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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红色风流txt下载     红色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最值得信赖的人

    “哪哪儿的事儿,安远大哥又开小弟玩笑了,您安远政局召见,我就是在中组部等着提拔,也得来接您的电话啊!”

    蒋天生捏紧了话筒,伸手挥退了厅中人物,乐呵呵道:“说来,梅园一别,也有快五年没见着安远大哥了,每每听到大哥在南疆扬我国威,卫我疆土,小弟就忍不住热血沸腾,恨不能投笔从戎,为大哥帐下一小卒,冲锋陷阵,保家卫国,而近年来,本来时时想着去拜访大哥,相叙旧谊,可见着大哥如明月当空,声望日浓,小弟反倒忧谗畏讥,望而却步了,如今,还劳大哥先打了电话过来,真是罪过罪过。”

    谁说高官就不会说人情话,感情话,那得看对谁,对待下属,自然是道貌岸然,凛然生威,对待上官,虽须气度俨然,但高超的语言技巧,照样能将话说得媚而不谀。

    就拿这位蒋省长来说,他和薛安远不过是数面之缘,且话都没说过一句,就凭着梅园的几次偶遇,如今三两句话后,俨然成了亲切的世兄弟,非但如此,人家还婉转解释了,这些年为何没联系薛安远的缘由,关键是薛安远升得太快,他不好意思让人家讥诮他攀附,所以就忍着没联系。

    近情,近理,入心,话说到这份儿上,基本算是登峰造极了。

    薛安远哈哈一笑,说道:“你天生同志什么时候也爱说笑话了,论起做官来。梅园的老兄弟们,我看可没谁超过你的呀,短短五六载,就做到了省长,这是跨着千里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啊!”

    “安远大哥玩笑了,玩笑了。”

    蒋天生乐呵呵道,心中却是有些得意。

    出自梅蕊居,确实算是天子门生了。可这天子门生。也有各人机遇和造化,他在这秘书班子中,论做官的本事的确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大部分当初班子里的同僚。如今不过在部委干着副部。极少部分还在司局一级沉沦。只他做到了实权正省,的确足以自傲。

    不过再自傲,他也知道论起这做官的本事。自己和这位薛政局比起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遥想七八年前,这位安远同志初解放,也不过官复原职,担任了正军级干部,这在当时成千上万的获解放的高干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就算带上他那开国少将的荣誉,也不过是一副部级干部待遇。

    短短一年功夫,这位安远同志,就成了岭南军区副司令员,未多久,南征战役爆发,自此,这位安远同志便算是抓住了军旅生涯和官场生涯的爆点,在征南战役中大放异彩,功成身退后,已经坐稳了国防第一重镇岭南军区司令员的宝座。

    在此宝座上,这位安远同志,又开始了一系列的军事革新和战法创举,几乎同时获得了党内,军队各个派系大佬的认可,此举算是彻底为这位安远同志,打开了上升通道,成功进入了军方核心决策层。

    而去年大换届前夕,军神老帅病急,空出来一个举世瞩目的宝座,结果,人安远同志,有福之人无须忙,那些上窜下跳争竞得厉害的,全落了空,独独他每日悉心去探望军神这位抗战时期的老首长,而获得多方谅解,再加上,军神老帅的强烈举荐,最终,成功上位,走到了国家领导人的层面。

    且在如今的满朝元宿中,这位安远同志论年纪几乎是最小的那几位之一,且侧身的军方核心,更是老迈多多,可想而知,再过几年,轮临大换届,这位军方巨擎到底会走到何等瞩目的位置。

    如此算来,短短七年,区区一介复职老军头,竟在军旅,仕途上,迸发如此传奇一段青云直上,实在是让人惊叹。

    若只像外人说的那般,薛安远是老首长老警卫员出身,恐怕是说不通的。

    因为老首长浮沉宦海,半个多世纪,遭遇亲近之人何其之多,不论其他下级腹心,单论这警卫员只怕也换了快一个连了,缘何单单就薛安远有此机遇。

    这一点,不光蒋天生迷惑难解,便是许多和薛安远同代战友,也是亦疑亦羡。

    却说,蒋天生脑子里回转了一遍薛安远的履历,口气又恭谨了几分,“安远大哥,我知道您打这个电话是为什么,是为了薛向和小勇之间的龃龉吧,其实,您不打这个电话,我也要给您去电话请罪。”

    这话半真半假,说假是因为,蒋天生并未决定给薛安远去电话。先前,蒋天生郁闷半晌,就是为该不该给薛安远打这个低头服软的电话发愁,既怕电话打过去,薛安远不给面子,自己徒然丢脸,又怕这电话不打,薛家人下了死手,往大里闹,坏了自己的前程。

    说真是因为,即便是考虑到最后,蒋天生这电话也非打不可,面子和里子之间,傻子也会抉择。

    “没想到您这电话就先来了,安远大哥,也怪我养儿不教,以致铸成今日大错,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这个小畜生,我是不打算管他了,隔日,我就移交有司,让法律,让人民审判他,这个官,我也是没脸当下去了,我立时给组织写辞职信,说明情况。”

    蒋天生姿态极低,说着,竟语带哽咽了。

    薛安远道:“天生同志,你这是干啥,小勇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可不是封建社会,还搞什么株连,你是你,他是他,他小孩子不成器,但你对党对人民是有大贡献的,怎么能因为他的事儿,让党和人民失去位好儿子,再说,小勇也是少不更事,好在错得不是太远,按老首长的话说,年轻人犯错。老天都会原谅,只要小勇能改正,就是好孩子,对了,我听说薛向这小子在蜀中也挺不省心,给天生你添了不少麻烦,回头我说说他,让这小子规矩些。”

    尽管为人实诚,可浸淫官场这些年,就是块石头也差不多通灵了。薛安远亦如此。

    细说来。对这位天生同志,他说不上什么好感和恶感,只是不想因为薛向和蒋小勇之间的龃龉,就弄倒一位省长。更何况。这里面的根源还是什么女人的事儿。传出去可没那么好听,如此这般,自然是和为上。再者,官场上,从来就是多个朋友远比多个敌人重要,若有朝一日,满眼俱是朋友,没有敌人了,在政治上也就成功了。

    “安远大哥,您说这话,不是让我无地自容嘛,薛向是多好的孩子,季老这轻不许人的首长都赞了句党内英俊,我们省委班子对上面能派他来蜀中,那可是欢迎得不得了……”

    又是一番客气地寒暄后,蒋天生低沉了语气,“安远大哥,这回的事儿,实在是麻烦您了,回头去了京城,我请您喝酒,当面感谢您。”

    “好的,我等你,天生你可别爽约哟。”

    “瞧您说的,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一准儿去。”

    按下电话,蒋天生伸手搓了把脸,长长地舒了口气。

    此刻,他不知道心里是何感觉,是满意,还是失落,总归是乱乱的,庆幸的是定时炸弹,暂时不炸了,焦虑的是,这定时炸弹只不过是变成了延时炸弹,至于什么时候爆炸,可是掌控由人了。

    可再细细咂摸,这官场上,最让人信任的人,不是血亲,也不是相交多年的腹心,反而是这种有把柄被掌握的人,从此种意义上说,他竟然和薛安远成了能信任的人,如此看来,今日之事,有成塞翁失马之势。

    却说,蒋天生满腹心思之际,薛老三也正一脑门子官司,他刚回到宝龙酒店,就被德江招商团的成员给包围了,徐吉利,严宽,戴裕彬等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薛向都大了。

    言语中虽没敢呵斥,责怪,话里话外却是透着浓浓的怨气,喷洒怨气的同时,更报告了个不好的消息:德江招商团,因为薛向这位团长在宣讲会上的缺席,遭到了出席宣讲会的常务副省长李星雨的点名批评。

    饶是薛老三早有心理准备,听了这消息,也暗道苦也,明日招商之事,看来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了。

    本来嘛,这次招商,就是有败无胜的局面,便是这样,那位孔专员,都想着要在这事儿上,做他薛某人的文章。

    今次,又因为私事儿,挨了省委大佬的批评,届时,任务再失败,这玩忽职守,就是现成的把柄。

    到时,孔凡高不小事变大,折腾出风浪才怪呢。

    尽管薛老三心中燥得不行,却也不得不先安抚好众人,又郑重其事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肩头,再诚恳向大伙儿道了歉,才将这帮人打发走。

    转回房间,噗通一下,薛老三摊在了床上,戴裕彬赶紧给他泡了杯茶,正要替他拖鞋,忽地瞅见自己那件穿在薛向身上的中山装里,竟然还是那件花一块,绿一块的衬衣,“首长,您这一中午都去哪儿逛了,不是说买衣服去了么,怎么弄了半天,还是这身儿啊。”

    薛老三猛地坐起,这才想起这件事儿还没办,便要起身,却被戴裕彬伸手按住,“得,首长,还是我给您去买吧,您这尺寸,我差不多也清楚,可不敢再放您单独出去了,别这一出去,又是一阵惊心动魄。”说着,不待薛向搭腔,便扭开门,抢了出去。

    薛老三苦笑着摇摇头,兜头又躺了下来,心头真是一脑门子官司,有水云间的烂事儿,有和卫美人当断不断的情缘,还有这招商团的难题。

    一想到这招商的事儿,薛向赶忙翻下身来,寻到戴裕彬的行李包,翻了翻,瞅见那块东西在,心中略安,思忖着这炮该如何打响。

    正摸着点儿眉目,准备打电话叫人,叮铃铃,电话先跳了起来,薛老三接过一听,却是薛安远来电。

    “老三,忙着呐。”

    “嗯,忙呢,正组织同志们开会呢,在省城招商。”

    “噢,那我这是打扰了。”

    “哪儿哪儿,我这儿就是有点小忙,您有事儿您说,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我开完会,赶紧给您回过去。”

    “这样吧,你让同志们先散了,我这儿有重要事儿说。”

    薛老三立时苦了脸,“不好吧,您不是常教导我说,大丈夫存身处世,要先公后私,因公忘私,怎么临到您自己了,就倒过来了,您这可不是在树立好榜样啊……“

    “少跟老子瞎白话,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一准儿是躺床上装死!”

    电话里立马咆哮了起来,老爷子可是憋足了火气,先前跟薛向客气,那是习惯使然,熟料这小子登鼻子上脸,立时把老爷子的心火撩得冲了天,“我说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处惹风流债,前面那个柳姑娘,我就不说了,你这会儿又弄个卫姑娘,还有什么萧姑娘,你这是要干嘛,真以为自己是皇太子啊,要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薛向听得头都痛了,连连摆手,“打住,打住,您这又是听李大嘴巴传的闲话儿吧,我真不知道您当初怎么选了这家伙当警卫员,简直就是个大广播嘛,您就听他瞎扯吧,他只要看见我和女人走一块儿,就这话,您瞧瞧,他来蜀中才几天,已经给我定了俩情人了,他要是继续在蜀中待下去,三个,四个,五个,只怕是不远了,我劝您还是早早把他弄回去吧,免得您烦,我也烦……”

    在这件事上,薛老三的立场是坚定的,头脑是清醒的,那就是,打死也不认,他可知道这事儿,一旦认下,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烦也能把人烦死。

    眼瞧着薛老三这边不只理直气壮,还有些滔滔不绝的架势,薛安远赶紧出言叫停,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那是鸭子死了,嘴还是硬的,棺材都顶了钉子了,他还得蹦达,“我不听你扯这些,真也好,假也罢,我可不管你这狗屁倒灶的事儿,我只要你小子记住一点儿,你除了是人民,还是官员,除了是兄长,还是丈夫,小苏在家里是照顾完老的,又侍候小的,辛辛苦苦操持一家人,可不是方便你小子在外面胡搞的,我话说前头,要是小苏跟你闹起来了,别怪老子翻脸,就这样了,晦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美人恩深

    啪的一声,薛安远撂了电话。

    薛老三持了电话,怔怔发呆,先前,他还真存了油嘴滑舌,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心思,希图推诿掉此事。

    可此刻,听了薛安远这番话,他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家里有个好老婆,天涯海角还有个相知相许的红颜知己,这会儿,竟然又开始惦记别的女人,简直是混蛋加王八蛋了。更何况,自己就已经耗了小妮子一辈子了,无名无份,饱受折磨,却还惦记卫美人,再搂进怀里一个,岂非又耗人家一辈子,薛老三啊薛老三,做人成么,别作人渣!

    晃晃头,薛老三抓起厚厚的蚕屎枕头,压在了脸上,心中烦乱到不行。

    在床上抻了十多分钟,心绪稍稍平复,忽又想起有几天没给家里电话了,便又坐起身来,抓过电话,先给小妮子去了个。

    接电话时,小妮子正开召开盛世集团年度高层会议,原本这个时候,所有的电话都是拒接的,秘书便是接到了再急找柳总裁的电话,也不会上报,独独一人除外,自然便是薛老三。

    当时,薛老三一说“姓薛”,那边的秘书陡然打了个激灵,便将电话转进了会议室,当时,柳总裁正严厉训斥着负责一个项目开发的主管,直训的那平时威风八面的主管大人,面红耳赤,汗如雨下。

    可电话一响,柳总裁竟讶了一声,红了脸。显然是知道那臭小子,终于舍得想起自己了。

    蹬蹬蹬,柳总裁饱满结实的大长腿迈得骤如急雨,盛世全体高官心头皆是一颤,暗道,该是多大的生意,竟让这位叱咤香江的女王,如此上心。

    “我在开会呢。”

    小妮子声如蚊蝇,心中却是喜乐甜蜜,这些年了。基本都是她给薛向去电话。薛向却是极少有电话过来。

    “我不管,我就想和你说话。”

    噗嗤,柳总裁轻轻捂了嘴巴,显然极不适应薛向这略带撒娇的语气。可心中却甜腻得紧。

    她这一笑。如明珠出匣。霎那光华,刺得满室高管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众人平时所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王,永远是面无表情。雷厉风行,何曾见到女王露出如此小女儿姿态。

    后边数十道光线射来,小妮子如芒在背,轻轻对着话筒说了句“等会儿”,便扭头挥手道:“今天的会先开到这儿,你们先去忙吧,晚上接着开。”

    “总裁,可是……”

    紧挨着小妮子右手边主管亚洲电视台的大佬,站起身来,想说这是年度会议,很重要,大伙儿都是各个方面的头头,能拢到一起不容易,时间都精贵着呢,您这电话是不是晚上再打才好。

    熟料,柳总裁凤目微寒,冷冷一扫,那位大佬赶忙低下头去,“行了,我知道了,刚才要交待的,差不多都交待清楚了,亚视的和盛世酒店,以及盛世通讯的,都可以先走了,负责风投的都留下来,晚上咱们继续开会。”

    柳总裁一声令下,这回再没人敢唧唧歪歪,立时撤了个干净。

    人刚散进,小妮子便对着电话,脆脆地喂了一声,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没想到我的莺儿真成了商界女王了,惜乎我没福气瞧见咱们柳总裁叱咤风云噢。“

    “臭小子,说什么呢。”

    小妮子攸的一下红了脸,这些年了,她也自知变了许多,从一个柔柔弱弱的护士,变成了叱咤商海,遨游世界的商界强人,知识面,气场,接触的层级,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想人不变,那又怎么可能。

    可独独面对薛老三,她还是六年前,那个白衣白裤,束着长长马尾,凄怆在梧桐路上的羞涩姑娘。

    “说你呀,刚才我可听见了,我的柳总裁可是威风得紧呢。”薛老三调笑一句,心情也莫名地好起来了。

    小妮子知道自己越是娇羞,这家伙越是没皮没脸的打趣,遂转移话问薛向,怎么想起给她电话了。

    “我想你了,莺儿,什么时候来蜀中?”

    薛老三细语温声,如一道清泉,直直流进了小妮子心里。

    “你怎么会想我呢,我记得几天前,某人不是还打电话要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嘛,还说不能耽误我呢。”

    小妮子不知道自己说着这话的时候,模样有多可人,眼波流转,白腻秀气的下巴翘起,小嘴儿微撅,维多利亚女神的这娇俏模样要是传出去,非轰动全港不可。

    薛老三讪讪不语,只是干笑,小妮子却不放过他,嗤道:“怎么不说话啦,心虚呢?”

    当日之事,小妮子怨念极深,天崩地陷的感觉,现在想来还暗暗后怕,若是薛老三在身侧,她一准儿能用九阴白骨爪将这负心人浑身掐得没一块儿好肉。

    “给我生个儿子吧!”薛老三语调低沉,话题陡然被他从银河扯落九天。

    “什么!”小妮子眼中的光华,陡然像星球爆炸一般,四溢开来,“你再说一遍。”

    “你都听到了,干嘛还要我再说?”

    “我不,就要!”小妮子翘起嘴巴,似乎能挂住油瓶儿。

    薛老三心中温暖满满,把着话筒,深情道:“莺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嘤咛一声,小妮子忽然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哎呀,你这是,这是作甚……”

    薛老三最怕女人哭,尤其怕自己心尖上的女人哭,立时慌了手脚,不住哄劝,可偏偏素来机智过人的薛老三,在哄女人方面,却是乏术得狠,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哄得急了,脑子一乱,竟吐出一句“你要怕疼,那咱就不生吧”,气得小妮子花枝乱颤,恨恨骂了句“呆子”,便把电话撂了。

    挂完电话,小妮子捧着脸蛋儿,噗嗤一声,又乐了,心头一片安宁。

    细细算来,一直以来,她也不清楚薛向到底是怎么想的,尤其是在薛老三同苏美人结婚后,这种不确定就攀到了最高点,虽然薛向待她只有比当初更好,可小妮子知道那是愧疚作祟,敏感的她,意识到,薛老三和自己有了距离。(未完待续。。)

    ps:欠一千字,晚上补,明天一定恢复正常,生物钟总算恢复了,可也恢复的太吓人了,每天八点睡,竟然七点才醒,睡了十一个小时。

第一百零六章 摆一道

    直到上次,薛老三竟亲口吐出了分手的话,让小妮子证实了这种揣测,当时,她大哭大闹,让薛老三败退,也不过是暂时将此事终止。

    尔后,她再也没找薛老三,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生怕薛老三又再抛出这个话题。

    这段日子,她就苦苦煎熬着,不知道如何是好,脾气也一日暴躁过一日,惹得全盛世集团上下,人人振怖,个个小心。

    也正是有这么番缘由,薛老三方才吐出那句话时,小妮子才会百感交集,喜极而泣。

    一直以来,都是她想给薛老三生个孩子,薛老三却不如何热衷,今日,薛老三竟然主动提及,一切担忧,一切焦虑,自然而然,烟消云散。

    叮铃铃,

    柳总裁正又哭又笑,不可开交,电话再度响起,接起电话,不待出声,便听先前那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莺儿,我爱你。”

    短短五字罢,那边的薛老三倒似偷着油的老鼠,便刺溜一下,逃走了。

    小妮子简直甜得要晕倒了,跟薛老三快八年了,这呆子何时像今日这般浪漫过呵。

    心结一解,柳总裁心花怒放,哼着老掉牙的“刘三姐对花”,迈着轻快地脚步,从会议室步了出来。

    一路上,脚步轻快地几乎快压不住了,恨不得学了得意的小孩一蹦一跳,瞧得满楼层的工作人员齐齐傻了眼,以至于皆忘了朝这位此间的女王行礼问好。

    却说薛老三放下电话。心头也陡然一松,像是了却了什么心事一般。

    的确,今日卫兰之事,对他震动很大,小妮子已经辜负了,两人要分是千难万难,既然如此,还不如想着怎么对她好是正经。

    想来想去,薛老三也有了些眉目,对一个女人。尤其是和爱人两地分居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爱情的结晶——孩子,更能寄托思念,调剂生活,排遣寂寞呢。

    正是出于如此考量。薛老三才有了那番话。

    结束和小妮子的通话。薛老三又往家里去了个电话。如今这钟点儿,家里应该正在准备晚餐。

    果然,小烦人精接了电话。就惶急说,在吃香肉火锅,边汲汲着嘴皮子哈气,边不耐烦地婉转规劝薛向快些挂电话。

    经历了上次被薛向的反纠缠后,小家伙可是怕了薛向,生怕大哥又扯住了自己,问学习问生活,真真是烦得不行。

    说来,这也正常,她小丫头,眨眼就快十二岁了,算是少女了,正是叛逆期,哪里会黏大人,巴不得大人不管了自己才好。

    薛老三暗啐道,小没良心的,给你贡献了这些年的美食,给你当了这些年的枕头,都是白吃了么,白压了么,小白眼儿狼。

    薛向心中酸涩,却不会真纠缠她,招呼她叫来了苏美人,便放她去了。

    苏美人果然和小妮子一般,接了她电话满心欢喜,言说先前正在厨间配调料,又道香肉是雷小天送来的,烫火锅真是鲜美,还问薛向道,这香肉到底是什么肉。

    薛老三悚然大惊,暗怪麻雷子没事儿找事儿,这香肉明明就是狗肉,他可记得苏美人不止一次跟他控诉,人类吃狗肉,极不人道,若让苏美人知道自己吃的是狗肉,那还不得吐个三天三夜。

    他赶忙掰扯一句,说这香肉就是一种用青草喂养出来的菜猪肉,肉质细嫩,鲜美,烫食尤其香甜。

    遮掩过此事后,薛老三又问了家里的情况,又软语关怀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他这边刚放下电话,戴裕彬便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首长,您试试,我也不会选什么牌子,就看着像您平时穿的颜色,大小,就凑合拿了一套,另外,半道上见着卖熟狗肉的了,老远就闻着香味冲鼻子,我就捞了五斤,又在路上顺了两瓶老白干,五斤煎饼,咱俩晚饭就着这个,对付一顿如何。”

    “那还有啥说的,不瞒你说,我还正想着狗肉这口了,方才给家里去电话,家里边正吃着狗肉,可馋坏我了。”

    说着,薛向接过戴裕彬递来的衣裤,就手就换了,大小正好,质地也是一流,显然是用了心的。

    对戴裕彬这个秘书,薛向是再满意也没有了,踏实,细心,单凭眼下这事儿,就能看出,这位定然是怕晚餐时,自己跟那帮官僚见面,为下午的宣讲会上挨批的事儿,遭人奚落,才特意在外面买了食物。

    薛向方换上衣裤,戴裕彬就把两张单人床中间的小黄木立桌,给拖到了中间打横,接着,便一个袋子接一个袋子地摆了开了,方把扎得严实的盛狗肉的方便袋打开,浓浓的肉香便扑面而来。

    薛老三也不客气,到跟前坐下,招呼也不打一个,抄起筷子,就开吃了。

    戴裕彬知晓薛向饭量惊人,干货足足买了十来斤,他自己吃了斤多,陪着薛向喝了半瓶酒,就饱了,剩下的九斤多干的稀的,被薛老三一扫而光。

    吃完饭,薛老三拍拍肚皮,便在床上躺了,“裕彬,我今儿犯困,先睡了,你收拾完这个,出去走走,溜溜,省城的夜景还是不错,不必跟我这儿干耗。”

    戴裕彬将方便袋塞进了垃圾桶里,边擦着桌子,边道:“首长,我也不想出去转,明天还一堆事儿呢,我打个电话联系下老李他们,看他那边安排好没?”

    薛向猛地坐起身来,“是了,是了,我说有什么事儿,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原来是这个呀,你赶紧打,现在就打,如今形势严峻,老李那边可千万不能掉链子,问问他到哪儿了。”

    戴裕彬抓过床头桌上的电话。就拨了起来,说了分多钟,按住话筒,冲薛向道:“首长,老李他们已经到省城了,那边的场地也安排好了,就在人民广场对面的一个招待所,完全合乎您的要求,只是人民广场这地儿是核心地区,就是费用……”

    薛向一挥手。“告诉老李。甭管什么费用不费用的,和五百万德江人民未来的幸福相比,这仨瓜俩枣也值得算计?”

    戴裕彬呵呵一笑,便按着薛向的原话。回了过去。接着。便挂了电话,再转头看去,薛向已经扯开被子。在床上倒了,他笑着道:“首长,您这就睡了?累一天了,是不是得洗洗脚,解解乏。”

    薛老三掏出一支烟,点燃道,“你别净操我的心,我一个人邋遢惯了,向来认为洗脚不如洗被子,在自己家这样,住招待所,就更如此了,你自个儿忙自个儿的吧。”

    戴裕彬也趁势一屁股在另一张床上坐了,呵呵道:“首长,您也别把我想的多讲卫生,读高中那会儿,我三年没洗过被罩,直接把白的盖成了黑的,还是结婚后,这毛病一点点被媳妇儿盯着,给改过了不少,其实,我也是老烦了,您说睡觉洗脚,两人一被窝,不洗是有些不像话,可每天两遍刷牙都盯得死死的,我不刷牙又怎么了,碍着谁了,最可气的是,每次刷牙,连挤牙膏,从最后边挤,都定死了,我看她是闲的,从中间挤又怎么了,难道还能把牙膏挤少了不成……”

    薛向没想到戴裕彬这文质彬彬的汉子,在家中也是饱受压迫,听他絮叨了半天,赶紧挥手叫停,“得了,这些话,你还是找个机会跟你媳妇儿白话吧,跟我这儿说不着,说了我也不同情你,你媳妇儿伺候你吃,伺候你穿,光看你这两只手,白嫩得快赶上馒头皮了,就知道你小子这些年,在家过得也是贵族生活,脏活儿,累活儿,都被你媳妇儿抢着干了吧?”

    戴裕彬不好意思挠挠头,笑道:“首长目光如炬,全说着了,我这媳妇儿,说实话,还真没得挑,这些年,家里也全靠她操持了。”

    话至此处,他话题一转,说道:“首长,您说咱们这招儿,不会出岔头吧,不过,我想只要能把人请到,问题应该不大,虽然成品我还没看过,可那几天看您弄出的场面,就是苏东坡复生,作了这投资商,也一准儿不选他家乡梅山,得选咱德江了,关键还是要请动人啊!”

    听戴裕彬说这个,薛老三也放松了不少,那三天,他可是累坏了,铁打的身子,险些都没撑住,弄出的成品,他也看过,的确快赶上特效公司出品了,若真入眼,相信能以奇巧取胜,“一准儿的事儿,人家投资商又不是傻子,总要货比三家才是,总不能不让咱们露脸,就做了定夺,放心吧,赶紧睡,明儿个收拾得利利索索地,争取打个翻身仗。”

    戴裕彬应承一声,便把灯熄了。

    ……………………

    秋风萧瑟,晚灯如歌,人民广场上的夜色并不苍茫,卖羊肉串的,烤红薯的,售扁担食的,每个摊位上都散发着令人流涎的香味儿,薛老三这饕餮之徒,此刻哪里有半点食欲,满腹的都是郁闷,站在宝龙酒店门口,抬头望望顶层的灯火辉煌,舞影如织,愤懑愈炽,恨不得飞起一脚,将这巍巍高楼,给踹塌了。

    一边的徐吉利,严宽亦低垂了脑袋,围着薛向而站,其他几位随行的旅游局和黑水县府的干部,则站在更外围,时不时瞥一眼薛老三,暗暗道,什么活土匪,也不过是纸老虎,尽会耗子扛枪——窝里横,在德江如何能折腾,怎么一来这省城,就歇菜了呢。

    也无怪这些随员,心中起了腻歪,也实在是薛老三这伙儿人,这一天的悲惨遭遇,让人不得不如是想。

    原来,一大早起来,就出了状况,德江招商团这伙儿人,接到的通知是,早上九点半,到大堂聚齐,然后随大部队一起去机场接人。

    薛向为郑重其事,一早起来,还特意召集招商团,开了小会,八点五十分就散了会,空了四十分钟,让大伙儿自由收拾。

    熟料,短会刚散,大伙儿就发现不对劲儿了,隔壁房间,竟然都空了,一到前台追问,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各地的招商团,已经在常务副省长李星雨的带领下,赶赴了机场。

    薛向当时一听这消息,就炸了毛,顾不得生气,就带队朝机场追去,哪知道半道上,就遭遇了浩浩荡荡的车队,显然,人已经被李省长接到了。

    薛向一行,原本想混进车队,缀在末尾,熟料,人李省长是动了真怒,直接派员赶赴队尾,要求他们离队,并传下李省长的原话来:既然不专心人事,又何必惺惺作态,让德江地区换名成熟稳重的同志来吧。

    待薛向再厚着脸皮,匆匆赶至宝龙酒店,果然,德江招商团,已经被排斥于外了,甚至连门都进不去。

    而宝龙酒店里面则是热火朝天,先是举办了欢迎宴会,下午,就开始了友好磋商,晚上,吃完晚饭,又开始了舞会。

    此刻,楼上歌舞升平,灯火璀璨,如粒粒明星,照下如梦光华,光华洒在薛老三脸上,稀疏的胡茬,一地的烟头,衬得他整个人极是落寞。

    他们这帮人围在楼下,已经一下午了,薛老三抽了两盒烟,脑子总算冷静了下来,大略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无非是昨天在水云间,收拾得某些人狠了,反噬接着就来了。

    至于到底是谁下的手,薛老三这会儿,已经摸清楚了,因为肇事者,午饭时分就托人传信来了,说是,只要他薛某人这边能松手,放王九歌一马,招商引资的事儿,那边愿意全力以赴,为德江招商团创造机会。

    事情到了这步,主使人自然明了,正是负责此次招商大会的省府办公厅一号省政府秘书长王晋西。

    至于那位王老九,昨晚睡了一觉,薛老三都快忘了他是谁了,经那人提了一嘴,这才又想起他,还特意给李天明打了电话,问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因为知晓王老九拿枪指着薛老三,李天明大怒,下了死令,要往死了办他,像王老九这种烂人,一查之下,哪里还有好果子,立时被确凿查明数起执法犯法的恶性案件,立时就被从严从重定核准了死刑,过几天,就上靶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自相残杀

    听李天明如是说了,薛老三自然不可能再替王老九说情了,况且,他也压根儿没想过要放过王老九。

    若是这家伙只是因为得罪他薛某人,遭遇李天明打击报复,为了德江五百万人民,他薛老三忍辱负重一把,也就罢了。

    可王老九手上沾染了不少冤魂,德江五百万人民是人民,死去的冤魂曾经也是人民,以公对公,何论孰轻孰重?

    如此一来,王老九那边,薛向不出力,王晋西那边的路,自然也就走掘了。

    “薛专员,天儿不早了,我看还是赶紧安排住宿吧,实在不行,我再找找省里的老朋友,让他们帮着打听打听。”

    陪着薛向干楞了一下午了,都这会儿了,徐县长也实在不愿意再干耗下去了,好在他是老实人,知道薛向这是遭了人算计,且是为公事,倒没什么看热闹的心思。

    “是啊,在这儿干等着,也没什么用,我看还是向地委汇报情况,尽快采取措施是正经,毕竟,兵贵神速,咱们现在已经落后半拍了,再拖下去,只会让局面更加恶化。”

    严局长虽也有几分公心,可心里对薛老三的怨恨,却还是占了上风,这会儿话出口来,立时就变了味儿。

    按他的意思,赶紧上报,无非是让德江地委接手,可地委接手,虽然有助于缓解危局,可薛老三这办事不力的招商团团长,自然而然就成了替罪羔羊。

    薛老三懒得理会严宽的小动作。而是静等潜进去打探消息的戴裕彬折返。

    要说,他这一下午可不是空等,而是在想着破局的法门。

    本来嘛,他薛老三从来就不是怨天尤人的主儿,被摆了一道,虽然气闷,可每每面对逆境,思考得更多的,还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会儿,他抽了两包烟。吐了一地的烟头。脑子里总算又有了成型的新方案。

    最后一颗烟抽完,薛老三狠很将烟蒂,掼在了地上,伸脚踏灭。恰见戴裕彬从阶梯上奔了下来。手里还捧着个保温水杯。

    薛向瞧得奇怪。熟料,戴裕彬奔到近前,却将水杯朝他递来。“刚在里面顺的,尝尝。”说着,眉眼间却满是古怪。

    “你小子在哪儿学的毛病,这都火烧眉毛了,我哪有功夫喝茶啊。”

    薛向嘴上不耐烦,抽了两包烟,嗓子终归有些难受,方扭开杯子,一股胖大海的清香传来,喝了一口,里面竟还加了枣花蜜,甜津津的,甚是爽口。

    荼一入口,薛老三便觉出古怪来,戴裕彬即便是想到给自己送水,又哪会这般细心,再看这家伙眉眼间的怪异,心念一动,便朝楼梯道看去,果见彤彤灯火下,一道秀丽的影子,依柱而站,他眼神儿方扫过去,那秀丽的影子便像受了惊的兔子,蹭得缩回了立柱后边。

    卫美人绵软的背脊,拼命抵住立柱,似乎只有那冰冷坚硬传来,才能抵御心中的羞恼,燥动。

    抬头望着穷顶上的颗颗如明珠般亮丽的壁灯,璀璨的光华交织成如梦的银辉,卫美人盯着闪耀似幻的光彩,怔怔出神,心念万端,“卫兰啊卫兰,你到底是怎么了,他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么,他倒霉该他倒霉,他发愁该他发愁,他就是把嗓子抽哑了,与你有何干系,用得着你心疼?用得着你紧想着给人家送水,你还要不要脸啊,昨天夜里说好的,再不见他呢,不是死活不愿意答应参加此次的招商接待工作么,怎么一听说,他在的德江招商团情况不妙,就主动找领导反映情况,报名参加了呢,你这是看着泥塘,还抢着往里跳呀!”

    尽管卫美人自责不已,可情感哪里是能够为意志所转移的。

    一想到昨日在水云间,薛老三为自己横身而出,遮风避雨,卫美人就心潮如沸,尤其是,想到薛老三感情流露的那半句话“有我在,就不会让人……”,就算心底筑起了再坚固的防线,一念至此,也唯有崩溃如云烟。

    却说,薛老三两口将荼饮尽,把茶杯递还给戴裕彬,“赶紧说正事儿吧,你打探的情况如何了。”

    戴裕彬道:“多亏卫主任帮忙,若没有他,我别说打探消息了,只怕连大门也进不去,说起来,这位卫主任还真是交际场上的能手,满厅高官,豪商,就没有她搭不上线的,尤其是,她竟然有本领,成功领着我进了舞厅,还和那两位有意投资蜀中旅游资源的豪商的随从,见了面,说了话,要说这卫主任……”

    “打住,打住,你小子怎么回事儿,让你说正经的,你老提这没用的作甚。”

    薛老三面色极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戴裕彬半天说不上重点,还是想到卫美人交际花模样,陪这个笑笑,陪那个跳跳,心里头咯应。

    这会儿,戴裕彬哪里还窥查不到,那位卫主任和自家首长的关系不一般,不,根本就是极不一般,只要一提到自家首长,那位丰姿动人的卫主任就忍不住脸红,方才还莫名其妙地递给自己一个水杯,让自己交给自家首长,还言说,千万别说是她送的,这都快赶上戏文里的崔莺莺暗慕张生了。

    尽管觉出蹊跷,戴裕彬却并没有半分八卦和探究下去的意思,他警醒得狠,知道领导这方面的私事儿,知道多了,那是百害而无一利,弄不好就得引火焚身。

    却说,听薛向呵斥,戴裕彬心下越发了然,嘴上却彻底将卫主任三字封杀了,赶紧汇报了情况。

    薛老三眉头紧锁,“这么说,梅山和银山,这两家的进展都很快啊!”

    “可不是嘛,港岛的那个投资商,就是个苏东坡谜,对苏东坡的老家梅山,原本就极有兴趣,梅山的宋书记更是送了一幅苏东坡的墨宝给那港商了,激动得那港商差点儿跟宋书记,斩鸡头,烧黄纸,换生成八字,拜把子。”

    戴裕彬深入重围,打探出了绝密消息,这会儿,确实有些兴奋,都有些眉飞色舞了,“还有那个新加坡的商人,是个信佛的,银山的程专员,就一个劲儿地跟人家神侃这银山大佛的历史和神异,银山大佛,确实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刻佛,谁也不能不说了不起,可听程书记吹嘘的银山大佛的神奇怪异,我真怀疑他是否还信马列了,一会儿言道,每到八月十五,这银山大佛底下,有海风鼓浪,如佛音禅唱,一会儿又说什么,每每涨潮至水淹大佛膝时,便有火烧凌云窟的异象,听得人直倒牙,那新加坡的商人倒是听得起劲儿地狠,一个劲儿地喊god……”

    薛老三挥手阻住戴裕彬的话头,“行了,别口没遮拦的,亏得此处都是自己人,以后说话,嘴上可得带个把门儿的,程专员那样说,不过是策略,其品行,信仰,是毋庸置疑的,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戴裕彬凛然应是,这才知晓自己方才口没遮拦,说了多么出格的话,薛向看似在训斥,实则是在表露关怀。

    “问题差多已经清楚了,徐县长,严局长,辛苦你们了,后边的事儿,就交给我办吧,你们先回去休息,小戴,你牵头去联系家招待所。”

    薛向很清楚商人本色,能第一时间冲进共和国这初开放的处女地掘起财富的,无不是气粗胆豪之辈,因为,以往共产的威名,对这海外商人的威慑,可不是说说的,能敢来咬第一口肉的,哪有简单货色。

    此等人物,在商业谈判上,又岂会输给时下压根儿没经过市场经济洗礼的地区领导人。

    薛向敢担保,那位港岛商人一准儿知道这苏东坡的所谓真迹,是什么成色;也确信那位信佛的新加坡商人,根本就把程专员的那种种神异,在当笑话听。

    只要双方没签订合同,薛向就相信德江还是有机会的。

    更何况,他敢保证,那两位投资商,巴不得有德江插足进来。

    因为有竞争,才有活力,如今对这两位投资商来说,是买方市场,卖旅游资源的多了,这价格才会下去,他们作为买方才更有拿捏地方的余地。

    说起来,薛老三也不愿干这种自相残杀的事儿,据他所知,后世两地为招商引资,这种自相残杀的事儿可没少干。

    你给投资商批五十亩地,我就直接送一百亩,你要求投资商兼并工厂,只负责给工人发遣散费,我就直接将遣散工人的任务包了,如此劣性竞争,不知道让多少投资商笑歪了嘴。

    但这又是难以避免的事儿,就拿眼下情况来说,他薛老三不想去当这搅局的鲶鱼,可德江地委不答应,对德江五百万人民也不公平,一地官儿,自然得为一地谋福利,等什么时候,他薛老三当了国家领导人,再从全局利益出发吧。

    却说,薛老三方招呼戴裕彬,领着众人,去找招待所,安排住宿,西南方陡然一道光柱射来,一辆桑塔纳便朝此间急速而来,广场上行人颇多,宝龙大酒店门前也算得重地,如此开车,实在有些气势汹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置之死地

    薛老三目力极强,强光之下,已瞧清这辆桑塔纳的面目,只觉异常眼熟,方要朝车牌瞧去时,眼前陡然一晃,一条肥硕的身子,对着那辆桑塔纳直冲而去,定睛瞧去,正是严宽严局长。高品质更新

    这严局长以洪金宝的身材,愣是跑出了刘翔的速度以矫健,车速不减,他奔行的速度亦不减,眼见着要撞上了,那桑塔纳猛地刹车,严局长也一如刘翔般灵巧,肥硕的身子滑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准而又准地到了侧门边,弯腰将门打了开来。

    这行云流水的迎接,开门,一条龙动作,直看得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没有千百回演练,绝难到达如此程度。

    这会儿,桑塔纳已然停稳,见了那车,众人皆知晓是谁到了,不待薛向有所表示,众人皆朝那小车围去。

    未几,一个身材高大,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步下车来,脸上浓浓的青气,迫得想要上前拍马,问好的严宽等人,齐齐退了一步。

    来人正是,德江地委书记周道虔!

    “都围在我身边做什么,你们到省城来,到底是来迎接我周道虔的,还是来干工作的,我周道虔迎不迎的,不会胖半斤,也不会瘦几两,可你们要是拿着德江五百万人民未来的幸福生活当儿戏,我绝不答应!”

    周道虔这番话道出口来,简直是气势雄张,杀意毕露。

    薛老三原本,还想迎上去解释一二。可听了这番话,立时就住了脚。

    前次,因为王胜利演的乌龙案,他已经和这位周书记结了极深的梁子了,眼下,让人抓住痛脚,又摆明是来撒那口气的,他薛某人上前解释,只会自取其辱。

    果然,又听周道虔训斥道:“我在省委开会。就听到你们在这边干的蠢事了。高品质更新就在听到李省长在大会上,点了德江的名,我都替你们着急,我真是臊得慌。坐在会场。那屁股底下。就跟生了刺一般,按说,省里领导批评一次。你们就得警醒,可你们竟然比蠢猪还蠢,连挨两次批评,还出了这种差漏,如今让人赶出来了吧,没戏唱了吧,你们倒学会了挺尸了,在人家门口干挺着有什么用,人家能让你进去,跟要饭花子一般,在人门前瞅着,挺给德江长脸是么……”

    上次,听周道虔给普法讲习班开第一讲,薛老三还觉得这是个知识型,学者型干部,出口成章,不吐恶言,这会儿,听了这位一套套的骂词,薛老三才算明白,为什么以前廖国友总说,这年头能当上地方政府首脑的,就没有不会骂娘的。

    挨骂也是活该,谁让自己办事不周,让人抓着小辫子了呢,不过,薛老三可不会认为周道虔此刻慷慨激昂,是在为德江五百万人民义愤。

    因为德江地委,行署,但凡觉得有百分之一的招商成功的可能,这个桃子,就不会落到他薛老三手里。

    周道虔,孔凡高恐怕是早憋着劲儿,就等着他薛某人在此事上出了岔头,好看他薛老三笑话,打他薛老三的板子。

    如今倒好了,还不到招商会结束,不到最后结果尘埃落定,这位周书记就等不及,扑过来了。

    周道虔骂得急烈,徐吉利等人虽未必有错,却绝对无功,毕竟,份属招商团,自然只有吃挂落的份儿,一个个被训得面红耳赤,汗如雨下。

    倒是那位严局长心中暗爽不已,虽然假模假式地擦着汗,嘴上却时不时地做些检讨,而这检讨却恰到好处的,将此次招商为何失败的结果,牵扯给了薛老三。

    比如周道虔问,为什么开个宣讲会,又不用同志们发言,全省十三个地区都安然无事,独独咱们德江招商团要挨批评。高品质更新就在这位严局长马上自我检讨一番,说是因为自己疏忽大意,忘记通知薛专员,以致薛专员外出,给耽搁了,所以才挨了批评。

    周道虔再问,今早为何没有赶上李省长带领的大部队,一同去机场接机,这位严局长绝口不提被人使了小动作,误传了接待时间,只说薛专员为了郑重其事,万无一失,招呼大伙儿开会,结果,开得忘了时间,这才没赶上大部队。

    严局长不愧是老官油子,字字句句,看似在替薛老三分辨,实在是小刀子戳得飕飕,薛老三若是纸做的身子,这会儿恐怕早就千疮百孔了。

    好在他薛某人铜皮铁骨,早就料定了周道虔此来何为,也就不在乎严宽这小丑一般的家伙,跟周某人唱双簧了,唱来唱去,还不是一个结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弄这套虚头八脑的,只让他发笑。

    徐吉利倒是听不下去严宽如此颠倒黑白,拿着粪桶,往薛向身上泼脏水了,几次想开口分说,却被周道虔拿眼逼住。

    “薛向同志,作为此次德江招商团的团长,你有什么要说的?”

    演了半天后,周道虔终于把矛头对准了薛老三。

    薛向掏了掏上衣兜,却发现烟盒已经在地上了,一边的戴裕彬倒是警醒,赶忙掏出烟来,帮他点上。

    薛老三抽口烟,喷出口浓雾来,方才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严局长说的对,大部分情况就是这样。”

    薛老三就是这样的家伙,他只跟准备妥协的对手妥协,自己绝不服软。

    如今,他明知道周道虔来找碴儿,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周某人傲慢,他就更傲慢。

    他这慢慢悠悠的动作,瞧得周道虔血压瞬间飙升。

    啪的一下,周道虔宽厚的巴掌猛地拍在了车前盖上,发出一声巨响,唬得远处躲在立柱后瞧热闹的卫美人猛地跳脚。

    “糟糕,坏家伙要倒霉了。”

    卫美人在组部工作,如何不认识周道虔这位蜀中有数的封疆大吏。

    如今,薛向在蜀中的差事,办成了这样,恰逢顶头上司巡阅上门,不吃顿板子,又怎么可能。

    一想到薛老三要倒霉,昨天还恨不得这坏家伙吃饭被噎,喝水挨呛的卫美人,一颗芳心攸的一下,抽紧了。

    果然,周道虔向前一步,指着薛老三的鼻子咆哮开了,“没什么好说的?呵呵,多轻飘飘的一句话,你薛向同志对五百万德江人民没什么好说的,德江地委对你薛向同志有说的,鉴于薛向同志,在省城招商期间,玩忽职守,旷工冶游,飘达狂放,行为无度,致使德江招商引资局面,出现根本性崩坏,辜负了党,辜负了五百万德江人民的殷切期待,现在,我代表德江地委对你薛向同志,做出严肃批评,并勒令停职反省,以儆效尤!”

    周道虔话音落定,满场死寂,远处的歌舞声,和贩卖的吆喝声,却越发刺耳了。

    谁也没想到,周道虔出手竟然这么狠辣,这是要致人以死地啊。

    周道虔是地委书记,的确有权力代表地委,而薛向的组织关系,虽然在省里,可只是行署专员助理,而非行署副专员,周道虔以组织程序治他,的确无须上报省委。

    而一旦周道虔此刻口头做出的组织结论,以书面形式下达,将会在薛向的履历上,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普通干部,遭遇此厄,仕途基本就打上句号了。

    即便薛老三家世不凡,功勋卓著,可要是在德江经此滑铁卢,绝对也是宦海浮沉中难以承受之重。

    戴裕彬更是胀红了脸,也不管若薛向倒台,周道虔就是一言能决其生灭的存在,双瞳贯血,死死盯着周道虔,额上青筋突突直跳,这会儿,他若又把手枪,没准儿能一时激愤不过,拔枪朝周道虔射去。

    周道虔余光冷冷一扫戴裕彬,眼神却始终黏在薛老三脸上,于他而言,戴裕彬不过是只微不足道的爬虫,连惹他周某人愤怒的资格都没有,便是这爬虫的主子,他周某人此刻说灭,不也就灭了么?

    周道虔盯着薛向,薛向也盯着周道虔,周道虔盯着薛向盯来的眼睛,冷光如刀。

    细细说来,对薛向,他原本是抱有不小的好感的。

    自打听说了孔老虎,被薛向在见面会上,气得失了态,周道虔心头就倍觉舒爽,直觉在德江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尤其是,这位薛向同志,成功完成清欠工作,荣获活土匪称号,狠很抽了孔老虎一记而光后,周道虔对这位薛主任的好感,直接飙到了。

    有这位活土匪存在,不仅成功分散了孔凡高投注地委的注意力,减轻了他周某人的压力。

    而且孔凡高屡屡被薛老三扫面子,威信大降,他周某人趁机聚势,便连地委会上的形势,也有了好转。

    可哪知道,偏偏在关键时刻,这活土匪就化身养不熟的狼崽子,狠很咬了他周某人一口。

    其实,当初,接到孔凡高自薛向办公室打来的电话的瞬间,周道虔就恨不得掐死薛老三。

    尽管稍后想明白了,可能是孔凡高的离间计,薛向没有道理弃他周某人,投奔孔凡高,可薛向大错已然铸成,他周书记断然没有原谅小小薛助理的道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啪啪啪

    在周道虔看来,就算你薛向是没注意王胜利掏出的牛皮封包,可王胜利找你办事儿,你看在我周某人的面上,不直接给他办了,还要他掏那玩意儿作甚。高品质更新

    若是你麻溜儿给办了,王胜利还用搞这套么?

    你薛向就是成心的!

    除了怨恨薛向折腾出王胜利之案来外,更让周道虔恼火的事儿,此事延伸出的政治后果严重。

    王胜利之案一发,周道虔好容易积攒到手的威望,和聚拢的人气,自然就给一风吹了。

    本来嘛,在外人看来,王胜利进去了,绝对是孔专员的反击,你周书记连自己连襟都护不住,谁还跟你混。

    政治上的事儿,就是这么玄妙,往往看得就是风向,声势,跟红顶白,乃是常事儿,你强,人追随,你弱,人相弃,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大干部,明知道手下人犯了错,却也不得不全力维护的道理,他维护的不是这个人,而维护的是自己势。

    自己的人,自己处理可以,绝对不能让人做了攻讦的把柄,砍倒了自己的政治大旗。

    而孔老虎精准抓住王胜利留下的空当,不但一举破解了周,薛联盟,还让二人反目成仇,不得不说,这是政治大局上的妙手。

    如今,周道虔对薛老三穷追猛打,恨不得治之死地而后快,除了发泄怨恨外,也有政治上的考量。

    因为。干倒了薛向,同样有助于竖起他周某人的威望大旗。

    试想,薛老三何等嚣张,初来乍到,就博得了活土匪的外号,不但如此,便是纵横德江的真老虎孔凡高,也屡屡在此人手上吃瘪,且被此人直接干掉了直系心腹夏邑,薛老三的威名可谓是赫赫有声。不输于普通地委委员。高品质更新就在

    若是。周道虔干倒了连孔老虎都没奈何的活土匪,在外人眼里,他这位书记的份量,不就不问可知了么。

    这也是。周道虔眼巴巴来省城的根本目的。他哪里是来开会的。为的就是夺旗的,便是李省长三番五次拿薛向点名,也不过是给这位周书记布下的饵线罢了。

    要不然。就凭薛向区区一个正处级干部,哪里值得李星雨这位常务副省长三番五次针对。

    本来,省里就默认了德江招商团为酱油队伍,你德江不来搅合,人家还巴不得免得银山,梅山,德江三地,玩儿自相残杀,又何苦总怪你德江招商不积极。

    正是这么番因果缘由,周道虔此番整治薛向,既是避无可避,也是处心积虑。

    却说,小圈子内,空空寂寂,只剩了薛向和周道虔的眼神,做着无声的交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远处的卫美人,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对这剑拔弩张的局势,却是洞若观火,心中真是紧张到了极点,生怕那坏家伙不知轻重,还是在萧山的蛮横做派,非吃大亏不可,这位周书记,在省里的根底可是厚实着呢,要不然也不可能从省计委排名最后的副主任,一跃成为省委委员,德江地委书记,坏家伙对上他,若是硬碰硬,肯定没好果子吃。

    先前的沉寂,果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薛向轻喷一道烟雾,绣口一张,竟吐出道闪电来,“周书记这是公报私仇!”

    刺溜,周道虔脚下一滑,扶在车厢上的大手没抓稳,一头朝地上栽去,真像是被闪电劈中了。

    “周书记!”

    “周书记!”

    “……”

    场间一片忙乱,六七人齐齐伸手去救,严局长更是夸张,噗通一声响,竟直挺挺地一家伙扑倒在地,显然,这位是争着要给周道虔做肉垫的。高品质更新

    遗憾的是,紧挨着周道虔站立的地委一号大秘古锡铭手快,一把将周道虔薅住,让严局长的献身之举,没有功成。

    不过,眼下,成功与否皆不重要,就冲他这奋不顾身的劲儿,落进领导眼里,什么都值了。

    严局长的秘书小金,扶起他时,更是两眼放光,暗忖,今日算是学了招狠的,也难怪严局长肚里墨水不足二两,却能混到今日地位,就凭这股狠劲儿,和伶俐劲儿,人前程远大着呢。

    一通忙乱后,周道虔不耐烦地挥开抓着他的七八只手,扶了扶眼睛,铁青着面皮,赤红了眼珠子,盯着薛向,一字一顿道:“公报私仇?薛向,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

    薛向伸手一挥,将烟蒂弹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喷出最后一口烟雾,微笑道:“我当然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在场的同志都是见证。据我所知,招商大会还没结束,那两位有志于旅游资源开发的老板,也并没同银山和梅山,签订任何书面合同,我不知道周书记是从哪里认定此次德江招商团,将德江的大好招商引资局面破坏殆尽的,岂不知,不到尘埃落定,一切皆有可能。”

    “当然,我这一段的工作,确实出现了一些纰漏,周书记要批评我,我虚心接受,可要说,仅仅到目前这个地步,就盖棺定论,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除了因为王胜利的事儿,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让周书记如此急迫地给我下组织结论,如果周书记一意孤行,我保留向省委申诉的权力!”

    啪!

    好一记响亮的而光,抽得周道虔双眼由赤转紫,耳膜轰鸣,有些发懵。

    在场众人,也彻底见识了薛老三的本来面目,什么是活土匪,这就是活土匪,强悍的战斗力,彪悍不羁的傲上风骨,实在让人震撼莫名。

    薛老三就是这样的人,面对强权,从来是硬桥硬马。

    不过话又说回来,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不硬。

    再不硬,周道虔铡刀都挨着后脖颈了,人连坑儿都给他挖好了,就剩落棺材的了,他薛老三再不反击,就等着变肥料吧。

    当然,薛老三也不会无理乱言,而是敏锐地抓住周道虔的漏洞,侧而击之,扭转局面。

    的确,看着指名道姓,光明正大的说周道虔“公报私仇”,有些匪夷所思。

    毕竟,这属于指摘一级组织负责人品行,是极了不得的政治事件,也亏得此时,无有德江地委一级的领导,要不然,想圆转都圆转不了,薛老三和周道虔只能死磕到底,倒下一个才算。

    不过,薛老三以王胜利之事,指摘周道虔公报私仇,周道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谁叫王胜利是其姻亲,不管他周某人是不是出于此种动机,但给外人的感觉如此,那就够了。

    更不提,薛老三说的也在理,如今招商工作还未尘埃落定,要论成败还为时过早,你周书记就迫不及待跳出来指摘,这不是既有动机,又有行动么?

    而貌似薛向占理,可若真要辩这“公报私仇”,官司打到省委一级,薛向铁定是输。

    因为一级组织负责人的威信,上级组织天然要维护,对薛向用臆断,挑战周道虔权威的行径,除了打压还是打压。

    按说,情况对薛向无利,薛老三为何还敢干。

    原因有二,一来,不放此胜负手,今日之事,就被周道虔做死了,他薛老三将遭遇难以承受的政治滑铁卢;

    二来,此胜负手,对薛老三是自损一千,但也有杀敌八百的功效。

    因为省委即便维护了周道虔的威信,可周某人在给薛向下组织结论上的迫不及待,终究难脱公报私仇的嫌疑,将是一辈子无法洗刷的阴影,即便在德江书记位子上待着,只怕仕途也就到此止步了。

    而最大的可能,省委让他在德江坐上年余板凳,待维护他书记的面子工程终结,就调离了他了事。

    而周道虔这么个年富力强的干部,几乎想都无须想,必然是在政治上有大抱负之人,这样的人物,如何能容忍仕途到此终结。

    既然周道虔志在仕途,自然不肯跟薛老三以命换命。

    说来,薛老三此举弄险成分极大,可实际是算定好了结果,可谓有惊无险。

    此外,寻常干部即便寻见了上级领导的此种破绽,也决计不敢抓住,要不然,就算你僵住了上级领导,也扛不住上级领导的后续打击。

    也只有薛老三这种背景深厚的衙内,才敢做此一击。

    一念至此,薛老三又开始感激起薛安远这位红一代伯父了,没有他老爷子余荫,哪有他薛某人如今的八风吹来,我自不动的写意,霸气。

    果然,周道虔镇定了神色,丢下句“那我就代表五百万德江人民等你的好消息”,木着张脸,扬长而去。

    周书记这是为打脸而来,结果,被打脸而去,去势之仓惶,实在有些逃之夭夭,丢盔卸甲的味道。

    在薛老三看来,这位便连失败,都没有孔老虎失败的有个性。

    却说,周道虔的桑塔纳去了没多会儿,便又折回,再回来时,却只古锡铭一人。

    古秘书礼节性地笑着跟薛向点点头,便召集了仍旧出于呆滞状态的徐县长等人到了一处角落,一番嘀咕后,方才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必须搅局

    ps:昨天因为修改以前的章节名,操作频繁,导致后台被锁了,再加上编辑昨天休息,一时没来得及解锁,所以只有一更三千字,今天补齐,三更九千字,实在抱歉。

    徐县长等人再回来时,已然十分不自在,人人脸上都布满了青气。

    薛老三自然知道,古锡铭去而复返,为的就是“叮嘱”这帮人,将方才他薛某人那句“周书记公报私仇”咽进肚子里去。

    且古锡铭定然是说了极不好听的威慑之语,要不然这帮人也不会如此不自在。

    其实,在薛老三看来,周道虔纯属多此一举,也不想想,如此刺激火爆的话语,先不说传出去有没有人信。

    即便是谁忍不住八卦大领导之间的龃龉,传了出去,除了能快活快活嘴,唯一的结果,就是得罪了他周某人。

    试想,这帮人又不是傻子,在快活嘴,和必然得罪周书记紧闭联系起来时,谁不是恨不得拿线将嘴缝上。除非失心疯了,才会传这种闲话。

    一场风波过后,徐县长这帮人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方才被古锡铭教训了一顿,皆暗自思忖,这会儿,到了薛专员面前也一准儿不落好。

    好在薛老三向来傲上媚下,不会跟这帮人过不去,依旧招呼戴裕彬,带领这帮人去住宿。

    薛老三接下来的计划,确实用不着这帮人。

    却说,戴裕彬领着徐吉利、严宽等一帮人去后。薛老三募地想起周道虔的小家子气,嘀咕道:“难怪入主德江半年多了,还被孔老虎压得翻不过身,胸襟也忒窄了。”

    熟料他话音方落,背后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小胜一局,别得意忘形才是,周道虔能以计委排名最后的副主任,跃过无数人,起跳至省委委员。德江地委书记。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常务副省长李星雨,是周道虔在国计委时的同僚,听说周道虔写得一笔好文章。极受京里某人赏识。你们那位有老虎之称的孔专员。看似烈火烹油,实则未必能耗过这位周书记呢。”

    卫美人今晚换了一袭黑色的长裙,尽管上下都遮掩得严实。不露媚意,可依旧将纤腰,丰臀,挺胸,完美地衬出来了,如纱的薄薄光线下,曼妙的身姿无比的勾人,魅惑。

    丰挺的鹅蛋脸,皎皎生辉,快将天边的那轮弯月,给比了下去,晚风荡起鬓角的发丝,整个人活似迎风而立的暗夜紫罗兰。

    “穿成这样,你不冷么?”

    薛老三顾不得咀嚼,吸收卫美人方才吐露的信息,瞧见她如此盛妆,心头不知怎地,就起了火星子,“忘了,你陪人跳舞来着,活动量可大了,哪里会冷。”

    “你!”

    卫美人脸色骤冷,“谁陪人跳舞了,我……”

    方解释到一半,卫美人忽然回过味儿来,嗅到一股浓浓的泡菜缸的味道,噗嗤一下,乐出声来,星眸灿灿,直钩盯着薛老三,似在说我跟谁跳舞,与你有关系么?

    薛老三暗暗叫苦,埋怨自己这是在胡说些什么,不敢跟她对视,偏偏卫美人像挑衅一般,薛老三脑袋左偏,她脑袋便也左偏,薛老三右晃,她也右晃,追着薛老三的眼睛瞧。

    这种调戏薛老三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两人这一摇一晃,好似在跳恰恰舞,偏生男的英俊,女的亮丽,一会儿功夫,竟引来了围观者,惹得薛老三差点儿没寻个地洞钻下去,赶紧拨开人群,夺路而逃。

    卫美人掩嘴轻笑,心情忽然好了许多,脚步轻快,追上来叫住他,“跑什么跑,我又不是老虎,你招商的事儿怎么办,先前你和周道虔的龃龉,我都看见了,这关你可不好过,据我所知,梅山和银山,谈得都听顺利,只在地方上给条件这一栏卡住了,我相信这也就是讨价还价的事儿,地方上最终还得屈服,你们德江再不抓紧,可真就回天乏术了。”

    薛老三立住脚,迎着卫美人走来,“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但山人自有妙计,凭心而论,若论旅游资源,咱们德江决不输给银山和梅山,缺的不过是历史底蕴罢了,可旅游又不是读历史书,要的就是趣味二字,现在咱们德江,比不过梅山和银山,只不过是对方有一张历史赋予的名片,咱们德江没有历史名片,但可以自己打造出别的名片,如今,只是美酒在深巷,就缺个酒香飘出深巷的机会,尤其是引来那两位商人瞩目的机会,本来,我还真没办法,不过,有你在里面,我的事儿,还就好办了。”

    “噢?你想我怎么帮你?”

    卫兰本来想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可话到嘴边,忽然不敢跟他开这种玩笑,可真到话出口来,又暗骂自己懦弱,凭什么就该顺着这家伙,胆小鬼一个,怕他作甚。

    薛老三道:“也不用太麻烦,待会儿你就只须上去,把底下的动静儿,寻机会告诉那两位,将那两位引下来就成。”

    卫美人就愿意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欢喜,嘴上却驳斥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先不说,那两位豪商,被梅山宋书记,银山程书记守得死死地,就算我能寻空当告知了人家,人家也不一定会下来呀。”

    薛老三笑道,“我的卫大主任,你是旁观者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自己不也说了嘛,现在梅山,银山,和那两位豪商,就剩了讨价还价的活计了,你想想,原本是两个卖东西的,两个买东西的,因为价钱谈不拢,相持不下,可要是这时,再多一个卖东西的,你想想会有什么结果,是不是会这样,那两个买东西的,心里就算再对我这个卖东西的不感兴趣,是不是也要假装有意思,趁机杀另外两位卖东西的价,更何况,我捣腾出来的玩意儿,又岂是一般,您卫主任就擎好吧……嗨嗨,跟你说话呢。”

    薛老三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临了,住了口,却发现卫美人半晌不接腔,定睛瞧去,乍见卫美人双目呆滞,已然神游天外,遂出言提醒。

    “啊,你方才说什么。”

    原来,卫美人听了薛老三开头的那句“我的卫大主任”,魂儿就飞了,听在她耳里,“我的卫大主任”就直接给代换成了“我的卫兰”,双眼就只剩了薛老三这个人,盯着他开合的嘴巴,看他神采飞扬,哪里还听得进去他分说道理,这会儿,猛然醒悟,强定神色道:“方才想事儿呢,你再说一遍呗。”

    薛老三一脸挫败,翻个白眼,却只得再重复一遍,谁叫眼下有求于人呢,可不敢使性子。

    听了薛向的分说,卫美人笑道:“你倒是有奸商的潜质,怎么对那点儿曲里拐弯儿弄得这么清楚,可你这一闹腾,若是德江成不了,反倒迫得梅山和银山降低了条件,这可就有点儿亲者痛,仇者快啦,没准儿李省长还得拿你出气。”

    薛向摆摆手,“火烧眉毛了都,我哪里还分得清亲者,仇者,再说,咱们德江就没有成不了的可能,只能成,也必须成,要不然,回德江后,可没我好果子,至于那位李省长,反正左右看我不顺眼,能给他添些咯应,倒也痛快。”

    “你就折腾吧,惹恼了省委大佬,可没你好果子。”

    说着,卫美人紧了紧膀子,夜风袭来,更兼初秋时节,温度可是有些低了,“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手段,引人注意,我心里也好有个准备,待会儿上去,也好跟人有的放矢。”

    薛向低了脑袋,稍稍朝她香肩靠拢,卫美人也侧了耳朵,心头鹿跳。

    熟料薛老三方要开口,远处传来道喊声,“卫主任,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上面李省长正找你呢,你快去吧,你不在,这舞厅的气氛,可起不来。”

    薛老三循声望去,宝龙大酒店门口,站着个头发脱了半边的胖子,这人他认识,是省府办公厅综合室副主任郑康,今天上午,德江招商团开会,错过集结钟点儿,就是这孙子下的黑手。

    卫兰方要应声,便听薛老三冷哼道:“不许去!”

    卫兰唬了一跳,连连摆手:“我没跳舞,真没跳。”心中悄悄道,我怎么会让别的男人碰我。

    嘴上小心解释地,漂亮的杏眼也小心地抬起来,用余光打量着薛老三的脸色,见他面上不好看,急道:“我不去,不去还不成嘛!”

    心中惶急,倒像是娇俏小媳妇儿,被丈夫怀疑了忠诚,极是忐忑难安。

    卫美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方才,还想调戏这坏家伙来着,一会儿功夫,怎么就这么怕他,生怕他对自己起了丁点不好的想法。

    “卫主任,你还磨蹭什么呢,耽误了工作,李省长可是要发脾气的。”

    郑康见卫兰没有反应,心中大急,便急步行了过来。

    在郑康看来,这位省委组织部的风景,绝对是名不虚传,省府办公厅今次做的最英明的决定,大概就是从组织部借调这位卫主任参加招商会的接待工作了。

    不说别的,就方才的舞会,这位卫主任一出场,真个是艳光四射,丽盖群芳,几乎连大厅里那璀璨吊灯的光辉,都被她遮掩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奇招

    按说,此等国色丽人,大伙儿该争相请她共舞,可偏偏这位卫主任清清淡淡,虽不言语,已拒人千里。

    再加上,肉少狼多,谁也不敢放肆,一时间,这位卫主任倒真给闲着了。

    可这会儿一曲舞罢,气氛陡然热烈了,有大着胆子的,想再寻卫主任的,却已芳踪杳杳。

    那位李省长尤其着急,先前,许多丽人邀其共舞时,这位都端着没动,郑康瞧得清楚,李省长的眼睛可是一直黏在卫主任身上,哪里还容得下其他庸脂俗粉。

    这会儿,倒也不是李省长发话要找卫主任,除非李省长失心疯了,才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不是上赶着让人传生活作风问题么。

    而是他郑某人察言观色,妄揣上意,再加上几位投资商,已经悄悄向舞会组织方,打听几次那位长裙美人的下落,他这才颠颠儿跑下来,召唤卫美人,打算立这一功。

    “可是李省长点名让卫主任上去的。”薛老三冷声问道。

    夜色朦胧,灯光虽然明亮,可薛向侧着身子对着郑康,再加上,郑康和薛老三也不过偶有接触,这会儿,隔得又远,一时间,哪里认得出他来,当即接口道:“当然,李省长可是等得发了脾气。”

    “那我就奇怪了,卫主任是组织部的干部,这次招商团的工作,也不过是负责接待,如今接待工作,已经圆满结束了。李省长还有什么理由,要对卫主任发脾气的,莫非李省长想找卫主任跳舞!”

    “你是哪个?”

    郑康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再不轻易接腔,快步走上前来,瞧清薛向的面容,大惊失色,“你怎么还在这儿?”

    “是郑主任啊,谢谢你早上给我通知的集结时间啊。”薛老三看着他,皮笑肉不笑。

    “我。我……嘿嘿。不客气,不客气。”

    郑康初始还有些惶恐,可一想到红口白牙,又不是白纸黑字。姓薛的岂能赖得了自己。

    “应该感谢嘛!”

    薛老三依旧笑眯眯道。“怎么着。刚才我听郑主任说,李省长点名让卫主任去,还发了脾气。李省长叫卫主任去干什么,陪那些商人跳舞,还是陪他省长跳舞?”

    “当然是陪客人跳舞?”

    郑康鼻子已经开始冒汗。

    “陪客人跳舞?什么客人,不过是一帮商人,让党的干部去陪商人跳舞,李省长真的会说这样的话,我打个电话去问问他李省长。”

    时下,不过是改革肇始,商人的地位虽然慢慢抬头,可终究上不得台面,不说别的,如今的商人即便是要买辆私家车,这车牌还得找公家单位挂靠。

    再一个,现在地方政绩,已经有了点儿一切向钱看的苗头,可高层的反对意见也从来不绝于耳,若卫兰只是普通公职人员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是正处级省委组织部政研室主任,如此年纪,且还是女干部,算得上前程远大的高级干部了,谁敢让她去陪商人跳舞。

    要是今日传出李星雨点名卫兰去陪商人跳舞,那明天,上面被憋得火气没处发的老爷子们,一准儿能将他李某人当成靶子轰烂了。

    郑康当然识得薛向这话的厉害,若是薛向真给李星雨打了这电话,那他郑某人的马屁,就彻底拍到了马蹄子上,李省长定然活吃了他的心思都得有了。

    “不是,不是,李省长没说陪客人跳舞,是,是……”

    眨眼间,郑康额头已布满了汗粒,如此光线,自然瞧不分明,可那他剩下的半边头发,已经被浸得透湿,软趴趴贴在了头皮上,瞧着甚是难受。

    “难道是陪李省长自己跳?”

    说着,薛老三伸手已经按上了一边交通岗厅前的公用电话。

    郑康天旋地转,若真让薛向这样上报,还不如说是陪商人跳呢。

    前者最多说明李省长对外有软骨病,但好歹是为了一省经济,就算被人诟病,还算情有可原,可要是后者,那传出去就是生活作风问题,如今正是严打,弄不好掉官帽子不说,还得掉脑袋。

    可想而知,但凡让李省长听到一点这样的话缝儿,就得跟他郑康玩儿命。

    噗通一下,郑康竟给薛老三跪了下来,一边快速地在自己左右两边脸上抹着,作抽打状,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忏悔起来。

    薛老三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如此形状,好歹也是办公厅干部,就是刀架脖子,也万没有屈膝的道理。

    裤腿被他抱住,薛老三恶心得不行,赶忙松了电话,让他滚蛋。

    其实,薛老三哪里会真给李星雨打什么电话,没得玷污了卫美人。

    只不过想到上午被这姓郑的摆了一道,心中憋了口气,寻着机会,作弄他一番。

    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如此德性,浑不将面子当回事儿,说软就软,弄得薛老三一口气没怎么出成,心头更是恶心得不行。

    好容易看着鼻涕虫郑主任远遁,薛老三长长舒了口气,暗道,这种极品干部,还是少招惹为妙,连尊严都不要了,基本就没底线了,若不能一棍子打死,干脆就别碰。

    “郑主任向来如此,你可小心这个人,别看他刚才给你跪了,心里头可是站得直直地,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里头可没多少是非观念,机关里就属这种人可怕。”

    卫美人轻声提醒一句,生怕薛向再招惹郑康,不小心再吃了暗亏。

    薛老三微笑道:“不让你去跳舞,少了你卫主任展现风姿的舞台,不会埋怨我吧。”

    卫兰白了他一眼,伸出高跟鞋,朝薛老三脚上踏来,盈盈身子一转,裙子下摆旋起一圈浪花,满满风情,瞧得薛老三一呆,一时竟忘了躲闪,让卫美人踩了个正着。

    这回,卫美人没舍得使力,只轻轻摞在他脚尖下,轻轻按压,倒似厮磨,惹得薛老三心中一荡,卫美人也媚眼生丝,慌忙低下头去。

    空气正氤氲起了朦胧情丝,却被远处一道声音飞来,斩作两段,“首长,老李他们到了。”

    卫美人似受了惊的小鹿,慌地把脚收回,不曾想,高高的鞋跟恰好圈进了薛向的牛皮鞋的鞋带里,带得她身子一歪。

    眼见就要摔倒,薛老三伸手勾住她纤腰,将她抄住,接着一记巴掌,就拍在了卫美人饱满丰挺的臀儿上,荡起一道臀波,斥道:“每次都摔,个儿挺高的,非得踩这恨天低。”

    这次,薛老三倒不是有意轻薄,而是真真有些恼了,短短几次相遇,这卫主任浑身就跟没骨头似的,总是摔倒,若非他薛老三身手敏捷,这娇滴滴的卫美人得摔成什么样儿。

    薛老三也不想想,没他,人卫大美人能总是神思无属么?能拿脚去踩谁?能倚着被墙,痴痴傻笑?

    一巴掌拍完,薛老三才意识到拍的有些不是地方,可戴裕彬领着老李,已然近前,薛老三也只好厚着老脸,轻轻一送,松了卫美人腰肢,助她站直,赶忙紧走急步,做相迎状,实则是为摆脱尴尬。

    卫美人楞在当地,玉脸烧起了红霞,伸手护住臀儿,侧行一步,背抵在一侧的老榕树上,似乎在防备着薛老三的下一次侵袭,臀上的麻痒却如波浪一般,一股接一股袭来,私处痒痒得难受,她几乎能察觉到,浅浅溪流,正缓缓而出,一丝一缕,浸染着那处的薄薄布料。

    卫美人难堪得不行,恨恨瞪着已行到十米开外的薛老三,不住拿高跟鞋,踩着地上黄土,好似蹂躏的是薛老三的脚背。

    “薛专员,我已经领着娃儿们到了,说好的事儿,您可别给俺老汉扯黄了,俺老汉的脾气,你不清楚,小戴知道,就是孔凡高诓了俺老汉,俺老汉也敢在他门口骂上三天,闹上三天。”

    说话的李老汉,五十来岁年纪,头发全白,满面觳纹,不看他打扮,光听他说话,一准儿得以为他是种地的老农,可实际上,这李老汉是正经的知识份子,一身中规中矩的中山装,胸前配三管英雄牌钢笔,其职业更是新潮,乃是蜀中峨眉制片厂,德江分厂管委会主任,说白了吧,就是个拍电影的导演。

    此刻,李老汉身后还站着四五个年轻人,皆未空手,头前四个,两两搭着个箱子,最后头的那个军装青年肩上挂着一圈电线。

    薛向从戴裕彬那边要过烟盒,给李老汉上了一根,便将烟盒抛给左侧的高个儿,“老李同志,你尽管放心,我不跟你说了嘛,只要打好这一仗,你要求的那仨瓜俩枣儿,不算个事儿,不就是十头猪,和三千斤大米么,到时候就是行署不给你解决,我个人也给你解决了。”

    李老汉劈手夺过那高个儿还不及打开的烟盒,啐一句“卵毛都没长齐,抽个球烟,烧了胶片,老子擂死你”,骂完,却不将烟盒还给薛老三,而是转手塞进了自己兜里,又乐呵呵冲薛向道:“薛专员的话,俺老汉自然是信得过的,您也放心,咱们都是手艺人,拿了该拿的,就一准儿把活儿做漂亮了,再说,就这次做出来的东西,漫说是当画片看,就是拿去电影院卖钱,也尽够了,这么好的玩意儿,俺老汉可不会让它演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人心计

    “另外,俺老汉听戴秘书说,不到那边招待所演了,到底换哪儿了,咱得赶紧捣腾啊,都这钟点儿了,再耗下去,晚上可赶不回去了,俺老汉离了厂里的硬板床,到哪儿都睡不踏实。”

    薛向朝广场中央努努嘴,“这儿不就是现成的放映场地么?”

    先前,选择招待所,薛老三就是想打梅山和银山的突然袭击,自然是越秘密越好,如今,为吸引注意力,尤其是需要制造影响,自然再没比这人民广场更好的地儿了。

    “这儿放?”

    李老汉眼中精光一闪,旋即黯然,“不瞒薛专员你说,作为电影人,在人民广场放映,自然是俺老汉梦寐以求的事儿,谁不希望自己的作品,为更多的人欣赏,可这地儿自打七七年下半年,就不准放映了,你是不知道,那几年,这人民广场搞放映有多火爆,可后来二流子多了,天天打架,再加上广场管理单位的收费不菲,这露天放映,就终结了,六七年都没人在这儿放过了。”

    薛向道:“老李同志,你自管放就是,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朝那边瞧?”说着,伸手往广场西北角一指。

    李老汉瞧过去,只见那处整整齐齐站了,三排二三十号警服青年,心中疑惑,回眼朝薛老三看来。

    薛向笑笑,冲那处招招手,未几,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青年小跑着朝这边来了,正是韩剑飞。

    要说。薛向这一下午,可还真不是傻愣着光抽烟了,而是集中精神,在脑子里勾勒出最新方案后,立时就准备开了,这位韩衙内正是他备下的后手之一。

    “三叔,人手都招呼齐了,个顶个儿的棒小伙儿,我看今儿谁敢闹事儿,另外。场地费已经缴了。按我的意思,压根儿就不用理他这个茬儿,什么管理费啊,咱们这是义务放映。又不收费。乃是丰富人民群众的业余生活。就跟那边的大姑娘跳舞一般,怎么不见那帮家伙来收人大姑娘的钱。”

    如今这位韩公子对薛向这位便宜三叔的敬仰之情,可以说真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虽然,在知道薛老三是薛安远侄子后,韩公子就已经高看薛向不少了,再加上听了自家老子讲述这位薛家公子大婚时的风光,以及其往日事迹,他对薛向,基本就已经服帖了。

    可别人说的再是天花乱坠,也远远比不得自己亲见一回,昨日下午,亲见这位薛三叔谈笑间,轻轻数语,就将蜀中超级衙蒋公子的滔天凶威,灭的丁点不剩,什么蒋公子,在人家眼里,还真就是小孩子。

    至此,这位韩公子对薛老三算是彻底拜服。

    这不,今日傍晚,一接到薛向的电话,说需要他出把子力,这位连晚饭都不吃了,立时就忙活开了,在韩衙内看来,能让这位三叔使唤一回,乃是莫大的荣幸。

    薛老三指着韩剑飞道:“老李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韩剑飞,我一侄子,他父亲您一准儿听过,省城市局局长韩工权,那边的小伙子们,你瞅清楚没,就是今晚维持秩序的队伍,您瞧着可还得用?有他们在,够不够维持你老放一场电影?”

    其实,如今正是严打,除非谁有神经病,才敢在当口闹事儿,不过,为安李老汉的心,同时也避免出现意外,薛老三还是做好了完全准备。

    一听说市局公子都带人来了,老李头张开了嘴巴,方抽了一半的烟,明明灭灭黏在枯绷绷的嘴唇上,险些没掉下来,脑袋只不住点头,说不出话来。

    薛向重重一拍巴掌,“成,既然你老都说好了,那咱们赶紧着布场子吧。”

    薛老三一声令下,李老汉带着他这帮徒弟立时忙活开了,韩剑飞一挥手,那边二三十警服大汉,排着队,踢踏着整齐的步伐,立时朝这边小跑而来。

    阵容整齐,再加上又是一色的警官制服,正在广场上消闲娱乐的市民们,立时被吸引了目光,中间阵容最大的歌舞场,也立时停了音乐。

    待这帮警服大汉占领了场地中央后,一位高个儿警服大汉,步上前来,扯着嗓子,向围观的群众介绍了情况,言说,待会儿此间有免费电影放映,请大家回去自带板凳,并注意遵守秩序,又自承了市局公安干警的身份,并声名,稍后观影,由他们负责维持现场秩序,有捣乱者,严惩不贷。

    说来,这位警服大汉,薛老三也见过,正是昨日在水云间见的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张北。

    昨日,这位险些亲手抓了太子爷,事后,害怕不已,生怕被太子爷惦记,今儿个听说太子爷有事,刚得了个话缝儿,这位张队长就颠颠儿带人赶来了。

    却说,一听说要放电影,满场先是死寂,继而,爆发出一股山呼海啸般的鼓噪声。

    要说这些群众,也不是因为有免费电影看,所以激动,毕竟如今已是八三年了,电影,电视早没那么稀奇,更何况,此间是蜀中省城,论见识,省城的百姓自然远超别地,不说别的,省城光电影院大大小小也有三四家,花费一毛两毛,也尽能欣赏。

    关键是露天电影,且是广场上的露天电影,已经在这些市民眼中绝迹七八年了。

    遥想当年,大夏天的,每每在广场上搭起露天放映台时,那真个是观者如山,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提溜了板凳,拿了蒲扇,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儿,聚齐在广场上,看上一部几乎能背出台词的《地雷战》、《地道战》,一天的疲乏便也随着欢笑,消失在这茫茫夜色。

    可以说,那些年,群众们看的不是电影,看的是热闹,是闲适。

    而今,众人欢呼,也不是因为有电影可看,而是因为被挑起了尘封的回忆,遭遇了久违的快乐。

    “上次,在这儿看电影,我还在念大学呢,那会儿,每晚这儿都是最热闹的,从人们下工开始,一直到十点半,这里一直都是欢乐的海洋,希望,今天你这葫芦里卖的药,不要让这些人失望。”

    卫美人不知何时走到了薛向的身侧,悄声说完这番话,便折步朝宝龙酒店行去,她已经大约猜到薛老三到底在捣腾什么呢,心里还真佩服这家伙的奇思妙想。

    却说,卫美人重新回到六楼舞厅,甫一入内,便被郑康端着酒杯迎面拦住,掐着嗓子道:“原以为卫主任一直名花无主呢,没想到早已芳心暗许,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够不错的呀,你猜我要是把这消息传出去,会有多少人伤心,多少人失望,多少人掉眼泪呀。”

    郑康笑容满面,哪里还有半分先前在楼下抱着薛向裤腿痛哭流涕的不堪,若是薛老三在此,见了这家伙的二皮脸模样,一准儿得恼得一脚将这家伙踢出窗去。

    什么叫小人这位郑康郑副主任,就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小人的定义。

    好在卫美人混迹机关已久,什么人没见过,且早知道郑康是什么东西,也料到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睬也不睬他,便要从他身边抹过。

    郑康面皮一僵,转瞬便复,侧了侧身子,拦住去路,“实在不好意思,方才恰好碰见李省长,一不小心,我说漏了,把你方才在下面陪姓薛的事儿,告诉了李省长,李省长很不高兴呢。”

    郑康话音方落,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是卫兰同志啊,这半天,去哪儿呢,可让同志们好找。”

    卫兰扭过头来,见一位肤白高瘦,乌黑浓密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阴鸷中年人,面带和煦微笑,缓步行了过来,正是蜀中省常务副省长李星雨。

    郑康纳闷儿了,他先前可是瞧得分明,自己将卫兰在下面和姓薛的勾勾搭搭的消息透给李省长时,李省长捏着玻璃杯的手指都掐得泛白了,这会儿,怎么见了这卫兰,还是一幅和蔼可亲的笑模样。

    忽地,郑康悚然大惊,暗道,妲己褒姒,红颜祸水,这李省长若是真对这卫主任上了心,到时候,这卫主任的枕头风吹起来,自己可如何是好。

    郑康正忧惧着未来,殊不知,他哪里还有未来,灾祸分明就在眼前。

    却听卫兰笑道:“刚才在楼底下见着了萧山的老同事,就多聊了几句,李省长您找我是?”

    “是这么回事儿,听晋西同志说,卫兰同志歌儿唱得极好,所以,我呢就想请卫兰同志一展歌喉,代表咱们省政府接待方,给远来的客人们奉献一曲。”

    李星雨微笑地看着卫兰,像在欣赏一朵盛开的君子兰,便连说话,也尽量压着嗓子,使声音尽量显得浑厚,温和。

    卫兰讶然道:“是这么回事儿,吓了我一跳。”

    李星雨眉头微皱,盯着卫兰,满是不解,自己就有这么可怕么?

    但见卫兰嗔怪地轻捶下郑康的肩头,“好你个郑主任,这种玩笑也是开得的,方才去楼下,你怎么说李省长找我跳舞,还说找我找得急,都发火了,你不知道,我压根儿就不会跳舞,害得我被薛向,和他那帮德江的同志们笑了许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鸡毛鸭血

    刷的一下,李星雨的眉毛陡然竖了起来,脸上铁青一片,冷眸微转,死死凝在郑康脸上。

    霎那间,郑康浑身的寒毛都炸了,上前一步,跨到李星雨身前,拼命挥手,“李省长,不是的,不是的,没有那么多人,就薛向一……”

    话至此处,猛地截断,郑康忽然意识到自己分辨错了,分明就该分辨说,卫兰这是胡扯,可他却被卫美人带沟里去了,去分辨什么当时在场的有几人。

    这事儿,哪里还有一人和几人之分,就是当时一人没有,单单只卫兰,他郑康假传些李星雨从未说过的话,也是犯了极大的忌讳。

    更不提,如今他的乱传,让李星雨极有可能陷入天大的被动。

    李星雨心头怒火,陡然烧起十万丈,真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混蛋。

    他既恨郑康假传他的话,极有可能让他坏了风评,官声,尤其还是被薛向听了去,又恨郑康将他李某人那点自以为藏得很深的小心思,都宣诸口外了,以后便是真想惦记这如花美眷,只怕也是不能了。

    该死,真是该死!

    李星雨盯着郑康,气得胸口有些发闷,白皙的面孔瞬间紫赤。

    郑康简直要吓晕过去了,瞠目结舌愣了半晌,忽地,李星雨一动,便要离开。

    郑康动的更快,拦住李星雨便要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歉,好在这家伙极有眼色,知道因地制宜。没有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再玩儿一出跪拜。

    可偏生他心神激荡,动作湍急,拦着李星雨的步子没停稳,恰巧撞在了李星雨肩上,手里的那半杯洋酒,立时一个荡漾,溜出杯来,在李星雨洁白的西服上,绘出一朵血红的喇叭花。

    李星雨狠很一摔袖子。推开郑康便要离去。可郑康已然吓呆了,一想到万劫不复的后果,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场合不场合的,脑子几乎就死机了。就剩了本能反应。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抱着李星雨的大腿就不松了。

    这边动静渐大,慢慢地。便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省府秘书长王晋西,忍着即将到来的丧子之痛,正跟几位豪商谈笑风生,陡然扫到那边景象,惊得眼珠子差点儿没跳到眶外来。

    他几步就抢到了那处,一把扯起了郑康,瞪着他,掐了声喊:“郑康,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疯啦!”

    王晋西真是魂飞魄散,昨天王老九被抓,尔后传来,核准死刑的消息,他就差点儿崩溃,今天还来主持招商会,一来是公务,二来,这也是难得在李星雨这位强势常务副面前露脸的机会,据他所知,这位李省长根脚极深,若是沟通得好,没准儿王老九的事儿,能有回天之机。

    兼之,又见这位李省长三番四次针对薛向,他心中的希望之火,越发熊熊。

    可眼前这一幕,偏偏就似冰水一盆,兜头泼下,将他那希望之火,浇了个干净。

    叱完郑康,王晋西又慌忙来扶李星雨,李省长却似甩鼻涕一般,狠很将他甩开,一言不发,扬长而去。

    王晋西呆若木鸡,郑康也昏厥在地!

    谁又知道这场惊天动地的鸡毛鸭血,不过是卫美人这小小女子,因为受不得郑康嘴贱,而轻启朱唇,造就的呢。

    要说薛老三疼惜卫美人名声,不愿拿她名声做箭矢,干掉郑康。

    人卫美人却不在乎,为免坏家伙被郑康这种小人惦记,她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当着李星雨的面儿说那些有失端庄的话,又算得了什么。

    要说郑康也是蠢,明知红颜祸水,偏偏还要招惹,立时被这祸水漫了脖子。

    却说,闹了这么一出,舞会场面骤冷。

    王晋西和郑康,也被留下来主持大局的叶副省长,给叫人弄了出去。

    可出了这等纰漏,场中气氛,却是一时难复,徒有音乐不绝,再无人起舞,各自端了酒杯,浅笑低饮,不知心中如何念想。

    卫美人也端了杯酒,环视一圈,扫描着那两位有志于旅游开发的豪商的身影。

    舞厅虽大,可一目仍可览遍,转瞬,卫美人就搜中那二位的身影,恰好,那位港商李老板身边始终如影随形的梅山宋书记不见了踪影。

    卫美人大喜,端着酒杯,就朝那边杀去,一路上,一边和人点头问好,一边入劈波斩浪一般,分开了人群,径直溜到了李老板身侧,“李先生,今晚过得还愉快么?”

    李老板正在跟身边的助理说话,听着这悦耳的声音,转过头来,乍见是卫兰这位先前在舞会上惊鸿一现,却又让他惊艳不已的美人,出现在自己身侧,笑得他脸都肿了,叼着一口他半生不熟的京腔,说道:“愉快,非常愉快,天府之国,物阜民丰,山川秀丽,本就是好地方,再加上热情的蜀中人民,我过的很愉快,没想到大陆这些年的变化也挺大啊,四九年我随父亲去港岛时,可不是这种景象哟。”

    “李先生说的是,中华儿女,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再加上党的政策是越来越好了,人民群众的机会多了,倚靠双手,创造财富,自然不是问题。”

    楼下的薛老三还等着,卫美人自然不可能没完没了的寒暄,话头一转,便提到了正事儿:“怎么样,李先生和宋书记聊得还愉快吧,对咱们梅山的风景可还满意?”

    “聊得很好,宋书记很热情,至于梅山的风景,我还不曾具体到地方考察过,还真不清楚,不过,词圣东坡的故乡,想必不会令人失望。”

    李老板敷衍一句,问道:“不过,我奇怪的是蜀中名山胜水无数,怎么这次参加招商的,就梅山,银山两地,是不是别地风景,皆是吹嘘出来的,见不得人呀。”

    “正打着瞌睡,却遇着枕头,看来坏家伙说的没错,这帮奸商,正恨没人争竞,为不好压价发愁呢。”

    卫美人心中嘀咕一句,笑着道:“李先生可真会开玩笑,您说咱们蜀中政府,为民谋福利,或许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可能,可千年前的诗人,总不能为咱们收买,替咱们吹嘘吧,太白一生悠游天下,独爱蜀中,在蜀中留下的名篇,可是车载斗量,李先生文质彬彬,富有华章,想必就不用我卖弄了。”

    “哈哈,卫小姐可真是妙人,把诗仙太白都搬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话至此处,李老板悄声道:“既然如此,那怎么就梅山,银山两家有志于开发旅游资源呢,还请卫小姐给我解惑,在下必有一番心意送上。”

    “为远到而来的朋友介绍情况,是我应尽的义务,哪里要什么心意。”

    卫兰没想到自己也遭遇了传说中的贿赂,心中恶心得不行,却也正中下怀,抬手朝窗子一指,“李先生朝外边看,不就一切明了了么?”

    “外面?”

    李老板满是疑惑,脚下却是不慢,行到窗边,伸手扯开厚厚的落地窗帘一角,朝下看去,但见广场上人山人海,中间一个高台上,正在搭建着银幕,看这阵势,是要放电影。

    李老板回过头来,满是好奇,不待他发问,卫美人微笑道:“其实,严格说,底下放映的不是电影,而是一部风景片,展现德江山水的风景片,李老板先前不是说只有等实地考察,才能领略梅山风情么,德江的那边准备的却是充分,干脆就用银幕,将景色直接搬到你眼前了。”

    攸的一下,李老板的眼睛亮了,问道:“那怎么德江方面,我一直就没接触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

    “卫小姐也看金庸作品?”李老板呵呵笑道,心下却是了然。

    “《笑傲江湖》,我很喜欢。”

    如今,港岛回归在即,金庸的武侠,也不再是什么洪水猛兽,听说老首长还有意接近金老爷子,如今他的作品,在大陆很畅销,不过多是盗版,卫美人这文艺青年,自然阅览过。

    “金老先生的作品,我也很喜欢,有机会,我送卫小姐一套金庸全集。”

    说着,李老板便朝外行去。

    “李先生,这是去哪儿?”卫美人明知故问。

    “自然是下去,瞧一瞧究竟。”

    “那这边的舞会?”

    “我已经跳够了,想下去透透气,难不成你们蜀中省政府,还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

    “哪里,哪里,只是希望李先生待会儿,别提是我透的话儿就行了,不然我可得受埋怨。”

    “明白明白。”

    李老板会心一笑,便步出门去。

    李老板方去,卫美人又把目标对准了那位新加坡的陈老板,可陈老板身侧那位银山的程专员一刻也不离左右,使得没她下手的机会。

    卫美人正急得不行,那位陈老板却是早盯上她和李老板了。

    这会儿,见李老板偷偷摸摸地出去,这位陈老板立时起了疑心,冲身边的程专员告个罪,主动朝卫美人迎了过来,问道:“卫小姐,李先生这是哪里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取缔

    卫美人不知道是要惊叹自己心想事成,还是得赞薛老三运气逆天,她这边正不知如何在程专员的守卫下,靠近这位陈老板,结果,陈老板自己送上门来了。

    “哦,是这样的,广场下边正在放映一部影片,李先生听说了,便赶下去瞧热闹了。”

    “影片?大陆最近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电影么,我可记得如今港岛的电影可是火爆得不得了,李先生守在港岛这东方好莱坞,还瞧不够?怎么到大陆来了还想看?”

    陈老板和李老板虽只是才相识,可生意人看生意人,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且此次,二人皆有志于开发蜀中的名山大川,相互间自然也做过些了解,据他所知,这位李老板对此次的生意很上心,听说港岛那边的旅行社都筹备好了,值此谈判的紧要关头,又怎会有闲心跑去看什么电影呢。

    卫美人关子卖够了,笑着道:“是这样的,底下放映电影的主办方,是德江招商团,电影的内容,貌似是介绍德江风景的,李老板听了,似乎很感兴趣,便赶了过去。”

    卫美人话音方落,陈老板眼中乍起精芒,一边的程专员脸上顿时布满青气。

    “这个李老板,太不够意思了,用你们京城人的话讲,就叫不地道,对,太不地道了!”

    陈老板搓搓巴掌,满眼俱是藏不住的欢喜,礼貌地冲身边的程专员告个罪,也不管他应承不应承,拔脚就朝门外行去,不待程专员召唤出声,便消失在了门外。

    程专员很恨瞪一眼卫美人。却发现后者早转头去,取一杯果汁,正低头浅嗫。

    程专员顾不得跟她生气,慌忙朝门外追去,不曾想。方行到门边,便撞到收拾了郑康,又重整妆容,赶来主持局面的王晋西。

    程专员一把扯住王晋西胳膊,便抱怨开了,“秘书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好了么,德江这边就给剔除在外了,怎么又让他们搅合进来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但凡这德江又一丝一毫的可取之处。我就不说了,大伙儿公平竞争,可明摆着是没希望,连德江地委,行署都放弃了,派一个娃娃来撑场面,怎么这德江招商团还要搅合。说起来,我和宋书记,跟李,陈两位老板的谈判,本来就辛苦,眼看着就要有起色了,德江这边横插一杠子,往轻了说,是自己吃不了的菜,就往里面吐口水。往重了说,简直就是在对蜀中八千万人民犯罪……”

    程专员实在是恼极了,本来谈判就艰难,那个新加坡的陈老板简直就是十足十的奸商,一丝一缕。锱铢必较,每每言辞如绳,直勒他程某人的脖子,如今德江再插这么一杠子,程专员能够预料到,姓陈的稍后又该是怎么一副嘴脸,又该是如何狮子大开口,一念至此,让他如何不怒。

    王晋西听得一头雾水,只是约莫听到说德江,不,薛向又弄出了幺蛾子,便陡然像抽了口鸦片一般,神经细胞猛地兴奋起来,急问程专员,到底何故。

    程专员伸手指指窗子,又指指卫兰,“底下的人民广场上,德江招商团正在组织放映电影呢,听卫兰同志说,放映的正是德江的山水风景,德江方面显然是想用这种方式,吸引李,陈两位老板,而这两位老板,本就巴不得再多一个竞争对手,好让咱们三国争锋,他们好来个二桃杀三士,如今,这李,陈两位老板,听着话音儿,就急不可待地了奔了过去,显然正是打的这个主意。”

    说来,这程专员嘴上批评着德江,心里却是钦佩着德江方面的手段,末了,又暗骂起自己手下尽是一帮饭桶,若是他们也能想出这种招数,哪里还用自己大费口舌,齁累齁累地冲陈老板,介绍着银山风光,更何况,有了这形象的展现方式,将银山的巍巍大佛,搬到陈老板眼前,这场谈判,也不至于谈得如此辛苦。

    程专员正腹诽不已,王晋西浑身三万六亿颗毫毛都炸开了。

    薛老三于他而言,是杀子之仇,他自然恨之入骨,原想着今次在招商之事上,狠狠为难下薛老三,稍稍出口恶气,可哪知道这姓薛的竟然如此不是东西,连这点气儿也不让自己出,还要跳出来蹦达,这眼里可曾半点有他王某人的影子。

    蹭蹭几步,王晋西行到窗前,扯开厚重的大紫色窗帘,朝下望了望,一眼便瞧见底下人山人海,热闹得恍若过年,丢了窗帘,折步便到了卫兰身边,紧紧盯着卫兰,冷声道:“卫兰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向李,陈两位老板,透漏德江的情况,你这是违反组织纪律!”

    王晋西恨薛向恨得牙痒痒,而卫兰又是昨日冲突的由头,且和薛向走得极近,对这位姿容过人的卫美人,王晋西可是无半点欣赏之意,满心的俱是怨愤。

    卫兰放下酒杯,微笑道:“王秘书长,我是此次招商大会接待方的服务人员,按照前日宣讲大会上,李省长传达的三要三不要指示精神,客人向我问话,我自然只能据实以告,热情服务,我不知道这违反了组织的哪条纪律!”

    卫兰拿着李星雨的话做锥子,直直戳进了王晋西的心窝子。

    王晋西噎得一呛,却是无言以对。

    因为卫兰说的在理,再加上他王某人所谓的组织纪律,不过是,省里已经默许了办公厅踢德江出局,避免恶性竞争,让梅山和银山,各得其一。

    可这点机心,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要不然德江方面非叫起撞天屈不可,省里也万不能给人留下偏心的印象。

    王晋西冷哼一声,冲一侧的程专员道:“老程你放心,德江方面胡作非为,省里不会坐视不管的,再者,这人民广场,是人民群众休闲娱乐的地方,可不是供某些人谋取私利之用的,更何况,这人民广场已经严禁露天放映了,德江方面放映场,我马上安排人取缔。”

第一百一十五章 滴水不漏

    卫兰一听王晋西要蛮来,立时急眼了,上前一步,反问道:“王秘书长说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德江方面组织观影,怎么就是胡作非为?再一个,人民广场是人民群众休闲娱乐的地方不假,难道观看电影就不是休闲娱乐的方式之一么;此外,德江方面是免费放映,既然不收取观影费用,如何又来的谋取私利一说。最后,我希望王秘书长能弄明白,这人民广场,是因为历史原因,才没人愿意在此地放映电影,而不是不允许放映露天电影,既然如此,取缔一说,从何而来!”

    卫美人本就是名牌大学蜀大毕业的高材生,再加上,这些年宦海沉浮,机关也待过,地方大员也干过,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会被王晋西气势所夺。

    再加上,王晋西这番话,确实是强词夺理,技术含量有限,卫美人稍稍组织词锋,便如滚汤泼雪,将王晋西的话逐条批驳,驳了个干干净净。

    眼见着王晋西就要暴走,程专员赶忙出言打圆场,若真让这两位当众吵起来,他也尴尬。

    毕竟,一边是省政府办公厅一号,虽同自己皆是省委委员,但人家在省府中枢,自己在地方,倒是借用王晋西的地方多,无论如何不能掉头就走,不给姓王的留面子。

    另一边,这位卫兰同志,虽然官职不大,可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且如此年纪已经在正处级上转了两任,干了两年。再加上又是女干部,不出意外,绝对前程远大,亦不可轻侮,更不提,此女姿容过人,更有传言,连省里大佬都十分眷顾,这漂亮女人身份的可变性,实在太大。这个梁子。能不结,还是不结的好。

    程专员打了个圆场,卫兰也不想再跟王晋西继续做口舌之争,便待转身下楼去。熟料。脚步还未挪开。便听王晋西冷笑道:“老程你放心,这非法放映,我说取缔。就一定取缔。”

    说着,便朝一边的电话机行去。

    卫美人刚迈开的脚步,便又定住了。

    人民广场管理处的刘处长接到王晋西电话时,正在小岗亭,和两个手下打扑克,输了几餐酒,心情正不好,接电话时,就骂骂咧咧,有些火气。

    熟料,他这边火星子方喷出,电话那边就像点燃了汽油桶,王晋西跟爆炸了一般,扯着嗓子,就呵斥开了。

    一弄明白王晋西的身份,刘处长吓得把手里的扑克牌直扔成了天女散花,心中真是惊惧到了顶点,暗忖,莫非自己的地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居然惹得省府办公厅秘书长,越过无数级,亲自打来了电话。

    待听清王晋西的指示后,刘处长心头的惊惧,彻底化作了骂娘,心头真是咯应到了极点,本来输了几餐酒,心情就差,唯一可以稍作安慰的就是,这都停了七八年的广场露天放映,今儿个竟然又有人愿意放电影了,好容易收了一笔进项,结果,这狗r的秘书长就下令拆放映台,这不是砸自己饭碗麽。

    不光刘处长不爽,听清了在王晋西电话里咆哮的几位管理处的老虎皮,就没一个心里头舒坦的。

    本来,早先,这人民广场管理处,可是个了不得的肥差,守着人民广场这聚宝盆,大伙儿可是吃喝不愁,还有油水。

    自打省城的混混们牛大发后,每次这广场上的露天放映,都得打上几架,渐渐地,就没人愿意在这儿摆场了,由此,这广场管理处就少了最大一笔进项,也是唯一一笔进项,剩下的就剩了死工资,和每天在广场上的小摊上,吃点儿,拿点儿,那日子可叫一个清苦。

    如今,贴树开花,好容易又有人愿意在广场上放映了,还主动来缴费,激动得大伙儿,简直有点热泪盈眶,恨不得不收钱,反倒找出钱去。

    不为别的,就盼着今天这放映的开个好头,再把这广场露天放映的生意,给盘活了,那干涸了的银河,就又有了源源不断地银子。

    此刻,刘处长这帮人就是边打着牌,边等着那边放映场的好消息。

    谁知道这好消息没等来,坏消息先杀上门来了,这是让拆放映台麽,这分明是拆大伙儿的饭折,拆大伙儿的台啊!

    饶是心中再不满,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不提这官大了没边儿的秘书长下了令,想不执行也不成啊。

    刘处长苦着脸,心里骂着娘,嘴上却不得不作出轻快模样,坚决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王晋西心火终于稍滞,扯开窗帘,站在窗边,静看底下动静儿。

    卫美人也暗暗心焦,王晋西这边的动静儿,她可都听在耳里,心中担忧,生怕薛向发蛮,又跟执法的干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下去,便也霸住一角,朝下边张望,心中却是暗暗气馁,她能用道理,说得王晋西哑口无言,人家王晋西却照样能用手中的权势,迫得薛向拆台。

    一边的程专员,也不忙慌下去,反正只要底下的放映台拆了,这陈老板就得上来,遂倚在王晋西身侧,朝下观望。

    三人就这么守着,一等没人来,二等不见动静儿,倒是场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拖家带口,提凳拿椅的,真比过年赶庙会还热闹。

    王晋西等的心头发焦,便忍不住朝电话摸去,准备吼个电话过去,看看刘处长那边到底在磨蹭什么。

    熟料,他方挨着电话,电话就跳了起来。

    王晋西接起电话,但听那边叽里咕噜几句,他脸上的青气陡然转赤,宛若修炼《紫霞神功》一把,一只手攥得指尖泛白,捏得电话咯吱作响,显是气得不行。

    原来,那位刘处长得了王晋西严令,便待招呼弟兄们出马。

    了管理处众老虎皮是善财难舍,死活不愿动弹,七嘴八舌地规劝开了。

    有人便说了“刘处,我看咱还是别折腾了,去了也没用,您也不想想方才是谁来交的场地费?韩衙内的场子是这么好砸的么,方才,哥们儿可是出去看了,刑侦支队的张队长领着他们刑警队的二十多号,守在那边呢,咱可不去触这霉头。”

    得了这话,刘处长先是傻眼了,毕竟,他们管理处的老虎皮,充其量也就是些无编制的关系户,没有正经出身,乃是假老虎,也就能欺负欺负摆小摊儿的,对上刑警队的那些真老虎,肯定被啃得渣滓也不剩啊,这如何完成秘书长的任务。

    可转念一想,又大喜过望,完不成任务,不是正好么,孙子才想完成任务。

    一念至此,刘处长当即抓起电话,就跟王晋西汇报起来,先说人家放映电影的,缴纳了场地费,他这边本来是师出无名的,可为了坚决执行秘书长的指示,他还是奉命行动了,可是他们管理处的行动小队方出门,就遭到了维护放映秩序的市局刑警队同志们阻挠,请秘书长给市局下道指示,让市局刑警队配合广场管理处的行动。

    汇报情况时,刘处长是痛心疾首,又义正词严,只差声泪俱下了,实则,暗里险些没笑破了肚皮。

    昨个儿,王衙内和韩衙内的冲突,他可是听说了,结果,王衙内大败亏输,听说过几天就得被拉去打靶了,就这种态势,王秘书长能指挥动市局,那才见鬼了呢。

    再者,在刘处长看来,这王秘书长也是个不知死活的,儿子出了这么大案子,自己还不晓得夹紧了腚眼,小心审慎,以度劫波,竟然还上窜下跳,和韩衙内对垒,真不知道这秘书长的位子,他还能坐几天。

    王晋西捏着话筒,心中怒火烧起三万丈,脑子里千回百转,却发现竟是无计可施.

    本来嘛,这事儿,他就不占理,随便出来个和他地位相当的,同他打擂台,他就一准儿赢不了,更何况,这会儿,韩工权已然出手了,他更是投鼠忌器。

    因为王老九的事儿,省里对他的看法,就已经很不好了,虽然他王某人已经在省里大佬面前,演了出大义灭亲。

    他若这时,再和韩工权的人起冲突,这摆明了给人留话柄,那出大义灭亲便也算白演了。

    这时,他最该做的,就是避嫌,避韩工权三万英尺才好。

    王晋西傻楞在当场,卫美人却是心潮起伏,暗叹,坏家伙的心思越来越圆润融通了,做事竟然滴水不漏。

    原来,方才在场下时,她听韩剑飞冲薛向抱怨说,完全没有缴场地费的必要,当时,她也不觉这话错在哪里。

    可此时想来,薛向缴纳场地费,却是中正平和,0绝妙好棋,走完这个程序,薛向就握程序正义在手,在官面上的道理,就站住了脚。

    反之,若是薛向没有缴纳这场地费,这把柄就立时就能成为王晋西手里的利剑,人王晋西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动用办公厅督查室的权力,把此事彻底闹大,生生拆了这放映台,薛向也绝对拦不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热闹

    再一个,薛老三能想到动用韩工权的影响力,也是大妙手,算是彻底给此次成功放映,上了一道保险栓。

    想到这坏家伙,城府愈深,手段愈辣,卫美人忽然有些患得患失,一边是担心他谋算不深,在这波诡云谲的宦海,为人所趁,一边又生怕他太过玩弄权术,成长为心机诡诈的官僚。

    卫美人这边正凭窗凝眸,那厢的程专员狠狠一跺脚,顶着一脸挫败,朝楼下急行而去,心里也是怨极了王晋西无能。

    程专员这边一动,卫美人也陡然惊觉,紧跟着朝楼下行去,熟料二人没行多远,身后急急追来一人,正是梅山的宋书记。

    这位宋书记先前去厕所方便,没想到就这方便的功夫,看守的“人参果”丢了,慌得他急急打听,问了一转,才知道李老板跟卫主任说了会儿话后,才没的踪影。

    宋专员追上,询问卫兰李老板的动向,不待卫兰张口,程专员便代言了。

    听了这番变故,宋专员气得鼻子差点儿没冒烟了,慌忙朝楼下奔去,倒来了个后至先发。

    三人方奔至宝龙大酒店的阶梯前,便愣住了。

    先前,卫美人在楼上看,虽也觉得人多,可高远的距离,拉低了这种视觉冲击力。

    此刻,站在人海外围,才知道什么叫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密密匝匝的人群,简直要将这广场铺满了。

    此时,广场正中央的放映台上。架了两块超大号的银幕。

    本来,按计划,是用一块银幕的,可眼看来的人太多,若只弄一块银幕,无论如何摆不下。

    李老汉想了个主意,直接上两块,背靠背放映,反正,原先为保险。电影胶片做了两份。薛向和他各持一份,如今正好一起用上。

    这会儿,广场高台上的银幕,就是背靠背设置的。两块银幕的背面。皆用了特殊遮光布挡光。也就这样,才勉强将广场上如山如海的人群周转开来。

    “卫……主任,这边!”

    卫美人正愣在当场。思忖着如何上前,却听见西北方的车道上有人喊自己,循声看去,韩剑飞坐在一辆警卡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冲这边招手。

    “卫主任是来看我三叔的吧,一会儿跟我走,不然还真挤不进去。”

    昨日下午在水云间,韩剑飞就见着这位卫主任倚在薛向身边,暗里早就揣度出了她的身份,自然礼敬非常。

    “这是?”

    卫美人指着那边的两辆卡车,满是疑惑地问道。

    韩剑飞解释道:“先前不是带了二三十号人嘛,原以为尽够了,哪知道一来来了这些人,没奈何,为免出意外,我三叔又让叫人,所以又拉了这么些人来。”

    话至此处,嗡的一声巨响,两块巨型银幕中间的扬声器响了,显然,电影快开始了。

    韩剑飞赶忙住了话头,招呼卫美人紧随他身后,便朝前行去。

    银幕前的人群,自放映台为界,直往后延伸了小二百米,基本上,最后边几排的几乎就只能看个意思了,哪里还看得清屏幕,可依旧紧紧巴巴挤着。

    最后边一溜空地上,上百娃娃,更是如脱了笼子的小鸟,满场飞奔。

    薛向思虑周全,特意在后场,也排了不少警察,看顾这些娃娃。

    见了荷枪实弹,威武轩昂的警察,这帮娃娃是又紧张,又爱炫,有的打着空翻,有的骑着独轮车,还有的跳人形一子马,玩儿得不亦乐乎。

    银幕前的观影场地,被分作了八大块,看似密密匝匝,其实每块间隔,都留了一条窄窄的行子,每个行子中央,皆驻守了两名警察,维持着秩序,警戒着意外。

    韩剑飞熟门熟路,领着卫美人很快就窜到了最前方。

    宋书记和程专员,皆是老谋深算之辈,脑子极灵,知道自己的赫赫威权,在眼前的人民群众汇成的汪洋大海面前,压根无用。

    这二位干脆闷声大发财,悄悄跟在卫美人身后,倒也去得不慢。

    花了半分钟功夫,一行四人终于到了最前方的放映机边上。

    这时,银幕已经亮了起来,满场皆坐,就这四位直挺挺立着,立时便在银幕上打出四个黑漆漆的影子,立时如山似海的鼓噪声传来,惊得四人赶紧矮身。

    如此惊天动地的出场,立时惊动了正在跟陈,李二位老板套着近乎的薛老三。

    薛老三并不识得宋书记和程专员,卫美人赶忙替他介绍二人的身份,饶是这家伙如今堪比城墙的脸皮,也不禁红了红。

    谁叫他折腾出这许多风浪,为的就是从人碗里夺食呢,现在原主人寻来了,他就有点儿当街偷铃铛,被人捉住手的感觉了。

    果然,宋、程二位见了薛向皆没好脸色,冷哼一声,便矮着身子,朝安坐在放映机后的李、陈二位老板挪去。

    因为各怀心机,宋、程、李、陈这四位再见,八目相对,也难免有些尴尬。

    尽管薛老三心里对宋、程二位再是不爽,可人家到底远来为客,更何况,这二位都是省委委员,严格算,是上级领导,他薛老三也只有接待。

    将矮凳让给了宋、程二位后,薛老三这才发现卫美人还没着没落,长长的裙子,不方便蹲伏,就这样微倾了身子,动作虽然优美,可丰盈的圆臀翘起,惹来目光无数,瞧着实在别扭。

    薛老三赶忙从戴裕彬那个装胶片的公文包里,抓出今天新买的蜀中日报,朝卫美人递了过去。

    卫美人本来就蜷得难受,这会儿见了报纸,真如久旱遇甘霖,心中松了口气,再想到这是坏家伙的细心,心里头甜津津的。

    卫美人接过报纸,便在地上摊了,挽起裙裾,并腿坐了上去,臀瓣儿方坐踏实,浑身都松快了起来,余光扫中薛老三,却见这家伙如抽含烟的老头儿,竟蹲在地上,秀美微蹙,抬起臀儿,将折叠的报纸摊开,伸手便来抓薛老三的胳膊。

    她哪里知道薛老三这近乎人形机器人的国术宗师,坐,卧,躺,站,蹲,都能调节肢体,达到最舒服的状态,别说蹲了,就是蜷在一狭小箱子里,薛老三也照样不觉憋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外高人

    薛老三轻轻挣了挣胳膊,示意卫美人,自己不坐,可哪知道卫美人纤纤玉指掐着他新买的衬衣,硬来拖他。

    眼见动静儿越来越大,薛老三生怕被人察觉,只好聚气成线,送一道声音入卫美人耳朵,“那个,你把报纸分几张给我。”

    那报纸原本就是一份,约莫有十多张,分作两份,照样坐得开。

    卫美人横他一眼,恨声道,“人多,腾不开,不拆!”说着,晶莹指甲竟然不掐衣服,改掐人了。

    薛老三也弄不明白,这位是在说,地方小腾不开动作;还是在说,报纸不够多,腾不开分。

    总归人家就是不拆,他也只能干瞪眼,又生怕惹恼了卫大主任,她又折腾出别的事儿来,只好蹭过来一步,挨着报纸坐了。

    见着薛向这小心翼翼的劲儿,卫美人心中就来气,坏家伙这是把他当了唐僧,把自己当了妖精呢,有什么啊,谁稀得理你,也不知道先前是谁轻薄无礼来着。

    一想到坏家伙那恼人的大手,卫美人便觉臀儿发烧,赶紧还蹭开几分,同薛老三隔开了距离。

    就在卫美人心头鹿撞之际,银幕上峨眉制片厂的厂标,刚刚溜过去,一道似禅唱似佛吟的悠扬声音响起,片名露了出来——《世外高人》。

    卫美人大奇,轻轻伸脚,踢了踢薛向,悄声道:“你到底在搞什么,不是风景片么。怎么弄出世外高人来了。”

    说来,当时,卫美人听了薛老三和李老汉的对话,便明白了薛老三的意思,乃是要用电影放映的手法,展现德江风景。

    可到底不曾亲自跟薛老三确认,便径自去了,到得楼上,便将自以为的答案告知了李老板,这才引得李老板下来。

    如今。片名一露。却是什么《世外高人》,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叫她稍后如何跟李老板解释,这不是害她骗人嘛。

    “瞧着就好。我岂能折腾出一般的东西。”

    人本来就是社会动物。人与人的关系。也是最容易磨合,贴近的,更不提。薛老三和这位卫美人原本就互有好感。这不,几日相处下来,不觉间,薛老三对这卫美人也亲近了许多,谈吐间,已宛若朋友,甚是自然。

    卫美人白他一眼,眼睛却是被银幕死死吸引住了,但见银幕上,最先出现的是一片叶子,那叶子浓得发绿,绿得发亮,叶子上沾着一颗饱满如球的水珠,整个画面,被这绿亮的色调,渲染得恬静而又和谐。

    渐渐地,镜头拉远,绿叶变小,水珠变无,视线慢慢开阔,却是一处山间古道,青青的石板上,凿刻着淡淡的螺旋纹,有眼尖的,便已经呼出声来“这是景云寺下的石板路,莫非景云寺出了了不得的气功大师”。

    本来嘛,这年月的电影,除了讴歌我军的战争片,几乎就再也没有别的片型了,方才镜头打出了《世外高人》后,底下可是沸腾一片,便连端了茶杯,准备将这次看电影,当作开联欢会的老头子们,也一个个盯着屏幕看的聚精会神。

    这惊呼声方过,电影中响起了人声,“几天前,我游览翠屏山,无意间,见到了一位世外高人,童颜鹤发,身轻如燕,降龙伏虎,直若等闲,那日一见,我毕生难忘,回到家中,辗转反侧,登时,觉得有必要,将这位高人的种种奇异,记录下来,以飨世人,现在就请大家,跟着我,去寻访这位世外高人的传奇世界吧。”

    这道声音过了许久,银幕上,只有山色,却不见人影,这在这帮市民几十年的观影历史上,却是第一次见到。

    更兼此种电影的表现手法实在新奇到了极点,没有枪炮,解放军不说,竟然连人都不出现,却听电影上那不曾出现的人,讲的什么降龙伏虎,身轻如燕,实在是太刺激人的神经了。

    就这么着,银幕上虽然半晌不出来人,可底下的观众一个个瞧得屏息眯眼,更听见不少老家伙长吁短叹,埋怨没带老花镜来,可这埋怨声方起,立时就被四周的警告压灭。

    就在这时,镜头上的人声骤消,起了一道悠扬的管弦乐来,镜头一转,但见空山寂寂,鸟语莺啼,淡淡山岚清发,徐徐绿涛摇籁,那种空灵的幽寂,似乎随着这与世无争的轻灵管弦的乐章,由耳入心了。

    镜头不住转动,虽然能看见是随着青石板台阶,在缓缓而上,但镜头里的景致却绝不重复。

    时见百鸟闹林,繁花如锦,时见远山如雾,耸峙霄海,山光草树之静,鹰击鹤翔之动,总在这镜头中,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只瞧得这帮终日在钢筋水泥里,打滚的众人,真个是浑身三千六百个毛孔都散开了,仿佛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在一道清清汤汤的温泉边,将自己那久被尘埃污染的心灵,掏出来浣洗了一遍。

    镜头继续推进,森严巍峨的古刹景云寺,在微晕的晨曦中,显得是那样的祥和而肃穆,少了那堆香教众的神婆神汉的渲染,这座经历了几个世纪风雨的沧桑古寺,终于显露出了本来的宝相庄严。

    当镜头推进到宝寺门口时,更是没忘了在那两块禅宗至宝上,加上一个持久的特写。

    “觉则不迷,迷则不觉,好从大圆境中照出本来面目;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却自真如世界证明无上菩提;这是禅宗四祖道信的偈子!这两块楹联乌阴乌阴的,好似是阴沉木,这字也颇有味道,家祖曾经言说,民国十二年,有刻着如此两道偈语的楹联出世,神州禅林一脉皆自号为正宗,为这两块楹联,可是好一番龙争虎斗,最后,听说落到狗肉将军张昌宗手中了,自此,再无下落,不知道这两块……”

    说话的是陈老板,他家祖传信佛,其祖更是禅宗有名的在家居士,于禅林秘辛,知悉甚详,陈老板幼承庭训,倒真算得上半个佛学家,此时,陡见传说中的玩意儿,激动得都有些难以自持了,说话的声儿都变了。

    “陈老板博闻强识,在下佩服,不瞒陈老板说,这两块楹联,正是道信禅师亲书,因缘际会,挂在这景云寺已过一个甲子,实乃是佛门无上至宝。”

    薛老三赶紧跳出来,趁热打铁。

    他没接触过这位陈老板,只听戴裕彬说,程专员猛跟此人夸耀银山大佛,此人听得很是感兴趣,当时,他只以为不过是商人的交际策略,此时,见陈老板连这两块楹联都认识,且还能道出此楹联的历史,便知此人是真好佛。如今,有了这两块禅宗至宝,这德江争竞银山的胜算,又大了不少,他如何不开心。

    果然,薛老三话音方落,程专员就黑了脸。

    就在陈老板和薛老三交谈之际,银幕上的画面又是一转,转到了景云寺里面,但见禅院深深,树静林阴,二三十光头和尚,身着百纳僧袍,各自盘膝院中,敲着木鱼,做着早课,大堂内,七八米高的坐佛,巍峨肃穆,宝相端庄,悠悠禅唱从这些大和尚口中发出,直击肺腑,听得人心神俱震。

    镜头在推进过景云寺后,转过一条窄窄的竹林小道,郁郁葱葱的紫竹林间,竟然挂着几只娇俏可爱的松鼠,乌溜溜的眼睛,在镜头里尤其有趣,见着人来,似乎受惊,腾地一下,短腿蹬在碧绿的竹竿上,三两下就去得远了,蓬松的大尾巴便是最好的稳定器。

    松鼠方远去,场中陡然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原来,银幕上的竹林深处,现出三个团圆圆,胖墩墩,黑白相间的大熊猫,两大一小,似是一家三口,正在林间享受着早餐。

    也难怪满场众人欢呼,谁叫这全世界闻名的共和国国宝,就是蜀中的特产呢,大熊猫的闻名于世,蜀中人民谁不是与有荣焉。

    就在这时,那道人声又出现了,这次不只有了声音,竟然还伸出只手掌来,持了一株嫩嫩的紫竹条,逗弄着小熊猫,那小熊猫也不安心吃东西了,撅着小屁股追着紫竹条撕咬,熊猫父母倒是异常放心,各自抱着竹条,吃得不亦乐乎。

    “真是可爱啊,不愧是中华重宝,薛同志,你们德江的大熊猫卖不卖,如果可以,我想重金买几只回去。”

    李老板真是爱极了银幕上憨态可掬的小熊猫,猛地又想到他那个正张罗着的旅行社,暗忖,若是有了这名闻世界的大熊猫做广告,还怕不生意兴隆么。

    宋书记刚想抢着说“买熊猫,找我也成啊”,薛老三先开口了:“不好意思,李先生,大熊猫是国宝,不存在买卖一说,且所有权在国家,只是在国事交流中,作为友谊象征赠送,私人不得买卖,就算我肯卖,您也带不出去。”

    大熊猫自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由海外扬名后,国民政府才陡然知晓自己国家有此等奇物,便开始严控海关,严防外国人盗窃,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国家早在蜀中建立了大熊猫培育基地,这等国宝,便再不可为私人所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尘

    宋书记咽了口唾沫,暗道好险,方才要是许出诺言,事后无法兑现,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瞧瞧薛向,暗叹德江的这个娃娃专员,肚里还真有货,弄不好今次梅山招商的事儿,非让他给搅黄了,这可如何是好。

    宋书记正心中腻歪,场中惊呼再起,这一下可比先前见着熊猫三口之家,来得更为激烈,满场起了像下暴雨一般的吆喝声,不少人更是惊得站起身来,遮住了后边的视线,顿时各种川骂出口,眼见着就有起乱子呢,这时薛老三万全准备便显出好处了,各个行子里的干警发力,立时便让骚乱的场子,恢复了原状。

    而场中之所以陡然起了这般动静儿,乃是因为众人期待已久的世外高人,终于现出真容了。

    说来,薛老三玩儿这套把戏,也就能糊弄时下饱受样板电影轰炸的人民群众,要是后世,电影敢三十分钟不见主角,甚至大片大片的段落不见人出来,这电影非得被骂惨了来不可。

    也就此刻,广大人民群众,除了看战争片,实在是没见过别的新鲜影片,再加上,又有这《世外高人》的电影名吊着,且开场白就吹嘘了这世外高人降龙伏虎,身轻如燕等种种神奇,大伙儿可是憋足了劲儿,想瞧稀奇。

    更何况,这大段大段的风景,虽然没什么故事,可拍得真实,拍得自然。

    诗家说,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这会儿,大伙儿看着这湖光山色,飞禽走兽,确实有了点儿洗心浣肠的感受。

    是以,电影放映到目前为止,虽然波澜不兴,却是潜藏韵味儿,至少在这个时代,绝对比看那部部几乎能完整背下台词的战争戏,更让人提神。

    而之所以。此刻场面几近失控。非只是世外高人现身了,而且世外高人,亦展现出了他的高人风范。

    但见银幕上现出一个龟形鹤背的老人来,那老人银发银须。尤其是浓密的胡须茂密丛生。挤满了一张脸。只遮得露出一张晶莹发亮的眼睛,现楼饽饽而发的生机,就这造型。甫一亮相,就是不看片名,心中也得腾地跳出“世外高人”四字。

    这老人一身老式武林人的连襟大褂,腿上是宽松的亚麻裤,脚蹬一双雪白的锦缎面的千层底布鞋,这一身纯白打扮,配着苍发银须,真个是仙风道骨,飘然出尘。

    若只如此也还罢了,可偏偏这世外高人,方一露面,便显露了非凡的本领。

    但见,世外高人站在一溜十平大小的梅花桩上,每一桩不过小碗口粗细,高足二米余,那高人一个太极架拉开,屈身蹲跨,脚踏八方,左手五指并拢,右手微张托举,拉开一招太极架的拦雀尾,接着,身子猛地窜前米余,单腿立于桩上,又一记单鞭翅,继而,左右连退数步,双手前拿,打出一招野马分鬃……

    那世外高人的太极拳,丝毫不似寻常公园的老人,慢腾腾,缓悠悠,而是越打越快,越打越圆转如意,进退神速、虚实莫测、身似猿猴、手如运球,犹太极浑圆一体,真个打的虎虎生风,龙马精神,极具观赏性,直看得众人傻了眼儿。

    打着打着,不知道是起风了,还是这世外高人真有奇异本领,梅花桩边,正烂漫盛开的几丛木芙蓉,似乎受了什么力道,忽然簌簌摇曳,花朵飘零,尽朝那世外高人袭来。

    但见,那世外高人越打越快,怀如抱球,那一朵朵洁白的木芙蓉,像是被他手掌吸附了一般,竟在他两掌之中,结成一个浑圆的纯白花球,蔚为奇观。

    场下众人,简直看得都忘了呼吸了,他们什么时候,在电影上见过这等场景,如今连那部名传后世的《射雕英雄传》都不曾传入国内,什么《霍元甲》更是没影儿,国人有几个见过功夫片,哪里见得这种神奇景象,不瞧呆了,那才有鬼了呢。

    便是陈,李二位老板,见过大世面,功夫片也看过不少,也照样看得目晃神驰,

    毕竟,这种纯以真本事表现的功夫,和那种用电影剪接手法作出来的功夫,还是有天渊之别的,这种赏心悦目,按如今的电影水平,是远无法达到的。

    蓬的一下,那世外高人一拳打碎花球,漫天的木芙蓉凭空而散,好似下了阵花雨。

    那世外高人二十四式太极拳演完,单脚猛地在梅花桩上一踩,轻飘飘地,横身就从两米高的桩子上跳了下来。

    下得桩来,那世外高人冲着镜头抱了抱拳,便折身朝林间行去,镜头便也赶紧追了过去。

    却说,那世外高人入得山林,便像是回了自家一般,极是轻松写意,时而一跃米余,摘起三两个山里红,塞进嘴里,咬得嘎嘣脆,时而,蹿上树去,在树林间飞奔,最夺人眼球的是,偶尔碰见长蛇大蟒,这位世外高人也不躲避,捡起蟒蛇,直直挂上树去,倒似拾起一件被风吹落了地的衣裳。

    随着山林的深入,越往后,越见这世外高人的神奇,他就像这大山的主人,豺狼见他避道,迅豹遇他遁逃,便是形容恐怖的大黑熊,也似他的宠物,直直摇着肥硕的身子,跟着他行出老远。

    世外高人愈行,山势愈加陡峭,渐渐地,草木渐稀,山石峥嵘,少了层层叠叠的莽林遮盖,这天似乎也开阔了。

    世外高人愈行愈急,忽然逢着一处极其陡峭险峻的崖壁,轻轻一搭手,身子便如烟似雾,腾地跃了过去,紧接着,整个身影,都消失在镜头里。

    却说,这世外高人消失霎那,场中起了惊天动地的叹息声,接着,便是抱怨声四起。

    显然,世外高人出现的这短短半个钟头,已经极大地走进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内心,那飘然若仙,无所不能的森林之王的形象,已然深深印在了众人的脑子里。

    再一个,经过这个把小时的观影,便是在迟钝的人,也明白了这部电影的拍摄手法。(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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