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决定婚事,一出好戏!
刷的一下,顿时颜冰的脸更是通红得不像话,和先前的她,全然好似两个人一般,“满……满意!”
颜冰知道,这个时候皇上发话,她便是心里对那人有再多的怨怼,此刻也不是任性的时候,若是回绝了皇上的意思,那么,她这辈子和他,怕也就真的无缘了,况且,那个司马妍也在虎视眈眈!
颜冰话一落,明德帝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好,满意便好,如此咱们皇家和晋侯府连成姻亲,就更加亲了。”
明德帝一高兴,其他人自然跟着竞相附和,唯独一人,脸色尴尬,就算是堆着一脸的笑意,可那笑容在旁人看来,却是有些难看,没想到,她先前的算计,竟这般全然落了空。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可是,她终究是有满心的不甘,目光一转,无意间落在安谧的脸上,瞧见她眉宇之间淡淡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有几分胜利者的得意,顿时,心中的火焰更是燃烧得炽烈。
得意么?安谧,总有一天,她会让她得意不起来!
她就不信,她堂堂大皇子妃,还治不了一个荣锦城来的女人!
敏锐如安谧,触碰到司马妍的视线,其中的敌意让她不由得皱眉,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看来,有人更怕是将她视为仇敌了啊!
安谧知道,她无法左右有些人的心思,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来了,她自有对付办法,不是吗?
安谧很快挥开心中所想,半分也没有因为司马妍而心中郁结,看着一脸羞涩的颜冰,心中情不自禁的为她高兴,她就知道,颜冰对秦王是有情的,这么一个真性情的女人,如无法嫁给她心爱的男人,她怕是不会另嫁他人。
她知道司马妍打着颜冰婚事主意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盘算,颜冰是为了她才被司马妍针对,那么她安谧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女子被司马妍给算计了。
所以,她回到渤海王府,就对柏弈说了此事,而这效果,似乎比她所预期的还要好得多。
“既然如此,那朕就为这件事情做主了,朕会即刻下旨,让老五进京!”明德帝的心情似乎极好。
可是,颜冰却是突然皱了皱眉,先前羞涩的脸庞,此刻却是有些失落,甚至是担忧,这表情落入司马妍的眼里,似乎又激起了什么。
“冰儿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不高兴这门亲事?”司马妍眸光微敛,意有所指的道。
明德帝眉心皱了皱,看颜冰的眼色变了变,“怎么?不喜欢老五么?”
“喜欢!”颜冰急忙脱口而出,一出口,却是意识到什么,脸色微红,随即想到她的顾虑,却是神色复杂,“这是,不知道秦王对这件婚事是什么意思,婚姻是两人之间的事情,臣女不想强人所难!”
众人皆是一愣,看得出晋侯府的小姐对秦王似乎有心,敢情,9o是担心秦王不喜欢么?
“哈哈,朕的旨意,他不得不从,再说了,你们先前就是青梅竹马,这门婚事,定不会是强人所难!”明德帝哈哈的笑道,越发的喜欢这门亲事。
颜冰一听,心中虽有顾虑,但却也希望,这门亲事能成,想到心里的那人,颜冰的心中百感交集,皇上要宣他进宫了么?
想到先前和他在凌峰关的见面,颜冰的眸子沉了沉,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冯皇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思却是渐渐的远离,突然,看到几个身影正往这边靠近,冯皇后的眸光闪了闪,眼底的情绪极尽复杂,期待却也有些凌厉。
不过,这些情绪最终都被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端庄的笑意,“皇上,臣妾先前得了些好玩的物件,心想着,今日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不如大家一起鉴赏一番!”
“哦?皇后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既然你有心,那皇后尽兴便好!”明德帝说到此,态度明显淡了许多。
冯皇后看在眼里,心中有些苦涩,可还是忍了下去,看几个宫女簇拥着走上前来,又恢复了满脸的笑意。
几个宫女各自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锦布盖着,步履轻盈,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越来越近,到了明德帝和冯皇后面前,齐齐行了礼。
众人看到那宫女中的其中一人,眼里划过一抹惊艳,有些似曾相识,唯独安谧和柏弈看到那人,眸光却是紧了紧,那女子,眉眼如黛,顾盼生辉,五官美丽得不似凡人,那不是云袖又是谁?
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场合?
安谧心中顿时便有了疑惑,好些时日进宫似乎都没有看到云袖,这突然出来,只怕是不简单!
安谧心里警惕了起来,心中想着,果然这次进宫,不是没事。
“皇上,这便是臣妾前些时候得了的东西,来,你们可都要好好给照顾好了,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随便一件都能要了你们的命,明白了吗?”冯皇后面容严肃的道,别说是听在这些宫女的耳里,就算是众命妇小姐听来,都是心中忐忑。
安谧却是越发觉得不寻常,默默的留意着眼前的一切。
“是,娘娘。”宫女齐声道。
说罢,各自端着托盘,齐齐站成一排,冯皇后吩咐了一声,宫女才将锦帕掀开,将被遮盖着的物件,全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玉如意,玉树,玉白菜,各色玉器摆件,只是一看,都能知道那必定是价值不菲的珍品,众人看在眼里,心中禁不住惊叹,这些东西,她们可从来没有一次一眼看到过啊!
冯皇后果然是冯皇后,这些东西给她们鉴赏,还真是大气!
就连安谧也禁不住为这些东西的价值吃了一惊,心中更是对冯皇后的意图充满了好奇,这个冯皇后,到底要干什么?
“皇上,这些东西,都是爹从渤海境内带来,本是要亲自献给皇上,可是,这些时日,爹爹病得不轻,在府上连下床也十分艰难,所以,就让臣妾带进了宫,让臣妾将这些东西呈送给皇上。”冯皇后不紧不慢的道,言语之间尽是讨好,不过心里,却是有些心疼,这些个物件,在她还未出嫁之时,便也只见过一次,这都是冯家的宝贝,珍贵无比,这一次爹为了冯家,算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了,竟将那些宝贝中拿出了三分之一来讨好皇上,况且……
冯皇后想着冯老太爷的吩咐,不着痕迹的看了云袖一眼,不过仅仅是一眼,她的眼里又充满了笑意,“你们先一一呈到皇上面前,让皇上鉴赏鉴赏。”
“是。”话落,宫女们捧着物件,一一走到了明德帝的面前。
明德帝目光迅速的扫过那些东西,嘴角依旧微微上扬,但是深邃的眸中,却是看不出丝毫情绪,突然,只听得砰地一声,整个世界都好似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几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迅速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刚才那声响,可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一把玉如意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地上,先前完好的美玉,不过是瞬间便成了一堆碎片,而那个原本捧着玉如意的人,众人顺着那碎裂一地的玉碎片,目光缓缓往上,看到那人之时,眸光不由得微怔,那人可不就是那个美丽的宫女么?
云袖?安谧眸子紧了紧,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竟是云袖打坏了这价值不菲的玉如意,这……是什么情况?
给她什么理由,她都不会相信,云袖会这般不知轻重,连一个玉如意都拿不稳,竟在皇上皇后面前摔了。
而云袖呢?或许是因为震惊,或许是因为害怕,此刻的她,呆呆的愣在当场,好似石化了一般。
“呀,这……这……”冯皇后看着一地的碎片,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似寻到了目标,一眼看向云袖,竟是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打了过去,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堪比先前玉如意摔碎的声音。
这一巴掌,也将愣在那里的云袖打醒了,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可她此刻那里顾得了许多?匆匆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
她想求饶,可许是太过慌张,更加手足无措,可配上那一张美丽的脸,却是显得越发的娇滴可人。
这模样落入明德帝的眼里,明德帝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女子他自然是认得,冯老太爷送进宫的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心里的防备浮现了出来,眼神也越发的冷冽。
冯皇后似震怒了,根本没有理会她,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你是怎么做事的?连一个玉如意都拿不好,如今摔碎了,便是要了你的命,都不足以补偿!”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云袖不停的在地上磕着头,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撞得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饶命?冯皇后眼里的怒意没有丝毫消弭,冷冷的哼了一声,“饶命?留着你这样的,是不是在告诉宫里的每一个人,这宫里的东西是能随意打碎的?”
冯皇后的态度,强硬得好似非杀了云袖不可,可安谧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竟是微微的上扬了几分,似看出了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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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狠下毒手,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场所有的人似乎都因为冯皇后此刻的态度而震惊了,冯皇后素来都是端庄娴雅的,谁见过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亲自教训一个宫女?
看来这宫女打碎了这玉如意,是把冯皇后气得不轻啊,那么,这宫女接下来的命运……众人齐齐的看向这个生的美丽的宫女,禁不住在心里为这个宫女惋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今日,犯下这样的事情,惹的冯皇后不快,这条小命,怕就丧于此地了吧!
云袖跪在地上,依旧不停的磕着头,口中重复着求饶,整个御花园,都只剩下她的求饶声,可是,她的求饶似乎对冯皇后半分也没有作用,冯皇后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云袖的身上,一字一句的道,“本宫不重罚,便是罔顾宫中规矩!”
说罢,眸子里更是激射出一道阴冷的光芒,好似真的要要了云袖的命!
云袖抬起头,似感觉到求冯皇后饶命,完全没有丝毫希望,眼里的恐惧更是浓烈,可求生的欲望也是异常炽烈,终于,灵光一闪,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竟是迅速的跪行到了明德帝的面前,抓住明德帝的衣摆,“皇上,饶命……饶命啊!”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饶是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禁不住心生怜惜,可是,理智如明德帝,便是面对一个如此娇艳欲滴,且我见犹怜的美丽女子,眼里所有的,并不是怜惜,而是冷漠的盘算。
冯皇后和冯家人送进宫的女子,怎会这般对立?这莫不又是冯皇后所设计的一出戏码?明德帝想到先前冯皇后和云袖联合设计的事情,眸中的颜色禁不住越发深沉了些,心里的防备更浓。
想着他的面前演戏算计什么吗?呵!他又怎会让她们得意!
明德帝痛恨被女人玩弄,对冯家的这两个女人,心里尤为不待见,眼底似划过一抹冷笑,他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要唱怎么一出戏,她就不信,冯皇后会真的将这么一个冯家送进宫的绝世佳人怎么着!
抬手一扯衣摆,随着那力道,云袖原本抓住他衣摆的手被甩了出去。
“啊……”云袖重重的扑在地上,更显娇怜,似没有想到,明德帝会是这样的反应,随之而来的是眼里越发浓郁的恐惧。
明德帝的举动,众人看来,心中都有了底,而这举动,却是让冯皇后的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每一分都是冷意,可是,眼底却有些莫名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迅速消失不见。
“皇上,此人是后宫的宫女,臣妾平日里疏忽了管教,才会让她犯下今日之错,臣妾恳请皇上,让臣妾当众好好教训这宫女,以儆效尤。”冯皇后坚定地声音响起,传入每个人的耳里,却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以儆效尤,她们可都不能忘了,冯皇后才是这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她的一句话,足以断人生死。
明德帝眼里依旧是一片冷漠,好似眼前的闹剧,和他没有半分牵连,而他,只管看着冯皇后如何进行下去。
“管教后宫,是皇后的事情!”明德帝云淡风轻的开口,话落,似乎将云袖最后的希望给彻底的崩断了。
冯皇后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目光落在云袖的身上,那眼神落入安谧的眼里,却是敏锐的察觉到里面尖锐的狠意,随即便听得冯皇后决绝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毁了送给皇上的玉如意,本宫也绕不得你,便赏你廷杖三十,听天由命!”
廷杖三十?所有人听了冯皇后的话,眼里都是震惊与惊恐,廷杖三十意味着什么?别说是一个女子,就算是一个壮年男人,在三十廷杖之下,不死都会丢了半条命,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这三十廷杖下去,她还有命在吗?
几乎每一个人都表示怀疑,就连察觉到其中些微端倪的安谧,在听到冯皇后的这个决定之后,也不由得愣了愣,皱眉看了冯皇后一眼,再审视着云袖,似在疑惑,先前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对的!
这冯皇后和云袖,到底唱的是哪出?
冯皇后的命令一落,随即就有太监拿了木棍,两根粗长的木棍,不知道打死过多少人,生生的杵在云袖的面前,对人似乎又是一种恐吓。
“不……”云袖恐惧的摇头,这三十廷杖下去,她真的还有命吗?
可却由不得她说不,冯皇后眸子一紧,沉声道,“开始吧!”
话落,两个太监就将云袖拉扯着趴在地上,拿着木棍的两个太监一人手执一根木棍,狠狠的朝着云袖的背部打下去……
“啊……”伴随着第一棍的落下,木棍接触皮肉的声音,以及云袖的呼痛声交织在一起。
第一棍的响声听在人的耳里,让人心里也禁不住一颤,似乎能够想象得出那痛是有多么的剧烈。
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一棍棍,木棍很快便让原本完好的女子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破碎了的衣物,在剧烈的疼痛之下,云袖脸上豆大的汗珠,整个人的模样异常的痛苦。
空气似乎凝聚,只剩下呼痛声,木棍接触皮肉的声音,越是到了后面,有些胆小的命妇小姐,似不忍看那凄惨的画面,瞧瞧的别开了眼。
开始还有呼痛声,到了最后,云袖甚至连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冯皇后却依旧是一脸的冷意,要真是打死了云袖才好呢,可是……冯皇后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明德帝一眼,瞧见眉心更是皱的紧了紧,不同于先前的云淡风轻,此刻眼里或多或少有那么些疑惑闪过。
冯皇后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复杂,她所期望的,就是皇上的疑惑,如今得到了,她却动摇了起来,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冯皇后想不透,这些天,她一直翻来覆去的想,都没有想到一个结果。
可有些事情,却也由不得她不做!
安谧至始至终都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最后一棍子重重的落下,云袖趴在地上,好似死了一般,所有人都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身体,猜测着她的死活。
冯皇后瞥了一眼地上的云袖,给寒玉使了个眼色,寒玉意会,立即上前查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迅速的缩了回来,“回娘娘的话,怕是……”
寒玉没有说完,不过,就算是没说完,众人也隐隐能够看出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保不齐是死了,就算是还留有一口气在,看着模样,也活不过几天了。
“将她带下去!”冯皇后冷冷的开口,好似那地上并非是一个生命一般。
太监领了命,拖着那惨不忍睹的身体就下去了,在场的人的目光却是随着那身影走了好远,就连柏弈,安谧,甚至是明德帝也是一样!
明德帝眸光深沉,方才随着那一棍棍的打下去,他先前的猜测似在不停的瓦解,这是一出什么戏?
冯皇后分明就是要要云袖的命啊!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冯家的人内乱了么?
明德帝眸光微沉,却是没有去想太多,不过,最后瞥了一眼那被拖出去的人之时,他的心里竟是浮出一丝惋惜,可怜了那么一个绝世女子,他不得不承认,这等绝色,连当初的容妃也及不上,若不是因为她是冯家送进宫的人,也许他会让她随侍在侧。
明德帝眸光暗了一下,随即,一甩衣袖,话也没有说一句,就离开了御花园,柏弈自然是随着明德帝离开,临走之时,看了安谧一眼,正好对上她迎上来的目光,一个对视,安谧便知道柏弈的意思,他是让她在宫里小心为上。
明德帝离开,御花园的气氛依旧僵持着,那些捧着精美玉器的宫女个个胆颤心惊,分外小心,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欣赏这些罕见的物件。
冯皇后却兴致颇高,开始让人一一点评这些玉器,安谧意兴阑珊,她的心思依旧停在刚才的事情上,有些事情她怎么也想不透,先前,她分明就察觉到了冯皇后的些许端倪,可到了最后,冯皇后却是要置云袖于死地么?
可她怎么也觉得不像啊!
这其中的端倪,到底是什么?
“娘娘,安谧有些不适,可否如厕……”安谧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是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未来的渤海王妃,竟然在皇后面前提这个,人虽是有三急,可是,毕竟是面见凤颜,这未免也太大不敬了些。
冯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安谧,心想,小地方来的果然是小地方来的!
“去吧。”冯皇后摆了摆手,便没有再理会安谧。
这倒是正如了安谧的意,安谧福了福身,默默的退了下去,真的是如厕么?又怎是如厕那么简单!
只不过是有些事情,她迫切的想要探知清楚罢了,此次进宫,若是不弄清楚,以后怕也难得寻到机会。
安谧眸光微闪,她倒是要看看,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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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度陈仓,老五秦王
御花园中,众人还在鉴赏这冯皇后让人拿上来的珍宝,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大家也都陆续忘记了先前那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宫女,御花园中又热闹了起来。
安谧离了众人的视线,就加快了脚步,不消片刻,便瞧见了方才拖着云袖离开的太监们,此刻云袖依旧被他们拖着,粗暴得好似那真的不过是一个尸体而已。
安谧看他们走方向越来越偏僻,依旧小心翼翼的跟着,突然,安谧远远的望见那几人停了下来,被一个女子堵住,距离太远,安谧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脸,只是瞧见她身上的穿着,似乎是宫中上等宫女的打扮,那女子对那几人说了什么,那几个太监互望了一眼,似有犹豫,可下一刻,那宫女拿出了一个令牌,那几个太监,明显敬畏了许多,将云袖安放在地上,便退了下去。
安谧看到这个情形,更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了,只见那几个太监走后,另外几个宫女又出现了,那上等宫女对她们吩咐了些什么,随即便见得几个宫女代替了先前那几个太监,将云袖抬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安谧眉心皱了皱,心中更是肯定,这其中必定是有端倪的,没做他想,便又跟随了上去,跟着她们,安谧到了一个宫苑,那宫苑偏僻残破,四周尽是萧条的景象,好似许久都没有人居住过一般。
安谧瞧见那几个宫女将云袖放在了一个房间里,便走了出来,安谧躲在墙壁的转角处,听得那个上等宫女对门口的一个促使宫女吩咐道,“好好照顾她,她的身上可留不得疤痕!”
“是,姑姑。”那促使宫女低头应声道,上等宫女点了点头,支会那促使宫女进屋子照顾云袖,这才带领着先前来将云袖送来的几个宫女都出了院子。
安谧看着那几个宫女经过,这距离已经近到足以让她看清她们的容貌,虽然只是短短片刻的时间,但安谧已经认出了那个上等宫女。
那不就是冯皇后寝宫里的宫女么?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是,也足以让她记住她了。
冯皇后的人么?安谧眸光闪了闪,眸子微微的收紧,那冯皇后当着那么多人,甚至是明德帝的面儿,那股教训云袖的狠劲儿,分明就是要置云袖于死地,而现在,冯皇后宫中的宫女,竟是吩咐人照看云袖。
不留疤痕么?那么,便可以十分肯定,云袖的命是无碍的了!
不过,要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演一场那般惨烈的戏码,冯皇后和云袖是为了什么?
安谧眉心皱了皱,等到皇后宫里的那几个宫女都出了宫苑,这才从隐蔽处走出来,悄然来到那个屋子前,透过破败的窗棂,安谧瞧见云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那粗使宫女正为云袖处理着伤口,手法分外娴熟。
云袖的趴在床上,看不清楚具体的状况,但安谧肯定,云袖死不了,不仅死不了,恐怕,这其中还酝酿着一个阴谋,至于那阴谋是什么,安谧现在无从知晓,但是,她能预测,恐怕日后这皇宫,定太平不了。
想到前世,云袖可是宠冠后宫的云妃娘娘啊!
安谧眸光微微敛了敛,没有惊动屋子里的人,悄悄的走出了宫苑,出了宫苑,安谧的脑海中依旧盘旋着方才所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却是突然听得一阵喧闹声,安谧抬眼看过去,正瞧见不远处,几个小太监正对一个匍匐在地上的女子恶言相向。
那女子长发披肩,几乎将整个脸遮住,蜷缩的趴在地上,似护着什么东西。
突然,一个太监狠狠的朝着那女子身上踹了一脚,“不过是落了毛的凤凰,这么一张怪脸,若非皇上皇后娘娘仁慈,怕早已经将你赶出宫去了。”
那女子也不说话,安谧最是看不惯这等欺辱人的事情,重重的咳了一声,那声音,如她所愿的将那几个太监的注意力引了过来,那几个太监,其中有人是见过安谧的,渤海王对一个叫做安谧的女子情根深种的事情,宫里的每一个人都知晓,他们也都知道,如今的安谧姑娘,已经是渤海王的未婚妻,凭着渤海王的地位,渤海王妃的地位自然不低。
“姑……姑娘……”认得安谧的太监,立即跪在了地上,其他的人瞧见同伴如此,也跟着跪了下来。
安谧缓缓上前,目光扫视了那几人一眼,“怎么?如今的宫里,都这般欺负人了么?不知道皇上皇后娘娘是否知晓此事。”
安谧的声音冷如寒冰,那几个太监,更是战战兢兢了起来,忙不迭的磕头,“姑娘饶命,奴才知罪,还请姑娘手下留情,绕过奴才们。”
安谧冷冷的哼了一声,眼底隐隐有鄙夷浮现,宫里最是不缺的,就是这类欺软怕硬的奴才,此刻,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嫌弃,便摆了摆手,“还不快滚!”
得了安谧的话,几个太监手忙脚乱的逃离开来,安谧的视线这才落在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女人的身上,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女子,并非是宫女,又不像是宫中的妃嫔,这宫里的妃嫔哪一个不是光鲜亮丽,而眼前这个,和疯婆子无异,突然,安谧瞧见周围的环境,这才恍然大悟。
这里该是冷宫吧,看来这女子怕是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吧!
曾经的光鲜亮丽,到了这里,却是连太监也能任意欺凌她,谁还能比这宫里的女子,更可悲的?
安谧心里叹了口气,不打算多留,正转身要走,却是听得身后女人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
安谧顿住脚步,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她认识这个声音,安谧眉心皱了皱,终究是回过头,看着地上的女子,此时,原本蜷缩在一起的她已经抬起了头,那胡乱披散的头发之间,微微露出了一张脸,那张脸疤痕遍布,已经完全失去了曾经的美貌,不过依稀间可以辨别出,这人正是和她先前所想的一样。
正是曾经的容妃娘娘!
“容妃娘娘……”安谧下意识的开口,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想当初,她是何等的荣宠,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
这容妃曾对自己也是不安好心,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咎由自取,冯皇后才这般饶不得她!
容妃看到是安谧,也是不由得愣了愣,眼里闪过一抹慌乱的神色,似乎有些想要遮避她的脸,安谧瞧见她如此,知晓她的心事,扯了扯嘴角,“不用客气。”
说罢,安谧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她知道,她留下,只会让容妃更加难堪罢了。
且不管容妃之前怎么算计利用于她,如今都已经落得这般下场,都已经够了,这皇宫里的事情,她不想过多的搀和,能避则避!
容妃看着那离开的背影,依旧有些恍惚,目光落在手中的东西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不过是一个馒头罢了,现在的她,竟为了这么一个弄脏了的馒头,承受那些太监的拳打脚踢,呵!这皇宫,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而那安谧……
容妃的神色略微有了些变化,她虽然是在冷宫,可安谧和渤海王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她也知晓几分,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感慨,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身份显赫,都抵不过一个男人对你的真心。
可幸运的是安谧,而不是她啊!
而她……这辈子便待在这冷宫里了完一生吗?
不,她不愿!想到冯皇后,她更是不甘心啊!
当日,明德帝回了御书房,就让人拟了旨,下令秦王进京完婚,而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被皇上赐婚的秦王,接连在京城周围盘桓了好些时日的秦王,已经悄然进了京城。
翌日,明德帝将晋侯府的颜冰小姐赐婚给秦王的消息,迅速的在京城传了开来。
一个僻静的客栈内,房间里,男子属下汇报的这个消息,嘴角禁不住扬起了一抹笑容,英俊的模样,让面前的随从都禁不住暗暗笑了起来。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随从开口,亦是为自家主子高兴,这些年来,他一直知道主子的心事,这些年来,主子为了颜冰小姐的事情,可谓是费尽心力,前些时日,得了渤海王的来信,才知道了颜冰小姐的下落,当日,他接到来信之时,连府上的事情都没有交代一句,径自从属地没日没夜的赶往凌峰关。
终于寻得颜冰小姐,可颜冰小姐和以前的温婉端庄大相径庭,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若非那张脸和曾经的颜冰小姐一模一样,他都是不敢认。
再次相见,颜冰小姐似乎对王爷颇为不待见,甚至避王爷如蛇蝎,丢下了凌峰关,竟逃回了京城。
他不明白王爷为何对曾经那个温婉贤淑,大家闺秀模样的颜冰小姐爱理不理,却是对这个泼辣的山贼头子格外上心,竟不顾皇上的禁令,瞧瞧潜入了京城。
他摸不透王爷的心思,但是明白一点,看王爷此刻那诡异危险的笑容,他就知道,颜冰小姐这一次怕是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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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两交锋,柏弈护短
这些时日,程英送来了一些新做好的上等锦缎,安谧就这这些锦缎,给柏弈做了一条腰带,这一日,安谧正得了空,听闻柏弈在书房里,便亲自拿着腰带,想给柏弈送过去。
这段时间,他好似特别忙,每次到她的院子看了她之后,就匆匆离去,听柳儿说,柏弈好些天没有去看柳儿了,这在以前,是从来不会发生的事情,柏弈是多疼柳儿啊,若非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谁能阻止他去看柳儿?
安谧到了书房外,正要推门进去,却是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温和清澈,不若柏弈浑厚,亦是不似青岚儒雅,那是连安谧都觉得陌生的声音,但听那声音的语气,安谧却是感觉得到,这声音的主人和柏弈十分熟稔。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竟伺候在了父皇的身旁,三哥,据我所知,她可是冯家的人,父皇也明明知晓,却让她在身旁伺候,虽是宫女的身份,可……”那声音似乎多了一些急切,说到此,却是倏然停住,随即是一声叹息。
安谧听在耳里,不由得皱了皱眉,父皇?三哥?那这人该是王爷了,几个王爷当中,老四东临王,她是认识的,这声音,不是他的,至于其他的王爷中,和柏弈这般熟稔的,那就该是老五秦王了吧!
秦王?明德帝下旨召秦王回京成亲不过是月余,秦王属地境内到京城,便是日夜兼程,一月的时间怕都到不了吧!
安谧思索着,屋子里似乎已经转移了话题,听得先前那个声音道,“三哥,听闻你痴恋于我那未来的三嫂,你们的事情,便是在我那里,都听了不少,那女子可真有本事,能让三哥你如此用心!”
那声音似叹息,又似试探,甚至还带着几分酸意,更多的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安谧没有想到那人竟提到了自己,脚下一动,竟是触碰到什么东西,下一瞬,安谧听到门内传出一声低喝,“谁?!”
紧接着,刹那间便是一股危险朝她扑面而来,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一只手朝她脖间袭来,安谧身体一怔,那速度快得让她几乎来不及避闪,就在那手快要触碰到安谧之时,一个巨大的力道,袭向了那攻向安谧的手,对方打了个偏,下一瞬,安谧也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三哥,你……”秦王看着自己的三哥,眉心紧皱,这人分明就偷听了他们的话,若是猜出亦或者是认出他就是秦王,那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隐患,秦王还未到进京之时啊!
柏弈只顾着怀中的女子,看也没看秦王一眼,“你可有伤到?”
安谧怔了怔,从方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感受到这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关切,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秦王还没碰到她,就被他挡了下来,她又怎会伤到?
就算是刚才有些受到惊吓,可她安谧也不是娇滴滴,经不起吓的女子,现在早已缓和了过来。
柏弈见她摇头,依旧不放心,亲自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毫发无伤,这才放过安谧,不悦的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神怪异看着他的老五,“你也太不知轻重了!”
秦王原本皱着的眉心更是紧了紧,“三哥,她……”
第一次见三哥这么紧张一个女子,秦王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好好的将她打量了一番,论姿色,她只能算是上等,比她漂亮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无法形容,却是让人忍不住受到吸引。
这女子,莫非就是那传闻中未来的三嫂?
“安谧见过秦王殿下。”安谧朝他福了福身,早已经镇定如常,好似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秦王眼神倏然一凛,这女子果然猜出了他的身份了么?那么……
还不待秦王想出法子怎么处置安谧,安谧就好似看穿了他的顾虑,“秦王放心,在秦王到达京城之前,安谧从未曾见过秦王。”
秦王怔了怔,对上安谧似笑非笑的眼,明了了她的意思,她是在告诉他,没有人会知道秦王现在已经出现在了京城,秦王看了安谧许久,似在探寻着什么,过了好半响,嘴角才扬起一抹笑意,“如此,便多谢了,我和三哥有事商谈,还请……”
“不必了。”柏弈似知道秦王要说什么,还没待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径自拉着安谧的手,进了书房。
留下秦王站在当场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消化着什么,三哥对这个安谧的态度,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亲,竟到了对她毫无防备的地步了么?
他们所要谈的事情,就算是最亲信的人,他们都不会完全不设防,可三哥对安谧……
秦王眉心皱了皱,关上了书房的门,转身看向柏弈和安谧二人之时,已经是堆满了一脸的笑意,“三嫂,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本王三生有幸。”
一句三嫂,带着尊敬之意,亦是对安谧身份的认可,这若是换做别人,定高兴得云里雾里了,可聪慧如安谧,嘴角的笑容,却是格外的平静,“秦王哪里的话?早听柏弈说起秦王,也素闻秦王的大名,皇上的几个皇子之中,就属秦王最是性情中人,能认识秦王,才是安谧的幸运!”
安谧知道,秦王如此寒暄,必是不愿在她的面前和柏弈谈论一些“要事”,他对她终究是有防备啊!
不过,安谧倒也不介意,反倒是对这秦王更是多了几分好感,颜冰的性子,她是看到的,能让颜冰喜欢,甚至是爱上的男子,必定也是君子,而他对她的防备,不过是源于他对柏弈的忠心罢了。
他越是将柏弈这个兄长看得重要,就越不会轻易的认可他身边的女子!
前世,便是在朝中局势白热化的阶段,这秦王都没有浮出水面,他是柏弈最后的后盾!
若是别人,安谧可不会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这秦王……安谧敛眉,眸光不由得闪了闪,看来,要让这个秦王对她接纳,怕是要费些功夫啊!
“哪里,若论本事,怕还是三嫂厉害一些。”秦王如何看不出安谧的恭维,越是看这女子,就越觉得她是有手段的人,心中的防备似乎更浓了些,下意识的表现出了些微的敌意。
“老五,你既是叫她一声三嫂,就得掌握分寸!”柏弈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话落,秦王的脸色变了变,终究是别开眼,心中虽然愤愤不平,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径自走到距离二人最远的椅子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你怎么过来了?”柏弈没有理会秦王,看向安谧之时,一双黑亮的眸子中,只有温柔。
安谧这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拿出那一条腰带,“前些时日绣了一挑腰带,这给你送来,看你是否喜欢。”
柏弈心里一喜,摩挲着腰带上精致的刺绣,这是安谧独有的刺绣手法,愉悦之情溢于言表,“喜欢,自然是喜欢!”
秦王将柏弈的喜悦看在眼里,以前的三哥,哪里会这般喜形于色?今日,竟为了一条腰带么?
秦王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被柏弈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腰带,“听闻三嫂是刺绣高手,名下的刺绣生意,如今也已经遍布了京城,本王倒是不懂什么刺绣,不过,父皇能赐婚,怕也费了三哥不少心思。”
渤海王为了安谧一掷千万金的事情,他自然听说过,三哥虽然富可敌国,可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大手笔,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秦王言语之中,隐隐透着责备之意,安谧听在耳里,了然于心,故作听不懂他言下之意,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听闻皇上为秦王赐了婚,等秦王成亲之日,安谧亲自准备一副绣品当做贺礼,秦王不嫌弃,倒也可以品鉴品鉴。”
秦王一怔,一时之间,竟有些哑口无言,这安谧,好一张利嘴!
柏弈见此情形,眸光微敛,眼底有笑意流转,正此时,门外传来流光的声音,“王爷,小姐可在书房?晋侯府的颜冰小姐来了府上,说是拜访小姐,现在在小姐院子里候着。”
一听见颜冰二字,在场的人皆是愣了愣,似都没有料到,颜冰这个时候会来渤海王府,其中某人,更是没有料到,颜冰到渤海王府,竟是为了找安谧。
她和安谧的关系很好么?
秦王一双浓墨的剑眉死死的皱着,而安谧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浓郁了些,看了看那一脸复杂神色的男子,安谧不紧不慢的对门外的流光吩咐道,“我在呢,你先回去告诉冰儿,就说我马上就来,让她稍等片刻。”
门外的流光应了一声,随即便听得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而书房里的气氛,却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诡异当中,安谧起身,对二人福了福身,柔声道,“王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谈事儿了,秦王殿下,今日,安谧就不陪你寒暄了,可不能让冰儿久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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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家宴风波,嫉妒噬心!
安谧话落,明显看到秦王俊美的脸上,愣然之后,嘴角竟是有些微微抽搐,安谧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些,最后深深的看了秦王一眼,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刚到门口,清楚的听见秦王叫了一声三嫂,安谧顿住脚步,转身看向秦王,似笑非笑,“秦王可还有什么吩咐?”
安谧的眼神,纯澈无害,可是,在秦王看来,这份纯澈却是相当的危险。
“三嫂和冰儿……似乎很好?”秦王敛眉,似乎是斟酌着如何组织语言,他人是偷偷潜入了京城,亦是进了晋侯府,可是,每一次,都没有见到颜冰,那个女人,好似料到他会做什么,故意和他作对一般,每次都让他吃瘪。
安谧无辜的皱了皱眉,“应该是吧,哦,你看我这记性,竟是忘记了,此次皇上赐给秦王的妻子,便是冰儿啊!”
秦王的脸色更是僵了僵,越发的难看,什么“竟是忘记了”?她怕是记得比谁都清楚!
这个安谧,竟是这般腹黑!
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但秦王依旧难得的扯出了一抹笑容,“劳烦三嫂在冰儿面前替我说些好话!”
安谧饶有兴致的挑眉,敢情是在颜冰面前受挫了么?
安谧将秦王此刻略显尴尬,又夹杂着隐忍的复杂表情看在眼里,眸光微闪,“冰儿的想法,我可支配不了,还是不打扰秦王和王爷谈事情了!”
说罢,安谧半分也没有多留,径自走出了书房,临走之时,还将房门给拉了上来,留下秦王看着紧闭的门扉,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都求她了,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么?
她那言下之意,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她是在介怀刚才他对她的防备啊!
“哼,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秦王冷冷的哼了一声,心中好似被一块大石堵着,平日里,他刁难谁不是顺风顺水,可今日,却是硬生生的在一个女子面前碰了隔壁,心里那股气憋着,真是难受极了!
身后,柏弈浑厚的笑声缓缓响起,秦王不由得怔了怔,回过头,看柏弈的眼神充满了诧异,他分明从他的笑声之中,听出了宠溺,那宠溺与纵容。
除了柳儿,三哥竟对安谧也这般宠溺与纵容了么?
秦王审视着柏弈,探究的眼神,似乎要将柏弈给看穿。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柏弈浑厚的声音夹杂在笑声之中,意有所指的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么?这话若是让安谧听了,老五怕有与好受的了!
秦王眸光微敛,渐渐的,意识到了什么,看来,三哥对那个安谧的迷恋,怕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了吧!
“三哥打算何时和三嫂成亲?”秦王好看的眉峰一挑,探寻的问道。
话落,柏弈端着茶杯的手却是倏然一紧,眼底的神色多了一分黯然,他倒是想成亲,可是,父皇那里……这些时日,他好些次提过成亲之事,可每当提到此事,父皇都避而不谈,有一次,甚至甩袖离开,看来,他要娶安谧,依旧困难重重啊!
可困难重重有如何?他下定了决心要娶安谧,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那云袖在父皇身边伺候,必定是冯家的安排,冯老太爷这些时日,在京城养伤,足不出户,但这只老狐狸,一直都不是好对付的主,这次冯家失了冯裕,又因龙袍之事,或多或少受了些牵连,打击不小,咱们要借此机会,断不能让他扳回一城。”柏弈挥开脑中的思绪,转移了话题,深锁的眉心多了一分凝重。
父皇不是愚笨之人,云袖是冯家人的身份,他之前就已经知晓,为何,现在会那么安心的将她安置在身旁伺候?
柏弈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他却是分外肯定,云袖这个女人的存在,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若那女子有碍,宫中发生什么宫女不小心落井的事情,也属正常。”秦王敛了敛眉,眼底激射出一股狠意,他虽没见过云袖其人,但是,看三哥凝重的神色,他就知道,这个云袖不简单!
柏弈眸光微闪,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绝世的容颜,眸子紧了紧,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房间里,二人又谈了许久,到了饭点儿,安谧派流光到书房外请柏弈上她那里用膳,特意说明了颜冰也在的事情,当下,秦王的脸色就一阵青一阵白,他是聪明人,怎会不明白那安谧的意思?
她是故意让他嫉妒么?明知道他现在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光天化日之下!
“哈哈……”柏弈看秦王的神色,哈哈大笑了起来,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好自为之,三哥会让人给你送些饭到书房来!”
得罪安谧,怕是难以脱身了啊!
柏弈丢下这一句话,便出了书房,留下秦王瞪着紧闭的门扉,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儿,再次叹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再等几天,等几天,他倒是要看看,她的这些举动,还会不会是他的阻碍!
如此,等了十天有余,奉旨进宫的秦王一行队伍才到了京城,这一日,明德帝和秦王父子许久不见,明德帝特意在当晚准备了一个家宴,算是为秦王洗尘。
大皇子青岚夫妇,二皇子,冯皇后,柏弈和安谧,以及还在京城逗留却鲜少露面的东临王也到场做陪,在京城的几个皇子都聚集一堂,这气氛,在外人看来,一家人团聚,和和美美,可是,当安谧坐于其中,感受到的却是一股异常诡异的气氛。
“老五,路途遥远,你一路奔波,辛苦了,不过,是为了你的婚事,这辛苦,无论如何当也值得。”明德帝首先开口,许久不见这个儿子,不由得好好的打量了老五一番,眉心禁不住皱了皱,难免有些感慨,“记得你刚离开京城去属地之时,年纪倒也青涩,现如今……”
明德帝说到此,却是一阵沉默,老五的母妃离世早,自己对这个儿子也鲜少用心思,一时之间,心里禁不住浮出一丝愧疚。
冯皇后察觉到这些微的愧疚,敛了敛眉,皇上对老五愧疚?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皇上,如今秦王已经长到风华正茂的年纪,如今皇上又将晋侯府的冰儿小姐赐婚给了秦王,冰儿小姐出身名门,才德兼备,和咱们秦王,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相信等他们婚后,小两口定会幸福美满。”冯皇后满脸慈爱的笑容,温和的道。
话落,明德帝那一丝愧疚果然消弭了下去,看了一眼在一旁坐着的颜冰,满意的点头,“也对,这次回京,朕会即刻给你们完婚!”
秦王才不管明德帝的什么愧疚不愧疚,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看了颜冰一眼,正瞧见她脸红的低头,那模样煞是迷人,便也只有在许多年前,他在她的脸上看到过,当下心中大喜,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地叩首,“儿臣谢父皇隆恩!”
几年不见,冰儿不再是以前那个冰儿,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狮子,难以驯服,可这样的她,丝毫没有改变他对她的喜欢,这喜欢反倒是更盛,正好,父皇这个赐婚来得及时,等到他娶了她,再好好驯服她也不迟!
“冰儿,你呢?”明德帝满意看了秦王一眼,随即目光转向坐在另一边的颜冰,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颜冰的身上。
颜冰一愣,意识到所有人都看着她,更是娇媚了几分,任凭是谁看在眼里,都知道,她是对这门婚事是十分满意的,愣了片刻,颜冰终究是起身,走到秦王的身旁,朝明德帝福了福身,“臣女谢皇上恩典。”
颜冰是聪明的女子,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这门婚事已成,她便是对秦王有再多的怨怼,便是要给秦王使小性子,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过不了多久,该跟老五一起,唤朕一声父皇了!”明德帝满意的大笑道,越是看这一对璧人儿,越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婚赐得甚好。
明德帝这么一说,颜冰更是娇羞了几分,谁都看得出在堂上的二人是两情相悦,都满意这门婚事,司马妍亦然!
可是这对她来说,却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她原本打算借着颜冰的婚事,来打击安谧,却是没有想到,倒是让这赐婚捷足先登了,反倒是成全了颜冰。
两情相悦么?
司马妍想到自己和青岚,眼底的颜色暗了暗,目光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青岚,自始至终,他都沉默着,自顾自的喝着酒,但是,那偶尔飘向安谧身上的目光,司马妍却是捕捉到了。
心里一怔,一股浓烈的嫉妒在心里燃烧得越发的炽烈,目光射向安谧,袖口之下的拳头狠狠的捏紧了。
便是在这个时候,青岚的眼里都只有安谧么?那她司马妍算什么?
她是堂堂太子妃,怎能受这等子窝囊气?她司马妍哪一点不如一个小城镇来的女人了?
安谧……她司马妍,不能输给她!
眸光微敛,司马妍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父皇,儿臣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提不当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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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算计落空,决定娶侧妃!
司马妍话落,其他所有人便看向了她,明德帝心中正高兴,便爽朗的道,“说来听听!”
司马妍得了准许,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些,朗声道,“秦王和冰儿结成连理,我这个做大嫂的,实在是打心里为他们高兴,不过,高兴之余,儿臣便想到,渤海王的婚事……”
提到这里,所有人的眉心都不由得皱了皱,青岚的手更是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司马妍的衣袖,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是,司马妍打定了主意,又得了机会,她怎能不说?
“父皇,渤海王比秦王殿下年纪稍长,前些时候,渤海王和安谧姑娘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如今秦王殿下都要选定日子成亲,那渤海王和安谧姑娘的婚事……”司马妍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各方的神色,瞧见四周的凝重,心里颇为得意。
柏弈的眸中却是不着痕迹的燃起了一抹笑意,没想到,司马妍竟帮他提起了此事,桌子下,柏弈下意识的将安谧的手握住,紧紧的包裹在掌心,倒是坐在对面的青岚,眸子里却是隐含着怒意,目光看向安谧,正瞥见她低眉的娇羞,那份柔美,是她在他的面前,从来不曾展现过的。
手默默的握成了拳头,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儿。
而明德帝,却因此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僵硬,冯皇后明显看出了明德帝的反应,眸中隐隐闪过一抹诡谲,司马妍如今已经和青岚成为一体,她惹得皇上不快,皇上或多或少会迁怒于青岚,呵,她原以为,这个司马妍,大家闺秀,该是个有脑子的,可还是因为嫉妒,变得这般愚蠢。
冯皇后眸光紧了紧,看着一脸笑意的司马妍,似乎是盘算着什么。
“父皇,您看他们的婚事,是不是也该办一办了?”司马妍见明德帝没有表示,心里不由得急了起来,丝毫没有斟酌自己的话,是否会让明德帝不悦,话一出口,明德帝果然连僵掉的笑容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悦。
等到司马妍察觉到明德帝脸色的阴沉,已经为时已晚,心中一惊,开始忐忑不安。
殿上一阵沉默,所有人都不说话,有些观望着,有人却是在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妍儿……”沉默之后,明德帝开口,阴沉的语气却是让听着的人心里倏然一紧,似乎能够料到,接下来明德帝所说的话,不会是某人愿意听到的。
“父……父皇……”司马妍扯了扯嘴角,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全然没了先前的得意。
“开枝散叶,是皇家很重要的事情,你嫁给青岚已经有好些时日了,是不是该有好消息了?”明德帝眉峰一挑,话落,司马妍的脸色一红,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铁青。
明德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有空关心别人的婚事,自己的分内之事呢?
同时这句话,更是如一根刺,刺进了司马妍的心里,疼痛难忍!
开枝散叶?好消息?她如何能传出好消息,自从大婚到现在,青岚连一次都没有碰过她,她如何能怀上身孕?
明德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这么久了,都传不出消息,朕看,那侧妃之事,也该抓紧办了。”
青岚眉心一皱,下意识的看向安谧,而司马妍却是吼了出来,“不!”
“不?妍儿,你作为正妃,理应大度,你要知道,你所嫁的是皇子,就连平常人家的妻子,都会为丈夫物色妾室,你久久无法怀孕,难道你想让青岚始终没有子嗣不成?我们皇室,可容不下善妒,没有大局观念的媳妇儿!”明德帝拔高了语调,话语间多了些微的凌厉。
司马妍心中咯噔一下,顿时起身,走到殿中央,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道,“父皇息怒,儿臣……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明德帝眸子一紧,神色依旧严肃,顿了顿,继续道,“朕就知道,你是大家闺秀,你爹娘定也教过你,如何为人妻子,可对?”
“是。”司马妍称是,除了称是,她哪里能有其他的答案?
“这就好,朕记得,先前给青岚也订了一个侧妃,朕当初念在你们还是新婚,该给你们小两口一些相处时间,如今,大婚也过了好些时日了,那侧妃的事情,择一个即日就办了吧!”明德帝不紧不慢的道,说出的话,对某些人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侧妃?那个侧妃也是卡在司马妍心里的一根刺,她想反抗,可是,仅剩的理智却是告诉她,她若是再说什么,必定会惹得皇上更加不快,此刻的她,心中悔恨万千,只得隐忍着,她的心里还在担心另外一人,那就是青岚。
司马妍默默的退了回去,一直不敢看青岚的脸色,直到坐到他的身旁,她便是不看青岚的脸色,都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
现在该怎么办?
司马妍心里忐忑不安,找不到答案,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事情却已经至此,她已无力回天!
明德帝似胜利一局,眉宇之间的笑意甚至比最开始还要浓烈,目光瞥向安谧和柏弈,瞧见他们二人各自喝着酒,眸光微微闪了闪,柏弈不止一次向他提过成亲之事,他都顾左右而言其他。
就算是赐了婚又如何,这婚事,他怎么着也得拖着。
正此时,一个宫女捧着托盘进了大殿,宫女眉眼含笑,一进宫殿,目光就看向坐在最主位上的明德帝,眼里若有笑意,这一进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安谧也细心留意着这个女子,最近,皇上身边出了个美若天仙的宫女,原来就是她么?
云袖!
记得前些时候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安谧看着这张含笑的美丽面孔,眸光闪了闪,再看向冯皇后,却只见她的脸上略微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在安谧看来,却是夹杂着些微其他的神色,似无奈,似不悦,又似嫉恨。
安谧将冯皇后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若是猜得不错,冯皇后对云袖的态度也是极其复杂的吧,明明心中厌恶,可还是不得不联合她来演那么一出戏。
想到那日,冯皇后责打云袖时的狠辣,再想到云袖当时所受的伤的严重,安谧对这两个女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她们能如此配合,如此牺牲,那目的,是不是也不简单呢?
为了皇上么?
安谧目光转向明德帝,只见他的视线一瞬不转的落在云袖的身上,眼里的神色,是男人看女人的怜爱,这短短的时间,明德帝就一改先前对云袖的冷漠,变得柔情了么?
看来,这云袖还真是不简单的!
安谧思绪之间,云袖已经走到了明德帝的身旁,福了福身,声音如丝竹般悦耳动听,“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王爷。”
东临王也是瞥了一眼云袖,随即敛眉,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倒是柏弈,不着痕迹的看了云袖和明德帝一眼,眸中若有所思。
“快起,快起。”明德帝似乎分毫都不愿让云袖受累,甚至起身,亲自将云袖扶了起来,这举动,落入在场的没一个人的眼里,各自的心里都诧异的惊了一下。
尤其是冯皇后,那脸上仅剩的笑意,都已经如残花般零落。
“皇上,奴婢煮了茶,平日里这个时候你都会喝上一杯的……”云袖眉宇之间女人的娇弱尽显无疑,配上那绝世的容颜,便是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禁不住为之沉醉。
可是若是女人看了,怕又该是另外一分光景,尤其是视她为情敌的女人,冯皇后扯了扯嘴角,虽然是淡淡的笑着,可眼里的冷意,已经明显昭示了她的不悦,“喝茶?家宴之上,皇上正喝着酒,你没看见吗?”
冯皇后的语气可并不温柔,云袖好似被吓到了一般,往明德帝的方向缩了一下,顺势微微靠在了明德帝的怀里,楚楚可怜皱着眉头,“这……皇上,娘娘,奴婢愚笨,奴婢不曾……”
“好了!”明德帝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云袖的惶恐自责,看了冯皇后一眼,那模样,丝毫没有顾忌的护着云袖,如此绝世佳人,好似就该受着这样的保护一般,转眼瞧了一眼云袖托着的茶杯,嘴角微微一扬,从那托盘上将茶杯端起来,送到唇边,浅浅一抿,单单是这个举动,就已然昭示了他对云袖的维护。
冯皇后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云袖美丽的容颜却是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明德帝喝了一口茶,这才哈哈的道,“云儿煮的茶,格外香醇,这些时日,朕似乎养成了习惯,没有这茶,一晚上都怕是会念着,睡不着觉!以后,朕怕是不能没有云儿了啊!”
明德帝的一席话,无论是谁都听得出来他的言下之意,他是在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似乎对云袖已经有了安排了啊!
冯皇后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让皇上迷恋云袖,这分明是她们的目的,可是,现在已经如他们所愿,她的心里却分外不是滋味儿。
倒是柏弈眼睛一亮,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似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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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柏弈的陷阱,同意婚事
“父皇,自从容妃被打入冷宫之后,父皇身旁也没有一个格外体贴伺候的人,皇后娘娘又掌管着后宫的各种大小事务,精力怕也实在有限,现在这位宫女,能得父皇欢心,能将父皇伺候得高兴,我们做子女的,自然也觉得放心。”一直没有开口的柏弈,却是在这个时候响起,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几乎是每一个人,包括云袖,在听到此话之时,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渤海王,满心的诧异,渤海王这话什么意思?
她所感受到的,是渤海王提及此事的善意,她隐约觉得,经他这么一提,有些事情,似乎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而相反,冯皇后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她是聪明的人,柏弈的这句话,无疑是一个台阶,只要有心人顺着这台阶往上,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分外的不是滋味儿,可想到大局,她明知,这对大局是有利的,却也不得不隐忍着,将自己的内心的不悦咽进肚子里。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青岚和东临王乃至是秦王,看柏弈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理解。
柏弈这是在干什么?他这不是帮助这个云袖么?云袖是什么人?可是冯家的人啊!
看父皇对这云袖本就是有意,他这么一提,万一父皇真的顺着这个台阶,将这个宫女赐封了名分,那冯家的势力,不就是在这皇宫里面更加猖狂了吗?
青岚,东临王,秦王三人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明德帝,柏弈这句话已经说出来了,他们已经无力挽回,现在只有寄希望于他们的父皇,希望他们的父皇没有赐封名分的心思。
可是,这不过是奢望罢了,明德帝先前对云袖的态度已然表明,此刻,微微收紧的眸子,隐隐含着的笑意,也让他们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那眼神之中,分明就是满意啊!
明德帝同样没有料到柏弈会说出此番话,这正好免了他的很多麻烦了啊!
不过……突然,明德帝的眼神不由得怔了怔,看柏弈的眼神,多了几分探寻,而柏弈,亦是迎上了明德帝的目光,嘴角含笑,眼里分外平静。
“父皇,儿臣觉得,这位宫女该嘉奖!不知父皇意下如何?”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柏弈再次打破了沉默,似乎抛出了另外一阶阶梯。
明德帝眸子紧了紧,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顺着这个台阶,将云袖的事情给定下来。
“哈哈,云儿这些时日,却是操劳不少,自然是该奖!”明德帝伸手,此时完全没有了顾忌,将云袖的手拉了起来,“趁着今日是咱们的家宴,就借此机会,赐她为云妃吧。”
云妃!断然没有宫女直接封为妃的先例,可明德帝却……
冯皇后,青岚,东临王,秦王,乃至是安谧,皆是愣了一愣,唯独柏弈,却好似看到了更亮的曙光,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起身上前,“恭喜父皇,贺喜父皇!恭喜云妃娘娘,贺喜云妃娘娘!”
柏弈的举动,让所有人更是诧异,都知道渤海王对于宫中的妃嫔,皆是不甚亲近,却是对云妃,竟这般恭维!
明德帝眉心也不由得皱得紧了紧,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商人,是个成功的商人,更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无事献殷勤么?
柏弈似看出了明德帝的防备,此刻,他所想达到的火候已经到了,便也不用再拖,朝明德帝和云袖拱了拱手,“父皇得了佳人,儿臣甚是欣喜,亦是羡慕,儿臣的府上,也该是有个女主人的时候了,整个渤海王府需要,包括柳儿也需要,谧儿待柳儿如亲生女儿,柳儿对谧儿也是当做自己的亲生娘亲,格外依赖,姐姐在天有灵,若是看到能够有这么一个舅母疼爱着柳儿,照顾着柳儿,那必定也能瞑目,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和安谧择日成亲!”
柏弈不疾不徐的说着,越是到最后,好些人的脸色都已经变了,青岚桌子底下的拳头紧紧的攥着,明德帝先前的笑容,更是在脸上彻底僵掉!
柏弈敢这么一说,自然料想到了明德帝的反应,一切在他的预料之中,更在他的掌控之中,顿了顿,继续开口之时,目光已经转向了云袖,“还请云妃娘娘看在柏弈和安谧同父皇和娘娘您同是有情人的份儿上,为柏弈和安谧说一句情!”
柏弈是多精明,多狡猾!
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将几个人拉了进来,更是堵住了对方的好几条路!
他提起柳儿,提起死去的筠公主,就是为了让明德帝看在柳儿,看在死去的筠公主的份上,同意此事,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是在逼迫明德帝同意。
是啊,若是到了这个地步,听了这番话,明德帝依旧坚持拖着柏弈和安谧的婚事,他如何对得起柳儿?如何对得起筠公主?
自从上次明德帝在处置冯裕,在对待冯家的事情的上的决绝,他就已然知道,对于当年筠公主的事情,他是愧疚的,当时,他顾念冯家在大金朝的势力,甚至连自己女儿那般死去,他不但不能为女儿出口气,反倒是还不得不护着冯家,他的心里该是有多憋屈?该是对筠公主有多愧疚!
而此刻,柏弈更是利用了这点!
柏弈的另一手,那就是这个新晋的云妃!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云袖之所以能够成为云妃,还多亏了柏弈方才的促成,才得了人家的恩惠,如今人家有事相求,她能推辞么?
再者,柏弈用“有情人”将四人牢牢的联系在了一起,她更是不好不向皇上求情了!
而云袖的心里,还怀着其他的心思!
柏弈提出这个请求,在云袖看来,心里很快便已经同意了,她刚成为云妃,如今她的路踏出了第一步,这个渤海王,是她一直以来都十分欣赏的,在这皇宫里,她的敌人强大,而盟友却抬手,如今,能够有机会和渤海王拉近关系,她便是知道有风险,她也愿意豁出去尝试。
云袖转向明德帝,反握着他的手,这么一张美丽的面孔,便是任何一个表情,都有其独特的迷人魅力,“皇上,渤海王如今年纪也已经不小,是该成亲了,今日,秦王殿下回京,皇上又册封了云儿,何不让这喜上再加喜呢?”
云袖无疑是聪慧的,她或多或少感受到明德帝对安谧的不满意,她所提的每一个字,都避开了安谧,一心从渤海王的角度出发,这对明德帝来说,无疑会好接受许多。
云袖开了口,所有人的心里都猜测了起来,明德帝会同意么?
这个云妃,若是刚被封了妃子,就被皇上拒绝,这无疑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了啊!
冯皇后心中禁不住开始期待了起来,可云袖的开口,在明德帝看来,却也有另外一番思量。
他赐封了云袖,也希望她能够在这宫中,多些自己的威望,这个时候,他若是拒绝,那么,很多事情,就都失去了意义,比如封妃!
大殿之中,沉默着,神色各异,自始至终,安谧都坐在一旁,没有说一句话,好似眼前所谈论的事情,和她没有丝毫关系一般,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她没有想到,柏弈这么久的铺垫,竟然是为了逼明德帝松口让他们成亲!
那一刻,安谧的心里,一股暖流肆意流蹿着,就连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心跳更是乱了节奏。
同时,她也有理智,明德帝不待见她,这个时候,她若是开口,那怕是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明德帝拒绝的把柄,那么柏弈所做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柏弈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就有他的把握,她只要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等待结果就好!
安谧坐在那里,感受到明德帝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离开,所有人都在等,等待着明德帝的决定。
明德帝看了安谧半响,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柏弈对安谧,就如此上心么?为了和她快些成亲,甚至挖了一个陷阱给他跳啊!
呵!当真是他的好儿子!
也罢,既然阻止不了,那也就罢了!
他想要娶她,就让他娶了吧!
心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在做了这个决定之时,发现心里,已然是另外一份心境了!
“既然云儿也这么说了,那便择日成亲吧,不过……”明德帝眸光微敛,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继续道,“等老五的婚事过后,再办你们的婚事吧!”
说罢,明德帝甩了甩衣袖,似乎对今日的这个家宴有些意兴阑珊,看柏弈脸上绽放出的笑容,眸光微闪,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便对云袖吩咐道,“朕乏了,云儿跟朕回寝宫!”
话落,明德帝便率先离开,留下一干神色各异的众人,云袖愣了愣,立即紧随其上,可明德帝刚到了大殿的门口,却是顿住了脚步,这举动,又是让在场的人惊了惊,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刚有这个疑问,明德帝的声音便传了来,“安谧,你也跟朕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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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提起往事,明德帝之怒(一更)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安谧,而安谧,也不由得因为明德帝的这个吩咐僵了僵,反应过来之时,明德帝已经走出了大殿。
跟他一起来?安谧眸光微敛,明德帝叫她去,意欲为何?
安谧有些猜不透明德帝,不仅仅是安谧猜不透,在场的冯皇后,青岚,东临王,秦王,甚至是柏弈,也是有些猜不透了!
安谧就算是猜不透,明德帝既然有这个吩咐,她就必须得跟去,安谧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起身,随着她的举动,青岚也是赫然起身,似乎是想要朝安谧迈步而去,可还为有所动作,就看见,柏弈已经快步到了安谧的身旁,握住了安谧的手,没有说什么,但眼神中的担忧,却是已经让安谧清楚的读了出来。
“不用担心,皇上让我去,该是教导我一些什么。”安谧对上柏弈的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安抚的道。
柏弈眉心皱了皱,他也是知道,安谧这一趟必须去,若是不去,那便是抗旨,那么,他们先前所做的努力,怕也就全部灰飞烟灭了。
沉默了半响,柏弈摩挲着安谧的手心,通过如此的方式给予对方安抚,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坚定,“记住,我就在父皇寝宫外面。”
他是在告诉她,他就在父皇的寝宫外,无论她在里面有任何事情,她若是有危险,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
安谧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我知道。”
说罢,看向了门外,眸中亦是多了分坚定,毅然走出了殿外,而留在殿内的人的心情,依旧持续着,柏弈望着殿外,神色凝重,青岚望着殿外,眼里更是复杂。
在这样的时候,站在安谧身旁的人是柏弈,他多么想是他,但是,如今他已然没有了资格,这份失落与嫉妒,如一条猛蛇钻进了他的心内,再窜进他的四肢百骸,那滋味儿,让他难受极了,如今,父皇已经同意让他们等老五的婚事之后成亲,到了那时,他是不是更加没了资格?
一想到此,青岚的脸色便越发的难看了起来,这样的他,落入身旁司马妍的眼里,激起的嫉妒越发的炽烈。
便是这样了,他都不死心吗?
那安谧,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药?
积淀在司马妍心里的愤恨翻腾了起来,别开眼,看向安谧身影已经消失了的方向,眼里燃烧着的火焰,久久都无法消散。
而此时,跟随着明德帝到了皇帝寝宫的安谧,被晾在偌大的宫殿之中,周围除了几个宫女太监,便再无旁人。
明德帝让她跟来,就是为了晾着她么?
安谧知道,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她猜得不错,明德帝将她晾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发泄他心底的不悦罢了,他本不愿看着她和柏弈成亲,可各种情形,却不得不妥协,一个皇帝的妥协,又怎是那般轻易得到的?
如是想着,安谧的心境更是平静了下来,不过是在这里待会儿罢了,有什么大不了呢?
她有的是耐心!
房内,云袖伺候在明德帝的身侧,看着专心看着奏折的明德帝,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敢情皇上忘记了外面还站着一个安谧么?
给房间里重新换上了一种熏香,云袖不着痕迹的走到门口,瞧瞧的看了一眼,见得安谧依旧站在那里,神色如常,便是等了一个时辰之久,依旧没有半分不耐烦,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安谧一眼。
她早猜到,这个女子,既然能够让渤海王那般深爱,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敛了敛眉,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底流转,片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亲和温柔的笑意。
转身之时,云袖嘴角微扬,心里已然有了主意,莲步轻移,走向明德帝,抬手轻轻的替明德帝按摩着肩部,“皇上看了一个时辰的奏折了,休息一下吧,莫让身体太过劳累。”
如此的关怀,加上那恰到好处的按摩力道,让明德帝顿时放松了下来,平日里,他看奏折的时候,是断不会让人打扰甚至是打断,而云袖的按摩,却是能够让他整个人轻松下来,放下所有的防备。
“你这双手,还真是有魔力,朕是赚了!”明德帝呵呵的笑道,放下奏折的之后,闭上眼享受了起来。
“能给皇上解劳,是云袖的荣幸,整个天下都在皇上手中,说赚,臣妾诚惶诚恐。”云袖一边按摩着,一边柔声开口,眼里平静如水,整个人更是多了几分淡然静雅的迷人魅力。
她自然知道,皇上之所以接受她,之所以会封她为妃,不是因为她的美丽,更不是因为这一双能够为他按摩解劳的双手,而是因为……想到那原因,云袖嘴角禁不住扬了扬,略微有些得意,“皇上,外面的安谧……”
刚提到安谧二字,明德帝原本舒缓的身体顿时紧绷了些许,敏锐如云袖,自然感受到了,停了话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要做的只是提醒明德帝,安谧还在外面,其他的,便只能由明德帝自己想了。
果然,明德帝微微皱着的眉峰平缓了下来,瞥了一眼他已经看过的奏折,他已经看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奏折了么?那也就是说,安谧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倒也差不多了!
“扶朕起来!”明德帝沉声开口,云袖见他如此,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将明德帝扶着从榻上起来。
“皇上,臣妾……”云袖试探的唤道。
明德帝站起了身子,眸光微敛,“你留在房中吧!”
云袖福了福身,“是,皇上!”
明德帝丢下云袖,径自出了门,而在殿上,安谧依旧站着,不动如山,当明德帝目光中出现安谧的身影之时,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很显然,安谧此刻的状态,就是让他也有些诧异。
整整一个时辰,这么站着,饶是男子,也该是略显疲累,可此刻站在那里的安谧,好似刚站在那里一般,甚至没有丝毫惶恐与不耐烦。
在某种程度上,明德帝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让人欣赏!
可是……
明德帝想到什么,眸光微紧,安谧看到明德帝出来,不紧不慢,恭敬有礼的福了福身,“安谧参见皇上!”
身穿宫装的安谧,行着宫礼的时候,那浑身散发的优雅和贵气,半分也不输于任何一个大家闺秀,更是有一种处变不惊的气质,让人由衷的喜欢。
平心而论,这安谧,除了出身不高,除了经商抛头露面之外,配得上渤海王妃这个头衔,也配得上他们皇室!
但……
哎!明德帝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同意他们成亲,那么有些事情,他再做纠结,也无济于事了!
不过,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让安谧知道!
“嗯。”明德帝淡淡的应了一声,径自坐下,看着安谧,倒是也没有让她坐,神色之间,更是多了几分威严。
安谧沉受着明德帝的视线,也不做声,静静的等待着明德帝再次开口,沉默了好半响,明德帝才开口,“朕已经同意了你和柏弈,在老五婚礼之后成亲。”
安谧静静的听着,单单是听着这句话,她就猜得道,接下来的话题,便是今日明德帝让她跟来的目的。
“不过……”
果然,安谧刚如是想,那厢明德帝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不过,安谧,你要答应朕,和柏弈成亲之后,你必须安安分分的当你的渤海王妃,对于那些绣铺,绣坊,缫丝厂的事情,你必须脱离!”
安谧身体一怔,是让她和抛头露面的那些事情划清界限吗?
在明德帝的眼里,女子的安分,就得在家守着丈夫,守着那偌大的宅院!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经历,安谧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是柏弈让安谧如此,安谧便如此!”
话落,啪的一声,明德帝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整个人赫然站起,怒声喝道,“这是朕的命令!”
柏弈让她如此,她便如此么?
柏弈那小子对这女人是多迷恋,他是知道的,只要安谧不愿,难不成柏弈还会逼她么?
这女人当真是精明得很,她这么说,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拒绝啊!
殿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吓了一跳,就连房内的云袖,听到这动静,都不由得靠近了门口,小心翼翼的听着大殿之上的动静,反倒是安谧,从容的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息怒?没有人敢违抗朕的命令!”明德帝怒声喝道,这安谧果然是大胆,抗旨不遵,他随时都可以治她个重罪!
“皇上,如若安谧和渤海王其中必须有一人违抗您的命令,那安谧希望违抗您命令的那人是安谧!”安谧低着头,一字一句的道。
话落,就连明德帝先前的愤怒都有些怔住,他自然是明白安谧的意思,以柏弈对安谧的疼爱,定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到时候,怕是柏弈来违抗他的命令!
好一个安谧!
若她真对柏弈也是这般体贴爱护倒好,怕就怕,她只是聪明,善于应对而已!
明德帝沉默着,安谧对柏弈的心意,他猜不透,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去探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明德帝眸光微敛,“柏弈可有跟你提过他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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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警告与关心,提及秘密(二更
安谧微怔,柏弈的母妃么?
他倒是很少提到!
刚想着,明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柏弈的母妃当年并非出身名门,她是一个干练精明的女子,朕……”
明德帝顿了顿,继续开口,“那样的女子,真的很有魅力,可到了皇宫,就算是朕封了她妃子,她所眷恋的依旧是抛头露面的事情,朕纵容她,可却让太后对她颇有微词,越发的不喜欢她,后来……”
明德帝说到此,却是没有接着再说,似乎接下来的事情,说出来是他也无法承受的事情。
安谧静静的听着,她只知道,渤海王的母妃很早就死了,而至于太后……
大金朝,女子抛头露面,在许多人的观念里,都是有伤风化的事情!
她似乎能够想象,作为一个卫道者存在的太后,为何会不喜欢柏弈的母妃!
明德帝说这些,又是什么目的?
“当年,柏弈母妃身上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在你的身上,不是因为你安谧,而只是因为,你安谧是柏弈深爱的女人!”明德帝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一字一句,声音里透着的慈爱,是安谧从来未曾从明德帝的身上看到过的。
安谧下意识的抬眼,正好对上明德帝那双深邃老练的眸子,突然之间,她竟然发现,这双眸中的颜色和柏弈格外相似,安谧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明德帝三番四次的反对她和柏弈的婚事,是因为他的柏弈的疼爱!
安谧的脑海里冒出了许多念头,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一国之君,作为帝王,他得兼顾天下,作为父亲,他在平衡各个儿子权利的时候,也得费心思尽他作为父亲的责任。
而作为男人,纵然后宫佳丽三千,宫嫔妃子无数,可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有时候怕也会有诸多的无奈吧!
柏弈的母妃……该是得到了明德帝真心喜欢的吧!
这便是皇家的悲哀!
而她和柏弈呢?
想到此,安谧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你是聪明的女子,朕和你说这些,你若是听进去了,那就好好想想,至于你最后作何选择,权且看你自己!”明德帝的声音再次传来,“罢了,你跪安吧!想必……”
明德帝说着,看了一眼殿外,眸中隐约多了些苦涩,以及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顿了顿,继续道,“你再不出去,怕有人冲进来向朕要人了,别让柏弈在外面等久了!”
明德帝丢下这一句话,便转身走向屋内,等到安谧抬头,明德帝已经进了屋,留下的安谧脑海里依旧盘旋着刚才明德帝的眼神,以及他说过的话,思绪万千。
寝宫之外,纵然夜已经很深,但夜色之中,依旧伫立着几个身影,望着某个方向,没有言语,但却神色各异。
终于,那方向终于有一个人出来,好些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柏弈更是大步上前,将安谧搂在怀中,“谧儿,父皇他做了什么?”
这么长的时间,纵然是平日里素来镇定惯了的柏弈,此刻神色之间,也满是焦急与担忧。
安谧靠在柏弈的怀中,这熟悉的温度,让她莫名的安心,这种安心,似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得多。
“皇上不过是给了安谧一些教诲罢了,并没有为难于我。”安谧从柏弈的怀中探出头,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对上柏弈的眼,脑海中禁不住想起了明德帝,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
身为皇帝,他牺牲了多少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的幸福!
而柏弈……她了解柏弈的性子,敢爱敢恨,纵然是皇室中人,却也有不受束缚的天性!
“哎呀,谧儿,你可终于出来了,你若再不出来,柏弈哥哥怕就要冲进去,想皇上讨你了。”清脆的声音响起,安谧看过去,正是颜冰。
在柏弈的背后,除了颜冰,还有青岚,秦王,东临王,甚至是司马妍都在!
“是啊,谧儿,你好大的面子,你若再晚一会儿出来,怕不只是渤海王会冲进去了。”司马妍语气泛着酸意,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担忧不亚于柏弈的青岚,终究是有些忍受不住了,“谧儿,这么多人都为了你,还在这里等着,担忧着,我可真是佩服!”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司马妍这么说,他们怎么会听不不出来?
尤其是青岚,担忧之色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对司马妍此番举动的不悦,径自上前,低声喝道,“终归是妇道人家!还不快回府!”
青岚丢下这一句话,甩袖离开,在经过柏弈和安谧之时,目光和安谧的视线相遇,那一刻,眼里只剩柔和,既然安谧已经没事,那他也能放心的离开了。
倒是司马妍,心里的嫉妒越发的浓烈,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般斥责于她!
满心的愤怒急欲发泄,看青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司马妍想追上去,却还是狠狠的瞪了安谧一眼,那眼里的怨毒,似要要了安谧的性命一般。
“这个司马妍,之前还以为是个大家闺秀,温柔贤惠,却是没有想到,成了亲,竟是这般嘴脸,那模样,当真是丑陋,大皇子也真够倒霉,娶了这么一个女人!”颜冰禁不住轻嗤道,司马妍先前故意刁难陷害安谧,还竟意图将她嫁给侍郎大人的傻儿子,可老天有眼,终归是让她的恶毒计谋没有得逞,这女人,这般恶毒,日后老天都怕会惩罚她。
安谧扯了扯嘴角,想到司马妍,眼底却是有些无奈,“大皇子妃对大皇子的心,倒是真的。”
司马妍何尝不是个可怜之人呢?怪只怪,她太过执念于某些东西,她嫉恨自己,无非是因为青岚对自己的感情,她又何尝想如此,可青岚的心思,终归是她安谧无法控制住的。
这能怪谁呢?安谧找不到答案!
柏弈似看得出安谧在想些什么,眸光微闪,“大哥府里的事情,大哥自会处理。”
柏弈没有说的是,至于那司马妍又会对谧儿做什么事情,他柏弈绝技不会饶恕!
“三哥,既然三嫂已经出来了,那我也就不陪三哥了,对了,恭喜三哥,三嫂,等三哥三嫂大婚之日,四弟我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恭贺。”东临王上前,声音依旧是一惯的冰冷。
“如此,多谢四弟了。”柏弈淡笑着回应。
二人点头一笑,东临王也随后离开,倒是秦王,自始至终都看着这一切,眉心皱得死紧,“四哥什么时候和三哥如此亲近了?”
他的心里是诧异,亦是疑惑,陪三哥等三嫂么?
可为什么,他的感觉却是怪怪的?突然,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念头,莫非……
秦王看安谧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这个安谧,这般招蜂引蝶么?
心中竟对她生起一种怀疑,看安谧的眼神,多了些防备。
“老五,你先送冰儿回府,这里没事了。”柏弈对秦王吩咐道。
秦王回神,将视线收了回来,敛了敛眉,“那好,我先带冰儿走了。”
说罢,便拉住了冰儿的手,颜冰一愣,挣扎了几下,可无法挣脱那只大手,生生被秦王带走。
而柏弈和安谧,默默的看了对方片刻,握着对方的手,相携离开,他们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他们的婚事算是真的定下来了!
“谧儿,明日,我们去一趟皇陵。”马车之上,长久的沉默之后,柏弈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让安谧一怔,下意识的抬头,看进柏弈的眼里,所望见的,是无尽的哀伤。
皇陵?去干什么?
许是因为方才明德帝提到了柏弈的母妃,此刻安谧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猜测,该是去看柏弈的母妃吧!
“好!”安谧柔声道,反握着柏弈的手,不知不觉加大了些力道,似在安抚,柏弈现在所想到的,是他的母妃么?所以,他才会这么哀伤!
她知道,柏弈很小就没了母亲,和筠公主相依为命的长大,所以,筠公主的死,会让柏弈那么恨冯家,那么他的母妃呢?
她曾听闻,渤海王的母妃是病死,可刚才听明德帝提起柏弈母妃之时,却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德帝虽然没有言明什么,可她却隐隐感觉到,柏弈的母妃当初在宫里,生活得并不快乐,甚至碍了某人的眼。
太后么?安谧眉心皱了皱,听闻,太后十分喜欢的那串珠子,是送给了柏弈的母妃,按理说,能够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她,那太后该是十分喜欢柏弈母妃的吧,可是,听明德帝的意思,似乎并非是如此啊!
“在想什么?”
正陷入沉思之中,柏弈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安谧扯了扯嘴角,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咱们的婚事终于定了,柳儿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一提起柳儿,柏弈先前的凝重瞬间消散开来,眉宇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了笑意,“那丫头自然会高兴,要不是她,咱们怕也不能认识彼此。”
安谧想起第一次的相遇,眸光闪了闪,不能认识彼此么?
他却是不知道,自己那一日,就是冲着他去的啊!
想到什么,安谧眉心微皱,沉默了片刻,终究是开口道,“柏弈,你可相信这人世间有许多奇怪的事情,奇怪到让人难以相信,可那却依旧是真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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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倾吐情谊,来者不善
柏弈对上安谧的眼,此刻安谧的神态,让他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问?”
“你相信吗?”安谧追问,隐约之间,多了分探寻。
柏弈抬手轻抚着她的头,什么事情,竟让谧儿这么紧张?
“只要是从你口中说出的事情,无论有多难以置信,我想,我都会相信。”柏弈专注的看着安谧,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连他自己也很惊讶,从小,他的防备意识就是极重的,任何事情,眼见为实,有时候,甚至眼见都不会相信,可是,这话出口,他的却是没有半分虚假的成分。
柏弈也禁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声,原来,在自己的眼里,谧儿已经重要到了如此的地步。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哪怕她说的并非真实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下意识的,柏弈握着安谧手的大掌紧了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每一次发现,他对她的爱,似乎都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倒是安谧,听到柏弈这话,原先要出口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是重生而来,会有什么反应?
相信!那相信之后呢?
安谧猜不透,也无法确定这消息若是散播出去,她和柏弈的未来又是什么样的。
“谧儿,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么?”柏弈柔声道,摩挲着她暖软的手,心里有些期待,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他在探索安谧,但是,她却鲜少对她透露什么。
他虽然确定,她对自己的感情,比起以前要深厚得多,至少,她已经对他敞开了心扉,这对他来说,已然是不小的收获。
她此刻的举动,让他的心里分外雀跃,禁不住猜测,自己在她心的心里,也越来越重要了吧!
想到此,柏弈对安谧要说的,更是期待了起来。
可安谧此刻却犹豫了,对上柏弈期待的双眸,她该告诉他吗?告诉他,自己经历了前世,告诉他,自己前世本该是柳湛的妻子,还是告诉他,对于这个世界,她是一个怪物?
下意识的,安谧退缩了,扯了扯嘴角,“没,没有。”
就算是安谧再会掩饰,但是,在说着“没有”这两个字的时候,她闪烁的目光却被柏弈捕捉到了,柏弈心中一怔,心里好似瞬间空了一大块,那份失落,如猛烈的浪潮朝着他扑打过来,让他那一刻有些呼吸不过来。
“没,没有么?”柏弈双唇开合,就连声音也有些掩饰不住的苦涩,俊朗的脸上尽量强撑着一抹笑意,“没有的话就算了。”
安谧一怔,意识到柏弈的状况,心中一痛,她这是怎么了?她明知道柏弈敏锐,他察觉到自己对他有所隐瞒,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心中冒出些微自责,“柏弈……”
安谧正要说些什么,柏弈却是开口打断了安谧的话,“谧儿,我打算在王府里专门为你重新建造一座楼宇,你觉得如何?”
柏弈满脸温柔的笑意,就连眼底都是浓浓的宠溺,好似刚才的失落与不悦没有存在过一般。
“柏弈……”安谧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我……”
“不用多说什么,你心里的事情,等到你愿意告诉我了,再告诉我也不迟,如今咱们该想的,是你我的婚事。”柏弈再次打断安谧的话,就算是心里有多不是滋味儿,他现在所想的是不能让安谧自责。
一股暖流在安谧的心里流窜,靠在他坚实的胸膛。
如此主动的倾靠,似填补了先前柏弈的失落,他告诉自己,谧儿并非有意隐瞒于他,不过是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告诉他罢了。
如是想着,柏弈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些,抬手圈着安谧的肩,马车里,沉默着的二人,却是格外甜蜜,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柏弈的脑海里,想着他们的婚事,而安谧脑中也是思绪万千。
到了渤海王府,马车停了下来,二人下了马车,安谧的心里已然做下了某个决定,拉住要往王府走的柏弈,柏弈停下脚步,回望着安谧,眼里多了些诧异,“怎么了?”
“我在想,如今盛世烈焰的事情,程瑛已经完全上手,其他的生意,程瑛也能够游刃有余,我不过是个甩手掌柜罢了,我想,等咱们成亲之后,这些事情,就全部交给程瑛了。”安谧不紧不慢的道,她发现,自己做下这个决定,将这一番话说出来,心里竟是格外的轻松。
柏弈一怔,眸光一转,回握住安谧的手,“怎么了?为何会这么想?”
似乎想到什么,锐利的眸子紧了紧,没等安谧回答,便继续道,“是不是父皇他逼你?”
安谧嘴角微扬,柏弈果然是柏弈,便是丁点儿的信息,都能猜得出来,不过,她却是不能让他误会了明德帝,想到明德帝对她所说的那一番话,安谧摇了摇头,“并非如此,皇后叫我去,确实只是教诲,至于我的决定……全然是因为,我不想再做那些事情,等成亲之后,我便是渤海王妃,王府内的大小事情,有许多都得我来操持,若是内外奔波,那也太累了些。”
听安谧如是说,柏弈这才舒缓过来,“若是因为这样,那我自然是支持,不过,若是盛世烈焰能够让你开心些,府上的事情,我可以让季叔多分担,记住,你不能因为嫁给了我,而束缚了你的天性。”
“这是自然。”安谧扯开了笑容,和柏弈相视一眼,这才进了府。
秦王回京,和颜冰小姐的婚事就定在十五日之后的吉日,连带着,渤海王和安谧的成亲日期也一并定了下来,就在秦王成亲之后,时间仅仅隔了一个月而已。
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到处谈论的就是这两位王爷的婚事,除此之外,宫中皇上新纳了一个妃子的事情,也在官员命妇之间流传了开来,从那之后,官员每一次觐见皇上,都能够看到那位新封的云妃伺候在皇上的身旁。
自冯老太爷卧床之后,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私下里,冯老太爷的伤已经好了,听到明德帝赐封云妃的消息,他的心里更是自得,如今,宫里有了云妃,那么,他冯家先前所受的挫败与挫折,定会一点点的弥补起来。
十五日的准备,秦王和颜冰的婚事很快临近,这十五日内,颜冰更多的时候是和安谧腻在一起,向她学习刺绣,一身嫁衣在安谧的帮助下,终于在出嫁的前一天,穿到了身上。
晋侯府内,颜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色彩飞扬之间,还多了些害羞。
周围的丫鬟,以及晋侯府大少夫人看在眼里,皆是一脸高兴,“真是漂亮,这身衣裳当真是太好了,冰儿穿着这身衣裳嫁人,日后定会幸福美满。”
京城可是有个习俗,嫁衣要么是自己绣制,要么是亲近的姐妹绣制,这嫁衣可是代表了祝福,越是好看的嫁衣,便代表着祝福越多,婚后也就越美满。
颜冰俏脸红了红,“这都是谧儿的功劳。”
说着,感激的看了一旁的安谧一眼。
“是啊,多谢安谧姑娘了,为了咱们冰儿,可是费了不少心。”大少夫人倒是一个左右逢源的主,以后这个安谧姑娘,就是渤海王妃了,如今,晋侯府出了个秦王妃,又和渤海王妃亲近,这无论是对晋侯府来说,还是对在朝为官的夫君来说,都是好事一桩啊!
“少夫人哪里的话?这衣裳都是冰儿自己绣的,我不过是在一旁起了些辅助作用罢了。”安谧柔声道,走到颜冰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冰儿如此动人,让老五看了,怕该等不到明天,心里急着想将你给娶回家了。”
安谧一打趣,饶是曾经那个在凌峰关威风霸道的山贼头子,此刻神色之间的那一抹娇柔,都让人禁不住沉醉,颜冰眉峰一皱,娇嗔的跺脚,“谧儿还说我,再过不久,你也该成亲,到时候,我打趣起你来,也不会留情了。”
安谧微怔,一时之间,竟也满脸通红,一月之后,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呢!
正此时,门外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大少夫人看在眼里,眉心皱了皱,“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丫鬟忙道,“大少夫人,大皇子妃……大皇子妃来府上了,管家让她在大厅……”
“冰儿?”
丫鬟的话还没完,女人的声音便传了来,朝着这边越来越近,“这就是冰儿的住处么?还有那么几分雅致,不知道的人,怕还会以为是个大家闺秀的住处呢!”
一句话,就已经含着敌意,这声音传进了屋子里,颜冰,大少夫人,乃至是安谧都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声音,可不就正是大皇子妃么?
她怕是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吧!
看她这等气势,更是没安什么好心,如是想着,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多了几分防备,片刻,司马妍就已经到了门口,华贵的装扮,有几分凌人的气势,下巴微抬,目光扫视了屋内一眼,看到安谧,眼里多了几分异样,“呵!倒是巧了,谧儿也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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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故意刁难,挫败而归
安谧被点到名,抬眼对上司马妍锐利的双眸,嘴角自然而然的扬起一抹笑意,“是啊,大皇子妃也来了,还真是巧!”
安谧的语气虽然柔柔的,但即便是在司马妍那凌人的气势之下,也半分没有被压着的痕迹,倒是那股子的云淡风轻,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些处变不惊的魅力。
司马妍眉心皱了皱,很想一巴掌打掉她那淡淡的笑容,可是,想到什么,司马妍却是打消了念头,目光转向颜冰,在大红嫁衣的妆点下,颜冰这个人比起平时,更美得绚烂,那张脸,便是防备的看着她,也是那般迷人。
颜冰要嫁给秦王,那可是她心爱的男人啊!
而秦王对颜冰,便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是格外用心的,这次的婚礼,秦王忙进忙出,下了不少功夫,而她的婚礼呢?想到前几日,她所看到的秦王脸上那意气风发的笑容,司马妍的心里更好似有一块大石头堵着,越是想,越是难受。
当初,青岚对她若也这般用心,那该多好!若他有一点用心,她就是这世上最幸福最满足的新娘了,可是……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安谧!
司马妍的手倏然紧握成拳,似要将什么生生捏碎一般,那股子凶狠,落在旁人眼里,心底都不由得一寒,以为这大皇子妃要暴怒之时,她却是渐渐的舒缓了过来。
大少夫人渐渐的松了一口气,却见得司马妍一步步的朝着颜冰靠近。
颜冰也是浑身防备着,她可不管她是不是什么大皇子妃,她若是敢有什么歪心思,她颜冰定不会让她讨得到好!
司马妍也是将颜冰严重的冰冷看在眼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缓缓开口,“冰儿穿上这一身,还真是美得惊人,秦王艳福不浅了。”
没有想到,司马妍竟然是一句夸赞,这让颜冰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司马妍倒是呵呵一笑,给身后带来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将东西送上来吧!”
所有人的视线顺着司马妍看向捧着一个被大红绸缎盖着的东西送了上来,暗自猜测着,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而司马妍,又要耍什么花样!
就连大少夫人也是知道,这个大皇子妃可没安什么好心,差点儿将她嫁给那侍郎的傻儿子!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司马妍伸手,扯开了那红绸,下一瞬,一个凤冠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那等精致,让人惊叹得眼睛发亮,就连安谧看到那凤冠,心里也是禁不住赞叹了一番。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司马妍,将这凤冠送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安谧瞥了一眼司马妍,而大少夫人在惊叹之后,也柔声,“大皇子妃这是……”
司马妍看了一眼众人,再看了看那凤冠,呵呵的道,“这凤冠,是送来给冰儿成亲用的。”
司马妍送的么?颜冰下意识的拒绝,“大皇子妃有心了,我晋侯府,还不缺一个凤冠!”
别说她的凤冠霞帔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算是没有准备好,她便是不用凤冠,也不会接受司马妍送的不是!
黄鼠狼给鸡拜年,可没安什么好心!
颜冰的语气,明显不好,若是在以往,司马妍早就怒了,可是,今日的她,却依旧是堆着一脸的笑容,“冰儿何必那么大的火气,你可是很幸运的呢,就连我都羡慕不已。”
颜冰皱了皱眉,大少夫人和气的问道,“大皇子妃,此话怎讲?”
司马妍扬了扬下巴,看向一脸阴沉的颜冰,“冰儿,我知道你还在为一些事情耿耿于怀,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是?再说了,那个时候,我也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吗?”
“呵!我倒要感谢大皇子妃的好意了。”颜冰冷哼道,为了她的幸福着想?为了她的幸福着想,所以,企图将她嫁给一个傻子?
还真是天大的好心啊!
司马妍敛了敛眉,依旧没有因为颜冰的冷言冷语而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呵呵的道,“过了明日,你就是秦王妃,你我也算是妯娌了,咱们都是皇家的儿媳,那咱们之间,又何必说那些生疏见外的话?”
“你……”颜冰眉心一皱,不仅仅是她,就连大少夫人,乃至是安谧,都没有想到司马妍竟这么不要脸!
颜冰仅仅是吐出一个字,就被司马妍生硬的打断,“冰儿,还不快跪下!”
颜冰一愣,瞪向司马妍,跪下?给她跪下?凭什么?
司马妍显然是料想到了颜冰的反应,看她那样恨她,抗议的模样,她的心里就更是畅快了起来,目光扫向安谧,一字一句的道,“不仅仅是冰儿,你们怕都得跪下!”
安谧眉心紧了紧,司马妍这等气势让她们下跪,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手里抓着某些筹码吧!
安谧瞥了一眼那凤冠,脑海中有无数思绪闪过,见颜冰的怒气更盛,尤其是司马妍看颜冰那眼神,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一般,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上前几步,拉了拉似要暴怒的颜冰,率先跪在地上。
“谧儿,你怕她作甚?”颜冰没有想到,安谧竟然跪下,她所认识的安谧,看着温婉,可骨子里是个不怕事的人,今日,安谧倒是怕起司马妍来了么?
安谧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中了邪不成?
怕吗?安谧可不是怕!
安谧默不作声,司马妍的脸色倒是沉了下来,显然是没有料到安谧居然跪下来,怎能跪下呢?她就知道以颜冰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跪的,这正是她所需要的,可是,安谧却……
不行,她可不能让安谧坏了她的好事!
正盘算着什么,那厢安谧看了颜冰一眼,“冰儿,跪下吧!”
颜冰满心的怒气,看着安谧的眼,却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何,安谧眼里的平静,好似有着莫大的感染力一般,让她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谧儿素来精明,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下跪,尤其是对司马妍下跪。
“哼!”司马妍冷哼一声,她知道,只有趁着颜冰还没有跪下的时候,先一步将罪责降到她的身上才行,就算这事情牵扯不进安谧,她颜冰也休想给逃脱了。
可正冷哼了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发难,在她的视线之中,颜冰竟然一矮,跪在了安谧的身旁,看颜冰跪了,大少夫人也跟着跪下,紧接着是屋子里晋侯府的丫鬟。
一时之间,司马妍只觉得心里堵着一股闷气,怎么也发泄不出来,硬生生的憋在心里,难受极了。
“大皇子妃,我也跪下了,我们都跪下了,你有什么吩咐,就说吧。”颜冰冷冷的道,心里已经极尽压抑,暗自下了决心,若这下跪只是司马妍的故意刁难,她定要上前,甩她一个大嘴巴子,可不会顾忌她的身份了。
安谧亦是对上司马妍的眼,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这笑容在司马妍看来,你可是赤裸裸的嘲讽,顿时,司马妍就连手都在颤抖了。
司马妍咬了咬牙,胸中怒火翻腾,可她能做的,只有强忍,甚至不得不绽放出一抹笑容,“我让你们跪下,可是为了你们好,这凤冠,可是皇太后让送来的,皇太后的意思,是让冰儿用这凤冠成亲,太后娘娘一番心意,冰儿是不是该跪下谢恩呢?”
话落,颜冰,大少夫人和安谧皆是愣了愣。
颜冰心里更是将司马妍鄙视了一番,为了她们好?若是她们不跪,司马妍这女人怕是会乐于以此作为把柄,来刁难他们吧!
颜冰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了安谧一眼,满心感激,多亏了安谧,这下子,看司马妍能够生起什么风浪!
而安谧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心思,太后么?
许多年前,太后就已经不在宫中,据说,太后信佛,多年前就搬离了皇宫,到皇室宗庙里静养,鲜少回皇宫,甚至鲜少回京,几乎整个大金朝都忘记了这个皇太后的存在,她竟然给颜冰送来了凤冠么?
安谧看了一眼那丫鬟手里捧着的凤冠,眸中的颜色不由得暗了几分,直觉告诉她,这凤冠的到来,不是什么好事!
“冰儿,还不快谢谢太后隆恩。”大少夫人兴奋的道,在她看来,这显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就连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成亲,太后都没有什么表示呢,而冰儿和秦王成亲,太后竟让人送来了凤冠,这可是他们晋侯府的荣幸啊!
颜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凤冠,“颜冰谢太后隆恩!”
说罢,颜冰起身,也拉着安谧从地上起来,亲自上前将那凤冠从司马妍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来,这才看向司马妍,“多谢大皇子妃跑这一趟了,这凤冠真是漂亮呢!”
颜冰的心里满是得意,没让司马妍讨到好,这个时候,亦是不会让司马妍心里好受一分。
司马妍脸色僵了僵,笑容有些龟裂,可想到什么,瞥了一眼安谧,嘴角竟是重新扬起了一抹笑容,走到安谧的身旁,缓缓开口,“说实话,我这大皇子妃,还真是羡慕你们呢,我成亲的时候,可是什么也没得到,而你们,面子可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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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得知消息,探听过往
司马妍顿了顿,继续道,“冰儿成亲,太后就算没有回宫,也吩咐了人,让我将这凤冠转交给冰儿,让她带着太后她老人家的祝福嫁给秦王,有了她老人家的祝福,冰儿和秦王的婚姻,必定会更加美满,而谧儿你……”
司马妍说到此,嘴角的笑意却是浓郁了几分,可是,那笑容在安谧看来,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直觉告诉她,司马妍即将说的,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我更加羡慕谧儿了,太后传了信来,说是过些时日就回京了,还说,一定会赶在谧儿你和渤海王成亲之前,要亲自为你们主婚呢。”司马妍呵呵的道,但言语之间,却听不出丝毫羡慕,反倒像极了幸灾乐祸。
在颜冰和大少夫人,以及在场的丫鬟听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可安谧却知道,这众人眼里的好事,对她和柏弈来说,却是一个障碍。
要赶在她和柏弈成亲之前回来,亲自为他们主婚呢么?
她和柏弈,也太劳人费心了!
“谧儿,你可高兴?”司马妍密切的主意着安谧的一举一动,可她所看到的,却是一脸的平静,既无欢喜,有无担忧,司马妍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安谧,总是这般,让人摸不着头绪。
安谧抬眼,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不紧不慢的道,“高兴,自然是高兴,能得太后娘娘如此费心,是安谧之福,安谧谢谢大皇子妃带来这个好消息。”
高兴么?司马妍心里暗暗冷哼了一声,到时候,可有她安谧“高兴”的机会!
太后娘娘对渤海王可不怎么喜欢,可偏偏,就渤海王成亲,她要赶回京来,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姨娘,本嫁给了一个将军,可在那将军战死沙场之后,太后看姨娘一个人孤独无依,便让她进宫,在她的身旁伺候着,小时候,她便因着姨娘的缘故,经常见到太后,当然,也看到了不少事情。
虽然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太后娘娘不待见柏弈母妃这一点,她可是有些印象。
呵!不知道,太后娘娘这次回来,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司马妍斜睨了安谧一眼,“我呢,你就不用谢了,等太后娘娘回来之后,多感谢一下太后娘娘就好。”
说罢,司马妍神色怪异的看了安谧一眼,呵呵的道,“这凤冠我也送到了,冰儿,明日便是你的婚礼,今日我就不打扰你准备了,明天婚礼再见了。”
话落,司马妍给带来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屋子里的人看着司马妍的背影,脸上都没有笑容,先前,颜冰已经感受到了在得知太后回京的消息之后,安谧的不寻常,此刻,司马妍一走,颜冰眉心担忧的皱了起来,“冰儿,这司马妍她……”
“你管她做什么?明日便是你成亲的日子,何必因为她让自己心里添堵?你想想秦王,此刻他定也细心准备着,对明日满心期待,你还不好好的装扮自己,让明日的秦王看到这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安谧笑着打断颜冰的话,不让她去追究什么。
颜冰心中知道这里面定有不寻常,可是,看安谧坚定的眼神,也明白,现在她就算是逼问,也休想问出些什么东西,想着安谧的话,颜冰沉默了半响,终究是点了点头。
安谧这才笑着将方才司马妍送来的凤冠替颜冰戴在头上,一戴上这凤冠,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叹,太后赐的凤冠呢!他们家的小姐,是何等的殊荣。
但在安谧看来,这凤冠怕是有千斤重,所谓来着不善,太后送这凤冠来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会是太后的警告?亦或者是下马威么?
安谧别开眼,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和柏弈的婚事,注定风波不断!
颜冰勉强被安谧安抚了下来,安谧在晋侯府待了一会儿,便回到了渤海王府,回到王府,正碰到安顿好柳儿的季叔,季叔看到安谧,早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她存有排斥的心理,恭敬的上前对这个即将成为渤海王府女主人的女子行礼,关切的道,“小姐今日早些休息吧,王爷今日在秦王殿下暂居的府邸内,今晚怕是要很晚才能回府了。”
安谧点了点头,明白柏弈为秦王这个五弟颇费心思,正要回自己的院落,却是猛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季叔,眸光微敛,“季叔,天色尚早,陪我到凉亭里喝杯茶吧。”
喝茶?这个时候,大晚上的么?
季叔下意识的愣了愣,对上安谧的眼,好似明白了什么,躬了躬身,“是,老奴这就吩咐人准备些茶水。”
喝茶只是一个由头罢了,小姐该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吧!
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相视一笑,安谧和季叔二人一前一后的绕过回廊,到了凉亭,安谧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看了眼恭敬的站在一旁的季叔,柔声道,“季叔,你也坐下吧。”
“这可如何是好?老奴是奴才。”季叔这些道理还是懂的,开口拒绝。
安谧扯了扯嘴角,“对柏弈来说,对柳儿来说,就算是对我来说,你都不是奴才,季叔,我让你坐,你便坐下吧。”
季叔眉心紧了紧,没有再拒绝安谧,“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选了一个适宜的凳子坐下,“小姐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就吩咐吧。”
安谧赞许的看了季叔一眼,倒也不拐弯抹角,径自开口道,“季叔跟在柏弈的身旁很久了,应该知道他小时候,柏弈母妃还在的时候的一些事情吧。”
话落,明显看到季叔身体一怔,吃惊的看着自己,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迎视着安谧的视线,很快便转移开视线,“小姐,很多事情过去太久了,老奴也记不得了。”
安谧敛了敛眉,记不得了吗?
“那季叔给我说说太后这个人可好?”安谧再次开口问道,不紧不慢,分毫也没有因为季叔前面的拒绝而有所不悦。
季叔更是一惊,忙起身跪在地上,“小姐,太后她老人家的事情,又怎是老奴这么一个奴才敢妄加谈论的?小姐,天色不早了,小姐该回房休息了,老奴这就……”
季叔平日里见过不少世面,加上跟在柏弈的身旁,也多少有处变不惊的淡然性子,可是,此刻却是有些乱了手脚,他有些后悔了,本以为安谧即便是有问题,也会问一些关于王爷的点点滴滴,可没想到,她确实是问的关于王爷的事情,但这两件无疑都是禁忌啊,叫他怎么回答?
现在,他只想逃离。
可安谧却不给他机会,毅然打断他的话,以及他的意图,“季叔可知道,太后要回来了,怕要在我和柏弈大婚之前回来,听说是要亲自为我们主持大婚,我是想着,我从来没曾见过太后,我怕到时候失了礼仪,惹得太后娘娘不快,那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季叔?”
随着安谧的话,季叔的脸色也在慢慢的变化,安谧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以季叔的聪明,是会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果然如安谧所料的那样,季叔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
太后?太后回京么?
“小姐开玩笑的吧?”季叔目光闪了闪,心中依旧存着些许侥幸,可若安谧姑娘说的都是真的,那……
季叔想到什么,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当初在皇宫里,在旁人看来,太后对王爷的母妃十分疼爱,可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啊,就连……就连王爷母妃的死……
“季叔应该知道,我不会随便开玩笑。”安谧淡淡的开口,心中已经有八分把握,季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季叔猛然闭眼,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又好似在逃避着什么,过了片刻,当他再次睁开眼之时,他的眼里,却是一片坚定,起身再次坐了下来,沉吟了会儿,似陷入了回忆之中,“小姐,太后对王爷,一直都不怎么待见,当初筠公主和王爷落难之时,又一次,太后看着王爷被几个皇子责打,筠公主挺身相护,最后也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太后的眼里,却丝毫没有怜悯。”
安谧看着季叔,听到这里,眉心下意识的紧皱了起来,眼前好似浮现出了那个画面,男孩儿女孩儿在拳脚之下,互相护着彼此,该是希望谁能伸出援手,可就连他们的祖母,也都只是淡淡的看着,没有半分感情。
安谧下意识的叹了口气,在柏弈的心里,定也对这个太后心存芥蒂吧。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若是柏弈知道了太后要为他们主持婚礼,他又会是怎样心情?
想到此,安谧的眉心更是皱得紧了紧,正要听季叔继续说下去,却是听见凉亭外传来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随即,那温柔动听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原来你在这里,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可是在和季叔说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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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安谧突如其来的异常
话落,夜色中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凉亭,安谧微微一愣,起身相迎,柏弈顺势张开手臂,甚至没有顾忌当场还有其他人在,将安谧圈在怀中,虽然已经得了父皇赐婚,也得了父皇的准许,在老五的婚事过后,他就和安谧成亲,看也只有将安谧抱在怀中的这一刻,最是让他心里温暖。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安谧恍然,原来自己对他的一切都已经那么熟悉,那么了解。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否是在和季叔说我的不是?”柏弈再次开口,那语气让人听来,竟是带着几分娇嗔的温柔,就连一旁的季叔听来,都下意识的敛了敛眉,将头埋得更低,生怕自己的存在,打扰了两个主子。
“哪里是在说你的不是?你问问季叔,我们是不是在商量咱们成亲的事?”安谧腻了柏弈一眼,随即看向季叔,听着不过是一句平常的话,可是,便也只有季叔听得出来,这是安谧在暗示他啊!
季叔反应过来,柏弈明显已经因为安谧的话,而神采飞扬的看着自己,季叔这才道,“是的,王爷,小姐刚才正和老奴讨论成亲的事情。”
可不是成亲的事情么?他们所说不假,不过却是隐藏了太后回京的事情罢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太后回京如果是既定之事,那么,王爷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柏弈心中更是狂喜,甚至有些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呵呵,是吗?不过成亲的事情,你不许想,这些准备交给我就行,而你只管做一个待嫁新娘,等待着那一天便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柏弈的眼里充满了坚定,安谧竟想着成亲的事情,这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天大的惊喜,他知道安谧有这份心就够了,又怎会忍心看着安谧因为这些事情而操劳?
安谧对上柏弈的双眸,那一股温暖似乎从柏弈的眼中蔓延到了她的心里,在心里默默的念着柏弈的话,一个盛大的婚礼,同时,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司马妍所说的关于太后要回京的事情,眸中的颜色沉了沉。
柏弈是何等的敏锐,察觉到了这点儿,眉心皱了皱,“怎么了?”
安谧意识到什么,忙挥去脑中所想,眼底恢复了温柔与晴明,“我在期待咱们的婚礼了呢!”
这句话好似在柏弈原本的兴奋之上,又浇了一桶油,让内心的激动越发的浓烈,一把将安谧搂在怀中,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肉之中,更是确定,要给安谧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
柏弈的突然到来,打断了安谧和季叔的谈话,二人都知道,今晚,即便是季叔有多想将过去的一些事情讲述给安谧听,他们也没了机会,不过,季叔知道了太后回京的消息,心中也在权衡着些事情。
翌日一早,整个京城,就因为秦王大婚的事情而热闹非凡,就这段时间来,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皇子娶妻,冯裕将军成亲,冯将军在天牢中自尽,这一桩桩一件件,好的坏的,或多或少被人们淡忘着,而今日,这新鲜出炉的热闹,让远离各种权力斗争之外的百姓,再次沾染着皇室大婚的喜庆。
安谧一早起床,柳儿就已经等在了院子的厅堂里,看到安谧从房间里出来,打扮得精致的小人儿欢喜的扑进安谧的怀中,似要粘着她不撒手一般,肆意的在安谧的怀里撒着娇。
“怎么了?今日柳儿有些不一样呢!”安谧蹲下身子,打量着柳儿,那撅起的小嘴儿,似乎是在表达着她内心的抗议。
“娘,你带着柳儿一起去参加五叔的婚宴可好?”柳儿对上安谧的双眸,心里的这个愿望,似乎表现的极为迫切。
安谧倒是愣了愣,柳儿素来都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就连青岚当初成亲,柳儿去也并非她自己的本意,今日怎么的?况且,竟找上她来了!
“舅舅呢?”聪慧如安谧,自然猜出了某些东西。
果然,提到柏弈,柳儿那张嘴便撅得更高了,这更加佐证了安谧的猜测,“舅舅不然给你去吗?”
“讨厌舅舅,舅舅都不喜欢柳儿了!”柳儿越是说着,小女孩儿的心里越发的委屈起来,想不到舅舅不让她去的缘由,便只能单纯的认为,是舅舅不喜欢她了,所以才会拒绝她的要求。
安谧禁不住笑了笑,终归还是一个孩子啊!
曾经柳儿……想到什么,安谧脸上的笑容倏然一怔,有些好似发生在前世的事情,这一刻,又清晰丰满了起来,小女孩儿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犹如隔世,却好似就在眼前,就连那欢声笑语也在耳边回荡,到最后,是她临死之时,柳儿那凄惨的呼唤。
所有的血色好似被抽干了一般,浑身好似被寒冰包围,柳儿……她有多久没想到前世,想到前世她的女儿了呢?
“娘,娘,你怎么了?”
恍惚中,女孩儿的声音带着关切,在安谧的耳边响起,这声音,猛然将安谧来回现实当中,可是,这现实对她来说,依旧有些恍惚,眼前怀中的女孩儿,换上了女儿的脸,安谧心里一喜,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口中不断喃喃,“柳儿,柳儿……柳儿别怕,娘求在这里,娘亲在这里。”
被紧紧抱着有些透不过起来的柳儿眉心紧了紧,依旧不明白娘亲为何会突然这么激动,但还是伸出小手,轻抚着她的背脊,轻声唤道,“娘……”
厅堂里的流光和依霏安谧突然的激动看在眼里,痛痒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素来镇定,为何突然……方才发生了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弄不明白,沉默了片刻,柳儿却是从安谧的怀中挣脱了出来,依旧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再次恳求道,“娘,你带我去好不好?”
安谧倏然一怔,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女儿的容颜,渐渐的模糊,最后,眼前柳儿的眉眼清晰了起来。
“柳儿……”安谧抬手轻抚着面前小女孩儿的脸颊,似乎是要抓住那渐渐消失的模糊五官,可终究还是徒劳。
“娘,你怎么了?”柳儿再次问道,今日的娘亲,还不一样,就好像……好像第一次在大街上遇到娘亲之时,她隐隐产生的那种感觉,娘亲明明看着的是自己,摸着的也是自己,可是,她却觉得,娘亲看着的,摸着的不是她一样。
安谧皱眉,这才彻底的回过神来,眸光闪了闪,口中喃喃,“不是,不是……”
不是她的女儿,从她死,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和她的女儿无缘了啊!
幸好!幸好还有一个柳儿!
安谧轻抚着柳儿细嫩的脸颊,眼前的柳儿不再是自己女儿的幻象,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强撑出一抹笑容,安抚着有些担忧的柳儿,“没事,娘没事,你想去五叔的婚礼吗?那我带你去就是了。”
柳儿心里一喜,小女孩儿没有什么心思,似忘记了先前安谧的奇怪,兴奋的道,“太好了,太好了娘亲,柳儿爱娘亲!”
说罢,高兴的在安谧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响吻,可是突然想到什么,一张笑脸又垮了下去,“可是……可是舅舅他……”
舅舅不让她去,若她跟着娘亲去了,舅舅会不会生气?
就算是心里埋怨舅舅不喜欢她了,可是心里还是不想惹得舅舅不快。
安谧一眼便看穿了这个小丫头的心,呵呵的道,“你放心,舅舅那里,就说是娘亲非要柳儿陪着,可好?”
柳儿的脸上这才又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舅舅喜欢娘亲,舅舅怎么也不会因为娘亲而生气!”
小女孩儿天真无邪的一句话,却是让安谧的心中一怔,脑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柏弈对她,似乎真的有太多的纵容。
这个男人啊!
这一世,她虽然没了前世的女儿柳儿,可是,她得了柏弈不是吗?
和柏弈成亲之后,他们应该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而前世的柳儿……她会在她的心底,珍藏!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这一瞬间,放下了很多东西,又坚定了某些东西,依霏和流光看在眼里,亦是没有多去在意先前安谧的异常,不过,在门口,一双眼睛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深沉。
老练如季叔,他经历过很多事情,也懂得去看很多事情,安谧方才的不寻常,会是没有缘由的吗?
不,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如果有缘由,那缘由又是什么?
季叔猜不透,不过,却已经将安谧方才的异样记在了心里。
“季叔,你是来接小姐的吗?”
流光看到外面的季叔,朗声问道,唤回了季叔的神思。
安谧抬眼,看到门口的季叔,想到昨晚没有完成的谈话,眸光微微闪了闪,季叔进了门,恭敬的行礼,“小姐,马车准备好了,王爷已经去了秦王哪里,让老奴来姐小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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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婚宴周旋,太子侧妃
“如此,那咱们便走吧。”安谧柔声道,起身拉着柳儿的手,柳儿躲在安谧的身后,似乎是刻意避着季叔,要知道,季叔可是舅舅的心腹,若是他替舅舅不让自己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柳儿跟着安谧一步步的出了府,直到上了马车,柳儿的一颗提着的小心脏这才渐渐的放了下来。
安谧带着柳儿,和流光衣霏在马车内,隔着帘子,季叔坐在车夫的身旁,柳儿似乎因为能如愿去秦王的婚礼格外开心,整张小脸都洋溢着笑容,一张嘴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帘子内外,安谧一边和柳儿玩闹,一边想着昨晚和季叔的谈话,看来,她还得找一个机会,直觉告诉她,太后此次回京,有些来者不善,她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吗?
季叔的脑海里却不断的浮现出方才安谧的异常,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这样,两人在各自的思绪里,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秦王在京城没有宅邸,这次大婚,明德帝赐了宅邸,专门用作秦王成亲之用,这座暂时的秦王府位于城东,虽是暂居,但气势却丝毫不会辱没了皇家的威风霸气。
一大早,秦王府外,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几乎是各个官员,都前来恭贺,这个秦王,本远在外地,不过,在这婚礼的准备上,他们可是看出了皇上对这婚礼的期待,他们自然趋之若鹜了。
府门外,两辆马车同时停下,安谧在流光和依霏的搀扶下准备下马车,抬头,却是正巧看到司马妍也刚步出了马车,看到自己,司马妍似乎怔了怔,不过下一瞬,司马妍就高傲的别开眼,扬了扬下巴,率先下了马车,那模样,当真如孔雀一般。
安谧禁不住觉得好笑,不过,也只是在心里罢了,今日可是颜冰的大婚,她可不希望,这司马妍再寻到什么端倪来挑起事端。
安谧故意慢了下来,等到司马妍进了府,安谧这才下了马车,季叔似看出司马妍对安谧的不待见,将安谧送进了府门,又特意吩咐流光和依霏二人好好照顾安谧,这才退了下去。
偌大的府邸内,四处张灯结彩,安谧在府内走了会儿,看着满院的喜庆,脑海中竟是想着她和柏弈的大婚,这之后,京城所期盼的就该是她和柏弈的大婚了吧。
“娘,再过不久,咱们府上也会装扮成这样吗?柳儿喜欢满院的红。”柳儿稚嫩的声音,似乎有些掩饰不住的期待与兴奋,那双澄澈如水的双眸,闪啊闪的,犹如宝石般迷人。
安谧听来,心里一暖,那厢流光和依霏相视一眼,笑了起来,“柳儿小姐,等到小姐和王爷大婚之,咱们王府,还不止是这么热闹喜庆而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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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王爷对小姐的心,大家还看不出来吗?恨不得将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送到小姐的面前,婚礼,更是要空前盛大才行了。”依霏附和道,看安谧脸上的喜悦,更是停不下一张嘴,“便是怎样的婚礼,咱们王爷也弄得出来!”
“呵!”
依霏刚说到此,一个冷哼传了来,那声音让原本安谧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道,怎么好似冤魂不散一般,到哪儿,哪儿都有司马妍的尖酸。
想到她和司马妍的纠葛,安谧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这女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都是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偏偏,自己被司马妍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谧儿真是好福气,有渤海王将你捧在手心里,这丫鬟说的不错,便是怎样的婚礼,渤海王也是弄得出来的,殿下,我们是不是该为谧儿高兴呢!”
随着那一声冷呵,紧接着,司马妍的声音又传了来,而这一次的话,却不止是让安谧笑容僵住而已了,一双眉峰更是皱了起来,殿下,那就是青岚了!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下意识的避着青岚,说是避免司马妍的多心也好,说是看到青岚,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尴尬也罢,她看着他的眼,总是会想起那日他在马车上对她的宣告,心里的不安,便会如潮水,渐渐蔓延。
不管是此刻她的背后只有司马妍,还是多了青岚,她这身也是不得不转了!
安谧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等到脸上的笑容重新恢复了过来,安谧终于是转过身来,朝着前方福了福身,“安谧见过大皇子殿下,见过大皇子妃!”
司马妍瞥了安谧一眼,再下意识的看向青岚,那双黝黑的眼眸里,看似平静,可在她看来,却是在压抑着什么。
司马妍嘴角抽了抽,眸子一眯,笑着走上前,拉住安谧的手,“谧儿,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
安谧感受到那手的力度,硬是让她的手生疼,安谧眉心皱了皱,抬眼对上司马妍的眼,扯了扯嘴角,就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走到青岚的面前,亦是将司马妍的手送到了青岚面前,“大皇子妃说笑了,且不说还没大婚,就算成了婚,成了自家人,这些礼还是该有的,殿下,大皇子妃的手有些冷,莫要凉着了才好。”
话落,安谧明显感受到司马妍握着自己手的力道一松,不着痕迹的看了司马妍一眼,正巧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司马妍忙将安谧的手放开,那手上明显有浅浅的红痕,虽然不深,但一时半会儿,似乎也消减不下去。
司马妍自然是看到了,心里更加慌了,若是殿下看到,那么……
正慌乱之时,安谧却是用绣帕将那红痕遮了起来,司马妍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抬眼对上安谧的眼,见到的却只有她眼里的似笑非笑。
司马妍心中咯噔一下,她是故意的,故意帮她么?
司马妍眉心一皱,随之而来的不是对安谧的感激,反倒是心里更加炽烈地怨恨,她安谧休想以为给了她这些恩惠,她就要感激她!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原本府内的许多宾客,听到动静,都朝着门外涌了过去,司马妍灵机一动,知道这个时候,留下若是青岚察觉到安谧手上的红痕,怕是会迁怒于她,便扯了扯嘴角,柔声道,“殿下,那边秦王迎亲的队伍该是到了,咱们也出去看看吧,沾沾喜庆。”
“是啊,是啊,殿下,那边好像很热闹呢!”另外个声音响起,是安谧所不熟悉的,安谧顺着那声音,这才看到了和青岚,司马妍二人站在一起的女子。
安谧迅速的将那女子打量了一遍,千金小姐的装扮,不张扬,倒也不寒酸,清丽中透着淡雅,虽及不上司马妍的容貌,但也是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尤其是那含笑的双眸,让人第一眼便觉得亲近。
这女子,该就是皇上为青岚物色的侧妃吧!
父亲是朝中官员,虽不及司马妍的家世显赫,但是,那出身也不会辱没了青岚大皇子的身份。
司马妍瞥了那女子一眼,眼里看不出丝毫情绪,自始至终,青岚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也都停留在安谧的身上,以他的洞察力,又怎么会没有看出安谧手上的红痕?
那一刻,他心底的怒火不断的往上窜,可是,他看到安谧用绣帕遮避的举动,却是将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他若是将怒气发到了司马妍的身上,那么,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司马妍总会将心思动到安谧的身上。
司马妍这女人的心肠,他还不明白吗?
明了了这一点,他平息了下来,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他,此刻张了张嘴,“走吧!”
说罢,青岚深深的看了安谧一眼,目光移开,人也跟着朝着府门外走去,司马妍愣了愣,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再次对上安谧目光之时,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那上扬的弧度,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安谧却是明白,那笑意,想来也并非什么好兆头。
“娘……”在看到司马妍转身离开之后,柳儿脆嫩的声音响起,整个人朝着安谧的身上靠得紧紧的,看着司马妍离开的方向,有些畏惧。
安谧下意识的将柳儿搂了搂,却是发现,刚才站在青岚和司马妍身旁的女子,并没有离开,不但没有离开,反倒是更加靠近了几分,那清丽的脸上,照着安谧绽放出一抹友善的笑容,往袖口了探了探,随即伸向安谧,“安谧姑娘,你的手涂些这个,红痕很快便会消了,很管用的!”
说话之时,似乎是极其期待安谧能接受,那女子坚定的点头,眼里尽是真诚,安谧面对她这样的举动,一时之间不由得愣了愣,这女子还真是善良!
“谢谢了。”无论如何,面对别人的善意,安谧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不是?伸手接过那瓷瓶,二人相视点了点头,那女子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青岚和司马妍追了上去。
“大皇子这侧妃,比那司马妍可是和善多了!”流光淡淡的开口,显然对那女子送药的举动,颇为喜欢。
不过,摩挲着那瓷瓶的安谧,眉心却是皱了皱,看着那背影,脑中却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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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筹备婚礼,神秘来信
偌大的府邸门口,已经人山人海,前来贺喜的宾客,都站在门口,眺望着前方,终于,等到前方街角转角处传来的喜庆声越来越近,众人也都渐渐兴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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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谧带着柳儿,也已经到了门口,不经意的望向某个方向,正巧和两道锐利的视线相遇,安谧微怔,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转向街角处,正巧,迎亲队伍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秦王坐在高头大马上,今日的他一身红色华丽新郎礼服,在身后迎亲队伍的簇拥之下,风华更盛,时不时的往向身后的花轿,嘴角上扬的笑意,张扬着他今日的心情。
安谧看过去,目光扫过秦王,落在另外一人身上,身形不由得怔了怔,迎亲队伍中,除了秦王,骏马之上的另一人,一袭锦衣,俊美异常,虽不似秦王的喜气,但他尊贵的气质,在这喜庆之中,却是谁也无法将之掩盖。
迎亲的队伍朝着这边越来越近,即便是很远,柏弈也看到了府门口人群中的那一抹身影,想到方才老五在晋侯府,将冰儿接上花轿时的画面,柏弈的眸光越发的柔和了起来。
“再过不久,她就真的是三嫂了。”秦王顺着柏弈的视线,看到安谧,许是感受到了抱得美人归的甜头,也为柏弈期待了起来。
他的这个三哥,早该娶妻生子,世人都知道,渤海王在商场上无往不利,却鲜少有人能够体会这些年,他所受的苦楚,就连他,也只能默默的陪着,无法为他分担。
那个安谧……虽是不受父皇待见,便是和三哥成亲,无权无势,也无法带给三哥支持,但是,三哥爱这个女子,却是超过了一切,他不得不承认,现在他所见到的安谧面前的三哥,和曾经那个三哥,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也许,三哥娶了安谧也好,至少,三哥身旁会有安谧的陪伴,不会那么孤单!
想到此,秦王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几分,再次回头看向身后迎亲队伍中的大红花轿,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也希望,自己的三哥也能有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吗?
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府门外,秦王一跃下马,整个场面更加热闹了起来,秦王迎新娘下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一对新人的身上,而安谧一个闪神,下一瞬,自己的手便进了一个温润坚实的大掌。
安谧一怔,随即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原本所有的防备瞬间消失,一抬眼,正对上柏弈的双眸,满是宠溺。
柏弈伸手揽住安谧的肩,转眼见到已经将颜冰迎出花轿的秦王,那脸上的兴奋,让他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又上扬了几分,“我已经向父皇提了咱们的婚事,日子已经确定了,就在下月初五!”
下月初五?距离今日只剩下十天?这么匆忙么?
似看穿了安谧的心中所想,柏弈呵呵一笑,“你放心,一切都来得及!你只需要好好的等着,当我最美的新娘子。”
最美的新娘子?不知为何,安谧的心里,一股暖流划过,但想到什么,安谧眸中的神色暗了暗,虽然是一刹那,但敏锐如柏弈,还是察觉到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柏弈开口问道,仔细端详着安谧,似乎要看清安谧的心中所想,可是,安谧面带笑容,却是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不过,也更让柏弈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不寻常。
“能有什么事?我是在希望这十天快些过。”安谧敛眉,随即转眼看向已经进了门的新郎新娘,“柏弈,吉时怕要到了,咱们也快些进去,莫错过了他们拜堂。”
柏弈眸光微闪,心底叹了口气,果然,如他所料,谧儿有心事,并且也不愿意将这心事告诉他,心里浮出一丝失落,他以为,他们已经快成亲了,她也已经将他当成了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可是……
“好。”柏弈强撑起一抹笑容,握着安谧的手紧了紧,拉着安谧一起朝着府内走去。
安谧如何会察觉不到柏弈那笑容之下的心情?可是……她能告诉他,太后即将回京的消息么?
虽然他迟早都会知道,但有些事情,她却是不想他去承担与触碰。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敛眉,在心里祈祷,希望他们的婚事能顺利进行,而太后那里……
十天的时间,如果太后十日之内赶不回来该多好!
可天下之事,并不会总是尽如人意,十天的时间,柏弈为了他们的婚事,每天早早的开始安排,直到很晚,从季叔的口中,安谧得知,很多重要的事情,柏弈都亲自把关,这几日,二人见面的时间极少,柏弈每日忙碌,安谧倒是一直清闲着,就连她主动要求,让她也分担一些,但柏弈都笑笑的,并没有应承,只说让她等着做最美的新娘。
这一日傍晚,安谧用了晚膳,本打算送柳儿回她的住处,下人就送上了一个锦盒,呈到了安谧面前。
“这是什么?”依霏率先开口,看着那盒子,带着防备。
“回依霏姑娘的话,方才有人将这东西送到门口,让奴才交给小姐。”那家丁答道。
“那可知道是什么人送的?”流光走到那家丁面前,说话之间已经将锦盒接了过来。
“奴才不知,那人将这盒子给了奴才就走了,奴才还来不及问……”家丁说着,见流光眉心皱了皱,下意识的埋下了头,不敢继续再说下去。
“你下去吧。”安谧瞥了一眼家丁,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家丁退下,流光看了盒子好半会儿,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到安谧再次开口,“给我看看。”
流光和依霏相视一眼,皆是面有难色,“小姐,这东西来路不明,不能……”
“既是有人指名给我,我应该需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安谧打断流光的话,她知道流光和依霏保护她的心思,可是,这些时日,她总是不安,今日,有人送上这么一个锦盒,更是让她觉得不能错过什么。
僵持了半会儿,流光和依霏终究是妥协,将锦盒送到安谧面前,安谧接过锦盒,二人都是紧张了起来,看着安谧打开锦盒,锦盒里,一个信封出现在几人的视线里,流光和依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眉心却依旧无法舒展。
信?是谁的信?
安谧的心里也是这个疑问,安谧眸光微敛,带着这个疑问,将信拿了出来,打开信封,展开信,迅速的浏览着,流光和依霏一瞬不转的看着安谧看信,心里猜测着信上的内容,可是,小姐的面容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更是让她们有些捉摸不透,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小姐……”流光见安谧看完了信,可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被打断。
“流光,你替我将柳儿送回去吧。”安谧将信收好,话落,身旁的柳儿明显脸色一沉,难掩失望,安谧似早料到一般,蹲下身子,轻抚着柳儿的头柔声道,“柳儿,娘亲今日累了,让流光送你回房,今晚,让流光陪你可好?”
“娘,你不舒服?你怎么了?”柳儿看安谧皱眉,完全忘记了先前的失落,满心都是对安谧的担忧。
安谧看在眼里,心中一暖,恨不得就这么陪着柳儿,可是……想到什么,安谧还是狠下心来,“柳儿,娘亲没事,柳儿乖乖听话,跟流光回房间睡觉,娘亲回房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柳儿看了安谧半响,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柳儿听话,可柳儿明日一早想看到娘亲。”
“好,娘亲答应柳儿,明日一早等柳儿醒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娘亲。”安谧握着柳儿的一双小手。
得到安谧的承诺,柳儿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娘,那柳儿就回房了。”
“去吧。”安谧点了点头,给流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送柳儿回房。
安谧的吩咐,流光自然不能违背,只能带着柳儿,送柳儿回房,临走之时,还是给依霏使了个眼色,二人常年的默契,只是一眼,依霏就明白流光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告诉流光,她会好好留意小姐。
安谧将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等到流光带着柳儿出了大厅,安谧才起身,走出了大厅。
依霏早就察觉到安谧的不寻常,紧跟着安谧,一直回到了院子,安谧进了屋子,依霏都一直跟着,安谧换好了就寝的衣裳,依霏依旧没有要离开房间的意思。
安谧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坐在灯下看起书来,房间里,气氛静得近乎诡异,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安谧面容之间已经露出疲意。
“小姐,早些歇息吧。”依霏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安谧却是翻开了另外一页,“依霏,替我点一些提神的熏香吧。”
依霏犹豫了片刻,心中想着,只要她这一夜好好留意着小姐便好,若是小姐想继续看书,那就由她去吧。
如是想着,依霏转身,去盒子里拿了提神的熏香,转身的她,却是没有留意到,在某一刻,原本安谧面上的疲惫有一瞬间消失,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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