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投石问路
下午三点,阿富汗北方联盟政府办公大楼,四层。
高顺面对星条旗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想,就好像他对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美国男人同样没什么想法,对方的身份很容易猜到,新上任的情报官员或者更高级一点的华府安全顾问,从年纪上判断应该是拥有深刻背景的世家子弟。对方上下打量他几眼,蓝眼睛里很明显有一种轻视的味道,似乎在他看来大大鼎鼎的战地之鹰也不过如此。
当高顺和三个台湾记者一起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那就更安心了,对方显然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漂亮的台湾女记者也同样安心下来,可能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也就是如此,美国绅士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高顺当然无所谓的冷脸跟他对视,半分钟后美国男人收起注视的表情开口说话,一边说话还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仍。
口气上还算客气:“这是移民局签发的绿卡,花旗银行的信用卡,支票,社会保险号码新的身份新的职位,旧金山一家大型医疗中心的高级主管,愿意接受的话就签个字吧,明天会有一架军机送你到旧金山。”
高顺看着桌子上大堆文件也有点哑然,却是没料到堂堂美国政府,居然会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拉拢他。对很多人来说拥有美国绿卡和一份高级主管的工作,那简直就是这辈子最梦寐以求的事情。三个台湾记者明显更加惊奇,显然不明白美国政府为什么要贿赂他,隐约明白过来这位高先生,恐怕绝不会轻易就范。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高顺故意表现的模棱两可也没有当场拒绝。也同时明白过来对方的耐心恐怕就到今天为止,如果他就此拒绝的话,此后出门走路可是要小心着点了。沉默地气氛当中高顺始终不动声色,表现的就好像一名高傲的中世纪贵族骑士。
对方的耐心显然已经用完,对他下了最后通牒:“你可以叫我汤姆,你在这里的工作以后由我接手,作为交易的筹码我还需要你帮几个小忙你们几个可以走了。”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台湾记者当然没出息多了。不敢抗辩低头溜走,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地时候,再次回归死一样的寂静。汤姆先生有点不耐烦的站起来走了几步,很明显他对高顺的感想,就好像所有的中国人都应该是向往美国绿卡的下等民族,也可能是高顺的留学经历让他产生误会,总之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嘴脸相当惹厌。
之后汤姆先生耐着性子把文件和支票推了过来,很随便的问:“你还在等什么,签字吧呃。请你原谅我地态度,高先生,其实我和我的同事都是很尊重你的,一个伟大的慈善家,高尚的人。”
高顺很明显听出话里话外揶揄的味道,却是懒的跟他浪费口水,反倒是咧嘴一笑带着些许邪气:“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了吗,猜猜看来的会是谁。”
他如果没有多手准备确保自己地安全,他也未必敢这么光明正大的重返战区。要知道很多事情,还是这个年轻的美国男人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的,例如这个中国人跟一般中国人不同的地方。汤姆先生难掩错愕的表情看了他一眼,随即门被推开,一群阿富汗官员在军警的簇拥下闯了进来,居然是连美国老板的面子都不给了。
领头的官员看了看安然无恙的高顺才放心多了,拿出证件晃了一晃跟美国老板交涉起来,很不常见地不满态度让年轻的美国情报官员更加错愕,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听取对方的教训,在更多的美国大兵增援之前。这地方毕竟还是人家的地盘,没有阿富汗政府军的支援联军部队寸步难行,这点早就被他的前任证明过了。
高顺倒是不愿意闹的太僵,随手拿起美国政府发给他地绿卡饶有兴致的看了几眼,上面的照片还是五年前的,那时候的他相当年轻还是个莽撞地年轻人。
轻松一笑说话地口气变的轻松起来:“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在中线以南地所有地方,连个引路的向导都找不到。”
被当众威胁的美国官员明显恼羞成怒。面对大批虎视眈眈的阿富汗军警却显得无可奈何,很明显他的前任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让美国人在这里说话的分量不怎么够,他也很清楚的知道,短期内要想改变这种情况不太现实。办公室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却没有人有心情去接。反倒是高顺无所谓的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操着熟练的英语聊上几句。
电话本来就是找他的。口气显得相当尴尬:“高先生,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我们并不想让情况变的更糟。”
高顺若有所思的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在跟他讲电话的人,应该是在对面另一幢大楼里斜对的位置。白痴都知道这地方除了窃听器,恐怕还有无数的监视设备,甚至对面楼里也不知道有几把狙击步枪正对着他的脑袋。
当然他也不至于当面揭破对方,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然后无所谓的反问:“通过这种方式合作?”
对方哈哈一笑匆忙之间解释几句,试图化解尴尬的气氛,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新官上任的老美情报部门这是投石问路,当街抓人的同时想试一试各方的反应如何,却没有料到居然连同一幢大楼里的北方政府军警头子都说服不了,闹到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
事情总得有个结局,又聊了几句高顺抬头微笑,对象是发呆中的汤姆先生,口气更加若无其事:“你的上司让我转告你,因为你的愚蠢和莽撞行为,半分钟前你已经被解职了。”
事情那可就更明显了,就在另一位身穿阿富汗政府军制服的高级将领,带着大批卫兵怒气冲冲撞进来的同时。对面楼里下不了台的那位,不得不做个让步的姿态出来,随手找了个替罪羊。
汤姆先生听的又是一呆,面对挤满整间办公室的阿富汗政府军士兵,象是完全失去反应能力那样发起呆来。高顺看看他的年纪绝不会超过三十岁,也确实挺可怜他的,年轻人火气难免会大一点,你一个初来乍到的菜鸟就敢在大街上抓人,抓的人身份还这么敏感,你不倒霉谁倒霉。
几分钟后另一批人挤了进来,当总统先生笑呵呵的跟中国男人打招呼的时候,汤姆先生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几乎闹到不可收拾。高顺本来就不怎么担心,他的身份相当敏感,把他抓起来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是谁也不敢大意。
就算国际舆论可以无视,几大国际组织退出的威胁也可以无视,跟他关系密切的逊尼派武装会是什么反应却很关键,谁敢确定那些暗中得到支持的南方大军阀们,不会一怒之下倒向正在借机发展势力的恐怖分子一边,这是谁都无法承担的严重后果。这些人最近得到了哪国政府的支持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也让高顺心里相当踏实。
一小时后,高顺安然出现在正在致辞的总统先生身后,表情淡然若无其事,换了一身衣服身份也变了,用的是政府高级顾问的身份,也让台下台上正在留意他的人心都凉了,当然高顺也很清楚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他钻的不过是对方权力交接期间的空子。
阿富汗还要乱下去,美国人却未必有那个耐心,这地方一没有石油二没有资源,有的不过是重要的战略位置。他高某人就算是想安心做个医生也未必现实,问题还是出在他的肤色上面,这也许就是他身为一个中国人的宿命。
总统先生在讲什么他完全听不进去,心思飘到九霄云外的时候突然惊醒过来,赫然发现台下不远处有人正在朝他挥手。一袭宽大的风衣遮住丰满窈窕的身材,秀发扎在脑后显得干净利落,许久不见的陈芸正在朝着他兴奋的挥手。
高顺惊喜的同时反应过来,身为医生无国界组织的成员,这美女明显是因为某些原因,痛下决心亲赴战地。至于其中的原因起码有一半,是因为他高大医生人在这里,满心欢喜的同时又心里感动,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动心感觉。
身边突然有人提醒他该签字了,做为国际红十字组织的最高负责人之一,高顺强忍住惊喜的情绪,坐下来的同时在国际组织合作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同时跟其他组织的负责人以及总统先生卫生部长先生握了个手。
台下一片错愕的表情闪光灯亮起,无法想像代表国际红十字会组织出席签字协议的,居然会是个黄皮肤的中国人。
第十三章 风雨飘摇
周围闪光灯不停的闪,陈芸眼睛里却都是深深的爱意和骄傲,就好像全世界都无所谓,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存在。应邀出席的中国使馆人员也相当错愕,明显是没有接到国内的消息,对高大医生的身份同样一无所知,凑在一起小声讨论几句明显讨论不出任何结果。当然高顺作风一向低调,签完了字以后又跟身边的人打个招呼,然后也就找个机会下了台阶。
这些人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老美鼓舞人心的那套做法,会场就设在办公大楼前面铺上红地毯,背后就是政府办公大楼寓意也算很深刻了,意思是整个国家都在支持。高顺也已经管不到那么多了,在军警的掩护下推掉想要采访他的人,相当低调的闪进政府大楼,然后派人把人群里翘首以待的陈芸接了进来。
就在一间空荡荡的小办公室里,陈芸难掩心里的激动,带着香风冲进男人怀里,红润的香唇丰满火热的女体迅速升温,春情难奈娇吟出声。高顺同样大感刺激的同时,尤其又不知道这是谁的办公室,格外有一种偷情的刺激感觉。
温存良久才强行扳过她温软的身体,细看她冷艳的脸蛋然后笑笑:“你瘦了。”
陈芸俏脸飞红下意识的娇嗔:“是啊,天天在想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能不瘦吗。高顺微笑的同时又陷入两难,正琢磨着是不是继续无情下去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警觉然后不动声色的弯腰,把纯情勃发的陈芸强行压到身下躲到桌子后面,冷艳的成熟美女还以为他想乱来,再次俏脸遍布红晕地时候刚想说话。几颗子弹悄无声息打穿了脆弱的办公桌,其中一颗子弹正中高顺的右胸穿了进去。
高顺只觉得胸口一麻然后疼痛散开,惨哼一声的同时咬牙搂着陈芸一个翻滚,险之又险躲过另几枚要命的子弹,同时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对面的楼上隔着窗户打进来的,至于为什么会打这么准那就更简单了,强忍剧痛摸到窗边。拉上百页窗地同时拖着陈芸躲到厚一点的墙壁后面,还不忘及时捂上她柔软的小嘴。
整个过程在几秒钟内发生,对面枪手明显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机会,安静了几分钟后应该是已经放弃了。高顺感受着流血的速度心里叫苦不迭,以前也受过几次伤,却没有这一次这么严重,子弹很可能打穿了右肺让他呼吸困难。自国际红十字会医疗队进入阿富汗以来,前后一共有五十二名医生因为各种原因殉职,几乎占了总数的五分之一。虽然早知道难免会有这么一天。却还是有一丝不甘心的感觉。
陈芸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纤手摸到他胸口的时候只觉得手上一湿,感觉到涌出的鲜血在逐渐扩大,这才惊天动地的惊叫出声,拼命拿手去帮他捂着,也因此引来了大批戒备中地阿富汗军警。高顺意识逐渐淡漠的时候,还不忘安慰的拍拍怀里正在痛哭中的丰满美女,等待救援的过程中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同时相当艰难的用左手拿出自己的电话,想要拨打一个号码。问题是他受伤之余视力模糊,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完成不了。陈芸悲痛当中反应过来,一边帮他止血一边手忙脚乱的帮他拨号。高顺用极大地毅力说完了号码,在无边的黑暗中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等到电话接通。
电话里张洁的声音显得相当平静:“喂,你今天不忙了吗,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
高顺心里一阵深深的痛惜,艰难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自然一点:“张洁,咱们分手吧。”
张洁明显是听的僵住了。半分钟后却是很平静的回答:“好吧,小雯跟我。”
高顺再想说话的时候已经说不出来,电话从左手里无力的滑落然后昏厥过去,痛哭声中陈芸惊骇欲绝,之后大批军警带着担架冲了进来,手忙脚乱把高顺抬上担架送走。跟着赶过来地总统先生已经脸色铁青,看着重伤的战地之鹰一阵哑口无言,好在卫生部长还算冷静。很快安排大批军警护卫专车,一路送往最近的医院。
半小时后,喀布尔市区最大的医院,急诊室。
随队护送的一名阿富汗高级将领同样脸色难看,踹门进去的同时招呼这里最好的外科医生。一直用手捂着高顺胸口的陈芸这时候咬牙站了出来。很可能考虑到她中国人地身份,将领咬牙同意了她的请求。眼睁睁的看着她擦干眼泪,稍显慌乱抓起剪刀,剪开上衣的时候整个都被鲜血湿透了。
阿富汗将军手足无措的走了几步,终于恨恨地出门叫人,很快大批阿富汗政府军士兵把这里团团围住,还架设路障进入军管状态。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高顺最亲密地朋友也是逊尼派武装里势力最大的一位,手底下控制着南北交通要道占山为王,最近风头正盛所有人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胡来。
手术长达四个小时,到陈芸一身疲惫走出手术室地时候,整个人几乎已经累到虚脱,当然其中也有受到惊吓的成分。当晚国际红十字会委员会发表重要声明,宣布结束在阿富汗当地一切援助活动全员撤退,包括两支医疗队和三支防疫队,医生无国界组织和其他几大组织同时发表声明,无限期搁置重返阿富汗行动。
消息传出去以后阿富汗全境几乎发生暴动,国际社会同时一片哗然,有人趁机散布消息,目标直指臭名昭著的美国情报机构。当天夜里几处联军控制的区域发生数起爆炸袭击,袭击者甚至动用了迫击炮和反坦克武器,局势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尤其几个有影响力的逊尼派武装势力大举调动兵力,目的不明。
三天之内,苦不堪言的联军部队被迫全面撤退,有数国政府甚至趁机撤军,尽早脱离阿富汗战争的泥潭。在莫名其妙的气氛里,美国情报机构成为众矢之的,被口诛笔伐的同时声望再次跌落到最低点,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情报头子被解职。外界只知道是一个国际红十字会组织的负责人被刺生死不明,其他的一切知道的也相当有限,只能凭阿富汗各方的反应胡乱猜测。
不管是谁策划了这次暗杀,都让老美情报机构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谁都知道他们刚刚在大街上绑架了谁,而之后是谁在阿富汗政府办公大楼里遭到刺杀。最麻烦的是各派军阀一致表现出来的不合作迹象,要知道即便是在最臭名昭著的军阀眼里,也知道战地之鹰也是个绝不能碰的人物。而他的逊尼派朋友,甚至威胁退出北方联盟联合政府,并且威胁重新考虑自己的政治立场。总之因为一个人的遇刺,一切都陷入一团混乱一团糟糕,估计策划者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一个人的关系,居然会带来这么严重的连锁反应,问题的严重性不亚于点燃了一座失控的兵工厂。
一直到半个月后事件才逐渐平息下来,原因很可能是遇刺的那人伤势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很有可能已经活了下来,却是已经弄到深陷泥潭的西方绅士们焦头烂额,不得不重新考虑在一些问题上的立场和对策,总之是不太可能再敢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
两周之后,喀布尔市医院,一间戒备森严的单人病房。
高顺剧烈的咳嗽几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同时惊醒了趴在床边小睡片刻的陈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丰腴的成熟美女满脸疲惫人也瘦了一圈,可见这一个月来确实把她给累坏了。高顺怜惜的捏捏她白皙的脸蛋,而冷艳的美女瞬间俏脸飞红,稍显局促的坐直身体。
陈芸勉强振奋起精神强颜欢笑:“想吃点什么,要不要让他们煮点红枣稀粥,大使馆专门从国内带过来的。”
高顺相当虚弱的咧嘴苦笑,又不是坐月子喝什么红枣汤,咬牙想要坐起来的时候,陈芸也不敢拦他,很体贴很慷慨的伸过丰腴的上半身,让他靠的舒服一点。高顺感动的同时想到之前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瞬间,他给张洁打的那个电话,心里剧痛的同时伤口也是一阵剧痛,让他再次脸色苍白咳嗽起来。
凭良心讲话,他当时真的以为他要死了,所以才说出分手之类的狠话,现在想起来一阵后悔不迭,却是咬牙没有再打电话。
第十四章 拒绝执行
陈芸反倒很体贴的随口问道:“你不打算跟她解释一下吗,相信以张洁的性格来说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高顺默然片刻然后摇头,事后回想起来能拣回一条命来,多半是子弹穿过桌子以后受到缓冲,即便是这样仍旧打穿了肺叶造成了严重的内伤,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休想完全康复,天知道张洁收到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是谁下的黑手他自然心里有数,眼下真是闹到动刀动枪了,他也绝不愿意把危险带给心爱的女友。与其让她跟着担心倒不如就此平稳度过,过一阵子再做打算。
陈芸很快眼神一黯,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最重视的人明显不是她,随即却又振奋起精神笑了起来:“哎呀你也别瞎想了,张洁我还不知道吗,等你伤好了回国了,她还是会等你的。呵呵你们两个一个痴男一个怨女,这辈子注定是纠缠不清了。”
高顺被她说的轻松起来,想笑的时候再次咳嗽起来,同时下定决心随便找个借口把她支开。等到没什么防范的陈芸出了病房,另一群全副武装的阿富汗军人才簇拥进来,打出肯定的手势示意一切就绪。高顺咬牙轻一点头,几个男人过来把他搀起来,脚踩到地上又是一阵虚弱的感觉,大颗的冷汗滴落,却听不到他再有任何惨哼的声音。等到被支出去拿药的陈芸再回到病房,已经人去楼空不见影子,丰腴的美女看到眼神再次一黯。很清楚的知道她地一切苦心终归还是白费了。这个近乎冷血的男人再次不管不问地离她走了,却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不愿意把她搅进这么危险地工作。
一个月后当地局势再次恶化,联军显然无法控制当地局势。塔利班武装隐约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南方几大逊尼派武装趁机兴起,趁着联军部队忙于应付恐怖分子的大好时机,依靠精良的装备攻进几个敌对势力的地盘,在各方势力反应过来之前停止进攻,扩张了地盘的同时又让所有人无话可说。这么高明的手法俨然一副挥洒自如的味道,背后隐有高人指点深合兵家要旨,跟逊尼派民兵之前的一盘散沙形成既然不同的巨大反差。林雷
当月中旬屠夫先生在前往联军指挥部,找他地美国主子诉苦的路上,遭到反坦克武器袭击,所乘车辆被炸成火球就此一命呜呼。负责护送他的保镖也损失惨重几乎没有活口。有一种说法是数月前,针对战地之鹰的刺杀事件就是美国情报机构,买通这位屠夫将军派人下手的,毫无疑问这是一次纯粹的报复行动,却是一击致命打到痛处。
也有一些西方媒体捕风捉影,几乎是毫无根据的胡乱推测,逊尼派武装一个月来一系列反常的军事行动,都是中**方在背后策划的行动方案,因为类似的闪击战策略象极了中**方信奉地战略战法,当然这些都是没什么根据的臆测和恶意的中伤。微妙之处在于。当时得势的逊尼派民兵仍旧保持低调,把打打和和的阿富汗南部再次带入到一种微妙的平衡当中,也让阿富汗局势再次陷入僵持。
三个月后,阿国中线附近,一处临时医疗站。
这地方明显是逊尼派武装实际控制的区域,重兵把手的大门戒备森严,不时有人通过检查进入安置点,等待接受身体检查或者医疗救助。几百米外几间临时医疗帐篷里面却是气氛相当平静。一身白衣地中国男人仍旧是大口罩遮脸,只带着一个护士独立负责一个危重病人,血袋里快速滴下来的血浆说明,这是一个战伤病人。
手术刚刚做完,就有士兵抬着另一个担架进来。全身污血的病人明显陷入深度休克。一个蓝眼睛的西方护士下意识赶过去摸脉搏,几秒钟后有些黯然的摇头。示意这个人已经死了。
中国医生抬起头来,挥手示意把病人抬上来地同时,指令相当清楚却隐约有些许疲惫地迹象:“临时腋动脉穿刺,测压。”
身边年轻的西方助手麻利地拿出穿刺针来麻利的动手,同时实施最基本的无创检测,唯独冰冷的穿刺针透体而入的时候,病人因为极度痛苦抽搐了几下,全身上下都是黑血的惨状令人觉得相当恶心。
半分钟后中国医生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仪器,口气确实更加冰冷:“脉搏无,收缩压力68,血容量丢失百分之四十氯胺酮三毫克,快速诱导插官。”
医疗帐篷里所有人,似乎已经适应他这种不假思索的指令方式,同时也知道这个人是死是活只在几分钟之内。蓝眼睛的西方护士拿眼扫过一大堆药品器械之后,很快从中挑出有用的给他。
年轻的助手明显不怎么看好,却还是振奋起精神提醒一句:“高,需要我进行辅助心肺复苏吗。”
高顺头也不抬直接说不,他宁愿之后采用速尿做法,也绝不在这个时间仓促的进行心肺复苏。同时下达指令完成他的第一个目标,补充冰冻血浆以及其他血液成分,务求尽快恢复伤者凝血功能。
整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其实一步都错不得,年轻的西方外科医生很明显体会到,他跟面前这个男人在水平上的巨大差距,一呆之后乖乖听话的把嘴闭上,打开保温箱的同时拿出血袋,想办法把冰冻血浆恢复到37度能使用的温度,却是不知道伤者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唯独站在主刀位置上的中国男人却是丝毫不乱,口气纯机械性的毫无半点感情:“先用100KPA高氧液代替。”
助手又是一呆然后如梦方醒,要说这种战地上能救命的高氧液的配法,还是面前这位主刀教给他的。主要成分包括生理盐水,平衡液,葡糖液,在常压情况下将纯氧溶解在其中,进入人体后立即通过溶解氧的方式,象组织细胞直接供氧。
数天以来依赖这种配制简便,却功效强大的高氧液体,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危重伤者挺过危险期成功接受接下来的麻醉战伤手术。战地医生配药自然有其独到的一面,这种配制简易的救命液体就是其中之一。数分钟后通过辅助呼吸以及高氧输液的帮忙,深度休克中危重伤者奇迹般的重新拥有了明显的脉搏,也让在场的护士和助手同时眼睛一亮信心大增。
麻醉药很快起到作用,伤者安静下来的同时高顺抓起手术刀,同样不假思索的划开伤口,脸色之平静就好像手术刀下这个人,完全跟他无关不带半点感情。
与此同时数公里外,北约联军前线指挥部。
同样也是一幢临时建筑,却充斥着嘈杂和紧张的气氛,数个电视屏幕面前坐着一名上校军官,手边一排红色按钮代表着生杀大权。如此先进的数字化火控系统,几乎达到了人类所能做到的一切。对于这位上校来说,他完全可以坐在侦察卫星提供的电视画面前,随手一按电钮,几秒钟后就会有远程炮火覆盖目标区域,又或者使用几枚巡航导弹进行精确打击。
上校军官面对其中一个电视画面,手指弹动的同时却是犹豫不决,画面上显示的是一个临时救助站的图像,不时有人在简陋的医疗帐篷里进进出出,高分辨率的卫星图像画面里,一面大大的红十字旗帜迎风飘扬。
眼见上校犹豫不决,他身边的一个西装男人,耐着性子催促:“上校,这是总管的命令,执行吧。”
上校仍旧犹豫的时候,旁边一个中校军官却是很不服气,指着画面然后反驳:“探员先生,根据我们的评估结果,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将有超过三百名平民受到牵连?或许我们可以派出几个狙击小组,代替远程炮火完成你所谓的任务。”
西装男人有点尴尬的时候,上校军官已经下定决心,站起来的同时冷言以对:“很抱歉,我拒绝执行命令。”
当然远在几公里外的高顺对此茫然无知,当他决心留在这里完成原定计划的时候,他就早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了。套用哈桑医生的一句老话,如果他不来管,还有谁会记得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跟高顺同行的还有他的七个外国同事,都是自愿留下来帮忙的,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完成原定计划在中线附近设置几个永久医疗救助点,然后等着其他的人来接替他。如果没有人来接替他该怎么办,高顺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第十五章 一个轮回
晚上六点,黄昏。
弯腰走出医疗帐篷的时候,高顺眼前一黑几乎跌倒,幸亏身后跟着的护士眼急手快扶了一把,还关切的问他有没有事。高顺报以无奈苦笑,擦了把冷汗咬牙站了起来,胸口隐隐做痛相当辛苦。那一枪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却总归是让他在体力和精力上都大不如从前,却又实在是人手不足只能硬撑。
护士明显被他的硬汉作风感染到了,十足感动的赞叹一句:“高,你睡一会吧,你这样下去连自己都要累倒。”
高顺默然摇头保持沉默,然后艰难的迈腿往另一个帐篷里走,连续四十八小时的工作对他来说算是平常。勉强撑到帐篷里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重重摔到在棉被上然后昏睡过去,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才转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爬不起床。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人弯腰进来,把几瓶罐头食品和一碗热奶放到面前,饥肠辘辘的高顺也来不及客气,咬牙想坐起来的时候,女人很体贴的过来扶他,还相当温顺的双膝跪地,用小刀去切罐头盒里奶油的部分,然后一口一口喂到男人嘴里。
高顺稍微有点尴尬却相当无奈,他高大医生也沦落到需要别人喂他的地步,想想都是觉得挺心酸的。按照当地人的说法,这个年轻的亚洲女人是他的私人附属品,也是将军阁下送给他的礼物之一,在阿富汗这种地方可不流行一夫一妻制度。富有者娶上十个八个地别人只会觉得是理所应当。
说实话来到这里以后也不过一周时间,也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碰她。况且高顺毕竟不喜欢这种皇帝式的享受方式,让他把女人当成奴隶对待又不太可能。女人抬头地时候露出娟秀的脸蛋。只不过是因为缺乏保养地关系皮肤有点粗糙,却是拥有年轻的本钱还不算糟。最令男人满足的是她绝对的温顺和服从,相信拥有她的男人无论对她做出什么举动,她都会不打折扣的无条件服从。
女人抬起头来的同时忍不住皱眉嘟囔几句,在埋怨高顺始终没有碰过她,这在一个阿富汗女人看来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林雷高顺哑然无语的同时,只好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吃饱喝足之后半躺在厚厚的棉被上,而年轻女人同时识趣地凑过来靠进他怀里,然后满足于他健壮的胸口轻轻闭上眼睛。
高顺自问就算想碰她。恐怕以目前的身体情况来说也有心无力,他也问过这个女人的来历,跟无数拥有外国血统的阿富汗孤儿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外国混蛋一夜风流过后的副产品。本来也没打算把她怎么样,正琢磨着帮她找个好点的男人嫁掉,省的成天跟着自己吃苦受累。几乎是瞬间大脑里出现张洁的形象还有李静,让高顺黯然的同时终于振奋精神,咬牙站起来地同时再次一头扎进手术室。
象这样又经过一星期后,高顺终于可以暂时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也让自己喘一口气。一间狭小的帐篷里一次简单的会议。压抑的气氛里没有人笑的出来,尤其是对于这些主动留下来的西方人来说,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相当难以接受。
终于有人打破沉闷叫出声来:“这简直太荒唐太可笑了,难道除了我们,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这里发生地一切?”
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默然以对,与其浪费口水倒不如留着力气,却应付接下来很可能更加繁重的工作。突然之间一阵打雷的声音轰隆隆响了起来,由远到近最后消散。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事情连眉头都懒的皱一下,都知道不是打雷而是大口径自行火炮射击的声音。
高顺犹豫了半秒钟,还是冷着声音很平静地宣布:“明天,要去更南边地下一个救助站,沿途会有将军的部队保护我们。”
所有人听到哑口无言。要知道这里还是靠近中线地地方就已经够危险了。再往南去可是名副其实的战区。同情心以及意志的考验,在这时候残酷的摆到每一个人面前。是继续往南还是就此撤回北方,高顺并不想勉强在场任何一个人。
几分钟后终于有人撑不住了,垂头丧气的表示放弃,接二连三的有人举手,直到身边只剩下两个外科医生,一个护士,而高顺已经很满意了,连他在内一共有四个人,两人一组最起码可以保证同时救治两个病人,这跟几年前的情况也没什么区别。
无奈放弃的三个人同时大感惭愧,头低下去的同时尴尬的解释:“高,对不起”
还想说话的时候被高顺无所谓的挥手打断,没什么好惭愧的也什么好解释的,事实上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比很多人有良心多了也高尚多了。这也是一年之内,最后一次有人见过中国高和他的四人医疗队。之后的半年时间里,高顺就好像消失在阿富汗南部危机四伏的战场里,没什么消息也见不到人。
一年后,喀布尔国际机场。
角落里一个落魄的中国男人坐在长椅上,身边放着个军用帆布背包,几乎是他所有的行李。周围人来人往相当热闹,却无法让这个男人冷淡的脸上产生任何表情变化,他就好像一个局外人,正在冷眼旁观身边发生的一切。唯一给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腰杆挺的笔直,象是正在等什么人。
那冷峻的眼神里包含的韵味,包括沧桑,固执甚至辛酸,眼神逐渐从涣散变成冷漠,又似乎有一种能够洞察世情的微妙感觉。
对面一张长椅上坐的也是个亚洲人,坐了一会有点坐不住了,终于好奇的张嘴问道:“先生,你是去哪里的”
一句话说完刚想往怀里掏,突然被四周围一群彪形大汉如狼似虎的扑倒,惨哼声中扭住胳膊按到地上。高顺惊醒过来的同时无所谓的挥挥手,大汉们把他搜查一遍然后嘟囔几句,重新坐回椅子上或者躲回暗处,一阵小小的骚乱并不足以引起更大的混乱,却是把本来想掏名片的那位给吓傻了,这位老兄估计在琢磨呢,在这地方掏名片该不会也犯法吧。
高顺心平气和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男人被他话里的阴冷味道弄的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摇头然后匆忙站了起来,不敢再招惹这位冷到骨头里的同胞兄弟。走了几步大队人马跟他错身而过,眼看着几个官员模样的中国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逐一跟那个冷酷的男人握手,神色之间满是感慨和尊敬。
十几分钟后另一批穿着各异的外国人,从出口打趣闲聊着走了出来,而那个冷酷的男人终于难得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撇下身边的官员几步赶了过去,很快又被那群外国人围在当中,似乎聊着一些寒暄的话题。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男人即便是笑起来的时候,说话的时候眼睛里表情上,甚至骨子那种深刻的冷淡,还是让远处正在注意他的人心里打怵,那绝对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感受。就好像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
之后这个男人很随性的拽起自己的帆布背包,咳嗽几声在很多人的注视下,无所谓的挥手然后消失在只允许一个人通过的机场通道。
十天后,国内某机场。
站在机场大厅门口,门外是艳阳高照已经有点燥热,高顺感受着脚下踏实的地面,安全的现代都市繁华的机场路,让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突然有一种不知道去哪的感觉,在他那次受伤几天之后,张洁就换了电话号码跟他断绝了一切联系,直到现在还找不到人。而这一切,都是在他身不由己的情况下一手造成的。
在心里安慰自己先找个地方住下吧,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想找个人也不是难事。突然有一种逃避一切的想法,也不愿意去找张民清又或者李杰,事实上没有死于传染病或者炸弹碎片,连他自己有点意外。
面前的出租车司机已经等到急了,把脑袋探出车窗大声的喊话:“喂,哥们你相面那,你到底走不走了啊?”
高顺表情上仍旧没什么变化,抬头的时候冷意散发开来,那种冷意让司机话到嘴边再也骂不出来。一切都似乎相当熟悉又很陌生,唯一的变化是,高顺人瘦了一圈也比之前成熟了不少,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比之前更加冷了。几秒钟后上了出租车,坐到后座上的时候往窗外看,脑袋放空的同时眼睛深处,闪过近乎于落寞和失落之间的冷淡光彩。
第十六章 蓦然回首
就连步行购物街上流行音乐所营造出来的繁华气氛,在高顺看来都有一种格外不真实的感觉。毫无疑问这里的繁华跟冷清的阿富汗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让高顺突然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时跟穿着时尚的漂亮美女擦身而过,让重返现代都市的战地医生心里逐渐安宁下来。
看看自己身上一身寒酸的黑衣打扮,摸着胡子茬顺势拐进一家卖衣服的商场,大部分人看见他的时候两眼放光,当然不是因为他长的帅气,而是因为这种单身男人一个人逛商场的时候,买衣服那可是绝对不讲价的。
而高顺突然想到的却是他的医疗站,还有很多交接上的问题没有交代清楚,下意识拿起电话想打的时候才赫然发现,他的电话在国内是打不了的,至少在这里提示的是没有网络。稍一犹豫想找个公用电话,奈何在手机已经普及的现代商场里,想找个公用电话谈何容易。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先生,怎么电话没费了啊,用我的吧。”
高顺转身的时候看到一张如花俏脸,高挑的身材柔美的体态,凭良心讲话这里卖衣服的大部分是美女,而让高顺多看几眼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她长相之明艳,象极了心爱的女友张洁。美女被他看的一阵赧然,却还是很善意的把手里小巧玲珑的高档手机递了过来,而高顺犹豫了半秒钟接到手里,同时收回目光拨打电话。
电话拿到手里却又是一呆。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国内不是阿富汗,救助站的卫星电话是肯定打不通地,沉吟半天还是无奈的打给别人,希望能够及时转告接替他的同行们,明天凌晨将会有一批援助物资送到,再想想时间上怎么也来不及了。只好期望能接通阿富汗内政部代为受理。
拨电话的过程中,美女好奇的打量着他。随即抿嘴笑笑开个玩笑:“先生你不是打长途吧,我话费也不多了省着点打。”
高顺报以歉意的表情,想了一想还是一手抓着电话另一手往怀里掏,本能地想拿出钱来补偿人家的损失。林雷掏来掏去才发现自己没有现金。只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叠阿富汗尼,肯定不能拿阿富汗钱出来给人家,人家不把他当成骗子才有鬼呢。
美女显然是冰雪聪明那类地玲珑心思,看着他稍微有点窘迫的样子,温柔的笑笑:“哎呀跟你开玩笑的,先生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什么时候方便帮我补交点话费吧,打多少补多少咱们谁也不要占谁便宜。”
高顺顿时对她地随和大有好感,刚想说话地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用一贯的简练作风找到内政部门的一个认识的头头,解释过后对方满口答应,同意空出一个仓库并且分派人手,帮他把物资先封存起来等待接收。如释重负的放下电话,那一瞬间高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这辈子。真的很难从热衷的事业里解脱出来。
甚至几个月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国要不要再呆几年。直到他染上疟疾之后病了几天,才终于意识到他一向以来引以为傲的身体也挺不住了,现在他最需要地是休息。暂时放下一切尽可能的休息。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美女用很温和的口气,奇怪的问:“先生,电话可以还我了吧。”
高顺惊醒过来心叫惭愧,再次露出歉意地表情赶紧把电话还给人家,全身上下散发出来地冷意,明显让对面美女产生一种微妙的奇异感觉。看看通话纪录足足打了二十分钟,差点把人家话费都给打光了。
高顺为人当然不肯去占这种小便宜,眼看着眼前美女一副无所谓地大方样子,他自己先面子上过不去了,放下帆布背包脱掉外衣,露出墨绿色内衣的时候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善意的点头示意自己要试一试。他的想法是反正要买衣服,不如就照顾一下这位好心美女的生意,也让人家拿点提成什么的好处。
美女反应过来也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明媚的俏脸上眉飞色舞口齿伶俐:“这件衣服不适合你呃,你试试这件,呵呵,先生你身材这么标准就应该穿的挺一点嘛,还有衬衣也该换了。”
高顺表现出随和的一面随她安排,他无疑是个喜恶感很强烈的人,而这位身高腿长的好心明艳美女,明显是成功赢得了他的好感,接下来就很简单了。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换上一身笔挺的休闲装后,高大医生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个样子,成熟稳重的同时更显英挺,跟之前半死不活的颓废样子明显大有不同。
尤其眉宇之间隐见落寞的味道,却让他多了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沧桑感觉,即便是亲手帮他搭配这一身行头的美女,也看的笑意盈盈很满意自己的杰作。高顺同样很满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懒的再试干脆看看标价专挑贵的拿,上千块钱的衣服一口气拿了四五件眼睛也不眨一下,然后示意美女帮他打包。
美女已经看到有点傻了,看看摆在面前的一大包高价衣服,最终还是脸色冷淡下来很平静的提醒他:“先生,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认识我的话,我觉得你还是省省吧。”
高顺同样一阵哑然,细看她明艳的小脸上很认真很严肃的样子,终于第一次露出阳光灿烂的诚挚微笑。这算是他回国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刻,虽然仍旧勉强却是已经多了点宁静平和,让他终于惬意的笑了出来。如果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卖衣服的美女没准真就把他当成精神病了,在高顺再次示意她把衣服包起来之后,美女才露出很无奈的样子照做。
四五件名牌衣服提在手里,美女看着眼前男人的时候,口气里明显是在担心他的经济能力:“先生一共是九千八,您付现金还是刷卡?”
高顺身上哪有那么多现金,当然只有掏出一张卡来交给她,美女拿过卡来看了一眼,工行的信用卡虽然一年多没用,里面却有高顺的全部财产,以他的迷糊程度来说,也实在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他的钱以前都是张洁在管,包括工资包括卖房子的钱,都在张洁手里管着他从来不问。
到分手的时候他也没要他也绝不会要,如果用钱能弥补感情上的愧疚,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眼看着卖衣服的美女拿着银行卡去对面收银台了,高顺彻底陷入往日的回忆,同时陷入两难。他找到张洁也是很容易的事情,问题是张洁也三十岁了,还能在他身上耽误几年,毫无疑问过一段时间,他还是要回阿富汗从事他一生里唯一的工作,他不敢保证下次还有命活着回来。右胸隐隐作痛咳嗽了几声,美女已经拿着他的卡回来了,脸上满是惊讶而又怀疑的表情问道:“先生这张卡是你的吗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吗?”
高顺讶然之下无奈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卖衣服的美女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明显是在考虑是应该报警还是应该通知保安。一个连电话都打不起的落魄男人,突然拿出一张信用卡来变成富翁,相信有脑子的人都有理由怀疑。
美女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下来,把卡递给他的同时,脸色很古怪的善意提醒:“你这张卡里人民币账户有五百多万,还有美金账户数目我不清楚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少钱吗?”
高顺瞬间反应过来百感交集,这么多钱哪里来的,很简单,张洁把他的钱都还给他了,几笔生意的尾款包括卖房子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存到了他的账户里。接过卡来放进钱包,钱包里张洁的照片笑颜如花,也让一向神经钢铁般坚硬的男人幡然醒悟,明天就去找李杰发动关系,不管怎样先找到人再说。
在卖衣服的美女古怪目光的注视下,高顺难得心情黯然,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大步走掉。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被人叫住。
讶然回头的时候,气喘吁吁的美女手里挥舞着电话正在喊他:“喂,你的电话说的哪国语我也听不懂啊。”
高顺不敢怠慢转身回头,应该是阿内政部门打回来的电话很可能是有急事,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起电话,沉声回答一句也明白过来,在交接手续上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他解决。对方找不到人只好打回这个电话碰碰运气。
第十七章 难以磨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美女彻底没语言了,眼看着这位先生把她的手机完全当成了办公工具,左一个右一个一会接一会打,说的都是些听不懂的鸟语。再看看他煞有其事的样子似乎真的有重要事情在办,美女无奈之下招呼完几个买衣服的客人,然后很无奈的找人帮忙先看着店面,自己一溜小跑到楼下去充话费。
高顺心存感激的同时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价值上百万美金的援助物资不能出错,这年头很多人伪造单据文件冒领物资,尤其是在喀布尔机场,这种事情更是常见。即便是阿富汗内政部门没有正常的手续也很难把物资领走。这原本是他任内应该完成的正常交接,却是因为耽误了几天,又被他一个疏忽大意给忽略了,直到这时候弄到一身麻烦。
一小时后再次欠费停机,美女傻眼的同时已经有点不高兴了,撅着嘴不忿的抗议:“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你这是往哪打啊,一百块钱就这么打完了?”
高顺无语的同时只好再次掏出自己的银行卡递给她,然后毫不犹豫的告诉她密码,很诚恳的请她帮忙去ATM取几千块现金出来,这个电话在这个时候可绝不能欠费,物资交接要是出了问题,那可就是无数条人命的事情。
美女听的再次傻眼,接过卡的同时哑口无言,呆了一会才惊奇的问:“你还真放心啊,这就连密码也告诉我了?五百多万啊。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高顺只有无奈的摊手,美女看着他无奈地样子,最终只好无奈的叉着细腰叹了口气:“好吧算我倒霉碰上你了,在这等着我马上去。”
几分钟后电话果然可以打了,高顺也只有耐着性子再去解释沟通,数个小时之后才长出一口大气擦了把冷汗。很无奈的情况下他的外国同事情急之下,开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狂飚数个小时赶到机场。这才解决了交接上的问题。
放下电话地同时一阵心力交瘁的感觉,看看手表赫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早到了人家美女下班地时间,身高腿长曲线顺滑的美女手里拿着个小包包。林雷正在柜台边上跟接班的同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明显对他已经没语言了。
高顺心叫惭愧站了起来,有点尴尬地把手机还给人家,美女地美女同事捂着小嘴偷笑,美女却是终于忍不住委屈爆发了:“你这个人,实在太过分了你打电话就打吧,还把我男朋友打来的电话都给拒接了,你说现在怎么办嘛!”
高顺一阵汗颜回想起来,似乎真的有一个陌生男人打过来几回,都被他心急火燎的给拒接了。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发起脾气的时候更象张洁。尤其眉目之间那种神韵,甚至包括她明媚的大眼睛窈窕的身段。
正在尴尬的时候,美女的同事站出来帮忙打圆场:“哎呀什么男朋友啊,才刚谈上几天啊就叫地这么亲热,就那号小气的男人白送我都不要。蓝蓝。我看人家这位先生挺好的。一口气买了这么多衣服多给你面子,呵。长的也挺帅嘛。”
蓝蓝脸色尴尬起来高顺也同时汗颜,凭心而论确实没有横刀夺爱的意思,确实是赶到这了实在没有办法。天知道他回国第一天就闹出这么件事情,可见真是世事无常难以预测,以他地性格来说也不能就这么走了,那未免也太过意不去了。
蓝蓝美女地同事明显对高顺的兴趣大地多了,抿嘴偷笑过后很大方的伸手过来打个招呼:“嗨你好,我叫小雨,先生怎么称呼,以后蓝蓝不在的时候也要来哦,多个主顾多条路嘛。喂,蓝蓝你倒是说句话啊,人家还等着你表态呢,我看你就分了吧。”
高顺第一次感受到这年头都市美女的大胆作风,啼笑皆非的同时心情却好了不少,身边美女蓝蓝却已经招架不住,一副气坏了的样子骂一句“两个神经病”,然后背起自己的小包包抬腿走人。
高顺还没反应过来,小雨已经唯恐天下不乱的娇媚一笑:“还楞着干什么,追啊!”
高顺已经是一副漠然的样子古井不波,并没有真的追过去纠缠人家,同样漂亮的小雨看着他冷峻的脸色愕然起来,同样也弄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几秒钟后蓝蓝再次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把电话递了过来,同时口气已经很绝望了:“又是找你的,电话我不要了,连电话卡三千块,一起卖给你吧。”
高顺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汗颜,很识趣的从钱包里拿出三千块钱递给她,除去充了一千块的话费,刚刚取出来的现金所剩也不多。小雨明显对他的大方很有好感,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可惜,为什么这个男人喜欢的不是她呢。蓝蓝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痛快,下意识接过钱以后,犹豫了几秒钟后又数了十张递还过来。
口气也相对平静了不少:“我也不会占你便宜,我买的时候是三千八,用了半年算上折旧,算你两千块吧。”
高顺实在没有兴趣在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再纠缠下去,无所谓的摆摆手,再次接起阿富汗内政部打来的电话。几个月前通过某些繁杂的渠道,那四个A级的孩子被他成功的安排去别国接受教育,其中三个通过关系送到了新西兰,另一个中国血统的,他准备通过关系弄到国内,不管怎么样总比呆在阿富汗强多了。
现在他委托的事情有结果了,阿内政部的头头借此机会告诉他,孩子已经找到了而且几分钟前刚刚送上飞机,明天上午赶到中国境内,让他做好接手准备。一边在谈着事关国际救援的大事,另一边跟两个卖衣服的美女因为几千块钱纠缠不休,高顺也不知道应该做何感想。收起电话的时候无意识的沉吟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当然无力抚养孩子,搞不好只能联系民政部门,看看能不能尽管办好手续,找一个合适的家庭来收养。
蓝蓝也不知道正在跟她的同事说着什么,说到羞赧的地方俏脸飞红,两个美女闹成一团的时候高顺稍一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不去惊扰她们,不告而别走出这家店面,一直走到街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花了上万块钱买的衣服也没有拿。困意袭来也干脆放弃了,不要就不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信步走到一家宾馆开了个房间,打算用热水冲去一身的疲乏,坐了一整天飞机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低头按住光滑的墙壁,任由热水从头上浇到后背,惬意的感觉几乎让高顺哼出声来,厚实的胸口伤口早已经结疤痊愈,却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记忆。那颗要命的子弹确实改变了很多事情,打穿了他的肺叶也打破了他的人生。
到全身无力躺到床上,打开电视又是战争的消息,新的巴以冲突还在继续,以色列方面很显然短期内不打算收手。让高顺心里一阵厌烦的同时关上电视,同时失态的把遥控器摔掉,直到床头柜上电话响了起来。
强忍心里厌烦的情绪接了起来,蓝蓝的声音显得很冷淡:“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败家的男人,九千八的衣服你也不要了啊。衣服放我这三天,就三天啊,三天不来拿我就仍了。”
高顺哑口无言随口回答:“送你吧。”
蓝蓝美女听的一僵,口气显得更加冷淡:“本来我还不怎么讨厌你,现在记得把我手机里的短信删了,谢谢!”
高顺听着电话里一阵盲音再次哑口无言,心说这算是怎么回事,他一向很有女人缘的高大医生,也终于被一个美女给讨厌了。哑口无言的同时又有点想笑,确是实在笑不出来。刚放下电话又有人敲门,问他需要不需要特别服务。
高顺把门摔上以后躺到床上,心态烦躁的同时安慰自己,只是刚回国仍旧有点不适应,一段时间以后就好多了,不知不觉陷入熟睡,心却始终悬着很难睡的踏实,隐约知道自己说梦话了,翻身了,一觉睡醒的时候天还没亮,他自己却浑身冷汗正在不自觉的大口喘息。
躺回床上努力片刻,确是再也没有睡意,只好穿衣服下床出了房间,到了大街上仍旧是灯红酒绿。他租住的宾馆也是在繁华闹市区,虽然已经是下半夜一点却仍旧相当热闹,灯红酒绿一派繁荣景象。
第十八章 童言童语
高顺此刻的心态是不愿意去惊动任何人,只想一个人找一个陌生的地方一醉方休,酒是好东西可以镇痛,也可以暂时了断一切恩怨。没什么目的闲逛一阵,很快逛到相对更繁华的不夜城。跟几条街外的冷清相比,这里赫然是别有一番光景,不时有年轻情侣从身边经过,更不乏有旁若无人的互相调笑。
一阵饥饿的感觉让高顺摸摸鼻子,坐到其中一个路边摊里,随便叫了点烧烤啤酒大吃特吃起来。他对吃的一向没什么讲究,只要能添饱肚子就行,大口啤酒下肚换来的是痛快淋漓的滋味,却总归还是有一种落寞的味道。醉到发蒙的时候站了起来,摇摇晃晃顺着街道直往前走。
也是很久没有这么醉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时候,隐约听见身后有急刹车的声音和狂按喇叭的声音,迷糊之余他还在琢磨,这里不是步行街吗怎么会有汽车。再用醉眼回头看看,迷糊之间早就走到马路上了,身后一辆高档轿车就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正在气急败坏的按喇叭泄愤,很明显是对他这个酒鬼发酒疯的走路方式很不满意。
高顺酒意上涌狂态毕露,毫不客气比个中指过去,喇叭声停了下来,对方很可能也没料到他会这么乖戾。几秒钟后高顺斜眼看到车上年纪轻轻的女司机,正在怒气冲冲的拨打电话。却因为醉酒地关系看不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高顺这辈子少见这么失态的时候,也是落寞之余实在憋的太久了,一口闷气在心头久久不散,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酒后失态,也是跟那些酒鬼恶棍没什么区别。
半分钟后有警车赶到,似乎有几个人想要过来扶他,被他不耐烦的用手去扒拉。对方也没料到他力气会这么大,一个踉跄之后有点火了。之后高顺突然失去意识,本来吧,将近一打啤酒喝了大半个晚上,还能清醒才是怪事。再醒过来的时候身在派出所。一身酒气的高顺只有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尴尬,绝对地尴尬。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刚刚清晨,他这会躺在一张长椅上,摸摸钱包还在手机也还在,心里也就踏实不少。林雷
对面正在打哈欠的警察,说话地时候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醒了啊?老兄你可真够晕的,要不是有人报警你这会还躺在大街上呢,行了登记个身份证就走吧,看你也不象是经常犯事的人。”
高顺心叫惭愧识趣地把身份证拿出来登了个记。值班地警察还好心的劝他:“男人嘛哪有不喝多的要说报警那位女同志也太较真了,不就是挡着她车了吗能有什么当律师的真是事多。”
高顺体会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实在是有口难言,尴尬之余看清方向想要走人,却是被窗户外面射进来的阳光照的睁不开眼睛。
警察看着他签完了字,相当好心的再劝一句:“别有什么思想压力。留个电话号码方便我们联系你人家女同志已经威胁要起诉你了。今天下午来调解吧,顶多说几句好话也就算了。”
高顺再次哑口无言。多大点事情还闹到要调解啊,突然想起来他刚才说的,对方是做律师地也就不奇怪了。他也是自知理亏不愿意多说,随口敷衍几句然后走人,心里却是一阵厌烦,对那个喜欢小题大做的女律师同样没什么好感。
上午十点,机场。
一个身高一米八十的大男人,眼睛里满是血丝一身酒气,手里还牵着个打扮土气的三岁小女孩。这么一个离奇的组合很快招来过往行人注视地目光,有同情还有疑惑,当然更多地人纯粹是因为好奇。这孩子实际年轻已经五岁了,只不过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显得面黄肌瘦,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小了一点。
高顺唯一地感觉还是尴尬,路人的眼神里难免有多他很不满的,多半是觉得一个当爹的穿的也不象穷人,怎么能把孩子饿成这样。还有个好心的女大学生闻着他身上的酒气以后皱眉嘟囔几句,象是在埋怨他人模狗样的不办人事。高顺摇头苦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想的却是离开医疗站了回国了,一切都乱了包括生活节奏,突然有一种无所是事的感觉,让他一时难以适应那种生活方式上的改变。
又突然觉得手里牵着的小孩正在勾他手指,低头看见她正在对着广告牌上的肯德基快餐大吞口水,高顺心里一软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直到这刻冰冷的眼神里才多了点人味,也多了点平时没有的怜爱之意。就在机场吃了一顿肯德基大餐,而从来没有吃过鸡米花的阿富汗儿童,吃的满嘴都是油,高顺难掩唏嘘的感觉帮她擦掉,随即用手在额头上揉了几下,同时也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小孩倒是挺识趣的,一边大吃特吃的同时,一边用英文小声的问:“高,你哭了?”
高顺哭笑不得抬起头来,很自然的随手在她小鼻子上捏了一下,别看这孩子出身卑微智商却很高,除了会讲阿拉伯语言还会英语法语甚至德语,当然这也跟她的出身背景有关,在红十字会组织的临时安置点里呆到现在,本来就是讲什么语言的都有。
嘴里用英语回了一句:“安吉拉,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小女孩可怜兮兮的用油手擦了把鼻涕,乖乖听话的回应一声,然后继续毫不客气的对着桌子上食物下手。别看这么小这么瘦一个孩子饭量可真够大的,甚至把隔壁桌的一对情侣都给吓了一跳,一袋鸡米花一个鳕鱼汉堡,几乎是一个正常成年人的饭量。
高顺看着她幸福的吃相却是在头疼,刚打过电话去民政局,人家周五下午不上班也不办事,这几天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况且等到一切收养手续办妥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出了快餐店又带她去发型店,请一位年轻的女发型师帮忙梳理一下她枯黄的头发,之后又带到卖童装的地方买了套衣服,虽然仍旧面有菜色相当瘦小,却总算让她显得正常一点不再那么扎眼。
一大一小两个人携手漫步街头,让高顺心情恬静的同时随口问道:“安吉拉,你想不想有个中文名字。”
小女孩很乖巧的满口答应下来,却又忍不住担心的问:“高,你要把我送去孤儿院吗?”
高顺听的一呆停下脚步,蹲下来的同时很诚恳的保证:“绝不,安吉拉你需要一个中文名字,安安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小女孩很别扭的中文发音让高顺终忍不住露出微笑,摸上她小脑袋的同时满心欢喜,想像着她十几年后亭亭玉立的样子,一切的烦恼顿时不翼而飞,也让他整个人更加自信腰杆挺的更直,傲然的同时终于振奋起精神,他的工作有没有意义是不是高尚,眼前的安安就是最好的证明。
下午一点,派出所。
房间里气氛相当古怪,一个俏脸冰冷的高个美女一身职业打扮,独自一个人坐在桌子的一边,中间坐着个警察正在无聊的用笔敲桌子。而另一边坐着一个瘦弱的混血小女孩还有个大人,脸色平静却带着深刻的冷淡。
高顺除了尴尬就只有保持沉默,他高某人终于也有这么一天,被人美女以骚扰罪起诉面临调解,身边安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又往对面同样一言不发的职业装美女看了一眼,却是很习惯性的保持高度的服从性,自己乖乖的玩手指头。
坐了半天警察坐不住了,摸摸头发无奈的问:“两位,要不要先喝口水再谈?”
高顺无奈摊手的同时,职业装美女终于保持着冷淡的脸色说话了:“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他要跟我陪礼道歉,说声对不起就算完了,不然咱们法庭上见。”
高顺这个人完全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脸色不变也不说话,在这种情况下让高大医生放下面子道歉,那简直是千难万难相当为难。警察再次无奈的看着这两位针锋相对的仇人冤家,无奈摇头的同时不得不继续等下去。
几分钟后终于有人道歉,却是说着一口流利英语的安安小姐:“这位漂亮的女士,我替高象你道歉好吗,要知道,高可是个大好人。”
童言童语让沉默中的高顺眼神一黯,同时也更加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第十九章 豪情壮志
警察听着她说出来的流利英文,惊叹的同时很自然的夸奖一句:“高先生是怎么教女儿的,这么小英语就说的这么好,唉,我那个女儿一听说上英文课,就要死要活的死活不去。”
高顺谦和点头的同时,对面职业美女脸也有点绷不住了,她就算再较真,恐怕也不至于跟一个不懂事的三岁小孩过不去吧。这回轮到她露出稍许尴尬的表情,摸了摸秀发的同时有点下不了台。
最终职业装美女终于放弃了,咬牙恨恨的嘟囔一句:“算了,哼,说句对不起有这么难吗,什么人嘛。”
听不懂中文的安安仍旧一脸好奇,用很天真无辜的表情看着她,让职业装美女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再说下去倒是显得她没教养了。
就在她忿忿不平转身要走的时候,高顺站起来的同时终于开口,口气虽然仍旧冷淡却总算是道歉了:“对不起。”
职业装美女听的一呆,稍微有点慌乱下意识的回答:“没关系算了。”
警察同志也呵呵的笑:“好了雨过天晴了,两位请吧我就不送了唉,这孩子这么瘦不会是贫血吧,得去医院看看了。”
高顺牵上安安的小手就此走人,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瘦原因也很简单,先天营养不良又是早产,能活到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阿富汗地婴儿夭折率大概是世界上最高的。这也是为什么高顺宁愿为此工作一生,最好也是最有力度的解释。
五分钟后,派出所外面。
高顺一个没注意,手里安安已经挣脱了他的束缚,一路跑到职业装美女的豪华轿车前面,怯生生的面对车窗等着。美女律师很意外的情况下,再次露出少许慌乱地表情打开车门。下车的同时蹲在地上,同时问她有什么事情。
混血小女孩用很认真地口气告诉她:“女士。高真的是一个很棒的人。”
职业装美女听的一呆有点尴尬地微一点头,抬头看了高顺一眼然后好奇地同样用英文问她:“你叫他高,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们是父女吗?”
安安很认真的摇头否认。林雷然后歪着小脑袋做出可爱的样子回答:“我在孤儿院长大。高是医生,很厉害的医生。”
职业装美女已经听到哑口无言反应不过来,实在想不出来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跟一个醉鬼医生怎么会混在一起。当然她也不是笨蛋,只不过是被安安天真无敌的小模样弄到心软,有点心乱如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说律师毕竟是当律师的,很快很有职业嗅觉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他喝醉酒地时候打过你吗?”
高顺气到眼前一黑差点一跟头跌倒,搞了半天堂堂高大医生,在她眼里只是个喝醉酒打孩子的不良父亲。
安安仍旧用流利的英文跟她否认:“据我所知。高可是从来不喝酒的,他可是个受到很多人尊敬的医生。”
美女律师若有所思地无奈摇头,看样子这孩子是心里有事又不敢说,她也挺有一套地,想了一想随手拿出张名片塞进孩子手里。嘱咐她以后再看见高顺喝酒的时候就打给她。她有办法收回这个醉鬼地抚养权。高顺又是一阵啼笑皆非,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扯上抚养权了。当时他的脸色已经有点黑了,闷哼一声拽着天真的安吉拉小姐扬长而去。
下午五点,某高层公寓。
房东呵呵笑着开出价码:“精装过的房子本来是给我儿子结婚用的,结果小子考上美国大学念书去了,水电齐全液晶电视,还有电脑咧月租五千先交三个月吧,再给我留点押金就算成交,同意的话我马上写契约书。”
高顺在这种事情上也是个懒人,也就很痛快的拿钱包付钱,最重要不用自己去买家具电脑图个省心。
房东看看瘦小的安安,终于暧昧一笑相当高兴的提醒一句:“不是我吹,这地方住的都是白领美女,我看你一个单身男人带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哈哈你明白我意思吧。”
高顺无所谓点头然后把钱付清,应付完房东之后终于可以舒适的躺到双人床上伸个懒腰,七十多米的房子一个人住也算宽敞,打开窗户的时候外面一片繁华景象,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外面就是那条繁华的步行街。这地方距离张民清的省医院也不算远,打车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路程,到郊区医院得一个半小时。
安安小姐很明显是个有**的人,歪着脑袋很天真的问:“高,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高顺一呆之下四处看看,这回可真是又当爹又当妈了,在隔壁一个小房间里有一张小床,暂时解决了住处上的麻烦事情。紧接着两个人自己动手收拾房间,一个一小两个人真的象父女那样忙里忙外,眼看着勤劳的安吉拉小姐费劲的拽着拖布从卫生间出来,高顺微笑捏她鼻子的同时心里一黯,从这么一个熟悉的动作里回忆起小雯,这么久不见,小雯应该又长高了吧。
直到两个人累的倒在舒适的沙发上,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高顺随手接了起来,蓝蓝美女的口气仍旧不怎么客气:“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你的衣服还要不要了,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存心想占你便宜呢?”
高顺哑然之余勉强从沙发上爬起来,拽着绝不情愿的小女孩出门,想想也真是这么回事,花钱买的衣服总得拿回来穿。
晚上七点,某服装商场。
明显已经下班的美女蓝蓝明显是在耐心等着,仍旧在跟小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两个年轻女孩看到他的时候同时一呆,很快被他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吸引住了,尤其小雨一副惊喜的表情,自来熟的把人抢了过去亲上一口,直呼太可爱了太无敌了。
蓝蓝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随手从柜台里拿出大包小包的衣服,然后勉强发问:“谁的孩子,你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高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只有脸色冷淡的轻一摇头,人家美女可能也是觉得自己问的多了,表情一阵轻松也就不再多问。
那边小雨已经在大呼小叫了:“我的个娘,蓝蓝你快来看,这个孩子说英语啊,说的还挺溜呢太厉害了。”
美女蓝蓝果然好奇的凑了过去,很意外两个卖衣服的漂亮女孩,居然表现出出众的素质都听的懂英文,包括花痴一样的小雨同学,倒也不是那种纯粹意义上的花瓶。闲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两位赫然都是外国语学院毕业的大学生,迫于生计才跑到这里卖衣服。更加惊奇的是这间店面居然是这两个女孩自己的生意,也让高顺对她们看重了不少,年纪轻轻有如此成就,也算是很不容易了。这种大城市里本身就藏龙卧虎什么能人都有,也不意外。
那边小雨已经眉开眼笑了:“看长相还是个混血儿呢,谁的孩子啊干脆送我吧。”
高顺对她开朗的性格挺有好感,也就露出欣然的笑容轻一点头,不得不承认泡妞**里有这么绝对管用的一招,通过小动物或者小女孩去博取美女同情心。却自问已经失去了猎艳的心情,现在的他心如止水,只想好好休息一阵子什么都不去想。
当天晚上,公寓。
高顺唯有通过网络方式,去联络他远在异国他乡的同行们。接替他的是一个北欧国家的外科医生,据说几天下来已经弄到焦头烂额,正在跟委员会要求加派人手,还抱怨这工作简直不是人做的。
高顺很诚挚的通过邮件方式给他发去忠告:“亲爱的古斯塔夫,如果少点抱怨你会更加出色做为前任主管我有责任提出忠告,如果失去了中线附近的这几个医疗站,将会有超过三百万人面临失去基本医疗保障的困境”
邮件写完随手发了出去,心里激荡着满腔的豪情壮志,除此之外还有深深的悲伤。
房间的门打开,安吉拉小姐很赌气的正在嘟囔:“高,我睡不着我在想萨莎修女。”
高顺手上一抖却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也是刚刚得到委员会的确认,萨莎修女几天前染上了严重的烈性传染病,在两小时前刚刚不幸辞世。这也是国际红十字会在阿富汗地区,所损失的第五十三名正式成员。
第二十章 好友重逢
大力深吸一口空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高顺尽可能平静的吩咐她:“去睡觉。”
安安表现出孤儿院孩子那种高度服从的特性,无奈抱着她的大狗熊转身回房间,也让高顺可以放心下来继续处理一些交接上的烦琐事情。很快有人通过短讯息告诉他,数天前有一个叫做陈芸的中国女医生来找过他,找不到他人就返回喀尔市中心医院去了。
高顺得到消息后也是在想,现在的喀布尔中心医院在安全上应该没什么问题,陈芸在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又有人告诉他在他离开之后当天,当地一处普什图武装势力所属军火库发生大爆炸,普什图人损失惨重的同时无力保住地盘,被其他二十多个民兵组织联手联军部队趁势围攻,现在已经打到坎大哈以南普什图族大本营,大国民会议也因此推辞三天举行。
高顺听到一阵失神却是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他一向不关系政治,这时候只会觉得很不耐烦。之后总算是收到一个好消息,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在南方一所难民营里发现线索,安吉拉的生父有线索了,好像是一个做建材生意的中国商人,只知道是广东一带的人,姓万叫做万良宇。
高顺随手把资料写了下来,这么大个广东要想找到一个姓万的商人谈何容易,却总算是有了这个混蛋父亲的一些线索。一阵心烦意乱后走到窗口,对面楼上一个房间里很意外的亮着灯,一位只裹着浴巾的美女进进出出正在忙着打电话,一会的功夫似乎是心情不好又把电话摔了。
很清楚的看见美女一气之下甩掉浴巾,全身**的坐在床上擦乳液,丰腴窈窕的女体遮遮掩掩反而更具强大的诱惑力。高顺看到发呆的时候对方已经醒悟过来,有点心虚地站起来把窗帘拉上,从而挡住房间里无限春光。
高顺无意之间占了她的大便宜,无奈之余苦笑摇头。虽然距离挺远还是看清楚了,那张白皙冷艳的脸蛋说陌生也很陌生了,刚巧就是那位喜欢做职业装打扮地漂亮女律师。隐约联想到这附近似乎有一家律师事物所。林雷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性格独立的单身贵族。跟许多性格冷淡的单身女士一样,崇尚女权运动地同时眼高于顶,绝不会把任何男人放在心上。
在沉思中隐约看到对面窗帘再次拉开。美女穿着一身很大胆的家居衣服,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把窗户关上,高顺好笑之余看看手表,不知不觉得已经下半夜了。这个时候还没睡的。除了忙工作地就是失眠地,而他高某人应该是两者兼而有之。第二天上午,某咖啡店。
一个大男人一个小女孩,奇怪的组合再次招来好奇的注意目光,甚至连女招待都笑意盈盈夸奖一句,先生你女儿真可爱。高顺勉强点头,在十几分钟后等来了回国之后的第一个熟人,李杰先生。明显春风得意的李杰接到他的电话以后,几乎是第一时间放下一切。开车也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才赶到这里。
熊抱过后李杰百感交集的感慨:“总算回来了,老弟你可真够狠的,说走就走也不打个招呼找过弟妹没有?”
高顺眼神一黯轻一摇头,李杰恨恨的锤他一拳然后抱怨:“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你知道不知道那天弟妹当着我地面哭成什么样了”
高顺冷漠的眼神里终于透出些许人味。却还是一声不吭没有说话。李杰也知道他的性格他的脾气,罗嗦了几句也就算了。
当年的小马仔现在已经是身价不同。拍着胸脯是真地很开心了:“回来就好,一会把行李都搬到我家,反正我一个人住那么大地房子也是浪费这孩子哪来的?”
高顺反倒抓着他地话柄愕然问道:“你老婆呢?”
李杰无所谓的摆摆手:“别提了,早就分了。”
高顺很意外的点头,心里琢磨着也确实是这么回事,都市男女要说分手也很正常,象他跟张洁这么长情的还真就不多。一年多了早就物是人非了,他当初最看好的两个却分手了,他不看好的两个却仍旧爱的死去活来,可见他高某人在感情上的眼光,确实不怎么高明甚至近乎幼稚。
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知道她搬去哪了?”
李杰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无奈摊手的同时无奈的回答:“这都一年多了我哪知道,怎么你还想着她呢,那你当初提的什么分手啊这孩子哪来的啊。”
安安很乖巧的用英文回答:“我叫安吉拉,是阿富汗人”
李杰听到一呆随即眉开眼笑的去逗弄她,高顺眼神里却难掩失落的意味,又不愿意在李杰面前表现出太窝囊的一面。随手拿出那位万某人的资料给他,嘱咐他发动关系查上一查,尽快找到安吉拉的生父把事情给解决了。
李杰再次拍拍胸脯满口答应下来,同时试探着问:“也顺便帮你查查她的资料?”
高顺不再惺惺作态轻一点头,同时拒绝了好友让他搬过去住的一番好意,也拒绝了跟李志奇再见面的提议,倒是张民清有时间要见上一面,根据李杰的说法,张大主任这会已经提拔副院长了医术也长进了,最近风头正盛隐约有问鼎羊城第一名医的势头。高顺替他高兴的同时领着安安道别,而李杰千叮万嘱后急匆匆的办事去了,有他帮忙,相信那位做建材生意的风流浪子,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刚回到家就接到张民清的电话,张名医接通电话以后激动的咆哮起来:“行,你狠!要不是老李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回来了,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高顺被他骂的一阵尴尬,心里却满是朋友之间深厚的友情,一年多时间物事人非,却总算交下了几个不错的朋友。无奈答应他晚上一起出去吃个晚饭喝点小酒,这才平息了张名医满腔的怒气。
要挂电话的时候勉强又问:“知道张洁去哪了吗?”
张民清一阵愕然,随口大声没好气的回答:“你都把人伤成那样了还好意思问,我不知道等等啊,你嫂子说她母亲半年前去世了,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高顺心里一阵揪心的感觉,挂上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脸上两行清泪不知不觉间已经滴落成行。尴尬之余慌忙用手擦掉,却是被旁边的五岁小女孩看在眼里,睁大眼睛用很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
高顺尴尬的勉强一笑,安安已经很惊奇却很平静的问:“高,你哭了?”
高顺强忍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躲进洗手间,要用凉水洗了好多把脸才重新出来,心里再次一片恬静古井不波,然后领着她出门吃饭。将将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正碰上一辆豪华奔驰车缓缓开了进来,高顺完全装没看到,领着手里孩子给她让路,实在不愿意再去招惹这位冷艳绝情的美丽律师。
他不去招惹别人,并不代表别人不来惹他,奔驰车在他身边缓缓停下,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如花俏脸,明显是一副很意外的表情:“咦,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高顺装没看到的时候,安安已经在跟她招手打招呼了:“嗨,女士,我现在跟高住在一起。”
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方式,让职业装美女终于露出会心的笑意,也让她冷艳的脸上多了点温暖:“呀,是嘛,安吉拉小姐今天好漂亮啊。”
高顺惦记着跟朋友吃饭的事情也没心思理她,有点不怎么客气的把安安抱起来走人,美女律师看到他粗暴的作风以后再次大皱眉头,又看看小孩无辜的可怜样子心里一软,估计又在琢磨是不是应该介入一下,这个酒鬼对待孩子的方式可不怎么友好。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高顺已经走的远了,冷艳的职业装美女看着他的背影咬咬红润的嘴唇,估计已经下定某方面的决心了。
晚上七点,高顺犹豫片刻,还是牵着安安走进某知名酒店。一进门就看见张民清,李杰还有一身高级警官制服的陈亮,正站在水族箱前面商量着点菜的事情。好友重逢激发起高顺心里一片深情厚意,大步走过去的时候三个好朋友同时看到了他,眼睛亮起来的时候满脸唏嘘,接二连三的锤他胸口笑骂几句,一副久别重逢的温馨滋味。
第二十一章 冷眼旁观
高顺看看面前三个好友同样唏嘘不已,一个做保密工作的高级特工,一个刚刚荣升副院长的羊城名医,另一个明显也混的不错肩膀上又多了颗花。相比之下他就显得寒酸了不少,身上多了个疤痕身边多了个拖油瓶,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十分钟后,酒店包厢。
包厢里出人意料还有个长相漂亮气质绝佳的女孩,而陈亮呵呵笑着解释:“这是我们局管刑侦技术的小杨,这是高顺高医生,你们两位认识一下吧哈哈今天我们都是陪客,主要让你们认识一下互相有个印象。”
高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又感动,估计这三位老兄也是太热心了,知道他跟张洁都分手一年多了,特意挑出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女孩子,来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相亲来了。女孩看过高顺之后表现出一副家教良好的样子,笑意盈盈打个招呼。
高顺啼笑皆非的心态下无奈的跟她握了个手,同时体会到当官的好处,要不是陈局长的面子人家也未必肯来。气氛虽然稍显尴尬却总算还很温馨,闲聊几句然后坐下,一阵安心的感觉放开一切开始大口喝酒。几杯下肚陈亮有点担心的看看小杨同志,果然人家美女已经开始皱眉头了,因为高大医生现在的表现,十足象个无酒不欢的大酒鬼。如果不是安安小姐的吸引力太强陈局的面子太大,估计人家美女早就翻脸走人了。
这三位老兄当然很了解他,知道他这么做起码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刻意为之,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咧嘴苦笑,一年多不见高大医生还是那么性格,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三个人互相使个眼色,最后由张民清站出来打圆场,呵呵的笑:“老高明天有空没有,我这有个心脏病人相当棘手,本来是想安排转到北京去的。现在你回来就好办了。你现在应该是赋闲在家吧,有没有兴趣帮我的忙,薪水职务什么的都好商量。”
高顺心里又是一阵感动。他现在虽然未必称的上是落难,却总归得感谢人家一片好心,在他最需要朋友的时候站了出来。张民清一句话果然成功扭转局面。美女警察一听见羊城名医这副尊敬地口气,就知道眼前这个酒鬼未必象表现出来的这么不堪。林雷
小杨同志把安安放下的同时,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怎么张医生,省医院治不好的病人他行吗?”
在坐三个男人几乎同时喷酒。张民清总算逮到话题了。唾沫横飞替人吹嘘:“小杨啊,以后熟了你就知道了。高顺高大医生,想当年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名震羊城,那可是有羊城第一外科圣手地美誉,不知道了吧”
人家美女半信半疑怀疑的问:“那后来呢,为什么会在家待业?”
张民清一阵语塞说出话来,这要是实话实说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放着现代大都市优厚的待遇不要,非要跑到战火纷飞的阿富汗去自找罪受。就这个年头这就是傻子,真说出来谁会信啊?
高顺倒是挺无所谓地,几杯酒下肚体会着肝肠寸断地滋味,倒是也没有拒绝张民清的提议,或者重回手术台拿上手术刀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眼前这副颓废的样子绝对他情愿。却终究是一时难以适应那种角色上的转换。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容易醉,醉到大吐特吐的时候美女终于受不了他。脸色有点难看的负气走了。也不知道醉了多久,总之是三个好朋友还在等他,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李杰的声音也是在感慨:“算了,让他喝吧,他这一年多应该是受了不少地苦,跟他一比咱们都成没心没肺的了。这一年来我也经常上网搜搜那地方的新闻,一年前打仗那会,他应该刚好就在冲突地点。这几天我尽量查查张洁的资料,这人搬哪去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然后是张民清接过话头:“今天这事也是咱们太着急了,就他这脾气我还会不知道,除了张洁还真没人治的了他,老陈你也是地,弄个美女警花过来算怎么个意思,净影响咱们喝酒地心情。”
然后是陈亮情急之下替自己辩护:“天地良心,我这不也是一番好意吗,我也就实在弄不懂了,感情既然这么好还分的什么手啊乖乖,把瓶子放下,这是白酒你不能喝。”
其他两位同样弄不明白,倒是正抱着个大酒瓶子地安安,很认真的用她的童言童语稚嫩的嘟囔:“萨莎修女说过,高一年前曾经受过很严重的枪伤差点死掉,不能过度喝酒。”
三个人英文程度最好的陈亮很轻易的听懂了她的嘟囔,解释给其他两个人听的同时哑口无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真的是别有隐情,三个人同时惊到目瞪口呆,高顺受伤的事情他们也还是第一次知道,同时惊到说不出话来。
愕然半天才由陈亮耐着性子问她:“乖乖,你说说他是怎么受伤的。”
安吉拉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过零星半点的传闻,她再怎么早熟也毕竟只有五岁,让她说的再清楚也不太可能。总之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高顺一年前受过重伤差点没命,而他正是在那个时候跟张洁提出分手的。
看看陷入酒后熟睡中的高顺,张民清呆了好半天才默然自语:“是不是咱们都错怪他了?”
其他两个人同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又坐了一会只能结帐走人,由陈亮开着警车把一大一小两个人送回住处。
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昏头昏脑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李杰的声音:“那个万良宇找到了,不是宇宙的宇是玉米的玉张洁还是没消息,可能得过几天去查户口。”
高顺脑筋灵活起来心说算了,爬起床来胡乱洗了把脸,就先去见见这位万老板吧,他才懒的去管什么玉米的玉,总之是他肯认女儿最好,自己做下的孽只有他自己担着,休想就此不了了之。刚洗了把脸就有人大按门铃,开门的时候相当错愕,脸色冰冷的漂亮女律师,正牵着安安的小手盯着他看,脸色明显不怎么好。而阿富汗小女孩就好像做错了事一样不敢抬头看他。
高顺还没反应过来,美女已经脸色不善的开口骂人:“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这一身的酒气,上瘾啊?看你也不象没钱的样子照顾不了就去请个保姆啊!”
高顺被她训的莫名其妙,把安安拉进来的时候把门摔上,他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管你是美女还是恐龙一概不给面子。美女被他摔的也有点楞了,醒悟过来之后再次狂按门铃,高顺大皱眉头无奈再次把门打开,然后冷冷的看着她,心里其实想说关你屁事,只不过是碍于风度问题没有骂的出口。
门外美女冷艳的俏脸已经气到满脸通红,羞恼之下语无伦次:“你,你这算怎么回事!我要跟人民法院提起公诉,你就等着接传票吧!”
高顺无所谓的再次把门摔上,心说有本事你就尽管去告,老子这辈子就没在怕的。回过头来安安正在用可怜的眼神眼巴巴的瞅着地面,手里还拽着一张名片和大包的鸡米花,应该是她太无聊了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这么小就懂得利用人了,长大了那还了得。高顺又好气又好笑,把她拽过来打几下屁股也就算了。
安安看看他脸色缓和下来,才敢眼巴巴的嘟囔:“高,你忘记萨莎修女说过的话了,你受过伤不能喝酒,你不是好孩子。”
高顺好笑之余把她抱了起来,又是百般思绪在心头,心情自复杂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会。
下午三点,某局办公室。
梳了个大油头的万老板,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混血小女孩,呆了半天之后才结巴着否认:“这不可能,我是去过阿富汗做过建材生意没错我怎么会生出这么小的女儿?同志一定是你们搞错了,不可能!”
高顺面去表情的冷眼旁观,李杰却是不怎么客气的咧嘴一笑:“你放心,不是你的我们也不会冤枉你,做个亲子鉴定就行了。要我说你就认了吧,看这嘴这鼻子这眼睛,简直跟你是一个模样。”
万老板脸色哭丧起来,却是下决心顽固到底了:“做就做我怕什么就算是我的又怎么样,哪条法律规定我必须抚养她了?”
高顺心里一动却是在考虑,要说这事还真挺麻烦,牵扯到国际惯例还有说不清楚的一系列准则,搞不好真的请个律师准备打官司了。
第二十二章 本性如此
眼看着万老板没心没肺的抬屁股走了,李杰看看无辜的小孩,摸着脑袋感慨一句:“这事可真新鲜了,怎么还扯上国际官司了这孩子真是阿富汗人?”
高顺面无表情轻一点头,李杰哑口无言双手一摊:“打算怎么办,我看还是走法律程序吧,要不要我帮你找个知名律师出个主意?”
高顺突然想到律师他倒是认识一个,不过人家美女对他的观感可不怎么好,也就不打算再沾惹她了。李杰欣然一笑然后抓起电话,嘴里嘟囔几句去找律师,本市最好的律师事物所叫做启明,似乎办这方面案子挺权威的。
忙乱当中,一直保持沉默的安吉拉突然怯生生的说话了:“高,刚才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吗?”
两个大男人同时被她天真的口气弄的一呆,相视无语只好无奈的承认了,相比之下这个阿富汗孩子相当早熟,很可能是历经的一系列磨难让她对人生的体会,比同年龄的孩子又深刻不少。
安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很认真又很天真的认命了:“高,你还是把我送去孤儿院吧,我不需要这样的父亲。”
两个大男人再次哑口无言,心里想的却是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咱们这地方的孤儿院不比你们阿富汗的孤儿院,在咱们这里住孤儿院也是要花钱的,可不是费用全免的慈善机构。李杰似乎有点愤然的骂了一句“这都是什么乱糟糟地破事”。
半小时后,在李杰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启明律师事物所派来的大律师。还是个女的。
高顺看见她的时候凛然色变,直接了当表示拒绝:“她,不行。”
冷艳地女律师一副冷笑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拜托,您哪位啊?哼,自以为是的标准无赖。其实就是大烂人一个!”
高顺心里虽然不爽,却还是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地标志性作风,也懒的跟她浪费口水。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李杰看着他们两位针锋相对的样子反倒乐了:“两位既然认识那就好办多了,老高你也别太那个白律师处理这方面的案子很有心得,你要是觉得她不行,那你自己想办法找人吧。林雷我不管了。”
白律师似乎对李先生很识趣地做法大感满意。很矜持地坐直娇躯一副骄傲的样子,高顺哑口无言的同时愤然站起来走人。安吉拉小姐很识趣的跟着走人,临走之前还不忘对着白大律师做了个很淑女的西方礼节,又可爱又乖巧的样子,就连李杰都看的眉开眼笑在心里面感慨一句,多可爱的小女孩啊,就是出身背景实在太可怜了。
白大律师同样看的一呆,就在高顺领着可爱地小女孩即将走出房间的刹那,冷艳的美女律师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首先在态度上有所松动。
很勉强的口气把人叫住:“喂,你这个人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高顺也并非不解风情,当然体会到她话里话外其实很想参与这件案子,突然又觉得手里那双小手正在勾他手指,低头看看小丫头可怜巴巴不太想走的样子。心里一软心说算了。就这么走了倒显得他没有风度,也就脸色冷淡重新坐了回去。
李杰从头到尾一直在勉强忍笑。到这个时候也终于可以笑出声来:“好了两位,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两位留个电话慢慢聊吧。”
这两位都是性格冷傲地人,彼此之间仍旧看对方不太顺眼,直到出了办公室,送他们出来地李杰才找个空子,拍拍高顺的肩膀又关心几句。
李杰把话说地很小声也很诚恳:“少喝点酒,我跟老张,还有陈局随叫随到他娘的你高大医生,从我认识那会你就是条汉子。”
高顺被他说的一呆终露出些许狂态哈哈一笑,无所谓的摆摆手然后走人,他自问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一时适应不了角色上的转换,所以才会让人觉得颓废了一点,给他一点时间终究会调整过来。抬头看见安安已经坐进美女律师的奔驰车里,正在眉开眼笑的跟人家陌生人闲聊。高顺颇有一种女生外向,又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摇头失笑也就打开车门坐到后座,再无半点跟她斗气之类的想法。白律师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好脾气这就认命了,皱眉想说话的时候还是拿出美女的矜持,手底下很麻利的发动汽车踩油门走人。
要说这美女开车的技术还真不是盖的,在高档轿车平稳的感觉里,高顺轻轻闭上眼睛,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医疗站里手术台上,一片忙乱当中各种简易的监护仪器,各种数据在眼前不停的闪现,似幻似梦又显得相当清晰。
刚刚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驾驶位置上传来柔媚的女声,口气却仍旧不怎么客气:“怎么了酒醒了啊,你该不会还吸毒吧?”
高顺气到眼前发黑,却实在失去了跟她争辩的心情,她爱说什么都随便吧。美女没有等到他的反击也是一呆,人家不说话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当然她也有她的一套办法,装模作样去逗弄副驾驶位置上的安安,借以掩饰她自己的尴尬。
安静了没有几分钟,白律师再次表现出她口齿伶俐的一面,口气相当不屑的数落一言不发的冷酷男人:“看你的样子也不象是个瘾君子啊,怎么成天把自己弄的这么颓呢?唉,多大点事啊成天冷着个脸,就跟谁欠你几百吊钱似的”
高顺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脸色更冷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一阵火大然后冷哼一声:“停车!”
美女还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踩刹车停到路边,高顺已经不怎么客气的大步下车,还顺手打开车门表情更加冷淡。安吉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副愁眉苦脸又很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然后下车,还不忘送给美女一个无辜的可爱表情。
高顺是走了几步才重新平静下来,身边小女孩看看他脸色缓和下来,才换上阿拉伯语言煞有其事的嘟囔:“高,我看她是喜欢上你了。”
高顺一阵啼笑皆非,却是一发狠把她抱了起来,觉察到咬牙切齿的白大律师,正开着她的奔驰轿车缓缓在后面跟着,却是眼尾都懒的再去看她。肩膀上安安饶有兴致的朝女司机挥手打个招呼。
然后早熟的小女孩凑到高顺耳朵边上,再次眉开眼笑的嘟囔一句:“好吧,高你赢了。萨莎修女说过,这是一场战争,但是仇恨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高顺哑口无言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却是架不住周围行人看过来的古怪眼神,快走几步进了一家快餐店。身后美女猝不及防失去目标,手忙脚乱的靠边停车,然后一副咬牙切齿恨到骨子里的表情打开车门下车,锁上车门然后追了进来,一副想要跟这个男人理论一番的架势。
而高顺已经安然坐在靠近窗边的座位上,正在跟服务生点东西吃,美女冲过来的同时几乎是吼出来的:“高先生!我可不欠你任何东西,我肯接这个案子完全是因为”
大嗓门顿时换来快餐店里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一众男人看着暴怒的冷艳美女一阵摇头,甚至还有人往高顺送过来同情的目光,估计是在心里琢磨,这世道乱了,女人都敢当街骂男人了,看这位美女长的挺漂亮穿的也挺斯文,果然是人不貌相居然还是个野蛮女友。
白律师很显然也是被愤怒冲昏头脑,所以才会这么失态,很快她也注意到周围众人古怪的眼神,有点不自然的俏脸憋到通红,话到嘴边再也说不下去。高顺欣赏过她精彩的表情,这时候的心态可以用好笑来形容,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轻松的努了努嘴。
美女顺着他努嘴的方向看了过去,看的一呆瞬间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又冲了出去,因为窗外有一辆警车还有几个警察,正在拿着相机对着她的爱车拍照存证。原因那就更简单更直接了,快餐店前面当然是不许停车,罚款二百估计还得扣分。高顺仍旧是一副安然的表情,随手抓起面前的鳕鱼汉堡咬了几口,一边透过大玻璃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着美女律师正在跟警察先生赔笑解释,结果当然是不起作用,照片都拍完了下面就是开罚单了。
对面座位上阿富汗小女孩看看他脸上的淡漠,再往窗外看了一眼,很可爱的耸耸瘦弱的小肩膀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然后抓起另一个香辣鸡腿汉堡啃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极度危险
高顺一边吃着汉堡,一边看着窗外白律师抓狂。仍旧是一身职业装备的冷艳,看着手里的罚单明显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随即透过大玻璃送过来一个恶狠狠的凶恶眼神,一副咬牙切齿快要气昏过去的样子。当然高顺也不得承认,这美女人够漂亮也挺会打扮,即便是这么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也挺养眼的。
对面安吉拉一边啃着汉堡,又叹了口气:“高,你是故意的,是吗?”
高顺当然表情不变一副绝不承认的样子,他这个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耐心,这女人一再挑衅他身为男人的尊严,活该有这么一报,谁让她把车停在大马路上的,违反交通规则当然得罚款。窗外美女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最终还是狠狠一跺脚然后上了奔驰车,一踩油门气呼呼的走了。
安吉拉看着她走了,终于放下汉堡无奈的问:“高,她走了,现在怎么办?”
高顺再次吞下一个烤鸡翅膀后,很无所谓的轻一点头:“吃饭,然后去启明律师事物所,写起诉书。”
一小时后,启明律师事物所。
面对招呼过来的前台接待人员,高顺露齿一笑显得阳光灿烂,当然同时很有欺骗性:“我找白律师。”
前台小姐被他灿烂的笑容弄的一呆,然后很温和的呵呵赔笑:“先生你有预约吗?”
高顺暗中使个眼色,早熟的阿富汗小女孩乖巧的掏出名牌递了过去,前台小姐很轻易地被一大一小两个人骗过。告诉他们白律师这会正在办公室里,你们可以坐电梯上六楼,白律师的办公室在电梯口往右拐第三个房间。
十分钟后,高顺整整衣服领子然后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柔媚的女声:“请进!”
高顺很轻易的听出来她口气里一丝不爽的味道。却是毫不介意地推门进去,在面前美女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大大咧咧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同时还不忘把安安抱进怀里,坐到他膝盖以上健壮地腿上。
美女明显是被他激怒了,恼羞成怒吼出声来:“你还想怎么样,因为你我被扣了最后的三分驾照都作废了。林雷还要抽时间去重考驾照你太过分了你!”
高顺做出皱眉的样子为之侧目。心里其实想说你驾照作废了关我屁事,多次违反交通规则只能证明,你的驾驶技术不太过关。
嘴里当然不会这么说,脸色平静说了一句:“我要请律师。”
美女愤恨之余咬牙切齿地拒绝:“你这号男人我伺候不起,要请律师找别人吧!”
高顺无所谓地一摊手,然后目光转向墙壁上张贴的启明律师事物所规章制度,第一款第三条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本事物所从业人员,不得因为任何原因拒接任何案件。违反本规则者可参照第一款第一条,客户可向本事物所法人代表直接举报本事物所将依据标准罚没该从业人员当月工资奖金并且充做该举报人举报奖金。
美女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第一款第三条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再次恼羞成怒,近乎绝望的抱住脑袋,用白皙的纤手去揉她光洁的额头。顺便平复她激动的心情。因为接下来第一款第四条写地很清楚。本事物所从业人员,不得以任何理由。与本所客户发生语言或肢体上的冲突,违反者罚没当月工资奖金。
高顺脸色冷淡心里却是什么气都出了,对这美女来说这一天简直是个噩梦,大腿上安吉拉小姐再次无奈的叹一口气,对美女的遭遇给于深深的同情。要知道萨莎修女曾经说过,在某些情况下某些人眼里,高可是一个极度危险地人物,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惹他。
几分钟后美女地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咬牙切齿的勉强说话:“好吧,碰上你算我倒霉。”
高顺满意地报以微笑,然后无所谓的从怀里掏出安吉拉的身份文件,用很郑重的表情和态度推到她面前。美女揉着额头勉强拿起来看了几眼,却是再次看的一呆有点茫然,似乎这上面写的东西对她来说,就好像看到一个相当荒唐的天大玩笑。
冷艳的美女律师看完所有的英文陈述资料以后,愕然的同时无奈的摊手:“高先生,你是在开我玩笑吗。就靠几个证人的陈述还有无端的猜测,我凭什么去起诉一个中国公民,凭什么把人家拉去做亲子鉴定,还有费用方面谁出?抱歉,这个案子我办不了。”
高顺平淡的眼神里瞬间闪过深深的落寞,然后一言不发站了起来,然后拽着绝不情愿的安吉拉走人。他的性格本身就是如此反应也相当直接,人家既然说办不了,他也没有必要死皮赖脸在这里呆着。心里却是很清楚一件事情,她要是不接,恐怕绝没有别的律师会接,从法律的角度上说这案子胜诉的机会不大。
当然从良心的角度来说,如果那位万老板真的一口否认撇清关系,高顺也确实拿他没什么办法。
打开门的时候一声叹息,身后美女律师终于表现出身为女性心软的一面,稍显慌乱支吾一句:“你先别走,坐吧我再看看再想想办法。”
高顺这回没有再打折扣,一言不发又坐回去,眼中深深的落寞和身为男人沧桑的一面,很成功的激发起冷艳美女律师身为女性脆弱的一面,重新面对他的时候更显慌乱,似乎完全忘记了她跟这个男人,在此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不愉快事件。
美女稍许慌乱之后回复冷静,面对手头的资料冷静的问:“你先说吧,你是怎么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的,我还是挺迷糊的。”
高顺还没有说话,安吉拉已经抗议的让她用英语重复,因为她听不懂了。白律师很宠爱的捏她小脸然后用英文重复一遍。
安安这才天真可爱的笑了,小脸上表情相当认真口气更加认真:“女士,我告诉过你高是医生,本事很大的医生。”
美女听到哑口无言,同时不得不重新审视她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她想像中的醉鬼那么简单。高顺表情不变的同时也不愿意再说废话,拿出自己的证件推到她面前,上面很简单的写明了他的身份,国际红十字会组织志愿者,职业是医生。
冷艳美女看到这本证件的时候,表情只能用意外来形容。意外之余又相当震撼,本来嘛,她印象里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个成天醉醺醺的醉鬼,哪知道突然变身成一个受人尊敬的,国际红十字会组织的志愿者,那种巨大的反差足以让她心神震撼。
高顺古井不波看着她的反应,而眼前美女终于尴尬的摸摸头发,语气稍微带着点歉意:“你是医生可这种案子我以前也从来没有办过,我不想骗你,把握不大。”
高顺轻一点头的同时收起证件,美女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口气也慎重很多:“要不这样,你已经满三十岁了,你结婚了没有如何合适的话我可以帮你办理收养手续。”
高顺想起张洁的时候,稍微犹豫然后轻一摇头,同时心里自嘲的笑笑,他能怎么办,找到张洁以后跟她结婚,一段时间之后再次仍下她不管,让她一个单身女人同时照顾两个孩子?就算是再狠心的男人恐怕也做不到吧,那未免对她太不公平了点。
美女律师也是觉得相当难办,沉吟片刻之后再次提出建议:“你容我再考虑考虑,国际红十字会这样的国际组织,有没有这方面的处理办法?如果有的话就好办不少,我们在立场上也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高顺稍一沉吟也很无奈了,如果法律途径实在走不通,他高某人也不得不再做一回仗势欺人的黄霸天,总之要让那位万老板乖乖听话的把抚养费先掏出来。犹豫片刻还是让眼前的律师女士先去找找,看看有没有条件合适的家庭想要收养孩子。这回白律师没有拒绝很诚恳的点头了,再怎么说,这么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个孩子,长此以往也不是那么回事。
眼看着高顺宽厚的背影走出她的办公室,白律师口气终于诚恳多了:“高医生,你以后少喝点酒吧。”
高顺听的一呆在心里哑然失笑,然后头也不回的无所谓走人,一个大男人领着个瘦弱的小女孩,奇异的组合再次吸引住大部分人的惊奇的目光。高顺却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回到家里的时候走到窗边,对面窗口白律师的房间明显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联想到她坐在床边抹乳液的性感样子,很自然的心头一热却是很快平静下来,心若死水一片再无半点波澜。
第二十四章 危重病人
大概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无意间往窗外扫了一眼,忙碌一天之后的漂亮律师才开门回家,通过窗户看过去,明显又累又困的冷艳美女随手脱掉外衣,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走进卧室。高顺虽然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却还是收回目光宁神静气,稍一沉吟然后去忙他的正事。
正写到入神的时候一幢楼上突然传出一声不怎么正经的口哨,高顺愕然往窗外看,一身睡衣的白律师明显相当羞愤,愤怒的往窗外挥了挥粉拳然后拉上窗帘。高顺反应过来一阵哑然,应该是不知道哪个混蛋占了便宜还卖乖,也难怪她一个单身女人会这么生气。要说白大律师这副冷艳,而且对男人不假辞色的样子多半是被逼出来的,看她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还要一个人生活,其中辛苦滋味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高顺也同时心叫惭愧暗骂自己一句,他高某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也偷看过人家洗澡换衣服吗。话说这东西很可能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通病,有美当前谁要不看,要么是心理上有毛病要么是生理上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出门的时候,却发现停车场上一大群人正在围观,白大律师被围在当中气到俏脸发红,又是一副忿忿难平的样子。高顺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有点无语,她的高档奔驰车不知道被哪个混蛋划了,四个轮胎都扎破了,车身和前挡风玻璃也花的一塌糊涂。以高顺这么一个人也忍不住连连摇头,这又是何必呢,人家美女有钱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赚来的,又何必闹到心里不平衡暗下黑手。
停车场保安同样是一副无奈尴尬的脸色,观众们吵吵了一会最后以报案了之。
当然也有心怀不轨的。一个老板模样的男人操着广东国语,一脸惋惜地轻叹:“哎呀白律师呀,你一个单身女孩子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要搬到我隔壁住呀,也是我的房子也没有外人啦”
高顺忍不住心里好笑的时候,白律师已经脸色冷淡冷冷的拒绝了:“我一个人住挺好的,谢谢!”
观众们一起露出各异的表情,当然当中大部分人是觉得好笑,这位老板也是不了解白律师的性格。s这可是有名的冰山美女,再说人家收入挺高也不缺钱,就你这号浑身欠扁地矮矬子还想泡她。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去吧。
高顺同样摇头失笑,之后牵着安安想要溜走,却架不住安安已经乖巧的打招呼了:“嗨,女士。早上好。”
脸色相当难看的白律师听到她地声音。脸色明显缓和了一点,勉强一笑:“安吉拉你也早,今天穿的好漂亮呀。高顺就算再没风度也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只好停下脚步等着她们聊完,也可能是周围不停有人经过的原因,白律师对待他的态度仍旧不怎么热情,只不过是淡淡地打个招呼,然后就打电话叫拖车去了。
高顺完全是出于礼貌,指了指轮胎泄气地奔驰车。淡然的的问:“需要帮忙吗?”
白律师明显是心烦意乱,有点不耐烦的回答:“你又能帮的上什么忙,高先生请便,再见!”
高顺一阵大感无辜,一气之下脸色冷淡下来。拽着安吉拉一言不发的走人。当然白律师也未必是存心针对他的。很可能是心情不好的情况下有口无心。却是让高顺这么冷傲的一个男人面子上过不去了,也懒地再跟她罗嗦下去。白律师也似乎觉察到自己的语气有点过分了。一呆之下想解释的时候,那个冷酷的男人已经走的远了,话到嘴边她又吞了回去,又是一阵心烦意乱高跟鞋狠狠踹在爱车地车门上,让远近正在留意她地人也同时连连咋舌。
白大律师,远近闻名的大冰山,甚至有些无聊地人无聊的揣测,她是不是性冷淡或者同性恋之类。
上午九点,省医院。
张民清相当感激又忍不住感慨一句:“你这个人就是对朋友太够意思,我不过是随便提了一句你就来了,弄的我都有点过意不去。”
高顺无所谓的轻一点头直入正题:“病人在哪。”
张民清难掩兴奋的表情拍他肩膀:“刚准备安排转院你就来了,病人现在加护病房那个小张,你帮高医生看一下孩子。”
十分钟后,加护病房。
大部分人看见高顺的时候一阵讶然,这么多人里面倒有一半是认识他的,一呆之后有人惊呼:“我的妈呀,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呵呵,高医生好久不见还是那么精神。”
当然也有刚调来还不认识他的,一面怀疑的看着周围同事欢呼雀跃的脸色大感奇怪,很快有人告诉他,这位高医生可是心脏外科宗师级的人物,他这一来病人就有救了。要说性格嘛那是个大侠客性格,省医院里曾经有人给他过一个外号叫做高大侠,意思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有武侠小说里隐身大侠的风采。
当然人家也未必肯信,这哥们才多大岁数有这么悬乎嘛,高顺却是心里一暖善意的打个招呼,然后拿出一贯的态度对待病床上坐着的病人,这病人倒也奇怪,被人绑在床上保持着坐姿。
张民清尴尬之下解释一句:“没办法,之前我给她做的换瓣手术,结果她给我擅自停用抗凝药物,结果瓣膜坏了还有血栓,前几天还有急性心衰症状幸亏抢救回来了咳,她不能躺只能坐,一躺下就咳血,我这实在是束手无策了,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
高顺轻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张民清还真有点怕他,一看他没有过多的责问也就安心多了。要说这事也真不能怪他张大名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停用抗凝药物,很可能是出于经济上的窘迫病人还是停用了,现在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又能怪谁。要怪也只能怪倒腾药品的太没良心,把药价弄的这么高病人吃不起了。
看过病历几分钟后,高顺一贯的冷静下决定了:“进手术室,清血栓,换新瓣。”
张民清尴尬点头的同时尴尬的追了一句:“病历上没写并发症升主动脉破了,现在手术难度太大。”
高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大皱眉头,心里你老兄还真是挺能给我出难题的,表情不变再下决定:“那就全弓置换。”
最近才荣升副院长的张民清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又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终于下定决心大手一挥:“去准备手术室。”
要说他对高大医生的信心那简直是盲目的,他的下属却未必理解,几个不认识高顺的互相看了几眼很快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议论的内容大部分是在置疑:“这个时候做这么大的手术,可行吗。考虑到病人的身体情况,脑缺血不能超过五分钟,低温下阻断胸部以下脊髓血液供应的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不然截瘫几率一半一半?”
大部分人是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第一次体会到高大医生作风的人,都惊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高顺也是有苦难言,这个病人的主动脉血管现在就好像一副高压水泵,说不定什么时候顶不住压力会再次爆炸,真到那个时候可真是神仙都难救了。
身为主治医生的张民清也忍不住再次提醒:“要不要再等一等,全面检查结果下午就出来了,我怀疑这个病人还有别的病没查出来。”
高顺看看病人惨淡的脸色,很敏感的注意到她的血压也好呼吸也好,都已经有点顶不住了,当下坚决的摇头:“马上进手术室。”
张民清当然也是行家也知道病人快不行了,犹豫了几秒钟后终于咬牙点头:“你说行就行,这一票老子跟你赌了。小张,去告诉前台七床病人不转院了,让她家属补交手术费去吧。”
手底下一个助手哑然之后忍不住站出来提醒:“院长,这要是治出个好歹来咱们恐怕得摊上天大的官司。”
张民清看看面无表情的高顺再看看病人,再次犹豫起来最终还是选择死马当活马医吧,人都病成这样了还别提转院,能不能送到北京都是两说。病危通知单都已经下了,况且病人擅自停用药物也不是他的责任。
当然有高顺在这里,什么责任不责任的都不在他考虑之内,高医生一向如此固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深知他性情的张民清也确实是在赌博,不愿意失去好友的同时,从良心上讲话也不愿意失去一个病人。
第二十四章 英雄好汉
高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拿着手术刀的右手居然会在发抖。
张民清骇然看着他的右手,骇然之后关切的问:“你没事吧,实在不行还是让我来吧你可能是太累了。”
高顺在大口罩下面由衷的苦笑,他确实是出了一点问题却绝非生理上的问题,他的手之所以会抖,完全是因为心理上出了一点问题。事实证明,他引以为傲的钢铁神经终究并非钢铁做的,也会出问题也会觉得恐惧。在手术室里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高顺闭上眼睛深呼吸后,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半分钟后那只纤长的右手逐渐恢复知觉重新稳定下来,也让所有人长出了一口大气。
站在副手位置上的张民清也长出了一口气,小声的问:“金属和热解碳材质,双叶瓣?”
高顺轻一点头表示认同,看着麻醉师开始麻醉的同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于半小时后成功的建立工作面,着手细心的剥离卡在人工瓣膜里的大块血栓,之后通过紧急手术二次换瓣,同时做危险性相当大的大血管全弓置换。压抑的气氛里所有人都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准备通知病人家属一个坏消息。
半小时后意料之中出现大出血迹象,承受太多压力的升主动脉终于顶不住压力再次破裂,面无表情的高顺几乎是一己之力勉力支撑,紧急输血的同时手下不乱,纯靠药物支撑着正在鬼门关上徘徊的一条人命。
眼看着高医生凭借出神入化的血管缝合技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复杂的止血操作,认识不认识他的人再次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这要是换个人来做,早就可以通知病人家属准备骨灰盒了。眼看着已经顶不住地血压在艰难的挣扎过后稳步回升,满头大汗的张民清终忍不住看了高顺一眼。然后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高顺的超水准医术对他来说当然并不陌生,却是每一次亲眼目睹,都会让人产生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尤其是这一手超级水准的血管缝合技术。如果不是经过成千上万次的练习或者临床实践,那是绝对练不出来的。s
四小时后,手术室外。
安吉拉蹦蹦跳跳跑过来的时候,高顺强忍疲乏的感觉想要把她抱起来,却是腿上一软一屁股坐到长椅上,又有点无奈的看着发抖地右手,这对他来说绝不是个好消息,虽然未必会影响他上手术台,以他现在的情况来说绝对难以再承受超负荷的繁重工作。张民清本来正在眉飞色舞的跟病人家属说话。告诉他们病人经过两小时抢救之后,终于奇迹般的救回来了,以后可不要再擅自停用抗凝药物了,瓣膜要是再被血栓卡上了就算上帝都救不了她。
看到高顺这副样子,张民清哑口无言仍下病人凑了过来,一副百感交集的口气下了断言:“你呀,天知道这一年多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找不到张洁你就再找个女朋友吧。你现在地样子真让人担心。”
高顺咧嘴苦笑的同时体会着腿软脚软的感觉,心里其实在说这人吧,真是不能轻松下来,以前一直咬牙撑着还不觉得累,这会休息了几天反倒撑不住了。挨了那一枪之后他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到这时候终于知道厉害。
坐了一会才咬牙站了起来,同时露出强横的样子无所谓的笑笑:“我没事。”
张民清一副又悔又恨的样子嘟囔起来:“早知道这样我找你来干嘛,要不要找个中医给你调理一下。”
高顺哑然失笑轻一摇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牵着安安的小手这就走人。就好像刚刚抢救回来一个危重病人,在他来说只不过上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所过之处都是敬佩的眼神和肃然地气氛,对这间医院里任何一名医护人员来说,这位冷酷的高医生,都是一个异类却又不得不真心的承认,他真的是一个好医生也确实值得尊重。
晚上七点,公寓楼下。
高顺难掩疲态的牵着安安往家里走,身后却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讶然回头的时候看见漂亮的白律师正一脸仓皇的追了上来,看见他的时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却仍旧已经吓到小脸惨白。
高顺无奈地盯着她看,仍旧是那身黑色职业装的美女,压低声音急促的说话了:“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从事物所跟到这里,可吓死我了。”
高顺哑然之余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果然有个鬼祟的人影躲在电线杆子后面。顾的了头顾不了屁股,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高顺微皱眉头松开安安小手。本能地就象走过去问问他干什么地,大晚上的跟着人家一个单身女孩想干什么。
却被惶恐中地冷艳一把拽住,有点担心的嘟囔:“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你在他也不敢怎么样吧。”
高顺在心里摇头失笑,心说谢谢你了,居然这么看的起我,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得不好人做到底,无奈的担当起护花使者的任务,把小脸刷白的白大律师护送回家。有个身高体壮的男人跟着,那位尾随的老兄果然没有太大的胆子没有再跟过来。眼看着单身美女站在楼梯口,担心之余还探头探脑的往后面张望,高顺心里好笑也不好说她什么,只能陪她站着也不说话,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
美女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拍拍胸脯,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说我现在报警,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高顺仍旧没什么表情,心里琢磨着也有道理,先是车被人划了后有人尾随回家,慎重一点也不是坏事。
白律师看看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终于一时失态再次恼羞成怒:“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那你总得把我送上楼吧。”
高顺看看电梯里刚刚涌出来的大队人马,仍旧没什么表情却是努了努嘴,意思是这么多人在场,我再送你会不会显得太多余了?白大美女显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很明显是有仇报仇,正在为早上她那句不太客气的评语做出回应。冷艳的美女一呆之下,很无奈的摇头然后局促的进了电梯,看来她本身就挺冷的,却架不住这个男人比她还冷简直冷到骨子里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各走各路,没什么结果然后各自回家。
回到家里的高顺终于难掩疲态一头栽倒床上,长达四个小时的紧张手术,对于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来说确实是太超过了。要不是身体如此不堪,相信他也绝对不会接受同事的建议离开医疗站,如果是他高医生觉得挺不住了,那他是真的挺不住了。
好在安安已经习惯了孤儿院的生活,帮他倒水的同时还体贴的照顾他,让高顺心软的同时又是一阵怜爱,多可爱的孩子这么懂事,精神好了一点之后咬牙钻进浴室冲冲热水,到躺在床上的时候再也不愿意动弹。
安吉拉可爱的跪在他身边抱着他大腿,喃喃自语嘟囔一句:“高,萨莎修女死了,对嘛?”
高顺还让她吓了一跳,少许慌乱问她从哪里听说的,这么荒唐的一个消息,搞了半天只不过是小孩子的胡说八道胡乱猜测,也不过是虚惊一场,只好违心的安慰她萨莎修女很快就会来看她了。
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以后再躺回床上,一侧身通过窗户再次看到对面楼上,职业装美女这回学聪明了,衣衫完整的先把窗帘拉上,这才小心翼翼的躲起来换衣服。高顺极其凌乱的心态仍旧看的心里好笑,总觉得她似乎刻意往自己这边多看了两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为男人的一种错觉。
第二天早上,高顺正在熟睡的时候被人大按门铃吵醒。
他被吵醒的时候脸色通常不会太好,火大之下只穿着件短裤把门打开,很意外的职业装美女被吓的娇呼一声,瞬间脸红过耳转过头去。高顺一阵莫名其妙,还是不得不回卧室换衣服,再回来的时候美女脸色正常了一点,正在跟安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再次面对他的时候,美女强自镇定然后拿出大律师的派头,侃侃而谈:“我来是想告诉你,有一家人两口子都四十来岁一直没有孩子,家庭条件也相当不错,有意收养安吉拉,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这回轮到高顺发呆,要说混在一起这么多天能没点感情嘛,又是这么懂事聪明的一个孩子,让他选择起来难免有点犹豫不决。
第二十五章 正常费用
真到了要把安安送给别人的时候还挺舍不得,白律师很显然也体会到他的心态,俏脸上闪过无奈的神色,陪他默默的站着也不说话。
好半天才勉强安慰一句:“这还是我通过关系找的,两口子都是高薪阶层也疼孩子,你要是同意的话下午就可以办收养手续。”
听不懂中文的阿富汗女孩有点依赖的抱紧高顺大腿,这时候也有点琢磨过来了,下意识的用阿拉伯语,可怜兮兮的问:“高,你要把我送人了吗?”
高顺一阵心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回轮到白律师听不懂了,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哪一国语言。冷艳的职业美女很难得表现出一副乖巧柔顺的样子,只是陪着两个人在旁边安静的站着。
高顺默然站立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哀伤的味道,回房间的时候想想又回头随口打个招呼:“白小姐,请进吧。”
白律师大眼睛里闪过不自觉的同情味道,这次没有再跟男人斗嘴,而是选择了保持沉默跟了进来。走进男人味十足的房间里,让她瞬间有点局促不安,看着相当整洁的被褥甚至还有点意外。白皙的俏脸不自觉的一红,然后手忙脚乱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摊在之后摆在桌上。
言语之间口气显得相当轻柔:“还有一些法律上的程序需要走一走,最好是有国际红十字会方面出具的正式文件,然后拿到有关部门备案存档,这样会对孩子的将来有很多好处……详细的过程由我来操作吧。”
高顺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也很自然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拿出电话拨打起来,半小时后才申请到了所需要的资料,需要传真号码的时候有点为难,这才发现手边没有传真机。
白律师再次表现出她善良的另一面,脸色虽然仍旧冷艳,口气却已经轻松多了:“用我地吧。”
高顺不得不再次说声谢谢。一直忙活到中午才算走完程序,高顺看看安吉拉眼巴巴看着她的样子一阵揪心的感觉,却是很无奈的硬起心肠把她送走。让她到一个新家庭去生活,总比跟着自己强多了,他一个大男人照顾自己都成问题,长此以往总不是个办法。s
硬起头皮,用阿拉伯语解释一句:“安吉拉,你会怪我吗。”
安安抱住他胳膊,稚嫩的小脸上一副很认真的表情:“高。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如果不是你把我带出来,我可能活不过三十岁吧。”
高顺咬牙把她搂紧到怀里。这么一副离别情深的景象,却是把心高气傲的冷艳美女,给看的眼角都有点湿润了。虽然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说着她听不懂地语言,言语之间那种悲伤的气氛却是谁都听的出来。
下午一点。高顺忍心不去看安吉拉一步三回头很留恋地样子。无所谓的挥手示意她走吧,也很满意收养她的家庭,两口子都是心肠善良的好人,也挺喜欢这么一个可爱地混血小女孩,估计会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吧,。关上房门地时候再也忍不住了,一阵心力憔悴的感觉一头扎到床上,昏昏沉沉昏睡过去。
一觉睡到下午张民清打来电话,告诉他病人情况良好正在康复当中。还关切的问他有没有事,晚上没什么事情就来家里吃饭吧。高顺稍一犹豫就委婉的拒绝了,他本身就已经够麻烦的,何必再去麻烦人家张夫人。闲聊几句然后挂上电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只知道伤心了。律师费还没给人家呢。想了一想这就出门,下楼拿了点现金。信步往启明律师事物所的方向走。
下午三点,白律师办公室。
不得不承认美女律师接电话的时候相当性感,留到肩膀的秀发很柔顺的扎成利落地辫子,让人想到的确实她把头发披散起来的时候,一定是相当性感相当艳丽。俏脸歪在一边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还不时在纸上匆忙写上几笔。高顺站在她的办公桌前轻咳一声,惊醒果然地美女律师下意识地捂住电话,往他送过来一个代表着询问和讶然的脸色。高顺欣赏地看着她冷艳脸蛋,惬意的点头然后拿出一贯的行事风格,抽出一千块钱放到她的办公桌上,然后无所谓的转身走人,也不管人家是不是乐意。
美女看看桌上的钱一阵哑然,随即脸色有点冷了,匆忙放下电话追了出来叫人:“你等等,这钱什么意思?”
高顺无奈摊手话说简短:“费用。”
白律师反应过来,很快从中抽出一半而留下了另一半,当着路人的面显得更加冷艳:“正常费用是五百,我也不能多收你的。”
高顺也不拒绝随手把钱拿了回来,也没有去问那位万老板是不是答应给赡养费了。
刚想走的时候,白律师自己倒忍不住说了:“我跟那位万先生也谈过了,和解的希望不大……要我看就这么算了吧,现有的法律在这方面没有明确的规定,要起诉他也没有法律上的依据,很困难。”
高顺脸色一冷习惯性的不置可否,法律约束不了他,自然别的办法让他买帐。他只是不愿意刚回国就动用特权吓唬人家,特权一旦用多了人也就懒了,能通过正常渠道解决的问题他绝对不愿意多做纠缠。
即将下楼的时候再次被她叫住,这次白律师就委婉多了:“那个,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晚上把安安和她的养父养母约出来吃顿饭吧?”
面对这么一个提议,高顺自问就算想拒绝也有心无力,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尤其是在他人生最落墨最脆弱的时候,这个小女孩简直就是他感情上的寄托。
美女律师看到他点头就放心多了,挽了挽头发脸色仍旧很正经:“那你在这等我会吧,再过半小时我就下班了。”
高顺一言不发默默的点头,然后做出轻松的样子坐到长椅上发起呆来,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反倒相当乏力。无意识的拿起椅子上一张废纸,捏到右手里试图揉成一团,用力握住松开几次之后,右手再次不听使唤的酸麻了起来。哑然之下试图想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右手,抖了一会终于勉强恢复知觉,却是已经让高顺大皱眉头,只能寄希望于休息几天之后,情况会有所好转。
随手又拿起另一张废纸,用力捏成纸团,如此几次之后终于安心了不少,他的右手还是他的,只不过是偶然会出现脱力或者痉挛的反应,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一年前挨的那一枪,伤到某些敏感的神经。另一个可能性是身体太虚,作为一名外科医生他心里还是有点谱的,多半是因为压力太大身体太虚的原因。
警觉抬头的时候,已经下班的美女律师正在身前一步远的地方讶然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高顺难得老脸一红,随手做了个投篮动作把手里的纸团,很准确的仍进垃圾筒里。美女看着他幼稚的动作,半秒钟后终于难掩笑意轻笑出声,这一笑就象冰山解冻相当明媚,甚至让高顺这么冷淡的男人,也不由自主的眼前一亮有点失神,不得不赞叹一声她笑起来的时候,比她板着脸的时候又明艳多了。
晚上八点,通往公寓的大街上。
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感觉还是挺般配的,男的酷女的靓,不知道的真还以为这是一对恩爱的情侣。高顺是咬牙维持着他一贯的冷酷形象,心里却满是跟安安分手时候不舍的感觉,只不过是联想到以后可以随时去看她,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
白律师的感受当然没那么深,一边低头看着地面一边善意的劝了几句:“呵呵,这两口子真挺好的,一直在说他们捡到宝贝了。安安可真厉害,这么小就会说四国语言……该不是你教的吧?”
高顺勉强抬头轻一摇头,人家美女也是慢慢习惯了他这副样子,也不计较好心的又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既然是国际红十字会里的医生,那水平应该是很不错的吧……我认识几个在医院当领导的朋友,要不要我……”
高顺很冷淡的说了声谢谢,他的性格也是很不喜欢这种受人恩惠的滋味,他高某人就算再落魄,也没落魄到找不到工作的地步。身边美女很显然感受到他不耐烦的心态,无奈之下也就识趣的闭嘴,脸色也有点冷下来了。这倒也是挺自然的,人家一片好心被你这么当头浇上一盆冷水,估计换谁都会挺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