个洞口忽的出现在二人脚下,陵沧一把拉住秦怜心同时掉了下去。公孙白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声音清朗明快,完全不似是适才那般模样。
陵沧虽在下落之中,也不禁开口道:“多谢前辈指点,待他日再见,前辈可要换个神情!”
公孙白大声道:“见过我笑的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是祈祷不要见到吧!哈哈哈!”一股狂妄肆眦,又散发出来,令人猜不透他究竟个性如何。
猛的脚下接触实地,陵沧顿时觉得心中一松,还未站稳脚跟,忽的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闪过,不自禁叫了出来!
PS:断网了,上传得晚了……铁通伤不起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玄鸟探路
却说陵沧与秦怜心二人轻轻落在地上,刚刚环顾四周,忽的惊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陵沧大吃一惊,不自禁叫了一声。
原来此人,正是陵沧当日在冰室中所见模糊人影!
虽然当日情景就很模糊,但那时候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对陵沧心神震动很大,是以一直记得这个,很高大很威猛,带着让人仰视的气势,散发出王者的气概。
陵沧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秦帝么?
他不知吉凶如何,忙将秦怜心护在身后,自己悄然上前探查。这里的环境也与当日冰室相似,只是更加宽敞了不少。仿佛是一个冰雕的迷宫,内里道路曲折蜿蜒,陵沧很快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陵沧回头皱着眉头,对秦怜心道:“你刚才可看到那人影了?!”
秦怜心知道他要说什么,轻轻点头道:“是的,他好像是住在这种特异的冰墙中……”
陵沧揽住秦怜心的纤腰,忽的腾空而起,要从空中打量这里地势,找出那人的踪迹。一跃上半空,顿时眼界开阔起来,却见整个场地果然便是一座巨大的奇冰迷宫!
道路错综复杂,一眼望不到头,那些冰玉一般的高墙并非总是直的,在某些地方甚至完全扭曲,形成盘根错节的纹理,就好比是一个复杂的符文一般。
更让人惊异的是,这里面的冰墙竟然会自动转换移动方位,使得本就复杂之极的结构更为难解,恐怕进入便极难出得来。
陵沧心道,若从地上通过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不如直接便飞了过去。
身在半空,猛的掷出龙渊剑,此刻他与龙渊仿佛心意相通,不用指挥,那龙渊便化作一条苍龙,直接将二人接在了背上。
猛的一声龙鸣,龙渊飞升而起,从洞顶想要飞跃过去。
不料那冰宫仿佛通晓来人心意一般,竟是见风就长,腾腾腾,咔咔咔,瞬间便长到了洞顶,将整个场地都覆盖其中。
陵沧仍是不死心,驾驭龙渊猛的一头撞了上去!
要知以陵沧此刻实力,加上与龙渊剑神合之后,借助真龙的力道,绝对是万钧之上!但那冰宫实在过于巨大,而且又是那般奇异材质所制,明明是坚固至极的冰墙,龙渊撞上后却仿佛撞到了弹性强烈的薄膜之上!
甚至连声音都没有想象中的巨大,意料之中的轰然巨响没有出现,只有轻微的波波的响动,那冰墙上荡起一圈圈的波纹,将这股力道消于无形。
陵沧无奈,只得驾驭龙渊落下地来,与秦怜心二人一同观察着这冰宫。
此刻看来,这冰宫外墙已经长到了三十丈的高度,二人在下面显得甚是渺小。当先有一道门户,仿佛是在提醒二人进入。
陵沧叹道:“看来这里只有按照他的规矩才能通过了。”
秦怜心道:“这冰宫如此巨大,内里又错综复杂,真的从这里面通过不知要什么时候;况且它的通道还会不时变化,更加难以寻找到出口了!”
陵沧点点头,笑道:“不过也是没有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秦怜心狡黠的一笑道:“谁说没有办法?你自己束手无策不要紧,可还没有问过本姑娘呢?!”
陵沧喜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秦怜心嘻嘻一笑,“你忘了我的凤仪箭了?那其中的玄鸟篇专破各种玄奥奇门阵法,这小小的迷宫不在话下!”
陵沧还是有些迷茫,问道:“那是对敌,这冰宫你如何破法?”
秦怜心微嗔道:“笨!我与凤仪弓血脉相连心意相通,若用玄鸟篇的法门放出箭去,可以直接从入口而入,寻遍所有可能的路线,自然就能找得到出口了!我再感知最后找到出口的那支箭的路线,不就知道了么?!”
陵沧讶道:“这样也可以吗?这凤仪弓玄鸟篇还真是博大精深!”
秦怜心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适才过关都是你一个人出力,这次且看本姑娘的吧!”素手轻挽,玉指挥出,那凤仪弓便凭空出现在她皓腕之间。
火焰一般的弓身光华流转,一种华贵典雅之感扑面而来,秦怜心纤细白皙的素指间,忽的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箭矢。
“凤凰来仪,玄鸟探路!”
嗖!
一道尖锐的鸣声划破,那细小的箭矢立时射出,在通过二人面前入口后,忽的一分为二,变作两道箭矢,分别向着两侧通路冲了过去。
陵沧见这箭矢如此神奇,也甚是欣喜,又见秦怜心闭目凝神,静静感受着箭矢去向,也不敢打扰。
忽的秦怜心惊呼一声猛的睁开了眼睛。
陵沧忙问道:“如何?!”
秦怜心气愤地说道:“有人将我的箭矢都收了去!可恶!”
话犹未了,一个身影突地出现在二人面前,身形威猛高大之极,仿佛是巨人一般,但偏偏只存在在那奇异的玄冰之中。
“靠这种鬼蜮伎俩,即便能够通过我的星天玄冰宫,又算得什么本事呢?!”这个人说话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秦怜心不忿道:“我这是玄鸟篇的箭术,光明正大源远流长,怎么是鬼蜮伎俩了?倒是你,设立这什么鬼迷宫,分明是存心刁难。”
那人道:“你知道什么?一个人能够战无不胜,最重要的依凭是什么?是法宝么?是神兵么?是各种奇异的招式**么?都不对!那些都是外物!只有自己,只有靠自己,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秦怜心听他忽的高声叫了起来,不禁低头皱眉道:“又一个疯子……”
陵沧却心有所感,点头道:“前辈说得甚是有理,一味的依赖外物,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怯懦,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够逍遥而游,遍行天下。”
那人忽的怔怔地,喃喃道:“逍遥而游,遍行天下……逍遥而游……”忽的猛的身形乱窜,在冰墙之中横冲直撞,却无论如何冲不出来。
陵沧忽的心中一动,忙道:“前辈原来是被困在里面么?!”
那人不去理会,仍是疯狂地乱撞,甚至用头不停地在冰墙之上使劲地碰,可奇异地是那冰墙不但没有破,便连他的头也是丝毫无伤。
疯狂肆虐了半晌,他终于安静了下来,放声大哭道:“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要一直被困在这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谁在惩罚我!”
秦怜心又是害怕又是同情,轻声道:“凌大哥,他好像也挺可怜的……难道一直就被困在这个冰墙里么?”
“没错!我是一直被困在冰墙中!从我有记忆,就是一直被困在这里!啊啊啊啊!”他又开始用头疯狂地撞着冰墙。
秦怜心忽的想起一事,讶道:“难道那个天外来客的传说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外来客
陵沧一怔,好奇道:“天外来客?!”
秦怜心点头道:“野史有记载,有陨星坠落于秦都城之外,连皇宫都被震动……”陵沧点头道:“我曾听你说起过此事……”
秦怜心转过头来道:“那你知不知道,那块陨落的碎玉之中,藏有一个人在其中。”
陵沧大奇道:“有一个人,怎么可能?!”
秦怜心道:“所以说是野史嘛,不过……”她疑惑地说道:“从这个人所说的,好像跟那个传说很相似。”
那人忽的大声吼道:“不错,那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从天上掉落的人,就是那个陨玉中之人!”
他愤恨地说道:“我自有记忆,就一直被困在这玄冰融玉之中!我从来没有自由,所以我不甘,我愤怒!凭什么别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凭什么只有我被困在这里!”
“我恨你们这些可以到处走动的人,我要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只要你一直迷失在我的迷宫之中,就会慢慢被我的玄冰融玉所吞噬,成为我的食物!哈哈哈!哈哈哈!”
陵沧忍不住道:“你自来便没有自由,确实值得同情,但这又与别人无关,怎么能怪罪他人呢?!”
那人吼道:“我就是要囚禁所有人!我让他们向我一样,没有自由,一直被困到死为止!你们两个,既然来到这里,也就别想出去!看招吧!”
手臂一长,直接伸出五六丈远,陵沧仔细望去,却见原来是那所谓玄冰融玉忽的伸长,将其身子带动得显得伸长了。
这融玉便如同其名一般,仿佛融化了,随着他手臂伸长直接向前突出,竟将陵沧二人包裹其中。
陵沧揽住秦怜心纤腰,猛的腾身而起,想要避过这怪玉。孰料那融玉也一般腾地上长,直接便顶到了山洞顶上,仍是将二人困在其中。
那人哈哈大笑道:“入了我这里还想逃出去?!做梦吧!”猛的手掌攥紧,包裹住陵沧二人的冰玉突地收紧,化作一个圆球,将二人牢牢地束缚在里面。
陵沧立即出剑,龙渊在手,猛的激射而出,这圆球不过三尺方圆,即便分散力道也无能承受,顿时被陵沧击出一个洞口。
他携了秦怜心,立即从洞口窜出,落到了地上。
这天外来客冷笑道:“有两下子嘛!难怪敢轻易闯入秦帝陵墓!不过看你如何接得下我这招!”
他忽的两手食指拇指相并,合成一个方形,透眼望去,忽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冰玉出现在陵沧二人身周。
这冰玉凭空出现,却不似适才那般慢慢合围,直接便是实质,顿时便将二人牢牢地锁在了其中。
陵沧还可忍耐片刻,秦怜心却登时觉得呼吸一窒,整个人仿佛便要闷死过去。陵沧大惊,忙运起势境威能,身侧寸许的空间登时瓦解,那融玉虽然坚固,却也在这寸许的地方化为齑粉。
他忙伸出手去,缓慢地,带着破碎之势的威能,向着秦怜心伸了出去。
咔咔咔!
一分一毫地前进,陵沧心中焦急不已,生怕救不了秦怜心。突地手臂猛的粗壮了十倍,那空间破碎之势也同时大增,咔擦!
整块陨玉猛的炸裂,陵沧拉着已然晕眩过去的秦怜心,大喘着粗气落到了地上。
陵沧不顾那怪客,忙一口真气渡了过去,补充着秦怜心失去的体力。
那怪客吃了一惊,大声道:“不错嘛,小子!年纪轻轻居然就到了势境,还领悟到了最为霸道的破碎之势!要这般轻易杀了你,还真是可惜呢!”
陵沧不去理会,趁着他说话,一股雄浑阳刚之气直接渡入秦怜心体内。秦怜心一声呻吟,终于喘了口气,苏醒了过来。
陵沧放下心来,仍是渡着真气,生怕秦怜心会有什么伤痛留下。秦怜心睁开双眼,感觉陵沧在耗费自己功力为自己疗伤,忙道:“我没事了,你别再耗费真气了!”
她忙站了起来,将陵沧拉起,望着那怪客道:“你这个怪人,奉命看守秦帝陵,难道便不问青红皂白,只要是闯关的人就杀吗?!”
这怪客桀桀而笑道:“我与他们不同,又不是秦帝手下之人!我与他只是合作,当年他答应用我这特异的身体,为他修建陵墓;条件便是,三千个活人作为祭品!那些人都被当做了我的玩物,我将他们困在这冰玉之中,任意玩弄,我若不让他们死去,便想死也是不得!”
秦怜心哼道:“原来当年秦帝用活人殉葬,却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这般大伤天和之事都做的出来,也活该你被困在里面,永远无法出来!你这种人若是出得来,那才是天下的大不幸!”
怪客不恼不怒,仍是冷笑道:“你骂吧,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几千年了,那些被我玩弄的祭品都折磨地不成形了,好不容易等来你们两个,你们就等着成为我下一个玩具吧!”
陵沧也哂道:“自己的不幸便转嫁到他人身上,我该说你可怜呢还是可恨呢?!试问普天之下,可曾有过一人,事事如意?不去自己解决,反而在他人身上发泄,不过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怪客怒道:“住口!你这黄毛小子知道什么!若有解决之道难道我会不想吗?!这冰玉根本是跟我长在一起的,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无法解脱!我试了几千几万次,你都知道吗?!冷眼旁观,还说着那些不痛不痒的风凉话,这就是世人的德性!”
陵沧道:“难道就真的没有丝毫办法吗?”
怪客冷哼道:“就算有,也不关你的事,凭你是无论如何做不来!”
秦怜心气道:“凌大哥是为你好,你这人还真是黑白不分!”
怪客冷笑道:“为我好?我会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且还险些被我杀死之人会那么好心吗?真是太可笑了!”
“以秦帝的能力,尚且无法找到那东西,你们又算什么东西,我岂会将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陵沧笑道:“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办法了?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几千年过去,此物已然问世也不可知!”
那人听了这话,倒也心中一动,暗道也有几分道理,冷哼道:“你们岂不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秦怜心怔道:“你是说,找到另外的陨玉,才有可能打开你被困的这块?!”
怪客抬头道:“小姑娘倒是有几分见识!不过这普天之下,哪里还有其他更为神异的陨玉,我又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脱困!”
陵沧忙问道:“怜心,你博闻强识,读书甚广,可曾听过这几千年间有其他这类的传说?!”
秦怜心思索半晌,忽的道:“有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玉使传说
那怪客眼中精芒一闪,冷声问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秦怜心笑道:“你现在着急了?刚才一直疯狂地朝我们吼叫!”
那怪客不愿服输,冷哼一声不去理会她。
陵沧道:“怜心,如果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这位前辈,说出来也好。”
秦怜心瞪了他一眼道:“就你是好人,这件事我也只是在书中得知,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那该是康乾换代之时,天下大乱,纷争不断。”
“大乾当时势力并不强过康朝,在屡次征战中也总是处于下风。大乾开国皇帝龙城阙,率军攻打如今的左翼城之时,遭到康朝名将水火将军围堵,被其重伤。座下军队也是大败而回,被水火将军及一众康朝军士追杀,落荒而逃。”
“而当时就有一个美貌女子,驾驭一只玉鹤而来,那只仙鹤仿佛暖玉雕成,然而变化无穷,威力绝伦。它只用玉屑纷纷,就将水火将军手下一众将士打得四散奔逃,更是飞出一只暖玉雕成的羽翅,将水火将军右眼打瞎,才解了龙城阙之围。”
陵沧问道:“可是,这跟这我前辈有何关联呢?!”
秦怜心道:“那女子被龙城阙敬为神明,不仅仅是因为她救了自己的性命,更是在那之后,驾驭仙鹤直上九天,消失于云海之中。”
那怪客冷哼道:“这也未必有多稀奇!”
秦怜心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如果只是这样自然没什么稀奇,但从此之后,那女子便不时现身,更在当时的中都也就是现在的京城,种下三千株玉树。”
“那玉树不知是什么神异之物,可以自行吸纳天地间的火气,再加上地下金石之物的补充,可以自行生长,简直取之不尽。”
“那龙城阙得了这些神秘材质,制成兵器、车辆、兵甲等各种军备,再与康朝争斗之时便大占上风。可以说,这个女子在大乾建立一事上,出力甚大!连如今的皇朝都城,东门之外都立着她的玉像,供大乾子民膜拜。”
陵沧忽的想起一人,忙问道:“当日聚众商议共同进入秦帝陵,会议之时曾有魔门的温玉使在场,你可曾注意?那玉像是否与她有所关联?!”
秦怜心疑惑地沉思半晌,摇头道:“当日我心不在焉,也没有注意到都有什么人在场,你说的温玉使是什么来历?!”
陵沧道:“她是魔门七使之一,平日里总是带了面纱,神秘莫测,修为也是高深之极!照我看来,这次来到秦帝陵的人物,虽然无一不是高手,却恐怕也只有那仙宗的云青霄可以与之争锋!”
那怪客冷哼道:“如果牵扯到魔门,那倒很有可能!这些王朝兴衰、改朝换代之事是他们最喜欢干预的!”
陵沧点头道:“我也觉得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即便不是,也可能是一脉传承。”
秦怜心问道:“那温玉使有什么手段?你可曾见过她施展?!”
陵沧摇头道:“只见过她出手一两次,肯定是操纵玉石之物的能力,但究竟威力达到什么程度,能否与你那个故事中的女子对应,就不知晓了。”
怪客冷冷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话来,这个故事与我的处境有何相干?你能保证那温玉使所用暖玉便可化解我的冰玉么?!”
秦怜心道:“我自然不敢保证,不过她操纵暖玉的手段非同一般,甚至有野史说,有一次那康朝军队惹她不满,她便在旷野之上划出了一道方圆千里的牢笼,将七八万的将士活活饿死在了当地!这种手段,你能有么?!”
那怪客明显的神色一惊,随即冷笑道:“只怕也是虚吹大气!我与这冰玉身体相合,也只能操纵百丈千丈的范围,要说方圆千里,简直是笑话!”
秦怜心哼了一声,道:“所以说人家比你厉害嘛!你只能控制百丈千丈,而人家可以操纵千里;你只能被困在其中,人家却可以自由来往,这也许正好是关键呢?!”
怪客脸色一变,问道:“你说得这个温玉使她在何处?!”
陵沧笑道:“她就在这秦陵之内,可能前辈还不曾遇到,不过以她的修为见识,估计一般关卡也拦她不住,说不定她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这怪客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我们七个人只考验这些具有秦帝血脉之人,那些旁人虽然通过八道门户,也会被直接送入墓底,另有旁的机关考验在等着他们!不过,估计活下来的希望也是不大!”
陵沧一惊,忙道:“如此说来,能够见到七位的,便只有我们与那灵蛇王了?!”
怪客冷笑道:“灵蛇王么?!我倒是还没有见到,估计已经被谁困住了吧!你们两个算是很不错,居然能够通过温星河的星海大阵,钟九首的拘魂锁鬼塔,还有那公孙白的烽火照夜图!真是不简单哪!”
陵沧道:“前辈适才说其他人,会被直接送到墓底,接受其他考验,那若通过也会来到这里么?!”
怪客冷笑道:“那里嘛,估计没什么能够通过,不过通过了就会直接进入到秦帝墓前。而你们嘛,虽然过得关卡要多得多,论起风险来却是远远不及他们!”
陵沧暗道,原来如此,难怪一路之上总觉得这些守关之人并不是刻意刁难。
秦怜心道:“那你要想了解这些什么温玉冰玉之密,便想方设法见到那温玉使再说吧!这个我们两个是爱莫能助了!”
这怪客冷笑道:“一事归一事,你们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可以稍稍网开一面;但是这个冰宫还是要过得!顶多我给你们一些提示罢了!”
陵沧忙道:“请前辈指点!”
怪客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总算你还有些规矩,不像这个小姑娘这么蛮横无礼!我就多跟你说两句……”
“小子,你是个守规矩之人么?!”怪客突地问道。
陵沧一怔,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略略思索,苦笑道:“在下恐怕算不上,我自来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被束缚。要我被那些繁琐的规矩约束,我宁愿Lang迹天涯,哪怕苦些,也总有些滋味!”
这怪客冷笑道:“你又说这些刺激我么?!好了,既然你不是守规矩之人,在闯这迷宫之时,干嘛总要按照我设定的路线走呢?!”
陵沧心中明光一闪,忙道:“前辈的意思是,不去理会你这冰玉所形成的路线,而自己探索?可是这冰玉绝难打破,而要从上空飞过,这冰玉又会自动生长来阻拦,该如何打破规矩呢?!”
怪客桀桀笑道:“难道还要我全都说出来么?能否破解,就看你们二人的悟性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无间遁法
陵沧闭目凝神,暗自回想自己初下降到此之时,所见到的那冰宫全景。虽然下落之时只有短暂的几秒钟,但依照他的精神能力,已然能记得很清楚。
“嗯,这冰宫到对岸的出口大概有七十二丈,不过中间路线曲折复杂,而且还在自行变动……但是出口好像就是在对岸与自己相对的地方!”
陵沧头脑中现出一片黑幕,只有自己与身前七十二丈之外的一个点存在。
“风老头说过,两个点之间,并非直线最短,而是要随心所欲,或直或弯,不能心存纠结,否则便是Lang费时间。可是这冰宫所用材质特异,我根本无法做到直线通过,更别说随心所欲了!”
“点、线……”陵沧又想到公孙白所教授的以点破线之法,沉思道:“点之所以能够破线,便在于线实质上并非连续,无论如何强求也无法做到没有间隙……”
“也就是说,只要你的点能够正好击中线的空间间隙,自然是如入无物之境,游刃有余了;可是这对于我现下的处境,究竟有何帮助呢?!”
秦怜心见他深思,不敢打扰,在一旁乖巧的默然而立。
那怪客也不催促,也是冰玉之中冷眼旁观。
“点……线……移动……跨越障碍……”忽的心中一道灵光闪过,陵沧猛的仿佛抓住了什么也似,突地睁开了眼睛。
秦怜心忙上前道:“你想到什么了?!”
陵沧摆摆手,努力地回忆自己适才的灵感。
“对了,就是这样!我要从一个点移动到另外之处,便需要通过一条线,可是我早就知道这直线并不连续,却忘了它本身就是由点构成!”
“如此自然之事,居然到现在才想通,这就是思维的定势么?!”陵沧自嘲道,“既然直线总是不连续的点构成,那我就可以利用破碎之势,练出一种新的身法!”
陵沧兴奋不已,这遁法身法可以说是一个突破,是以自己的破碎之势所形成的寸许方圆空间为基础。每次只瞬移极为微小的一个间隔,因为是在自己的势境之内,所以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而这只是瞬间,从旁人看来,这遁法与其他身法也并无差别。
但实质上,却是无穷个极为微小的瞬移叠加而成,因为每次所移动的范围已然小到了空间之内最为微小的间隔,所以,没有东西可以阻挡!一切的实体,都是不能!
但这只是他的构想,究竟是否能够实现,还得自己操演。陵沧发出势境的能力,周遭寸许的空间立时破碎,将他自己与世界微微隔开。
“横移,最微小的间隔!”陵沧对自己的身体发出指令,整个人顿时一顿,在外人看来,他并没有任何变化!
但陵沧心中却是大喜过望,因为他已经移动了一丝!虽然这只是世间最短的一个距离,却决定了他的想法,是真的可以实现的!
陵沧稳定心神,静思道:“好了,先利用破碎之势操纵空间,然后以感知推测那间隙,最为身子移动……”
这般繁复的操作,必须在一个瞬间连续完成,究竟消耗会有多大,陵沧自己也是难以预测!
“三尺!先试演一下!”
计算、操控、感知、移动,一气呵成,在瞬间之中,陵沧便来到了三尺之外!
“好快!太快了!”
在场三人同时发出惊叹,因为这种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怎么会这么快?!”陵沧略一思索,暗道:“是了,我以无间入有间,便连周遭空气陈杂等所有阻力尽数消弭了,这世界在我眼中仿佛空无一物,自然没有丝毫阻碍。这速度自然是快到了极限!”
不过随着这狂喜,一股沉重无比的疲惫之感顿时袭来,陵沧整个人顿时觉得头脑之中一片炸响,疼痛欲裂,竟是大吼一声,倒在了地上。
秦怜心大惊,忙上前道:“凌大哥,你怎么样,你不要有事啊!”
陵沧勉力撑着坐了起来,轻笑道:“我没事……我有办法通过这冰宫了!”心中却是苦笑道:“利用这……对了,就叫它无间遁法吧,利用这无间遁法,可以说是普天之下皆可去得!没有阻碍,没有阻挡,便是速度也是绝无人可及!可惜这对精神及肉体消耗,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他是大巫后裔,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之力都是世间绝顶,肉体之强横自不待言;他此前修成以意驱符的手段,可以同时操纵数百道灵符而不乱,这般强盛的精神,足以令所有修真者震惊!
但是适才,就是这么短短的三尺距离,陵沧就感觉到,自己整个人的精神及肉体力量都被消耗待尽!
“强大无比,但消耗也是无与伦比!”
这是陵沧对这无间遁法的评价。
这遁法可以说无可阻拦,而且速度之快世间恐怕也是无与伦比,但是一次,只要用一次,陵沧便会消耗尽所有剩余的体力和精力!
只能当做必杀技,或者逃命的绝招!
然而时间不等人,那怪客终于催促道:“小子,你好了没有?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你吧?!”
陵沧休息半晌,忽然觉得浑身力气已然恢复,不但身体如此,便是精神也饱满了起来。方自欢喜,忽的想到一事。
“前辈,这秦帝陵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在这里消耗的体力精力,都瞬间便会恢复了?!”
这怪客冷笑道:“哦?你终于发现了吗?总算你还没有被完全迷惑,你以为你能有多大能耐,可以连续通过这么多人的关卡而丝毫没有损伤?!便是疲惫之感也是没有?!这自然不是你的功劳,这秦帝陵墓的秘密嘛,你如果最后能够见到秦帝,说不定便知道了!”
陵沧还待再问,那怪客脸色沉道:“无须多言,赶紧闯关才是要紧!”
陵沧只得作罢,长舒口气,整顿心神,竟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三尺!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恐怕三尺便是极限了!”陵沧暗道,虽然这里距离对岸那出口有七十二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一步步来了!
凭借感知,陵沧大步迈出,直接走进了入口,笔直向前!
在他脑海中,只有自己,与对岸的那一个出口。凭借感知,若中间没有阻隔,陵沧便继续走下去,若那冰玉之墙突地出现,他便利用无间遁法越过。
无可阻挡!
这怪客不禁暗暗心惊,这小子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悟出了这般深奥的道理吗?竟然可以直接无视自己的冰玉,生生以直线的路线向前面出口进发!
“三尺,嘿嘿,这小子瞬移的距离最多便只有三尺!”这怪客也不是凡人,不多时便觉察了陵沧这遁法的极限。
砰砰砰!
冰玉之墙忽的合并,化作一丈有余厚度,阻隔了陵沧的去路。
“嗯?这个厚度,凭借我现在的修为,即便有无间遁法,也是无法一次越过啊!该如何是好呢?!”
他此刻犹是疲惫不堪,纵然每次在他用过无间遁法后,只需休息片刻体力精力便回复,但心力却仍是越来越劳累,这不是任何消耗,而是心理上的反应。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情欲之锁
“不管了!拼了!”陵沧一咬牙关,直接便使出了无间遁法,硬着头皮向冰玉之中冲去!这次用尽全力,倒是前进了四尺左右距离。
然而力道立即失去,整个人顿时陷入疲惫至极的状态,况且整个人便被嵌入了冰玉之中,就连势境都无法放出抵御。
挣扎不得,动弹不得,呼吸不得……
陵沧使出龙息吐纳法,将气息降到最低,同时心念一动,龙渊剑铮然而鸣,竟是凭空出现,硬生生将冰玉撑开些许空间。
抓住这片刻时间,陵沧尽力的恢复着气力,做着再次冲刺的打算。
如是,四次三番,陵沧终于耗尽力气,拼了命冲了出来。咬着牙,向着最后的出口奔了过去,此刻已然是步履蹒跚,跌跌撞撞踉踉跄跄。
就是那怪客看了,也不禁暗暗地点头。
终于来到终点,陵沧猛的长舒口气,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这无间遁法虽然神异无比,却实在是耗费过剧,就是陵沧这般体质精力都是疲惫不已。
整个冰宫突地消逝,化作一片平地,将整个山洞中的场地都尽数铺满。一个犹在冰玉包裹中的人形突起,向着陵沧走去。
秦怜心也踏着冰玉冲了过去,见陵沧满脸疲惫,忍不住心中一疼,忙上前搀扶,抚慰不已。
这怪客来到陵沧面前,望着他劳累的神色,轻声哂道:“你选择了一个笨方法,不过也总算是闯了过去,就算你过关了。”
陵沧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意,问道:“你所谓的聪明办法是什么?!”
怪客冷笑道:“我已经提示过了,你没有领悟是你的问题……不过,个人都有个人的道路,你能在这里领悟这种神妙无比的遁法,也自是你的机缘。”
陵沧点头道:“前辈说得有理,就算是同样的际遇,不同的人也会生出不同的感悟。”
秦怜心笑道:“你们两个不要打机锋了,现在我们算过关啦!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人在等着我们……”
怪客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下一关的守将嘛……嘿嘿,看到你们两个卿卿我我恐怕会生气……到时候他发起怒来,可是不好惹的……”
秦怜心瞪了他一眼,道:“故弄玄虚,我们走吧!”拉着陵沧向岸上走去。
这怪客桀桀而笑,对岸墙壁之上现出一个冰玉所筑成的拱门,陵沧对这怪客道声别,拉着秦怜心走了出去。
“哼哼,不信我的话,有你们好受的……”这怪客轻轻微笑。
陵沧拉着秦怜心,一走出拱门,背后便自动闭合,眼前现出另一个巨大无比的场地。那场地对面石壁之上,有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玄白两色似乎微微转动,奥妙非凡。
秦怜心开口道:“这里守将莫非是个修道者?挂那么大个太极图……”
“放屁!”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出来,真是如同公鸭一般,嘈杂刺耳,让人牙齿都痒痒起来。
秦怜心大怒,娇喝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敢骂本姑娘!”
忽的眼前一道细丝闪过,陵沧手疾眼快,赶忙一把将秦怜心抱起,揽住双肩转了个半圈,才堪堪躲过,但额前一捋秀发却被切了下来。
秦怜心又惊又怒,喝道:“是谁,不敢现出身来,在那里做缩头乌龟偷袭本姑娘!”
听到这里那人更是忍不住,数百道细密如丝的气劲打来,手下毫不留情,竟是不管来人是谁,已然下了死手!
陵沧见这细丝一般的气劲快得简直无与伦比,自己虽然可以躲过,秦怜心却万万避不开,只得运起破碎之势,猛的周遭空气一阵激荡,将来袭的丝线气劲消于无形。
一个身影飘然而落,仿佛神仙也似从天上缓缓下降,慢慢地落到了太极图案前方**之上。他两腿一盘,斜着身子望向二人。
“哦?年纪轻轻,身手还不赖嘛!”这人又用尖酸刻薄、嘈杂刺耳的嗓音说道,虽然是赞赏,却让陵沧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秦怜心恍然道:“原来是个太监!”她这一声说得轻声之极,但那人却显然听到了,顿时脸色一寒,忍了半晌才平静下来。
陵沧见这人面白无须,看上去虽然总有七八十岁上下,却偏偏精神矍铄,倒像是四五十岁之人,知道必然是高手。
他前世就听师傅说起过,大内之中往往有高手秘藏,遇到这类人万万不可小视。更何况这个奇异的世界,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忙道:“这位……前辈,她是在下的朋友,生性直爽,口无遮拦;不过请前辈看在她秦帝后人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不要与她计较。”
这人冷笑道:“哦?原来如此,哼,就是秦帝本人,也不敢这么跟老奴说话!你一个小小的后裔,修为低微,又没有半分地位,竟敢这么大胆?!”
秦怜心笑道:“你都是个死人了,还讲什么辈分,说什么排场?!”
这老太监脸色一变,又回复了过来道:“好好,现在便由得你嘴硬,倒要看看一会你还能不能这般嚣张!”
猛的双手一拍,陵沧二人脚下顿时现出一个阴阳太极图案,秦怜心吓了一跳,刚要躲开,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无法动弹了。
陵沧眉头一皱,也试着活动一下,竟发现也是一般,动弹不得。
这太监冷笑道:“我看你们两个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干脆永远锁在我的阴阳一体、七情六欲锁中好了!”
秦怜心忿然道:“你这是什么鬼东西,快放开我!”
太监冷笑道:“这是我为世人打造的七情六欲锁,只要你心中还有情爱之念,便会永远困在其中,最终化为或阴或阳的一部分,融入我的锁中,变作单纯的怨念,再继续去锁其他的人,嘿嘿!”
“很不巧,你们竟然正好二人一同前来,又是这般卿卿我我,那便更难摆脱这**之锁的束缚了,哈哈哈哈!”
秦怜心骂道:“死太监,死变态,你嫉妒世人有情有义,就造出这等害人之物祸害人间,可惜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也只能从这种扭曲的作法中得到满足!”
这太监不怒反笑,“你倒是老奴的知己啊,哈哈哈哈!”
秦怜心怒道:“呸,谁跟你这老变态是知己!”
陵沧轻轻摇头道:“不要跟他争辩,想办法打破这什么鬼怪的锁要紧!”
老太监阴笑道:“你想打破它是不可能的,他激发的是你心中的情爱之念,除非你做到无情无义,方能从中走出来;但那也不可能将其打破,除非世人都变得无情,这七情六欲锁可能才会破裂……”
他看着二人在其中动弹不得,拼命挣扎,仿佛甚是开心,嘿嘿笑道:“你们这两位男才女貌,又是年轻少艾,正是那青春年华,情窦初开之际;怎么可能逃脱得了我这情锁呢?!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