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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海十四郎     汉鼎txt下载     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5章 中原(2)

    “我要主宰中原大地。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朱温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这个古怪的念头。这个念头刚刚形成的时候,他觉得非常的荒谬,甚至觉得有些可怕,经常控制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又觉得这个念头不是荒谬的,而是可以实现的。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实现这个梦想。随着宣武军力量的逐渐强大,朱温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更多的策划。

    投降唐廷以后,朱温的势力不断的展壮大,最终成为中原实力强大的节度使。黄巢起义被扑灭,他是收益最多的人。朝廷的高官厚禄,黄巢麾下的人才,他都全部得到了。从小小的汴州开始起步,他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终于打下了今日宣武军的地盘。东到宋州,西到郑州,北到相州,南到毫州,这些全部都是他的势力范围。

    然而,在这两三年的奋斗中,朱温总是感觉有点不顺,好像宣武军的展势头,已经出现了下降的趋势,攻城掠地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用敬翔的话来说,就是后劲不足,必须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在不足的后劲里面,最突出的就是丁壮的数量不足,严重制约了宣武军的展。

    中原大地,久经战火,河南道各地都受到严重的破坏,生产力几乎为零,男丁也极为稀少。黄巢在陈州大战的时候,涂炭了不知道多少生灵,随后又有秦宗权作恶,到处抓人,强壮者为兵员,羸弱者为粮草,惨不忍睹。汴州的陈留、雍丘等地,都曾经受到秦宗权的荼毒。朱温看到现场以后,也觉得难以自制,誓要消灭秦宗权。

    生产力可以缓慢的恢复。只要有安全稳定的环境,勤劳朴实的中原人民,就会自动自觉的回复生产,粮食钱财都会逐渐地增加,可是丁壮的补充却不是容易的事。按照大唐律令,十三岁地少年就可以加入军队,可是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十三岁,整整需要十四年的时间啊!宣武军如何才能够渡过这么漫长的时间呢?

    朱温越来越感觉到兵源对自己的制肘实在太大了,自己的计划也有可能因此而落空。宣武军不可能像淮西军那样,抓到活人就拉入军队里面去。为了恢复生产,囤积军力,必须留出部分的精壮来耕田种地。^^^^没有足够的兵员,就无法组建更多的军队,没有足够的军队。就无法拓展自己地势力范围。哪怕麾下葛从周等人都有天纵之才,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

    眼下和淮西军的争斗,兵员不足成了宣武军最致命的地方。要是有足够数量的军队,他朱温一个掩杀,就可以将淮西军全部推平。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苦苦支撑了。为了招募更多的兵员,他不得不亲自写信给天平节度使朱,还有泰宁节度使朱瑾,希望他们允许自己到他们的辖地去招募兵员。总算朱、朱瑾兄弟够义气,同意了朱温地请求。来自山东的兵员6续到达,宣武军兵员紧缺的局面得以稍稍缓解。

    谢瞳忽然轻声说道:“使相……”

    朱温“嗯”了一声。

    谢瞳缓缓的说道:“夫人从后方送来的兵员,配置到哪个方向?”

    朱温深沉的说道:“交给从周吧,他那里最吃紧,难为他了。”

    正在说话间。潘逸来了。

    朱温抬头看了看潘逸,看他地脸色,就知道前方战况不利。

    果然,潘逸弯着身体,低声的说道:“王爷,牛将军又退回来了。”

    这里所说的牛将军,叫做牛存节,是宣武军中的老将,年过六旬,却老当益壮。颇有当年黄忠、严颜之勇。他本来是河阳节度使诸葛爽的麾下。后来仰慕宣武军,投靠了过来。受到朱温的重用。他是朱温麾下少数的非起义军出身的将领。他承担的任务本来是最轻地,现在连他都退回来了,可想而知葛从周等人面临的压力。宣武军要是没有这一批将领,能否支撑下来,实在是未知数啊!

    朱温闻言,又有种想要蹲门槛的冲动,最后还是忍住了,越是战事紧张,他越是镇静,这是从残酷的搏杀中锻炼出来的实打实的本领,多少曾经高高在上的人都做不到,他这个从小兵一步一步混出来的无赖去做到了。多少次,他都面临危险,又多少次,都支撑过来了。他一定要给部队信心,给整个宣武军信

    潘逸报告完毕,转身出去了,却朱温用手势叫住,于是他只好站在谢瞳的背后。^^^^

    敬翔淡然说道:“王爷,淮西军不过是回光返照,最多只要三天的时间,我们就能够反败为胜。”

    谢瞳也沉静地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淮西军地战斗力,最多只能支撑半个

    朱温忽然向着潘逸说道:“刘鼎现在在折腾什么?”

    既然淮西军无法尽快击退,眼前的困局无法破解,干脆转移注意力算了。

    潘逸弯腰说道:“回王爷,刘鼎现在在鄂州,和路审中等人商议对付淮西军地联合会议。”

    朱温慢吞吞的说道:“淮西军拿下襄州,他想必紧张了。”

    潘逸说道:“正是。”

    朱温佝偻着身体,语调怪异的说道:“好嘛,年轻人,终于要接受挑战了。”

    敬翔和谢瞳悄悄的对望一眼,随即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从朱温的语调中,他们可以听出朱温内心的酸溜溜的感情。

    提到刘鼎这个敏感的话题,潘逸悄悄的退了出去。

    宣武军当初的展,其实也是很快的,要比现在的鹰扬军还快。在击溃了黄巢以后,宣武军快控制了汴州、滑州、曹州、宋州、郑州等核心统治区,并以其为基地,向四周快地扩张,一举拿下毫州、怀州、郓州、濮州等地。可惜这些地方无法巩固,经常有其他势力前来争夺,双方常常要进行拉锯战。然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那时候的宣武军,扩张都是非常成功而且迅的,取得地成绩也足以让朱温自豪。

    令人遗憾的是,自从刘鼎出现以后,宣武军的展似乎变慢了。敬翔和谢瞳都认为此事和刘鼎没有关系,只是宣武军的后劲不足而已,可是朱温却认定是刘鼎的出现,抢了他的“皇气”。当然。朱温从来没有说过“皇气”二字,只是说刘鼎抢了宣武军的运势。运势这个东西,虚无缥缈,难以解释,敬翔和谢瞳也无法劝解。

    以前的宣武军,很少遇到强有力的对手。唯一地死敌就是上源驿之后的李克用。*****然而,自从刘鼎出现以后,宣武军的对手似乎越来越强了。和时溥争夺毫州的时候,原来摧枯拉朽般的进攻,居然遇到了抵抗,最后毫州还是一人一半。宣武军控制了北面,武宁军控制了南面。跟着是和李克用的战斗,让怀州等地成为一片废墟,甚至汴州也受到了一定地威胁。

    隐隐中,朱温总是觉得自己的命可能和刘鼎相冲,是刘鼎的鹰扬军出现以后,宣武军才会放慢了扩张的势头。对于刘鼎,朱温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两人曾经在一起奋战五年。知根知底……准确来说,是朱温非常了解刘鼎的一切,刘鼎对于朱温地了解却不深,因为之前的“刘鼎”,是不开窍的,没有智慧。

    之前刘鼎在黄巢起义军里面,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多人的重视。一个没有头脑的人,怎么可能受人重视呢?尽管他是黄巢的儿子,尽管他勇猛绝伦。然而,黄巢有好几个儿子。刘鼎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因为先天上的原因,他甚至不能姓黄。这使得别人经常忽略他和黄巢之间的关系。那时候的朱温,对刘鼎同样不感冒,一个没有脑袋地人,能够有什么作用呢?

    可是,现在刘鼎恢复了智力,朱温马上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压力。尽管他在政治上还是非常幼稚的,尽管他领导的鹰扬军也还没有成熟,尽管他经常做出些可笑的幼稚的行为,尽管他还没有睥睨天下的实力。可是,朱温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威胁,致命的威胁。这份威胁,就是来自刘鼎地特殊身份。

    黄巢已经死了,起义军残部群龙无,如果没有刘鼎,他就可以利用昔日地旧情,将黄巢的旧部全部纳入宣武军地麾下,在起义军失败以后,起义军将士和朝廷之间的仇恨已经从整体上消失,这是他吸纳昔日同事的绝好机会。事实上,起义军里面还是有很多人才的,不少人的才华都在他朱温之上,宣武军之所以有今日,就是因为这部分人才都投靠到了他的麾下。

    然而,刘鼎的出现,让原来的起义军旧部,多了一个选择,而且这个选择明显要比他朱温优越得多。无论怎么说,朱温的叛变,都是起义军失败的重要因素,多少起义军将士就是因为他的叛变才倒在血泊之中的,从感情上来讲,朱温就是起义军的敌人,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们是不会选择朱温的。\

    刘鼎,就是这个更好的选择。

    事实上,自从得知刘鼎还活在人世,而且带领鹰扬军快崛起以后,葛从周、邓天王、孟绝海、庞师古等人的心理都有微妙的变化,敏感的朱温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或许他们不会背叛他朱温而去,可是以后万一宣武军和鹰扬军生冲突,这些人极有可能置身之外,又或者是阳奉阴违,这是朱温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刘鼎的出现,更让朱温感觉到了无法描述的危险。黄巢的亲人已经死光了,朱温可以打着死鬼的身份做很多事,例如掩饰自己投降唐廷的原因,例如伪造黄巢的临终命令,尽量为自己投降行为粉饰,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孟楷和尚让的身上。没有人能够指证朱温的漏洞,因为知道内情的人都死了,而死人是不会说话地。可是,刘鼎的出现。却粉碎了这一切。在他和刘鼎之间,原来起义军的人更相信哪个呢?

    “刘鼎!你这个孽障!”

    朱温经常在内心里这里诅咒刘鼎。

    他已经清晰地认识到,在秦宗权以后。刘鼎就是他的最强大的对手。从叛变黄巢的时候开始,朱温就将刘鼎划入了敌人的阵列,对于这一点并不显得意外。尽管现在鹰扬军和宣武军还没有接壤,朱温已经开始部署刺杀刘鼎的计划。一来是摸摸底,二来的确是希望可以刺杀成功,去掉这个隐患。只可惜宣武军已经动了两次刺杀,都没有成功,看来是要考虑别的办法了。

    朱蕾的突然出现,看似是动了对刘鼎地致命一击。其实是打乱了宣武军的部署,暴露了宣武军的意图,提前让刘鼎防范他朱温。对于这一点,朱温是非常恼火的,如果出手的不是朱蕾而是别人,他早就下令处死她了。朱蕾是朱温的侄女。其实双方有没有血缘关系,朱温也不清楚,但她是张惠家人收养地,很得张惠的宠爱,后来张惠跟了朱温,朱蕾也就成了朱温的“侄女”。这个侄女倒是有一身好武艺。朱温对此也相当欣赏,可惜就是喜欢擅自行动,不听号令,除了张惠,连他都无法真正的管她。^^^^

    花亭湖事件以后,朱温狠狠的责罚了朱蕾,将她交给夫人张惠处理,至少要关半年的禁闭。张惠对于朱蕾地这次擅自行动,也是十分恼火。下令朱蕾再也不能出去乱逛,并且要找个合适人家,将她安顿了。朱蕾天不怕地不怕,对于朱温也不怎么害怕,可是对于张惠却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外表温柔的朱夫人,其实内心是非常刚强的,杀起人来同样不眨眼,当初监军使严实就是她亲手杀的,朱蕾还没有这个胆子去惹怒她。

    对于潘逸,朱温则没有责怪。反而温言安慰。在那样精密的安排下。刘鼎还是没有被杀死,只能说。这个刘鼎实在是命大。老天在剥夺他的智慧的同时,给了他猫一样的九条命。只是可惜了葛从周地三个徒弟,他们可都是宣武军的精锐啊,要是在战场上,他们起码可以射杀数百名的淮西军。不过朱家兄弟都死了也好,彻底断绝了葛从周投靠刘鼎的可能,让他可以彻底的放心让葛从周带兵。

    “潘逸,杀死朱家兄弟的凶手,调查清楚没有?”朱温忽然问道。

    “回王爷,还没有。”潘逸低声的说道。

    “一定要调查清楚!否则无法对葛将军交代!”朱温严厉的说道。

    “属下明白!”潘逸恭谨的说道。

    谢瞳皱眉说道:“这个白钦翎,肯定是昔日起义军的兄弟,这是假名无疑,他到底是谁呢?真奇怪,居然连葛将军都猜测不到?不可能是刘鼎从其他地方招收到地高手吧?舒州一带,很少听说有英雄豪杰出没啊!”

    敬翔淡淡地说道:“万事皆有可能啊!”

    朱温面色不豫,深沉的说道:“饭桶,都是饭桶,找个人都这么难!”

    潘逸不敢答话,乖乖地挨骂。

    他深知,到底是谁杀了朱家兄弟,朱温是非常关切的。这说明在鹰扬军里面,还有葛从周这样的箭术高手,万一刘鼎派他同样上演一次刺杀故事,他朱温就有危险了。他翻来覆去的想,都不得要领,原来的起义军将士中,还有谁有这么神奇的箭术呢?刘鼎现在到底招收到了多少高手?

    不知不觉间,朱温再次蹲在了门槛上,埋头苦思。

    天地间很静,静的好像心脏都要跳出来。

    一朵朵的白云正在渐渐的变黑,天色逐渐的阴暗下来,遥望东边,越显得黑暗。很显然,又要下雨了。两军交战,下雨是个不妙的兆头,人多势众的淮西军如果趁此机会突击,宣武军遭受的压力会更大。不过,如果宣武军的指挥官足够勇敢果断,利用下雨的机会起反击,对淮西军同样的巨大的打击。事实上,敬翔等人都相信,葛从周、邓天王、孟绝海等人都是富有经验的指挥官,他们一定会趁这个机会起反击的。这样一来。前线地压力可以稍稍减轻了。

    天不亡我也!

    朱温也难得的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露出一丝丝古怪地笑容。

    外面脚步声响,潘逸又进来了。

    朱温蹲在门槛上。打量着西方的天空,丝毫没有注意到潘逸的到来。

    潘逸低声的说道:“王爷,庞将军的援军已经到了雍丘。”

    庞将军就是庞师古,同样是朱温手下的大将,和朱温一样都是老乡,从小跟随朱温征战四方。葛从周、孟绝海、邓天王、庞师古四人乃是宣武军中最声名卓著的将领,号称四大金刚,要是加上老当益壮的牛存节,那就是五虎上将。这个五虎上将有实无名。宣武军自己从来不曾提及,可是却要比淮西军有名无实的五虎上将厉害多了。庞师古几个月前奉命到山东去征集兵员,他在这个时候率军返回,实在是太及时了,就连素来沉静地敬翔和谢瞳,都忍不住面露喜色。

    朱温却显得很沉静。缓慢的问道:“他带回来多少人?”

    潘逸谨慎的说道:“一万四千人!”

    朱温缓缓的从门槛上站起来,目露凶光。

    一万四千人!

    这个数字出了朱温的预料之外!

    他兴奋的紧握着拳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大事成矣!”

    潘逸紧接着说道:“庞将军请命,是不是立刻赶赴许昌?”

    朱温冷冷的说道:“不,我们去南顿!”

    潘逸微微一怔,却沉默不语。

    南顿在陈州的最南边。距离豫州只有三百里不到,渡过小汝水,就可以直接杀入蔡州,宣武军突然出现在这里,必然会引起淮西军的连串反应。不得不承认,这是虎口掏心的绝妙计划,必然会对淮西军产生极大的震动。但是这个计划,是建立在长葛、许昌、鄢陵一线能够撑住地基础之上的,尤其是陈州前线的扶沟、西华。摇摇欲坠,万一他们失守,朱温的这个计划就无法执行。

    秦宗权已经感觉到了赵的筋疲力尽,因此,逐渐将主力集中到陈州的西北面,重点大家赵率领的节义军。秦贤、申丛等人带领的淮西军,正在猛烈冲击节义军的防线。赵地军队都是陈州的子弟兵组成的,唐廷特别赐名节义军,节义军号称三万人,实际上兵力只有不足六千人。苦战数日。节义军的损失很大,他们能否能够坚守到朱温突然出现在南顿。还是个未知数。

    然而,敬翔和谢瞳都没有出声,他们已经非常了解朱温的脾气。只要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任何人都是可以牺牲的,这就是朱温的处世信条。宣武军的军纪是最残酷地,一人犯规,全队处死,这样残酷地命令,只有朱温才能做到,秦宗权都无法做到。在这样的信条前,赵当然也是可以牺牲地。

    事实上,尽管的朱温的决策非常冷酷,可是他们两人都认为朱温的决策绝对是正确的,庞师古的万余人军队,投入到许昌,只能是消耗战,无法迅的改变战场局势。然而,投入到南顿,南顿距离豫州只有不足三百里,直接威胁到秦宗权的老巢,秦宗权就不能不紧张了。只要秦宗权紧张,许州前线的压力马上可以减轻。

    你秦宗权想要抄我的老窝,我同样抄你的老巢!

    这就是朱温的决心。

    谢瞳轻声说道:“使相,下命令吧!”

    朱温用力握紧了拳头,沉声说道:“传令庞师古!立刻率军星夜赶赴南顿!三天之内,务必到达,掉队者斩无赦!”

    潘逸浑身一凛,急忙答应着出去传令。

    乌云飘来,雨点哗啦哗啦的倾泻下来,天地间一片的昏暗。

    电闪雷鸣中,宣武军悄悄南下。

第316章 中原(3)

    路审中很快将其他的丫鬟放回来,总共是十二人。栖凤楼其他姑娘,最多也就是四个丫鬟,鞠嫦曦足足比她们多了两倍,其在栖凤楼的地位可见一般。龙春昊、李怡禾轮番询问,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些丫鬟都隐讳的表示,鞠嫦曦当时的样子,就像是要去会情郎一样,脸上的神情比较古怪,是她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众丫鬟都说,鞠嫦曦昨天早上离开以后,再也没有回来。鞠嫦曦离开栖凤楼以后,一直有丫鬟在收拾房间。唯一有点比较特别的是,昨天临走的时候,鞠嫦曦自己就将房间整理好了,可是却没有带走任何的东西。这就意味着,鞠嫦曦的失踪,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这时候,栖凤楼外面聚拢的看客越来越多,有些不好听的留言传播的非常快,不少看客都在窃窃私语:“两位大人在争姑娘呢!”

    赵振清低声的说道:“大人,你看……”

    刘鼎断然说道:“我们去找宋林耀!”

    宋林耀就在玉堂春旅舍,这里是武昌军的驿站,面积并不大,紧靠着鄂岳节度使衙门,宋林耀住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除了宋林耀之外,安6豪强周通的代表褚泰、湖南节度使闵锁的代表邹石也都住在这里。当刘鼎来到这里的时候,鬼雨都战士早就控制了周围,本来守备旅舍的武昌军士兵,都自觉的退到了一边去。褚泰和邹石正在门口等人,看到刘鼎大群人马杀到,都显得非常的错愕。

    刘鼎不理会旁人的目光,直接闯了进去。刚好看到宋林耀正在院子里看花。玉堂春旅舍地中庭栽种着很多桃花,这时候是二月份,正是桃花开得最为灿烂的时候,远远看过去那一片的粉红色,就如同是朝霞晚霞,绚丽无比。可是刘鼎总觉得,宋林耀不像是在赏花。明显是在掩饰着什么。

    宋林耀看到刘鼎过来,脸色倒是平静得很,看了刘鼎一眼以后,继续打量眼前的桃花。今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鄂州的桃花已经开过一段时间,有些花朵已经凋零,零散地掉落在树底下。落英缤纷,红霞坠地,颇有几分令人惆怅的味道。

    刘鼎走到宋林耀的面前。看了一眼桃花,又回头看着宋林耀,漫不经意的说道:“宋先生,我们又要见面了。”

    宋林耀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目光凝视着树底下的凋零花瓣,慢悠悠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但是,你来晚了。”

    刘鼎淡淡的说道:“不晚。”

    宋林耀指着面前地桃花,慢悠悠的说道:“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什么用了。要是允许的话。你就让我多看一下桃花吧。多美丽的桃花啊,在蔡州是永远看不到的,那里地桃花,只会被当做食物来吃掉,就连桃树也全部都被砍下来作为柴火了。”

    刘鼎哼了哼,冷冷的说道:“既然你知道蔡州不好,你为什么这样做?”

    宋林耀反问:“你又为什么这么做?”

    刘鼎冷峻的说道:“你不应该来鄂州!”

    宋林耀反唇相讥,寸步不让的说道:“鄂州是鄂州人的鄂州,不是你刘鼎的鄂州。你刘鼎也不是这里地主人。我凭什么来不得?就算你刘鼎控制了鄂州,我宋林耀又有什么需要恐惧的?”

    刘鼎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冷冷的说道:“你来鄂州,还做了些什么事?”

    宋林耀瞥了刘鼎一眼,随即回头继续欣赏桃花,毫不掩饰的说道:“刘大人此话好生奇怪,难道我宋林耀是刘大人这样的人么?金屋藏娇却又不敢承认?可悲,可叹,可笑!”

    赵振清立刻说道:“宋林耀,你也知道鞠嫦曦失踪了?”

    宋林耀神色不动。^^^^漠然的说道:“此事已经天下皆知。我焉能不知?我说刘大人,一个女子而已。何必呢?”

    赵振清紧追不舍的说道:“是不是你们淮西军捣鬼?”

    宋林耀挺直身躯,漠然的说道:“笑话!”

    他傲然地看着刘鼎,义正词严的说道:“我们淮西军在你们眼中,只是一群禽兽而已,但是,你们也应该知道,在淮西军里面,也有一小群人,他们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他们和其他的淮西军不同,他们还没有完全失去人性。”

    刘鼎忍不住说道:“你也有理想,有抱负?”

    宋林耀眼神里似乎有些悲哀,却一闪而逝,懒洋洋的说道:“我们的理想和抱负自然不入大人您的法眼,只是我们还没有泯灭人性罢了。”

    刘鼎皱眉说道:“我就想不明白,好像淮西军这样无恶不作的的军队,有什么值得你效力的?”

    宋林耀轻蔑地说道:“与你说话,不过对牛弹琴罢了,你又焉能明白?”

    刘鼎微微冷笑:“是么?”

    宋林耀傲然一笑,神色随即变得有些惨然。

    很快,他身边地人都察觉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似乎有些苍白,却又有些殷红,身体也轻微地摇晃起来。

    龙春昊突然说道:“你!”

    宋林耀的身体,却已经软绵绵下去,最终倒在台阶上,嘴角边渗出一丝丝的暗红色鲜血。

    褚泰和邹石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龙春昊低声的说道:“他服毒自杀了。”刘鼎和赵振清的脸色都有些绷紧了,这个宋林耀,竟然一早就准备好了毒药,在这个时候服毒自杀,不知道是什么目的?褚泰和邹石也觉得非常奇怪。宋林耀怎么突然就自杀了?

    龙春昊飞快的绕着旅舍走了一圈,回到刘鼎的身边,低声的说道:“他地两个老仆,也服毒自杀了,”

    他撬开宋林耀的嘴唇,现毒药就镶嵌在牙齿上,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无论刘鼎什么时候要找他的麻烦。他都会咬破毒药自尽。或许在他到来鄂州之前,他就没有想到过还要活着。淮西军里面居然还有如此气节之人,实在是罕见。宋林耀既死,说明鞠嫦曦并不是他绑架的,那么,到底是谁绑架了鞠嫦曦呢?

    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重,龙春昊欲言又止。

    褚泰和邹石也是欲言又止。

    无论这个宋林耀曾经做了什么,淡然服毒自杀这一点,却让所有人佩服。轻松面对死亡这件事,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做到的。如果宋林耀临死前地一番话是有根据的,那么淮西军会显得更加的可怕。^^^^

    负责守备旅舍安全的武昌军现死了人,急忙报告了上级。宋林耀是淮西军的使者,上级也不敢怠慢,急忙报告给路审中。路审中正在为鞠嫦曦的事情愁。听说刘鼎逼死了宋林耀,顿时吓了一跳,随即冷静下来,急匆匆的赶到玉堂春旅舍。

    刘鼎绷着脸,一言不。

    路审中内心七上八下的,淮西军的使者死在了鄂州。他这个鄂岳节度使肯定逃不了责任,万一淮西军怪罪起来,他肯定麻烦不断。然而,刘鼎也是他得罪不起地,鹰扬军的水军就陈兵在鄂州对出的江面,要是他路审中采取强硬措施对付刘鼎,鹰扬军水军肯定会起攻击的。他只好无奈的看着刘鼎,将这件事情的责任全部推给他。

    果然,刘鼎冷冷地说道:“这是我和淮西军之间的事情。和你无关。”

    路审中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后事很快处理完毕,宋林耀和老仆的尸身,也被武昌军送走处理。

    宋林耀就这样死了,刘鼎的确有些沮丧,这说明自己在政治上完全没有成熟。宋林耀轻松自杀,简直是对他公开的侮辱。在战场上,他可以生龙活虎,可以藐视一切的敌人,但是在另外一条战线,他还显得非常地幼稚。看来从来没有接触过政治的他。还是新手啊!

    正在恍惚的时候。令狐翼接到了别人送来的消息,走到刘鼎的耳边低声的说道:“飞雨出关了。”

    刘鼎急忙说道:“是吗?”令狐翼连连点头。低声说道:“真的。”

    刘鼎顾不得宋林耀了,欣然说道:“回去红云寺!”

    宋林耀既死,赵振清也就告辞,他需要将这里生的小事情,都尽快报告给远在江西的南平王钟传。刘鼎也没有挽留,和他挥手告别,就急匆匆地出了鄂州城。褚泰和邹石神色复杂,默默的看着刘鼎离开。

    一行人很快回到红云寺,现这里依然是静悄悄的,只有从正殿传来的诵经声,想必红云寺的大小和尚都在大雄宝殿做功课。值班的刘恒告诉他,艾飞雨在后面。刘鼎急忙走到后院,现艾飞雨正在树荫下悠哉游哉的躺着,脸色显得非常的平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凝重色彩,看来是找对了应对困局的途径。

    奇怪地是,在艾飞雨地身后,居然是那个叫做顺治的小和尚,他就站在艾飞雨地身边,乖顺的好像是艾飞雨的小弟弟。刘鼎等人到来,这个小和尚没有丝毫的反应,定力实在是凡。他是怎么来到艾飞雨身边的,刘鼎实在好奇,这个艾飞雨简直神通广大,连这么倔强的和尚都能够收复。

    刘鼎忍不住说道:“他……”

    艾飞雨微笑着说道:“飞雨和顺治很有缘,飞雨已经和这里的方丈说好了,让顺治在飞雨的身边修炼三年。刘鼎看了看顺治,现他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似的,完全忘记了昨天拖裤腿的事情,这个小小的出家人,颇有点四大皆空的觉悟,对眼前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刘鼎身边的人有打眼色的,有瞪眼地,有威胁的,他一概不理。想到这个小和尚的一根筋脾气。刘鼎只好说道:“那就好!”

    之前一直没有专人照顾艾飞雨,刘鼎还有点担心。*****艾飞雨的身体不好,严重残疾,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日常起居都无法照顾。刘鼎早就想找个人来照顾艾飞雨,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那艾飞雨虽然残疾。其实是很注重尊严的人,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不美。现在艾飞雨自己找到了人,那就最好不过了。只是红云寺地和尚有些倔脾气,这个顺治也是个死脑筋,可不要弄出什么事情才好。不过,他很快就自嘲的笑了笑,以艾飞雨的能力,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刘鼎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艾飞雨说道:“今天的阳光很好。”

    刘鼎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平时他问这句话的意思,都是有关天下大势的,艾飞雨的回答,通常也是关于天下大势地,可是今日艾飞雨的回答,却显得有些奇怪。竟然好像言不由衷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

    艾飞雨有些疲倦的说道:“大人,我们沿着柳荫走走吧!”

    刘鼎说道:“好!”

    顺治推着艾飞雨慢慢的出来,刘鼎跟在身边。

    他们从红云寺出来,走上了外面的柳荫小道。这时候是下午,阳光已经很柔和。斜斜地投射在柳树上。其实现在刚开春,柳树还没有长叶子,随风摇摆的枝条上只有密密麻麻的嫩芽,无法起到遮挡阳光的作用,于是阳光大部分都落在了三人的身上。顺治小和尚虽然推着轮椅,却是目不斜视,充耳不闻,仿佛自己完全不存在似的。

    昨天早上,刘鼎陪着鞠嫦曦也是顺着柳荫走过去地。下午的阳光,明显要比早上灿烂,可是却也多了一丝丝惆怅的味道。造成的太阳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下午的太阳总让人有点无奈的感觉,好像一天就要这么过去了,颇有点舍不得。

    艾飞雨忽然说道:“大人,你能记起以前的事情么?就是你出现在寿州以前。”

    刘鼎摇摇头,遗憾的说道:“记不得了。”

    自从花亭湖和朱家兄弟刺杀事件出现以后,刘鼎就开始努力搜索过去的记忆,试图从中找出一些有价值地线索来。然而。遗憾的是。无论他如何回忆,都无法想起过去的一切。那一段历史。似乎和他完全无关。尽管“刘鼎”这个人曾经活生生的存在过,可是有关他的一切,都是从别人的嘴巴里听来的。

    艾飞雨说道:“你对朱温的印象如何?”

    刘鼎仔细的想了想,似乎有万语千言来描述朱温,最终却只能凝结成六个字:“他是我的敌人。”

    朱温,这个名字是如此地熟悉,却又如此地陌生,他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从“刘鼎”的前世来看,他和朱温地关系一定非常深,两人都是起义军中的将领。可以推测到,在中和二年之前,两人一定是战友,而在中和二年以后,两人却反目成仇,最终,朱温的叛变,彻底的葬送了起义军的事业,从此他和朱温不共戴天。

    隐约间,刘鼎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是因为襄州的事情,艾飞雨才闭关的,怎么却牵扯到朱温身上去了?其实现在宣武军和鹰扬军还没有接壤,双方也没有正式的明确关系,然而,在刘鼎和朱温的心目中,都已经将对方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似乎明白刘鼎的心思,艾飞雨说道:“要说襄州,就必须说中原。襄州位于天下正中,我们从南方逆流而上,欲争夺中原,就必须争夺襄州。同样的,中原势力欲要南下江南,同样要控制襄州。这是我们之前的共识,你应该还记得吧?”

    刘鼎点头说道:“记得!”

    这时候,堤岸上出现了一道断坎,艾飞雨的轮椅无法过去,刘鼎刚想动手帮忙,没想到小顺治双手用力,居然将艾飞雨和轮椅都一起提了过去,然后又轻轻的放在地上,继续推着走。尽管残废后的艾飞雨体重可能不到百斤,但是顺治小和尚的年纪同样不大,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力气。

    刘鼎情不自禁地多看了顺治几眼,顺治本身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好像这只是他的自然反应。他明明就在刘鼎和艾飞雨两边的身边,却能做到视若无睹,充耳不闻,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确是个古怪的和尚,不知道艾飞雨是用什么办法和他沟通地,有时间倒要仔细的探讨探讨。还有这个红云寺也是从上到下都透着古怪,也不知道有什么秘密。

    艾飞雨微笑着说道:“顺治从小出家。被这里的方丈光明大师收为徒弟,光明大师又是神秀大禅师的一脉,佛法精深,顺治得他的衣钵真传,年纪虽小,修为却深。飞雨前生杀戮太多,现在精修佛法,以消除罪孽。”

    刘鼎对于佛教并不熟悉,觉得艾飞雨不免有点偏见。昨天顺治还好像赖皮一样抱着自己的大腿呢,哪有什么修为?要是这个抱大腿的动作也算修为,那佛家的修为也真是太有意思了。但是艾飞雨提到这个神秀大禅师,刘鼎就不敢蔑视了。这还是在三眼都的情报资料里看过地,神秀大师几乎是继玄奘之后有唐一代最杰出的高僧。

    初唐开始是道家的天下,唐廷皇帝都以老李的子孙自居。后来武则天逐渐专权,为了扫除称帝的障碍,努力提拔佛教,她曾经多次前往佛门圣地朝拜,例如少林寺什么的,封官许愿。赐田赐地,在她地姘头里面,还有来自洛阳白马寺的僧人。在武则天的扶持下,佛教势力一度兴盛,到处都是佛寺,僧众有数十万人之多,佛教广占良田,却不纳税,甚至蓄养家丁丫鬟。引来了巨大的社会问题。

    开元以后,唐玄宗有意识的打压佛教,佛家的势力重新衰弱,安史之乱时曾受到一定冲击。代宗以后却又逐渐强盛,重新恢复了武则天时期地兴盛。直到武宗会昌年间,唐武宗下令灭佛,佛教才彻底的衰落下来。会昌灭佛是对佛教有史以来的最大打击,从此以后,佛教在内地的影响就一落千丈,再也无法对天下大势构成任何的威胁了。

    昔日会昌灭佛。天下僧尼凡三十余万。其中二十六万余要还俗,又杀僧尼六千有余。毁掉的寺院有四万多所,各宗的经典、寺院几乎全部被破坏了,他们真正做到了像毁佛健将韩愈所说的“人其人”(要和尚还俗)、“庐其居”(把和尚庙变成在家人的房屋)、要“火其书”(把经书全部烧掉)。简单来说,这就是对佛教地“三光”政策。难怪红云寺的僧人如此神秘,恐怕是会昌灭佛的阴影还没有完全过去吧。^^^^

    刘鼎随意的敷衍了两句,对于佛教显然不太感冒。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现淮西军里面,竟然有很多助纣为虐的和尚,对和尚的观感更加差。后来才逐渐的意识到,这些和尚愿意参加淮西军,未必完全是为了杀戮。如果秦宗权能够让佛教重新兴旺,杀点人又算什么?佛家和道家争斗了几百年,利益早就将慈悲为怀玷污了。

    艾飞雨当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味,于是不再谈论佛教,缓慢的说道:“当今天下大势,先要从朱温、李克用两人开始说起。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东南董昌、钱、淮南杨行密、川中王建、关中李昌符,都是乱世枭雄。但是,他们和另外两个人相比,就黯然失色了。这两个人,就是朱温和李克用。”

    刘鼎凝神细听。

    正题终于来了。

    艾飞雨神色凝重的说道:“大人刚才说,朱温是我们地敌人,不错,朱温地确是我们的敌人,但是这样描述远远不足够。”

    微微顿了顿,他缓缓地说道:“事实上,朱温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我们最大的一道坎,是横在我们面前的最高的山岭。我们是否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就要看能否爬上这座山岭。爬上去了,我们就可以笑到最后。爬不上去,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刘鼎神色凛然,凝神细听。

    艾飞雨沉稳的说道:“无数的事例证明,得中原者得天下,曹魏控制中原,最终西晋成就霸业。项羽英雄盖世,失去中原,再无一战之力。刘裕不能收复中原,刘宋最终灭亡。陈失却中原,陈后主终成亡国之君。故此,欲争夺天下,控制中原为关键。”

    “李克用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只要我们控制了中原,依靠中原强大的人力物力,完全可以将其击退。昔日地突厥人如此强盛,最终还是败在了李靖的手中。那不是李靖一个人的胜利,而是大唐国力的胜利。只要控制了中原,平定了江南,我们就可以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训练出最优秀的军队,然后和突厥人决战。一击致命。开拓西域,重新打通丝绸之路,同样需要有强盛的国力。”

    “遗憾地是,朱温同样想要夺得中原。遗憾的是,他起步要比我们早,现在已经控制了中原的半数以上区域。更遗憾的是。我们采取的战略,和他是基本相同的,就算我们奋起直追,也难以在短期内追上。更更遗憾的是,他已经率先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绝对不会容忍我们侵犯的。故此。我们和朱温之间,唯有死战才能决定归宿。”

    刘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朱温给鹰扬军制造地最大麻烦,是刘鼎有时候不太愿意面对的麻烦,主要是宣武军的实力已经很强大了,要比鹰扬军强大的太多,中间的差距已经过了任何计谋策略可以弥补的范围。鹰扬军地开端无疑是顺风顺水的,直到现在为止,鹰扬军的进取都是一帆风顺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鹰扬军就有实力战胜宣武军了,事实上,宣武军目前的实力远在鹰扬军之上,鹰扬军一旦和宣武军直接遭遇,胜算到底有多少,刘鼎自己都无法知道。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朱温都是鹰扬军需要跨越最大的门槛。只要涉及到中原争夺,朱温就是绕不过去地坎,而且双方没有和解的可能。宣武军起步要鹰扬军早,吸收了原来起义军中的大部分人才。而且控制了中原主要的战略要地。朱温本身也是从死人堆里里面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别人要谋士有谋士,要勇将有勇将。想要打败这样的敌人,谈何容易?

    论实力,鹰扬军差宣武军好几个档次啊!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要是在游戏里面,倒是可以作弊弥补回来,可是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差距就是差距。说的不好听一点,现在地鹰扬军只能算是一头狼,而宣武军却已经是一头猛虎。一头狼无论多么凶猛,想要战胜一头猛虎,成功的几率都是很小的。

    当然,狼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战胜猛虎。只是如何创造这个机会,难度就高了。朱温不是周宝、不是林度、不是路审中这些不入流的人物,他是鹰扬军目前遭遇到的最狡猾的对手。他能够在叛变之后的四五年时间里,就将势力延伸到如此广袤的地区,证明他绝对不是庸才。和曹操相比,朱温显然更加的狡猾。

    艾飞雨留给刘鼎足够的时间来考虑。

    良久,刘鼎才说道:“你继续说罢!”

    艾飞雨说道:“朱温是个强大地对手,我们必须正视他,研究他,琢磨他,只有将他琢磨透了,我们才有胜利地机会。飞雨对此人的总结,有八个字:反复无常,冷酷坚韧。”

    刘鼎听他娓娓道来。

    朱温此人是无赖出身,和刘邦有几分相似,但是他出身盗贼,武勇更在刘邦之上,使得他要比刘邦更难对付。唯一可以用来比较地,就是三国时候的曹操,然而朱温要比曹操更加的狡猾。从小的生活经验就告诉朱温,善变是保持自身的最佳办法。面对弱者,朱温毫不留情,斩尽杀绝,面对强者,朱温又能屈膝求全,忍气吞声。为了生存下去,朱温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包括尊严。他不择手段的积累实力,不遗余力的打击自己的对手,都充分说明了他复杂多变的性格。

    宣武军最大的特点,就是常有逃兵,朱温自己也很头疼,他想了两个残酷的办法,可是依然不能完全制止。最后谋士敬翔告诉他,逃兵并不可怕,这些逃兵到了其他势力以后。刚好可以成为朱温攻击对方的借口。等到合适的时候,散布流言,表示那些逃兵都是宣武军派去的奸细,对方自然就会将他们全部诛杀殆尽,杀戮一起,宣武军就有了出兵地借口,不但解决了这些逃兵。还赢得了仁义名声。朱温正是以此为借口,屡屡攻击东南方的武宁军节度使时溥,不断的扩大地盘。

    饶是如此,朱温还是制定了严厉的律令,加强对军队的控制。宣武军的战场纪律是非常残酷的,战斗结束以后,如果某个部队地主帅没有回来,其他人却跑回来了,这些人全部都要被斩。谓之:“跋队斩”。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宣武军的士兵不得不奋战到底,陪同自己的长官同生死共存亡。

    由于“跋队斩”的军令实在残酷,不少宣武军士兵悄悄逃亡,他们没有选择别的势力投靠,而是选择偏僻山岭藏匿。于是朱温又下令在士兵脸上刻字,作为标记。士兵如果逃走,因为脸上有刻字,很容易被哨卡现。这样的士兵被抓回来以后,当然是公开处死,连同长官也要受罚。由于朱温的军令非常残酷。因此宣武军每战必定拼命,退缩者只有被处死的份。

    处在中原这种四战之地,朱温地敌人实在太多了,面对不利的形势,朱温也非常能忍。当初和王重荣交战的时候,因为上司孟楷的搞鬼,朱温的日子过的非常地艰苦,部下伤亡很大,援兵却迟迟不到。危在旦夕,但是他依然坚韧下来了,没有给王重荣打败他的机会,而且没有让黄巢看出他又叛变的念头。占领了汴州以后,宣武军的兵力不足。

    朱温的能忍,尤其表现在对李克用的用兵上。

    在北方,朱温最大地敌人,其实不是秦宗权,而是李克用。秦宗权的淮西军依靠抢掠为生,注定了是不长久的。纵有烟消云散的那一天。然而李克用的却不同。突厥人有仇必报的性格,注定了他们对朱温是最大的威胁。他和朱温之间,注定了最后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

    上源驿事件以后,朱温和李克用不断开战,黄河两岸战火连绵。李克用每年都要动数次对朱温的战役,利用突厥骑兵的机动性,深入黄河岸边偷袭朱温,同时在政治上不遗余力地打压朱温。面对李克用的疯狂,朱温采取了高筑墙的手段,在黄河岸边修建防御要塞,驻兵把守,同时实行坚壁清野的措施,不给李克用挥战斗力的机会。

    面对宣武军的铜墙铁壁,李克用非常恼火,骑兵善于机动而不善于攻坚,只有将宣武军引诱出来,才能更好的聚歼。然而,无论李克用如何挑衅,如何刺激,朱温都不肯轻易出战,无论李克用如何羞辱他,他都能够坚韧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李克用面对这只老乌龟,还真的无从下手,好几次都无功而返。

    刘邦身边有张良、韩信、萧何,朱温身边同样有敬翔、谢瞳、葛从周、孟绝海、邓天王、庞师古、牛存节等人,可谓是人才济济,单从人才上来说,在数量和质量上都过了鹰扬军。尤其是宣武军地核心谋士敬翔,更是鹰扬军最为关注地目标。如果刘鼎决定实施刺杀计划,那么敬翔的排名肯定要在朱温之前。

    敬翔地生年不详,同州冯翊(今陕西大荔)人,自称为昔日平阳郡王敬晖的后代。敬晖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唐神龙元年(705年),曾经联合张柬之、桓彦范等人,动政变,将武则天逼退位,拥戴唐中宗复辟。被唐中宗封为异姓郡王。后被武三思所害。唐睿宗即位后,赐敬晖王”爵,并封敬晖为秦州都督,谥曰“肃愍”。

    敬翔小时候就聪明过人,酷爱读书,尤其擅长于写文章。按照读书人的历来传统,参加科举是最好的出路。他曾经赴长安参加进士考试,结果名落孙山。纷乱的世道,他投了朱温的手下王。初时,敬翔在军中“为人作笺刺”,也就是给军中一些文墨不通的将士代写书信,有时有将领欲写公文向上级报告,也来找敬翔代笔,敬翔写完后,还要向人家解释,文绉绉的别人听不懂,也不爱听。

    敬翔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干脆用大白话来写,还在公文中,加入当时流行的俚言俗语,按照现在的说法,是将严肃枯燥的公文作了通俗化、情趣化、生活化的处理,取得了极好的效果。朱温出身草根,对那些文绉绉的“之乎者也”也头大,他喜欢敬翔创造的生动活泼的文风,看后居然爱不释手,很快将敬翔调到了自己的身边。

    (再次谢谢书友“名剑相思”的厚爱!)

第317章 中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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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温从敬翔的转变中了解到重要的信息,什么信息?才能非凡、随机应变,这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在这种乱世,城头变幻大王旗,局势变幻莫测,只有高度的灵活性,才能保证势力的生存。朱温将敬翔召来,交谈了一段时间,两人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仿佛是在冥冥中找到了另一半。

    不过朱温轻易不相信别人,他决定考验考验敬翔,于是问道:“听说你在读《春秋》,《春秋》所记何事?”

    敬翔轻描淡写的回答:“诸侯争战之事耳。”

    朱温不屑地问:“其用兵之法可以为吾用乎?”

    敬翔从容答道:“兵者诡道,宜其变化无穷。若复如春秋时,则所谓务虚名而丧其实效,大王之事去矣。”

    朱温大喜过忘,立刻任命敬翔为负责起草文书奏章的馆驿巡官,再也不用帮普通士兵写信了。当时朱温正在和黄巢余部交战,敬翔时时为朱温谋划,每事必中,而且敌我双方,朱温对此非常满意。到后来,朱温每次出征,都少不了敬翔在身边。敬翔也的确才思敏捷,举轻若重,举重若轻,屡次帮助朱温渡过难关。朱温欣然,对敬翔越信任。刚开始叛变到唐廷地时候。因为总是担心部下对自己不利,朱温喜怒无常,好像对每个将领都充满了怀疑,他尤其担心昔日的兄弟会因为黄巢的事情对自己下毒手。故“多权数,将佐莫测其所为”,但是这位敬翔就是有牛,竟然能猜出朱温的心思。文武官员中惟敬翔能逆知之。往往助其所不及。”同时,敬翔和朱温地妻子张惠一起,救下了许多有能力的将领,例如孟绝海和邓天王都曾经被朱温责罚,最后是两人合力救下的。

    朱温心怀不轨,日夜都在梦想着扩张自己的地盘,但是觉得自己兵力不足,每每想大张旗鼓,招兵买马,又怕四境强敌难。因此心情郁然,刚好其时宣武军逃兵颇多。朱温因为此烦恼,此时敬翔献上一条妙计。敬翔地计谋是“令麾下将士诈为叛者而逃。奏于主上及告四邻,以自袭叛徒为名。”这样攻掠四境强敌,网罗将士,师出有名,别人还无话可说,何愁大事不定?

    这地确是条奇计,奇就奇在出他人之所料,能打着“堂堂正正”的旗号,在人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实现削弱敌人。壮大自己的目的。最重要的是:朱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合理合法的。朱温使用了这条计谋。果然是得心应手,想打谁。就打谁,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那真叫一个爽。兵力一出,“而致众十倍”。怎不让朱温喜不自胜,连呼“天降奇人,以佐于吾”。当然,这条计策到后来就使不通了,周围的势力再也不肯接受宣武军的叛军,抓到了就地斩,不给朱温开战地借口。

    好像敬翔这样有能力之人,竟然投到了朱温的麾下,对于刘鼎来说,只能用助纣为虐,明珠投暗等成语来形容。敬翔和朱温完全是两个极端地人,却走到了一起,还结合的如此紧密,实在是令人叹息。要怪只能怪当时的环境如此,才会孕育如此的怪胎。晚唐朝政、黑暗,是非被颠倒,人才遭荼毒,宦官、藩镇和权臣为争权夺利互相吞噬,到最后只剩下一些凶禽猛兽称王称霸,稍有良心人性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好像敬翔这样的谋士,根本找不到刘备那样的明主,只好将就着吧,是啊,就着吧。敬翔喜欢谋略,这种喜欢不仅停留在理论战略层面上,而且是要落到实处,在操作层面上显出奇效。他希望自己有用武之地,需要一个可以使自己的聪明才智得到充分挥的平台。==积累力量。然后横扫中原。”

    艾飞雨果断的说道:“飞雨建议,对此战略稍作调整。先争夺中原,然后再平定江南。”

    微微顿了顿,艾飞雨提高语调,狠狠的说道:“我们鹰扬军独立进攻襄州!不要反淮西军联盟!”

    刘鼎略微思索,随即豁然开朗。

    自古以来,平定了中原以后,再平定江南可以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之前的先彻底平定江南,然后再横扫中原的战略,是最稳妥地战略,却不是最快捷最有效地策略。平定江南地区肯定要三五年甚至是十年的时间,鹰扬军根本不可能等待这么长地时间,朱温也不会给鹰扬军这么长的时间。有三五年甚至是八年的时间,朱温已经将中原完全建立坚不可摧的政权了。

    艾飞雨的战略看起来很冒险,仿佛江南还没有平定,就北上争夺中原,好像是非常冒险的战略,尤其是鹰扬军独立进攻襄州,时刻都会后院起火。事实上,这样的担心其实是可以忽略的,现在的江南地区,各个势力的主动攻击性并不强,尤其是对于鹰扬军这样的强势力,根本不敢主动招惹。他们更担心的是遭到鹰扬军的攻击,而不是主动触怒鹰扬军。哪怕是南平王钟传,在雷池水寇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采取的也是防守反击的战略,轻易不肯招惹鹰扬军。这充分的说明了恶人惹不得的道理。

    只要保持江南局势大体稳定,鹰扬军就可以全心全意争夺中原,完全不用理会后面的各个大小势力。这些势力如果不联合起来,想要攻击鹰扬军,那是自取灭亡。鹰扬军的反击,会让他们悔不当初。这些势力能够联合起来对付鹰扬军吗?不太可能,就像是鹰扬军要联合他们一起来斗争淮西军一样!鹰扬军北上争夺中原的同时,只需要安排一些谋士,离间分化,防止江南各个势力组织反鹰扬军联盟即可。

    所有江南势力里面,最具威胁的其实是董昌,次之是南平王钟传。至于杜洪、闵锁、廉知怀、陈岩之类的,还不能入鹰扬军的法眼,他们各自之间互相攻讦,根本没有时间来理会鹰扬军。然而,其实董昌也不需要出动大军来镇压,董昌现在的最大敌人是刘汉宏,双方的战斗看起来没有三年五载是没有办法解决的,除非是突然出现了意外。

    现在淮西军刚刚进入襄州,当地的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定,正是鹰扬军全力进攻襄州的最好机会,马殷就算能力过人。也无法在短短地几个月之内,将整个山南东道的战力凝聚起来,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援助。这个时候。淮西军主力正在和宣武军苦战,无法对马殷提供太多地帮助,正是襄州最虚弱的时候。要是鹰扬军错过了这个机会,等马殷整合了整个山南东道的战力。鹰扬军再来动进攻。那襄州就真的变成硬骨头了。

    鹰扬军有没有实力单独拿下襄州?当然有,只是代价会大一点!宋林耀地到来,说明江南各个势力想要紧密联合起来,一起反击淮西军,根本是不可能地。就算能够勉强达成协议,在联合进攻里面,也会出现出工不出力的现象,与其耗费几个月的时间,辛辛苦苦组建反淮西军联盟,最后出动一盘散沙似的军队进攻襄州。还不如鹰扬军现在立刻出动,坚决将襄州拿下来。

    当然。依靠鹰扬军现在的地盘和实力,要全力争夺中原,还有些力有不逮。不过没有关系,宣歙地区应该很快就落入鹰扬军的手中,只要取得宣歙地区,鹰扬军就拥有完整的舒州、黄州、蕲州、池州、歙州、宣州、润州,以这七州之地,只要运用得好,努力展当地经济,可以和宣武军比较高下了。^^^^

    此外。鹰扬军虽然是独立进攻襄州。但是后勤方面,完全可以让江南各个势力分摊。江南各个势力。对于鹰扬军还是很忌惮的,如果连一点物资都不愿意提供,那么鹰扬军跟他们也不客气了,拼着不要襄州也要将他们干掉。不过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只要能够用物资来换取鹰扬军的“善意”,大概南平王钟传也是愿意地,反正鹰扬军需要他们提供的物资,还没有达到他们无法满足地地步。

    鹰扬军要进攻襄州,就必须加强对鄂岳地区的控制,甚至是将这个地区纳入鹰扬军的控制范围。考虑到路审中的摇摆性,刘鼎第一时间做出了除掉他的决定。武昌军的实力不强,鹰扬军要控制鄂岳地区是完全有把握的,现在鹰扬军水军就在鄂州,只要将杨鹭飒的部队调过来,就可以改变鄂州的主人。鹰扬军现在缺少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不会引起江南各个势力群起攻之地借口。用鹰扬军要进攻襄州,还有一个侧翼地威胁就是荆州。荆州还有数万的淮西军,如果他们疯狂南下,对鹰扬军倒也是个祸害。然而,艾飞雨认为,鹰扬军并不用担心荆州地淮西军。只要鹰扬军起襄州攻略,大军进入安州、郢州、隋州等地,切断荆州和蔡州之间的联系,料想秦宗言也蹦不了几天。秦宗言的才能有限,没有马殷的辅助,他在荆州最多就是守成之主,一旦鹰扬军大举进攻襄州,他只有坐看的份。

    经过艾飞雨精密的计算,鹰扬军的兵力可以高度集中,最起码可以集中一万五千步兵攻击襄州。包括鬼雨都、鬼脸都、罡字营、忠字营、勇字营、飞营、龙战士等精锐部队,都可以全部用到襄州前线。甚至大部分的镇海军、千牛军部队,都可以抽调到襄州前线,加上这些部队,鹰扬军至少可以集中两万五千人以上。在鹰扬军的后方,只需要在镇海地区留一个营,在舒城留一个营即可,其余的地区,全部都可以交给鹰扬军水军来保持基本的威慑状态。

    马殷,虽然才华要比其他的淮西军将领要出色,手下兵力的人数也要比鹰扬军多,山南东道也有足够的战略资源供他利用,然而,在黑色火药的配合下,刘鼎有足够的把握拿下襄州。他很快就想到了三个关键的问题:第一,向其他势力敲诈勒索后勤资源;第二,立刻派人和山南东道那些尚未投降淮西军的官员取得联系,争取他们的支持,就算他们不支持,也必须保持中立;第三,就是火调集所有的参战部队,调整武器装备。

    由于之前皇帝李俨的诏令,已经隐讳的表示,山南东道将可能交给刘鼎的鹰扬军来管辖,所以,刘鼎率领鹰扬军进入山南东道是有充足的名义和借口的。相信山南东道的官员和民众,如果不想接受淮西军的统治,他们也会热情的欢迎鹰扬军地到来。这份热情是非常难得的。鹰扬军必须抓紧时间,以免这些官员和民众受到淮西军的打击。

    毫无疑问,这是鹰扬军自从建立以后,起的规模最大地战役。他集中了鹰扬军所有的精锐部队。目标也不再是一城一地,而是整个山南东道。从鄂州到襄州,绵延上千里,包括了六州四十三县的土地。鹰扬军的襄州攻略一旦取得成功。绝对会一跃成为天下实力最强大地几个霸主之一。饶是刘鼎见惯了大战争场面。此时也感觉到自己地呼吸开始沉重起来。

    艾飞雨沉静的说道:“大人,我们的弱点在襄州,朱温的弱点在蔡州。我们要和时间赛跑,一定要在秦宗权攻克蔡州之前,拿下襄州,你就下命令吧!飞雨和怡禾立刻开始制定相关计划!”

    刘鼎豪情万丈的说道:“好!不成功便成仁!就这么干了!”

    微微沉默片刻,艾飞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道:“大人,你知道飞雨为什么会选择顺治来照顾飞雨么?”

    刘鼎说道:“我正想问你。^^^^”

    艾飞雨说道:“飞雨想化解心中的戾气。”

    刘鼎说道:“你有什么戾气?”

    艾飞雨说道:“我们要攻打襄州,必然要大量使用黑色火药。这必然造成大量的生灵涂炭,飞雨于心不忍啊!”

    刘鼎皱皱眉头。

    艾飞雨什么时候有菩萨心肠了?难道是离开战场太久了?还是顺治这个怪和尚对他地影响?

    刘鼎皱眉说道:“何出此言?”

    艾飞雨“凝视”着北方。慢慢的说道:“飞雨不是心软了,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我们鹰扬军和宣武军地斗争,毕竟是自己人的斗争,日后的史书,只会说我们是军阀,却不会青史留名。其实朱温他们也曾是一代豪杰,如此烟消云散,却也是可惜了。如果这一战能够为山南东道的民众带来幸福,飞雨祈求上苍能够战决。”

    刘鼎沉默不语。

    他可没有艾飞雨这样的菩萨心肠,朱温在他眼中早就是该死之人。他的叛变。害死了太多的起义军将士。刘忠汉老人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提起朱温两个字,可见对他的仇恨。不要说两人之间的私仇。就是为了争霸天下,朱温也必须死。他和朱温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控制中原。对于朱温来说,这也是必然的选择。就算要遭受天打雷劈,朱温也不会放过刘鼎地。

    艾飞雨忽然笑了笑,觉得自己也有些伤感了,缓缓地说道:“大人,你不应该将崔绾和张铎留在镇海的,浪费了他们地才能了,此次襄州大战,需要策划的事情很多,你一定要让他们出力才行,不然就累坏了怡禾了。”

    刘鼎想起了会议的事情,轻轻的点点头。要是张铎或者崔绾在,想必宋林耀就没有挥的空间了。谋士毕竟是谋士,会议室里面才是他们挥才华的机会,磨嘴皮就是他们天生的本事。他想了想说道:“虽然我们决定单独进攻襄州,可是还是要敷衍一下那些使者,和他们讲清楚条件,我准备派殷红林去参加!”

    艾飞雨淡然说道:“殷红林更适合于声色犬马,大人你还是将他解放了为好,他来到鄂州已经那么长的时间,对鄂州的风流场所必然知道的很清楚,大人不妨让他陪你出去转转,整天呆在红云寺里面,小心闷出病来啊!”

    刘鼎微微一怔。

    从来只有谋士劝说大人节制的,没想到还有劝说大人声色犬马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艾飞雨摇摇头,微笑着说道:“大人不要误会,飞雨并不是责怪大人,事实上,飞雨一直都觉得,劳逸结合,是必须的。这次襄州攻略,持续的时间可能要三四个月,大人必须在前线亲自指挥,要是这时候不放纵一下,恐怕就要等很长的时间了。”

    刘鼎狐疑的说道:“难道我自制一点也不对吗?飞雨,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坦白的说出来啊!”

    艾飞雨微笑着说道:“自制当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你过于节制了,导致兄弟们地心情有些紧张,可能会让导致部队的士气出现异常。屠雷和秦迈这几天都有些神经兮兮的,好像天要塌下来的样子。鬼雨都地士气都这样。其他人可想而知了。再说,襄州战略就要展开,在部队全面到位之前,大家还是放荡一点的好。以掩饰飞雨和怡禾秘密行事。”

    刘鼎歪着脑袋。笑着说道:“什么放纵,你最后一句话才是目的。”

    艾飞雨东拉西扯,其实就是要刘鼎尽量掩饰鹰扬军的襄州攻略,为大战地各项准备工作打掩护。当然,也有些别地原因,例如对于部队士气的影响。襄州的陷落,对于鹰扬军全体将士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震撼的消息。刘鼎这时候显得忧心仲仲的,没有了往日的豪情洒脱,不可避免的加深了将士们对未来的悲观情绪。以为鹰扬军没有前途了。刘鼎自己没有察觉到,艾飞雨却察觉到了。身为节度使。真是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牵涉甚大啊!

    大政方针决定,接下来就是繁琐地细节工作,这要在地图前才能完成,两人当即回头。

    在回去红云寺的路上,刘鼎将鞠嫦曦失踪地事情说了。

    艾飞雨静静的听着,脸色很柔和。

    刘鼎苦笑着说道:“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说,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失踪了,怎么可能呢?”

    艾飞雨略微思索片刻。慢慢的说道:“大人。还有一种可能。”

    刘鼎急忙说道:“什么可能?”

    艾飞雨淡然说道:“她自己失踪了。”

    刘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喃喃自语的说道:“她自己失踪?”

    艾飞雨点点头说道:“飞雨怀疑。鞠嫦曦是自己隐藏起来了。”

    刘鼎开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鞠嫦曦无事玩什么自己失踪?后来想想,又觉得挺有可能的,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想通过某种方法来解脱也是有可能的。自己没有答应将她送往日本,于是她就干脆自己躲藏起来了。如果没有刘鼎在鄂州,路审中也许会想到这一点,然后派人努力的将她找出来,可是刘鼎现在在鄂州,他绝对会以为是刘鼎将鞠嫦曦隐藏起来了。

    艾飞雨说道:“飞雨不清楚她自动失踪的动机,猜测肯定和路审中有关。”

    刘鼎说道:“路审中还以为是我……”

    话到一半,觉得没有阐述地必要,艾飞雨鬼精灵地,哪里会想不到金屋藏娇这个词?

    果然,艾飞雨在轻笑。

    他的笑容很淡,可是刘鼎却觉得非常古怪,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讪讪地,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想艾飞雨肯定是想到薛檀雅的事情去了。薛檀雅的事情,他身边的人都知道的很清楚。有些人,并不需要经常来往的,在某些时候,**来临,两人就如鱼得水,如胶似漆了,难怪路审中要如此紧张。虽然刘鼎不是矫情之人,可是鞠嫦曦居然和他也拉上了关系,还真的有点尴尬,说真的,他还真的没有那么意思。

    幸好,远处传来脚步声,冲破了刘鼎的些许尴尬。

    原来是令狐翼来了,还有殷红林。

    刘鼎说道:“有什么事?”

    令狐翼低声的说道:“大人,邹石和褚泰来访。”

    艾飞雨微笑着说道:“大人,飞雨去见他们吧!”

    刘鼎说道:“好!”

    顺治小和尚推着艾飞雨缓缓的离开了。

    邹石和褚泰的来访,当然是为了联合对付淮西军的事情,他们认为鹰扬军肯定要着力说服他们参加反淮西军联盟,在没有摸清楚鹰扬军的底细之前,他们可不敢贸然答应。然而,艾飞雨的说话令他们大吃一惊,却又喜出望外。艾飞雨清晰的表示,鹰扬军将独立承担起收复襄州的任务,其余的各个势力,只要不在后面扯鹰扬军的后腿就是了。当然,如果能够“主动”的提供部分粮草,那就更好了。

    南方的各个势力,其实更倾向于自保,包括南平王钟传在内,对于攻打襄州,他们并不十分热衷,只希望别人做出头鸟,自己在后面捡便宜。对于艾飞雨的这个提议,自然是极力赞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艾飞雨分别会见了到来的各方使者,表述了鹰扬军的意图。既然鹰扬军自己要全力争夺襄州,别的势力当然乐得袖手旁观。如果鹰扬军战胜了,实力肯定会受到削弱。要是鹰扬军战败了,那就更好,他们就不用受鹰扬军的威胁了。最好的结果就是鹰扬军和淮西军两败俱伤,他们就可以获得数十年的安稳。

    于是,无论是鄂岳节度使路审中,还是岳州刺史杜洪,还是邹石和褚泰,又或者是后来才到达的董昌、福建、岭南各地使者,都无一例外的同意了艾飞雨的提议,鹰扬军全力进攻襄州,他们在后面提供援助。十天后,在路审中的主持下,第二次联合会议很快召开,此次鹰扬军与会的乃是从后方赶到的崔绾。他阐明了鹰扬军的观点:江南各势力出钱出粮,鹰扬军出人出力,大家协力收复襄州。结果联合会议顺利通过了所有的决议。

    鹰扬军在这次会议上列出了几个条件,那就是江南各个势力不但要提供部分的粮草,更重要的是,完全取消各地的关卡和乱七八糟的过关税,确保来自各地的商人可以自由通商,以保证鹰扬军的后勤需要。同时,鹰扬军列出了二十四种重要货物的名称,要求各地都尽量保证这些货物能够顺利的流通,如果出现这些货物被盗贼打劫的现象,各地都要努力追回。在这些货物里面,最重要的就是硫磺、硝石。

    唯一遇到麻烦的就是安6豪强周通。鹰扬军从黄州出进攻襄州,必须经过他的地盘安州。然而,面对鹰扬军的大军压境,周通倒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的开放了通行的道路。另外,还有一个需要特别交代的,就是岳州的杜洪,鹰扬军水军要通过岳州对出的江面,直接进入荆州附近江面,压制荆州的淮西军,防止他们造船南下。只要不给机会淮西军造船,他们就没有顺流而下的机会。

    联合会议很快就结束了,鹰扬军已经制定好了相关的进攻计划。

    襄州攻略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个阶段,鹰扬军东路军从黄州出,越过安州,控制隋州,保持对襄州的压力,同时对东面的淮西军构筑防线;西路军从鄂州出,经过安州,进入郢州,直接进攻襄州。第二阶段,鹰扬军东路军重点防止淮西军可能的增援,西路军则重点攻击襄州。东路军初步决定由杨鹭飒指挥,兵力大约五千人。西路军刘鼎亲自指挥,兵力大约一万五千人。此外,在东路军和西路军之外,鹰扬军水军也沿汉水逆流而上,参与对襄州的进攻。

    光启三年二月底,刘鼎派人向兴元府的皇帝李俨上表,表明鹰扬军将起襄州战役。正在困苦万分的李俨,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声叫好,即刻下诏,宣布将山南东道纳入鹰扬军节度使的管辖范围,晋封刘鼎为检校兵部侍郎、右鹰扬卫大将军、殿前检点,同时命令枢密使杨复恭,率领神策军全力协助鹰扬军收复山南东道。

    当日和艾飞雨商量好大政方针以后,刘鼎布立刻进军命令。随后,鹰扬军从长江中下游纷纷向黄州、鄂州集结,驻守庐江、舒州、镇海地区的鹰扬军主力向西浩浩荡荡开进,一时间天下震动,举世瞩目,襄州攻略正式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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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顺流逆流(1)

    (这几天有点小破事,更新的不多,真是不好意思,希望继续月票支持!谢谢!)

    山南东道,荆州,安兴县。

    淮西军攻克了荆州以后,主力并没有在荆州城里面驻扎,因为荆州城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到处都是一片的废墟。荆南节度使张缳临死前,下令焚烧了荆州城所有的房屋,一个不留。在随后的残酷战中,荆南军拆毁了城内的所有砖头、石块作为武器,直到城内再也找不到砖头、石块为止。本来荆州城数年前就被刘汉宏烧杀抢掠过,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张缳的焚烧,让这座古城彻底成为了白地,光是清理废墟就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面对这样一所彻底被毁灭的城镇,淮西军当然不愿意自己亲自动手,于是从附近的地方抓来大量的民夫,逼迫他们劳动。荆州毕竟是长江中上游最为重要的战略要地,三国时期,曹魏、孙吴、蜀汉为了争夺这个战略要点,不知道生了多少故事。大齐国皇帝秦宗权明确命令自己的弟弟,一定要在荆州城建立完善的防御措施,将他建设成最坚固的要塞。可是荆州城实在是太破烂了,秦宗言不想呆在里面,他悄悄的打了个折口,在荆州城被清理干净之前,这位淮西军统帅一直都在安兴县临时驻扎,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回去荆州城。

    安兴县在荆州城的东部大约两百里,是个很小很小的地方,但是对于淮西军统帅秦宗言来说,这里却是天堂,这里没有遭受战火的蹂躏。没有遍地的废墟,没有腐烂地尸臭。没有漫天飞舞的烟尘,空气显得非常地新鲜,不知道要比破残的荆州好上多少倍。如果不是因为荆州是长江中上游最重要的战略要点,秦宗权命令他必须长期驻扎在荆州,他还想继续会师东进呢,。

    淮西军在安兴县举行的庆功会已经结束,该分的东西都分完了,粮食也吃的差不多了,淮西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抢掠。这次他们的目标是荆州城西部的百里洲、枝江、松滋,以及继续往西的峡州。此外。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秦宗言还派遣部队顺着长江而下,占领了公安和石这两个地方。在荆州城地周围,淮西军留下地部队并不多。

    “来人!”秦宗言突然吼叫起来。

    “大帅,有什么吩咐?”两个军官出现出现在门口,醉醺醺的说道。

    “我要你们宣召的船工。找到了没有?”秦宗言转身拿马鞭,就想抽这两个家伙。自从马殷离开了荆州以后。这些淮西军的人都好像放羊了似的,一个个无法无天,完全没有一点军人地样子。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们还在醉生梦死,整天抱着酒瓶过日子,就知道喝酒和玩女人。

    结果他找了一下,才现马鞭昨晚用来跟几个抢掠来地女人进行美女和野兽的游戏了,没有带回来,于是只好悻悻的瞪了两人一眼。谁知道两个军官居然不怎么怕他,有一个还使劲的打着酒嗝。脚步踉跄。眼神朦胧,差点就要倒在秦宗言的面前了。他们对秦宗言不怎么害怕。说到喝酒和玩女人,谁能够比得上他啊?

    “报告大帅,已经找到了。”另外一个醉意没有那么浓的军官,在连续打了几个酒嗝以后,迷迷糊糊的说道。

    “有多少人?”秦宗言问道。

    “六十七人!”那个醉意最浓的军官突然回答。*****

    “多少?”秦宗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六十七……”另外那个军官毕竟醉意没有这么浓,眼珠子一转,马上意识到这个数字交不了差。六十七个船工,那还不够开一艘大船呢,能做什么用啊?可是话已出口,想要收回来也来不及了。

    “混蛋!饭桶!一个月时间才找到六十七人,都是废物!废物!”果然,秦宗言勃然大怒,顺手拿起桌上的镇纸砸了过去。幸好,那个军官虽然醉意朦胧,毕竟是打过仗的人,下意识地一低头,避过了镇纸,结果名贵地蓝田玉镇纸砸在大门上,当啷一声掉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将外面地卫兵也惊动了。结果,镇纸被崩掉了一个角。

    “报告大帅,周围的乡民都全部跑掉了,有船的人都跑到了江对面,我们正在追,正在追!大帅你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保证完成任务!”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个醉意没有那么浓的军官马上找借口离开,拖着自己的同伴往外走,可是那个同伴被秦宗言砸了一下,颇有点愤愤不平,似乎要跟秦宗言理论,结果还是被自己的同伴硬拉走了。

    秦宗言盯着两人的背影,狠狠的说道:“乘船出去找!不找五百人,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两个军官急忙答应着出去了。

    秦宗言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慢慢的恢复了清醒。这帮家伙,真是越来越上脸了,简直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原来马殷在的时候,这些人还能够收敛一点,现在马殷不在了,下面的人感觉是在放羊一样,整个荆州城附近的淮西军都好像成了散兵游勇,不请示,不汇报,将他这个堂堂的王爷当做透明一样,真是一群欠揍的东西。等有机会的时候,自己非收拾这帮家伙不可。老虎不威,他们还以为是病猫呢!

    他根本不知道,虽然他是秦宗权的弟弟,可是他在部下的心目中,只不过是一团装着大粪的草包而已。秦宗言本身没有什么本领,却对别人的要求很高,仿佛看谁都不顺眼,觉得谁的水平都没有自己高。他对自己很放纵,却对部下要求很高,谁要是贪污了什么的,他是要大火的。事实上他才是最懂得聚敛资财的。他和马殷搭伙地时候,他总是高高在上。最喜欢否决马殷的建议,这样才显得自己地存在价值。马殷无可奈何,却又不敢得罪他,只好随他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乱指挥,瞎指挥,好大喜功,东放一枪西打一炮,看到什么都想动手染指,荆州也不会这么困难才攻下来。其实要是淮西军只有马殷一个指挥官,荆州城早就打下来了。原来防守荆州的荆南军只有几千人。后来张缳招收了很多附近的盗贼。兵力才组建增加的,而这些盗贼,正是秦宗言自己放入荆州城的,因为他觉得这样做,战斗结束的时候。可以获得更大的战果,结果白白的让荆州攻坚战延长了一年多。

    淮西军士兵都在背后议论。秦宗言其实跟防守荆州的张缳是一伙地,两人合力对付马殷,结果荆州地战事才会拖得旷日持久,本来准备南下湖南的淮西军,在荆州就彻底的止步了。很多中高级军官对秦宗言也很不满,他自己将所有的肉汤都喝完了,却连一根骨头都不肯给自己的部下。若非秦宗权凶名还在,秦宗言不知道已经被碎石多少次了。^^^^

    在军队里面,尤其是在这种乱世中,只有有实力地人。才能臣服别人。没有实力的人,只会成为过客。甚至是成为笑话,哪怕是你是皇帝地弟弟,也不例外。在淮西军里面也是如此,这条定律表现的更加明显,这里更讲究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淮西军的官兵,可没有太严格的上下观念之分,纪律也不严格,要是引起了大家的不满,半夜里脑袋搬家了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秦宗言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手下这帮家伙是欠收拾。他一边想着如何收拾这群家伙,一边回到自己的行宫,很快就投入到了火热的男女肉搏里面去。这些女人都是从马殷从送来的,说真的,滋味还不错,淮西军攻打荆州足足一年多地时间,周围可以吃地东西都吃光了,包括……

    幸好马殷还算有旧情,他需要兵力去稳定山南东道的安全,于是用金钱和女人来交换秦宗言麾下地军队,说好了一个女人换一千军队。之前秦宗言调给了马殷五千人马,随后,66续续的,秦宗言又调给马殷一万多的人马。前面那五千是秦宗权批准的,后面那些却是秦宗权不知道的。秦宗言觉得自己是皇帝的弟弟,同爹同娘的,这种小事情就不要大哥操心了。

    马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兵力,于是从山南东道专门给秦宗言挑了几个美女,都是出身名门的夫人姨太太什么的,要姿色有姿色,要文采有文采,忍辱负重,欲拒还迎,秦宗言对此非常满意。他一手拿着马鞭,在几个女人身上泄着,早就将刚才的不满抛到爪哇国去了。可是,偏偏正在紧要关头,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低声通报求见。

    秦宗言最讨厌别人在这里打扰,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卖力的**着身体。他身下的女人被他弄得玩转呻吟,声音肯定传到了外面,外面的人要是识趣,就该识相的滚开,不要妨碍王爷的苦短。

    可是,外人的人偏偏就是不识相,还在那里低声的叫道:“王爷!”

    秦宗言没有回答,他听声音就知道是他的谋士阎闳。对于这些谋士,秦宗言一向是看不起的,觉得他们手无抓鸡之力,却喜欢在耳边吱吱歪歪,他们要是真的有本事,就那把刀到战场上搏杀去。尤其是这个阎闳,最是夸张,听到风就是雨,一点点屁大的事情,都好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这次肯定又是不知道听到什么小道消息,然后慌里慌张的跑来报告了。

    “王爷!”听到秦宗言没有反应,外面的人不死心的叫着。

    秦宗言还是保持沉默,努力寻找自己的欢乐,下面的女人越叫得厉害了。

    “王爷!鹰扬军来了!”外面的人干脆大声叫起来

    秦宗言顿时一惊,原本积聚起来的所有快感,全部都消失无踪,身体也仿佛掉入了冰窖一样,瞬间绵软下来。那个正被他顶得仿佛被悬挂在半空的女人。突然现秦宗言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内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下意识的反手抱住了秦宗言,本能地要他继续,可是秦宗言已经自动自觉的退出来了,耷拉着丢盔弃甲。

    “呸!”

    秦宗言觉得自己很没面子,鹰扬军三个字,就好像抽空了他地力气,更可恶的是,身边的女人,都情不自禁的露出轻蔑的笑容,好像是在嘲笑他不但在战场无能。^^^^就算在女人的身上也是如此。这样的笑容实在是太伤自尊了。秦宗言如何能够忍受?

    “啪!”

    他顺手打了那个女人一巴掌,又挥舞马鞭抽着旁边的女人,恶狠狠的骂道:“婊子!滚!”

    周围的女人尖叫着,急忙躲开。

    秦宗言起来下床,匆匆穿衣服。本来是这些女人服侍地。结果都被他用马鞭给打跑了,只好自己来。偏偏穿衣服没有穿对。搞浑了,又要重新来。等他好不容易出来地时候,他的心腹谋士阎闳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满脸的着急,呼吸也显得急促了很多。

    秦宗言本来有点想作,讽刺阎闳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吭声,要是鹰扬军真的来了,倒是件麻烦的事情,天知道鹰扬军想要做什么。其实秦宗言和鹰扬军没有正面接触过。可是来自东线地消息。多半都是淮西军战败的结果,让他对鹰扬军不得不提高警惕。他冷冷地问道:“鹰扬军出现在哪里?”

    阎闳急促的说道:“王爷。石和公安的观察哨先后现,鹰扬军水军舰队逆流而上,大约有三四十艘战船,实力很强啊!如果鹰扬军在中途不停留的话,说不定今天就会到达荆州了。”

    秦宗言皱眉说道:“他们来进攻荆州?”

    阎闳急忙说道:“有这个可能。”

    秦宗言内心里微微有些紧张,难道鹰扬军真的是来攻打荆州?想想又不像,鹰扬军距离荆州挺远的,进攻荆州不是容易的事情,刘鼎应该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他想了想,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可能。鹰扬军是来送死吗?他们距离我们这么远,派兵前来攻打荆州,不担心自己的后路被切断吗?”

    阎闳低声地说道:“王爷,我们在荆州可没有水军啊!”

    秦宗言还是不太相信地说道:“可是我们有三万步军,以逸待劳,鹰扬军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阎闳焦虑地说道:“王爷,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秦宗言想了想说道:“好!来人,下令荆州全军戒备!”

    传令官立刻飞马而去。

    秦宗言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们也去荆州看看吧!”

    他和阎闳两人带着卫队,快马来到荆州城,觉这里的守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大型弩机和投石机都已经处于战备状态。他们走出荆州城,一直走到南湾码头的位置,才停了下来。在荆州城的南湾码头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三四十艘渔船,上面插着鹰扬军的旗帜,临时抓来的渔民都换上了淮西军的制服,这就是淮西军的“水军”了。

    北马南船,过了襄州,水网地带逐渐增多,对于船只的要求大大提升,在长江两岸,没有船只是根本无法行动的。然而,淮西军是从蔡州展起来的,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要组建正规的水军,组建水军需要大量的资金和精力,他们没有那个耐心也没有那个精力。淮西军需要渡河时都是使用临时抢来的船只,还有抓来的船工。在攻打荆州的时候,荆南节度使张缳下令烧毁了全部的战船,不给淮西军利用的机会,给淮西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荆州城足足攻打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才打下来,和淮西军缺乏船只也有很大的关系。^^^^

    这时候江面非常的开阔,能见度很好,深蓝色的江水慢慢的向下流淌,时不时翻卷起白色的水花。现在已经是三月份,降雨逐渐的增多,长江的水位开始慢慢的上涨。秦宗言极目远眺,没有现鹰扬军水军地踪影,也不知道鹰扬军水军到达了哪里。或许鹰扬军水军根本不是冲着荆州来的。这个阎闳肯定是多虑了,文人就是信不得。胆子太小了。

    淮西军在码头后方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只等着鹰扬军水军地到来。各种大型弩机和投石机,都全部处于射状态。鹰扬军原本驻守荆州的兵力不多,只有大约三千人,接到秦宗言的命令以后,荆州城周围的淮西军都迅的向荆州城集结,于是兵力逐渐增加到了六七千人。六七千人以逸待劳,足够给鹰扬军脸色看的。

    “他们要是敢来,就是送死!”秦宗言恶狠狠的说道。

    “王爷英明!”阎闳也觉得自己有点多虑了,或许鹰扬军只是路过而已。

    正在这时候。海天一色之间。出现了蓝色的帆影,逐渐的靠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先出现的是一艘硕大地楼船,桅杆高耸。直刺云霄,船头劈开滚滚地浪花。桅杆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帆影也越来越清晰,最后连桅杆顶端上的旗帜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双剑交叉旗!

    果然鹰扬军的舰队!

    秦宗言地脸颊情不自禁的绷紧了,自言自语地说道:“鹰扬军还真来了啊!”

    谁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是在讽刺鹰扬军,还是出于内心的恐惧。

    只看到鹰扬军水军舰队越来越近,好像一把利剑刺向荆州城。在当头楼船的背后,又连续出现了楼船,还有斗舰、艨艟等战舰。不久以后,淮西军前方的观察哨报来信息:鹰扬军水军舰队总共有四艘楼船,六艘斗舰。其余大小出战船二十余艘。

    好家伙。光是四艘楼船,淮西军的“水军”就无法应付。不要说对方楼船上有大型武器,就是楼船屹立不动,淮西军水军冲上去猛撞,也无法将楼船撞伤,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要是他们冲着荆州来,这些所谓的“水军”,只有被就地扫荡的份。幸好,观察哨同时报告,鹰扬军水军没有携带大数量的步军,秦宗言和阎闳都情不自禁的稍稍松了一口气。既然没有携带大量地步军,说明不是冲着荆州来地,最起码不会对荆州城动强攻。

    秦宗言居然有点异想天开,自言自语的说道:“莫非他们是护送物资给兴元府地狗皇帝??”

    阎闳立刻点头说道:“王爷英明,极有可能。”

    由于襄州落入了淮西军的手中,彻底截断长安、兴元府和江南各个势力的通道,现在江南各个势力如果要进贡,就要乘船逆流而上,将物资先送到益州,然后通过益州送到兴元府。鹰扬军的进贡,极有可能采取这样的路线,想到这里,两人都如释重负的透了一口气。其实,秦宗言和阎闳都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就是鹰扬军水军都是战舰,这些战舰最多上溯到夷陵(今湖北宜昌)附近,是根本不可能通过水流湍急的三峡地区的,怎么可能上溯到益州呢?

    鹰扬军水军很快就告诉他答案:

    不是路过。^^^^

    “射!”

    雷洛站在雷神号楼船的甲板上,悠哉游哉的下达命令。

    他远远的看到了荆州外面的江面,只有几艘破船,都是些不入流的渔船,还有几艘破旧的商船,上面插着淮西军的旗帜,上面的船工也穿着乱七八糟的淮西军服装,隐约看到有些淮西军的弓箭手,大概就是三眼都提到的“淮西军水军”了。根据三眼都不准确的情报,淮西军在荆州附近的江面上,纠集了部分船只和水手,筹建了所谓的淮西军水军。这样的水军实在可笑,他堂堂鹰扬军水军指挥使,率领鹰扬军水军舰队千里迢迢的赶来,就是为了这几艘破船,实在是有点啼笑皆非。

    不过,就算是破船,鹰扬军水军也必须将其击沉或者控制,绝对不能让一艘船漏网。这是刘鼎特别交代的死命令,鹰扬军水军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尽管淮西军纠集这么船只的目的,是为了方便抢掠周围地区,然而,这对于即将进攻襄州的鹰扬军来说,总是一个潜在地隐患。必须防微杜渐,除恶务尽。

    鹰扬军主力猛攻襄州。是鹰扬军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战役,此战集中了鹰扬军全部地兵力,预备队留得不多,要是荆州的淮西军前来捣乱的话,恐怕会引起鹰扬军计划的崩溃。因此,刘鼎明确要求雷洛,将淮西军的船只全部破坏掉,或者是全部俘虏过来,坚决不能给淮西军留下一艘船。只要淮西军没有船,他们就无法迅南下。可以有效的保证鹰扬军进攻襄州的计划。

    鹰扬军的每次大规模军事行动。最先做出反应的,往往是水军,这次也不例外。接到命令以后,雷洛他们立刻鄂州直接赶赴荆州。这次逆流而上,用了好几天的时间。路上也遇到了一些不大不小地意外,幸好最终还是在规定地时间内赶到了目的地。虽然这里不是襄州。可是也要让淮西军知道,鹰扬军水军的实力所在。

    “啾啾啾!”

    刺耳的弩箭声,响彻了原本平静的江面,一枚枚地弩箭呼啸而去。

    岸边的淮西军急忙退缩,凭险固守,防止鹰扬军登岸,同时放箭还击。

    然而,他们可以撤退,江面上地淮西军“战船”却无法撤退,鹰扬军水军就是冲着它们来的。早就在第一时间将它们包围起来了。雷神号楼船从上游。凤凰号楼船从下游,将它们全部截住。其余的楼船和斗舰则从江心向岸边挤压。这些船只想要反击,却现自己根本不是鹰扬军水军的对手,想要逃跑,似乎有点晚了,鹰扬军的弩箭已经封锁了它们逃跑的道路。

    雷暴带领凤凰号楼船冲在最前面,盯准了这些进退两难的船只,连续射出了一排排凶狠的弩箭。结果,对方很快就有四艘小船直接沉没,又有三艘小船不断的进水,眼看着也是沉没的命运。船上地淮西军慌里慌张地,第一反应就是跳水逃生。很明显,这不是专业的水军,因为他们在鹰扬军水军地攻击下,根本没有做出有效的抵抗。更多的人都选择了跳水逃命,任凭无主的船只在水中顺流飘荡。

    “打出旗语,让他们投降!”既然对方不是专业的水军,就没有攻击的必要了,免得浪费武器资源。更重要的是,所谓的淮西军水军简直是手无寸铁,战斗纯粹是一面倒的屠杀,鹰扬军不做这样的事情。

    旗语兵飞快的挥舞着三角旗,打出了要对方投降的信息,可是对方完全没有反应,依然好像是一盘散沙似的到处乱窜,不断的有人跳水,很快就被汹涌的江水吞没了。雷暴自己很快反应过来了,自己也是脑袋不开窍,对方既然不是专业的水军,怎么看得懂旗语,他干脆下令嗓门大的士兵大叫对方投降。这个叫喊明显要比旗语好,一些渔船就这样划了过来,跟着所有的渔船都划过来,举手向鹰扬军投降。

    秦宗言在岸上看到这一幕,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鹰扬军水军要是上岸,他肯定将对方打残废了,可是对方不上岸,那就……岸上是淮西军的世界,水中却是鹰扬军的天下。不过,鹰扬军水军的确是欺人太甚,淮西军不能让对方这样肆无忌惮的来去自如。鹰扬军可以欺负淮西军的其他部队,想要欺负他秦宗言,还嫩了点。

    “放箭!”

    秦宗言怒气冲冲的吼叫起来大量的淮西军弓箭手纷纷涌上去,弯弓搭箭,向着江心的鹰扬军战船射过去。其实这样的放箭没有任何的效果,因为蛇脊长弓的射程,根本够不到江面上的鹰扬军战船,除了提升士气以外,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些淮西军一直都在荆州前线作战,和鹰扬军没有任何的接触,不知道鹰扬军的厉害,一边射箭一边还大声呐喊,自己给自己鼓劲。为了缩短射程,他们不断的向前推进,直到已经到达了岸边为止。大型弩机和霹雳车也推出去了,顿断续续的有弩箭射出来,向着鹰扬军的战船飞过去。

    秦宗言同时让人大叫:“垃圾的鹰扬军,有本事上来,和爷们决一死战!”

    他麾下的淮西军嗓门也真大,吼叫起来声震四野,连箭镞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雷暴还真的听到了。雷洛也听到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还击!

    雷神号和凤凰号楼船在江面上缓缓地转过来。将侧舷对准了南湾码头。

    震天雷很快被摆放到了抛掷筐里面。

    这是鹰扬军黑粉部队多次改善后的震天雷,爆炸威力更强,安全性能更高,使用也更加的方便。

    “放!”

    一声令下,四台投石机同时出沉闷的声音,四颗震天雷被抛射出去,在天空中翻滚着划出死亡的弧线,然后落在淮西军的弓箭手队列中,随即连续不断的爆炸开来。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四声剧烈的震响,震动了荆州城附近的每一寸土地。将所有的淮西军士兵都震得两眼直。手中地蛇脊长弓几乎有半数掉在地上,好多人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因为爆炸的时候有一团火球刺痛了他们的眼珠。等他们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在震天雷落下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白地。到处都是血肉模糊地一片,大量的淮西军在血泊中痛苦地挣扎。淮西军的人多。码头附近不免拥挤了一点,他们又没有尝试过鹰扬军的厉害,无知者无畏,看到震天雷落下的时候,也不懂得卧倒,只是避开了事,震天雷的杀伤力自然达到了极限。

    四声爆炸过后,码头附近出现了四个空白区,升腾而起的黑烟,笼罩了半个码头。惨叫声和呻吟声响成一片。地上到处都是哀嚎的淮西军,破碎的蛇脊长弓。还有断裂的箭镞,飞溅得到处都是。原来靠近岸边的淮西军弓箭手,被来自背后地气浪推动,竟然成片地落入江水当中,狼狈的挣扎着,最后却被滚滚江水直接卷走。秦宗言被爆炸地气浪推翻在地上,当场就昏迷了过去。他身边的阎闳更加的倒霉,一个淮西军被炸碎以后,肢体到处纷飞,这些肢体也成了杀人武器,其中一条胳膊直接将他砸中了他的脑壳,顿时将他砸成了重伤,一头都是血。秦宗言身边的其他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急忙拖了两人就往回撤。

    那些没有受伤的淮西军士兵也吓呆了,等他们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现场一片的血肉模糊,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断裂的肢体,哪怕是经历了荆州最血腥的战斗,也没有如此残酷的场面,几乎所有的淮西军士兵脸色都变了,下意识的向后退,连血泊中的同伴也全然不理。他们每个人都在想:这是什么武器?到底什么了什么事?

    “给你脸不要脸!”雷洛举着单筒望远镜,不屑的说道。

    可惜投石机的准头实在不好控制,震天雷的落点偏差很大,要不然,他真想连续抛射震天雷弄死秦宗言这个垃圾。不过他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因为刘鼎专门交代了,最好不要炸死了秦宗言,让秦宗言作为荆州淮西军的统帅,对于鹰扬军来说,是最恰当的,这样一个窝囊废作为指挥官,就算淮西军有十二分的战斗力,也挥不出三分来。

    果然,秦宗言苏醒过来以后,大吃一惊,以为自己触犯了天庭,以致遭受天打雷劈,急忙下令全部退回城内,严防死守。其余的淮西军官兵也被吓得不轻,再也不敢靠近南湾码头了,只要远远的看到鹰扬军水军的战船靠近,他们就赶紧躲开了。为了避免成为鹰扬军攻击的目标,淮西军甚至将荆州城楼上的旗帜都拆除了。

    这样一来,鹰扬军水军在荆州城外的水面,就畅通无阻了,可以自由出入荆州城周围的河汊湖泊。按照刘鼎的命令,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将要以最高度的耐心,最缜密的思维,地毯式的搜索荆州周围,同时动群众,寻找所有可以利用的船只,然后控制起来。一句话,任何的船只,任何可以制造船只的地方,都要控制在鹰扬军的手中,绝对不能给淮西军占去了。淮西军想要顺流而下,只有飘在水中下来。

    很快,战果统计出来,雷暴朗声报告:“报告将军,击沉敌船二十三艘,俘虏三十六艘,歼灭淮西军四百余人,俘虏淮西军一百六十余人,我军没有人员伤亡。消耗弩箭三百六十枚,震天雷四颗。”

    雷洛点点头,示意他自己继续忙去。

    这样的战果当然不是战果,甚至不会被记录在案。他们也不奢求在这里能够取得什么战果,没有强悍的敌人,何来战果只有?刚才不过是小小的插曲罢了。事实上,他们的行动只是辅助性质的,是为了保证战友们的顺利战斗。无论他们在荆州取得多么重大的胜利,这场战斗的主角注定了是别人。一群准备在襄州爆的人,满天的光环正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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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顺流逆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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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南东道,隋州。

    隋州(今湖北随州)是鹰扬军襄州攻略的第一个目标。隋州位于襄州的正东偏南方向,距离襄州只有不到五百里的距离,一直都是山南东道和淮西军交界的前线。刚开始的时候,山南东道军队在这里和淮西军经常展开拉锯战,造成大片的生灵涂炭,隋州城也受到严重的破坏。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山南军和淮西军在这里的战斗,越来越不激烈了,双方好像很有默契似的,看到对方到来,就主动的撤退,等对方驻扎了一段时间以后,再去将它夺回去,往往这个时候,对方也会识趣的撤退。

    在田令孜统管神策军期间,山南东道的战事同样是他主管。在他当政期间,淮西军势大的时候,山南军就主动撤退;淮西军撤离的时候,山南军则毫不客气的尾随而来占领,这样奇怪的战争,延续了足足三四年的时间,常常让外界的人看得一塌糊涂。杨复恭出任神策军中尉以后,觉得这样的拉锯战没有什么意思,于是下令调走驻扎隋州的军队,将这里变成了不设防的城市,当时淮西军也没有占领这里。直到马殷进入襄州以后,才立刻派遣五千淮西军控制了这里,隋州城的城楼上最终插上了淮西军的大旗。

    接到进攻襄州的命令以后,杨鹭飒立刻率领军队从黄州出,一路越过安州的孝昌、应山(今湖北广水)地区,飞的赶往战区。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是安6豪强周通的辖区,但是他已经按照鄂州联合会议的相关决议,开放了所有地通道,只有安州城除外。同时。周通还将承担鹰扬军在襄州攻略期间地大部分粮草。其中的半数是鹰扬军支付价钱,其余的半数则是免费地。由于鹰扬军就在安州境内行军,粮草倒是无缺。行军的度自然很快。

    杨鹭飒率领地东路军主力是飞营、鬼脸都、鹤字营和火字营,总兵力大约五千余人。鬼脸都曾经在杨鹭飒的指挥下作战。当初在巴水左岸一起消灭了申丛率领的淮西军,和杨鹭飒直接指挥的飞营可谓是老熟人了。鹤字营和火字营却是从镇海地区调来,他们还从来没有成建制的经历过实战,甚至有些新兵地训练还没有完成,他们的指挥官张祥鹤和刘火对杨鹭飒也非常地陌生。对于这两个营的广大官兵来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赶路,日夜不断的赶路。中间只有很短的休息时间。

    安州的东北地区,是典型的丘陵地带,大别山和桐柏山的余脉,都在这里蔓延,道路就这样绵延起伏,在山岭间穿梭,经常一眼就能够看到对面山上的道路,可是走起来却要两三个时辰,有时候整整走一天,都翻不了几个山头。全军上下。包括马匹在内,都累得够呛。安6豪强周通派来供应作战物资的人员。看到鹰扬军如此拼命,也是暗自咂舌,他们安州地军队可做不到这一点,难怪鹰扬军会越打越强。

    尽管连续行军很累,掉队地人员也不少,然而,鹰扬军东路指挥使杨鹭飒,对部队的行军命令,永远都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全”,要求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加快前进地度。掉队的人员暂时不要管,让他们在后面跟上,所有能够跑起来的部队,都要以最快的度跑起来,如果要累死,那也要累死在进攻襄州的路上。\在他的勒令下,鹰扬军前锋部队只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就杀到了隋州城下。

    隋州地处长江流域和淮河流域的交汇地带,东承鄂州,西接襄州,北临申州,南达荆州,古籍记载是居“荆豫要冲”,扼“汉襄咽喉”,为”鄂北重镇”,在军事上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别的不说,单单是这里处于豫州和荆州的中间位置,就可以想象到它的重要性。它同时还是襄州的门户,从南方进军襄州的军队,要攻克襄州,要条件就是攻克隋州。

    撇开军事价值不谈,隋州其实是很有名气的,这里是炎帝的故乡,神农尝百草的神农故居也在这里,大诗人李白在这里也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春秋战国时期也出过不少的名人。不过,对于当地人来说,最耳熟能详的还是隋文帝杨坚,北周时期,杨坚的封地就在隋州,所以他篡夺北周政权当了皇帝以后,国名就是“隋”字。作为杨坚的故乡,隋州在有隋一代,都得到朝廷的极大照顾,经济展很快,和襄州相比也毫不逊色。

    然而,好景不长,隋朝很快就灭亡了,隋州也随之被遗忘。历史变迁,战乱频仍,几百年的时间过去,隋州已经没有了昔日繁华,只剩下满眼的破落和萧败。山南军、朝廷神策军和淮西军经常在此出没,他们虽然不在这里打仗,可是却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到了搜掠上,有时候两军相遇,不是进行战斗,而是进行掠夺比赛,看谁掠夺的资财多。当地的民众被杀的杀,掳的走,走的走,现在已经不剩几个人了。根据典籍记载,隋州最兴旺的时候,也七万余户三十余万人,现在应该不到三成了。整个山南东道里面,除了荆州之外,恐怕就是隋州的人口最少了。

    杨鹭飒率军到达这里的时候,一个叫做荀湘的地方士绅,已经在三眼都的动员下,悄悄的前来拜访杨鹭飒。他带来了大量的蜜枣、板栗、银杏,这都是隋州等地的特产,让一路上气喘吁吁的杨鹭飒等人,过了一把瘾。鹰扬军从他身上了解到很多信息,经过和之前三眼都提供的情报校对,没有现什么大的异常,看来马殷在得知鹰扬军大举进攻襄州以后,并没有对隋州的防务做出大的调整。当然,最大的可能不是马殷不想,而是他没有能力。他现在手上的兵力也不多。实在不能往隋州增兵了。

    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德湮投降淮西军以后,隋州刺史王杰犹豫不决,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但是他的侄子王家瑞经受不住淮西军地诱惑,带人投降了淮西军。至于王杰地下落,现在还不明确。在马殷到达襄州以后,淮西军调来了一支部队,控制了隋州城,指挥官叫做段玉。兵力大约为五千人。但是由于淮西军到来的时间还不长,并不能完全控制隋州周围地区的局势。只能暂时窝在城内。

    至于隋州当地地部队,都全部被打散了,其实隋州也根本没有什么正规的部队,之前都是山南军驻守,山南东道有赵德湮这样地节度使,山南军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后来杨复恭接管神策军,曾经有神策军到达这里一段时间,但是他们不是来跟淮西军作战的,而是来跟神策军征粮的,搜刮完以后就离开了。^^^^

    马殷进入了襄州以后。立刻看中了隋州这个地方。派兵驻守,将其作为襄州的前线。襄州地易帜。震动天下。对于淮西军来说,山南东道的突然归降,似乎也有点出乎意料,让淮西军自己也有点措手不及。尽管淮西军马上做出了反应,派遣强有力地将领进驻,从荆南调集淮西军火北上。但是,淮西军要彻底控制山南东道,不是容易的事情,山南东道有六个州,人口不多,区域却很大,马殷手下只有三万的淮西军,根本无法控制这么大的区域。

    如果是在平时,秦宗权早就将大量的军队调集过来,对山南东道实行高压控制,尽快的将这里全部抢掠一空,以弥补淮西军的损失。可是偏偏这时候不行,他正在许州、豫州附近和宣武军打得热火朝天,兵力的使用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无法抽调出任何的兵力,他甚至还想从荆州抽调部队回来蔡州呢,所以现在马殷能够弄到的兵力,只有来自荆州地秦宗言,然而秦宗言要控制荆州,当然不能将全部兵力都抽调给他。马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要小心翼翼地盘算着手上不多的兵力,看如何利用,同时疯狂地扩军备战。

    其实马殷很急,就如刘鼎很急一样。他们俩都知道,山南东道的地方太大了,处于摇摆状态的势力太多,他们还没有拿定主意,准确来说,是他们还没有看清楚形势,不知道要不要投降淮西军。如果淮西军势大,那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是鹰扬军势大,那又是另外一番状态了。

    时间。

    最重要的还是时间。

    淮西军需要时间来镇压山南东道的摇摆势力,尽快的消化山南东道可以提供的一切战力。鹰扬军则是要抢在这些摇摆势力全部倒在淮西军怀里之前将他们拉拢过来,以减少进攻襄州的阻力。或许相差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带来完全不同的后果。

    杨鹭飒当即召集军官开会。

    一会儿的功夫,刁奇、张祥鹤、刘火三位营指挥使都先后赶到,各营的主要旅帅林俊、沈梦、刘虎、乌杰、刘栋、裴勇等人也先后来到。由于拼命的赶路,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除了大口的喝水之外,就是拼命的吃桌面上的蜜枣和板栗。幸好现在还是春天,气候还是很宜人的,要是大热天的话,那肯定会更加糟糕,这也是刘鼎和艾飞雨要尽快起襄州战役的基本原因。

    杨鹭飒将大体的情况说了,隋州城的防务不是很强,兵力也不多,如果鹰扬军全力猛攻,应该没有问题。然而,由于鹰扬军加赶路,攻城武器都还在后面没有上来,尤其是抛掷震天雷的投石机,还有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要是起强攻,肯定会增加伤亡。不过,杨鹭飒没有等大家讨论,就直接说道:“我准备在三天之内拿下隋州!”

    刁奇等人面面相觑,没有接话。

    三天之内要是能够拿下隋州,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这样可以为鹰扬军创造很多有利的战机。问题是,鹰扬军从后方急匆匆的赶来,正气喘吁吁的,官兵们都疲惫不堪,在没有攻城武器的协助下。尤其是没有震天雷的协助下。依靠临时制造的简陋竹梯,进攻隋州不容易。^^^^就算能够攻克隋州,鹰扬军自己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刁奇因此提出异议:“小杨帅。我们没有攻城武器,如何能够保证我们在攻克隋州以后。还有足够地兵力阻挡淮西军地增援?我们只有五千多人的兵力,要是在强攻隋州的时候消耗太大,后面地任务就不好完成了。”

    刘火等人都是频频点头。

    他们当然不是舍不得牺牲,而是因为刘鼎交代给他们的任务,是非常繁重地。他们不但要攻克隋州,还要挡住来自东面的淮西军增援。如果他们在进攻隋州的时候损失太大,后面打援就会遇到很多的麻烦。隋州距离淮西军的老巢蔡州只有一千多里地距离,淮西军会不会大举增援,谁也不敢下否定的结论。

    杨鹭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他旅帅,慢慢地说道:“我有说要强攻隋州吗?”

    刁奇等人都顿时愕然。

    不强攻隋州?三眼都在城内策反了敌人吗?怎么没有听到消息?

    杨鹭飒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随即冷峻起来,不动声色的说道:“山人自有妙计,隋州不用强攻即可攻克。全军今晚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一早另有安排。刁奇、刘虎、乌杰、沈梦留下来。其余人解散!”

    张祥鹤等人疑惑的答应着。各自忙去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杨鹭飒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是想到了妙计。

    刁奇、刘虎、乌杰、沈梦等人站在杨鹭飒的面前静等吩咐。

    杨鹭飒低声的说道:“今晚淮西军必然出城骚扰我们,我们飞营和鬼脸都不能休息。你们埋伏在城门的两侧,等淮西军进入了伏击圈以后,立刻收紧口袋,狠狠的打,坚决不能让一个淮西军退回去!”

    刁奇、刘虎、乌杰、沈梦答应而去。

    当天晚上,月朗风清,气候十分的清爽。从后方赶来地鹰扬军将士都累坏了,这时候早已入睡,尤其是火字营和鹤字营地士兵,他们还没有经历过如此严峻的考验呢,一个个都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呼噜声连隋州城里面都可以隐约听到。只有飞营和鬼脸都的两千五多名将士强忍劳累,静静的埋伏在坡地后面,等待着淮西军的出来。

    刘虎和乌杰两人全神贯注的盯着隋州城的南门,生怕漏过了一丝丝的动静。他们其实也很困,可是为了战斗需要,不得不坚持着。沈梦用红彤彤的辣椒抹着自己的嘴唇,将自己辣的嘘嘘不已,仿佛只有这样强烈的刺激,才能够驱赶浓郁的随意。乌杰不断在人群中来回走动,拍醒那些要睡着的鹰扬军士兵。刁奇则在不断的嚼草根,结果双眼还是时不时的闭合,最后用两根草根撑住了眼皮,这才支撑下来。

    果然,到了后半夜,大约是寅时刚过,隋州城的大门突然打开,全副武装的淮西军从城里面蜂拥而出,悄无声息的扑向鹰扬军的大营。从兵力上判断,应该是两千多人,刚好和伏击的鹰扬军人数相等。凌晨正是人最疲惫的时候,鹤字营和火字营的官兵,都已经是呼噜连天。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遭受到攻击,根本没有机会反击。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给了淮西军极大的安全感,他们都以为鹰扬军睡着了。

    在黑暗中,淮西军士兵蹑手蹑脚的冲过来,仿佛已经看到鹰扬军的人头落地。可惜,鹰扬军早有防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淮西军冲到距离城内三四百步的地方,杨鹭飒吹响了尖锐的竹哨,鹰扬军将士奋力冲出,从两侧和后面一起杀向淮西军。同时,在淮西军的前面,也瞬间出现了大量的弓箭手,对着迎面而来的淮西军连续不断的射出一排排密集的箭镞。

    “嗖嗖嗖!”

    一连串的箭镞凌空落下,大量的淮西军惨叫着倒地,瞬间震碎了黑夜的宁静。

    刘虎和乌杰两人都很疲惫,埋伏的时候几乎都要睡着了,乌杰还几乎咬到了自己地舌头,可是战斗生以后,立刻睡意全无,刘虎好像猛虎一样冲了出去。乌杰则抬手就是一串地连珠箭。其余的鹰扬军将士也基本是这个样子。埋伏等待的时候昏昏欲睡,战斗爆,立刻生龙活虎。

    “杀!”

    沈梦在后面提着缅铁弯刀。将一个个地鹰扬军将士叫起来,将他们投入到血腥的战场里面去。战场很快激了他们地忍耐力。越来越多的鹰扬军奋勇的爬起来,加入到对淮西军的厮杀里面去。只看到战场上刀光剑影,箭镞乱飞,惊慌失措的淮西军纷纷地倒下。

    出城袭击的淮西军以为鹰扬军远道而来,疲惫不堪。这次袭击肯定会成功,没想到却落入了鹰扬军地陷阱。自然是叫苦不堪。他们呐喊一声,转身就跑。然而,鹰扬军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哪里会让他们轻易逃跑?在南门的附近,鹰扬军早就安排了断后的部队,用密集的弓箭截断他们的退路。飞营本来就擅长弓箭,这样的侧面射击,刚好可以将杀伤力挥到极限。

    偶尔有几个淮西军跑到了城墙下,却无奈的现,他们根本无法进城。原来。城内的淮西军担心鹰扬军尾随入城。干脆将大门牢牢的封死了,任凭淮西军残兵在下面吼叫怒骂。就是不肯开门。无奈之下,那些可怜的淮西军残军,只好转过身来,继续反抗,又或者是乖乖地扔下武器,举手投降。有些淮西军在黑暗中乱窜,也不知道窜到了哪里,慌里慌张之间,也不知道被哪里突然冒出来地利刃,一下子结束了生命。

    这场战斗本来没有火字营和鹤字营的份,他们接到地命令是安心睡觉,恢复体力,可是不远处的厮杀声惊醒了他们,他们都纷纷爬起来观看,结果混乱中有些淮西军逃到了他们的方向。送上门来的礼物,当然不能客气了。于是,一群火字营或者鹤字营的士兵蜂拥而上,将这些淮西军士兵砍翻在地上。

    虽然是几十人对一两个敌人,可是毕竟是货真价实的战斗,很多刚上战场的新兵,也逐渐的在群殴中适应过来了。张祥鹤和刘火两人也在旁督战。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两个营的部队都是新人,没有经历过残酷的血战,必须一步一步的成熟。如果一开始战斗就异常激烈,损失惨重的话,对这两个营的损害将很大。幸好老天保佑,今晚的战斗强度不高,两个营的新手也可以轻松应付。^^^^

    大部分的淮西军其实还是下意识的往回跑,想要退回去隋州城里面。鹰扬军追在后面,一阵砍瓜切菜,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隋州城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眼睁睁的看着出城的淮西军遭受屠杀。不少的淮西军在临死前诅咒大门城头上的同伴,可是隋州城就是没有开门。出城的淮西军只好无奈的看着鹰扬军将自己完全淹没。淮西军的军旗,倒在了黑暗中,被鲜血完全浸泡起来,也没有人注意到。

    在黑暗中,传来杨鹭飒的声音:“段玉,嘿嘿!”

    隋州士绅荀湘站在杨鹭飒的身边,低声的说道:“大人,段玉来自唐州,他的部下大多数都是来自荆南,不足为奇。”

    杨鹭飒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段玉原来是王建的副手,对吧?”

    荀湘低声的回答:“是的。”

    杨鹭飒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凝视着战场。

    还没有天亮,战斗就完全结束了,出城试图袭击鹰扬军的淮西军,全部都被消灭。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隋州城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根据初步统计,昨晚的战斗,鹰扬军消灭淮西军两千五百余人,漏网的淮西军应该不到两百人。由于是深夜伏击,鹰扬军的伤亡只有三百多人。火字营和鹤字营的官兵,也遭遇了极少数的淮西军士兵,取得了一定的战斗经验,对于战场基本不会恐惧了。

    在听取战报的时候,好多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说明,城内只有两千多名的淮西军了。按照鹰扬军的观念,两千多名的淮西军,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尤其是在他们地同伴被消灭以后,士气肯定会更加地低落。如果鹰扬军在这个时候趁热打铁。穷追猛打,一定会取得满意的战果。

    张祥鹤和刘火都顿时热切起来,互相鼓励着对方。然后又悄悄的朝杨鹭飒努努嘴。只有两千来人地淮西军,正好是练兵的最好机会。鹤字营和火字营都没有经历过残酷地实战,如果能够让他们痛打落水狗,对于增加他们的实战经验,是很有用处的。他们昨晚已经初步见识过战斗,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正是更上一层楼的好时机。两人对望了几次,最终决定一齐向杨鹭飒请战。

    杨鹭飒看着两人。淡淡地说道:“你们真的想上?”

    刘火和张祥鹤说道:“真地!我们都需要机会锻炼!”

    刁奇本来也有请战的,最后还是放弃了,看着刘火和张祥鹤两人说道:“火字营和鹤字营刚好可以锻炼一下,我支持你们的请求!要是你们觉得有必要,鬼脸都可以帮你们掠阵。”

    刘火和张祥鹤感激的点点头:“谢谢老大哥的支持!”

    两人都渴望的看着杨鹭飒。

    杨鹭飒遗憾的摇摇头,漠然的说道:“可惜啊!”

    刘火急忙说道:“怎么了?”

    杨鹭飒懒洋洋的说道:“我给你们的命令是继续休息,恢复疲劳,昨晚看你们地部队,后半夜因为过于兴奋,完全没有休息好!我给你们一天地时间。将不足的睡眠全部补回来。”

    刘火和张祥鹤面面相觑。这个杨鹭飒,也太偏心了。所有地战果都是飞营和鬼脸都独吞,难怪他的战功如此突出。飞营的长处在于弓箭,而不在于攻坚,刁奇已经主动放弃,难道他要用飞营一个营的兵力强攻隋州城?那也太夸张了。

    张祥鹤略带不满的说道:“大人,你是不相信我们的战斗力?”

    杨鹭飒有意无意的横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道:“没有。我相信经过昨晚的战斗,火字营和鹤字营都有资格上战场了。只是,隋州需要战斗了,里面的淮西军残部会主动投降的。”

    张祥鹤和刘火再次面面相觑。

    隋州愿意投降?

    隋州里面的淮西军残部居然会主动投降?

    杨鹭飒充满自信的说道:“你们看着吧,我们很快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隋州城!”

    在众人的半信半疑眼光里,当天早上,杨鹭飒让人写了很多劝降信,然后绑在箭镞的上面,用乌金弓射到城里面去。至于信的内容,据说很简单,可是杨鹭飒却显得非常的神秘,没有透露任何的信息。

    一切准备妥当以后,杨鹭飒轻描淡写的说道:“放箭!”

    嗖嗖嗖!

    一连串的弓弦响,无数的箭镞,将劝降信射到了隋州城里面,好像天女散花一样的散播开来,然后消失不见了。

    全部的劝降信都射出去以后,张祥鹤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低声的问道:“大人,信里面都有啥内容?”

    杨鹭飒轻描淡写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两句话而已。我给王家瑞一天的时间考虑开城投降,他要是不投降,我就杀他全家!另外,谁要是杀了王家瑞,谁就是隋州刺史!”

    众人愕然。

    难怪杨鹭飒不给他们看信件的内容,原来竟然有这么大的动静。

    这种满门抄杀的事情,以前刘鼎也做过,霍山县的蓝家就是被刘鼎灭门的,后来鹰扬军逐渐的改变形象,就禁止做这样冷酷的事情了,没想到杨鹭飒居然会在劝降信里面直言不讳的说出来。这样的威胁,王家瑞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或许会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而且隋州刺史一事,杨鹭飒根本无法做主,怎么可能允诺杀死王家瑞的人担任隋州刺史?这完全是越权了!

    张祥鹤和刘火都是第一次跟随杨鹭飒作战,在这之前,他们对于杨鹭飒的认识,仅仅局限在他的强的军事才华,还有就是无处不在的风流韵事,后者的风头完全盖过了刘鼎。他们无意中曾经听人说起,在刘鼎那里,关于杨鹭飒的投诉信。至少可以装一个竹筐。如果用来煮饭,也够刘鼎全家吃两顿地,可想而知这位杨鹭飒“小杨帅”身边到底有多少地红颜知己。

    事实上。当他们两个带兵从镇海来到黄州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杨鹭飒对女人的致命杀伤力。在整个黄州,几乎没有哪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甚至是乡间地姑娘是不知道小杨帅的名字地,更别说那些青楼的姑娘了。黄州刺史崔碣本身是很严肃的人,可是却摊上这样一位驻军指挥使。如此风流好色,令他愤慨不已。偏偏他又管不到杨鹭飒,只好不断上书刘鼎,斥责杨鹭飒的出轨行为。结果他的投诉信在刘鼎那里没有了下文,小杨帅却还依然故我,还自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崔碣根本不屑一顾。

    由于流言太多,张祥鹤和刘火刚开始见面地时候,也觉得杨鹭飒有些轻佻,完全不像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鹰扬军指挥使。倒像是越来越风流地富家公子。偏偏他还是文武双全的公子。随便现身,杀伤力都越了鹰扬军其他所有人。尤其是他骑马倒挂凌空射箭的英姿。简直迷死了万千少女,就连大妈级的人物都被他。听说这次杨鹭飒离开黄州远征,不知道有多少怀春少女留下了伤心的离别泪。

    其实杨鹭飒要比他们两个都要年轻,就赢得了如此的美誉,他们都很佩服。可是风流是一回事,自作主张又是一回事了,杀王家瑞全家,最多是影响不好,刘鼎也不见得真会处罚他,可是私下允诺刺史,那就是完全越权了。虽然这里面可能有事急从权的意思,可是到时候杨鹭飒骑虎难下,那就不好收拾了。要是不履行诺言,鹰扬军的信誉会受到影响,要是履行诺言,他这样做就是要挟刘鼎,天知道刘鼎会怎么想。

    刁奇担心的说道:“大人……”

    杨鹭飒漫不经意的说道:“老刁啊,我们从隋州到襄州,至少还有唐城、枣阳两个地方要攻打,要是在每个城镇都打生打死地,得什么时候才能打到襄州啊!时间不等人啊!再说了,就算一个地方损失五百人,我们也损耗不起啊!”

    刁奇说道:“这刺史一事……”

    杨鹭飒俊俏地嘴角轻轻一瞥,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自会上书向大人阐述事情经过地,大不了大人将我的爵位给撤了呗!”

    刁奇等人只好无语。

    鹰扬军里面除了刘鼎之外,只有他和韦国勇有爵位,他竟然如此不在乎,他们还能说什么。

    箭镞将劝降信射进去以后,隋州城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石沉大海了。鹰扬军的将领都有点七上八下的意思,心想这些杨鹭飒多半是估计错误了,他的劝降信可能根本不起作用。想想也是,鹰扬军和淮西军都打了三四年的仗了,还没有淮西军主动投降的呢,这时候怎么会有例外!果然,一天的时间过去了,隋州城还是没有动静,淮西军的军旗依然在城楼上迎风飘荡。

    刘火和张祥鹤都悄悄下令部队做好攻城准备,一定要抢在其他部队的前面拿下隋州城。鹰扬军将士悄悄搬出了临时赶做的竹梯,等待命令。无论是之前的山南军,还是淮西军,又或者是后来的神策军,都没有加固隋州城的城墙,城墙最高的地方也就是三丈多四丈不到,使用竹梯完全可以攀登。只要杨鹭飒一声令下,鹤字营和火字营就可以冲上去。

    然而,杨鹭飒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他悠哉游哉的等待着隋州城的消息。别人都已经急疯了,只有他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双腿搭在桌面上,不知道哼唱着什么样的小曲,听起来就像是男女似的那个调调,这正是崔碣投诉他的靡靡之音。张祥鹤和刘火都很着急,却也很无奈,跟着这样风格完全另类的指挥官,他们暂时还适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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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顺流逆流(3)

    眼看夕阳挂在了天边,一天的时间就要过去了,鹰扬军的各个军官都开始聚拢到杨鹭飒的身边,明显是等待着强攻的命令。杨鹭飒的妙计,大概要失败了。可是,说也奇怪,就在太阳就要下山的一刹那,只看到城头上有人举起白旗,跟着一个包袱扔出来,在城下的草地上滚动着。鹰扬军哨兵走过去将包袱捡起来,原来是一颗人头,经过辨认,正是王家瑞的人头。

    果然有人杀了王家瑞。

    鹰扬军军官盯着杨鹭飒的目光,立刻缓和了很多。

    杨鹭飒懒洋洋的站起来,整了整衣装,骑马来到隋州城下,朝城头上叫道:“谁杀了王家瑞?”

    城头上有人叫道:“杀了王家瑞,就是隋州刺史,鹰扬军说话算不算数?”

    杨鹭飒凛然回答:“当然算数!”

    上面没有了动静,却听到了悉悉簌簌的脚步声,好像是有士兵在列队。杨鹭飒身边的人顿时紧张起来,刘火、刘虎、沈梦等人都向前涌,锋利的箭镞瞄准了禁闭的城门。后面的鹰扬军也做好了出击的准备。杨鹭飒本人却是没事儿的东张西望,好像这里的事情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一会儿以后,隋州城的大门慢慢的打开,吊桥也放了下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鹰扬军官兵,立刻蜂拥入城,然后顺着城门后的楼梯登上城墙,控制了隋州城的南门,其余的部队则顺着街道散开,分别占据有利地位置。同时根据之前的情报,控制所有地仓库、军营等要害建筑物。城内的民众正在忐忑不安。忽然觉外面脚步声响,小心翼翼的一看,现原来是鹰扬军来了。顿时放下心来,纷纷走到街头上。好奇而兴奋地看着鹰扬军。

    杨鹭飒骑着白马慢慢的入城,很快看到在城门洞后面,大约有两千多名地淮西军士兵正在聚集。他们服装的颜色都不同样,有黑色的,有灰色的。也有白色的,甚至还有花布。武器也非常地复杂。普遍显得比较落后,有些人的武器都生锈了,有些人地长矛只剩下半截,和之前出城袭击鹰扬军的同伴完全不同。他们列好队伍以后,都将武器放到了旁边。他们的武器,很快被刘火等人收缴,周围也全部聚满了鹰扬军的士兵。

    在淮西军队伍的前面,有个带头的淮西军将领,正在用深邃的目光盯着慢吞吞入城的杨鹭飒。他同样年纪不大,身材修长。颇为秀气。仔细一看。会现他和杨鹭飒有几分相似,都是相当俊俏的人物。其余的淮西军士兵。武器都非常斑驳,只有他地武器很漂亮,这是一把精心锻造地碧玉刀,刀锷上镶嵌着墨绿色的宝石,刀鞘上面地花纹也非常的精致,完全是人工雕刻出来的。

    杨鹭飒骑马来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慢慢的说道:“你就是段玉?”

    那个淮西军将领挺直身躯,朝杨鹭飒行了个鹰扬军的军礼,镇定的说道:“是,我就是段玉,我杀了王家瑞。”

    正在忙碌的刘火、张祥鹤等人都停下手来,看看杨鹭飒,又看看段玉,静静的等待下文。段玉是淮西军的人,按照鹰扬军的惯例,非杀不可,可是,他杀了王家瑞,杨鹭飒如果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就必须让他做隋州的刺史。杨鹭飒到底如何处置他?城门附近安静的简直连一根针都可以掉在地上,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那些淮西军的目光,也全部集中在杨鹭飒的身上。

    在所有在场的官兵里面,杨鹭飒的确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他走到哪里都是那样的鹤立鸡群,白色的骏马一尘不染,笔挺的军服英姿非凡,漆黑得亮的乌金弓随意的挂在背后,锋利的箭镞同样漆黑亮。最迷人的还是他的眼睛,那简直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漆黑的眼珠轻轻一转,仿佛有无数的愁绪挥洒,不要说女人,就连男人看了都要心动。

    杨鹭飒随意的看着段玉,漫不经意的说道:“你为什么要杀王家瑞?”

    段玉镇定的说道:“我想活命。”

    杨鹭飒身体微微向前探,似乎在观察着段玉,好大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真的这么简单?”

    段玉依然是镇定自若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杨鹭飒挺直身躯,一拍手掌,朗声说道:“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隋州的刺史留后!”

    刁奇惊讶的说道:“大人,这……”

    张祥鹤也说道:“大人……”

    刘火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杨鹭飒挥手制止他们的劝告,居高临下的看着段玉,缓缓的说道:“我会向节度使大人推荐你,去掉留后这两个字。”

    段玉平静的说道:“谢谢!”

    他将碧玉刀解下来,双手送给杨鹭飒,淡淡的说道:“刺史是文官,这把刀我不需要了,就送给你吧!”

    杨鹭飒拿过碧玉刀,仔细的看了看,却又还给他,笑了笑说道:“刺史虽然是文官,但是你这个隋州刺史,却是军政一肩挑!在节度使大人做出正式的决定之前,隋州的军政事务,都交由你来掌握。”

    段玉双手微微颤抖的将碧玉刀接回来,尽量平静的说道:“遵命!”

    杨鹭飒跳下马来,站在他的面前,缓慢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希望为大人效力,你有三个办法:第一,立刻将唐城、枣阳两个地方拿下来;第二,将隋州管理好;第三,挡住来自申州的你以前的同伴。”

    段玉的目光慢慢地变得锐利起来,缓缓的说道:“你真地相信我?”

    杨鹭飒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道:“其实我不相信你,因为你能对自己同伴下手。我不敢和你为伍,说不定哪天你就会将我杀了。不过想想也就算了,那些人欺负你很久了。你想要报仇雪恨,也是正常的事情。只要是有血性地男人。都不会容忍别人这样欺负自己的,何况,他们欺负地并不是你一个人。”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拖得很长很长,似乎有些同情的意味。却只有段玉自己能够听到。

    段玉的声音慢慢的变得冷峻起来:“你知道什么?”

    杨鹭飒看看他身后地淮西军士兵,漫不经意的说道:“你不是淮西军地嫡系。出城的淮西军。服装整齐,装备良好。可是看看你身后的部队,都是什么样子,连个统一颜色的服装都没有,那几个人居然还穿着冬装。看看你们的武器,是什么样的武器?在看看那几个人身上的伤痕,就算我是瞎子,我也能猜到,你虽然是淮西军的小帅,可是却不能完全控制部下的动作。^^^^尤其是来自荆州的那些骄兵悍将……”

    段玉突然截断他地话。冷冷地说道:“你猜错了!”

    杨鹭飒点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丝的微笑。慢慢地说道:“嗯,是我错了!你是淮西军的小帅,当然有能力控制这一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隋州的刺史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段玉眼睛微微一沉,平静的说道:“我知道!”

    杨鹭飒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低声的说道:“你能骗过马殷吧?”

    段玉轻轻的咬咬牙,最后轻轻的点点头。

    杨鹭飒满意的说道:“骗过了马殷,就算你立了一功。”

    段玉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杨鹭飒端正身体,温和的说道:“你去忙吧!约束好你的部下!”

    段玉敬了一个鹰扬军的军礼,转身去了。

    看着段玉的背后,杨鹭飒淡淡的笑了笑。

    刁奇等人急忙凑上前,想要劝止。

    杨鹭飒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刁奇着急的说道:“大人,他和申州的淮西军以前……”

    张祥鹤欲言又止。

    刘火也很着急,可是他嘴拙,一紧张,居然说不上话,只好默默的跟在杨鹭飒的身边。

    隋州的东北方向就是豫州,正东方向则是申州,这两地都是淮西军控制的,段玉本身即是来自申州,让段玉防守隋州,那简直是拿鹰扬军将士的生命开玩笑,何况,杨鹭飒还赋予他军政大权,甚至连那两千淮西军的武器最后也归还给他们了。万一这些淮西军又起来做反,岂不是增添很多麻烦?

    杨鹭飒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我的决定,正确与否,责任都由我自己承担。”

    微微顿了顿,他果断的说道:“我们现在马上进军襄州!隋州不驻一兵一卒!”

    众人脸色再次微微一变,刘鼎是命令是要杨鹭飒攻克隋州以后,就地转入防御,阻挡来自东面的淮西军援军,等刘鼎的主力来到以后,再协助刘鼎一起攻击襄州。*****可是杨鹭飒居然要抢在刘鼎的前面,袭击襄州。更要命的是,他居然在隋州不留一兵一卒!这简直是……难道他才是节度使大人?

    素来沉静的刘虎也终于忍不住了,沉声说道:“大人,我们留下隋州在后方?万一他们……”

    杨鹭飒看着他,收起了一贯的轻佻,严肃的说道:“虎头,我问你,我们现在有多少的兵力?”

    刘虎慎重的说道:“四个营,五千人。”

    杨鹭飒点点头,缓缓的说道:“对,我们只有五千人,其中还有半数是没有作战经验的,如果我们不能迅拿下襄州,就算我们全军窝在隋州,也无法制止段玉的窝里反,除非是现在就杀了他们。但是现在将他们全杀了,只会让我们面前的敌人都打起必死之心和我们战斗,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肯投降,得不偿失。”

    他紧接着说道:“这个段玉。不是普通人,他绝对研究过军师在我们军中的地位。所以才会有投诚之心。他知道我们对襄州是志在必得,襄州拿下来以后,申州也不保。与其回去和秦宗权一起同归于尽,还不如尝试跟我们走上一条新的道路。否则。他完全可以从后门逃跑地,我们就算追也追不上。但是他没有逃,说明他将赌注压在了我们的身上。淮西军里面也有矛盾,也有争斗,我们一定要利用机会。不择手段地壮大我们自己的力量。”

    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杨鹭飒沉静地说道:“你们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对,就是不择手段。大人和军师之所以如此着急拿下襄州,就是为了应对更加强大的宣武军。大人和朱温地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实力还很弱小,想要和宣武军斗,就要不断的增强力量。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只要他们以后能够遵守鹰扬军的纪律,奋勇作战,都可以投入到我们的麾下。

    刁奇犹豫着说道:“大人地意思。是要我们东路军挡住淮西军的增援即可。我们这样抢先奔袭襄州,会不会打乱大人地全盘部署?万一在我们攻击襄州的时候。淮西军向西增援……”

    杨鹭飒不以为然的说道:“大人是一片好意,没有给我们太重的任务。=我敢断定,在一个月之内,东面的淮西军,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增援,他们的部队都被抽调到豫州和许州去了,想要从战场上抽调出来,没有那么轻松。命令都是死的,脑子是活的。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我们不利用起来地话,就辜负大人对我们地厚爱了。”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来到了刺史衙门,这里已经被改成临时指挥部。这里原本是段玉驻扎的地方,但是他已经带领麾下主动地撤离了,刺史衙门外面广场的旗杆,依然挂着淮西军的旗帜,这是为了蒙蔽马殷的需要。

    杨鹭飒挥挥手,让指挥部的里面的所有人都出去,脸色也逐渐的凝重起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杨鹭飒要搞什么鬼。杨鹭飒一改平时洒脱轻浮的语调,脸色凝重的说道:“三位老弟,你们来看襄州的地形,在襄州的外面,有琵琶山、真武山、凤凰山、羊牯山、虎头山、铁帽山、双脊梁子等山地,这些山丘平时看起来不起眼,可是真正打起来,将非常棘手。地形有限,无法展开太多的兵力,即使是大人全军来到,攻克这些山丘,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不能在襄州消耗太多的时间,要是三个月之内拿不下襄州,天下局势,极有可能生变化。如果我们能够迅攻克襄州,江南各势力肯定不敢动作,大人和军师的计划也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然而,一旦我们在襄州消耗了太多的时间,牺牲了太多的人员,则淮西军肯定会派人对江南各势力进行唆使,合纵连横,阴谋对付我们。故此,我们必须在三个月内拿下襄州,否则形势会非常的危险。”

    “虽然大人和军师做了全力进攻襄州的决定,我们全力支持,但是,我个人对于这份计划是有想法的,这是一份很仓促的计划,其中有很多变化军师未能考虑到。我不是否认军师的能力,而是他无法同时思考到这么多的细节,这一切都需哟我们前线将领见机行事,临机处置。因为我只是单纯的军人,只知道单纯的从军事上考虑问题,政治上的事情就不关我的事了。”

    “其实你们都觉得很意外,隋州城这么快就落入了我们的手中。是的,这很意外,无论是对于我们,还是对于淮西军来说,都很意外。在意外的高兴之余,我们应该看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很好的扩展战果,争取胜利的机会。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一事无成,坐失良机。我们完全有能力为大人争取更多的胜利,争取更多的时间。”

    他敲打着墙壁上的地图,严肃的说道:“其实赵德湮是最软弱无能的节度使,山南军的实力,比之以前的保信军还要差,可是淮西军多年来都不能攻克襄州。就是因为这些山丘地存在。因为琵琶山和真武山的地势险要,即使再烂地军队驻扎在上面。也能够支撑一阵子。淮西军怕攻坚,所以不敢攻打襄州。”

    他招招手,让三人靠近一点地图。低沉的说道:“你们看,大人从南边而来。肯定是从南边动进攻。从南边进攻襄州,必须劈开琵琶山、真武山这两道关卡,才能直接攻打襄州。如果襄州的主人还是赵德湮,我敢相信罡字营和勇字营能够在短时间内拿下这两个关卡,不会耽误大人太多地时间。江南局势也不可能生太大的变化。”

    “然而,马殷不是赵德湮。他非常知道这两个山丘地军事价值,他不舍得增派更多的兵力前来隋州城,就是要加固琵琶山和真武山的防御。他会抓紧时间,将这两个地方建设的固若金汤。要是我们猜测的没错,马殷肯定已经将整个襄州地人都驱赶起来,加固这两座山的防御。大人要到达襄州,至少还要半个月地时间。有半个月的时间,琵琶山和真武山的防务会增强数倍。如果我们现在突然出击,至少可以缩短十天的时间。”

    “当然,我们也可以完全作壁上观。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马殷加固防御。大人的命令就是这样的。我们严格的执行了命令,绝对不会受到大人的斥责。也不用承担任何的风险。可是,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在加强,如果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地话,我觉得我不但对不起大人,甚至可以说,我们是犯罪!”

    微微顿了顿,他缓缓的说道:“所以,我决定,我们一定要利用这个时间上地空挡,攻击琵琶山和真武山!抢在大人主力到来之前,打通前往襄州的道路!哪怕我们全军覆没,也要为大人劈开这两道关卡!”

    众人肃然起敬。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一贯轻佻的杨鹭飒居然有如此的赴死精神,实在是真人不露相,难怪刘鼎对他如此器重,他的外表,掩盖了他的真实本领。其实,在他轻佻的外面下面,有着一颗冷静而又火热的心。风流好色,也许只是他的伪装,或许,这就是他的自保之道吧。要是他一点错误都不犯,反而让刘鼎心里不安,这不是说刘鼎肚量小,而是残酷的现实,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够容忍别人威胁到自己?

    还没有等他们致敬,杨鹭飒又恢复了轻浮的笑容,笑眯眯的说道:“如果我们侥幸不死的话,我们的功劳,绝对在其他任何人之上,足够他们羡慕三年五载的!你们三位,至少能立一等功!打通了通往兴元府的道路,要是皇帝陛下高兴,随手扔给我们几十个不值钱的爵位,大人绝对不会落下你们的!当然,山南东道的那么多美女,各位也可以尽情享受!”

    三人无语,呼吸加重。

    杨鹭飒偏偏凑过来,贴着刁奇的耳朵说道:“你想不想立功?”

    刁奇的脸色微微泛红,呼吸越的沉重。

    不想立功那是假的,谁不想出人头地,谁不想成为刘鼎面前最出色的将领?

    没错,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马殷也想不到鹰扬军会不怕死的攻打琵琶山和真武山。鹰扬军这时候突然出击,的确是直接捅了马殷一刀子,说不定会一击致命。然而,琵琶山和真武山就如同是襄州的两个眼睛,马殷肯定会反复争夺,鹰扬军必须做好付出沉重代价的心理准备。正如杨鹭飒所说的,哪怕死,也要为刘鼎的主力部队打通进攻襄州的道路!

    杨鹭飒挨个儿贴着张祥鹤、刘火的耳朵,重复着同样的问题,结果两人都没有吭声。张祥鹤用力的抿了抿嘴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了。刘火却悄悄的握紧了拳头,手指骨都变得白了。他们的动作就是回答。谁不想立功?谁不想出人头地?机会就在眼前!有没有胆量,有没有能力去争取,就看他们的行动了!

    “好样的!”杨鹭飒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他霍然转过身来,指着地图上的襄州,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现在正式下令,全军全前进,奔袭襄州!告诉每个官兵,只有前进没有后退!就算死,也要死在襄州的城墙下!否则,他就不是鹰扬军的人!”

    所有人凛然回答:“遵命!”

第321章 顺流逆流(4)

    光启三年三月中旬,刘鼎率领鹰扬军主力从鄂州出,越过云梦、应城,直接进入郢州境内。郢州境内没有淮西军部队,也没有山南军的部队,只有零散的匪盗,打家劫舍,得知鹰扬军大部队到来,全部都潜伏无踪了。当地的官员和士绅,主动开城迎接鹰扬军的到来,嘘寒问暖,送水送饭,并且主动为鹰扬军充当向导。很快,刘鼎率领部队到达了长寿(近湖北钟祥),前锋部队已经进入襄州境内,沿着汉水一路杀向襄州。

    刚刚进入襄州不到两个月的马殷兵力有限,只能将兵力用在最紧要的地方。由于鹰扬军的迅到来,马殷还没有来得及整编原来的山南军,绝大多数的山南军,要么是投靠了鹰扬军,要么是坐视事态的展,自成一家。甚至有些原本答应归顺淮西军的山南军,这时候也改弦更张,重新考虑。马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选择几个险要的地方重点防守,并且锁定了几个关键的要塞,凭险固守,其中襄州正南方两百六十里的石梁山,就是其中的要塞之一。

    鹰扬军一直前进到石梁山,才放慢了行军的度。在这里,鹰扬军的前锋部队遇到了强有力的阻击。前锋部队在此停留多日,后续部队赶到以后,对石梁山起数次进攻,也没有能够迅的打开局面,后面6续赶到的鹰扬军部队,全部都被迫在此停留下来。情况很快查明,淮西军小帅安仁义,带领一万名的淮西军主力,以石梁山为中心,构建了完善的防御阵地,在顶住了鹰扬军的攻击以后,还屡屡对鹰扬军起反击,给鹰扬军造成很大的威胁。

    安仁义原来是辛如明的部下。一直驻扎在寿州地区。鹰扬军大举西调,寿州地区的淮西军也北上增援豫州,寿州等地几乎成了真空。然而。鹰扬军大举攻襄州,襄州这边也很需要援助,如果不给予马殷一定的支持。襄州最终也要落在鹰扬军的手中,于是秦宗权下令抽调安仁义等一百多名军官前往襄州协助马殷。按照秦宗权地意思。山南东道有大量的人力物力,只要有人到那里执行淮西军的特色政策,就可以组织起大量地淮西军,挡住鹰扬军前进的步伐。

    果然,马殷和安仁义等人很快进行了分工。马殷在后面拼命的组织军队,前线冲锋陷阵地工作。就交给了安仁义。石梁山是襄州正南方的第一道要塞,是从南方通往襄州地必经之路。鹰扬军和淮西军都看到了这个地方的价值。鹰扬军想要进攻襄州,必须将石梁山拿下来。同样的,对于襄州的淮西军来说,守住了石梁山,就等于是守住了襄州。

    安仁义果然不负众望,连续击溃了鹰扬军的多次进攻,使得大量地鹰扬军部队,不得不在石梁山的南边就地驻扎,原本还在郢州境内地刘鼎。也快马赶到了石梁山。此时虽然是初夏。气温还算干爽,上万名鹰扬军将士驻扎在汉水两岸。气势十分的壮观。放眼看去,全部都是鹰扬军的战旗,将半个石梁山都完全包围了起来,偏偏就是奈何不了龟缩在石梁山里面的淮西

    这次刘鼎带来的兵力很多,有鬼雨都、罡字营、忠字营、勇字营、糁潭都等部队,除了鬼雨都之外,其余的部队都经过加强,人数是原来的两倍以上,加强的部队主要来自义军和镇海军。刘鼎麾下的精锐将领,也全部到场,除了韦国勇之外。韦国勇本人没有来,他留在镇海地区坐镇,指挥罡字营作战的是甲旅旅帅周杰旺。\

    刘鼎到达石梁山战场地时候,鹰扬军正在起进攻。正在动进攻地是的忠字营,李天翔地部队。忠字营在历次的战斗中,表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特点,就是十分能跑。自从鄂州出以后,忠字营一直都是鹰扬军的前锋部队,他们是最先到达石梁山附近的,最先和淮西军展开交战。加上今天的战斗,这是他们和安仁义的第五次交战了,算是各有得失。然而,从战场的情况来看,并不是很乐观。

    刘鼎刚刚才赶到石梁山附近,淮西军就起了反击。他从单筒望远镜里面仔细的观察着战场,一言不。整个石梁山附近的地形,对于鹰扬军来说,是非常不利的。石梁山是一座以石灰岩为主体的山脉,偶尔有些非常突兀的花岗岩,周围共有有十几个山包,高高低低的,刚好将淮西军的军营包围在中间。淮西军背靠着石梁山,主动出来骚扰鹰扬军,让鹰扬军无法绕过这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包。

    前方的厮杀声逐渐的降低下来,正在莺河两岸厮杀的双方,渐渐的脱离了接触。很快,双方都敲响了撤军的铜锣,只看到淮西军向北缩进去军营里面,鹰扬军则向南退回大营。在蜿蜒流淌的莺河两岸,留下了几十具尸体。战斗不是很激烈,因为鹰扬军要保存实力。同样的,淮西军也没有拼死出击,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拖住鹰扬军,不让他们迅赶到襄州。

    令狐翼的脚步声从身边传来。

    刘鼎平静的说道:“战况如何?”

    令狐翼晦涩的说道:“退下来了,阵亡三十九人,受伤八十八人。”

    刘鼎身边的人都不免有些失望,这是六七天来鹰扬军主动起的第十五次进攻了,还是没有找到淮西军的弱点。这个小小的石梁山,居然成了意料之外的绊脚石,这个安仁义,轻轻的给了鹰扬军当头一棒。除了刘鼎和艾飞雨之外,其他人的眉头都悄悄的皱了起来。小小的石梁山,居然成了鹰扬军前进的拦路虎,这是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没有想到的。后面的震天雷和投石机都武器还没有运到,不知道这个石梁山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鹰扬军能够利用的,只是炸药包,可是,由于鹰扬军的黑色火药存量不足,鹰扬军各部队不舍得将炸药都浪费在这里,因此进攻的手段还是常规地。事实上,就算鹰扬军拥有大量的黑色火药,在这里也不好挥。莺河和落花河刚好将石梁山包围起来。淮西军的军营也龟缩在山包里面,鹰扬军无法起有效地进攻。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客观因素。最关键的问题还在于淮西军学乖了。做好了防止鹰扬军炸药包袭击的准备。安仁义来自寿州,从庐江撤退地淮西军。就有不少驻守在寿州。他从这些曾经和鹰扬军苦战的淮西军那里,得知了鹰扬军拥有地秘密武器,他不耻下问,总结经验,很快就总结出了对付炸药包轰炸的基本办法。那就是挖掘壕沟。

    小半个石梁山,都被淮西军挖空了。到处都是壕沟,尤其是在正面的位置,由于这里是石灰岩地区,炸药包可以将威力挥到极限,故此安仁义不敢掉以轻心,在鹰扬军到达石梁山之前,他将所有的淮西军都变成了民夫,迫使他们将军营周围的山地,基本上都用壕沟包围起来,就算使用震天雷不断地轰炸。^^^^也无法对淮西军造成灭顶之灾。

    “大人……”

    李天翔来到刘鼎的面前。艰涩地报告。

    他的肩头中了一箭,脸色很是不好。眼睛里带着明显的血丝,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懑,一种不服气的愤懑。

    安仁义据守的石梁山,地势险要,鹰扬军无法展开太多的兵力,所以才会导致鹰扬军的失利。此外,还有更多其他因素,例如鹰扬军有所顾忌,不舍得将太多的兵力消耗在这里,才会最终导致鹰扬军不得不屡战屡败。作为部队的指挥官,李天翔最渴望地就是胜利,这几天来地战斗都以失利告终,他的心情愤懑可想而知。

    鹰扬军每个高级军官都知道,石梁山地形对鹰扬军很不利,可是鹰扬军偏偏要从这里经过。在襄州正南两百六十里地地方,多条河流在这里汇入汉水,莺河、落花河环绕着石梁山,构成非常奇特的地形。在石梁山的东部,是绵延的大洪山,在石梁山的西面,是四望山,鹰扬军想要快的攻陷襄州,就必须打通石梁山这条通道。

    “糁潭都接着上!”刘鼎对萧骞迪挥挥手,对刚才的失利并没有放在心上。

    “遵命!”萧骞迪转身而去。

    因为萧骞迪还没有完全恢复过去的神勇,所以刘鼎让王彦章跟着糁潭都一起攻击,王彦章一夹马腹,箭一般的冲出去了。

    要攻击石梁山,先要越过莺河,这里是淮西军和鹰扬军战斗接触的区域。莺河的河水不深,现在的水位只有膝盖深。莺河的河道很宽,绵延上百丈,中间有很多露出水面的小沙滩,表面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石头缝里面长着一些野生的石榴花,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花苞,再有一个月就要开放了。

    淮西军和鹰扬军要么在水中厮杀,要么在沙滩上厮杀,几乎所有的沙滩都被鲜血染红了。糁潭都是新成立的部队,可是由于糁潭战役的胜利,他们的士气非常的高涨,一声令下,立刻列队而出,凶悍的扑向莺河的对岸。安仁义率领的淮西军反应也很快,三角旗不断的挥舞着,一队队的淮西军从军营里鱼贯而出,就在河边拦截鹰扬军的进攻,双方很快就纠缠在一起。

    嗖嗖嗖!

    双方的弓箭手开始射击,箭镞在天空中划出密集的弧线,然后冲着对方的头顶落下。两边的士兵都熟练的举起了盾牌,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有些士兵就这样被箭镞射中了,倒在了水里,在水流的推动下,缓缓的向下游流淌。原本才刚刚被水流冲走的血迹,很快又漂浮在水面上。

    箭雨过后两军就开始拥挤在一起,展开了混战。鹰扬军最前面通常都是陌刀队,淮西军的前面多半都是长枪,陌刀对长枪,半斤八两,比拼的不是技术而是勇气。在相持了半柱香的功夫以后,淮西军的长枪队完全溃败,鹰扬军的陌刀队乘胜追击,可是又有更多的淮西军长枪队堵上来。

    现场有水面有沙滩,地形还是非常复杂的。除了陌刀队和长枪队的集体交锋之外,更多地是零散的混战。交战的双方一会儿从水中打到地上,一会儿又从地上打到水中。不亦乐乎。鹰扬军出动地是糁潭都一千五百人,淮西军投入的兵力大约在三千人左右,他们的人数是鹰扬军地两倍。鹰扬军的兵员战斗力较强,结果双方基本打成了平手。

    在混战中。安仁义拍马杀出,挺起熟铜槊,专找鹰扬军地军官下手。他骑的是一匹黄骠马,非常的雄壮,在战场上非常容易辨认。他的熟铜槊杀伤力也很大。眼神也非常的歹毒,总是能够找到鹰扬军军官地所在。好几个鹰扬军的什长和队正都伤亡在他地熟铜槊之下。在他经过的地方,鹰扬军的队列出现了混乱。不少鹰扬军弓箭手都瞄准了他,可是却没有射中。

    “孽障!”

    王彦章大吼一声,拍马杀到,截住了安仁义。

    安仁义也不知道王彦章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可是王彦章一出手,他就知道自己遇到了对手了,对方的盘龙枪来势非常凶猛,大有势不可挡的气势。他急忙舍弃了原本要砍杀的目标,全神贯注和王彦章周旋起来。

    自从上次在苏州附近和秦万大战一场以后。王彦章就没有遇到对手了。整天训练鬼雨都的士兵,憋闷的不行。安仁义突然出现。他正是求之不得,转眼间两人就混战了数个回合。在厮杀中,王彦章瞅准机会,盘龙枪架住对方的熟铜槊,冷不防的抽出飞凤枪,当心就是一枪。

    孰料安仁义竟然也藏有私货,赫然是一根熟铜涧,只见他单手握着熟铜槊,一手握着熟铜涧,狠狠地挡开了王彦章地飞凤枪。不但如此,他的熟铜涧还顺势砸向王彦章地胸膛,结果没有砸到,于是顺势拖下来,要砸王彦章的战马,幸好王彦章的战马也是通灵的,马上躲开,双方交错而过,随即立刻转身,再次混战在一起

    王彦章又是高兴又是恼怒,这个安仁义的确是他的对手。他打醒精神,盘龙枪大开大合,飞凤枪神出鬼没,一心要将对方撕碎了。安仁义当然也不肯示弱,熟铜槊和熟铜涧配合精妙,一长一短,来如自如,双方就在河边厮杀起来。但见你来我往,转眼间就是几十个回合过去,王彦章逐渐占据了上风。

    刘鼎等人在远方观战,从单筒望远镜里面看到这一切,众人都暗暗吃惊,这个安仁义,竟然是又一个秦万!单就忍耐力而言,这个安仁义还在秦万之上。安仁义的功夫虽然不及王彦章,可是王彦章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他,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两人走马灯的来去,战马在莺河里面来回旋转,飞溅起暗红色的水花,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刘鼎朝周杰旺悄悄的点点头,周杰旺接令而去。

    很快,周杰旺悄悄出现在前线,率领罡字营挥军掩杀,试图截断安仁义的退路。

    但是,龟缩在石梁山里面的淮西军大部队反应也很快,立刻派出了接应部队,和鹰扬军混战在一起,同时打出了撤退的旗帜。安仁义虚晃一枪,脱出了战圈,立刻带领部队转身撤退,且战且退,重新龟缩到石梁山上。带领罡字营追的虽然快,却始终没有办法截断对方的退路,最后,安仁义成功的带领部队重新龟缩到石梁山上,鹰扬军试图追上来,结果遭受到对方密集的弓箭射击,不得不退回来。

    从单筒望远镜里面打量石梁山,淮西军正在紧张的准备着,防止鹰扬军的大举进攻。可以清晰的看到大量的霹雳车和大型弩机,淮西军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鹰扬军要是起强攻,必然会导致惨重的伤亡。其实从山梁的高度来说,石梁山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周围一片平原的衬托下,石梁山才会显得如此的险要。背靠山包,两侧都是河水,这个安仁义还真是会选地方啊!

    对付石梁山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围困,安仁义选择的地方虽然安全,让鹰扬军无法全部挥战力,可是却不利于后勤的运输。他躲藏在石梁山里面,军粮最多也就是支撑三个月的时间。在三个月之内,如果没有人运送军粮给他,他只有啃石灰岩的选择了。换句话来说。鹰扬军只需要用部分兵力截断石梁山和襄州之间地联系,这里的淮西军就会像被砍断了藤蔓的瓜一样,渐渐地枯萎。鹰扬军完全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要是没有时间上的考虑,鹰扬军完全可以和淮西军耗。只可惜。鹰扬军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消耗在石梁山这里。如果石梁山是在鹰扬军地腹地,那围困起来绝对没有问题,偏偏鹰扬军要快进攻襄州,要是在石梁山就消耗了几个月的时间,襄州恐怕已经被马殷建设成铜墙铁壁了。更要命地是。鹰扬军要是在这里长时间滞留,江南局势肯定会生大变化的。

    有人提议用少部分兵力监视淮西军。大部队继续前进,攻击襄州。结果经过仔细讨论以后,也是行不通的。安仁义手下人数不少,鹰扬军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围困,最终还是会被他袭扰鹰扬军的后路,尤其是谋夺鹰扬军地粮草。一时间,这个该死的石梁山,不上不下,就好像一根鱼刺,卡在了鹰扬军地喉咙里面。鹰扬军的人都觉得自己有劲用不上。

    有人注意到艾飞雨好像不在刘鼎的身边。李怡禾也失踪了,不知道他们去忙碌什么。刘鼎倒是很平静。丝毫不觉得当前的局势有什么紧张的。忠字营和罡字营撤下来的时候,好多鹰扬军将领的脸色都是铁青的,只有刘鼎脸色如常。一天的时间又这样的过去了,刘鼎脸色平静地招呼大家吃晚饭。

    晚饭是当地地士绅送来的,味道鲜美,分量充足,比日常地军营伙食要好多了。原来鹰扬军都没有想到山南东道的百姓士绅会如此热情的欢迎鹰扬军的到来,看来赵德湮的投降,倒是白白的便宜了鹰扬军。在淮西军和鹰扬军之间,当地民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鹰扬军。幸好鹰扬军抓紧时间杀入了山南东道,否则,等这些百姓士绅都被淮西军荼毒以后,前进的阻力就要大多了。

    白天的战斗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吃饭的时候也是闷闷不乐的。鸡鸭鱼肉都没有人碰,倒是钟祥送来的酥饼很受欢迎。这个酥饼松松的,脆脆的,一口一个,越嚼越有劲,好像嘴巴里嚼碎的就是石梁山里面的淮西军一样,在战场上不能消灭他们,就在嘴巴里干掉他们。

    李天翔忍不住说道:“大人,请允许我们起强攻吧!”

    杨璧鳞也说道:“大人,不下点硬功夫,安仁义是不会怕的,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将石梁山拿下来再说!”

    刘鼎点点头,却答非所问的说道:“吃饭,吃饭!”

    杨璧鳞欲言又止,最终默默吃饭。^^^^

    吃完饭以后,刘鼎才问道:“部队的情绪怎么样?”

    李天翔直言不讳的说道:“有点憋闷。”

    萧骞迪也说道:“对,就是憋闷。”

    刘鼎说道:“为什么?”

    萧骞迪无奈的说道:“有劲用不上,这个仗打的窝囊。”

    之前的战斗,基本都集中在莺河两岸,鹰扬军始终没有正面攻击淮西军的大营。其实鹰扬军的人数并不少,绝对不比石梁山的淮西军少。真要放开来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当然,伤亡肯定是惨重的,毕竟,淮西军占据了地形上的优势,对鹰扬军构成很大的威胁。可是,如果鹰扬军在攻打石梁山的时候,损失太大,肯定会影响到襄州战事,这个选择还真是困难啊!

    刘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慢慢的说道:“真的要起强攻,部队的情绪如何?”

    萧骞迪自信的说道:“我们糁潭都绝对没有问题。”

    杨璧鳞也说道:“我们勇字营也没有问题。”

    李天翔也叫道:“忠字营还是冲在最前面!”

    临时代替韦国勇指挥罡字营的周杰旺欲言又止,最终笑了笑,别的部队都没有问题,罡字营当然也没有。

    刘鼎也微微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我赞成你们的提议,对石梁山动强攻,但是时间上……”

    李怡禾悄悄的进来,满头大汗,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灰尘。好像是钻到了石梁山里面去一样。

    刘鼎期待的说道:“怎么样?”

    李怡禾点头说道:“能走!”

    刘鼎用力一握手,狠狠的说道:“好!”

    他转头看着李天翔、杨璧鳞等人,沉声说道:“强攻地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杨璧鳞等人顿时兴奋起来,随即冷静下来,今天晚上动强攻?

    李怡禾从怀里掏出一张草图给刘鼎。刘鼎仔细的看过以后,满意的点点头。

    李天翔等人都觉得十分地好奇。凑过去看了一下,似乎是石梁山的地形图,中间有一个红色区域,显然是淮西军的大营。上面有一条红线,从石梁山地西北角通向淮西军的大营。可是这条红线在中间断了一截,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刘鼎缓缓地说道:“我们已经连续攻打了七天的时间。全部都是白天动进攻的,相信已经给淮西军造成了假象,就是我们不会动夜袭。现在,我们就要用夜袭来对付他们。安仁义应该不会想到我们居然敢起夜袭,猝不及防之下,淮西军的战斗力肯定会降低的。”

    他挥了挥手中地草图,慢慢的说道:“这几天,军师一直在找人了解石梁山地情况,我们终于得知,在石梁山的后面。有一条采药用的小路。这是一条小路。旁边都是悬崖。安仁义知道这条小路,他在这条小路上派了兵。我决定。你们在正面和安仁义纠缠,今晚我会亲自带领鬼雨都从这条小路**,里面夹击,一举将淮西军的大营拿下来。”

    杨璧鳞等人兴奋之余,马上担心起来,急忙说道:“大人,你要亲自上战场?太危险了!”

    刘鼎点头说道:“这条小路中间有一段是悬崖,除了我没有人能够爬上去。我带鬼雨都出以后,你们集体听从天翔的指挥,秘密靠近淮西军大营,给敌人造成大军压境的假象,掩护我的行动。一旦我们成功的突入,制造混乱,你们就马上从正面动强攻。如果我们没有成功突入,则另做打算。明白吗?”

    众人齐声回答:“明白!”

    刘鼎向着李天翔说道:“天翔,拜托了。”

    李天翔沉稳的说道:“大人小心!”

    刘鼎点点头说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做好准备吧!”

    李天翔等人面带兴奋,快步而去。

    当天晚上,在夜色的掩护中,刘鼎带着鬼雨都秘密潜伏前进,向石梁山地西北方奔去。此时是四月初,没有任何地月色,只有依稀的星光,刚好掩盖了鬼雨都地行动,黑暗中只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那条秘密小路在石梁山的西北方向,走了一个时辰以后,刘鼎等人就来到了草图上红线断裂的地方。

    这是一个悬崖。

    从下面到上面,是六丈高的悬崖,悬崖没有任何的野树什么的,只有嶙峋的石头。隐约可以看到在悬崖的上面,还有淮西军的哨兵在来回的走动。安仁义果然知道这条下路,并且派人看守着这条小路。然而,大概是这个悬崖给了淮西军相当多的安全感,上面游动的淮西军士兵,其实并不是很警惕,他们无聊的说话的声音,在悬崖的下面都清晰可闻。

    经过充分准备的刘鼎,顺着悬崖悄悄的爬上去。这个悬崖虽然高,可是攀爬起来的难度不是很大,最大的麻烦就是要控制声音,如果有石块突然掉落,就会惊动上面的淮西军哨兵了。幸好,这里都是石灰岩,表面都被风化了,只有灰尘不断的掉落,出的声音并不大。当然,刘鼎的度也不快。

    当刘鼎成功爬到悬崖顶上的时候,两个淮西军的哨兵正在无聊的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下面有人上来了。刘鼎悄悄的靠上去,鬼雨匕一挥,就结果了一个淮西军士兵。另外一个淮西军哨兵蓦然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正要呼叫,一枚三棱刺已经射中他的喉咙,他也软绵绵的倒下去了。

    刘鼎将绳索绑在一棵大树上。绕了一圈,然后又绑在另外一颗大树上,跟着就悄悄的向前摸过去。奇怪地是。这边的悬崖除了两个淮西军哨兵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淮西军士兵。不远处是一个山坳,黑暗中看不清那里有没有敌人。于是刘鼎就在半路上蹲下来,密切注视着淮西军地动静。

    下面令狐翼顺着绳索飞快的攀爬上来。他也带了一条绳索,上来以后,立刻将绳索绑在另外的大叔上,然后向前警戒。跟着秦迈和藏勒昭也攀爬上来,他们都各自带有绳索。上来以后,将绳索绑好。再向前警戒。前面上来地鬼雨都战士,也都带有绳索,最后总共放了十六条绳索,好让后面的战士可以加上来。

    藏勒昭和令狐翼很快找到了刘鼎,刘鼎挥挥手让他们继续潜伏向前。秦迈和屠雷跟在他们地身后,在黑暗中悄悄的摸向前面的山坳。山路的一边就是悬崖,只有不到两人宽的距离。如果淮西军在这里设置封锁线,鹰扬军肯定寸步难行,老天保佑,在靠近山坳之前。他们都没有现别地淮西军。倒是有两个来换哨的淮西军,直接被秦迈和屠雷干掉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继续秘密潜伏前进,终于靠近了山坳。这个山坳同样没有淮西军驻守。当他们越过这个山坳地时候,隐约可以看到淮西军的大营,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只要顺着山梁冲下去,就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惜,由于山路太狭窄,鬼雨都战士每次只能通过两人,严重的影响了集结的度。也就是这个时候,淮西军的潜伏哨现了他们,吹响了凌厉的竹哨。

    “杀!”

    刘鼎冷峻的挥挥手。

    秦迈和屠雷在前,顺着山梁冲下来。

    下面的淮西军反应度很快,警戒部队马上顺着山梁冲上来,结果刚好和鹰扬军相遇,猝不及防的淮西军顿时被消灭了大半,尸体纷纷沿着山梁滚下去。然而,在山梁地两侧,同时出现了大量地淮西军,他们都向着鹰扬军占据的山坳包围过来。原本淮西军在山梁上挖掘地壕沟,这时候反而被鹰扬军利用上了。鬼雨都战士迅占领了有利位置,利用携带的乌金弓大量的消灭敌人。

    “大人,敌人从后山上来了!”

    淮西军值班军官急忙去找安仁义。

    安仁义大吃一惊,随即镇静下来,镇定自若的说道:“这是淮西军声东击西的诡计,大家不可上当!”

    他对这条小路是知道的,还亲自察看过,那里有悬崖截断,鹰扬军大部队不可能从这里上来,因此,他完全可以肯定,鹰扬军从这里**的绝对是小部队,人数不会过五百人,他们施展的极有可能是声东击西的战略,希望引起淮西军的混乱,从而让鹰扬军从正面起进攻。

    昨晚入夜以后,他就接到观察哨的报告,说鹰扬军的阵地里面灯光不断,依稀可以看到人员来往,想必是在调集部队,准备夜战。他当时就下令部队加强戒备,还将后山的部队调到了前面去。事实证明,鹰扬军果然是要起夜袭。他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带人封锁小路!你们做好迎战准备!”

    安仁义认为,后山上来的鹰扬军肯定不多,他亲自带领卫队出手,肯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肃清鹰扬军的小部队,从而避免腹背受敌的危险。安排妥当以后,安仁义立刻带着三百人的卫队,沿着山梁冲上来。其余的淮西军部队则在军营里面列好了队伍,随时迎击到访的鹰扬军。

    果然,听到石梁山上面传来喊杀声,李天翔下令全军逼上,以勇字营为先导,对淮西军大营起猛攻。勇字营旅帅杨佛午挥舞着月牙铲,冲在队伍的最前面。黑暗之中,淮西军不敢出营迎击,于是拼命的射箭。鹰扬军在前面早就准备好了盾牌,密集的箭镞好像雨点一样打在盾牌上,出笃笃笃的声音。

    进入射程以后,鹰扬军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同样密集的箭镞向淮西军落下。淮西军同样准备了盾牌,挡住了鹰扬军的大部分弓箭。同时,在军营的最前面,淮西军的长枪手也全部就位,只等着鹰扬军撞上来送死。安仁义在山梁上看到这一切,情不自禁的轻蔑笑了笑,鹰扬军也就这么点水平了,等老子解决掉后山的小股敌人,再回来收拾你们。

第322章 顺流逆流(5)

    淮西军大营正面僵持不下,后山却已经是战火连天,尸横遍野。鬼雨都战士顺着狭窄的小路快前进,一直没有遇到淮西军的有效拦截。刘鼎最担心的就是这段路,看到战士们都平安度过,一颗心就彻底的放下来了。只要鬼雨都抢占了有力地形,哪怕整个大营的淮西军都压上来,他也有必胜的把握。

    越过了山坳以后,地形开阔了不少,鬼雨都战士向着两边散开。这里周围都是干涸的石灰岩,一脚踩上去,踩出来的全部都是白色的灰尘。在行动间,白色的灰尘不断的飘舞起来,空气中散着很呛人的味道。这样的地形,最适合于耍赖,随手抓起一把白色尘土,就是最好不过的武器。受伤的人倒在这样的土地上,也是最痛苦的,伤口肯定会被大量的尘土感染的。

    正好安仁义带着淮西军从下面冲上来,刘鼎当即下令射击。这次轮到鹰扬军居高临下的起进攻了,箭镞的杀伤力陡然增加了不少。藏勒昭和令狐翼等人手中的乌金弓,都尽情的挥着威力,一枚枚的箭镞狠狠的向下射去。黑暗中无法判断淮西军的人数和动作,但是扑哧扑哧的声音不断的传来,让鬼雨都战士相信,他们的确射中了目标。事实上也是如此,淮西军刚刚爬上来,就遭受到了鬼雨都的迎头痛击,伤亡惨重。

    安仁义刚刚赶到后山,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他是盗贼出身,几乎每天都在刀口上过活。战场经验非常丰富,一看鹰扬军这个射箭的水平,就知道遇到鹰扬军的精锐。如果是普通地鹰扬军,箭镞的命中率是绝对不会有那么高的,他们更多采取的是箭雨覆盖的方式,可是眼下的鹰扬军,箭镞并不是齐射的,而是有的放矢。箭镞几乎是枚枚到肉。在嗖嗖嗖地箭镞声中,他身边的卫兵不断的倒下,好些卫兵的盔甲都被穿透了。

    原本他以为这些上来的鹰扬军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现在一看,计划必须改变了。如果这边的战斗僵持不下,鹰扬军主力又从正面进攻的话,则淮西军危矣。他对自己的副手高三宝悄悄的吩咐了两句,让他带人从另外一道山梁冲上去,然后低声地吼叫起来:“上!”

    嗖嗖嗖!

    突然间。连续数枚的箭镞掠过安仁义的身边,带起一蓬蓬的血雨。

    “盾牌!”

    安仁义急忙叫道。

    他身边地卫兵跟着安仁义冲上来,原本以为凭借他们的骁勇,肯定可以将来袭的鹰扬军压下去。没想到,他们才靠近这边的山脚,迎面而来就是一连串的箭镞,顿时倒下了十几个人。这些凶悍的箭镞射在盔甲上,好像是穿透薄纸一样,直接射到了身体里面,穿透力令人吃惊。

    有人拔出战友身上的箭镞。在黑暗中借着隐约地火光察看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妙。这箭镞细长而笔直,做工非常的精良,沉甸甸的,箭头也非常的光滑。上面有三道小小的血槽,穿透力很强,绝对不是普通地雕翎箭或者雁翎箭,难怪可以轻易穿透他们身上的盔甲。对方使用如此精良的弓箭,恐怕也是来历不凡。

    盾牌很快拿来,挡在大家的面前,由这些箭头带来的紧张感才稍稍的消退。在安仁义的命令下,淮西军开始举着盾牌向上攀登。由于是仰面进攻,盾牌的使用非常困难,在爬坡的时候。不得不将盾牌暂时放开。又或者是盾牌根本无法挡在自己的前面,结果给鹰扬军地弓箭手非常多地射箭机会。

    在鬼雨都战士的弓箭中。淮西军不断地倒下,他们的尸体要么顺着山岭滚下来,要么横七竖八的躺在山岭上,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石灰岩。尽管这些卫兵都是常年跟随安仁义作战的,战斗意志要比普通的淮西军强上不少,这时候士气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有些人藏在盾牌的后面,处于观望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战场光线很差的原因,这些淮西军根本没有办法爬上来。安仁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实在是遗憾,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奋勇向前。

    “小贼!”

    安仁义大吼一声,挥舞着熟铜槊,率先冲了上来。

    熟铜槊的分量很沉,爬坡当然不方便,安仁义于是放掉了熟铜槊,拔出了熟铜锏。

    “嗖!”

    藏勒昭现了安仁义的存在,抬手就是一箭。

    安仁义果然骁勇,熟铜锏一挥,将来袭的箭镞撞开。

    然而,令狐翼的连珠箭又到,连续三枚箭镞飞来,安仁义的熟铜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全部挡开。无奈之下,安仁义只好撤退,潜藏在壕沟的后面。只听到嗖嗖嗖的箭镞声,他身边的淮西军不断的倒下,正是被令狐翼的连珠箭射中的。他们的盔甲在鹰扬军的箭镞面前,完全起不到应有的防护作用。被箭镞射中的他们,纷纷从山岭上滚落到壕沟里,在安仁义的面前痛苦的挣扎着。

    安仁义还不死心,悄悄的从壕沟里跳出去,摸黑向上爬。周围有些鬼雨都的战士,也有他本身的部下,昏暗中都看的不清楚,突然看到有人出现,举手就是一刀,自然不免混战一场。有人倒下了,有人受伤了,在地上打滚,却死都不肯出声音来,所以也没有办法分辨到底是谁受伤了。

    忽然间,旁边一个人影突然跃出,一道寒光闪电般的出现在黑暗中,径直指向安仁义的胸膛。对方的度很快,而且悄无声息,瞬间就到了安仁义的面前。安仁义急忙挥舞熟铜锏,挡开了来袭的寒光。那一道寒光距离他鼻梁不到一个手指地距离。斜斜的错了开去,寒光上蕴含的杀气,让安仁义浑身一凛。

    安仁义终于微微一惊,定神一看,袭击他的人身躯很高大,手中只有一把短短的匕。尽管是在黑暗中,尽管周围的光线非常的微弱,可是安仁义确信。自己完全看清楚了对方。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没有任何地遗漏。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在遇到强敌的时候才会出现。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安仁义的脑海中就冒出了两个字:

    刘鼎!

    不错,此人正是刘鼎!

    他同样有安仁义这样的感觉,他同样在黑暗中找到了对方。

    安仁义双眼凝视着刘鼎,好像野兽一样的吼叫起来:“是你!”

    刘鼎握着匕,好像野豹一样的盯着他。冷冷的说道:“来吧!”

    不等安仁义地回答,他已经挥舞着鬼雨匕上去。

    鬼雨匕虽然短小,可是杀伤力却不容小觑,刚才凛冽的杀气已经让安仁义不敢掉以轻心。

    安仁义不敢怠慢。挥舞着熟铜锏冲了上去。

    唰!

    两人错身而过。

    鬼雨匕的寒光,几乎是贴着安仁义的胸膛过去。

    同样地,安仁义的熟铜锏,也几乎是砸着刘鼎的脑门掠过。

    安仁义一心想用熟铜锏将对方的鬼雨匕敲下来,鬼雨匕这么短,这么小,只要被他的熟铜锏击中。肯定要脱手。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无论他将熟铜锏挥舞的滴水不漏,始终无法触碰到匕,刘鼎的动作非常地灵活,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候闪避而去。有时随手一个反击,还让安仁义连连退后。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安仁义终于抓到了机会。对于这座山岭的熟悉程度,安仁义远在初来乍到的刘鼎之上。他故意引诱刘鼎来到山岭的左侧,这里地石灰岩显得非常突兀嶙峋,高低起伏不平,在黑暗中,一不小心,就会踩错脚。果然,突然间。刘鼎被地上的石灰岩绊了一下。身体出现了失衡。安仁义抓住机会,熟铜锏狠狠的砸向他的左肋。

    刘鼎没有正面迎击。而是顺势倒下,顺着山岭翻滚到了壕沟里。安仁义立刻跳下去壕沟,同时举起熟铜锏狠狠的砸下去却现熟铜锏砸到的居然是自己的部下,刘鼎正在两丈远的地方看着他。其实战场的光线是非常昏暗的,只有来自大营地微弱火光,可是安仁义和刘鼎两人,都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的每一个最细微地动作,大概是因为两人的身上都被白色的石灰岩给漂白了,在黑暗中显得非常的醒目。

    静!

    寂静!

    壕沟里面一片的寂静,仿佛外界的声音都完全被截断了。

    安仁义死死的盯着刘鼎,仿佛只是用眼睛就可以将他撕碎了。

    他们两人的身上,都是白色的石灰岩尘土,甚至脸上头上都是白色的,只有两只眼睛是黑色的。

    这时候,安仁义的亲兵和鬼雨都也混战在一起了,双方在山岭上展开激烈的对抗,持续不断都有人倒下,更多的人全身上下都被染成了白色。脚步跳跃之间,飞溅起更多的白灰,空气中的强人味道更加的浓烈了。有些受伤的士兵倒在地上,看到有人过来欺负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把灰尘往上扬,顿时将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反败为胜。

    战况令刘鼎微微有些吃惊,对眼前的安仁义也刮目相看,同样的,安仁义的内心也是震撼不已,两人虽然站在壕沟里,相互间的距离不到两丈,可是暂时却没有交战的。他们的眼睛,都盯着旁边混战的双方,心思也在对方的部下身上打转。刘鼎惊愕是因为没想到安仁义还有这么一群很能打的部下,安仁义惊愕是因为刘鼎表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强到他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不妙。

    鬼雨都战士都是来自各个部队的顶尖精锐,他们的战斗力,一直是鹰扬军地顶尖水平。刘鼎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在上面。王彦章到来以后,专心训练鬼雨都,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提升了鬼雨都的战斗力,这次战斗,本来以为鬼雨都可以砍瓜切菜的。但是,安仁义的亲兵,居然能够在鬼雨都的攻击下。勉强维持着防线不垮,竟然有着接近秦宗权血霸都地水平,要比一般的紫焰都士兵高多了。

    但是仔细看了以后,刘鼎又现,其实安仁义身边的这些亲兵,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使用的武器很杂,功夫路数也完全不同,但是他们的实战经验非常的丰富。对于战场的地形运用,要在鬼雨都之上。毕竟,鬼雨都战士经过了调整以后,相当部分的老人被调走。新来地战士主要跟王彦章学习骑术和马战,对地形的利用还没有完全熟悉,这些都是要自己从实战经验中摸索出来的,准确来说,是要用鲜血换来的。

    原来,这个安仁义是典型地盗贼出身,身边的这些卫兵。也是跟随他多年的盗贼。盗贼在常年的活动中,为了自保,必须苦练出一身过人的本领,否则只有成为荒野中的一堆白骨。他其实是很古板的一个人,吃喝嫖赌全部不沾。这四百兄弟都是他同生共死地,原来做盗贼的时候,有个绰号叫“金眼雕”,但是加入淮西军以后,就显得相当的低调。因为在长年的盗贼生涯中,安仁义和他身边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在乱世中活下去,除了不断地磨炼自己以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低调。==

    “我怎么这么倒霉?”

    大腿上的鲜血汩汩而出。标枪还在摇摇晃晃地,屠雷却没有感觉到痛苦,只是觉得非常的懊恼。

    不用问,这次肯定又要回去后方休养了。

    上次在糁潭。屠雷受伤在后方足足呆了八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回到战场,刚刚在镇海地区打了一场不太激烈的战争,随即跟着刘鼎来到了鄂州。本来以为在襄州战役中可以很好的挥自己的身手,可是没想到,才刚刚进入襄州,又受伤了。又要远离战场了。这些该死的金眼雕,简直是太要人命了。

    “队长,你忍着点!”

    刘剑压着屠雷的大腿,低声的说道,然后伸手将标枪拔出来。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一方面压着屠雷地大腿上部,一方面朝身边的刘国点点头。刘国早就拧开了一个瓷瓶,将一整瓶的药粉,都全部撒在了伤口上,然后撕下纱布将伤口包裹起来,直到包裹的差不多了,刘剑才松开了大腿。只看到在层层地纱布下面,鲜血不断的渗透出来,很快将纱布完全染红了。

    刘国看了看被完全倒空的瓷瓶,自言自语的说道:“希望这药管用。”

    他手中拿着的瓷瓶。正是鹰扬军今年才开始使用的金创药。是卢舜杰按照刘鼎的建议,提炼了大量地草药制成的。所有的草药,都是来自大别山区,经过两年多的辛苦研究,刘鼎所说的云南白药,总算有点眉目了。当然,在试验过以后,刘鼎并不是很满意它地疗效,这个金创药的效果,还达不到云南白药那样的水平。

    但是,这毕竟要比云南白药出现的时间,提早了足足一千年,药效差一点,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卢舜杰不是在继续改良吗?或许有一天总能够达到云南白药的良好疗效。鹰扬军要是真的大规模使用这种药,伤员的恢复度应该要快上不少。为了感谢卢舜杰的贡献,这个药的名字自然是卢舜杰亲自来取,于是卢舜杰将其命名为天王补心丹。

    那边秦迈急忙过来,察看屠雷地伤势,屠雷无奈地看着他,对于撤离战场显得非常的遗憾。秦迈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头,继续到前面战斗去了。刘剑和刘国两人安顿好屠雷以后,也跟着到前面战斗去了。屠雷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可是却现伤口钻心的痛,只好无奈的抱怨老天的不公平。

    在他的身边,狐翼嗖嗖嗖的就是一连串的连珠箭,压制着从东边山梁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的淮西军从周围的山梁冲上来,有人甚至冲到了两边的山顶,然后再沿着山脊向鬼雨都压缩,他们所处的位置,比鹰扬军要高,给鹰扬军带来了更大的风险。部分的鬼雨都战士必须仰面反击敌人,这大大的分散了鬼雨都的战斗力,原本被压下去的金眼雕,重新活跃起来。

    屠雷丧失战斗力了,鬼雨都里面肉搏功夫最出色的只有秦迈。在金眼雕准备反击的时候,他切入金眼雕里面,战斧上下翻飞,将敌人逼退。他冲到了壕沟的旁边,刚好现刘鼎和安仁义混战在一起。刘鼎逼退了安仁义,回头看一眼,让秦迈将安仁义接下来,然后自己脱身前去阻拦金眼雕士兵。

    刘鼎经过令狐翼的身边,快的说道:“屠雷怎么样?”

    令狐翼打了个还算好的手势,低声的说道:“还好!”

    刘鼎点点头,大踏步杀入前面地淮西军里面。

    这边秦迈也和受伤的安仁义混战在一起。安仁义挡开秦迈的战斧,冲着刘鼎的背影冷冷的说道:“刘鼎,你是过不了石梁山的,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你轻松越过石梁山!”

    刘鼎阴沉着脸,没有答话,挥舞着鬼雨匕,将身边的淮西军士兵杀死。

    安仁义举起熟铜涧。挡开秦迈的追击,从壕沟里面爬出来,追着刘鼎地背影。

    秦迈要去追安仁义,可是那个叫做高三宝的小胖子,已经拦住了秦迈。

    安仁义追到刘鼎的身边,举起熟铜锏向刘鼎的后背砸去。刘鼎一转身,用鬼雨匕将熟铜锏向旁边卸掉,左手同时掏出了一枚三棱刺。

    嗖!

    在两人的跳跃中,这枚三棱刺脱手而去。

    安仁义乖巧的向旁边一躲。避过了来袭的三棱刺。

    然而,没有等他的身体恢复正常,又有两枚三棱刺射到,安仁义举起熟铜锏。用力一挡,将两枚三棱刺同时挡开。可是,在挡开三棱刺的同时,他觉得自己地右腿膝盖一阵刺痛,显然又受伤了。果然,安仁义低头一看,现自己的膝盖被三棱刺刺中了。痛彻心扉。他脑海中只能无奈的咒骂起来:“刘鼎,你又使诈!”

    膝关节乃是人身活动的主要关节,比下面地脚踝还要重要,尽管三棱刺没有刺得很深,可是却已经让他无法灵活的激动。他本身左腿的脚踝就受伤。现在右腿的膝盖也受伤,等于是两条腿同时失去了行动力,全身的功夫瞬间被废掉了八成以上,哪里还是刘鼎的对手?但是,这还不是安仁义最伤心的,他最伤心地是,刘鼎明显是手下留情,想要活捉自己。

    果然,刘鼎加快了进攻的度,鬼雨匕寸步不离安仁义的左右。却没有刺中他的要害位置。安仁义行动不便。险象环生,熟铜锏数次都要被鬼雨匕打飞。可是刘鼎偏偏没有将他打飞,仿佛有点猫捉老鼠的味道。安仁义简直气炸了,觉得胸口堵得慌。刘鼎这样蔑视他,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地侮辱。

    蓦然间,刘鼎冷冷的看着他,将鬼雨匕收起来。

    安仁义更加气炸了,他同样扔掉了熟铜涧,厉声吼叫起来:“刘鼎,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刘鼎对他轻蔑的招了招手。

    安仁义紧握着拳头,全神戒备,用力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好像在摇摆,重心根本不稳,脚踝和膝关节都在钻心的痛。因为过度的刺痛,他的脸颊扭曲起来,牙齿紧紧的咬着,好像随时都被咬碎一样。但是,他依然顽强的坚持着,不给刘鼎看到他软弱痛苦地一面。

    刘鼎低吼一声,冲了上去,拳头直冲安仁义地面门而去。

    安仁义毫不示弱的举拳格挡。

    噗!

    两人地拳头相交,随即错开。

    刘鼎后退两步,冷冷的盯着安仁义。

    安仁义脸色明显白,两条腿无法控制,在轻微的颤抖。

    拳头的力气主要依靠腿力和腰力,他现在两条腿都负伤,自然无法凝聚起足够的力气,两人拳头相交,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将他压得几乎要跪倒下去,两处伤口更是钻心的痛,鲜血好像喷泉一样迸射而出,他几乎连眼泪都要出来了。他知道刘鼎是要这样迫使他屈服,所以他咬紧牙关支撑着,不经意之间,嘴唇都被咬出了鲜血。

    果然,刘鼎看到安仁义没有屈服,立刻欺身而上,再次动进攻。安仁义咬紧牙关支撑着,转眼间,两人脚板交错,踢腿,分开。两人收起了武器,动作却要比有武器还要凶狠,在转身的时候,刘鼎凌空一个侧踢,狠狠的踹向安仁义的左肋。安仁义双腿受伤,无法迅移动,只好硬扛了刘鼎这一脚。

    噗!

    刘鼎这一脚,正好踢在安仁义的左肋上,飞溅起一团白色的灰尘。

    安仁义的身体微微一晃,然后就站稳了,他开始还觉得无所谓,然而,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一脚的后果,他觉得自己的双腿,正在飞快的失去意识,好像完全不听他的控制,同时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感觉。恶斗的经验告诉他,这是重伤的征象。果然,他慢慢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现手指上全部都是鲜血。一缕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慢慢的渗出来,一点点的滴落到干涸的山岭上。

    刘鼎凝视着安仁义,缓缓的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安仁义狠狠的盯着他,好像受伤的野狼,只有胸膛在急促的起伏。

    刘鼎说道:“你也是一条汉子,你投降吧,我饶你不死!”

    蓦然间,安仁义怪叫一声,拖着受伤的双腿,跳过宽阔的壕沟,顺着山岭滚落下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刘鼎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顽强,下意识的追上前去,却已经晚了。

    藏勒昭等人的箭镞,也追着安仁义消失的方向,呼啸而去,可是却没有射中目标。

    金眼雕现安仁义撤退,他们也不得不撤退,高三宝虚晃一枪,脱出秦迈的战斧,招呼大家立刻撤退。

    刘鼎等人紧紧的追在后面,追杀退下去的金眼雕。

    下面的淮西军急忙派人增援,试图阻挡自上而下的鬼雨都,却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鬼雨都战士迅从山上杀下来,切入淮西军的队伍里面,制造更多的混乱。

    这时候,前面的鹰扬军主力也和淮西军混战在一起了,吸引了更多淮西军的注意力。在黑暗中,他们不知道后山的鹰扬军到底来了多少人,前面的鹰扬军又到底来了多少人,不免显得慌乱起来。恰好这时候安仁义也受伤了,无法进行有效的指挥,于是整个军营显得更加的混乱,到处都是奔走的人群,有的向前,有的向后,完全是一盘散沙了。

    高三宝带人将安仁义抬下去,看到整个军营乱糟糟的,也是忧心如焚,可是却没有办法制止。淮西军最怕的就是失去方寸,一旦失去方寸,他们就无法恢复了。一支缺乏有素训练的部队,是无法在混乱中组织起有效的战斗的,淮西军就是这样的典型部队。安仁义将军营驻扎在山谷里面,禁止淮西军出去主动挑衅鹰扬军,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如果没有后山的干扰,如果安仁义能够尽快的醒来,或许还能组织起一些防线,拖延淮西军灭亡的时间,但是,偏偏刘鼎亲自带着鬼雨都从后山杀来,重创了安仁义,彻底的奠定了淮西军溃灭的基础。更可恶的是,刘鼎乘胜追击,给淮西军造成更大的混乱。高三宝只看这个架势,就知道淮西军铁定是完蛋了。

    鬼雨都战士使用的基本都是乌金弓,杀伤力很大,箭镞射出去的声音也比普通的弓箭要小,混乱中,淮西军根本无法分辨箭镞的来袭方向。黑暗中,不知道多少的淮西军倒在了怒箭的下面,好多人在放声大叫,结果声音嘎然而止,好像是被割断了喉咙一样。淮西军慌不择路,也纷纷射箭,结果不少的箭镞都射到了同伴的头顶上,自然引了更大的混乱。

    安仁义被金眼雕的士兵拥簇着躲藏到了后面,鬼雨都立刻闯入了敌营,分成三个小组,将淮西军切割开来。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引起淮西军的自相残杀,达到目的以后,他们立刻撤退,然后又去制造一场新的自相残杀。淮西军在黑暗中难以分辨,为了自保,往往不顾一切的放箭,结果正中鹰扬军的下怀。在胡乱纷飞的箭镞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淮西军死在了自己人的箭镞下,相互间的配合根本无从提起。

第323章 顺流逆流(6)

    这时候,正面进攻的鹰扬军将士,也大声呐喊着,冲击着淮西军的大营。淮西军的后方已经骚乱,前线的士兵也是人心惶惶,不得不向后撤。幸好,前面的栅栏还算坚固,上面安装的大型弩机暂时还有作用。淮西军疯狂的射出密集的弩箭,好像暴风雨一样打在鹰扬军盾牌的上面,鹰扬军一度受阻,淮西军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好景不长,鹰扬军的敢死队,很快就悄悄的抱着炸药包上来了。

    轰隆隆……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过后,整个石梁山都震动起来。淮西军大营前面的栅栏、鹿岩、倒刺、拦马桩、陷阱,全部都被炸开,躲藏在栅栏后面的淮西军士兵,也全部被炸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栅栏上面的大型弩机,也被炸药包全部炸碎了,随着栅栏一起灰飞烟灭。断裂的木条、纷飞的箭镞、残缺不全的人员肢体,飞舞的到处都是,现场一片的狼藉。黑烟很快笼罩了大营附近,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火药味。

    早就憋了一股子劲儿的鹰扬军蜂拥而上,从栅栏的缺口中蜂拥而入,冲在最前面的依然是令人生畏的陌刀队。有些零星的淮西军从昏迷中醒来,糊里糊涂的举起了武器,结果很快就被陌刀队的寒光淹没了。杨佛午指挥陌刀队冲在最前面,扫荡一样的前进,很快就来到了淮西军大营的中央。

    周围有些栅栏开始燃烧起来,火光忽明忽暗的,照得每个人地脸颊都好像是鬼脸一样。不断跳跃的火苗。在上风的吹荡下,仿佛随时都要熄灭,可是却始终没有熄灭。修长的陌刀,在火光的映衬下,绽放着令人颤栗的寒光。淮西军就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跳舞,完全失去了章法。

    淮西军被迫后撤,一不可收拾,更多的人只想着如何逃跑。淮西军的大营,就在石梁山的山谷中,后面是没有退路地。除非是上山。当初安仁义选择这里安营扎寨,就是为了防止淮西军出现逃兵。然而,就连这条艰难的退路,也被刘鼎等人截断了。鬼雨都战士很快散开,控制了后方的所有山梁,居高临下的用弓箭杀伤试图逃跑地淮西军。

    在慌乱中。淮西军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来了多少人马,还以为自己已经中了鹰扬军的埋伏,被彻底的包围起来了,在绝望和恐惧中,淮西军基本失去了战斗力。好多军官都在寻找安仁义地下落,结果得到的却是生死未卜的结果。

    “放下武器,饶你性命!”

    杨佛午厉声高叫。

    有些淮西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准备放下武器了。“安某在此!”

    忽然间,淮西军队伍中传来一声断喝,将混乱的淮西军震动起来。后退的淮西军,渐渐的收住了脚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原本一片血泊的后山,这时候也基本恢复了白色,仿佛根本什么都没有生过。

    王彦章缓缓地收回盘龙枪,冷冷的说道:“投降!”

    安仁义额头上受伤了,鲜血汩汩而下,眼睛里全部都是鲜血,导致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全部都是红色。被王彦章用力砸了一枪以后,安仁义伤势作。只觉得眼睛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模糊,好像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两条腿也无法有力的夹住马腹。但是他依然双手紧握盘龙枪。顽强的说道:“不!”

    王彦章举起盘龙枪,一夹马腹,再次冲了过去。

    安仁义举起熟铜槊。一夹马腹,同样冲了过来。

    嘭!

    盘龙枪和熟铜槊再次相撞。

    这一次撞击更加的猛烈,出的声音震得附近的双方士兵耳朵里嗡嗡作响。

    噗!

    安仁义口中的鲜血,就好像一道血箭迸射出来,从王彦章的身边飞过,落在干涸地土地上,很快就渗进了泥土里面。转眼就消失了。可是,安仁义随后又是几口鲜血喷出,在身边的土地上留下了好几个暗红色的印记。他的脸色,本来是苍白地,可是这时候却变得殷红起来。有经验的高手都知道,这是伤及到本原了。

    王彦章盘龙枪下沉,目光凝视对方,冷冷说道:“投降!”

    安仁义用力的举起熟铜槊,用力一舔嘴角边地鲜血,顽强的叫道:“不!”

    王彦章手中的盘龙枪在半空一转,刺向安仁义的左肋,度不快,力度却很沉。

    安仁义举起熟铜槊,挡住来袭的盘龙枪。

    蓬!

    这一次的撞击。声音很小。但是造成的后果却很大。

    安仁义整个人,都被王彦章撞翻在了马下。连他**地战马,也情不自禁的向下一挫,出长长的悲鸣,好不容易才重新挺起来,四条马腿好像还在打颤。等它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马背上已经没有了主人。倒地的安仁义,在地上翻滚着,努力挣扎了数次,可是由于倒下去地惯性作用,还有身上的伤势,让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稳住自己,更别说站起来了。

    王彦章皱皱眉头,盘龙枪没有刺下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所有鹰扬军将士都知道,王彦章是动了恻隐之心,如果是换了别人,王彦章早就一枪结果了他。

    没有人觉得王彦章做得不对,好像安仁义这样的硬汉,即使是敌人,也是值得尊敬的。*****

    那边的淮西军一片寂静,目光都盯在挣扎的安仁义身上,有些淮西军士兵的眼眶里甚至热泪盈眶。

    只看到地上的安仁义在滚出了三四丈远的距离以后,终于顽强地站起来。这时候地他,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只有额头上不断有血迹渗出来地,但是很快的,在他的脚踝,在他的膝盖,都有鲜血渗出。在白色灰尘的衬托下,这三个地方的血迹,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血迹渐渐的扩大,最终慢慢的将白色的灰尘都染成了暗红色。

    观战的淮西军和鹰扬军都暗自动容,又是感慨又是佩服。对于广大的淮西军将士来说,这是他们遇到的最顽强的指挥官,他没有辱没一个战士的身份。对于广大的鹰扬军将士来说,这也是他们遇到的最顽强的淮西军指挥官,即使是在糁潭遇到的血霸都士兵,也没有这个安仁义顽强。

    王彦章将盘龙枪插好,翻身下马,沉静的看着安仁义。

    安仁义坠马的时候,已经扔掉熟铜槊,但是,他依然紧握着熟铜锏,即使在地上翻滚的时候,也没有放开手。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的手中紧握着熟铜锏。原本暗金色的熟铜锏,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白色。一阵风吹来,熟铜锏上面的白色灰尘纷纷飞舞起来,将安仁义笼罩在朦胧之中。

    王彦章紧握飞凤枪,一步一步的走向安仁义,脸色冷峻,目光锐利。他的脚步很慢,很轻,可是每个淮西军士兵都觉得。他每次脚步落下,都好像是重重的踩在他们的心房上,仿佛是要将他们地鲜血都完全的压榨出来。不少淮西军士兵的脸色,都随着王彦章的每个脚步而改变,最后变得就像脚下的石灰岩一样的煞白。尤其是那些金眼雕的士兵,他们盯着安仁义的眼神,平静而惨烈。

    “投降!”

    王彦章站在安仁义的面前,嘴巴里再次蹦出两个字。

    “誓死不降!”

    安仁义厉声狂吼,用力一振熟铜锏,上面的白色灰尘顿时全部飘荡起来。熟铜锏再次展露出本身地暗金色。

    下一刻,安仁义双手紧握熟铜锏,狠狠的砸向王彦章。

    王彦章挥舞着飞凤枪,挡开了砸下来的熟铜锏。同时用力向上一推。

    安仁义身体向后仰,几乎向后仰倒,但是他咬紧牙关将身体平衡过来。随即将熟铜锏抽回来,再次砸向王彦章的胸膛。

    每个人都可以看出来,安仁义已经失去了章法,只是依靠一腔地热血在战斗。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完全让他丧失了战斗力。****如果不是王彦章手下留情,他已经找到了一个战士应有的归宿。然而,安仁义丝毫不领王彦章地情。熟铜锏不要命的专门朝王彦章的要害招呼,凶狠无比。两人落马以后,竟然要比刚才还要激烈,地上的白色灰尘团团飞舞起来,将两人笼罩在中间。

    安仁义的腿部负伤。自然不是王彦章的对手。蓦然间,王彦章一枪砸在熟铜锏上,出巨大的梆地一声。安仁义再次突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也摇摇晃晃起来,手中的熟铜锏再也把持不住,掉落在灰尘里面。这时候每个人都看到,在安仁义的右手虎口,也有大量的鲜血渗出,想来是虎口被王彦章硬生生的震裂了。

    “投降!”

    王彦章深沉地凝视着对方,再次缓缓的说道。

    “呵呵。”

    安仁义冲着王彦章微笑。脸上明显带着轻蔑的神色。

    死亡。那是一个战士应得的荣誉,他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很长的时间了。

    王彦章举起飞凤枪,刺向他的胸膛。

    “小贼,休得猖狂!”

    后面有人大叫一声,跟着马蹄声响起,一匹快马从淮西军里面冲了出来。彦章收回飞凤枪,迅即翻身上马,冷冷的凝视着来袭的淮西军,原来是一个胖嘟嘟的灰袍少年。

    转眼间,这个灰袍少年已经杀到王彦章的面前,竟然没有丝毫地惧色。

    令狐翼低声地说道:“高三宝。”

    刘鼎点点头。

    这个少年正是高三宝,安仁义的副手。在昨晚地后山激战中,就是他和秦迈打成了平手。他的身材虽然胖嘟嘟的,功夫着实不错,没想到他的马上功夫也如此的厉害。不过他很快释然,安仁义和高三宝都是马贼出身,这马背上的功夫要是不好,早就被别人吃掉了,焉能活到现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有比这更残酷的生存法则了。

    高三宝使用一根熟铜棍,外表没有丝毫的特别之处,唯一的特点就是特别粗,比一般的铜棍要粗起码一倍以上,这么沉重的熟铜棍,在他手中却如绣花针一样的轻巧,想必是力量型的战士。果然,他和王彦章刚刚接触,刘鼎等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嘭!

    熟铜棍和盘龙枪撞击在一起,出非常爆裂的声音。

    王彦章竟然没有将他的铜棍打飞,反而被他的铜棍压得向下,差点儿撞到了自己的战马。王彦章**的战马,也出一声长长的悲鸣,看来的确是被对方的铜棍压得不轻。这个高三宝的力量,果然很大。****

    错马之间,王彦章就要掏出飞凤枪,使出杀手锏结果对方,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哥哥,让我来!”

    话音未落,一个银袍少年骑马从鹰扬军队列中冲出,向着高三宝直冲过去。

    刘鼎微笑着说道:“他怎么来了?”

    令狐翼低声的说道:“应该是我们出以后才到达的。”

    原来,这个少年乃是王彦章地堂弟王彦童,功夫和哥哥王彦章一样的出色。王彦章来到鹰扬军以后。对鹰扬军还算满意,于是就让自己的堂弟也过来投效。本来是说昨晚就到的,届时王彦章会将他介绍给刘鼎,可是刘鼎带着鬼雨都出了,于是和王彦童就没有遇到。这时候仔细一看,王彦童要比哥哥更成熟一些,好像他才是真正的哥哥。

    王彦童同样用一根精钢长枪,外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却要比哥哥的盘龙枪更加的浑厚,想必也是个力大无穷的少年。事实上。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头,对于冲锋陷阵地武将来说,力量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李存孝之所以名扬天下,就是因为他能够生裂狮虎。这份力量无人能及。葛从周的箭术之所以威震天下,也是因为他的力量,他独步天下地四百石硬弓。在一百步的距离内,葛从周可以射出四层盔甲,即使戴着太上老君加固的护心镜,也无济于事。

    王彦章慢慢地退出战场。

    王彦童转眼间就冲到了高三宝的面前,精钢长枪随即刺向高三宝的胸口。

    高三宝夷然不惧,自下而上的一挥熟铜棍,就将精钢长枪撞开了。

    嘭!

    一团耀眼的火光飞溅而出。刺痛了好多人的眼睛。

    高三宝和王彦童都暗自心惊,在佩服对方的同时,都起了必胜之心,战马错过以后,立刻绕了回来。继续缠斗在一起。两人都是力大无穷地少年,比拼武艺的时候也特别有意思,使用的基本都是硬碰硬的招数,他们**的战马,不断地出悲鸣,显然是无法承受两人交战时迸的巨大力量。

    两人转眼间就是几十个回合过去,不分胜负。刘鼎朝后面挥挥手,鹰扬军渐渐的压上,陌刀队缓缓的逼近。高三宝不免有些心燥,心系安仁义的生死。却依然能够勉强支撑。但是忽然间。在旁边的安仁义仰面倒地,砸起了一团白色的灰尘。高三宝顿时大吃一惊。心神一乱,熟铜棍出现了破绽。

    王彦童看准机会,突然一伸手,就将高三宝抓了过来,同时打掉了他的熟铜棍。这边王彦章同时跃马杀出,将昏迷过去的安仁义也俘虏过来。淮西军大吃一惊,想要救回二人,然而,安仁义昏迷不醒,高三宝被抓,其他人哪敢出战?金眼雕的人要冲上来,却被鹰扬军地弓箭射了回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王家兄弟将两人抓走。

    噗!

    王彦童将高三宝扔到刘鼎的面前,朝刘鼎拱手说道:“大人!”

    刘鼎满意地说道:“好身手!你且下去休息,一会儿有奖赏给你!”

    王彦童转身去了。

    高三宝从地上爬起来,气嘟嘟的看着刘鼎,又转头看着被王彦章控制的安仁义。

    安仁义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横在王彦章的马上,奄奄一息。

    刘鼎跳下马来,来到高三宝的面前,慢慢的说道:“高三宝,你要不要你大哥的命?”

    高三宝不假思索的说道:“这还用问吗?”

    他的声音很大,有些瓮声瓮气的,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

    刘鼎说道:“那你下令投降吧!”

    高三宝说道:“我不投降!大哥说了,绝对不能投降!”

    刘鼎说道:“我保证,你们投降以后,我会将你的大哥救回来,你们所有人只要放下武器,就不会受到伤害!”

    高三宝说道:“不行!不能投降!”

    刘鼎说道:“嗯……这不叫投降,这叫放下武器,”

    高三宝皱眉说道:“是吗?”

    刘鼎说道:“是的!你们不是投降,只是暂时放下武器而已!”

    高三宝还是摇头:“不行,我只听大哥的,不听你的!”

    刘鼎说道:“你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你大哥就死了!是你害死了你大哥……”

    高三宝急忙说道:“不是我害死我大哥的!”

    刘鼎说道:“你看,你大哥明明还有救,可是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他就死了,是不是你害死了你大哥?”

    高三宝愕然,欲言又止。

    刘鼎说道:“你只要下令他们放下武器即可,至于投不投降,那是他们自己考虑的事情,和你无关啊!”

    高三宝思索一会儿,艰难的说道:“你要说话算话!”

    刘鼎说道:“当然!”

    高三宝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刘鼎傲然说道:“凭我叫做刘鼎!”

    高三宝木然片刻,终于缓缓的回头,回到淮西军的队列中,下令大家放下武器。

    安仁义昏迷不醒,高三宝被俘虏,淮西军又被鹰扬军牢牢的包围在山谷里,这场战斗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不久以后,淮西军终于慢慢的放下武器,同意集体向鹰扬军投降。那些金眼雕的士兵刚才战斗的时候最英勇,这时候放下武器也最爽快,看来安仁义的确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没有了安仁义的存在,他们就好像完全没有了斗志一样。

    李天翔、杨璧鳞等人率军进入山谷,收缴了淮西军的武器,同时派遣部队封锁了周围的山岭,以防止部分的淮西军翻山逃跑。淮西军放下武器以后,对鹰扬军的要求很配合,按照不同的归属各自重新组队,最后在军官的带领下,放下了武器的淮西军,列队而出,撤离了军营。鹰扬军足足攻打了八天的石梁山,终于插上了鹰扬军的旗帜。

    刘鼎朝令狐翼吩咐两句,他就带着高三宝、安仁义到后方去找郎中去了。孙婧慈一直都跟着令狐翼行动,尽管安仁义的伤势比较重,可是凭借孙婧慈的医术,要将他救回来是不难的。当然,这得孙大夫乐意才行,她的脾气和大多数人都不相同,要是心情不高兴,哪怕是刘鼎亲自出面,那也是敷衍了事的,这也是令狐翼要亲自护送安仁义到后方去的原因。

    高三宝经过刘鼎的身边,对刘鼎瓮声瓮气的说道:“你说话要算数!”

    刘鼎点头说道:“你大哥要是出了意外,你尽管来找我。”

    高三宝这才放心的去了。

    藏勒昭看着高三宝的背影,忽然说道:“他有点呆呆的。不过,我喜欢他。”

    刘鼎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即下令善待淮西军的俘虏,严禁伤害他们,尤其是那些金眼雕士兵。由于昨晚和鬼雨都的战斗,导致鬼雨都损失较大,有些鬼雨都战士冲动起来,会伤害对方,这样就不好了。藏勒昭按照刘鼎的吩咐,亲自去做鬼雨都的思想工作,倒没有出现什么大事。

    最后统计战果,鹰扬军杀死杀伤淮西军三千三百余人,俘虏淮西军六千四百余人,其中安仁义麾下的金眼雕战死一百四十人,残余两百九十人。整个石梁山军营内的上万淮西军士兵,最多只有不到一百人脱逃。鹰扬军自身伤亡一千五百余人,其中鬼雨都损失一百一十人人,都是在和金眼雕的战斗中损失的。

    光启三年四月六日,鹰扬军终于攻克石梁山,打开了通往襄州的门户。从这里通向襄州,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了。在鹰扬军进攻石梁山的时候,没有任何来自襄州的部队进行增援,这也是过六千淮西军最后选择投降的重要原因,他们以为是马殷抛弃了他们。

    事实上,马殷不是不想增援襄州,而是根本无法增援,因为这个时候,战火早已经燃烧到了襄州,他自顾不暇。几乎在刘鼎率领主力猛攻石梁山的同时,杨鹭飒也率领鹰扬军全力进攻琵琶山和真武山,提前给了马殷一个偌大的惊喜。

第324章 刀劈三关(1)

    (本书7月22日大封推,兄弟们多给几张月票鼓励下,就要掉出排行榜了

    马殷这段时间一直很燥火,随着夏天的到来越来越燥火。

    刘鼎的反应好快,竟然敢抛却整个江南于不顾,冒这么大的风险前来袭扰襄州,摆明了就是和他马殷耗上了。他马殷从荆州急匆匆的赶来,到达襄州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后脚刘鼎也跟着从江南杀到了襄州,正是俗话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只是,淮西军刚刚占领了襄州,**都还没有坐热,他立刻伸手来抢,实在是太过分了。

    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殷想方设法的纠集一切可能纠集的兵力,在襄州的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鹰扬军的到来。他就不信作为襄州的主人,凭借如此想要的地方,他就无法挡住刘鼎的进攻。在这之前,马殷和刘鼎并没有亲自交过手,淮西军在鹰扬军面前的惨败,和马殷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大家毕竟都是淮西军,兔死狐悲,同仇敌忾,如果他马殷能够杀杀鹰扬军的傲气,那还是非常有意义的。

    秦宗权没有援兵到来,让他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没有来自蔡州的军队,总是让人感觉有点不踏实。淮西军的队伍太杂了,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秦宗权的建军方针是来者不拒,只要是活人都要。结果淮西军有些部队的战斗力很强,强到别的节度使军队闻之色变,例如血霸都,有些部队的战斗力却很弱,弱到数万人打数千人,都无法取胜,这时候集中到襄州的。偏偏都是战斗力很弱的部队。

    那些从荆州调来的部队,马殷对他们的实力是非常清楚地,六七万的淮西军,攻打只有七八千人防守的荆州城,居然打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而且荆州守军还是一群盗贼,故淮西军的战斗力水平可想而知。指望他们防守襄州,实在是太困难了,可是,在他将襄州本地的队伍拉起来之前。他不得不依靠这些来自荆州的部队。

    不过,这还不是让马殷最恼火的,刘鼎的迅到来,秦宗权没有援兵,他马殷都是可以淡然面对的。但是。秦宗蘅地到来,让马殷非常的不舒服,除了虐待自己的头之外。颇有些无计可施的味道。前两天,从蔡州传来令人沮丧的消息,就是秦宗权决定派人加强襄州地指挥,委任自己的弟弟,吴王秦宗蘅作为襄州都指挥使,负责襄州的整体防务,从职务上来讲。马殷也要听从他地指挥。

    在秦家三兄弟里面,只有一个人是勉强合格的,这个人就是秦宗权。毕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秦宗权对战争有天生的触觉,能够在危险到来的时候。迅找到应对的办法。当初的秦宗权仅仅是个小小地牙将,可是现在的秦宗权,已经是大齐国的皇帝,这是靠真本书打下来的江山。遗憾的是,他地两个弟弟完全没有哥哥这样的水平。

    秦宗言和秦宗蘅两人,贵为大齐国的王爷,马殷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去形容他们,想到的最多的词语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要不是因为秦宗言的瞎指挥,荆州早就打下来了。结果就是因为秦宗言的存在,足足打了两年的时间。就令马殷自己都想不到秦宗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古怪的想法。耗费了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最后却只拿下了一座烂城,可谓是得不偿失。\眼看比秦宗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地秦宗蘅又要来了。这襄州……

    秦宗权地这个任命,还表现出一个强烈的信息,就是这位大齐国皇帝并不十分信任他马殷。以前淮西军刚刚崛起地时候,秦宗权是充分放权的,孙儒、鹿晏弘都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崛起的,他们都有自己的人马,在淮西军的旗帜下战斗,为淮西军打下了大片大片的地盘。那时候的秦宗权,是很爽快的,只要是你打下的地方,基本上都归你,他是不怎么过问的。

    可是随着淮西军的壮大,秦宗权反而越来越小气了,越来越不相信身边的人了。尤其是登基以后,对部下的猜忌更深。幸好孙儒在登基的时候没有回来,否则等待他的,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处罚。还有艾飞雨,多么出色的后起之秀,结果秦宗权硬生生的将他送到了鹰扬军的那边。还有王建也是,如果不是秦宗权的胡乱猜疑,王建也不会感觉朝不保夕,不顾一切的投降了朝廷。在几个优秀的大将都离开了秦宗权以后,秦宗权的大齐国,是越来越暮气沉沉了。

    马殷也有自己的嫡系部队,此刻就在许州和宣武军交战,马殷请求将这些部队调到襄州,替换来自荆州的部队,可是秦宗权就是不肯将他们调到襄州来,最后马殷哀求的实在急了,他就将军官调过来了,队长以下的人员却一个都没有动。襄州的马殷,有官没有兵,许州的淮西军,却是有兵没有官,这样的调动方式,充分显示了秦宗权的“深谋远虑”。

    本来以为进入襄州可以展开一番大事业,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马殷也因此热血沸腾了足足半个月。可是秦宗权的这个动作,让马殷好像被兜头破了一盆冷水一样,无法形容眼前的感觉。秦宗权不但没有给他嫡系的部队,甚至还将秦宗蘅调过来坐镇,这其中的意味……最终,他全身沸腾的血液,都好像掉入了冰窖里面,被完全冻结起来了。

    马殷用力的拔掉脑袋上的头,用疼痛结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自从进入襄州以后,马殷就不断的揪自己的头,借此来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结果他现在的头是越来越稀少了,脑门附近都渐渐展成地中海了。

    “石梁山那边有消息传来没有?”突然间,马殷转过头问自己的谋士高郁。

    “没有。”高郁低声的说道。

    “这是第三天了……”马殷自言自语地说道,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窗外。

    高郁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整理着情报资料。

    两人都有些不祥的预感。仿佛石梁山就是个跳蚤,随时都会脱离自己的控制。按理说,鹰扬军应该还没有进入石梁山区域,安仁义和襄州的联系是不会被切断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安仁义没有主动派人向襄州汇报情况,或许是安仁义忘记了,或许是安仁义觉得没有必要。事实上,前者是不可能出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后者:安仁义不想向襄州天天汇报。换句话来说,在安仁义地眼中。他马殷的地位并不是很重要的。

    现在的襄州淮西军,来源非常的复杂,除了马殷自己**来地少量部队之外,其余大部份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南到荆州,北到邓州,东到颖州。西到金州,全部都有,还有大量慕名前来的马贼。正规军绝大多数都来自荆州,是马殷用襄州的美女和秦宗言交换过来地,其余的大部分都是来自寿州、申州等地,这种临时凑合到一起的部队,想要形成战斗力。其难度可想而知。

    尤其是军官和士兵不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很容易出现问题。淮西军和别的军队不太一样,在军队内部实行的还是类似于宗教式的管理,小帅下面就是各个堂主、坛主之类地,他们是可以自由扩军的。只要抓到活人,他们就可以增加自己属下的人数。所以,往往每个堂主、坛主下面的人数都很多,可是真正有战斗力的却没有多少。马殷接管这些部队以后,头件事情就是剔除那些老弱病残,只留下精壮地人员,结果经过精简以后,他愕然现,精简后的部队人数,只有精简前的三成还不到。这个比例也太让人吃惊了。

    幸好。东面的隋州没有出现问题,使得马殷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的统合这些队伍。慢慢的在这些乌合之众里面建立自己的威信。襄州当地的民众精壮,也都被马殷集合起来了,强行编入淮西军里面。但是,他们只能依靠城墙作战,是万万不能进行野战的,否则,很容易在一场战斗以后就全部溃散了。

    当时临时委派段玉到隋州去,也是个无奈之举,段玉虽然年轻,可是在邓州还是有些出色表现地,毕竟能够控制住场面,不像荆州地淮西军本事没有,脾气却很大。荆州来的那些淮西军,马殷实在是不相信他们。他们和鹰扬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面对面地厮杀,只有溃败的份。

    如果没有秦宗蘅的到来……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这个人!

    马殷下意识的拔着自己的头。

    高郁阴郁的说道:“属下担心隋州……”

    马殷说道:“嗯!”

    高郁说道:“段玉毕竟年轻,万一出现意外情况,鹰扬军就会直接杀到襄州。”

    马殷说道:“早上送来的消息,还算好,段玉虽然年轻,可是在邓州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知道如何处理突情况的。”

    因为另外一个谋士史光璧不在,高郁无法做出太多的判断,他擅长的主要是后勤组织工作,对于敌人行动的判断,没有太多的研究。对于军事谋略来说,史光璧的水平要远在他之上,这时候最应该陪伴在马殷身边的,应该是史光璧而不是他高郁。但是史光璧有一项更加杰出的本事,就是外交,这是个舌灿莲花,活人说死,死人说活的人物,为了充分挥它的长处,,马殷让他到邓州和唐州借兵去了。

    由于兵力严重不足,马殷现在是疯似的从各地抽调兵力,嗯,准确来说,这不叫抽调,这叫协调,又或者叫借调。马殷用襄州的金钱、美女、资产来换取其他淮西军将领的帮助。赵德湮投降后的襄州,什么都不多,就是积累的钱财多,夫人小姐太太多,这些,都是别的淮西军将领期盼的战利品,经过史光璧的解说,马殷往往可以用一个女人换到上百地淮西军士兵。此外。在邓州和唐州一带,有很多隶属于淮西军的盗贼,马殷希望将这些人收买到襄州来,加强襄州的防务。

    无意中想到了薛茗儿,马殷的眉头悄悄的皱起来。薛茗儿完成任务以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蔡州,而是在襄州继续逗留,却没有继续和赵德湮在一起,而是在一座偏僻的小院子隐居,再也不和赵德湮见面。马殷进入襄州以后。解除了赵德湮的所有权力,赵德湮马上就后悔了,痛哭流涕,斥责淮西军忘恩负义,过桥抽板。马殷没有杀他。而是将他暂时软禁了起来。

    这个薛茗儿,天知道她还留在襄州做什么?

    马殷坐下来,慢慢的端起了茶杯。他喜欢品茶。

    他仔细的研读过6羽的《茶经》。从中找出了至少一百条错误,曾经有一段时间,找出《茶经》上地错误,是他最大的乐趣,这位在别人眼中十分推崇的茶圣,到了马殷的眼中,就不名一文。他自豪的宣称,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够指出《茶经》上地一百多个错误。如果有时间,他完全可以写出一本比《茶经》更加全面的茶著作来。

    马殷和6羽不同,他更多关注的不是茶叶地品质。不是品茶的人,而是茶农,种茶的人。或许是因为他对茶叶有些特别的嗜好,想着要自己种植出一些很特殊的茶叶来。经过他的研究,他现湖南地区是最适合种茶的,还有一个就是福建,但是福建太遥远了,只有湖南是最好地选择。

    如果不是该死的秦宗言,马殷现在已经攻下了湖南,成为了湖南节度使留后。湖南山高皇帝远。再也不用看秦家人的脸色行事。展当地的种茶事业,也就是他马殷一句话的事情。湖南节度使闵锁就是一个废物。马殷觉得自己绑起一只手来,都可以将他打败。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秦宗言乃是人类历史上最大地笨蛋,居然将荆州战役愣是拖长了数倍的时间,马殷即将实现的梦想,就这样破裂了。有人说,破坏总是要比建设快,马殷现在是终于领会到这句话的精髓了,这句话比秦宗言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想到这里,他就不能不想起即将到来的秦宗蘅,秦宗蘅的本事,和秦宗言相比,恐怕要更加的出色。这样的人来到自己地身边,他马殷简直连投靠鹰扬军地念头都有。

    “对了!”马殷突然想出一个主意来,急忙对高郁说道:“薛小姐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高郁疑惑的说道:“没有啊,大人有什么吩咐?”

    马殷在高郁地面前打圈圈,思索着说道:“这样,你想个办法,和薛小姐打声招呼,送些礼物什么的,最好是能够讨得她的欢心,请她帮我们一个小忙。到时候吴王来了,就让他和薛小姐见过面,要是他……”

    高郁马上明白过来了,低沉的说道:“属下明白!”

    既然无法拒绝秦宗蘅的到来,那就用美人计将他拖住,让他无法干涉军事指挥。只要他不干涉军事指挥,一切事情都好办。王爷高高在上,日理万机,襄州战事这种小事情,就不要劳烦王爷的大驾了。反正薛茗儿闲着也是闲着,陪陪王爷也是不错的选择。和赵德湮那个老头子相比,年轻力壮的秦宗蘅说什么都要占点便宜吧!

    高郁答应着去了。马殷为自己的小阴谋感到得意,在屋里慢慢的踱步,越想越是高兴。^^^^但是忽然间,他的脸色又变得不好看起来。因为他很快幡然醒悟,不知道以前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吴王和这位薛茗儿姑娘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只是后来被秦宗权拆散了,莫非秦宗蘅急巴巴的赶到襄州来,就是为了和薛茗儿聚聚旧情?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一定要提供方便啊,最好是让秦宗蘅沉浸在温柔窝里面永远不要出来了。

    “对!就这么干!”

    马殷在脑海里狠狠的对自己说。

    正这么想着,高郁突然转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对,好像是受到了惊吓。

    马殷疑惑的说道:“你……办妥了?薛小姐脾气了?”

    高郁摇头说道:“没有,属下还没有见到薛小姐呢。琵琶山方向报告,说是现鹰扬军的旗帜!”

    马殷愣了愣,随即骂道:“荒唐!”

    高郁低声说道:“是李琼报告的。”

    马殷顿时眉头紧锁。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鹰扬军是天上掉下来的?”

    高郁低声的说道:“秦彦晖在真武山,也同样观察到鹰扬军地旗帜,只是没有看到鹰扬军的人,他派人出去搜寻,结果现了一些轻微的脚印,却没有现更多的线索。他估计着,可能是鹰扬军的声东击西策略,希望我们将石梁山和隋州的部队撤回来,让鹰扬军可以顺利前进。”

    马殷沉默不语,眼珠子在悄悄的转动着。

    突然间。他抽出佩刀,一刀砍掉了桌子的一个角,阴沉的说道:“隋州出事了。”

    高郁微微一怔,条件射的说道:“段玉?”

    马殷阴沉地点点头。

    他知道是段玉出问题了。

    刚刚还以为段玉能够控制场面,能够在隋州将鹰扬军拖上一段时间。好让他在襄州有足够的时间来训练更多的新兵,组建更多的部队,修建更多的防御设施。没想到,还不到小半个时辰地时间,就传来了段玉出事的消息。

    段玉居然背叛了他!

    虽然暂时还不明确段玉和鹰扬军之间有什么密议,但是鹰扬军的人能够出现在襄州附近,肯定是得到了段玉地默许。马殷相信安仁义这样刚胆的人是绝对不会做这样龌龊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段玉。当初,荆南军过来的那个指挥官。桀骜不驯,很不得马殷的喜欢,所以,马殷最后还是选择了段玉,作为隋州的淮西军小帅。负责镇守隋州。当时,马殷觉得自己地选择不会错,但是现在残酷的事实表明,他的选择错了。

    很明显,现在段玉在鹰扬军和淮西军中间,进行了新的选择。马殷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只看到了段玉的冷静和忍耐,以为他可以将两个完全不同地部队带好,却没有想到,段玉会将自己的冷静。用在了判断天下局势上面。毫无疑问。段玉对淮西军是没有什么指望了,所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选择了鹰扬军作为新的主子。

    这三四天隋州都送来和往日相同的报告,表示鹰扬军还在向隋州挺进,隋州前线暂无战事,他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看出来,只能怪自己的愚钝。****当然,客观上的原因也是要强调一下的,整个襄州的淮西军,来自不同的派系,相互间地联系本来就很差,指望他们能够紧密地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实在是不太现实,至于情报间地共享,更成问题。

    段玉投降,那些荆州来的淮西军肯定遇难了,但是就算他们有人逃出来,大概也不会跑回襄州报告情况的,这就是部队零散,军心不整的后果。如果所有的淮西军部队,都是出自他马殷的门下,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高郁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显得更加的灰。

    琵琶山是襄州的第一颗门牙,绝对不能让淮西军夺走。马殷很快冷静下来,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琵琶山和真武山的上面。该来的终究要来。隋州和石梁山始终是要陷落的,早点晚点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只要自己能够守住襄州,天下大势,肯定会生逆转的。

    “走!我们去琵琶山!”

    带着高郁,马殷很快来到了琵琶山,再次检查这里的防务。

    襄阳的地理位置在中国的版图上实属少见,注定了它从诞生的时候开始,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它从东到北再到西北,紧紧被浩瀚的汉水包围着,樊城在北岸与其隔江相望,成了理想的桥头堡。它的南面和西南与城紧密相接的是羊祜山、凤凰山、虎头山等几乎成等边三角形的几个高地,地形险要,可瞰制全城,控制城南和城西的道路。

    虎头山沿城西向北梯次而下,又有琵琶山、真武山几个绵亘的山头,像一只粗壮的胳膊从南到西把襄阳抱了个结结实实。襄阳城就坐落在这一条水带和一只胳膊地当中。汉水自不易渡,几座山头又彼此呼应,实在是天赐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地。自从此地建城以来。大小血战不下数百次,其中以三国时期的襄阳之战最为激烈。

    琵琶山古称“紫盖山”,因山形似琵琶,故俗称琵琶山。此山位于襄阳城西南五六里,东与真武山相连,是虎头山的余脉,山北麓是通向南漳、保康一带的必经之路,如果不打下这座山,鹰扬军就无法直接攻打襄阳城。相反的,对于淮西军来说。守住了琵琶山,就等于是守住了襄州。

    按照马殷之前的部署和督促,琵琶山上面已经是固若金汤。淮西军修建的栅栏、拦马桩、鹿岩密密麻麻都是,在栅栏的后面,是大量的弩机。陷阱也遍地都是,滚石、檑木、火油、箭矢都非常地充足。鹰扬军想要冲破这些栅栏的阻挠,冲到琵琶山的上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而这些滚石、檑木、火油、箭矢,一定会给鹰扬军带来巨大的杀伤地。马殷看了数次,对这里的防御还是很满意的。

    他正在阵地游弋,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女人地呻吟和哭叫,还有男人的叫骂和喘息,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马殷当即拉下脸来。带着卫兵走过去。原来,是几个荆州来的士兵,正在调戏几个抓来的年轻女子。大战在即,这几个混蛋居然还有心思搞女人,马殷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马上变得铁青起来。

    马殷不反对淮西军的烧杀抢掠,这是淮西军生存的基本之道,谁也无法改变,但是他最憎恨的就是不务正业地人,眼下战斗随时都会生,这帮混蛋还在这里胡作非为,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抵挡鹰扬军的进攻?一个秦宗言将他搞得苦不堪言,现在秦宗蘅又要来,让他的内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有地方泄。现在这股无名火。就全部泄到眼前这几个士兵地身上了。

    “拖出去斩了!”

    马殷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冷峻的喝道。

    督战队马上将那几个士兵拉了出去,就在旁边一刀剁掉了脑袋。

    周围的淮西军都噤若寒蝉。却也有人悄悄的去报告这里的指挥使龙过水。

    驻守琵琶山的淮西军坛主龙过水,是秦宗言的心腹部下。马殷用金钱和美女向秦宗言借兵,请求他帮助守备襄州,秦宗言慷慨答应了。可是这个草包王爷,在派遣军队的时候,却也留了一个心眼,就是派来的荆州淮西军,都有专门地人指挥,马殷不能拆散他们,也不能另外委任指挥官。马殷寄人篱下,只好答应,结果回到襄州以后,马上现一连串地问题接踵而来。

    既然不能更换荆州淮西军的指挥官,意味着那些草包还可以继续耀武扬威,他马殷不得不继续和这些草包为伍,还必须将希望寄托在这个草包地身上。这本来是很憋屈的事情,马殷也就忍了,只要他将自己的部队训练出来,这些草包就可以全部滚回去荆州了。可是,没有等他将自己的部队训练出来,更要命的事情就来了,却是这些指挥官都好像拿了免死金牌一样,对他马殷爱理不理的,执行军令的时候要么阳奉阴违,要么大打折扣,让马殷头痛不已。尤其是这个琵琶山的指挥官龙过水,更是无法无天,眼里根本没有马殷这个上司。比如马殷来视察防务,他根本连人影都看不到。

    当然,在马殷杀了几个倒霉的淮西军士兵以后,龙过水终于出现了。被杀的那几个士兵都是他的部下,他不得不出现。龙过水的身躯很高大,比马殷要高大多了。他是独眼龙,有一只眼眶是没有眼珠的,这可不是在战场上被打掉的,而是在**民女的时候,被某个刚烈的民女抠掉的。在荆州的淮西军里面,最凶残最暴虐的人就是他,依仗秦宗言对他的护荫,他从来不将马殷当做自己的上司,他到处扬言,在襄州城里面,是马殷做主,在襄州城的外面。则是他龙过水做主。

    马殷冷冷的看着他。

    龙过水原本是带着愠怒而来地,可是在马殷的目光下,愠怒渐渐的消散,最后不得不先说道:“大帅,请问有何吩咐?”

    马殷沉静的说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龙过水说道:“守住琵琶山,”

    马殷点点头,缓缓的说道:“你没有忘记就好。”

    很快,他就转了回去,带着卫兵离开了琵琶山顶峰,

    龙过水看着马殷的背影。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轻蔑的说道:“妈爸羔子,什么东西?”

    马殷出了龙过水的视线,看看四周,低声地叫道:“李琼!”

    他的心腹部下李琼急忙出现。低声说道:“大帅,属下在!”

    马殷皱眉说道:“报告详细情况。”

    李琼谨慎的说道:“具体情况还没有摸清,龙过水正在派人追查。可以肯定,这不是鹰扬军的声东击西之计,而是实实在在的鹰扬军主力,是从隋州方向来地,估计人数可能在五千人左右。鹰扬军是昨晚夜间突然出现,可是白天却失踪了,斥候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鹰扬军的踪影。龙过水担心是鹰扬军的调虎离山之计。下令部队返回琵琶山。

    马殷皱皱眉头:“你确定?白天地确没有看到鹰扬军?”

    李琼肯定的说道:“今天是真的没有看到了。”

    马殷眉头紧锁,也推测不到鹰扬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原因,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他沉吟片刻,慎重的说道:“经常提醒龙过水,一定要加强警戒。免得鹰扬军趁虚而

    李琼有些为难的答应了。

    现在襄州的淮西军部队,基本都是从荆州调来地,龙过水就是他们的老大,他李琼是马殷的人,此刻出现在琵琶山,就好像是一颗掉进了米汤里面的老鼠屎,那些淮西军不针对他就算好了,马殷还要他规劝龙过水,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他李琼在琵琶山这么多天,和龙过水的见面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呢。对方摆明了是不要见你。你如何规劝?

    当然,这些埋怨地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只希望马殷能够尽快的将自己的嫡系部队建立起来。在淮西军里面,部队就是一切,只有自己亲手拉扯出来的部队,才会如臂使指的轻松指挥。可是在襄州,真正是马殷拉扯起来的部队并不多,最起码在城外的是没有的,马殷新组建的军队,全部都在城里头。

    即使他李琼、秦彦晖等人是马殷地爱将,也无法指挥城外地淮西军。而且,由于马殷将这些淮西军放在城外,防止他们在城内过度搜掠,已经引起这些淮西军的强烈不满,他李琼要是再火上浇油地话,恐怕当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刚才马殷杀了几个士兵,其实是在警告龙过水,可是龙过水当时的反应,也让李琼非常紧张,如果龙过水当时就煽动荆州淮西军做反,马殷还是很危险的。

    马殷也不是不明白李琼的难处,但是他不得不这么要求。这琵琶山和真武山的安全,大半掌握在龙过水的手中,偏偏这个龙过水是不太买他马殷的帐的,他实在是无法放心。如果有别的部队可以替换,马殷一定会替换掉他,遗憾的是,他的确没有部队可以替换荆州的淮西军,那些刚组建的部队,只能依靠城墙进行战斗,一旦离开城墙,马上就放羊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马殷只能在内心默默的悲叹一声。

    要是刘鼎再给他三个月的时间,襄州的一切都会改变的。只要有三个月的时间,他组建的军队就有些军队的样子了,就有战斗力了,也可以拉出来防守琵琶山和真武山了,再也不用看这些荆州淮西军的脸色行事了。只要手中有自己亲手组建的嫡系部队,就算是秦宗蘅来了,他马殷的腰板也可以挺直一些。

    回到襄阳城以后,马殷一直心神不宁,总是觉得琵琶山要出事。要是李琼是琵琶山的指挥官,马殷是可以放心的。但是,偏偏琵琶山的指挥官是龙过水,唉,真是好事多磨啊!黑夜中,马殷下意识的盯着琵琶山的方向,希望今晚那里不要出事才好,拖得一天城内的新部队就成熟一天,拖得一个月,城内的防务就可以增强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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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刀劈三关(2)

    然而,有些事情往往非常诡异,马殷的愿望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突然间,琵琶山的方向传来激烈的喊杀声,跟着隐约能够看到一团团耀眼的火光,中间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甚至觉得地面有些震动,仿佛远处生了地震一样。马殷跳起来,站在窗口的位置看着西南方向。高郁很快也被惊动了,急忙来到指挥所,站在马殷的身边脸色变换不定。

    片刻之后,高郁皱眉说了一句废话:“鹰扬军动进攻了。”

    马殷立刻派人到前线去了解情况。

    片刻之后,李琼先派人报告,的确是鹰扬军动了攻击,兵力可能在千人以上,还有大量的后备部队。可恶的是,鹰扬军对琵琶山的地形十分熟悉,专门从各条小路爬上来,淮西军防不胜防。现场的战斗十分的激烈,鹰扬军不要命的起猛攻,淮西军的伤亡很大。李琼还说,鹰扬军使用了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外表是个圆球,是用投石机抛射上来的,落地以后会爆炸,杀伤力惊人,每次爆炸,都将淮西军炸得伤亡惨重,淮西军设置的栅栏、鹿岩、箭塔全部都被这些圆球摧毁了。

    随后,龙过水才派人报告,他的汇报明显要比李琼危险得多。按照他的说法,淮西军已经进行了英勇的抗击,可是鹰扬军实在是太多了,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影子。对于李琼提到的圆球,龙过水打听到了准确的名字,这个东西叫做震天雷。鹰扬军使用的震天雷十分的恐怖,一颗震天雷下来,一圈儿的淮西军全部躺下,生死未卜。他本人也被震天雷炸到,浑身都是鲜血。在报告的最后,龙过水请求增援,越快越好。

    马殷和高郁互相对望一眼,脸色都难看起来。两人都确定。动进攻的是鹰扬军的主力。他们地目标。就是要在刘鼎到达襄州之前,劈开琵琶山、真武山这两道天然屏障,为刘鼎直接攻打襄州城墙打开通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细究鹰扬军是从哪里来地,只有琵琶山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都必须守住琵琶山。

    “一定要守住!”马殷尽量平静的派人回复龙过水。

    为了加强琵琶山的防务,他立刻下令三千名淮西军增援琵琶山。这些部队都是抽调襄州城的壮丁临时组成的,只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距离马殷的要求还很远。但是事态紧急,他不得不动用这些部队了。结果,他们才走到半路。****就被迫退回来了,因为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撤退下来的淮西军,他们已经放弃了琵琶山了。

    “什么?你说什么?”饶是马殷足够冷静,还是被李琼的报告给镇住了。

    旁边地高郁脸色有点灰。嘴唇有点不听话的颤动起来。

    若非亲耳听到,他也难以相信。

    战斗才展开不到半个时辰,琵琶山就被攻克了?

    如果报告的不是李琼,马殷一定以为自己是处在幻觉里,这个报告怎么可能?

    琵琶山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攻克了?

    他马殷在琵琶山上面留下了多少的汗水,花费了多少地心思,绞尽了多少脑汁。为了就是想方设法的增强琵琶山的防御力,延长鹰扬军攻克琵琶山的时间,结果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他以为淮西军至少可以在琵琶山坚守半个月,结果没想到,连一个时辰都没有!

    这中间的反差实在太大了。马殷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地,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李琼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连他自己都无法搞清楚具体的细节。他当时正在后方观察战况,结果现鹰扬军的进攻的确非常的猛烈,跟着很快就现淮西军大批大批地向后撤,最终一不可收拾。其实,在傍晚的时候,淮西军已经现了鹰扬军靠近的迹象,并且做好了一定的战斗准备,入夜以后。鹰扬军也高度保持警惕。生怕鹰扬军偷袭。结果,鹰扬军在靠近丑时的时候才突然起攻击。这时候的淮西军已经昏昏欲睡了。

    在黑暗中,鹰扬军动了猛攻,他们先抛掷出一个个的黑色圆球,落在淮西军的防线上。这些黑色圆球会爆炸,冒出一团团的火光,释放出大量的黑色浓烟,同时出震耳欲聋地巨响。这种武器对淮西军地震撼很大,琵琶山上的两千多名淮西军,就是被这些叫做震天雷地武器吓坏的,原本的防御设施,基本上都被摧毁了。跟着鹰扬军就在浓烟中冲了上来,对着混乱中的淮西军砍瓜切菜般的展开了屠杀。

    有部分彪悍的淮西军勇敢的起了反击,结果遭受到了鹰扬军的集体屠杀。鹰扬军几乎人手一支单兵弩,只要看到密集的淮西军,立刻就是一阵密集的弩箭,甲胄薄弱的淮西军,只有纷纷倒下的份。*****在混乱中,又有部分的鹰扬军专门抱着一个个的黑色包裹,潜伏淮西军的军营或者是箭塔里面,出来的时候,那个包裹就不见了,跟着一会儿的功夫,轰隆隆一声巨响,淮西军硕果仅存的几个箭塔也全部化为乌有。

    没有了箭塔和栅栏的保护,淮西军就如同是被剥掉了衣服的少女。受到了巨大惊吓的淮西军,不断的后撤,最终展成了溃散。龙过水本人就是头一个逃跑的,这个淮西军在琵琶山上的最高指挥官,跑的比兔子还快。李琼当时还不相信龙过水居然跑了,连续问了好多战士,才确信龙过水的确是逃跑了,他一口气跑到了真武山,龟缩在里面不肯出来。

    马殷的脸庞顿时扭曲起来。

    龙过水,导致了整个琵琶山的战败!

    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平静的说道:“将我的命令传达给龙过水,一定要将琵琶山拿回来!”

    李琼答应着去了。

    高郁担心的说道:“大帅……”

    龙过水从琵琶山上逃窜出来,哪里还有胆量回去琵琶山?

    马殷提高声音叫道:“董宁!”

    门外有人朗声回答:“在!”

    随后,一个彪悍的青年走进来,脸色冷峻,眼神冷漠,右手始终紧握着刀柄。

    高郁的嘴唇悄悄的抿紧了。他意识到。襄阳城的暴风雨很快到来。

    董宁不但是马殷地卫队长,也是标准地刽子手,杀人不眨眼。他是武林人物出身,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一身好功夫,一把弯刀玩的跟戏法一样的精妙,他后来一直在马殷的身边效力,公开身份是马殷的卫队长,私底下两人乃是过命的兄弟。如果有人违抗马殷的命令,他就是马殷手中的刀,取人性命绝不留情。如果龙过水不执行命令。这把刀就会剁掉龙过水的脖子。

    马殷将他召唤出来,意味着他对荆州淮西军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只是襄州外围都是荆州淮西军在防御,如果马殷真地杀了龙过水。不知道其余的荆州淮西军有什么反应?如果他们集体起来和马殷对抗,后果不堪设想。不过,马殷既然已经将董宁召唤出来,想必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果然,马殷若无其事的说道:“带上你地人,和我去前线!”

    董宁脸色凛然,朗声回答:“是!”

    他很快集合了侍卫。紧跟在马殷的后面。

    在黑暗中,马殷再次走出襄阳城。

    此时此刻,在琵琶山的顶峰,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琵琶山的顶峰是一块很圆的平地,面积相当大。周围的大部分树木都被砍掉扎栅栏去了,只有硕果仅存的三棵大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得以保留下来。在经过鹰扬军震天雷地轰炸以后,这三棵大树的树干都变成了黑色,原本枝繁叶茂的树冠,也稀疏了很多。成功占领琵琶山的鹰扬军将士,刚好可以在这里稍微歇息。

    因为黑色火药的爆炸,周围有些断裂地栅栏燃烧起来了,山风吹荡,火光在不断的跳动着。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将每个人都照的红彤彤的。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黑色火药的味道,很呛人。空气中还夹杂着血腥的味道,同样令人窒息。有些刚刚参战的鹰扬军士兵,悄悄的躲在暗处呕吐,要么是坐在地上呆。

    张祥鹤手扶一棵焦黑地大树,悄悄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已经悄悄地吐过了,现在感觉好了很多。在他的身边,淮西军的残缺不全的肢体,散落的到处都是,他面前的大树上,也挂着不知道哪个部位的肢体,血淋淋的,惨不忍睹。自从张家决定进入镇海参与战争以来,张祥鹤还是第一次真切的接触到了战争的残忍,尽管他没有亲手杀死一个的淮西军,可是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翻滚起来了。

    他本人没有负伤,连烤焦的痕迹都没有,但是他的四个卫兵,都全部阵亡了。他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阵亡的,却没有丝毫的抢救能力。在混乱的战场上,根本不知道敌人的箭镞从哪里射来,一切都在考验老天对自己的眷顾。如果不幸的被箭镞射中,只有寄希望于奇迹了。但是在战场上,这样的奇迹是很少的,尤其是那些呼啸而过的弩箭,简直就是死神的呼号。大型弩机射出的弩箭,可以轻松的将三四个鹰扬军将士都串在一起,只要被射中躯干,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

    如果不是震天雷的协助,鹰扬军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踏上这块小小的山岗。杨鹭飒精心组织了密集的震天雷轰炸,将淮西军精心准备的栅栏、箭塔等防御措施全部炸毁,鹤字营才能够顺利的冲上来。饶是如此,鹤字营付出的伤亡还是比较大的,现在最终的伤亡数字还没有出来,但是肯定在一百五十人以上。

    事实上,在琵琶山南边的山路上,遗留着大堆鹰扬军将士的遗体,他们就是为了胜利而付出生命的代表。时间紧迫,只有伤员被抢救下去了,遗体还没有来得及搬运,因为必须让出道路来抢运投石机和震天雷。令人欣慰的是,他们倒下去的时候,脑袋依然朝着襄州的位置。至死也没有辱没一个战士的荣耀。

    “就算死。也要死在襄州的城下!”

    这是杨鹭飒亲自给所有将士做的动员,每个人都牢记在心。

    他们做到了。

    在他们倒下地时候,他们地确是朝着襄州的方向。

    在张祥鹤的身边,刘栋正在默默的对部队交代防御任务,低沉的声音在山顶上回响,让这个小小的山顶多了几分悲怆。

    鹤字营虽然攻占了琵琶山,可是距离真正的胜利还很远。准确来讲,这才是战斗的开始。鹰扬军占领了琵琶山,就如同是捅了马蜂窝,整个襄州的淮西都会疯狂的反扑地。这座小小的山岗,很快就要迎来鹰扬军在光启三年最激烈的战斗。鹤字营成功的攻下了琵琶山,还必须成功地将其守住。

    大量的火把6续的点燃,照亮了上山的道路。大量的战士正顺着山路搬运投石机和震天雷。山路是非常崎岖的,投石机尽管被拆散了,要搬上来还是有些困难,好多战士都在搬运投石机的时候流血了。淮西军在山顶上没有安放投石机,大概就是受不了这个辛苦。但是对于鹰扬军来说,就算再苦再累,也必须将投石机搬运上去。

    这些东西都是对付淮西军反扑地利器。没有了它们,鹰扬军是无法守住琵琶山的。琵琶山已经拿下来,下一步就是尽量的消耗淮西军的有生力量,然后伺机攻打真武山,震天雷就是最理想的武器。襄阳城地城墙很高。里面的兵力也很雄厚,鹰扬军要尽量的将敌人引出城,加以歼灭,才能削弱敌人的守城力量。鹰扬军攻占琵琶山,等于是在马殷的喉咙上架了一把刀,他肯定要疯狂反扑的,他反扑的越凶,鹰扬军的策略就越是成功。

    后面传来脚步声,跟着听到刘栋恭敬的叫道:“小杨帅。”

    张祥鹤回头一看,原来是杨鹭飒来了。

    杨鹭飒来到张祥鹤的面前。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张祥鹤谨慎地说道:“敌人准备反扑。”

    杨鹭飒仔细地看了看四周。低沉的说道:“你准备付出多大地伤亡?”

    张祥鹤微微一愣。

    杨鹭飒脸色冷峻,慢慢的说道:“马殷不会放手的。你们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张祥鹤豪气干云的说道:“我……就算全部打光了都值得!”

    杨鹭飒斜眼看着他,半信半疑的说道:“你真的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

    张祥鹤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

    说真的,他还没有这个思想准备。

    杨鹭飒凝重的说道:“老张,这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微微顿了顿,他缓缓的说道:“你的部队,江南人居多,他们需要锻炼。刚才我在后面看到了,有些战士对战斗还是比较害怕,畏缩不前,犹豫不决。这不是奇怪的事情,初次上战场的人都会害怕的,但是也不能完全无视,我们作为指挥官,一定要尽快的克服这些现象。琵琶山的地势险要,你要充分利用防御战的优势,将部队锤打出来。”

    张祥鹤欲言又止。

    杨鹭飒说道:“当然,一支部队的成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做到的,也不是一两场战斗就可以做到的。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部队更快的成熟起来。打下了襄州以后,我们极有可能要进入长安,到时候我们面临的对手会更加的强大!”

    长安!

    这两个字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立刻吸引了所有鹰扬军将士的注意力,就连刘栋都期盼而好奇的盯着这边。

    杨鹭飒转过身来,走到鹤字营将士的面前,提高声音说道:“你们听到的没错!打下了襄州以后,我们就要去长安了!”

    “哇!”

    “长安!”

    “我们要去长安了!”

    杨鹭飒前面的鹤字营战士,情不自禁的出激动的欢呼。

    长安,对于每个大唐的子民来说,都是神圣的存在!

    尽管它已经遭受了太多的苦难,尽管它已经渐渐的失去了昔日地光环,尽管它因为各种各样地原因距离普通老百姓越来越远,可是对于每个鹰扬军将士来说。它还是神圣的存在。进入长安,是每个人自内心深处的渴望!

    长安,是大唐帝国的统治中枢。

    占领了长安,那就等于占领了整个天下!

    杨鹭飒用力的挥挥手,激昂的吼叫起来:“为了进入长安,我们一定要拿下襄阳!”

    鹤字营的所有战士都激动的吼叫起来:“攻下襄州,进入长安!”

    杨鹭飒微微一笑,朝大家点点头,示意刘栋继续交代防御任务。

    仅仅是两个字,鹤字营的所有战士。都好像焕了青春,浑身充满了力量。

    张祥鹤心悦诚服的说道:“小杨帅,属下受教了。”

    杨鹭飒微笑着点点头,神色忽然冷峻起来。低沉地说道:“你部队的伤亡现在已经过三成,最多再伤亡两百人,你就要撤下来了!鹤字营需要战斗来磨练,但是绝对不能伤及元气,明白吗?”

    张祥鹤凛然说道:“属下明白。”

    杨鹭飒拍拍他的肩头,信任的说道:“飞营在你地后面!”

    张祥鹤坚毅的说道:“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杨鹭飒点点头,继续往前面走了。

    刘栋交代完任务以后,各个旅帅和对正带领部队进入阵地,他来到张祥鹤的身边,看了看杨鹭飒的背影,忽然低声的说道:“老张。关于他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张祥鹤疑惑地说道:“什么传说?”

    刘栋神秘兮兮的说道:“兰溪那四个姑娘的传说……”

    张祥鹤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

    刘栋期盼的说道:“你肯定知道,你们都是同类人!”

    张祥鹤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要是和杨鹭飒是同类人,现在早就名扬天下了,正要说什么,前面地警戒哨已经在急促的挥舞三角旗,淮西军开始反扑了。两人急匆匆的赶到前面,举起单筒望远镜仔细一看,果然。是刚刚撤退下去的龙过水。亲自带着淮西军冲上来了,他的体形在黑暗中也非常的明显。

    刘栋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龙过水。既然要回来,刚才跑得这么快做什么?”

    张祥鹤低声的说道:“他要是不跑,我们就麻烦了。”

    马殷的亲自督战果然有效,董宁和其他的侍卫也有足够地震慑力,在闪亮地刀光面前,龙过水不得不聚拢了所有被打散的部队,心有不甘地重新回到琵琶山的北侧。正如刘栋的冷嘲热讽那样,早知道还要回来的,他刚才就不要跑了。

    从琵琶山的顶峰看下去,黑压压都是淮西军的人头。琵琶山的北侧,要比南侧狭窄很多,也要陡峭一些,这都加大了淮西军夺回琵琶山的难度。但是,在马殷的亲自督战下,他们必须冒死爬上琵琶山。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督战队的利刃。

    “预备!放!”

    刘栋口音清晰的出指令。

    一枚枚的震天雷腾空而起,准确的落在淮西军的队列中。

    轰隆隆……

    下面密集的淮西军队伍,好像是被石头掷到了水中一样,砸开了一个个的漩涡。在漩涡的里面,爆出一团团的火光,浓郁的黑烟升腾而起,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大片大片的淮西军就这样倒下了,震天雷波及到的范围,都是一片的狼藉。

    马殷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终于见识到了震天雷的威力,果然是前所未有的大杀器,可是马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下令董宁他们继续催促淮西军前进,如果有畏缩不前的,马上处死,以儆效尤。他在心里头誓,哪怕是将龙过水的部队全部打光,他也要夺回琵琶山。

    轰隆隆……

    鹰扬军的震天雷持续不断的落下,将淮西军的队伍炸得七零八碎,惨不忍睹,整个琵琶山的北麓,好像成了活生生的屠宰场,地上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肢体,到处都是断裂的武器,哪怕是传说中的阿鼻地狱也不过如此,鲜血在马殷的脚下汇聚,最后形成一条鲜血的溪流,缓缓的向着西南方流淌。

    “上!”

    马殷的命令只有一个字。

第326章 刀劈三关(3)

    天色逐渐的亮,仰望天空却是乳白色的,可能是因为汗水环绕,襄阳周围的湿气比较重,晨曦无法完全投射的原因。琵琶山周围的树林,基本上都被毁掉了,可是一条条乳白色的飘带,还紧紧的围绕着琵琶山。站在琵琶山的顶峰,通过单筒望远镜,张祥鹤可以清楚的看到,聚集在琵琶山北麓的淮西军越来越多,至少也有三四千人。各种各样的武器,在晨光中反射着慑人的寒光。

    从昨晚后半夜开始,淮西军在马殷的督战下,不断的向琵琶山起进攻,其中千人以上的规模攻击就有三次。在震天雷的帮助下,鹰扬军坚决打退了淮西军的所有攻击。但是,淮西军还是不知道疲倦,一波一波的的向上冲。尽管在武器上和地形上都占据了彻底的优势,可是淮西军的攻击还是给鹰扬军造成一定的伤亡,在战斗中,始终不断有伤员被紧急的抬走。

    在鹰扬军的坚决反击下,淮西军的全部进攻都给打了回来,山麓上面留下了大量的淮西军尸体,被撕碎的淮西军旗帜,零星的挂在草丛中,随风飘荡。这时候,琵琶山上面的鹰扬军,已经通过俘虏的途径了解到更多的内幕,知道襄州的淮西军内部是矛盾重重,一团散沙,原本悬着的心逐渐的放下来,对于胜利的信心更足了。如果不是要节省震天雷的使用。鹰扬军限制了震天雷地抛掷度,这些参与进攻的淮西军,早就伤亡殆尽了。事实上,震天雷是这场战斗中最有效的武器,在经过震天雷的狂轰滥炸以后。在山脚下密密麻麻的淮西军,能够成功地爬到半山腰的,已经没有多少人,即使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也趴在山麓上不想动,生怕自己只要一露头,就会遭受到了鹰扬军弓箭手的暗箭。

    在后面观战的马殷,下令抽调更多的部队,接连不断的功进攻,试图用人海战术冲击琵琶山。他认为鹰扬军的震天雷总会用完的。琵琶山上面的鹰扬军也会被消耗完,只要坚持下去,胜利就会属于他马殷。在这样地思想指导下,马殷让李琼回到襄阳城。调集更多的部队。即使是那些还没有完全成熟的部队,也提前调到了前线。

    淮西军好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涌上来,鹰扬军当然不甘示弱,飞营地战士很快增援上来,加入了抗击的行列。他们都是优秀的弓箭手,这样居高临下的放箭。正是他们的强项。密集的淮西军队伍,经过震天雷的梳理以后,人数已经少了一半,再被飞营地箭镞扫射,能够爬到上面来的已经没有几个。尽管如此。如果有淮西军冲到上面来,还是比较麻烦的事情。

    张祥鹤是鹤字营的指挥官,很自然成了那些漏网的淮西军地攻击对象。他已经连续杀死了三个淮西军,自己也受伤了。有个淮西军临死前,挺着长矛刺中了张祥鹤的**,于是他走路的时候,不得不一挺一挺的。他这个动作非常的怪异,一不小心就会引人误会。带领飞营作战的刘虎,看到张祥鹤这个样子,笑得乐开了花。张祥鹤的脸颊。情不自禁的变得红彤彤的。

    当初决定离开歙州。投入到镇海地区作战的时候,张祥鹤立志要成为一个出色地军事指挥官。在这个乱世。只有武人才有出头地机会。他希望能够在这个乱世中出人头地,名扬四海,于是他毅然选择了更强大的鹰扬军作为效力地对象。但是他很快现,尽管他选对了队伍,可是面前的这条道路非常的崎岖,在通往优秀指挥官的道路上,他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

    尤其是冷静和判断,是作为一个优秀指挥官的必备条件。面对如此激烈的战况,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决不可因为淮西军的损失重大而过于兴奋,盲目认为敌人已经不堪一击,也不能因为战友的伤亡而头脑热,下令部队起复仇式的反击。面对淮西军可能的阴谋诡计,必须做出准确的判断,否则,就会导致全营一千多名的鹰扬军将士遭受损失。

    那些高高在上的优秀将领,他们也是从普通的士兵开始的,尽管他的起步已经有些晚了,丧失了好像杨鹭飒这样成名的机会,但是只要自己努力,还是可以在名人殿堂中留下自己的名字的。为了遥远的目标和理想,就从这里起步吧!

    张祥鹤来到刘栋的身边,低声的问道:“情况怎么样?”

    刘栋低声的说道:“淮西军准备飙了,他们的人正在聚集。”

    张祥鹤虚心说道:“在哪里?”

    刘栋指着前面,低声的说道:“那里!”

    在黑暗中,大量的淮西军正在集结,隐约可以看到人影的闪动。其实黑暗中看的不是很清楚,纯粹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老战士的直觉。经历了这两天的战斗,张祥鹤也有资格认为自己是老战士了。

    事实上,淮西军的确在准备新的进攻,大量的有生力量也的确在后面聚集。连续动了三次进攻,淮西军还是没有夺回琵琶山,龙过水急了。就算是荆州淮西军,那也是有面子的,在马殷的面前如此丢脸,龙过水也挂不住。*****他当初可是拍胸膛保证,可以在琵琶山坚持半个月时间的,结果最后淮西军却连一个时辰都无法坚持,就被鹰扬军打下来了,这样的战绩无论传到哪里去,都无法交代。

    瞪着金鱼眼狠狠的盯着琵琶山,龙过水叫道:“将张天师请来!”

    很快。一位佝偻地道士出现在他的面前,甩了甩拂尘,慎重的向龙过水行礼。

    龙过水说道:“天师,今天要借你的法术神通,为我的兄弟增加天神地护荫。挫败鹰扬军的阴谋。”

    道士沉吟不答,只是缓缓的展开拂尘,脸色凝重的走到淮西军的队伍中间,拂尘轻轻一抖,示意周围的淮西军士兵退开,他要开坛作法了。龙过水轻轻的挥挥手,周围的淮西军士兵都下意识的安静下来。

    原来,这位张天师自称是张鲁的后人,一直在淮西军里面传播五斗米教,在荆州淮西军里面有一些名气。五斗米教原来是汉朝时期起地。三国时期占据汉中的张鲁,就是五斗米教的人。后来五斗米教屡经变迁,名称数改,其中的教义也生了多次地变化。但是始终没有灭绝。到了南北朝的时候,五斗米教又叫天师道,以孙恩为领,曾经盛极一时,但是刘宋兴起以后,狠狠打击五斗米教,五斗米教盛极而衰。最终渐渐归于无名。

    到隋唐时期,道教和佛教先后兴起,两派都认为五斗米教是旁门左道,坚决要求朝廷予以取缔,结果五斗米教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最终销声匿迹。直到唐末,朝廷实力衰微,无暇顾及,五斗米教才有了重新崛起的机会,在江淮一带死灰复燃。这位张天师,就是唐末五斗米教的代表,他明白五斗米教大势已去,单独成事基本不可能,于是主动配合淮西军用来麻痹民众。

    当然,他展的五斗米教。只能骗骗穷苦愚昧的老百姓。好像龙过水这样地人是不会相信的。唐末群魔乱舞,武夫横行。佛、道等都全部零散,不少人都投身到天下争霸事业中来,例如淮西军里面,就有不少的出家人,但是,在淮西军里面,占据统治地位的,还是神秘的修罗殿。对于五斗米教这样地小教派,修罗殿是不屑一顾的,所以五斗米教才有了生存的空间。

    关键时刻到来,龙过水要他出场了。

    看到张天师出场,现场的淮西军都悄悄的让开了一块空地,以便张天师施法。他们其实也很少见到周围张天师,他总是非常神秘的出现,然后又非常神秘的消失,在大部分的淮西军心目中都有一席之地。\只看到张天师在空地中间默默站着,做出一些奇怪的手势,仿佛是在掐指算计,最后开始挥舞拂尘,跟着张天师踩着奇怪的舞步,跳起舞来,口中同时念念有词,进入了癫狂状态。

    现场地气氛,不知不觉地凝重起来,好多淮西军士兵都逐渐的变得虔诚起来,期待张天师能够给他们带来好运。鹰扬军地震天雷实在太厉害了,他们必须破解这个威力巨大的武器,才有可能打败鹰扬军。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张天师是他们唯一的依托。

    马殷在后面看到,不以为然,他从来不相信这些旁门邪道的东西,只有秦宗言和秦宗蘅兄弟才会如此愚蠢,这样的把戏就连秦宗权自己都是不相信的。他冷冷的笑了笑,一言不,等着看张天师的好戏。倒是倒霉的龙过水,前所未有的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张天师的身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强烈的希望张天师真的能够破解鹰扬军的大杀器。龙过水都如此的强成,大部分淮西军士兵,自然也将他们的希望寄托在张天师的身上。

    一阵剧烈的乱舞以后,张天师说道:“行了!”

    只看到他用力一甩拂尘,不知道从哪里沾了水,点点水珠洒落,洒向四周的淮西军士兵。

    龙过水心领神会,大声叫道:“大家已经接受了张天师的祝福,自然有天神的护荫,刀枪不入,箭矢不伤!大家向前冲啊!夺回琵琶山,赏赐白银千两,连升三级!”那些受到了水滴洗礼的淮西军,果然转过身来,向着琵琶山方向冲去。

    然而,他们才刚刚冲到琵琶山的脚下,上面就突然飞来一枚震天雷,准确的落在他们的队伍中间。

    轰隆隆……

    爆炸过后,这些接受了张天师祝福的淮西军。和之前一样,全部倒在了血泊中,残缺不全地肢体,飞舞的到处都是,地上一片的狼藉。断手断腿的伤员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其余地淮西军顿时充满了怀疑,急忙停住了脚步,他们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张天师的祝福不太可靠,鹰扬军的这个大杀器,最终还是没有破解。

    龙过水的脸颊也扭曲了,张天师的把戏这么快就被拆穿了,还怎么欺骗麾下的淮西军?夺不回琵琶山,他龙过水以后就难做人了,于是。他将阴冷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张天师,深沉的眼眶里,明显有了一丝不经意的杀意。*****

    张天师的表情,却是异常地奇怪。仿佛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但是又立刻振作起来,表面显得非常的淡定,努力想要装出飘飘欲仙的样子来,却功力不够,让人看起来更加地萎缩。马殷在后面看到,更是悄悄的冷笑。这位张天师的把戏。很快就要结束了。

    龙过水走过来,深沉的说道:“天师,现在是你效命的时候了!“

    张天师微微犹豫片刻,脸色有些灰白,最后无奈的举起拂尘。念念有词,重复着刚才施法的动作。

    龙过水厉声喝道:“大家都将上衣脱掉!”

    他自己率先脱掉了上衣,着洁白地上身,那些淮西军迟疑片刻,也跟着脱掉了上衣。

    一番做法以后,张天师满脸肃穆,宝相庄严,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风采,跟着举起拂尘砸向自己的天灵盖,厉声叫道:“天神护体。金刚护法!着!”

    啪!

    拂尘砸中了张天师的天灵盖。鲜血飞溅而出,在天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然后洒落在地。冒出血箭地张天师大义凛然,做出一个拥抱的手势,悲天悯人的叫道:“上师保佑你们!”在呼叫的同时,他用力的一甩拂尘,将拂尘上的血珠全部甩出去,刚好落在附近淮西军的身上。

    龙过水趁机大声叫道:“兄弟们,天师已经用他的生命,为大家获取了天神的护荫,大家真的刀枪不入了!冲!”

    “刀枪不入!”

    大部分地淮西军半信半疑地吼叫起来。跟着龙过水向前冲。有几个畏缩不前的,被马殷安排地督战队当场割断了喉咙。其余的淮西军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上冲,希望张天师的祝福真正有效。似乎张天师的血珠的确有效,他们冲了好一会儿,上面的鹰扬军还是没有反应,于是,淮西军都充满了希望,也许,鹰扬军的大杀器的确被张天师镇住了。

    混乱中,只有马殷和董宁等少数人注意到那个张天师忽然从地上爬起来,一骨碌的消失了。在他刚才倒下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羊皮袋,羊皮袋里面的鲜血,还在汩汩的流淌出来呢。他刚才不过是用小骗术蒙骗过来了,这时候看到龙过水他们真的相信,光着膀子向鹰扬军起了冲击,自己都忍不住轻蔑的冷笑起来。

    马殷朝董宁努努嘴。

    董宁转身去了。\

    张天师暗自庆幸自己的法子使得,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只是襄州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当务之急,是赶紧逃离襄州,将蒙骗到的钱财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隐藏起来,然后找个道观或者寺庙藏身,等天下太平的时候再拿出来使用。到时候,脱掉道袍或者僧袍,将积累到的钱财挖出来,找几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好好的过小日子去。张天师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有信心,却不料马殷已经动了杀机。

    正在走着,旁边突然伸出一把利刃,刺入了张天师的胸膛。张天师猝不及防,眼睁睁的看着利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那是一股非常冰凉的感觉,仿佛自己全身都被这股冰凉完全笼罩了,包括身体上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他的意识却还是清醒的,甚至比平时还要更加的清醒。

    “为什么杀我?”张天师对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眷顾,如此的依依不舍,语调显得十分的留恋。

    “你已经死了。”董宁冷冷的说道。

    张天师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慢慢地向前跪倒,跟着一头扑倒在地上,带着无数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董宁从他的尸体上搜出一块令牌,一份地图,随手挥舞弯刀。将他的脸颊剁的面目全非,然后将他地尸体翻过来,踢到了一群淮西军的尸体里面。于是,这个张天师的下落就永远都没有人知道了。

    那边,龙过水对于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的脑袋里暂时还只有琵琶山,他不断的鼓动身边的淮西军跑的更快点。当然,他似乎冲的很快,可是却不知不觉的落在了其他淮西军地后面。张天师是什么把戏,他心里最清楚得很。什么刀枪不入,箭矢无伤,那都是骗人的,谁要是真的相信。谁就是大傻瓜。自己要是跑到最前头去,肯定会被鹰扬军的箭镞射成了大刺猬。

    可是,就算龙过水小心翼翼地躲藏在后面,也有人盯上他了。鹰扬军一心想要收拾一个淮西军的高级军官,狠狠的挫一下淮西军的士气。淮西军目前的士气还不够沮丧,鹰扬军还有继续挥的空间。这时候出现的龙过水,自然而然成了鹰扬军选地目标。张祥鹤、刘虎、刘栋三人碰碰头。都将眼睛盯上了龙过水。

    刘栋授命亲自指挥投石机,他来到投石机阵地,低声的说道:“集中火力,专门打那个姓龙的!”

    八台投石机齐齐瞄准了龙过水附近,一声令下。八颗震天雷腾空而起,向着那片区域砸过去。张祥鹤的眼光,一直追随着震天雷落下的方向,直到震天雷全部落下为止,才稍稍放心。果然不负众望,一颗震天雷不偏不倚地落下,刚好落在龙过水的身边,在地上滚了两滚,就爆炸开来。

    轰隆隆……

    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龙过水惨叫一声。随即被黑烟笼罩了。随后生了什么事。龙过水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有人似乎看到龙过水被粉碎了,肢体纷飞的到处都是。可是没有办法证实。在现场没有找到龙过水的任何尸骸,也没有找到他特有的证物。战斗结束以后,鹰扬军为了确认龙过水的死,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最终还是无法下明确的结论,只能说龙过水“下落不明”。

    龙过水旁边的淮西军,也被炸倒了一大片,在黑烟升腾而起地地方,淮西军一圈儿地倒在那里,整齐的好像是在摆什么图案一样。在爆炸中心区域,到处都是四分五裂地肢体,断裂的武器,现场一片的狼藉,倒在血泊中的淮西军,痛苦的哭爹喊娘。一面淮西军的旗帜正在燃烧,出哧哧哧的声音,让周围每个人听起来都十分的诡异。

    刀枪不入的把戏,马上就被揭穿了,部分的淮西军开始往后跑。他们在惊恐的状态下,浑身的力量都打到了极限,原本用了好久才冲上去的距离,片刻就跑回来了。几乎每个淮西军都在想,连龙过水都死了,他们继续冲上去又有什么用?张天师的法术一点作用都没有,一定要回去找他算账!

    马殷对身边的董宁挥挥手,董宁马上带着督战队压上,举起圆月弯刀拦住了后退的淮西军。

    “上!不然就死!”

    董宁冷酷的叫道。

    他们手中的弯刀显得特别的细长,这种弯刀是从波斯传来的,弯曲度很大,看起来怪怪的,刚开始用的时候不太趁手,但是用好了以后,就会觉得非常的好用,这种圆月弯刀的破甲性能很好,能够轻易的撕裂普通的明光铠,但是它最大的本事,还是切割对方的喉咙,董宁和他的同伴对这门功夫的掌握,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退下来的淮西军,只想着逃命,没想到后面的督战队如此绝情,他们顿时激动起来了。鹰扬军不给他们活路,现在连淮西军也不给他们活路,他们辛辛苦苦的从荆州赶来,到底图的是什么?有几个淮西军愤怒之下,根本不理会督战队的圆月弯刀,兴匆匆的闯了过去。

    董宁毫不犹豫的一挥刀,就割断了一个淮西军的脖子,鲜血飞溅,那个淮西军无声无息的倒下了,尸体就横在董宁的脚边。他被切断了气管,可是还没有立刻断气,还在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喉咙,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喉咙里却无法出声音。他痛苦的挣扎着,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同伴,两条腿无力的蹬着,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没有了声息。

    其他的淮西军看到动真格的,情不自禁的一愣,随即被激怒了。向前冲也是死,向后冲也是死,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向后冲。琵琶山上的鹰扬军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邪门的武器,他们是没有办法破解的,连张天师都无法破解,他们继续冲上去,肯定没有好下场。但是眼前的淮西军,都是他们的同伴,他们是没有这种武器的。想要活命,只要拿昔日的同伴来开刀!

    蓦然间,有人大叫:“我们要进入襄州城!”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几千荆州淮西军的连锁反应,他们多日来的憋屈,都在这个时候被全部引出来了。原本是几个人在叫,后来是几十个人在叫,随后是几百个人在叫,最后,所有来自荆州的淮西军都加入到了吼叫的行列,他们齐声高叫:“我们要进入襄州城!我们要进入襄州城!我们要进入襄州城!”

    他们的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奋,到后来,他们同时集体拔出武器,和后面的督战队血拼起来。说也奇怪,他们没有胆量冲击鹰扬军,可是和自己的同伴动手,却一点畏惧的心理都没有。前面的淮西军是逃跑的最快的,但是这时候要争夺生路,他们居然表现的相当英勇,直接挥舞着长矛就和董宁等人干上了。

    董宁才不会客气,冷冷的打个响指,督战队成员连续挥刀,杀死了几十个的淮西军,但是,他们杀的越多,后面的淮西军就越是激动,他们疯狂的向前冲,各种各样的武器也往董宁等人身上招呼。董宁等人虽然杀气盈野,可是造反的淮西军越来越多,敌我悬殊,他们只好边战边撤,结果在后退的过程中,有几个侍卫不小心被淮西军刺中,倒在了地上,结果跟上来的淮西军马上覆盖了他们。当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团的肉酱,完全和大地融合在一起了。

    马殷在后面看到,又急又怒,却又无计可施。

    他颇为后悔,当初,就不应该从四面八方借调军队,结果弄得一盘散沙,鹰扬军没有打败,自己人反而窝里斗起来了。这种从各地集中而来的部队,最怕的就是互相闹矛盾,闹分裂,结果荆州淮西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挑起了淮西军内部的矛盾,着着实实的坏了自己的大事。这帮废物,在荆州的时候没有出息,来到了襄州以后,更加没有出息,马殷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第327章 刀劈三关(4)

    “混蛋!你们这群混蛋!你们想造反吗?”

    马殷怒气冲冲的骂道,只想将这群人全部都撕成碎片。

    但是,求生心切的荆州淮西军,根本不听他的,他们一早就对马殷不满了。荆州淮西军最渴望的就是抢掠,他们围攻荆州两年,损失了不少同伴,最后却只得到了一座废墟,失望至极。他们当初前来襄州的时候,还以为可以在襄州大肆搜掠一番,可是他们来到襄州以后,马殷根本不给他们入城,将他们放在了城外作为挡箭牌。大横财的希望没有了,还成了马殷的看门狗,他们怎么受得了?

    更何况,鹰扬军已经将襄阳城当做重点攻击目标,鹰扬军的震天雷太厉害了,上去就是死,只有躲进去襄州城,才有可能避过一劫,你马殷居然不让我们入城,是不是太过分了?你马殷的部队就是人,我们荆州来的部队就不是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殷喝骂得越是厉害,荆州淮西军就越是愤怒,公开吼叫着要杀了马殷全家,占领襄州。他们的愤怒很快体现在战斗力上,原本被督战队压得不敢抬头的他们,这时候全部都成了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不一会儿,董宁带领的督战队,就损失了过半的人马了。淮西军恨透了督战队,只要是落到他们的手中,绝对会被各种各样的武器剁成肉酱的,这份凶残劲儿,让本来就以凶残著称的督战队也颤栗不已。

    董宁感觉不妙,对马殷打个眼色,示意他先行撤退。

    马殷悻悻的只好撤退,

    被愤怒冲晕了头脑的荆州淮西军,紧跟在马殷的部下,向着襄州的方向追去。

    在琵琶山上面,张祥鹤和刘栋面面相觑。他们清晰地看到了淮西军的这一幕,同时意识到了一个天大机会地到来。

    不约而同的,两人齐声叫道:“反攻!”

    刘栋站起来,挥舞着缅铁弯刀厉声高叫:“兄弟们!淮西军撤退了!我们冲啊!”

    刘虎他跳起来,挥舞着乌金弓大声吼叫:“攻克襄州,进入长安!”

    鹰扬军将士们纷纷跳了起来。好像猛虎下山一样的追在淮西军的后面。

    张祥鹤正要去找杨鹭飒报告情况,后山已经有大群的鹰扬军将士出现,原来,是杨鹭飒亲自带着火字营和鬼脸都上来了。张祥鹤急忙说清楚情况,表示现在是追击的好时机。杨鹭飒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传令。全军立刻急进!目标!真武山!”

    他在后方接到淮西军内乱地情报,第一反应就是趁机攻打真武山。\一刀劈开了琵琶山以后,杨鹭飒的心思就在琢磨着如何尽快的攻克真武山,连续设计了好几个方案,都不是很满意。正在绞尽脑汁的时候,淮西军居然生了内讧,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尽情利用地话。他就不是杨鹭飒了。他一方面下令鹤字营和飞营紧追不舍,同时带着鬼脸都和火字营快跟上。

    龙过水战死,马殷立刻下令秦彦晖接管了所有淮西军的指挥,接替真武山原来的指挥官贾君鹏,防守真武山。同时,他命令李琼在襄阳城内组织更多的部队前来增援。没有琵琶山和真武山,襄阳城将会非常的危险。这样裸的面对刘鼎的进攻,是马殷最不愿意看到的,哪怕仅仅有真武山一座屏障也是好地。

    然而,结果令他异常的失望,秦彦晖根本无法控制真武山的淮西军。愤怒的荆州淮西军,怎么可能还听从马殷的指挥?尽管防守真武山的指挥官贾君鹏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可是对马殷却不太买张。秦彦晖试图杀了贾君鹏,结果阴差阳错,被贾君鹏地部下现,双方于是又一场流血冲突。结果,秦彦晖被淮西军打得抱头鼠窜,带去的人马全部都被杀死,总算他见机快,用血污将自己掩饰起来。急忙脱离了荆州淮西军的包围。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好不容易,马殷等人才回到襄阳城。他当即下令紧闭城门,不让荆州淮西军入城。荆州淮西军追到城门下,觉入城的道路已经被封死,愤怒之下,自然大声怒骂,还有人朝城头上放箭。但是,面对高耸的襄阳城城墙,他们只好望洋兴叹。不久以后,所有地荆州淮西军,都全部集中在了真武山,为自己考虑退路。

    有人叫着要回去荆州,有人干脆叫着要投靠鹰扬军,有人提议大家自由散伙,各奔前程。真武山的淮西军指挥官贾君鹏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如何是好。回去荆州是不太可能了,刘鼎亲自率领的鹰扬军主力,已经挺进到石梁山一带了,切断了他们退回去荆州的道路。投靠鹰扬军倒是个选择,只是鹰扬军会不会接受他们,令不少人存在顾虑,他们毕竟双手都沾满了血腥,天知道刘鼎会不会放过他们。想来想去,只有散伙是最佳的选择了。

    “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贾君鹏无奈的说道。

    但是这个决议也已经晚了,大量的鹰扬军已经跟在他们的后面,抢占了真武山的山脚,将整个真武山都团团包围起来了。最先到达的鹤字营已经急不可耐地展开了进攻。困兽犹斗地淮西军,展开了一定程度的反击。淮西军一天遭受如此之多地巨变,人心惶惶,贾君鹏回天乏术,只好任凭各部自己决定何去何从。^^^^

    刘栋带着鹤字营追到真武山下面,遭受到淮西军的反击,伤亡了几个战士。他当即下令鹤字营停止进攻,对真武山完成包围,防止上面的淮西军突围。认为可以招降真武山上的荆州淮西军,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和张祥鹤交换了意见,张祥鹤也赞成。鬼脸都上来以后,刁奇也赞成刘栋的想法,于是他们一起去找杨鹭飒。

    刁奇说道:“小杨帅,我们可以招降山上的淮西军。”

    但是杨鹭飒的回答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冷峻的说道:“就地歼灭他们!不接受他们投降!”

    刁奇委婉的说道:“小杨帅。他们已经没有斗志,没有退路,没有希望,只要我们派出使者,开出适当地条件,他们肯定会答应投降的。这样可以减少我们的损失啊!”

    刘栋也说道:“对岸,小杨帅,要是我们将他们逼急了,狗急跳墙,反而不美了。”

    杨鹭飒摇摇头。否定了刁奇的建议:“不!我要在马殷的面前,给他一个下马威,震慑城内淮西军的士气!”

    刁奇和刘栋对望一眼,都悄悄地皱皱眉头。

    张祥鹤恭谨的说道:“请小杨帅指点。”

    杨鹭飒看了看真武山,淡淡的说道:“他们已经被我们打怕了,困兽犹斗是不太可能的,我们完全可以用秋风扫落叶的姿态,一举将他们全部解决。这里距离襄阳城地城墙不过两三百丈。这里所生的一切,马殷都在里面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们务必拿出气势来,让马殷亲眼见识我们鹰扬军攻无不克的力量!”

    微微顿了顿,他低声的说道:“我们攻克真武山的动作越利索,大人到达襄州以后的阻力就越小!甚至……”

    甚至后面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说出来。可是他面前的各个军官,都基本能够领会得到。这个甚至就是有可能和平解决襄州的归属问题。鹰扬军要是将马殷他们打怕了,或许襄州地确可以和平解决。但是这个可能,必须建立在襄阳城内的淮西军心胆俱碎的情况下,因此。鹰扬军在攻打真武山的时候,必须充分的将鹰扬军的战斗力挥得淋漓尽致。

    “我命令!全军攻打真武山!”

    杨鹭飒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

    鹰扬军全部部队立刻蜂拥而上,对真武山展开猛攻。

    轰隆隆……

    从琵琶山上运送下来地投石机,对真武山起了密集的轰击。==现在鹰扬军已经掌控两道十州之多,兵强马壮,气吞山河,逐渐羸弱的淮西军,还是鹰扬军的对手吗?如果淮西军不是鹰扬军的对手,他们继续替淮西军卖命又有什么意义?

    杨鹭飒下令全军猛攻,鹰扬军各个部队自然不甘下风,一瞬间。四个营的兵力,分成了八条进攻路线,真武山所有可能站人的地方,全部都是鹰扬军的将士在挺进。本来最先到达是鹤字营,抢占的出位置也是最有利地,但是他们毕竟是新部队,战斗经验完全比不上飞营和鬼脸都。结果,在进攻的时候,鬼脸都抢在了鹤字营的前面。

    林俊带着鬼雨都冲在最前面,很快就爬到了真武山的山腰。真武山的山腰位置,全部都是横七竖八的淮西军尸体。几乎堵塞了整条山路,他们都是被震天雷给炸死炸伤的,也有部分是被震晕过去地。真武山上面的树木,也都倒下来,挡住了上山的道路,鹰扬军将士不得不从树木上跳过去。似乎有些淮西军在原地跪着,颤抖着举起了双手,用惊恐的眼睛看着冲上来的鹰扬军。

    “继续前进!”

    林俊懒得理睬他们,招手让战士们继续向上爬。

    被震天雷肆虐过后地淮西军,已经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大部分人都呆滞的等待着鹰扬军的到来。手中虽然有武器,却没有举起来的意识。只有偶尔零星的箭镞飞过。林俊很快来到了靠近山顶的地方,现这里大部分的淮西军,要么是被震天雷炸死炸伤,要么是被震晕了还没有清醒过来,奋起抵抗的基本没有。鹰扬军将士顺着山路爬上来,倒是非常的顺利,只是地上地鲜血和人员地肢体太多了,非常的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滑溜下去。

    林俊眼看就要冲到顶峰了,心头一阵欢喜,脚步更加快了。鬼脸都这次终于拿了一次第一,这可不容易啊!飞营是抢功劳地好手,每次战斗都是他们捞到最多的战利品,不过最近有些收敛了,开始展现出老大哥的风范来,倒是鹤字营和火字营两个新部队,初生牛犊不怕虎,要和鬼脸都比个高下。幸好这次鬼脸都没有被他们比下去,否则刁奇又要郁闷了。

    嗖嗖嗖!

    突然间,数枚箭镞迎面飞来,射中了林俊。

    林俊低声的惨叫一声,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身体本能的向后倒下,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想要找个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他的手指没有抓到任何的东西,只能无奈的仰面倒下。倒下去的时候,他觉得背后的土地很软,周围显得非常的安静,原本熟悉的一切,在这个时候都全部变的诡异起来。

    在他的身边,鹰扬军将士飞快的冲上去,竟然没有人察觉到林俊倒下去了。现场的黑烟还没有消散,对面五丈不见人。事实上,现场还非常的混乱,到处都是零星的鹰扬军和淮西军在捉对厮杀。负责防守真武山的淮西军指挥官贾君鹏已经答应投降,可是在混乱当中,这条命令被传达得七零八碎的,还有些淮西军没有收到命令,又或者是收到了命令,但是没有遵照执行。偶尔还有淮西军躲藏在暗处释放冷箭,刚刚爬上来的鹰扬军不敢掉以轻心,兵力不断的往山的北麓集中。

    林俊无奈的笑了笑,难道,自己终于要死了么?

    从十三岁的时候开始,他在战场上已经度过了二十多个的年头,从江北打到江南,又从江南打到江北。最后又从江北打到江南,中间历经大小战斗数千次,杀敌无数,负伤也无数,大概是老天眷顾,他始终没有丧命。甚至没有残废,每次负伤以后都被抢救回来了。难道,在二十多年的战斗生涯以后,在这个叫做真武山的地方,淮西军地箭镞终于找到了他作为目标。要将他带离这个世界?

    他无奈的苦笑着,意识逐渐的模糊起来。在恍惚中,林俊似乎看到了昔日的大哥王原正在朝自己招手,在王原的背后,是激烈的战场。转眼间,曹娥又出现在他地面前,温柔的抚摸着他的伤口,她的音容笑貌。林俊都是如此的熟悉。可是转眼间,曹娥就被裴泰拖走了。这时候地裴泰,完全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恶人,满脸都是狰狞的凶残……

    迷迷糊糊间,林俊觉得有人触动了自己的伤口,将他从恍惚中拉回来。他渐渐的清醒过来,感觉到有人单膝跪倒在他身边。大声的呼唤他的名字,他努力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沈梦。

    林俊对沈梦微微苦笑,虚弱无力的说道:“你来了。”

    沈梦皱眉说道:“亏你还能笑出来,”

    林俊不敢看自己地伤势。试探着问道:“怎么样?”

    沈梦努努嘴说道:“你命大,还有救。”

    林俊苦笑着说道:“亏了。”

    沈梦点头说道:“你是亏了,在这个时候居然中招。战斗已经结束了,你是最后一个伤员。”

    林俊苦笑着说道:“唉,落难了,没有办法。”

    在说话的时候,沈梦小心的检查林俊的伤势,眉头轻轻的皱起来。林俊身上总共中了三枚弩箭,其中两枚都在小腹附近,还有一枚在胸口。胸口那枚没有射中心脏。否则林俊现在已经断气了。三枚弩箭射入的程度都不深。只有一个手指长短,应该是损坏的大型弩机射出来地。威力不足,否则,林俊现在的身体早就被撕碎了。

    沈梦不敢立刻拔箭,仔细的研究过后,他掏出鬼雨匕,将林俊身上的盔甲尽量挪开,割掉他的军衣,寻找着伤口地位置。最后,他从怀里掏出几个瓷瓶,将天王补心丹的药粉全部撒在上面。然后,他用力的握着箭杆,快挥刀,将箭杆砍断。砍断箭杆的时候,箭镞受到牵动,触动了林俊的伤口,林俊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

    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接上来,林俊痛苦的叫道:“我的大爷,你轻点,我还不想死呢!”

    沈梦笑着说道:“你不是号称铁打的吗?放心,包你没事!”

    林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幽幽的说道:“很快又要清明了,我还想给大哥上坟呢!”

    沈梦一阵黯然。

    林俊口中地大哥,就是王原,是鬼雨都战士地大哥,在巴水左岸的战斗中不幸牺牲。他是至今为止鹰扬军牺牲地最高级别的指挥官。现在想起来,王原逝世也一年多了,今年是他的第一个忌日,林俊路过蕲州的时候,还专门去祭奠他来着。林俊大概是在用某些意念支撑自己活下去,例如明年要给王原拜祭等等。这个想法固然有些荒唐,不过只要林俊还有这个想法,说明他的求生意志还是很强烈的,只要有求生意志,那就好办。

    沈梦欣慰的笑了笑。

    林俊有气无力的说道:“让人将我抬走吧!免得丢人现眼!”

    沈梦点点头,招手叫过来两个士兵,吩咐他们将林俊抬走,去找孙婧慈针灸。根据情报描述,刘鼎率领的鹰扬军主力,正在进攻石梁山要塞,应该很快就会到达襄州城下了,孙婧慈就在刘鼎的大军里面。林俊的伤势,撑过这段时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孙婧慈的医术其实很难描述,在专业人士看来,她不太擅长医药,对于药方没有太多的研究,显然是没有继承到孙思邈的衣钵,她在这方面的水平,甚至不及卢舜杰。但是她的针灸,的确非常神奇,一枚小小的银针,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在抢救重伤病人的时候,往往比药物还要灵验得多。当初萧骞迪受伤那么严重,都是依靠她的针灸激生命潜力,最后顺利的完成整个疗伤手术的。

    只要当场不死,就可以用其他的药物进行系统的治疗,这是鹰扬军上下的共识,所以,只要孙婧慈在附近,多严重的伤势,大家都可以稍微放心。如果刘鼎不能尽快的赶到襄州城下,将林俊送到石梁山附近,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梦送走林俊以后,顺着血淋淋的山路爬到了真武山的顶峰。山顶上已经站满了鹰扬军的将士,还有狼狈不堪的淮西军俘虏,荆州淮西军的另外一个军官贾君鹏,已经带着全部的淮西军,正式向杨鹭飒投降。他们的武器都被收缴了,可是由于山路狭窄,还没有来得及撤走。

    杨鹭飒正在举着单筒望远镜,打量着不远处的襄阳城。

    襄阳城就在眼前,他们只要一个箭步就可以到达城墙的下面。

    不过,这和他们暂时没有关系了,刘鼎带领的鹰扬军主力,很快就会到达这里,他们才是进攻襄阳城的主力。鹰扬军东路军的震天雷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隋州补充了,没有震天雷的协助,想要进攻襄阳城,难度是很大的。此外,隋州东面的淮西军,也有了一些增援的迹象,有极少数淮西军蠢蠢欲动,杨鹭飒要带领他们回去执行原来的命令了。

    刁奇、刘虎、张祥鹤、刘火、刘栋、裴勇等人,都聚集在杨鹭飒的身边,看着近在咫尺的襄阳城。襄阳城是如此的靠近,他们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头上淮西军有些僵硬的脸庞。他们现在就可以动对襄阳城的进攻,只是无法保证胜利而已。两天之内就拿下了琵琶山和真武山,足够襄阳城里面的淮西军思前想后的。

    杨鹭飒放下单筒望远镜,看着身边的众军官,缓缓的说道:“我们要走了,你们舍得吗?”

    沈梦坦率的摇摇头,遗憾的说道:“不舍得!”

    杨鹭飒笑了笑,漫不经意的说道:“襄阳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的目标,是长安!”

    长安这两个字仿佛激起了无数人的豪情,眼前的襄阳城,暂时不用考虑了。

    是的,襄阳算什么,他们的目标是长安!

    他们的目标,是天下中枢长安!

    在襄阳城的城楼上,则是一片的死寂,鹰扬军军官在真武山对襄阳城指手画脚,他们当然是看到了。这两个寄予厚望的要塞,就这样被鹰扬军拿下来了,中间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所有的淮西军都还没有从这个惊愕中清醒过来。

    马殷一言不的走下城楼,但是在走下楼梯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真武山一眼。

    他知道,自己想要再次占领这座山峰是不可能的了。

    真武山陷落,鹰扬军就可以直接架梯攻击襄阳城了。

    何去何从,他必须做出选择。

第328章 漩涡(1)

    山南东道,襄州,拓林。

    拓林是个很小的城镇,在整个襄州默默无名,完全是因为拓林湖的出现,这座小镇才有存活的意义。

    美丽的拓林湖,湖水清澈,碧波荡漾,风光秀丽,气候宜人,四季各具特色。春和景明,百花斗艳,五彩缤纷;夏荷飘香,避暑胜地,别有洞天;秋高气爽,稻香鱼肥,瓜果飘香;冬雪封盖,银装素裹,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天姿胜景,令人心神怡,流连忘返。

    更难得的是,这里还有个温泉,名字就叫做小庐山温泉,此温泉水温不高,却弥久不冷。根据多位民间大夫的检验,该温泉对人体有很好的医疗功效。开元年间,小庐山温泉就已经小有名气,天宝年间更加名声远播,当时的主政大臣,姚崇、宋、张九龄、李林甫、杨国忠等人,路过襄州,都会到拓林湖来浸泡温泉,人气盛极一时,最终皇家将其列为禁地,非达官贵人不能光顾。

    安史之乱以后,各地战乱纷起,拓林湖游人逐渐减少,却始终不曾断绝。凡是驻守山南东道的大小官员,只要有机会,都会到这里来享受几天。就算不是驻守山南东道的官员,如果路过此地,也要享受一番。昔日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德湮,就经常带着薛茗儿到小庐山温泉享乐,当地人对此十分熟悉。

    攻下石梁山以后,鹰扬军大部队立刻朝襄阳城进,萧骞迪、李天翔、杨璧鳞等人都带领部队迅杀向目标,刘鼎带着鬼雨都战士逶迤而来。路过拓林湖的时候,在身边人的建议下。也在拓林湖停留了几天。早上起来,在温泉里面浸泡一番,实在是最舒服不过的事情。刘鼎原本身上有伤尚未痊愈,泡了几天温泉以后,就喜欢上了这里。

    这天早上,刘鼎正泡在温泉里面闭目养神,令狐翼地脚步声轻轻的传来。

    刘鼎闭着眼睛说道:“马殷那边有动静了?”

    令狐翼低声地说道:“大人。是崔瀣到了。”

    刘鼎点点头,慢慢的睁开眼睛,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慢慢的说道:“让他从现在开始,就履行监军的职务吧。”

    令狐翼低声的说道:“怡禾已经去安排了。”

    刘鼎点点头,冷漠的说道:“就这样吧!”

    令狐翼地脸色有些怪异,欲言又止,退开两步。却又停住了,鼓起勇气说道:“大人,这位监军大人初来乍到,我们要不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以后安分点?或者干脆……”

    刘鼎有点惊奇回头看着他,疑惑的说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别人让你转达的意思?”

    令狐翼有点愤懑的说道:“大人,是属下的意思。朝廷来的都没有好人。监军的到来,只会让我们鹰扬军打败仗,大家……属下对这位监军很反感,要不然我们偷偷地派人将他暗算了,反正他就算死了。朝廷也拿我们没有办法,这就叫死无对证。”

    刘鼎明白过来了,肯定是别人怂恿令狐翼这么说的,他才不会有如此毒辣的想法。不过,从令狐翼的表情来看,他对这位监军的反感也是溢于言表的。事实上,整个鹰扬军里面,对于这位监军有好感的人,一个都没有,甚至包括本来非常忠于朝廷地崔碣和王承颜。只是有些秘密不能跟令狐翼透露。否则以他的性子。极有可能表现出来,万一被别人看出破绽。那就不妙了。

    刘鼎想了想,忽然又说道:“将刘涛叫来。”

    令狐翼急忙说道:“是!”

    一会儿的功夫,刘涛就到了。

    刘鼎从温泉中站起来,穿好衣服,走到刘涛的面前,沉声说道:“刘涛!”

    刘涛急忙挺直腰杆,朗声回答:“到!”

    刘鼎严肃的说道:“以后监军大人地安全任务就交给你了。”

    刘涛的神色显得非常的怪异,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但最终还是肃穆回答:“明白!”

    刘鼎严肃的说道:“无论生什么情况,你都一定要保护好监军的安全!明白吗?”

    刘涛肃穆回答:“明白!”

    刘鼎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去吧!”

    刘涛朗声回答:“是!

    敬礼后,刘涛转身去了。

    在经过令狐翼身边的时候,刘涛对令狐翼打了个迷茫的眼色,那意思是再清楚不过的,现在全军上下对于朝廷来人都没有好感,尤其是这位初来乍到的监军,一个个恨不得他死翘翘地。刘鼎居然要自己负责监军地安全,万一有哪位兄弟一时冲动,要对这位监军大人不利,自己被夹在中间,那可是进退两难啊!

    等刘涛走了以后,令狐翼低声的说道:“大人,你真地不见崔瀣吗?”

    刘鼎冷冷的说道:“他是监军,我见他做什么?”

    令狐翼欲言又止。

    崔瀣和艾飞雨的秘密关系,只有刘鼎、李怡禾和艾飞雨三个人知道,令狐翼也是不知道的,中间的很多细节自然不明白。\事实上,艾飞雨和崔瀣昔日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仅仅是一面之缘,却给两人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艾飞雨要找人上演无间道的时候,先想到的就是崔瀣。经过谨慎的接触,崔瀣同意了艾飞雨的建议。此后两人的联系,是通过白钦翎进行的,连三眼都的人都不清楚。正是因为严格保密,精心策划,才最终瞒过了朝廷。

    崔瀣能够获得这个监军的位置,也是艾飞雨和鹰扬军在背后精心推动的结果,在缜密而细心的安排下,崔瀣渐渐地脱颖而出。最终来到了崔沆的身边。在艾飞雨地精心筹谋下,崔瀣适当的在崔沆的面前表露了自己的心思。并且在一个绝妙的机会中,向皇帝李俨主动的推荐了自己。当然,这是个天大的秘密,或许这个秘密永远都没有揭开地一天。

    鹰扬军里面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崔瀣的真正身份,出于对监军的高度敏反感,他们也许会真的对崔瀣不利,因此。刘鼎必须派一个精明的人物去保护他的安全,但是又不能让其他人看出破绽来。刘涛和其他鬼雨都战士不同,这家伙鬼灵精的,在鬼雨都中又不是非常的起眼,刚好可以承担这样地任务。

    刘鼎缓缓的说道:“令狐,监军大人毕竟代表着朝廷,他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死了,终究不是好事。对我们鹰扬军的展存在不良影响。因此,刘涛的工作,你要支持、配合,给他调配充足的人力和物力,确保监军大人的安全。我建议,给监军大人地护卫,不能少于三十人。要三班轮值,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另外,为了监军大人的安全起见,他有什么举动,刘涛都应该向你报告。你。明白吗?”

    令狐翼当然清楚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凛然回答:“明白。”

    正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值班刘恒的声音:“监军大人,请你留步……”

    令狐翼皱眉说道:“是监军大人来了。”

    刘鼎微微皱眉,却平静地说道:“请他进来。”

    令狐翼当即出去传令。

    很快,刚刚到达拓林湖的监军崔瀣出现在刘鼎的视线里。

    尽管双方已经有高度的默契,通过艾飞雨形成了相当之多的共识,但是两人见面还是第一次。崔瀣的个子不太出色,瘦瘦的,文绉绉的。的确是文人的楷模。相反。刘鼎地身躯就要高大多了,至少要比崔瀣大出小半个身躯。崔瀣站在刘鼎地面前。仿佛是站在巨石前面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座雄伟地巨石会移动。\

    在崔瀣的后面,还跟着藏勒昭、屠雷、秦迈等人,他们的手指,都搭在刀柄的上面,显然,监军大人亲自登门拜访节度使大人,惊动了所有的鬼雨都侍卫,双方的敌意可见一斑。事实上,崔瀣从兴元府到来襄州的时候,身边只有不足二十名的随从。本来作为一名来自朝廷的监军,代表的是朝廷的尊严,这个排场是一定要有的,然而,此时此刻的兴元府,实在腾不出任何的人力物力来装点监军的门面了,于是一切都只能从简。

    本来朝廷还要派遣兵部侍郎张浚到山东来,代表朝廷视察鹰扬军,崔瀣是和他们一起上路的,好让张浚的仪仗可以稍稍增加监军大人的威势。可是在即将进入金州的时候,张浚一行却临时改道,绕道南方的通州、开州、夔州、归州一带,崔瀣在过了金州以后,在房州南部等待了一段时间,结果始终没有等到张浚等人,最后只好自己单独前来襄州,这个见面礼未免有点寒酸了。

    在别人的眼中,崔瀣绝对是最标准的奸贼模样,文绉绉的,瘦瘦的身体,满脸的媚笑,简直就是戏文里面李林甫的翻版。安史之乱以后,戏文里面演得最多的两个奸贼,一个是杨国忠,另外一个李林甫,鹰扬军全军上下对李林甫的形象都十分熟悉。崔瀣还有一双小小的眼睛,经常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简直比李林甫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鹰扬军上下都将他当做了敌人。

    刘鼎暗道:“这家伙,进入角色还真快,难怪艾飞雨一定要选他。”

    他稳定好自己的情绪,慢慢的迎上前去,不冷不热的说道:“监军大人,远道而来,不知道有何指教?”

    崔瀣和他自然有默契,这时候初次和刘鼎见面,确有高山仰止的心理,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表面上却阴森森的说道:“素闻鹰扬军节度使刘鼎勇武过人,果然是一表人才,就是这等身躯,也是天下少见,我看昔日长安皇宫后苑里面的大猩猩也没有大人强壮啊!”

    屠雷等人勃然大怒。厉声骂道:“混蛋!你说什么?”

    刘鼎挥挥手,让屠雷等人退开点。

    崔瀣转眼看了看屠雷。含笑说道:“鹰扬军果真是人才济济,节度使大人这位手下和大人的身躯不相上下呢!如此雄伟的身躯,挺拔如山,不动如松,地确是栋梁之才啊!”

    旁边的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觉得他总算说了两句好话,可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有点酸酸的,和前面的句子联系起来,他还是在继续讽刺刘鼎和屠雷两人都是大猩猩啊!现在朝廷已经穷途末路,这个死监军还在这里酸溜溜的说话,难道是故意找死吗?秦迈等人握着刀柄的手指骨都有些白了,只要刘鼎一个颜色,保证世界上再也不会留下这位监军大人的任何印记。*****

    刘鼎却没有动怒,反而含笑说道:“监军大人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朝廷没有遗忘鹰扬军,本座深感欣慰啊!本座晚上为大人举行宴席,接风洗尘,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请监军大人多多指点。”

    唐末的节度使如果没有其他封号或职务,一般都自称本座,只是大多数节度使都身兼数职。经常用别地自称代替这两个字。以前刘鼎从来都没有自称过本座,这时候突然冒出本座两字,屠雷等人都感觉到了刘鼎的愤怒,中间的火药味也是清晰可闻,可是崔瀣显然不知道这一点。还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微笑,周围的鬼雨都战士都恨得牙痒痒的。

    崔瀣仿佛完全感觉不到鹰扬军全军上下的怒意,悠然自若的说道:“不瞒节度使大人,本人一路从金州过来,这山珍海味啊都吃腻了,还真想吃吃这山野间地枯草野菜,听说鹰扬军上下都非常节俭,日常伙食都是粗茶淡饭,本人正好想换换口味,就有劳节度使大人了。”

    刘鼎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监军大人如此体贴,本座感激不尽啊!”

    崔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哪里。哪里,节度使大人刚刚说过,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当然要勤俭过日子了。”

    刘鼎微微一笑,转头看着热气腾腾的温泉,淡淡的说道:“监军大人远道而来,满身征尘,要不要在这里浸泡一会儿,消除疲劳?听说兴元府也有温泉,不如监军大人下去品尝一番,看看和兴元府的温泉有什么不同?崔瀣脸色一变,急忙说道:“不敢!告辞了!”

    说罢,行礼而去,脚步居然比来之前还快。

    刘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边浮现起一丝丝的微笑。

    秦迈好奇地说道:“这家伙不敢下水,难道是太监?”

    屠雷瓮声瓮气的说道:“不是太监,能做监军吗?”

    秦迈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如此!难怪!”

    藏勒昭低声的骂道:“一个阉人,什么东西?”

    刘鼎锐利的看了他一眼,冷峻地说道:“他是正常人,不是阉人!”

    众人都微微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将崔瀣送走以后返回来的令狐翼疑惑的说道:“大人,这位监军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才来,是什么意思?”

    秦迈愤愤的说道:“莫非是接管山南东道来着?”

    屠雷拍掌骂道:“肯定是!妈的,我们在前面打得要生要死,他们在后面捞好处!我看那个张浚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故意不走金州,绕道通州、开州、夔州、归州等地,肯定是到当地去捞好处去了!大人,你是山南东道节度使,这些地方是我们鹰扬军的,可不能让张浚给抢走了。”

    刘鼎深沉的看了大家一眼,缓缓的说道:“都别胡说!除了秦宗权,那个节度使没有监军?”

    李怡禾也低声的说道:“多说无益,大家以后注意就是了。”

    众人愤愤离开。

    当天晚上,刘鼎在拓林湖设宴欢迎朝廷监军的到来。既然监军大人说山珍海味吃腻了,于是鹰扬军就准备了些家常菜,都是拓林湖周围地物产。唯一地荤菜就是拓林湖出产地鱼类。兴匆匆赶来地监军大人看到宴席菜肴,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喉结在不自主地滚动着,显然没想到堂堂鹰扬军节度使大人,居然将他的客气话当真了,但是最后却又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干笑着说道:“果然是鹰扬军的风格,勤俭朴素,早就鹰扬军非凡的战斗力。乃是来自上下一心,同甘共苦,本人还是初次见识啊!”

    杨璧鳞、李天翔、萧骞迪等人也都从襄阳前线赶回来,出席宴会,迎接监军大人的到来。这位监军大人的前后脸色变化,他们自然都看在了眼里,内心自然多了几分鄙视。他们坐在监军大人的对面,却是脸色冷漠。一点都没有和监军大人说话地意思。崔瀣自然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干笑着说道:“兄弟来自兴元府,吃腻了山珍海味,现在还没有消化呢!大家敞开肚皮吃,敞开肚皮吃,不要客气,兄弟知道各位在前线都辛苦了。辛苦了。”萧骞迪硬邦邦的接口:“不辛苦!”

    崔瀣故作糊涂,干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这样干巴巴的语言,自然无法调动宴会的气氛,崔瀣于是有点不情愿的拿出随身携带的诏书和任命状,提前宣读。

    萧骞迪靠近杨璧鳞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他迟迟不肯拿出来,难道是要勒索我们来着?”

    杨璧鳞粗声粗气地说道:“你以为别人到来一趟容易吗?当然不能空手而归啊!”

    刘鼎看了两人一眼,于是两人马上挺直了腰板。

    崔瀣果然脸色痛苦,感觉好像是被强行割肉似的,老大不情愿的说道:“刘鼎,摆香案,接旨!”

    刘鼎当即摆香案,跪下接旨。

    崔瀣咳嗽两声,展开圣旨,拖长声音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很长。内容很多,崔瀣足足读了一盏茶的功夫。其实这份里唆的圣旨。正是出于半桶水的御史大夫崔沆之手,当初逃出宝鸡的时候,萧遘、裴澈等人都被俘虏,孔纬、杜让能下落不明,韦昭度、张浚等人又在外面公干,皇帝身边居然没有一个才华出色地大臣,连起草一份圣旨都有困难。崔沆硬着头皮上,前后起草了五六份圣旨,好不容易才让李俨勉强通过。圣旨主要的意思就那么几个。第一,朝廷正式任命刘鼎以鹰扬军节度使的身份,兼领山南东道各州;第二,对鹰扬军全军上下进行封赏;第三,要鹰扬军继续完成歼灭淮西军的使命;第四,要鹰扬军尽快攻克长安,歼灭朱玫建立的傀儡朝廷,护送朝廷回去长安;第五,尽快向兴元府进贡一批物资,以解兴元府目前地困顿状态。

    鹰扬军之前向朝廷递送的表状,全部都没有得到批准,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了下文,这次崔瀣前来,都被批准了,于是,刘鼎正式成了侯爷,封号是桐城侯,封地即在桐城。韦国勇、杨鹭飒两人的爵位晋升了一级,成为开国县子。此外,李天翔、杨璧鳞、萧骞迪、刁奇、龙孟尧、雷洛、董澜、佴泰、诸葛斌、崔碣、王承颜等人,都全部有了名正言顺的爵位,虽然后者都是最末等的开国县男,但是这的确是朝廷命令赐予的实实在在的爵位。当然,这些爵位都是空爵位,是没有俸禄的,更没有实封食邑,在更多时候,这不过是一种名誉而已。

    此外,在另外一份诏书里面,朝廷还将刘鼎主动进攻襄州的军事行动,变成了在朝廷主持下动地对淮西军地围剿,这样一来,军事行动没有任何变化,参与的还是淮西军还是鹰扬军,只是最高领导变了,行动性质也变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朝廷这面大旗,江南各个势力必须为此付出更多地代价。而且,如果他们在此期间有违反协议的行动,就不仅仅是攻击鹰扬军这么简单,而是藐视朝廷的权威,鹰扬军完全可以打着朝廷的旗号“进剿”,夺取其人口土地。

    这面旗帜对于南平王钟传、杭州刺史董昌、鄂岳节度使路审中等人还是比较有效的,正好可以解除鹰扬军的后顾之忧。朱温就经常利用皇帝的诏令为自己的军事行动寻找借口,现在轮到鹰扬军同样来这么一手了。皇帝的诏令里面,还明确提到,要江南各个势力全力协助鹰扬军消灭淮西军,为鹰扬军提供物资上的方便,这正是鹰扬军最需要的光明正大的借口。艾飞雨和崔瀣密谋多日,终于迎来了今日的成果。

    当然,鹰扬军在得到了好处的同时,也需要付出代价。先,兴元府其实已经处于断粮状态,西川节度使陈敬暄已经断绝了向兴元府输送粮食,现在兴元府的所有供给,都必须依靠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但是杨守亮是杨复恭的义子,他只听杨复恭的话,哪怕是李俨的诏令,他也可以放在一边。粮食,自然是没有的。

    其次,就是尽快消灭长安的傀儡朝廷。对于李俨来说,朱玫和李建立的这个傀儡朝廷,要比秦宗权还要更加的可怕。天下没有几个人会承认秦宗权的合法地位,可是却有不少人暗地里和长安搞好关系,李俨担心随着时间的推延,天下民众真的将长安变成了正统的朝廷。李俨内外交困,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吐血成了家常便饭。他自我感觉时日无多,极度盼望在自己驾崩之前能够再次回去长安。换句话来说,就算死也要死在长安。

    宣读了圣旨和委任状以后,崔瀣倒显得温和了很多,大概是察觉到在鹰扬军上面很难收到油水,在强调了几句要鹰扬军尽快往兴元府输送物资以后,就开始狼吞虎咽了。他的食相让鹰扬军全军上下都充满了怀疑,难道真的是兴元府的山珍海味吃多了,所以对鹰扬军的粗茶淡饭如此感兴趣?萧骞迪等人都暗自偷笑,却没有点破。

    宴会之后,萧骞迪等人都迅返回襄阳前线,监军大人则被安排在艾飞雨的旁边居住。刘鼎的解释是艾飞雨身边的保护是最严密的,监军大人住在他的旁边,安全有保证。监军大人深以为然,于是以后都住在了艾飞雨的旁边。至于他的随从,都被编入鹰扬军的作战部队了。刘鼎对此明确表示,鹰扬军里面没有闲人,只要是活人,都是要工作的。

    杨鹭飒此时已经带领东路军离开,返回隋州,准备阻击淮西军可能的增援,在襄阳城的外面,全部都是刘鼎带来的主力部队。进攻襄阳城不是个小工程,必须有充分的计划,精心的准备,鹰扬军还要等待攻城武器的到来。鹰扬军到了襄阳城下,没有立刻攻城,而是将襄阳城包围起来,精心进行着相关的准备。根据刘鼎的建议,鹰扬军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拿下襄阳城。

    杨璧鳞等人回到前线,指导和督促战士们加紧战备,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杨璧鳞再次去检查部队战备,觉从真武山的南边来了几个人,举起单筒望远镜一看,竟然是崔瀣也来了。崔瀣的身边,只有刘涛和三个鬼雨都战士陪同,也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做什么。难道这位监军大人竟然对战场感兴趣?那可真是罕见啊!

第329章 漩涡(2)

    “佛头!”

    杨璧鳞皱皱眉头,叫着杨佛午的绰号,然后指着崔瀣到来的方向。

    身边的杨佛午举起单筒望远镜一看,明显有点忍耐不住了,低声的骂道:“这个垃圾,来这里做什么?”

    杨璧鳞不动声色的说道:“不管他来做什么,探探他的底细再说。”

    杨佛午点点头。

    两人走下真武山,拦在崔瀣的面前。

    崔瀣文绉绉的说道:“两位将军,本人有礼了。”

    杨佛午哼了哼,没有吭声。

    杨璧鳞不卑不亢的说道:“监军大人有礼,不知道监军大人早上到来,是何用意?是否获得节度使大人的批准?”

    崔瀣文绉绉的说道:“本人只是随意的看看,不涉及军事机密,故不需要节度使大人的批准。呵呵,这里就是真武山吧?上面有真武大帝的塑像吗?本人想上去礼拜礼拜,以表敬意。”

    杨佛午硬邦邦的说道:“有!但是被毁掉了!四分五裂,死无全尸了!”

    崔瀣遗憾的说道:“这样啊,真是遗憾。本人既然来了,还是上去看看吧!”

    杨璧鳞让开道路,沉静的说道:“请!”

    崔瀣沿着曲折的山路上去,两边的鹰扬军士兵,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看到他身边的杨璧鳞等人,都站起来敬礼。崔瀣皮笑肉不笑的回礼,嘘寒问暖,却没有一个战士有反应的,倒是他走了以后,有几个战士悄悄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很多人眼神里都带着无比的厌恶。

    鹰扬军已经完全占领了真武山,并以此为进攻基地。集结了大量的攻城武器,各种各样的投石机至少有四十多台。密密麻麻的占据了襄阳城南三四里宽地地方,后面还有更多的投石机运来,囤积起来地震天雷,都被厚厚的蓑衣盖住了。崔瀣显然忘记了真武大帝的存在,看看这些投石机,又看看远方的襄阳城,忽然说道:“要是抓到了赵德湮。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杨璧鳞不假思索的说道:“交给节度使大人处理。”

    崔瀣摇摇头说道:“不!应该交给朝廷处理!朝廷必定会明证典范,将其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杨璧鳞心里不以为然,于是没有吭声。=

    这时候早饭已经吃过了,崔瀣绕着真武山转了一圈,忽然看到有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吃饭。看到一个陌生人在指挥使大人的陪同下到来,那几个士兵都显得有点茫然,端着饭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地造反都是稀粥。每人还有四个硕大的窝窝头,管饱是没有问题的,味道自然说不上了。

    崔瀣关切的说道:“他们怎么现在才吃饭?”

    杨璧鳞说道:“他们是值勤的哨兵,刚刚从哨岗下来。”

    崔瀣伸长脖子看了看饭碗里面的稀粥,看到没有多少米的样子,基本都是米汤,皱眉说道:“你们的伙食。也太差了些,士兵是要打仗地,怎么能这么节省呢?要是军队里面存在克扣军饷、伙食费的行为,本人是要过问的。”

    杨璧鳞冷冷的说道:“鹰扬军的所有军费,都是自给自足的。没有多余的开支,我们全军上下,包括节度使大人,吃地都是同样的饭菜。至于克扣军饷、伙食费的行为,监军大人尽管去检查。兴元府山珍海味吃腻了,什么时候也送给我们品尝品尝?”

    崔瀣回头看了杨璧鳞一眼,好像终于感觉到了他的火药味。

    杨璧鳞坦然相对。

    崔瀣并没有生气,慢慢的说道:“山南东道地郭禹、邓在辉等人,都是能干之辈,民间有北有韩建。南有郭禹之称。郭禹是归州刺史。邓在辉是夔州刺史,都属于山南东道的管辖范围。你们节度使大人应该好好利用,将他们安排到更重要的岗位,展生产,恢复经济,有个三五年的时间,大家就不用吃这样的饭菜了。”

    杨璧鳞对政务不太熟悉,于是说道:“大人自有安排崔瀣默然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慢慢的说道:“知道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于是转身离开了真武山前线,再也没有回来了。

    杨璧鳞立刻派人向刘鼎报告,很快,刘鼎答复:“知道了。”

    这三个字和崔瀣最后所说的三个字一模一样。\

    事实上,杨璧鳞的报告送到的时候,刘鼎、艾飞雨和崔瀣三人正在小黑屋里面密商,至于密商的内容,没有人知道,整个过程都是令狐翼亲自警戒。随后几天,刘鼎就布了连串地人事任命,其中最引人注目地就是郭禹和邓在辉的调动。归州刺史郭禹调任山南东道节度副使,夔州刺史邓在辉调任山南东道营田副使,主要工作都是展生产,恢复经济。

    这两个官职地正使都是刘鼎,事实上,刘鼎忙于战事,不可能过问具体的经济事务,所以,他们两人就支撑起了山南东道的主要架构,山南东道的其他官员任命,也是他们两人提出建议,然后交给刘鼎批准。很快,两人就更换了一大批不合格的官员,大量原先被赵德湮打压的官员被重新启用,甚至不少是从牢狱里面特别释放出来的,这些官员都是忠直有能力的,很快接管了各地的政务。一时间,山南东道的气象为之焕然一新。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数天后,刘鼎接报,朝廷派出的使者也到达了。

    崔瀣是朝廷派来的监军,是朝廷派来监视鹰扬军的,引起了全军上下的反感,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看的。但是朝廷使臣却和监军不太同样,鹰扬军对此的感情比较复杂。朝廷派人来视察鹰扬军,这是鹰扬军不太欢迎的,但是在视察地同时。又有犒赏的意味,这是鹰扬军必须接受地。尽管只是意思意思。必要的礼仪还是要的。

    这位使臣乃是兵部侍郎张浚,算是朝廷的老官员了。李克用昔日进攻长安,将皇帝李俨和大量的官员撵得再次落荒而逃,不少人都死在半路,剩下的要么被朱玫俘虏,要么下落不明。朝廷现在的官员,可谓是全部换了一轮。因为空出地职位实在太多,只要是还活着的人,似乎都得到了升迁,例如崔沆原来不过是六品官,现在也已经是正四品的礼部侍郎了。

    只有这个张浚是比较倒霉的,原来是兵部侍郎,现在还是兵部侍郎,兵部尚书明明是空缺的。可是就是没有办法转正,可见他的确是不怎么讨皇帝的喜欢。事实上,张浚本人似乎也有些绝望了,对于本职工作基本不怎么过问,反正朝廷根本没有自己的军队,他这个兵部侍郎也是个闲职。^^^^他有事没事都喜欢找寿王李杰下棋,反正现在地皇帝没有定下谁是接班人。寿王李杰今年才满十岁,是根本没有希望接班的,因此他也不排外,和每个官员的关系都很好,和张浚走得最近。

    正午。刘鼎和崔瀣一起,在拓林湖边迎接朝廷使臣的到来。张浚等人是从归州绕道过来的,中间避开了杨复恭驻守的金州,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些什么蹊跷。想必张浚和杨复恭之间的关系不太和睦,这也是可以理解地,对于杨复恭来说,朝廷的兵部就是个障碍,绕开它行事是必然的。对于朝廷兵部来说,想要真正履行职务,先就是要将神策军控制起来。双方围绕着神策军作文章。这关系能好才怪。

    “张大人!”

    “刘大人!”

    “崔大人!”

    双方见面。自然少不了些许礼节和客套,欢迎场面还是挺热烈的。这些欢迎的场面话。更多是崔瀣在说,他毕竟是朝廷地监军,这种事情他要是不出头,就无法振兴自己在鹰扬军中的地位了。事实上,崔瀣也十分擅长这类场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现场的气氛很快就调动起来了。

    在人群的喧闹中,刘鼎默默的打量着张浚。张浚其实外貌也不算出色,甚至有些猥琐,可是眼神有些骄傲,却又有些懦弱,这种人往往又有种自卑的心理,一旦得势,就会十分的冲动,但是在他不得势的时候,却又显得非常的沮丧。很显然,现在就是张浚很不得势的时候,情绪明显有点低落。

    张浚身边有个侍卫,身材修长而窈窕,皮肤白皙而嫩滑,弯弯地柳梢眉,淡淡地樱桃小嘴,完美的瓜子脸,挺拔地玉鼻,外形十分的俊俏,很快吸引了在场诸人的目光。大家都看出她是女儿身,却没有点破。好像张浚这样的大人物,走到哪里带个女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年代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多了去了,王铎之流的人物还是很有市场的。

    在这个俊俏女护卫的身边,还有个书生模样的人,穿着灰白色的半旧的书生服,但是他又不是纯粹的书生,眼神明显要比一般的书生凌厉,举手投足之间,又让人觉得他曾经练武。他的目光时不时的打量着鹰扬军的各个将领,似乎颇为关注,介绍身份的时候,叫做花满楼,是张浚的谋士。他和那个女扮男装的侍卫关系很亲密,似乎有些特别的关系。

    刘鼎目光停留在花满楼的身上,对此人动了疑心。其实,花满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从外表来看,他的确像个谋士,一个可能比较喜欢锻炼身体的谋士。只是刘鼎直觉里觉得此人不太像谋士,他和张浚之间的关系,也有点特别。至于特别的地方在哪里,一时半会倒说得不是很清楚。

    花满楼的目光倒也平静,淡然面对刘鼎的目光,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是那个俊俏的侍卫有点紧张,时不时的都瞥着刘鼎,似乎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识穿。真奇怪,这个侍卫在乎的,仿佛是这位谋士花满楼,而不是兵部侍郎张浚,有些想象力丰富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想歪了。

    简单地寒暄过后,刘鼎将他们引入前厅。从拓林湖边走过的时候。那个侍卫很明显地对温泉产生了好奇,结果被那个谋士悄悄的拉了拉衣袖,才嘟着小嘴很不乐意的收回了目光。这明显是个女孩子才有的动作,花满楼的动作却也不像是情人的动作,反而像是亲人,越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李怡禾跟在刘鼎地身边,有些奇怪的说道:“张浚带来的那个侍卫。似乎比张浚还要有来头呢,天底下哪有这么自由的侍卫?还有那个谋士,好像也不是真正的谋士,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刘鼎笑着说道:“不会是哪个公主微服私访吧?”

    崔瀣似乎听到了,怪异的笑了笑,低声的说道:“皇室的公主,应该都去世了,最多就是郡主或者县主。但是她使用地名字里面没有李字的谐音,也没有李字的拆字组合,应该不是李家的人。”

    刘鼎低声的说道:“她的名字叫什么?”

    李怡禾低声的说道:“龙月秀。”

    这是个有些突兀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普通地名字,其中的确没有李字的任何谐音或者是拆字组合在内。按理说,李家是皇族,就算用假名字,一般也会含有木子李在内。否则就是对祖宗的大不敬。*****龙月秀这个名字的确没有皇族地任何意思,或许的确不是皇族的人。或许是某个贵族的千金小姐也说不定。既然没有头绪,那只有交给三眼都的人去查了。

    欢迎的宴席已经摆好,却要比昨天欢迎监军大人的宴席丰富多了,拓林湖的各种鱼类再次遭殃。张浚是朝廷使臣。自然坐了上,左边是监军崔瀣,右边是节度使刘鼎,那个花满楼坐在了左下方,鹰扬军的其他代表,都坐在刘鼎的下手。那个叫做龙月秀地侍卫,却一直站在花满楼地身后,按理说,这里不需要侍卫,但是她的确没有任何侍卫地纪律约束。大模大样的站在花满楼的背后。在宴席上显得非常的突兀。

    刘鼎含笑说道:“这位姑娘,你也坐下来吧!”

    他直言不讳的点破了对方的身份。张浚似乎并不介意,只有花满楼的眉头悄悄的皱了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于是,这位叫做龙月秀的姑娘,就坐在了花满楼的身边。她坐下来的时候,还用力的掐了一下花满楼的大腿,表示自己的不满。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个动作,旁边众人都有些怀疑,莫非她竟然是花满楼的妻妾?为什么不以夫妻示人呢?

    崔瀣含笑说道:“来,来,来,张大人远道而来,崔某人代表鹰扬军奉上敬意。鹰扬军久在敌后作战,和朝廷的联系太少,对张大人的英雄事迹了解的不多,实在是天大的憾事。当日张大人一人断后,力挡李克用的大军,崔某人十分佩服。今日一见,果然是将门虎子啊!”

    张浚顿时如沐春风,满布笑容。

    当日李克用进攻长安,皇帝李俨仓惶出逃,官员们也跟着逃窜,他作为兵部侍郎,被一众官员强迫留下了断后,他不得不勉强为之,幸好李克用进入长安以后,没有大举追击,于是李俨得以顺利逃脱,张浚也因此立了一件小小的功劳。他当时还被吓得半死,过后却又沾沾自喜,到处吹嘘自己的功劳。他父亲张琦昔日在平定庞勋叛乱的时候,有过小小的功劳,于是成就了将门虎子的美称。

    很多人私底下都说,张浚这辈子最恨的两个字,一个是皇帝李俨,一个是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张浚对皇帝的恨意不得而知,他对于李克用的恨意倒是千真万确的,无论是在公开还是私底下的场合,张浚都一直在算计着如何才能干掉李克用。据说,他曾经多次在李俨的面前提出要集合天下军队,征讨李克用。

    然而,走投无路的李俨,哪里有胆量去惹李克用?李克用不来惹他就算好了!张浚说的越是激昂,李俨就越烦躁,于是越来越疏远他。无聊之下,张浚只好将自己的满腹心事都向只有十岁的寿王李杰倾诉。寿王李杰最恨的人就是田令孜,因为当初他在翻越秦岭的时候,他的脚踝扭歪了,无法走路。于是找田令孜要马。结果田令孜地回答是一顿马鞭砸过来,将年少的寿王打得半死。在寿王地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就是要让田令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刚好张浚也恨透了田令孜,两人臭味相投,关系越亲密了。

    花满楼谈笑风生,崔瀣也是个很能说的,天南海北,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两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宴会的气氛渐渐的热烈起来。在鹰扬军的面前,他们几乎不需要忌讳田令孜,放声大骂都没有问题。陪席地人忽然觉得,这个崔瀣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好多鹰扬军将士无法说出口的话,他都坦然的说出来了,还真是难得。尤其是崔瀣向张浚哭诉鹰扬军的伙食很差,颇得军心。众人对他的恶感也稍微减少了。

    宴会很晚才散,刘鼎作为节度使大人,不得不喝了几杯酒。偏偏张浚在兴元府淡出鸟来了,抓住了刘鼎不肯放,着实灌了刘鼎好几杯高浓度的剑南春。宴会散了以后,刘鼎已经醉意朦胧,回到拓林湖就直接睡了。早上起来。刘鼎惯例在温泉中浸泡着,慢慢的回忆着昨晚宴会上的细节,思考着一些事情。

    令狐翼地脚步声又从门口传来。

    刘鼎笑着说道:“令狐,你是不是想泡温泉啊?下来吧!孙婧慈都说泡泡温泉对身体有好处,你怎么还是那么害羞?”

    令狐翼恭谨的说道:“大人。是龙月秀闯进来了,她要见你,结果被拦住了。”

    刘鼎好奇的说道:“怎么回事?她一个姑娘家,找我什么事?”

    令狐翼低声的说道:“还不知道,她是孤身前来的,好像张浚和花满楼都不知道。”

    刘鼎回忆着昨晚宴会上的细节,昨晚龙月秀坐下来以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中间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她是一个姑娘家,别人敬酒自然也不会为难。她也显得比较低调。没有引起大家地注意。仔细想了想,倒是没有想到什么特别的。可是,她坚持要坐在花满楼的身边,却又是如此的不合情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他于是说道:“我去看看。”

    出去门口,果然看到龙月秀被拦截在门口,刘剑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龙月秀还是穿着侍卫服,这种服装只适合身材高大地男人,她穿在上面,白白遮盖了她的美丽。刘剑等人都知道她是女人,不好意思下辣手,但是军令严格,他们也绝对不可能让她闯进来。如果不是昨天就知道她有些来历,刘剑等人已经将她抓起来审问了,节度使大人的威严,岂是可以随意侵犯的?

    对于他们来说,对方的身份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就算她真的是公主,没有刘鼎的允许,也是绝对不能进入禁区的。偏偏这位龙姑娘也天真得很,竟然要动手,结果刘剑等人很不客气的让她吃了点小亏。此刻龙月秀手握两把短剑,气嘟嘟地盯着刘剑,她手腕上各有一道红色地伤痕,看来是刘剑等人给她的小小惩罚。

    刘鼎从后面上来,微笑着说道:“龙姑娘,不知道找我什么事?张大人呢?”

    龙月秀早就看见了他,却等他走到自己地面前,才尖声的说道:“我是张……大人的手下,我有要事见你。”

    刘鼎点点头,微笑着说道:“请!”

    刘剑等人让开道路。

    刘恒对龙月秀不卑不亢的说道:“这位姑娘,麻烦你将短剑解下。”

    原来,龙月秀顺手将两把短剑藏在了腰间,从外表看,居然看不出来,但是刘恒等人刚才和她动手,自然清楚明白。

    龙月秀柳眉上扬,看了一眼刘鼎,又看着刘恒,尖声说道:“这两把剑,是皇……我父亲留给我的,是我防身用的,凭什么要解下来?难道你们以为我是来刺杀的不成?”

    刘剑严肃的说道:“这是规矩!还请姑娘配合!”

    龙月秀斜眼看着刘鼎,眼神里明显带着讽刺的味道,冷冷的说道:“你们节度使大人还不是皇帝呢,规矩比皇帝还大啊!要是以后刘大人做了皇帝,那岂不是见你的人连衣服都要脱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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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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