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问道龙渊
陵沧不禁愕然道:“我?!这怎么可能,他又不认识我,更不会知道阿离会遇到我,再说即便他能预知未来,知晓这一切,又为何将之送给我?!”
玄武淡然道:“所以说你眼界浅薄,虽然你此刻是大巫化身,内里却仍不过是一个凡人,他那等道行,其所谋所想,岂是你能猜到的?虽然我并不如何确定,但也可以猜测,他必然有通晓未知之能,那个人不一定是你,但一定是你那位朋友所认同的,这才是关键。”
陵沧摇摇头,表示依旧不解。
玄武叹道:“你那位朋友的来历,难道你还不知吗?!”
陵沧猛的一惊,突地明悟了一切,惊讶道:“凤凰?他知道阿离的本源是凤凰?所以将龙渊剑赠予她,是因为她能够遇到那个可以完全驾驭龙渊剑之人?!”
玄武道:“虽然我也是猜测,但应该不外如是。重要的不是你,而是你那位朋友,凤凰转世所认同之人,你不过碰巧是这个人罢了!”
陵沧沉默半晌,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才能够完全掌控这柄宝剑?!”
玄武道:“不止如此,秦帝可以使用此剑,那位神秘老者可以掌控这柄宝剑,而只有你,可以完全的与宝剑相合,甚至能够化身真龙,破空而去。”
陵沧不禁愕然,呆呆地问道:“这个老人这般神通,他究竟是什么来历,究竟有什么图谋?!”
玄武漠然道:“你应该明白的,如果你自己的种种都在他计划之中,那么你想要做的事情,必然便是他想让你做的事情。”
陵沧更是悚然一惊,讶道:“你是说……驱除仙宗与魔门,使得天下重归自由?!”
玄武道:“若我猜测不错,必然是这样,那秦帝所谋的不也是如此么?那必然也是有这位老者在后面撑腰了。他,就是这个世界中,有别于仙宗与魔门的第三股势力。”
陵沧又惊又喜,开口道:“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件事情便会有了几分胜算。”
玄武淡然道:“看来你虽然也立志于此,但却没有多大信心。”
陵沧轻叹道:“在一次次地见到这两方势力的影响之下,我确实没有任何把握能够真正驱除他们,虽然我的心思很坚定,但也只能尽力而为。”
玄武道:“这些事情我并不想管,早在数万年前我便对此心灰意懒,也任由什么仙宗魔门去了。我的职责,只是守护北方,只要他们不会侵犯这里,我也不想理会他们的作为。”
陵沧奇怪道:“可是你既然忠于职守,为何对那魔门要毁灭世界的作法都不闻不问?这难道不是作为神灵应该去阻止的事情吗?!”
玄武道:“也许吧,但我已经没有了那个心思……这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我只是想说,你能够和龙渊剑相合这件事,首先你自己便要确定,自己确实是那个正确的人选。”
陵沧道:“即便我能自信,但也不知道方法……”
玄武淡然道:“没有什么方法,既然世间从来没有人曾与龙渊剑真正相合,又怎么会有一个既定的方法来让你达到目的呢?你要做的,便是相信自己,而且要试着与其沟通,让它也能相信你……你应该曾经试过吧?!”
陵沧低头望向手中的龙渊,见其仍旧蓝芒闪烁,微微铮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内,跃跃欲试,亟待冲突而出,睥睨天下。
他静静地感受着手中神兵的律动,慢慢地用自己的意念去理解他,渐渐地沉入一种神妙的境界,周遭的景物慢慢开始模糊……
此刻他仍是大巫之体,这也是他第一次以大巫的身份,大巫的意念去沟通龙渊,这一种同样来自上古的气息果然容易相合,不但片刻,陵沧便感受到了剑内那真龙的气息与意志。
景色一变,陵沧登时来到了一个洪荒世界,四周都是无边的混沌,浩浩渺渺,了无际涯。若不是他曾经多次进入鸿蒙小世界之中,恐怕立时便会迷失在这里。
他在这无边的洪荒之中行走,试图寻找到那一丝真龙的气息,慢慢地接近他,感受他……
洪荒世界仿佛一片荒漠,到处都是飞舞的黄沙,铺天盖地让人完全看不到任何景色,陵沧虽然五感俱明,但在这里也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只能凭借那一丝感知,去探寻真龙的所在。
忽的一道龙鸣铮然响起,竟是近在咫尺,陵沧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忙转过头望去。
但见迷迷蒙蒙之中,一道龙形身影若隐若现影影绰绰,但其散发出来的庞大龙威却瞬间涌现,直接从躯壳之中灌入,让人胆寒心裂,顿生一种想要低头跪拜之意。
陵沧勉力抵挡着这无匹的龙威,开口道:“你就是真龙?!”
“是,也不是……”这龙形开口道,声音浩渺悠远,仿佛来自时间与空间的尽头,或者说宇宙的起点,穿越了不知亿万年的光景,亿万里的路程来到此处。
“我只是真龙的一丝精血加上一丝丝的意志所化,并非创世之初的真龙本体。然而你若能够完全与我相合,却有可能用这一丝精血和意志,引导你进化出真龙之体。”
陵沧道:“可是你不愿意……”
“是,我不愿意,虽然你资质超凡脱俗,心智也算是坚毅果决,但你少了一种霸气,睥睨四方唯我独尊的霸气,为我所不喜,所以你要同我完全相合,恐怕难上加难。”
陵沧笑道:“霸气么?我是没有,我也不想有,我不想受任何人的欺凌,不想身边任何人受到一点委屈,但要我去欺凌他人,却也不会。如果说所谓的霸气,便是持强凌弱欺软怕硬得话,我确实没有,我所追求的,只是一种自在逍遥,还有安定与平和。”
那声音道:“你追求什么,我不想管,我也没有任何权利去干涉你的想法,然而你也无法说服我,既然道不同,那么便永远没有相合的一日。”
陵沧道:“我不这么认为,难道你愿意永远被困在这样一柄剑之中么?难道你不愿意再度化身真龙,傲啸九天,睥睨天下,纵横四海,无所顾忌吗?我见过你偶尔化形后的情境,显然你疯狂地想要追求那种自在逍遥,这与我并无二致。而且你也知道,仅仅凭借你自己的力量,是永远无法褪去这一重外壳,获得无尽的自由的。”
那声音沉默良久,沉声道:“或许你说得对,然而我可以等,总有一个人能够配得上我,他有足够的力量去征服我,让我心甘情愿的为其所用,那时候我将与他一同笑傲乾坤,天上地下将再无一人能够阻挡。”
陵沧听罢反而笑了起来道:“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不得不说你让我失望。”
第二百五十九章 真龙一体
“我让你失望?怎么讲?!”
陵沧高声道:“你既然是真龙的精血与意志所化,为何会有这种甘居人下的念头?难道这是真龙该有的想法吗?为何你要等一个强过于你之人去征服你?为何你不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去做出选择?为何不能自己行动去争取自由?你难道不能做出自己的选择,非要等到某一个比你更强大的存在来选择你?!”
“我……我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那声音迟疑道。
陵沧笑道:“为何不可以?为什么你不能放开自己,去寻找解脱的办法?你现在好比把自己关在一个牢笼中,任由一个个的人来试着打开它,直到那个强大到足以打开牢笼并能够驯服你的人,才能给你自由。然而这种自由,也不过是另一种被控制罢了。为何你不能自己先打开牢笼,然后自己去选择他人,纵然不一定能够成功,也是你自己在向着解脱的道路在走。”
那声音道:“你说得或许对,然而这不过是你为了得到我的力量违心的言论罢了。”
陵沧笑道:“这重要吗?对于你来说,更应该关心的是,为何不走出这第一步,去尝试,去寻找,或许我也不是那个正确的选择,但至少你可以试试。”
更久的沉默。
那声音仿佛思索了几千年,才终于开口道:“也许你说得对,我虽然只是真龙的一部分精血意志所化,但我不是他,我有自己的灵魂,自己的意志。这些年来我一直将自己当做一个任务,一个默默执行真龙命令的傀儡,或许,我确实错了,我当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陵沧笑道:“你当然可以。”
那声音沉浑而又悠远,“谢谢你,让我试着借给你我的力量吧!”
洪荒世界之中,忽的盛起一道光芒,这光芒铺天盖地,瞬间贯彻整个世界,在那光芒之中,一道真龙之形升腾而起,夭矫经天,龙鸣之声大作,响彻九霄。
陵沧被这股庞大无伦的气势所迫,登时意念一动,已然回到了现实之中。
然而他低下头望向龙渊剑,却发现其光芒已然盛起,更仿佛随着自己的心跳,自己的意识在缓缓跳动,竟有一种血脉相连,心意相通之感。
玄武何等眼力,立时便发觉其中变化,轻笑道:“果然,你解开了他的心结吗?!”
陵沧没有回答,仍旧默默感知着真龙的意念,渐渐地与之融为一体,二者通过同样的向往自在逍遥的意志,完全的沟通,连接,相合,融汇到一体。
这一刻,龙渊剑已然仿佛是陵沧身体的一部分。
这一刻,陵沧仿佛也是那真龙的一部分。
陵沧举手,抬腕,动指,出剑。
剑身不过是他的指尖而已。
然而却带着真龙威势。
无与伦比的威能。
瞬间爆发。
激射。
出。
化作一道光,无拘无束,不可一世的光芒,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直袭玄武。
玄武不敢怠慢,手中长剑猛的劈下,竟在胸前凝出一面黑色盾牌,其上有九宫八卦,六七纵横,满天星斗,四海山川,在其上放射出古朴而又玄妙的光芒。
陵沧的剑光轰在了那黑色盾牌之上。
瞬间,玄武的身子便是一震,整个人连同胸前的盾牌都往后退出数十丈!
而那盾牌之上的光芒也煞是大盛,将这光芒阻了一阻。
然而却仍旧挡不住!
四海山川,率先崩溃,山石崩裂,四海沸腾,渐渐地化为碎石与水汽,渐渐地消于无形。
继而是满天的星斗,一个个在猛然爆发出一道极为明亮的光芒之后,迅速地黯淡了下去,顺次地消失在了无尽的夜空。
最后只剩下了那些玄妙难解的符文图录,竟是疯狂地运转,将陵沧的这一道攻势分化到四面八方,疯狂地将之宣泄到不知何处。
直到玄武退后到十里之外,才将这道攻势完全化解。
陵沧也随之追赶了十里。
二人仍自虚空对峙。
玄武道:“果然不愧是真龙的威能,只是轻轻一击,便毁去了我的一面盾牌。”
陵沧道:“但你仍然接下了,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够做到硬生生地接下真龙的一击,四方神灵之中,最擅长防御的玄武,果然名不虚传。”
玄武淡然道:“你我不须互相夸赞,本来我助你解开龙渊剑内的封印,使得你能够与其相合,是想与你公平一战,然而此刻看来,这真龙的威势太过强大,仅仅凭借我的灵蛇剑恐怕难以抵敌。”
“看来我要认真起来了。”
玄武淡然说道,身子忽的猛然张开,本就有数十丈高度的身形,猛的变化形状,化作龟蛇交缠之状,竟是将本体亮了出来。
陵沧见这玄武的本体,完全张开怕是不下百丈,巨龟坚硬无匹的躯壳包裹着身躯,而那伸长脖颈择人而噬的灵蛇,也分外狰狞,吐着信子,两颗眼珠闪着寒芒,狠戾非常。
“这玄武竟然现了原形,看来是要决心大战一场了!”
陵沧也不敢怠慢,立时挥动胳臂,龙渊剑与之神形合一,化作一道剑芒,向着那蛇头狠狠削去,竟是瞬息既至。
那玄武蛇头猛的闪动,竟在瞬息之间避开,并立即反攻,蛇信一吐,犹如流光一般,直袭陵沧脖颈。
陵沧脖子之中突地飞出一道金盘,旋转而出,向着那蛇信斩去。
谁料那蛇头竟不退避,瞬间化作一柄神兵,竟是直接刺向那金盘,将之击得倒飞而回,同时更不饶人,顺势刺向陵沧咽喉。
陵沧此刻长剑与身子合一,早已不必回转,剑意已然达到咽喉之处,竟从咽喉射出,与玄武的灵蛇剑对撞一处。
轰的一声,二人各自退后,竟是不相上下。
陵沧初次与真龙相合,并不如何熟练,怎及得上那玄武本体所化,随心所欲,运转自如。
但真龙之力,何等之巨,毕竟非玄武所能及,是以二人一占力大,一占熟练,各自不相让,拼得激烈非常。
这极冻世界,一时之间竟如同上古之时洪荒一般,两头异兽疯狂地对轰,一如苍龙,怒声嘶吼,张牙舞爪;一是玄武,龟蛇一体,动静相生。
二者互不相让,直打得天地变色,四周冰冻的空间纷纷破碎,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分毫,反而让他们越来越能够放开手脚,战个痛快。
第二百六十章 何不超脱
苍龙怒吼,直从九天之上下降,化作一道流光,猛的轰下,向着玄武本体坠去。
玄武不甘示弱,竟是不闪不避,蛇头猛的蹿出,恐有十丈粗细,生生与那下降的龙形对撞到了一处。
轰的一声,那对撞处的空间登时碎裂,并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咔咔咔。
破碎之声不绝于耳,而两人每一招每一式,无不如此,便是寻常的一个动作,竟也有将空间撕裂的力量。
两人这般疯狂地对轰,竟持续了两个时辰。
玄冰宫外,周遭空间都已破败不堪,虽然在这里刚刚破碎的空间又立时被冰冻,却也无法赶得上他们如此这般肆虐,不多时已然乱作一团,搅在一起。
也幸好他们是在极冻世界之中对战,若是在外界,恐怕方圆千百里之内,都会被他们这股力道完全摧毁,那不是山崩地裂的变化,而是整个空间完全被破碎搅乱,化作虚无。
然而两个人也终于有渐渐力衰之时,到了后来,总是休息片刻之后,方才有一人发动攻势,对方不甘示弱,也迎了上去,但总是不相上下的局面。只有这震荡的空间,一次次地将这无比的力道传出,宣示着两人不屈的斗志。
“啊!”
轰!
两人再度对撞在一处,这一次却再没有分开,而是疯狂地较力,拼命地想将对方击退。
这般完全的以力道相拼,最是耗费力量,两人无不将最后的力气都完全宣泄出来,但也毫无分出胜负的迹象。
那玄武胸前突地飞出一个蛇头,袭向陵沧胸前。
眼见陵沧便要遭这突袭,忽的一声龙鸣,一道龙影竟直接从他胸前飞出,瞬间便将那蛇头击溃,并向着玄武的身子直击而去。
玄武吃了一惊,忙起身后退,但仍是被那龙影击在胸前,同时二人正自拼斗的力道也同时激发,登时一股沛然难御的大力传来,玄武整个人被击飞出去,速度之快简直要燃烧起来。
陵沧也不迟疑,立时跟进,却在最后一刻被玄武划出的一道盾牌所阻,二人又重新对峙而立。
沉默半晌。
玄武道:“你得了大巫一日夜的力量,再加上真龙血脉的觉醒,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你若以为这样就可以胜我,却仍是天真了些。”
陵沧擦去嘴角的一丝血迹,轻笑道:“不错,我借助地毕竟都是外物,而且你显然还有其他道术不曾使用。”
玄武道:“这是事实,我被神巫派遣,驻守人间界守卫,自然有些非常手段,然而不到紧要关头我不会使用,这对于我自己也并无好处。”
陵沧笑道:“你的意思是,不打了么?!”
玄武道:“你为何拼死也要救治那位朋友?!”
陵沧淡然道:“这个问题很简单,她曾经拼死救我,我自然也不会有丝毫吝惜自己的生命去救治她。可以说,我此刻的生命是她给的,便是死了也不过是还给她罢了,有什么可惜的呢?!”
玄武道:“你倒是个重情义之人了?!”
陵沧笑道:“滴水之恩涌泉以报,何况她不惜性命救我?!我救她是理所当然的作法,如果这就算重情义,那她当初完全不计生死,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我的生命,又该如何说呢?!”
玄武道:“那可能是她傻。”
陵沧叹道:“世人哪个不傻?就是因为这些人没有看透,所以才会不停地追求,追求情爱,追求至理,追求永生,追求超脱,这些在高高在上的神灵眼中看来愚蠢的东西,其实却是人类最美好的。不一定要完全获得,至少在这个追求的过程中,人会获得他们最简单的快乐,最原始的幸福。”
玄武道:“你是说神灵便不懂得这些道理了?!”
陵沧笑道:“不是不懂得,而是已经忘记了吧!或者是已经麻木了吧!”
玄武摇头道:“你错了,没有哪个神灵做到完全的超脱,否则他自身恐怕都要化为虚无。神灵也有自己的苦恼,自己的执念,否则恐怕便会成为……石头,山川,海洋,河流,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你不是神灵,自然不会懂得,有些神灵甚至执意保持一份自己的执念,为得便是防止自己完全消失,变作亘古存在,但却没有任何意识的东西。”
陵沧道:“你是说,只有无意识的东西才会永生,而神灵却在接近那个层次。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变作那般模样,神灵也会选择自己的执念?”
玄武摇头道:“并不完全是这样,对于我这个层次的神灵,的确如此,我放不开与玄蒙的争执,放不开对朱雀的爱恨,正因为如此,我才存在。而哪天我完全获得超脱了,恐怕便会化作天上的星辰吧,真正与天地同寿了,然而却已然不是我自己了。”
陵沧道:“那是否有更高境界的神灵存在,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苦恼,但也并不会失去自己的意识?!”
玄武摇头道:“我不知道,那种存在我无法理解,单单从心境上来说,吠陀国所崇敬的佛陀可能做到了那一点,不过究竟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陵沧道:“也许……”
玄武忽道:“好了,将你那位朋友带出来吧,我来替她疗伤。”
陵沧又惊又喜道:“你愿意给她疗伤?!”
玄武淡然道:“反正再打下去也没有结果,若我真要重伤于你,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倒不如做件好事,也免得我心中纠结。”
陵沧忙将阿离放出,见其浑身肌肤白皙细腻,完全不见任何伤痕,然而脸色通红,双目紧闭,仍旧完全不省人事。
玄武探视一遍道:“虽然她是凤凰之体,但毕竟此刻只是个人族,能够自行愈合伤口已然算是奇迹,但内里的离火之伤,却仍旧无法驱除,便是我也不能。”
陵沧听罢,焦急万分道:“什么,连你也……”
玄武一摆手道:“你不用着急,我是说我无法驱除,但可以用玄冰冷焰将之中和,这样不但可以解开她离火焚身之煎熬,而且等于她得到了两种天地异火。”
陵沧大喜过望,忙道:“多谢多谢……”
玄武轻笑一声,负起阿离娇弱的身躯,走进了玄冰宫中,陵沧紧随其后,二人一同穿过玄冰宫后门,来到后园之中。
陵沧见这里依旧是一派寒气袭人之感,四周仿佛终年下着雪,但那水池之中却不结冰,池水水面之上,淡淡地悠闲地飘着几朵莲花。
玄武迈步上前,直接走到了池水之中,轻轻地从中选取了一株莲花,托在了掌心之中,又走回来,来到陵沧身边。
陵沧这才发现,原来这所谓的莲花,实质上并非莲花,而是在淡淡燃烧的火焰,只不过这火焰纯白之中带了一丝淡蓝色,其寒气透人肌骨,刺入内脏,简直让人冷战。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兄弟情仇
玄武道:“这就是玄冰冷焰,乃天下至寒之焰,除非是其他的异火,否则可以瞬间熄灭一切火焰,只这一颗,便足以让整个中元古国的火焰顿消。”
他将手掌之中的冷莲轻轻托起,不知念动何种咒语,但见那莲花轻轻升起,缓缓旋转,慢慢地向着阿离飞去。
莲花旋转而下,慢慢地逼近阿离的身躯。
陵沧又是喜悦又是担忧,不敢有丝毫疏忽,紧紧地盯着阿离与那道火焰。
莲花距离阿离尺寸之地,阿离整个身体都被照耀着发出淡淡的寒光,脸色看上去也苍白了许多,白皙细腻的肌肤,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忽的玄武双手一合,那莲花迅速沉下,降入阿离体内。
阿离猛的一个哆嗦,整个人抽动了一下。
陵沧一惊,忙上前搀扶,却被玄武一把拉住,轻声道:“别碰她,她现在体内两种异火相争,你若稍稍打扰,说不定便会使得其相争地更为剧烈,到时候便神仙也难救她了!”
陵沧忙退后一步,玄武皱着眉头道:“我试着操纵这道寒冰冷焰,与她体内的五行之火相斗,待其两败俱伤之极,我便可使之互相融合,解除她离火焚体的痛苦。这个度很难把握,你不要打扰我!”
陵沧忙站到一旁,只得心中默默祝福。
这一番举动,直持续了半个时辰,但见阿离脸色忽红忽白,长长的睫毛开始微微翕动,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
终于,玄武一声轻斥,双手一合,一道光芒闪过,阿离轻声呻吟出声,竟是醒转了过来。
陵沧大喜,忙上前探视,但见她睁开双眸,却仍是有些迷糊的神情,不住地四处打量着。
“阿离,你没事了?!”
阿离不语,仍是带了十分困惑地神色看着四周,神色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陵沧正要说话,忽的玄武身体一个摇晃,竟是要晕倒一般。陵沧忙上前扶了一把,问道:“你怎么样?!”
玄武苦笑道:“与之激斗半晌,又耗费我的本体之精冷焰化身为她疗伤,此刻我已经虚弱之极,你若没有其他事情,便可趁早离去。”
陵沧将阿离扶起,又道:“你现在这么虚弱,都是因为我和阿离二人,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先去宫中休息,待阿离清醒,我自会前去宫中致谢。你放心,在这之前我不会容许任何人来闯入宫中。”
忽的一个声音响起,甚是兴奋道:“哦,是吗?你忘了如何答应我了吗?!”
“玄蒙?是你?!”陵沧只顾着阿离复苏,一时之间竟忘却了此人,见他忽的出现不禁心中忐忑。
阿离复苏之前,他为了救治于她任何事情都可以不管,然而此刻那玄武可是耗尽了心血,都因为自己与阿离二人,那玄蒙必然会对他不利,自己岂能袖手旁观?!
玄蒙的身影突地出现,大笑道:“没错,是我,你这个卑微的人族做的不错啊,我只是让你求她救治这位朋友,耗费他的精气,不想你与他一番激斗,更是让他耗尽了气力。此时此刻,恐怕他动弹都困难,岂能是我的对手?!”
陵沧忽的上前,决然道:“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伤他。他落得这般都是为了救治阿离,我不能任由你在这里伤害他。”
玄蒙一怔,随即冷笑道:“你不讲信用么?也罢,人族之人无不如何,我也不与你计较,可是你以为能够阻止得了我吗?!别以为你变化了大巫之形,又得了龙渊剑之利,便可以为所欲为。你适才与玄武激斗,也已然气力耗尽,此刻再要动手,恐怕是千难万难,而我以逸待劳,你岂是我的对手?哈哈哈哈!”
陵沧道:“即便不敌,我也要阻止你。”
玄蒙道:“笑话,既然你自己要送死,我便成全你!”
忽的玄武一声大吼道:“住手!你要报复便冲着我来,你以为现在的我,便奈何不得你吗?!”
玄蒙冷笑道:“你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不过你的法宝道行我都见识过,若说是你全盛之时,我自然不敌,然而此刻嘛,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玄武道:“试试看,小兄弟,你别插手,带着你的朋友赶紧走吧!”
陵沧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伤害你,这等于是我与他联手,我岂能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事。”
玄武轻笑道:“你放心,他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有神灵所赐予的神力,他单凭自己的努力岂能及得上我?!”
玄蒙最恨玄武这一点,此刻听到如何不恨?!
竟是突地出手,上来便是最为阴狠毒辣地一招,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光,向着玄武激射而去!
玄武拨开陵沧二人,欺身上前,便要出招迎接。胸前凝出一道盾牌,上面星云缭绕,瑰丽绚烂无比。
玄蒙的那一道黑光,却是直接破开了这无边的星云,刺破了盾牌,向着玄武本人刺去。
陵沧知道玄武被称为最强防御,纵然盾牌被破去,必然还有无数救命法宝,倒也并不如何焦急,在一旁静观玄武如何应付。
然而,那一道黑光竟直接刺穿了玄武的身体!
因为他根本连闪都没有闪!
登时,一阵破碎的响声传来,玄武的本体玄龟躯壳,被硬生生刺穿,龟壳慢慢地破碎开来,化作一个个碎片。
身体之中,开始流出殷红的血迹,源源不断,汩汩而流。
陵沧惊呆了,怔怔地望着这一切。
玄蒙也愣住了,半晌方才问道:“你为什么不躲?!”
玄武轻笑道:“因为我就要死在你的手中。”
“为什么,为什么?!”
“我要你痛恨自己,从而好好的活下去。”
玄蒙怔住了,随即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在说什么?!”
玄武轻笑道:“你与这个少年合谋,要削弱我的实力,然而借机杀死我,不是吗?你以为躲在那玄龟之上的洛书大阵之中,我便无法探知这件事情吗?!”
玄蒙愣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玄武笑道:“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还是照你计划的那样做了,因为,我一定要死在你的手中。”
第二百六十二章 玄武归宿
玄蒙怒道:“你胡说,你不可能知道我的计划,否则你为何……”
“我知道,那只玄龟早已偷偷将你的计划告知于我,我听到了反而很是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不让你怀疑地被你杀死了。”
陵沧也惊愕道:“你……你到底是为什么?!”
玄武叹道:“自从万年前,朱雀与其他几方神灵离去之时,我便已心灰意懒,若不是挂念着神灵赐予的职责,恐怕早已失去了自己的意志。”
“我厌倦了这个世界,我对它感到绝望,整个世界之上没有任何我可以留恋的东西。原本我与其他三方神灵共同守卫人间之时,我还有我的弟弟,还有与朱雀的情感,还有神灵的职责与对世人的守护。”
“然而,当朱雀背叛了我,甚至不惜刺伤我去寻找她自己的自由之时,我的心死了。突然之间,什么神灵的职责和对世人的守护都变成了粪土。从那时候起,我便决定,抹去自己的意志,做一个毫无感情的存在,彻底的告别这个世间。”
他转身对陵沧道:“我适才说过,只要这些神灵真的毫无挂怀,他们便会化作一些永生的,但却没有任何意识存在之物。我就要达到那个境界了……我会变作天上北方的星宿,永远的闪耀,映照着天空,与人间的大地,然而却永远的失去自己的意识。”
“然而,还有一件事我毕竟还是在意的……那就是你,玄蒙,我的弟弟。”他转过身来,望着玄蒙说道。
“我自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便想着将这个神灵之位传给你,然而在你的心中,同样也没有职责的概念,没有对人世的守护的想法。你心中有的,只是对我的仇恨,我怕我离去之后,你失去了生命中最大的寄托,也会如同我一般,消失不见。”
玄蒙怒道:“所以你要我亲手杀死你,这样我便会永远悔恨而无法抛弃执念?!笑话,我为什么要悔恨?!我一辈子都在盼望着这一天,杀了你是我最痛快的时刻,我为何要悔恨?!”
玄武轻笑道:“你会的,因为是我故意让你杀的,而不是你自己真正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样做是不是很无耻?但我没办法,只有这样,你才能够继续活下去。”
玄武怔住了,半晌才又怒道:“就算如此……难得你就要我永远悔恨的活着吗?那难道不比死去更痛苦?!”
玄武道:“原谅我,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至少这样你还有找到其他寄托的机会,否则恐怕我一死去,你就会步我的后尘。”
陵沧插嘴道:“你是说,你早就打算得到那种无情的永生,但又害怕自己死后弟弟失去寄托而步自己的后尘,所以让他亲手杀死你,这样他便会因为悔恨而存活下去?!”
玄武笑道:“基本是便是如此,谢谢你,带他来到这里,也让我完成了我最后的心愿。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我的心中空空如也,我的脑海之中一片澄明,我不愿意再去想任何事情,也不愿意再理会任何一个人,我会变作天上的星宿,永恒的,无情的存在下去。”
玄蒙忽的怒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是毫无遗憾,难道你甘心让我恨你吗?”
玄武笑道:“你恨了我一辈子,我有什么不甘心的?我早就习惯了……”
玄蒙又道:“难道……难道你真的忘记朱雀了吗?她那么对你,辜负你对她的情感,甚至还反过来伤害于你……”
玄武叹道:“我确实一直想不开,然而她选择的是她自己的道路,我纵然爱她,但毕竟没有权力去规划她的人生。既然是她选择自由,我应该成全她才是,更何况,如今她在虚界与我天人永隔,我即便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陵沧叹道:“你这样做……未免有些……”
玄武轻笑道:“懦弱?无能?也许吧,但我又在乎什么呢?难道我会在乎谁的看法吗?别望了,我毕竟是神灵。”
他转过头来对玄蒙道:“从今日起,你便是守护人间界的北方之神,这座玄冰宫,这整个极北荒原,都是你的了。你可以掌控人间的生死,你是北方的黑水之神,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玄蒙大喊道:“我不要你的施舍!”
玄武笑道:“抱歉,恐怕你拒绝不了,从神灵赐予我这般神力以来,除非是我自己主动交出,否则无人能够夺走。然而我若将他给你,你也无能为力,躲避不了。”
他的身体渐渐地开始消失……
玄蒙喊道:“你……我只是伤了你的身体而已,只要你元神不灭,是不用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玄武笑道:“我就是要借助你这一剑哪!将这个身体,和我的心思一同消逝,我可以离去了,好自为之吧,弟弟。”
玄冰宫之上,忽的现出一片星空,那北方的众星同时闪亮,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玄武的身子越来越是黯淡,同时那北方的星空却越来越明亮……
“再见,弟弟,再见,这个人间……也对我自己说再见吧!”玄武苦笑道,身子几乎已然变作透明之色。
忽的,天上星空之中,竟同时闪亮,一时之间满天星光如同白昼,照亮整个人间,不止北方星域,其他三方的星空也都一同闪出亮光。
玄武终于失色道:“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玄蒙也怔住道:“这……四灵护天大阵……是他们,是他们在召唤你……”
玄武神色突地激动了起来,喃喃道:“是朱雀他们么?难道他们还没有忘记我,用四灵护天大阵召唤我去往虚界么?!”
玄蒙道:“看起来的确如此……”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为什么……在我要选择离去的时候……”
陵沧轻叹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看来你尘缘未竟,不合得到永生。”
玄武也笑了,身子却更为缥缈,轻声道:“谢谢,看来我还得活下去了,不过恐怕见不到你们了……弟弟,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处理好的。我去了结与朱雀的因果了……小兄弟,等你将来道行有成,飞升虚界之后,说不定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他的身子终于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不见,而天上的星星闪烁不停,持续了半晌功夫,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天地又再度回复了平日的宁静,然而玄武却从此消失在了人间界。
陵沧转过身来,对玄蒙笑道:“你有什么计划?!”
第二百六十三章 千龙朝拜
玄蒙苦笑道:“看来我是中了他的计了,也罢,既然他已飞升虚界,我便暂时替他看护这个破烂的人间界吧,也许有一天我也能找到传人,将这神灵之位传给他,然后自己再到虚界去寻找玄武……”
陵沧笑道:“到时候你还会跟他争斗不休么?!”
玄蒙道:“说不定……”
陵沧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此间事了,我也救治了我的朋友,那我们便再会了!”
玄蒙道:“再会吧,玄武数千年来不问世事,导致世间纷争不断,仙魔两宗互相争斗不休,搅得人间不得清净,既然我要替他做事,那就先从这里开始吧。也许我会去找扶摇,共同清理四海之中的纷争,消除仙宗魔门的影响,再度还这个世界以自由清明。”
陵沧笑道:“有你和扶摇两个人在,何愁四海不定?看来仙宗魔门在海上的势力,其灭亡之日不远矣。我也要回去大陆,继续自己的征程了。”
玄蒙道:“去吧去吧,希望你也能成功,到那日完全消除仙魔两宗之日,说不定你我二人会再度见面。”
陵沧轻笑一声,回头去看阿离,却见她仍是有些迷惑之色,便笑道:“你忘了之前的事情了吗?你舍身救我,被那牧云公子异火所伤,我为了给你疗伤,来到北溟,幸而遇到玄武大帝,他已然将你治好,你不须再担心了。”
阿离轻笑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陵沧对玄蒙行礼作别,道声后会有期,便拉了阿离,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龙形,飞上了天际。
陵沧唤出流云飞雪熊,拉了阿离一同上了熊背,那飞熊仿佛通晓人意,立时展开巨大的纯白双翼,滑翔而出,排开高空的云层,向着南方飞去。
“阿离,从你复苏便沉默不语,你在想些什么?!”陵沧不由得问道。
阿离轻笑一声,开口道:“我虽然昏迷,但神志却有些清醒,而且又在你的识海之中,是以这一切种种过往,我都知道了。”
陵沧道:“是么,那你也知道自己的来历了?!”
阿离点头道:“嗯,难怪爷爷要我寻找十三种异火,不过凤凰也罢,火精也罢,我还是我,现在的我,仍旧只是一个小小的人族之人罢了。”
陵沧笑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了。”
阿离望着陵沧的笑意,开口询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陵沧一怔,轻叹道:“三年时间到了,我……应该会去找秦帝吧……”
阿离笑道:“你是去找怜心姐姐吧?!”
陵沧心中一阵犹豫,忽的道:“我必须去找她,不过……阿离,你愿意跟我一同去么?!”
阿离脸上一红,嗔道:“这是什么话?我不是在跟你一同去么?!”
陵沧焦急道:“我是说……”
阿离见他焦急,扑哧一笑道:“好了,逗你玩呢。不过我得先去找我爷爷,既然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来历,也该去见他一面问个缘由了。既然秦帝与爷爷是一丘之貉,相信我们很快便能见面吧!”
陵沧点头道:“也好,不过北溟之地距离中土亿万里,这一路之上,时间还长着呢……”
阿离又是脸色微红,不再说话,任由那些稀薄的水汽划过她的脸庞。
两人一熊,在天际飞了半日,那飞雪熊虽然舒适,却毕竟有些笨拙,这半日功夫不过走出数百里路程。
阿离便道:“你如今已然能够和龙渊相合,应该可以稍稍变化龙形了吧?!”
陵沧笑道:“应该可以,但我并未试过……”
阿离轻笑,梨涡浅绽,星眸之中露出一分俏皮的神采道:“那你可落后了,我这般死而复生,已然领悟自己的本源,已然可以变化凤凰本体……”
说罢,她猛的从飞雪熊之上跳下,双臂一展,一身红衣飒飒而鸣,穿过云层上下翻飞。忽的一声轻响,一声凤凰清鸣响彻云霄,五彩的羽翼突地从云层之中现出,华丽绝伦绚烂多姿,其高贵无比,华丽绝伦的体态,让人瞠目结舌。
陵沧见她变化,便也召回飞雪熊,突地身子直飞而起,穿过云霄,也化作一道苍龙形状,在云海之中上下翻飞起来。
阿离见陵沧也化作龙形,不禁心中喜悦,少女心性生出,神鸟凤凰一展翅,从云霄之中露出头来,忽的吐出数十丈的火焰,向着陵沧烧去。那火焰滚滚,瞬间便将周遭的云层尽数蒸腾。
陵沧知她有心玩闹,便身子一晃,苍龙直上九霄之上,躲开了那滚滚的火海。
谁料阿离竟紧追不舍,向着陵沧飞去,边飞边吐出一片片火焰。
陵沧忽的顿止,也吐出水龙相迎,二者相交,将周遭的云层冲击地散去数里方圆。
一龙一凤,在云海之中翻腾不休,不时地吞云吐雾,嬉戏玩闹。
幸而这是在北溟之境,生灵稀少,也大多在海底生存,若二人这般形象出现在中元大陆,恐怕不知有多少百姓出来膜拜,望天叩头不止了。
陵沧只顾着与阿离打闹,却不知那四海之中各种龙族后裔,早已察觉真龙血脉苏醒之事,无不战战兢兢,都互相讯问探查。
待陵沧不时地从云海之中探出头来,早惊动了北溟龙宫之内的巡海夜叉,心惊胆战地报告给龙王,那龙王早有察觉,立时带了无数的龙子龙孙,纷纷飞上海面,顶礼膜拜。
陵沧也察觉下方海面异动,便止住阿离打闹的身影,一同往下界飞去。
那些龙子龙种见不止真龙降世,竟连神鸟凤凰都一同显灵,一个个无不又是欣喜又是惊惶。
陵沧看得亲切,在天空高声叫道:“原来是北溟龙宫龙王,与一众龙子龙孙,这些日子可过得平静些?!”
那龙王听罢,大惊失色道:“是你?那个跟随大妖鲲鹏的人族之人?!你竟然得到了龙渊剑内的真龙精血?!”
陵沧笑道:“龙王好记性,没有贵人多忘事的毛病。不错正是我,这一番北溟之行受益良多,真是不虚此行。”
那些蛟龙、角龙、螭龙无不望天,对着那真龙之行膜拜不止,陵沧也不多加理会,道声幸会,便与阿离隐入云海之内,向着南方飞离而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重返中元
阿离笑道:“这番可好威风吧?!”
陵沧笑道:“的确是,看着那些龙王龙子们,平日都是高高在上,忽的都对我膜拜起来,倒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阿离道:“越是这些龙族,越能够感受到真龙的威势,这些四海龙种,虽然号称龙王,也不过是些蛟龙之属,如何经得起真龙之威?他们对你膜拜,也是由心而发,无可奈何。”
这一番回程之行,直花了一个月的光景,二人或化身龙凤,翻腾于云海之中;或骑乘飞熊,凌虚御空而行;或是骑乘踏Lang兽,在海面之上踏Lang凌波,这般心无挂怀,自然过得逍遥无比。
然而终于到了北溟尽头,大陆的山川已然在望。
二人骑了踏Lang无痕兽,自海面之上缓缓而来,那踏Lang兽行了数百里也有些疲累,轻轻地迈动着步子,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涟漪。
“前方便是北瀚州的地界了,也不知道如今中元大陆之上,是什么形势。你要去寻找你爷爷的话,要往哪里走?!”陵沧问道。
阿离轻笑道:“我能够感知到爷爷的所在,他如今该是在中元国外,吠陀国的地境,看来是去寻访一些大和尚了。”
陵沧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在此分别吧,我先去往北瀚州探查一番,探明现下的情势再作打算。”
阿离一笑,露出两个浅浅梨涡道:“好吧,后会有期啦!”
说罢,从踏Lang兽背上跃下,足尖在海面之上轻轻一点,便即凌空而起,飞上岸去,她又转过身来,对着陵沧笑眯眯地摆摆手,算是告别,随即便往西面走去了。
陵沧看着她远去地背影,轻叹一声,也收了踏Lang兽,凌波而渡,飞上岸边,便向着瀚州城内走去。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去往川阴镇走一遭,毕竟那里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若能遇到常百草,也可向他打探一番。
为了避免麻烦,陵沧隐去身形,驾驭其龙渊剑,倏地飞起,不到片刻便行了数百里路程,眼见到溪麓镇现于眼前,才落下剑光,现出身来。
他在街道之上往前走去,但见这里荒凉之极,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竟没有几个,沿街的商铺也多是门可罗雀,不见什么生机。
陵沧暗暗皱眉,看来上次仙宗魔门一战,这里的形势被整个改变,如今三大剑派都不知是什么模样了。
循着记忆,陵沧来到百草堂的地界,但见那牌子依然还在,但却是冷冷清清,也不见几个人张罗。
陵沧走进草堂,一个眼神戒备的年轻人正在柜台忙碌,见到陵沧到来忙招呼道:“这位客官需要什么?!”
“你们这里的老板呢?!”
那年轻人脸色一变,忙道:“您是说……”
陵沧皱眉道:“常百草常老板。”
年轻人道:“哦,常老板,他在后堂休息,我给您招呼他一声?!”
陵沧点点头,那年轻人便下去了,陵沧环顾四周,却见这地方虽然仍旧整洁,却难免有些落魄冷清之意,也不禁心中感慨。
常百草不多时便走了出来,作礼道:“好久不见,原来是陵兄弟。”
陵沧也回礼,寒暄道:“常老板生意如何?!”
常百草叹道:“还用问吗?看这副光景,恐怕是快过不下去了。”
陵沧忙问道:“怎么回事,这里究竟如何了?!”
常百草苦笑道:“公子你何必明知故问?上次在那四方谷之中,你大发神威,将三大剑派的掌门尽数杀死,还搭上了正一道盟数十位长老的性命。这一场战,天下震惊,如今谁不知公子您的性命?直把您当做杀神一般,闻名丧胆,这些年轻人是不知道你的长相,老朽难道不知么?!”
陵沧闻言也不禁苦笑道:“是这样么?那时候我一位朋友为了救我而死,我一时心中愤激,走火入魔,练就的**难以控制,才造了那么多的杀孽。不过我也不想推脱什么,那些人都是我杀的,确实不假。”
常百草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也知道陵兄弟你本性良善,绝不会无故伤人,那些三大剑派掌门也不是什么好人。正一道盟在这时候横插一腿,自然也是心怀叵测。”
陵沧打断他的话,急迫的问道:“老哥,现在这大地之上是何等形势?我最近因有些事情,久不在大陆,对这些天下大势一无所知。”
常百草道:“这些日子来可谓是风云动荡,整个大陆之上山雨欲来,一派暗潮涌动之势。中元古国身处大陆中央,历来是皇权之象征,因而有北戎在东北,华胥国在东北,都是蠢蠢欲动;而在中元国内部,也是风波不断,有一个神秘之人率领一批道行高深的高手,从南部起事,已然攻占了大乾国两个州郡。”
“据说那个神秘人,竟然是已经死了几千年的秦帝复生!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也难怪,除了他之外又有多少人有这般魄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统一四大寇,拉拢八大散修,更凑齐十万人马,将南方与朝廷为伍的七大剑派联盟直接摧毁!”
陵沧忙道:“那神秘人如今在何处?!”
常百草道:“如今他联合四大寇的人马,共同盘踞在南方的越州朱州两地,公子有意去投靠他么?!”
陵沧笑笑,没有回答,常百草也不再多问,轻叹道:“这大乾已经成为一块肥肉,北戎在东北进攻,华胥国在西北进攻,那逍遥军自南部起事,一路北进。值此多事之秋,也难怪四方凋零,人民离乱了。”
陵沧便问道:“那如今瀚州局势如何?!”
常百草道:“自从那日公子你大发神威之后,这里的三大剑派都失去了主脑,便是长老也死了十之八九。结果三大剑派自然是纷纷互相责难,最后更是挑起一场纷争,那瀚州城主已死,朝廷竟未派人来接管此地,于是那三大剑派互相攻伐,也无人阻止。”
“如今是金溪与沧Lang灭了云川,正自对峙,每日里也不知何时争战,这些寻常百姓如何敢出门?都是紧锁门户,苟且度日。哎,这般战乱,不知道何年何月方能停止。”
陵沧听罢不语,那些长老自然并非是死在自己手中,但如今也无从辩驳。而这里的一切种种,看起来与自己也再无瓜葛,父母已然隐居世外,自己的师傅已死,那金溪之中也了无牵挂。
“多谢常老哥告知,我这便去了,老哥你……自己多多保重吧!”陵沧告别道。
常百草叹道:“好好,公子也多保重。”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故人再聚
陵沧离了川阴镇,驾驭剑光一路南下,这一番行程又自不同,也不去理会下界如何情境,只将剑光催至急速,向着南方的朱州越州两地飞去。
他此刻修为自然远胜往昔,当年自己去往谌州之时,不过有这一半左右的路程,却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如今从北到南,也不过月余光景,便来到了越州地面。
一路打听,他已然知道秦幕远的大本营正是在越州首府赤阳城中。
落下剑光,却见这赤阳城中倒有几分生机,虽然如今的身份尴尬,乃是叛军驻地,但百姓倒也安居乐业,比之那大乾朝治下之地倒兴盛不少。
陵沧找个酒家坐下,叫了两壶酒,几道菜肴先歇歇脚,打听打听形势。
刚刚坐定,忽的见到两个熟面孔到来,那两人也立时发现了陵沧,不禁高声叫了出来。
“陵兄弟?!”
陵沧忙起身道:“是白老大和元九哥,好久不见!”
那来人正是白惊川与元无畏,白惊川也便罢了,脸上带了微笑躬身作礼,那元无畏却很是兴奋道:“凌兄弟好久不见去了哪里?快给俺说说!”
陵沧有些尴尬道:“这些日子以来,小弟有些私事并不曾在中元活动,是以这中元之事都不甚知晓。”
白惊川招呼小二又上了两壶酒,便于元无畏坐了下来。
元无畏性子急躁,开口道:“我们如今都投了秦帝的逍遥军,嗨,别说我们,就是其他的四大寇也都在此。北方的墨龙,东方的老王,加上本来就在越州盘踞的陈家寨,如今都已是一家人。为得都是推翻这大乾朝,另一方面也为得是不能让仙宗与魔门的兔崽子得逞。”
陵沧道:“如今世人都已知道仙宗魔门之事了?!”
白惊川轻笑道:“不错,逍遥军起事之时便布告天下,将自己的宗旨发出,不只是为了推翻乾朝,更是为了驱除仙宗与魔门的势力,还天下以自在逍遥,这逍遥军之名也正是由来于此。说起来,若非如此,像那北方的墨龙还不会加入呢!”
陵沧忙道:“小弟不在中元,对这里的局势发展丝毫不知情,还请白老大告知。”
白惊川笑道:“陵兄弟客气了,如今逍遥军占据了越州朱州两地,却并没有继续北进,因为按照三哥所说,那魔门操纵的北戎军队,不日即将南下,若我们此刻进击,使得大乾分配军力来抵抗我逍遥军,反倒便宜了那些魔门中人。”
“所以现在的局势倒是一时对峙,谁都没有先妄自动手。逍遥军与北戎没有动作,那华胥国自然也不会傻傻地先动手。”
“至于逍遥军内部,以原来的四大寇为主,分成四门,灵犀寨的兄弟如今改名叫做灵犀门,以愚兄为首,三哥为军师,又有后来招进的两三万人。另外三门也大概是如此,至于秦帝本人,则有他的那些旧臣家将,势力绝不下于任何一门,被称为中天门。”
陵沧听罢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道:“那……怜心她……”
白惊川轻笑道:“怜心她没事,挺好的,由秦帝本人指导,她体内的隐疾已经消除,更是功力大增,如今恐怕你也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她平日里多在中天门活动,偶尔才来我灵犀门,我也见得不多。”
三人久别重逢,也就边吃边谈,酒菜吃罢,已是午后光景,那白惊川便道:“你与怜心妹子久不见面,我便带你去中天门找她吧。”
陵沧讪讪道笑道:“那就多谢白老大了。”
白惊川前方带路,边对陵沧说道:“这赤阳城被攻占后,不单是秦帝率领的中天门进驻,我灵犀门与本就在越州的陈家寨也在旁侧环绕。本就离得不远,不过平日里军务繁忙,也不怎么互相来往。”
陵沧随着他前行,不多时便来到那城主府衙之中,如今却已然换了牌匾,上书逍遥两个大字,分外醒目。
白惊川将腰牌一亮,那守卫立时恭恭敬敬,将三人迎入城中,早有人前往通报。
陵沧刚走进城中不久,便见到那人马攒动,竟是秦帝亲自前来迎接。
陵沧忙上前道:“秦前辈,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秦幕远笑道:“还过得去,来来来,让我们去府上坐谈,白老大与元头领也一同前来吧,欢迎之至。”
几人并行,来到城主府内,早有侍卫摆上酒席,几人欢快痛饮一番,边高声谈笑。
正说些天下大势,群情激昂,忽的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
“陵大哥……”
陵沧一见,正是唐怜心,但见她一身武士装扮,英姿飒飒,紧身的装扮显露出娇柔玲珑的身躯,神采奕奕,面容姣好,看来伤势已然痊愈。
她又惊又喜,又有几分娇羞,忽的见众人都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不禁脸上通红,忽的发嗔道:“看什么看,难道还见得我少么?!”
陵沧起身上前,一把拉住她小手,笑道:“你的身体可好了?!”
唐怜心见他也不避讳,就在人前这般亲昵,心中又喜又羞,低声道:“都好了,你……别这样,大家都在这里看着呢……”
陵沧笑道:“怕什么,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来……”
他拉着唐怜心在自己身旁坐下,也同众人一起说些话儿,高声谈笑起来。
酒过三巡,陵沧酒量也是马马虎虎,不过仗着修为高深,能够保持清明罢了。众人眼见唐怜心眼眸流转,脸上神采变幻,都是暗笑。
那秦幕远如何不明白,大笑道:“今日欢饮虽然还未尽兴,但我们也不能老是妨碍人家小两口久别重逢,就放他们去吧,咱们继续来喝个痛快!”
陵沧一笑,也不多说,将手中酒一口喝干,道:“对不住,各位兄弟,大家请尽兴!”
说罢拉起娇羞无主的唐怜心,便走了开去,留下背后一群人哈哈大笑不止。
两人来到门外,那唐怜心便捶了陵沧胸口两拳道:“你也不管别人,就这般对我,羞也不羞。”
陵沧笑道:“分别了三年,哪里顾得了这许多,一见到你什么都忘了。”
唐怜心又是甜蜜又是娇羞,忍不住地在他身上乱打。
陵沧抓住她乱舞的粉拳,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低声道:“想我吗?!”
唐怜心将脑袋靠在陵沧胸前,赌气道:“不想!”
陵沧笑了笑,轻轻地托起她的下颌,便要凑上前,轻轻地吻下去。
唐怜心又气又急,急忙打断他道:“怎么能在这里……”
陵沧笑道:“好好,那你说在哪里?!”
唐怜心拉着他的手,笑道:“跟我来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战幕开启
唐怜心拉着陵沧,穿过府中偌大的庭院,分花拂柳,来到偏西一处僻静的别院之内。
“这里便是我日常栖居之地,来吧!”唐怜心又羞又喜,那可爱的模样让陵沧心动不已。
二人来到唐怜心住所,但见这里不算宽敞,然而干净整洁,更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若隐若现,醉人心脾。
陵沧关上房门,轻轻地将唐怜心揽在怀中,注视着她含羞带喜的双眸,忍不住在她额头上温柔地吻了一下。
唐怜心脸色更红,简直不敢抬头看陵沧的眼睛,一双美眸之中光晕流转,向着旁边躲闪着。
陵沧笑道:“大小姐,这么害怕我吗?!”
唐怜心啐了一声,嗔道:“呸,鬼才怕你……哦……”
却是陵沧不待她说完,便将她的纤腰紧紧地搂住,贴近身来,紧紧地吻在了她唇上……
两人本就情深意重,更兼久别重逢,自然是柔情蜜意,百般缠绵。
陵沧但觉怀里佳人娇躯微颤,温香软玉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更有一股莫名的幽香,从唐怜心身上淡淡的传来,禁不住心旌神摇,一双手臂将怀里的娇躯搂的更紧。
正自意乱情迷,刚要禁不住下一步动作之际,唐怜心忽的从陵沧怀中抬起头来,脸色却仍是一片羞红。
“快告诉我,你这三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我每天都在想着……”
陵沧一笑,道:“说来话长,何不明日再说?!”
唐怜心听罢,脸上红晕满布,轻轻地将陵沧推开,嗔道:“呸,满脑子在想什么呢,快告诉我,我一直都好担心……”
陵沧上前揽住她双肩,又在椅子上坐定,轻轻地将她娇躯揽在自己身前,双手环抱,将头枕在唐怜心的柔肩之上,在她耳边轻轻地讲述起来。
讲到在玉湖雪山修炼经年,又回到瀚州,惊闻师傅噩耗,到后来与三大剑派为敌,不断地在其中挑拨离间。
然而不可避免的,讲到了阿离的出现。
陵沧明显的感觉到唐怜心的娇躯微微一颤,心中也忍不住轻叹一声,但也继续如实地讲了下去。
讲到最终在四方谷一场大战,惨烈之极,最终那阿离更是为了救自己,不顾自己的性命以身躯相隔,而自己也在看到阿离身死之后走火入魔,化身恶魔,疯狂地展开杀戮……
听到这里,唐怜心不禁珠泪低垂,两道泪痕出现在她的脸颊之上。
陵沧轻叹一声,又继续讲到为了救治阿离,前往北溟,经过妖族同盟与北溟龙宫之战,甚至遇到上古巫族,经由众人指点前往极北玄冰宫等事一一说出。
待最后一场大战,玄武破空而去,玄蒙也成了新的北方之神,而自己也终于成功救治了阿离,并且开启了龙渊剑,从而回到了这里。
唐怜心听罢,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滴落,陵沧轻叹一声,轻轻地为她抚去泪水,柔声安慰。
“那阿离姑娘对你情深意重,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救你,你……你难道就没有……”
陵沧叹道:“阿离的深情,我虽死也难以报答……”
唐怜心喃喃道:“那你,就没有对她……”
陵沧道:“她对我情深意重,我也可以死相报,但是对她,更多的也仅是如此……以前我把她当做是妹妹,如今又是我的恩人,然而却没有对你这般爱怜……”
唐怜心娇躯轻颤,脸颊上依旧带了泪痕道:“真的吗?”
陵沧又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将那泪痕轻轻拭去,轻声道:“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呢,傻瓜……”
唐怜心摇头道:“可是你适才所说,她本是凤凰转世之身,你又得了真龙精气,看来你们注定是天定之缘,你如何逃脱得了呢?!”
陵沧道:“我听玄武说过,当初阿离将龙渊剑交给我时,便注定我会解开龙渊剑上的封印,然而这是阿离单方面的选择,并不能说明什么的。”
唐怜心又道:“即便如此,她……她出身这般高贵,而我只不过是叛贼之后,一个山寨里的小丫头罢了……”
陵沧笑道:“这是说哪里话来?我也只是个村镇来的穷小子罢了,难道还会理会这些狗屁不通的高下贵贱之说么?!”
唐怜心又轻叹道:“可是……她毕竟对你这般情重,你若辜负她,岂不是很薄情么……”
陵沧也叹道:“她对我的深情,我确实难以为报……”
二人正自互相安慰缠绵,忽的门房有报道:“唐姑娘,陵公子,秦帝大人有请,说有重要情报传来,希望您二人速速赶往前厅。”
陵沧此刻正自心乱,闻听此言简直松了口气,忙道:“我们立刻便到,你先下去吧。”
那来人恭敬地行礼,转身离去了。
陵沧便道:“秦帝突然来报,看来是有要紧之事,我们还是先去前厅看看吧。”
唐怜心拭去泪痕,轻轻点头,随着陵沧一同出了房门,往前厅赶去了。
待来到前厅,但见适才还是一派笙歌艳舞的景象,如今却满是庄严气象,秦帝高高在上居中而坐,座下有两列文员武将相列,便与朝堂无异。
陵沧与唐怜心二人来到之时,众人都已到齐,陵沧便选了位子坐下,开口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这么紧急?!”
秦帝秦幕远一笑,朗声道:“据北方统领墨龙旗下子弟报道,那北戎魔门势力,终于耐不住性子,已然从三地发兵,分三路进击大乾东北三道关卡,这也标志着,真正的大战开启了。”
陵沧道:“看来此事对秦帝而言是喜事了?!”
秦帝笑道:“我逍遥军刚自建立,虽然骤然发动,夺取了越州朱州两处州郡,然而毕竟人心不稳,朝廷若此刻专一对付,派出大军压境,虽然不一定必输,然而必定造成巨大损失。那北戎选择此刻出兵,正好解了我逍遥军之厄,岂不是好事一件?”
陵沧皱眉道:“如此说来那北戎倒真是有些耐不住性子,难道他便不知这大乾国内境况么?!”
秦帝笑道:“此事之中,另有缘由,远非如此简单。在魔门看来,世间的敌人只有仙宗罢了,我这小小的逍遥军的势力,恐怕还不入他们法眼。”
白惊川接口道:“可即便如此,既然仙宗魔门对峙,二者都有吞并大乾的野心,然而先出兵者却委实并无好处。何以魔门会如此莽撞,挑选这个时候冒然出兵呢?!”
秦帝成竹在胸,淡然的一笑道:“此中缘由,我也并不深知,然而据我猜测,其分歧必定是在魔门内部。那北戎自在天魔出世,五百年一个轮回,为得便是抢夺这中元的气运。他虽然身为魔主,但却与魔门并非一体,关系很是复杂。”
“神州浩土,乃是天心之地,总括人族,万民生聚,而其中的帝皇气运更是世间争夺的核心。这人王的气运五百年一个轮回,便要生出变化,那魔主五百年一个转世也便是为此。若当五百年之时,有他方作乱,当权者能够踏平四方,镇压天下也便罢了,若一旦有变,则是根本的变化,王气便可能易主,朝代便可能更替。”
秦帝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当年大乾王朝的建立,也是如此,内里也有仙宗与魔门的势力掺杂,比如那魔门的温玉使就曾经助大乾造玉兵玉卒,乃至种种武器车马,目的无非是控制皇朝,掌控气运。”
第二百六十七章 气运轮回
秦帝秦幕远继续道:“然而气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难以猜测,仙宗与魔门也无法完全掌控,所以每次朝代的更替之时,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然而当新生的朝代势力稳固安定之后,他们仙魔两方的势力影响便会渐渐减弱,这时候也便到了再次轮转之时。”
“自然,如今便是这一个时刻再度开启。魔门仙宗之内虽然人才辈出,高人无数,然而说到总体势力,却无法与整个大乾王朝相提并论。故而他们都有自己的办法,魔门便是倚仗北戎的势力,与每五百年一个轮回转世的自在天魔的力量。”
“而仙宗,依靠的则是华胥国的修道者,他们的人数并不及北戎的魔兵,更遑论大乾王朝的军队百姓数量。然而修道者毕竟非同凡人,各个都有神通道法,当真交起手来,胜败也未可知。”
白惊川听罢叹道:“当年我大康势弱,原来也不过是这样一个轮回之期罢了么?天下之事难道早有定数,哎……”
秦帝笑道:“白老弟你错了,虽然说是五百年一个轮次,然而也有那持续了三千年的朝代存在,何解?不过是施政有方,使得天下太平繁荣,即便到了这五百年的劫难之事,只要安然度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若真如你所言,岂不是各个朝代都只有五百年的寿命?”
白惊川苦笑一声道:“秦帝说得是,我愚鲁了。我大康也享国近一千五百年,也不算是夭亡了。”
秦帝叹道:“虽然话是这般说,然而那仙宗魔门在背后操纵,使得这轮回之时,每每都有祸及天下的**,这绝非上天气运轮转之本意!”
座下一个黄须老者点头道:“不错,那气运轮转,五百年的劫难,可能天意不过是提醒当政者,仁心施政,否**心不稳,朝代便不能长久。然而仙宗魔门却利用了这一点,在每一次的轮回更替之时,都发动殃及天下万民的战乱,真是丧心病狂,世间之毒瘤。”
陵沧听唐怜心提醒,知道此人便是本就盘踞越州的四大寇势力之一,陈家寨的寨主陈北望,见其虽然其貌不扬,然而说话气度不凡见识深远,果然有一方豪雄之风。
秦帝点头道:“陈寨主言之有理,然而如此毒瘤,却已在人间盘踞有数万年,且竟无多少人得知。而今我逍遥军既布告天下,使得人人得知其中真相,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能否驱除这两大势力,还我神州浩土以自由,就看今日了。”
众人商议半晌,都是主张静观其变,暂时只稳守越州朱州两地边境,防止那大乾王朝突然出兵偷袭而已。
议事已毕,陵沧开口问道:“不知当日在陵墓之中,当年追随前辈的那些人物,如今在何处,为何不见他们出来议事?!”
秦帝轻笑道:“无妨,他们都在附近,只不过都有各自的职责,不能前来罢了。至于玉儿,哦,也就是我当年的皇后,还有阿青二人,都在后堂休息。”
陵沧道:“原来如此,当年在前辈陵墓之中,那些个前辈看似阻拦,实则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亦师亦友,在下是经常挂念他们。”
秦幕远笑道:“你若在此久住,很快就能看到他们。”
陵沧站了起来,决然道:“仙宗魔门,祸乱世间上万年,为了争权夺势,将天下万民当做棋子,使得战乱纷纷,民不聊生;更何况仙宗魔门,残害在下师友,无论哪一方都是我的死地。于公于私,我都与他们不共戴天。既然秦帝今日揭竿而起,在下岂有不响应之理?!”
秦帝大喜,也不禁站了起来高声道:“好,今日得陵兄弟之助,我们所谋大事有多一重把握!”
陵沧便问道:“不知道我要加入哪一部,随哪位头领征战呢?!”
秦帝摆摆手,笑道:“你本不是他们四门中任何一门一员,既然如此,你不必加入任何一门,可以自由活动,负责一些侦查突袭之任务。”
陵沧点头道:“也好。”
秦帝轻笑一声,忽的露出几分尴尬之色道:“陵兄弟初来乍到,本不该立即有事情烦身,不过其他兄弟都有各自职责,而他人又恐怕没有这个能力……”
陵沧笑道:“我本就是为此事而来,何来叨扰之说,不知有何事要在下帮忙?!”
秦帝便开口道:“如此便多谢了,如今那大乾王朝与北戎正式开战,虽然有墨龙兄弟在前方探查,但毕竟无法深入,我想要陵兄弟前往大乾都城,京都祈天城暗中行事。一方面可以探查前方战事,另一方面也可以里应外合,配合我军行动。”
他又有些担忧道:“不过此事甚是艰险,那祈天城内高手如云,大乾朝廷虽然劫难之际,但朝中能人辈出,仍是不可小觑。这一去必然凶险万分,不知道陵兄弟可愿往?!”
陵沧道:“既然秦帝有命,在下甘愿前往,只不知若一旦有事,该如何通知逍遥军?!”
秦帝笑道:“当日陵兄弟也曾加入灵犀寨,难道忘了那星盘之能?我听白老大说起过,你手中应该尚有一面才是。”
陵沧笑道:“原来如此。”
秦帝点头道:“如今四门统领手中,与几个重要头目都有一面星盘在握,如果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陵兄弟可以通过手中星盘通知。”
陵沧道:“如此甚好,不知你要我何时动身。”
秦帝又有些尴尬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只不过陵兄弟远行劳顿,多休息几日也好。”
陵沧笑道:“既然是当此征战之时,怎能耽搁,我也没有如何劳顿,明日便可启程。”
秦帝道:“如此就多谢陵兄弟了,明日一早我便为陵兄弟践行。”
第二日一早,越州赤阳城,城主府衙之内大摆酒宴,为陵沧践行。
灵犀寨的一班故人,除见首神龙孙默乾,铁面判官雷厉风与幽冥鬼医罗率风留守本营外,白惊川,元无畏,朱方可等人都早早在座。除此之外,还有陈家寨的当家陈北望,及几位手下将领出席,陵沧也多半不识,但见也都是各个神情不凡,想来强将手下无弱兵。
不过令他感到高兴的,却是当日在秦帝陵墓之中所遇到的几位人物。前日来到这赤阳城,这些人都有公务在身,今日却都暂时撇开这些繁琐之事,来给陵沧送行。
陵沧携了唐怜心,忙上前一个一个见过。钟九首,公孙白,傅公公,温星河,甚至秦帝之后北戎玉儿,和龙女阿青都在座,陵沧与这些人都算是有交情,谈起昔日之情,各个唏嘘不已。
酒酣饭饱,一番谈笑之后,陵沧站起身来道:“今日豪兴不浅,但毕竟大战在即,我们兄弟无法痛饮,待他日驱除仙宗魔门,还我万民自由逍遥之日,你我再尽情喝个痛快!陵沧今日有事在身,就此别过,容他日再见!”
说罢,掷下酒杯,携了唐怜心并肩而出,众人纷纷离席,目送二人远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帝都风云
陵沧与唐怜心二人,出了城门,直往北方而去。
因为在这繁华市井之中,恐怕惊动百姓,二人只好选了一匹骏马骑乘,这是秦帝千挑万选的良驹,倒也甚是神异,迅疾如风,一路绝尘而去。
待来到僻静之处,陵沧从唐怜心背后轻笑着问道:“当日告别之时,秦帝曾有言,我若不勤加修炼,恐怕今日成就会不及你。不知此话如何,你我离别之后,你可有好好修行?!”
唐怜心一笑,得意道:“那是自然,当年我因为同时修行九天五曜心法与魔门的大自在心法,二者相冲,导致体内经脉错乱,但在秦帝的指导下,不但将之治愈,更寻到其相生相合之法。如今这法门,世上只有秦帝与我二人学得,名为九天逍遥功,威力无穷,神妙非凡,待有机会一定让你见识。”
陵沧笑道:“是么,据说当年秦帝的九天五曜心法乃是集合了儒释道阴阳等多家法门与一身,乃是旷古烁今的奇异**,只有魔门心法无法与之相合。而如今秦帝竟然想出破解之法,将魔门的大自在心法也融入其中,那必然是惊世骇俗的**了。”
唐怜心笑道:“那是自然,如今我也已然悟通势境,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缥缈之势,可以掌控周遭空间,虚无缥缈,攻守一体,绝不下于你的破碎之势。”
陵沧轻轻将头放在唐怜心的肩上,笑道:“是么,待有时间一定和你切磋一番。”
唐怜心但觉陵沧的气息便在自己耳边,不禁有些娇羞之意,但又不甘示弱,继续说道:“还不止如此呢,我在灵犀寨中的各位兄长前辈和秦帝身边的那些前辈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更得了几件宝物,若有机会你就会得知。”
陵沧笑道:“那你现在必定很是厉害了。”
唐怜心道:“那是自然,否则如何跟你闯荡天下,我可不要一直躲在你身后……”
二人说说笑笑,一路向北,若到人迹罕至之时,陵沧便使出神妙**,倏地前行,一日万里也不在话下。但到了繁华之所,二人便只驾了骏马前行,是以这一番行程,竟花了月余功夫才接近京都祈天城。
大乾祈天城,有四大卫城,分左辅右弼,图南望北之名。陵沧二人虽然是从越州城而来,但赤阳城偏了西南,是以二人率先进入的,却是左辅城。
而左辅城的城主,不是别人,正是那叶青穹之师,儒门三大宗师之一的柯舍生。他平日里在相府居住,但有闲暇,便不时前往浩天书院,教书育徒,指点后进,在朝廷之中名声超脱。
陵沧二人来到这左辅城,便选了一家客栈住下,吃些酒菜,说说笑笑,边顺便打听一番这里的局势。
也是凑巧,正好在陵沧唐怜心二人身旁,那一桌之上有三人正自高谈阔论,说个不休。陵沧见他们三人服饰装束,似乎也是外来之人。
那一人说道:“听说北戎魔主,分三路兵马进击,攻打我奇山、观海、居正三大关隘,前方虽然有神威将军率一众人马抵挡,但那北戎兵马精壮,粮草丰足,再加上那魔主妖法通天,威力无穷,究竟能否守得住尚是未知。”
另一人便道:“话不是这般说,神威将军之能也决不可小觑,当年先祖荡平天下统一四海之时,神威将军便功勋卓著,如今虽然英雄迟暮,但毕竟雄威尚在。再说了,他坐下四子,各个骁勇善战,道行高深,不一定便怕了那北戎的人马。”
第三人叹道:“虽说如此,但那北戎处心积虑已久,岂能这般容易击溃?!更何况神威将军虽勇,毕竟年迈;再加上华胥国在旁侧窥视,内中更有什么逍遥军作乱,我大乾如今内忧外患,可谓危矣。”
陵沧正与唐怜心吃喝,顺便听这几位仁兄提供些消息,忽的听闻门口一声高喝。
“那几个后生,竟敢在此妄论朝政,惑乱人心,胆子不小!来人,给我抓起来!”
陵沧回头望去,但见一个将军模样之人,横眉怒目,正自盯着那几个高谈阔论之人,手下带了七八号手下,听罢其人号令,立刻上前,将那三个外来之人抓获。
那三人兀自不服,高声道:“我等不过说些闲话,有何罪状,凭什么抓人?!”
这为首将领冷笑道:“如今我大乾战乱在即,你们不思报国反而在此妄加议论,蛊惑人心,这还不算罪状?!”
那适才叹息之人看来有些老成,忙止住伙伴争辩,开口道:“这位军爷,我们是从东北永州避乱而来,不知这京畿之地规矩,求军爷网开一面,我等必定不敢再犯。”
另外两人也吓得呆了,急忙高声祈求。
那为首将领却丝毫不领情,冷笑道:“若世人都如你们一般,因为不知情而脱罪,要律法何用?!来人,给我带走!”
忽的一旁角落,有一个清脆之极的声音传来道:“住手!”
那将领不知何人,回首望去,却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女,体态婀娜,身着一身水绿衣裙,面目清秀脱俗,不过含嗔带怒,杏目圆睁,正自望着自己。
这将领见喊话之人竟是个秀丽少女,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上前道:“这是哪家姑娘,竟敢妨碍大爷公务?!”
那少女冷笑一声,开口道:“这几个人不过是躲避前方战乱,来京都暂避,他们关心家乡战事,多说了两句,也不过就事论事,说得也俱是实情,何以就因此入狱,岂非太不通情理?!”
将领见这少女伶牙俐齿,心中却更是生出一种喜爱,不禁上前走了几步,笑道:“小姑娘,这些日子以来,京都之中来逃难的民众甚广,我皇英明仁慈,大开城门放他们进入,然而他们安居则可,似这般妄加议论,冷了众人之心,长此以往,岂不让百姓心生绝望?柯丞相亲自下旨,严禁百姓议论朝政,否则一律重罚,以儆效尤,在下也只不过是奉旨行事罢了。”
他本意搬出丞相之名,自然无人敢在开口,谁料那少女却毫不领情,冷笑道:“柯舍生虽然名为忠君爱国,实则过于刚正,简直不通人情,虽有道行高深,抱负不小,恐怕也难以成事。”
那将领听罢此言不禁大怒道:“放肆,你这个小丫头太也大胆,那柯丞相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更何况丞相之能,岂是你能够伸量的,来人,给我一并抓了!”
那手下几个兵士也都一个个怒容满面,纷纷上前,便要抓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深藏不露
陵沧自那姑娘开口之际,便不由得为之担忧,见她竟当着这帮军士说出这番话来,更是吃了一惊。不说那柯舍生在朝廷之中的地位,更何况这里便是左辅城,柯舍生的地盘,她有何能耐敢在此这般大胆?!
唐怜心见他关注,不禁取笑道:“又见人家姑娘美貌,被迷住了吧?!”
陵沧一怔,随即笑道:“怎么会,我在你身边呆着,周围岂能还有美女可看?!”
唐怜心脸上一红,啐道:“油嘴滑舌,快看那些军士要抓人了!”
众人正为那姑娘担忧,忽的听她一声娇喝道:“谁敢抓我!”
从腰间取出一物,陵沧但见其碧绿盈盈,似乎是腰牌之类,那将领见了不禁骇了一跳,急忙跪下道:“属下不知是……”
还未说完,那少女便止住他道:“不须声张,这几个人我保下了,你去别的地方巡视吧!”
那将领急忙起身,道声是,率领几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走下去了。
众人见这少女一亮某物,这些威风凛凛的军士居然立即臣服,一个个战战兢兢,竟不敢再多说一句,不禁甚为好奇,猜不透这少女来历。
那三人得救,忙上前道谢道:“多谢姑娘相助,不知姑娘芳名,日后也好报答。”
这少女轻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你们日后也须小心,这里是京畿重地,不比其他,说话行事须得谨慎一些。”
那三人自是诺诺连连,不住地道谢。
那老板见了,也知这少女来历不凡,忙上前殷勤相待,行礼不迭。
陵沧对唐怜心笑道:“你猜这少女是何来历,居然连柯舍生的手下都不敢招惹她。”
唐怜心笑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啊,谁都认识。不过看起来这般容貌这般气质,该是哪位高官贵胄家里的千金吧,是皇家血脉也说不定。”
忽的座下有一人冷笑道:“连当朝丞相柯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究竟是有多大本事?!”
那水绿衣裙的少女听闻,秀眉微蹙,瞥了那说话之人一眼道:“阁下是?”
这人站了起来,将手中折扇一拢,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在下宁寒衣,区区浩天书院一书生而已,不过听闻姑娘这般评论当初丞相,儒门宗师柯大人,有些气不过而已。”
这少女听罢,抿嘴一笑道:“哦,我有哪句话说得不是么?!”
宁寒衣冷笑道:“你说柯大人太过刚正,不通人情世故,虽名曰忠君爱国,实则难以成事,这还不算么?!”
绿衣少女笑道:“柯大人为人刚正不阿,天下皆知,这刚正之名有何错误?他治法极严,律法之下人人平等,不分亲疏贵贱,不论人情而废公,有何不对,至于他忠君爱国,我亦毫不怀疑。”
宁寒衣闻言一怒,冷笑道:“姑娘好尖利的口齿,不过你强词夺理有何益处,你何以料定柯大人难以成事?!”
绿衣少女笑道:“你是浩天书院门生,自然将柯大人奉为神圣,听不得半点负面置评,然而这些话都是小女子个人观点,有何不妥?你可以持有不同观点,甚至可以搬出你家柯大人的权势来抓我,但是我难道不能保留自己的态度么?!”
宁寒衣闻言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
众人见这小姑娘竟让浩天书院的门生哑口无言,不禁对这少女来历更为好奇。
正吵嚷间,忽的门口又来了一队军士,那适才慌张逃走的官兵亦在其中,只不过那领队之人此时已换,那适才将领恭恭敬敬,跟在其人身后。
“张大人,就是这个小姑娘,妨碍我执行公务。”适才领队之人指着绿衣少女道。
这位张大人打量了一眼绿衣少女,傲然道:“你是何人哪,胆敢如此,不知道这里是柯大人的治下吗?”
绿衣少女笑道:“你是张闻声张大人吧,小女子只不过是个寻常之人,只不过看不惯这位军爷乱抓人,多嘴说了几句话而已。”
那张闻声见这女子居然认识自己,也不禁有些疑惑,向那领队之人抛去一个询问的眼色。那领队之人忙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这张闻声听罢,身子一震,骂道:“混帐东西,怎么不早说?!”
眼见这位所谓张大人也要前倨后恭,那宁寒衣冷笑一声道:“张大人,你在柯大人手下做事,为何连一点柯大人的正气凛然都没有学到呢?!”
张闻声抬眼一瞥,脸色一变,忙赔笑道:“啊,原来是宁公子啊,下官眼拙竟没看到,失敬失敬。”
宁寒衣道:“张大人不必客气,在下只是区区一个学生而已,不过张大人既然为都尉,就该秉公执法,怎能因为贵贱有别,而区分对待呢?!”
张闻声见这宁公子也这般说话,立即换了神色道:“说得是,来人,将那三个议论朝政的,并这女子一并带走,交由柯大人发落!”
绿衣少女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秉公执法,原来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之徒罢了!来,本姑娘倒要瞧瞧你们有多大本事!”
说罢不退反进,竟是欺身而前,身子如同蝴蝶一般,蹁跹而行,忽的衣袖伸出,一道道绿光散射而出,恍若焰火升空,突地迸散,竟同时攻向所有敌人。
那张闻声吃了一惊,料不到这么一个小小女子居然有如此道行,急忙挥手,竖掌横切,嗤的一声,将那一段水绿衣袖切断。
然而其他官兵便没有他这般幸运,纷纷中招,胸前被那道衣袖一拂,竟是感到一股大力轰然而出,身子止不住地往后飞去,倒撞而出,将门扇打得七零八落。
张闻声大怒,高声喝道:“小丫头竟然敢出手,看我今日教训于你!”
说罢身子跃起,双掌排空而下,向着那少女拍去。那少女身子一转,纤腰扭动,但见一道碧绿人影闪动,已然轻巧地避了开去。
唐怜心忽道:“我们要不要出手?!”
陵沧笑道:“帮谁?”
“自然是帮这小姑娘了。”
陵沧轻声道:“这里是柯舍生的地盘,这些官兵连同这围观众人,恐怕都是柯舍生的人,你我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非是我们怕事,不过我们本是为探查消息而来,若提早暴露身份,恐怕难以为继。”
唐怜心点头道:“你说的是,不过这许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太也不像话。”
陵沧笑道:“单凭这个张闻声,恐怕还不是这少女对手,只不过那个叫做宁寒衣的书生,反倒是个高手,深藏不露。”
第二百七十章 碧落仙阁
两人正说笑间,那少女与这张闻声已然过了十几招,两人一如穿花蝴蝶,一如越涧猛虎,却偏偏只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张闻声在左辅城做到都尉,自然不是寻常之辈,然而十几招下来竟是丝毫不能占到上风,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这一旦传出去,让他这官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想到此处,不禁狠下心来,施出毕生绝学,身子忽的如同一座山岳,整个欺身而前,袭向那绿衣少女。
这一招凶险之极,是以整个身体袭人,也是他天赋异禀,又有奇遇练就一身铜皮铁骨,才修炼得如此奇功。若对方以硬碰硬,恐怕立时便遭反噬,为他刚猛之气所伤。
陵沧望见便知这张闻声已然到了宗师之境,先天圆满,气息源源不断,更兼内外兼修,十足的是一个好手。一个小小的都尉居然能够达到这般境界,也不愧是京畿之地,果然是高手如云。
然而那少女却像是看破了他的手段,竟是身子一旋,但见碧绿衣衫晃动,竟是避了开去,不与他硬拼。
张闻声紧追不舍,二人再度陷入混战之中。
正在此刻,那宁寒衣忍耐不住,突地屈指一弹,一道气剑突袭而出,急如闪电,快似流星。
绿衣少女似乎有所察觉,然而毕竟在苦战之中无暇顾及,立时被这道气剑击中左肩,登时半个身子一阵麻痹,便像一旁倒去。
谁料忽的人影一闪,那唐怜心早已出手,身子一晃直接便来到了绿衣少女身前,将她娇躯轻轻揽住,接着一个回旋,早又回到陵沧身边,这般身法,真是快捷无伦,犹如一道幻影一般。
陵沧苦笑一声,也只得站了起来。
那宁寒衣与张闻声走到一处,张闻声便耐不住问道:“你们又是何人,敢出来挡路?!”
唐怜心冷笑道:“你们这许多男人,欺负这么一个小丫头,难道不嫌丢人么?!”
张闻声怒声道:“她妨碍公务,更拒绝我们抓捕,这是何等罪状!又岂是寻常的小丫头?!”
唐怜心道:“既然是你执法,本也无话可说,你就该自己动手抓捕,何以又让这个什么书生暗中偷袭,岂是正大光明的手段?!”
那宁寒衣出手不过弹指之间,旁观众人本都不是武学之士,难以察觉,然而张闻声自然知道其中道理,老脸不禁涨的通红,遮掩道:“她学艺不精,在我一番追逐之下难免气血紊乱,以致跌倒,有何不妥!”
唐怜心怒道:“好不要脸,也罢,今日我就教训教训你们!”
陵沧在他身后轻声道:“先救人吧,莫要生事的好。”
唐怜心听了陵沧的话,冷哼一声道:“算你们运气,我们走!”
说罢身子一晃,手中虽然揽了一个人,竟是丝毫不受影响,众人只觉一道幻影闪动,眼前一花,那里竟失去了唐怜心的身影,适才之事仿佛是一场梦境一般。
陵沧苦笑道:“告辞!”
也施出无间遁法,身子更是倏地消失,如果说唐怜心的消失众人还感觉有一道虚无缥缈的幻影闪过,陵沧的身法,则让任何人都无法看破,仿佛陵沧从未在那里一般。
陵沧闪出酒家,便见到唐怜心的身影,飘飘渺渺,仿佛虚幻,不禁微笑一声,身子急速朝前掠去,二人只在片刻之间,便走出十几里的距离,来到了僻静之处。
唐怜心停下身法,将那绿衣少女放下,突地出手在其肩头一点,一道劲气传去,那少女登时觉得胸中郁结之气大减,身子也开始有了感觉。
陵沧在一旁观看,见唐怜心的出手身法,无不已有宗师气象,也不禁微笑,为她欣喜。
那绿衣少女醒转过来,便知是二人救了自己,忙道谢道:“多谢二位相救,不然恐怕要惹出许多事来。”
唐怜心笑道:“没什么,我就见不得那许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绿衣少女抿嘴一笑,又连连称谢,问了陵沧二人性命,开口道:“我叫青瑶,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陵沧一笑,问道:“适才军士要捉拿那三个多嘴之人,你亮出一样东西便让他们落荒而逃,想来必定是高官贵胄出身了。”
青瑶笑道:“这个请恕青瑶无法告知,不过公子既然知道这些人是那柯舍生的门生手下,居然还敢出手相救,难道也是来历不凡?!”
陵沧心中暗道,你不来将自己来历说出,反来盘查起我俩来,轻笑一声,掩饰道:“我与师妹二人从小在山间长大,只有一个师傅教导,并不知多少世人,师妹一时激愤出手,也并没有考虑过多少。”
青瑶笑道:“原来如此,不过看二位恩公如此身手,必然是名门大派出身,不知尊师是哪一位高人?!”
陵沧摆摆手道:“家师不让在下透露,请包涵。”
青瑶笑道:“这个自然,既然如此青瑶也不便多打扰,二位救命之恩来日青瑶必会报答。”
唐怜心点点头道:“你在左辅城内惹着了那柯舍生,可万万小心才是,莫要再生事端了,否则你虽然修为也不错,却如何是那柯舍生的对手?!”
青瑶露出一丝感动的神情,随即又立即笑道:“多谢姐姐提醒,青瑶会小心的,好了,青瑶还有事情就此别过了,再次感谢二位。”
陵沧拱拱手,算是作别,唐怜心也微笑着看她离去了。
忽的那青瑶转过身来,对唐怜心道:“姐姐,你与陵公子二人身手不凡,但也难免会有困难之处,若真的有什么用得到小妹的地方,可以拿这面令牌去京都郊外的碧落阁内去寻,青瑶告辞。”
唐怜心将那玉牌接在手中,却见那材质颇为特异,非金非石,坚硬无比却又莹润如玉,单单是从这令牌之中,便可看出对方出手不凡,必定非同凡响。
陵沧也瞥了一眼,却见其上有三只燕雀之类,穿过云层,振翅飞过,雕得栩栩如生,确实是出手不凡。
唐怜心便道:“碧落阁?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般……”
陵沧知道她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出门,然而读书破万卷,又在秦帝身旁,身边无论四大寇八大散修等人都是那见多识广的,是以她虽年纪轻轻,却对江湖之中各种奇闻异事颇为了然。
“你听说过么?!”陵沧便笑着问道。
唐怜心略略思索,忽的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是曾听人说起过。”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京畿轶事
陵沧便问道:“听何人说起过?!”
唐怜心笑道:“是灵犀寨的朱六哥告诉我的,不过他也是从高见和尚那里听来的,那高见和尚与精辟道人四处云游,曾到过京都,所以知道这里的一些轶事。”
“那么,这所谓的碧落阁又是何地呢?!”
唐怜心摇摇头道:“不知道……”
陵沧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你适才兴奋什么……”
唐怜心也笑道:“不是,这关于碧落阁的传言很多,然而它究竟是谁人的势力,究竟是何人在掌控就没人知晓了。”
“据高见和尚说,他与精辟道人来到京都之后,每日里游历四方,行那侠义之事。忽而有一日,在京郊之处,误入一地,那里依山傍水而建,山清水秀,犹如世外仙境一般。两人都是那好奇的性子,忍不住地便想要进去探查一番。”
陵沧便问道:“那里面究竟如何?!”
唐怜心笑道:“不知道,因为他二人根本就没有进去。”
陵沧一惊道:“是么?这一僧一道武功极高,即便是在八大散修之内也是上乘,难道便连门户都不得入么?!”
唐怜心也轻笑道:“恐怕正是如此,二人被那看守山门的两名弟子围住,竟是无论如何无法冲破,最后更是有一位少女,忽的出现,只望了二人一眼,两人便感觉一阵晕眩,竟是就此不省人事!后来二人再度醒来,已然是在京都一家客栈之中,便是连这段记忆都被消除了。”
陵沧笑道:“这就怪了,既然他二人连记忆都被人抹去,何以仍会对朱六哥说出这番话来?!”
唐怜心轻笑一声,开口道:“你不知道,他二人因最爱那山川秀色,每到一处,总是流连忘返,恨不得将那山水携带身侧。那精辟道人有一宝物,名为留光捉影镜,可以将周遭事物记录,二人在那京郊游历之时,恰好开了此镜,才将这一幕记录,否则二人恐怕还真不知道经历了何事呢!”
陵沧皱眉道:“若那里连寻常守山弟子都这般身手,真正主人岂不是天人一般?那后来少女不过望了二人一眼,竟就让二人丧失记忆而晕倒在地,这般鬼魅妖法,真是骇人听闻。”
唐怜心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他们千算万算,总算没有想到会有留光捉影镜这种神异宝物,竟将他们所作所为记录下来,在那山门之上隐隐约约便有一道匾额,上书碧落阁三个大字。高见和尚何等人物,连他二人都入了套,自然是感觉颇为稀奇,便将此事告知了朱六哥。”
陵沧忽的想到一事,苦笑道:“你我恐怕多事了……你想那碧落阁寻常守山弟子都那般手段,适才那少女如此相貌气度,即便在碧落阁中恐怕也是首脑人物,修为必然更是不凡。你我冒然出手,恐怕徒增人笑了。”
唐怜心也皱眉道:“会么,可是那青瑶对你我甚是客气,还将那面玉牌赠予你我。若真如高见和尚所言,他们根本不会见客,甚至无意间进入之人都会被抹去记忆。如此说来,那青瑶该是真心对待你我才是。”
陵沧点头道:“你说得也是,这碧落阁敢在京郊之处设立,必然有极高的地位和手段,非同凡响,日后你我得多加注意才是。”
两人边谈论边在街上闲游,本来二人在那客栈落脚,不过管了一通闲事,也只得作罢,好在天色尚早,也不如何急迫,二人便悠闲地游荡起来。
陵沧正揽着唐怜心,在这京畿之地繁华之所四处闲游,忽的前方街市之上吵吵嚷嚷,一片哗然,唐怜心好奇心重,便拉着陵沧上前观看。
二人来到近前,却发现是一个算命摊子,已然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当中有一个白须老者,正自脸色淡然,端坐其间,然而他的摊子却被人掀了个底朝天。
那围观群众中间,是三个神情激愤之人,犹自不解恨一般,继续拿脚猛踹,将那算命先生的门面踏了个稀烂。
众人正看得有趣,忽的一队巡视的官兵排开众人,走上前来。
那为首之人一抹羊须胡,眉眼间带了几分狡诈之色,上前嘿嘿一笑道:“呦,这不是刘大官人么?怎得学那地痞泼皮一般,在这里打起架来了?!”
他说得便是其中一位,犹自打砸之人,那人体形富态,满脸横肉,一望便知非富即贵,不过眼珠子瞪得如同牛一般,脸色亦是涨的通红。
不过这刘大官人听闻有人唤他,也只得住了手,回首望来,不禁赔笑道:“哦,是李牧李大人啊,幸会幸会。”
那李牧笑道:“刘兄何以在此当街动起手来,若让人得知岂不是有失身份?!”
这刘大官人本名刘彦,也并不是什么官,只不过家中豪富,便是在整个左辅城中都没几个人敢惹,据说与当朝的几位将军都有牵连,是以人人都敬畏三分。
刘彦听了李牧的问话,脸色更怒,冷哼道:“还不是这个相士,老哥今日本来心情不坏,带了两个下人来城中逛逛,心血来潮叫这相士算上一课,谁料想他竟然满口胡言乱语,出口不逊,我岂能容他!”
李牧听罢哑然失笑道:“江湖术士之言,不过是坑蒙拐骗,信他作甚?至于为此生气发火,气坏了身子更是不值。”
刘彦脸色缓和了一些,回道:“李大人说的是,只是这相士说得委实不堪,否则老哥我也不会如此暴躁。”
这么一来那李牧更来了兴致,忙问道:“他究竟说了什么惹您老生这么大的气?!”
刘彦闻言想起这术士之言,不禁又气上心头,冷哼道:“他说老夫乌云盖顶,煞气临门,头顶之上没有一丝光华,今日必然有灭顶之灾!”
李牧脸色一变,又强挤出笑容道:“还说了什么?!”
刘彦没发现李牧脸色变幻,只顾着自己气愤道:“还说什么我家中此刻已生剧变,为何老儿我犹自在街上闲游……你说,有这么败人兴致的术士么?!”
李牧轻笑一声,上前拍拍刘彦的肩膀道:“刘兄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话未说完,忽的双手齐出,手腕一转,手指疾伸,突突两声,正点在那刘彦两位随从胸前,事出突然,那二位虽然道行也不浅,却同时着了道,立时身子麻痹往后倒去。
刘彦又惊又怒,指着李牧问道:“你……你这是作甚?!”
第二百七十三章 竹屋密谈
她刚要开口,那白须老者忽的止住她,轻笑道:“姑娘请勿道破,二位随我来!”
说罢也不理会那相面的摊子,抽身而起,脚步到处,那围观众人竟是不自主地为其分开一条道路,这老人起身就走,刚迈出一步,身子竟然已在数十丈之外不多,快要消失不见。
陵沧见他走得急,也来不及细问唐怜心究竟,急忙将她的手拉住,使出无间遁法,迅速地追赶了上去。
陵沧向来自负身法快速迅捷,单以速度而论恐怕世间无人可及,然而这老者却打破常理,每跨出一步,便直接走出数十丈的距离,仿佛缩地一般。
他不敢怠慢,将无间遁法催至极速,每每追到那老者身后,然而总是被他轻轻地跨出一步,又将自己远远地抛在身后。
陵沧好胜心起,将那无间遁法运用到极致,瞬间之中便跨过数里路程,这一下子用力猛了,竟不见了那老者的身影。
唐怜心被她拉在手中,硬生生地扯到这里,心中不禁惊讶,自己的缥缈身法玄奥无比,也可说得上的迅捷,然而跟陵沧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不少,毕竟还是他比自己胜上几筹。
然而即便如此,竟然硬是失去了那老者行踪,不仅让二人惊讶不已。
陵沧正散发自己感知,寻找那老人身影,忽的从头顶传来笑声道:“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好身法,好身法……”
陵沧抬眼望去,原来这老儿竟然就在自己头顶,竟是凌空倒立,头冲着地,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二人不禁大惊失色,若这老人是敌人的话,就凭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法,自己恐怕早已受其暗算!
这老人将手臂望下一拄,身子腾空跃下,落下地来,望着二人笑道:“你的身法通神,而这小姑娘居然丝毫不落于下风,虽然是被你拉扯,但若寻常之人,恐怕早已身子断裂而死了。”
陵沧不禁迟疑道:“你究竟是何人?!”
唐怜心轻笑道:“若我猜的不错,这位老丈便是秦帝口中的金口神算居未明居老前辈了吧?!”
那老者大笑道:“小丫头年纪轻轻,见识倒广,不错,我就是居未明。”
陵沧却对这居未明不甚了了,不禁脸上现出几分尴尬之色。
唐怜心一笑,开口道:“居老前辈虽然道行高深,相术更是惊天地泣鬼神,然而只四处游历,不在一地长驻,而又不曾以真名示人,是以声名不显。”
“然而我曾听秦帝说起过,这逍遥军的背后,乃是一位震古烁今的神仙中人,其人立志驱除仙宗魔门两大势力的影响,然而几千年来,只用了两人。”
她眉眼含笑,轻声道:“这两个人,一个来自过去,一个来自未来,那过去之人显然便是秦帝自己,他沉睡数千年,窥破生死,死而复生,揭竿而起,召集天下义士共襄盛举;而另一位来自未来之人,说得便是这位老前辈了,他看破过去未来,通晓世间种种,金口神算,从无一事遗漏,相术之精,可谓是天下无双。”
居未明大笑道:“你夸得好,这马屁拍得舒服,何况还出自那个人之口,痛快痛快!就凭这一席话,我也得奖赏你这小丫头些什么……”
唐怜心大喜,轻笑道:“老前辈要送我什么呢?!”
居未明眉头一皱,苦笑道:“老头子我四处游荡,身无长物,可真没什么给你,这样吧,你问一个问题,我可以给你算上一卦。”
唐怜心想了想,便走上前去,轻声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陵沧在一旁窥见,她似乎脸上微红,也不知问了什么。
那居未明便眉头轻皱,又难以拒绝,手指连连掐动,脸上浮现出神秘莫测的神情。
不多时他似乎有了答案,轻声地告诉了唐怜心,唐怜心听罢神色肃然,点了点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陵沧便上前笑道:“你问了什么,这么神秘?!”
唐怜心娇俏的一笑,转过头去道:“不告诉你。”
居未明道:“这林中有一座小屋,我平日里便在那里歇脚,随我来,我为你二人泡壶茶。”
三人同行,来到那林中一座竹屋中,见这里虽然风景雅致,但毕竟深入林中,终日阳光不至,显得有几分阴沉。
居未明泡上一壶茶,轻笑一声,开口道:“那秦老儿派来京城的,就是你们两位了么?既然他这么相信你们,可见你们资质不凡啊!”
陵沧笑道:“不敢当,只不过既然是为驱除仙宗魔门之事,在下也只得尽力而为了。”
唐怜心却道:“老前辈,你也在这京畿之地,莫非这里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么?!”
居未明点点头,轻叹道:“大战方才开启,这京城之中先就开始明争暗斗了,这里如今不但有大乾的王室,更有仙宗魔门的势力在此驻扎,当此博弈之时,若我逍遥军无人在此,恐怕难以跟上情势变化。”
陵沧问道:“前辈神算惊人,必然对此处情况有所了解了吧?!”
居未明苦笑道:“哪有那般容易,些许凡人之事,我自问还可以料定,然而这些明争暗斗之人,无不是世间巅峰之存在,修为道行恐怕并不在我之下,他们的举动我是无法料定的。”
唐怜心点头道:“原来如此……”
居未明又笑道:“不过我毕竟在这里呆了三个月,也不是一无所获,这里的门道,老夫还是能够看出来一些的。”
“这里既然是京都重地,最大的势力自然是大乾王朝,不说那皇帝龙城轩,太子龙城絮等人,皇宫之中藏龙卧虎也便罢了,便是这左辅城中,那柯舍生的道行便不可小觑。他与那神威将军杨定乾二人,历来被称作大乾的两大支柱,绝非等闲之辈!”
两人点点头,继续听他告知。
居未明继续道:“那仙宗与魔门的势力,自然就隐藏的比较深了,但我若猜测的不错,仙宗我已然找了出来,而魔门应该也差不离了。”
陵沧问道:“那仙宗是何人在京都行事?!”
居未明开口道:“那个人,恐怕便是当朝国师,外道宗师钟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