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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红色风流txt下载     红色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章 校长练得好掌法

    找到民政局的老棋友牛局长时,仇局长终于知道问题的根子了。

    尽管牛局长只说和那位薛主任通过次电话,也不怎么熟悉,可仇局长一追问,牛局长就薛主任老婆领着她妹妹来转户口的事儿说了。

    就此,仇局长哪里还不知道问题在哪儿。

    择校生、本市本地区户口、择校费,这些方才从那位刘科长嘴里蹦出的词儿,立时在仇局长脑子里,和那位薛主任的***联系起来了。

    要说官做到仇局长这个份儿上的,就没一个简单角色,就这么想了两个钟头,原本毫无头绪的麻烦事儿,竟叫他想了个通透。

    弄出去问题根源,仇局长却并不急着给那位薛主任去电话,很明显,定是那个不开眼的惹上薛主任了,这件事,他仇局长不办漂亮了,就这样贸然打电话过去,简直就是不懂事儿。

    更何况,这事儿虽小,那位薛主任真做起法来,要把它弄大,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是以,不管从哪个角度讲,灭火兼让那位薛主任消气,才是当务之急。

    一念至此,仇局长就拿起了电话,寻着电话本,便照着武德区的几所重点小学的校长电话,就拨了过去。

    在仇局长看来,那位薛主任的妹妹要念书,不去市委机关小学,也就在这几所重点小学了。

    他这定位倒是,定准了,可回话的几位校长,均是拍了胸脯保证没这事儿。

    仇局长太清楚这帮家伙的尿性了,只要是出了问题就一准儿先拿嘴堵死了,将问题往外推,他可是知道这帮玩意儿从来就不管招生事宜,弄不好这会儿都没去学校上班,可人家接着电话,就敢大言不惭地冲他仇某人拍胸脯,做保证,简直就有点儿无法无天的意思。

    仇局长懒得威胁这帮滚刀肉,当即就撂了电话,出门就奔市委办公厅去了。

    仇局长自然不是去找薛向,而是奔了市办综合室,找了赵主任,先是一通没营养的废话,磨磨唧唧到最后,才终于说出了正题,询问赵主任那位薛主任家住何方。

    赵主任是何等样人,立时就知道这位找薛主任“有事儿”,不过,仇局长不说,他自不愿细究,更不会道出他和薛主任有些交情,毕竟有些事儿,是办不成的,弄不清根子前,还是别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不过既然仇局长问到,他自不会不说,临了,还将昨晚督查室聚餐的事儿,当笑话小声讲给了仇局长听。

    听罢,仇局长浑身一凛,他哪里不知道赵主任这是在变相告诉自己那位薛主任的手段,当下,千恩万谢后,方才匆忙离去。

    ………………

    再度踏进育苗小学,苏美人是浑身都不舒坦,恨不得走一步,退三步才好,还是小家伙拉着她的手,在前面扽着她前行。

    这会儿,已经快下午四点了,太阳也是正热,若不是薛老三鼓捣,再加上再三拍了胸脯,保管让她出气,苏美人是说什么也不会再来这个鬼地方的。

    原来,…半的时候,薛向突然截住了,正在大肆采购的大小俩美妞,二话不说,当即让苏美人下午再领着小家伙去育苗小学。

    当时,一听这话,苏美人立时就冷了脸,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死死盯着薛老三,意思很明显,就是质问他薛老三拼命把自己老婆,往虎口里推,到底是存了什么良心。

    薛老三得意一笑,只说了句“上午受的气,不想出了?”,苏美人立时扯着似懂非懂的小家伙,跳上车来,便载了她朝育苗小学奔去。

    尽管迫不及待地想看那位副校长的倒霉相,可真踏进这受气之地时,苏美人还是浑身上下,万分不爽利,又是整理团衫,又是检查裤带,尔后,一只手死死扶住帽檐,这才跟着小家伙亦步亦趋地朝上午来过的那个办公室行来。

    “啊哈,欢迎欢迎呀!”

    苏美人和小家伙刚出现在门口,副校长就阴阳怪气地笑开了,此时此地,既无办公人员,又无来办事儿的学生、家长,副校长毫无顾忌,自然原形毕露。

    细说来,副校长遭遇过不少类似苏美人这样的犟脾气,可到后来,又有几个逃脱了掌握呢,还不是为了孩儿能念个好学校,乖乖的坠入自己彀中。

    原本副校长也不是那种迫不及待,不懂情调的急色g,他深知男女之事,还是若有若无,施施而为,为最好,那样才有情趣。

    正是因为懂情趣,副校长的不少猎物,非但没有激烈反抗,竟然沉醉其间,成为他的玩偶,这让副校长征服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内心深处更是自得不已。

    可偏偏伸手打落苏美人的大檐帽后,副校长震撼了,他阅女无数,惯经风月,自忖这辈子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了,什么样的女人都享受过了,可就在那刻,副校长才知道人间真有倾国色,他这辈子见过的、玩儿过的女人加起来,也决计敌不过眼前的粗布美人。

    霎那间,副校长就失了把持,动了邪念,甚至违背了秉承多年的人前君子的伪装,在一众学生家长未离开时,就冲苏美人动起了手脚,尔后,竟发展到吆喝门岗的那帮老虎皮搜苏美人的身。

    现下想来,副校长真是后悔不已,若是当初自己把持住了,正色示人,没准儿能将如此人间国色彻底玩弄掌中,哪里用弄成现在这样,须得撕破脸。

    不过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副校长也再想什么将美人变作情人,彻底掌握,这种国色,得到一次也便满足了,是以,副校长在苏美人进门霎那,便嘻嘻哈哈乐开了。

    反正,在他看来,只要这小孩还想在育苗小学念书,这美人就逃不出掌握。

    换种玩儿法,也许情调更浓了呢。

    却说副校长的yin笑,苏美人恍若未觉,只拿了美丽的丹凤眼,在办公室内外,不住扫描。

    “看什么呢,我这儿可什么都不缺,里间就有卧室,我那张大床可是棕绷的,又弹又软……”

    副校长一双眼睛仿佛黏在了苏美人身上,若是眼睛能解开衣服,苏美人这会儿已经被副校长剥了个精光。

    “闭嘴!”苏美人直气得浑身发抖,她倒不是气眼前这副校长,这副校长在她心里,连垃圾也不如,她气得是薛老三,这会儿,若是薛老三在侧,苏美人能跟他玩儿命,什么替自己出气,这分明是把自己玩火坑推嘛……

    副校长伸出根食指,轻轻摇晃,一脸贱样,“闭嘴?行,说完这句话,我马上闭嘴,一千三百元的择校费,这位家长同志打算何时缴,打算以什么样的方式缴,实不相瞒,我们这里有特色缴费方式……”

    咣!

    副校长一语未毕,一道人影直直冲了进来,未成想,这人影方进门来,一头竟撞在了门边的缴费台上,一声巨响后,缴费台竟被撞出个大洞,室内三人齐齐吃了一惊。

    副校长最先认清来人,急忙冲上前去,扶起那人,脸上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校长,校长,您没事儿吧,您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可那人头破血流,哗啦满脸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是没事儿。

    副校长又惊又恐,慌忙掏出手绢,来给大人擦拭,谁成想,那人摇晃了两下脑袋,一双眼睛猩红如狼,死死盯住了副校长,忽地,猛然挥动手臂,啪啪啪……

    那人竟左右开弓,赏了副校长一阵耳光雨,动作之迅猛酷烈,便是薛老三在此,只怕也得道声“练得手好掌法”。

    副校长竟是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那人击倒在地,长腿伸了伸,刚抬起脑袋,无比迷惘地看了眼自己的顶头上司,紧接着,就昏了过去。

    苏美人和小家伙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小家伙,先看看那人的脑袋,再看看他的胖手,她小心思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破了头的老爷爷,和先前那打坏蛋堪比自己大哥的形象联系起来。

    一大一小俩美妞正愣神间,门口忽然又冲进一位身材精瘦的中年人,那人进得门来,就冲苏美人伸出了手:“是薛主任的夫人吧,我是仇天都,武德区政府教育局局长!”

    听那人自报身份,苏美人这才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你好,仇局长,我姓苏!”和那人搭了一下,便飞速收回。

    不错,来人正是明珠市武德区教育局局长仇天都。

    要说仇局长能至此处,绝非误打瞎撞,而是谋定后动。原来,此前,在办公室,仇局长问他手下这帮小学校长,今天是否有人对转校学生和家长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他手下那帮小学校长们几乎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就推搪了。

    当时,仇局长也没法子,只在电话里,挨个儿狠狠臭骂了一顿。可骂完,事儿还得干啊,篓子还得填平啊。

    要说仇局长也是好脑子,极通世故人情,还极富侦探的推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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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救命的一躬

    挂罢电话,仇局长立时站在薛向的角度,费力思忖,如果他是孩子家长,选择薛向首先兼顾什么,答案很明显,学校在好的同时,离家要近。

    而先前,他已然锁定了重点小学,尔后,便想到了地理位置。

    于是,他便去了市委办公厅,找了综合室的赵主任,问了薛向的住址,立时按图索骥,相准了离薛向家最近的育苗小学。

    而在仇主任离开综合室赵主任办公室时,赵主任也在第一时间,将仇主任到来问薛向住址的事儿,报给了薛向。要说赵主任这手玩儿得也漂亮,他愣是不问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却帮着互通消息,两边的人情皆给做足了。

    而薛向得了赵主任的通报后,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派刘科长到武德区教育局打蔓草,已然惊动了草里的大蛇,好戏将要登场,他自然得让看戏的人到场观看啊。

    于是,他便火速赶到那晚购物的商场,将大小俩美妞逮了个正着,接着,便通报了消息,让苏美人去解气。

    谁成想,苏美人解气心切,竟不等薛老三,拉了小家伙,就朝外奔去,她买的一堆东西,却堆在商场,薛老三方要跟行,却让售货员拦住。

    要说他们一对,都是人样子,男的英俊,女的美丽,再加上昨夜购物,出手大方,还有薛老三给苏美人买那老气装时,引起的轰动,让商场里的售货员们,对他们记忆犹新,是以,方才苏美人购了东西,不付钱,要出门去,众售货员也不阻拦,便是盯准了薛向这做男人的。

    结果,薛向这么一阻,就让苏美人先行了。而在他原计划里,他是准备送苏美人前去,自己隐在暗处,以策完全,他焉能不知道那副校长不是什么好鸟,焉能不担心自己女人。

    所以说,先前苏美人受了那副校长侮辱,在心里,将薛老三骂开了花,这薛老三也纯是冤枉,算得上躺着也中枪了。

    要说,这苏美人确实报仇心切,一路开车飞快,竟赶在了先出发的仇局长前面,到得了学校,接着遭遇了那么一出。

    而仇局长仅仅慢了一拍,也赶到了,谁成想,他仇局长目标太大,在武德区教育体系,人所共识,刚进得大门,就让看门老头给认了出来,紧接着,就电话通知了校长。

    要说这育苗小学的校长黄达原本还真就如仇局长所想,不在学校内,可中午接了仇局长电话,挨了一通痛骂后,黄校长嘴上虽然敷衍得过了,可心里着实有些担心。

    据他所知,这个负责择校生报名的下属,风评就十分不好,再想到从来就温文尔雅的仇局长竟在电话里骂出了cao爹日娘,黄校长实在不敢怠慢,是以,便紧急回校了,结果,他屁股还未在办公室坐稳,就接到了门岗处的电话,这才将仇局长接了个正着。

    黄校长一瞅见满脸郁气的仇局长,就暗叫糟糕,先前电话里仇局长也没说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儿,可用脚趾头想,能把附庸风雅的仇局长惹得在电话里讲粗口的事儿,该是多么严重。

    黄校长只祈祷,仇局长此来,是挨个儿学校轮着查,按次序查到自己头上的,可仇局长开口就问择校生入学办在什么地方,黄校长心头就浮起了疑云。

    谁成想,他刚领着仇局长步到副校长所在办公室的十米开外,这疑云就化作倾盆暴雨和阵阵惊雷降落下来,原来屋里的副校长开始粗言秽语起来,

    当时,黄校长就要动作,却被仇局长拉住,还做眼色令他噤声。

    很明显,人仇局长干啥来了,就是来抓坏分子,替薛主任出气来了,而若当面质问,这坏分子如簧巧舌之下,仇局长也不能大刑伺候,逼人承认,这会儿,正巧碰上了,不抓他现行,还等何时。

    仇局长原本,还想听会儿,再出面,可谁成想他刚拉住黄校长,里面的那副校长就报出了“一千三”的数字,接着又跟人说着什么下流的特色缴费方式,立时,仇局长就忍不了了,心火蹭蹭直冒。

    哪知道,他这没来得及出手,已然听得骇破苦胆的黄校长心头火山先爆发了,蹭的一下,就冲出去了,因着步履实在太急,一脚踩呲,兜头就撞在了缴费台上,立时就将黄校长撞了个七荤八素。

    黄校长刚遭厄,那副校长就认出他来,自然啥也不顾地就去搀扶领导,并作痛心疾首状,表露关切。

    要说当时,黄校长已然急怒攻心,又惊又惧,再加上又撞得头破血流,霎那间,真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再也不顾什么教育局长在侧,什么为人师表更被他一脚踢飞了天,满腔怒火,就想把眼前这面目可憎的家伙给撕成碎片,于是,便上演了出全武行。

    仇局长刚踏进门,黄校长的巴掌就挥开了,仇局长连句阻止的话都未及出口,副校长就直接被黄老头给干晕了。

    紧接着,仇局长眼神就在苏美人和小家伙身上定住了,原来,他中午通过民政局的牛局长处知道薛主任的夫人和小妹来办理户口的事儿,为了弄清楚篓子出在哪个学校,他还特意打听了苏美人和小家伙的装扮,就是希望到时以此为线索,寻了学校挨个儿问,只是后来,才想出通过薛主任家宅地理,锁定学校的法子。

    要说,他先前给牛局长打听的苏美人的装扮,还真没白问,这不,一进门,仇局长扫在这大小俩美妞身上,就愣住了,紧接着,就试探着问出了口,谁成想来人果然是薛主任的夫人。

    “苏同志,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的工作做得实在不到位,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疏漏,让这等害群之马,混进了人民教师队伍,实在是有愧啊!苏同志,你看,有什么意见和要求,你尽管提,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仇局长这话可谓是实心实意,毕竟尽管学校征收超标择校费的事儿,他有所知晓,可他就是想破脑子,撑坏胆子,也不敢想象下面有人竟敢喊出“一千三百”的数目,这传出去,他仇局长就是丢官进监狱的罪过啊!更有甚者,这王八蛋竟敢以此为挟,要轻薄人家妇女同志,这简直就是新社会的臭流氓嘛,且轻薄的还是市委办公厅领导的家眷,真传出去了,那绝对是轩然大*。

    “仇局长,我没什么意见,你是上级领导,有什么问题,自有你处理就好,我就是来给我妹妹办理入学手续的!”

    方才黄校长的那阵耳光雨,已经让苏美人心头憋着的那口气出尽了,她倒是没有薛老三那种对坏人击倒还踏三千脚的酷烈作风,这会儿,她只想快些给小家伙办理了手续,离开这是非之地。

    “黄校长,没听见苏同志的话么?”仇局长狠狠瞪一眼一旁已经用毛巾包裹好脑袋的黄校长,这会儿,他对姓黄的可真是怨念万端,当初,他询问时,就数这老家伙胸脯拍得最响,这会儿,惹出天大的篓子,让他仇某人都不知怎么收场,这笔账,先给姓黄的记下!

    “是是是……”

    黄校长捂着脑袋连连应声,可他刚上前一步,陡然想起自己对办理新生入学流程并不如何熟悉,赶紧道,“我看小同学聪明可爱,条件完全够了,什么流程就不用走了,到时,我直接安排档案处,给小同学办理学籍档案就行了。”

    “那行嘛?”

    苏美人疑惑道。

    “怎么不行?今次,我们学校出了夏锦达这样的败类,本来就应该给苏同志和小同学,做出深深道歉,开这点方便之门,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苏同志,您真得没什么要求么,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的,我们校方一定会尽量满足的……”

    黄校长望着苏美人,满脸渴望,甚至希望苏美人提意见说抽他黄某人俩耳光,倒不是他黄校长贱皮子,而是身边的仇局长几次看自己的目光都十分不善,且方才听仇局长称呼这位苏同志是什么薛主任的夫人,那摆明姓夏的这一脚是踢到了铁板,姓夏的死不足惜,可自己多冤啊!

    既然黄校长再三表态能开方便之门,苏美人自然不愿在这儿,跟两个官僚攀谈,当下,牵了小家伙的手,便待跟二人告辞,谁成想小家伙忽地冲黄校长鞠个躬,“谢谢校长!”

    小家伙尊师重教的传统,一直保持到现在,她小人儿,完全弄不清整件事的纠葛,只知道那坏人,被这没头发的老爷爷打躺下了,就像大哥教训坏蛋一般,保护了自己,再加上这老爷爷似乎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所以临别之际,小家伙才给鞠上一躬,表示感谢。

    “不谢不谢,多有礼貌的小同学啊……”

    仇局长抢先接茬,顺带着看向黄校长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

    一边的包裹的跟印第安人一般的黄校长,更是在这小家伙这一鞠躬后,混浊的老眼中泛出了泪花,心中暗叹,这真是救命的一鞠躬啊!(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八章 效左宗棠

    苏美人和小家伙告辞后,紧接着仇局长也离开了学校,又忙着活动开了。

    虽然那位苏同志,没说要追究,可事情实在出得太大,那位薛主任是什么章程,还真没准儿,所以他第一时间,得把信儿确准了。

    当下,仇局长就攀扯了赵主任,又费了千辛万苦,拉上了牛局长,让这二位同时做中人,来请薛主任赴宴。

    而薛老三原本就没想把事情闹大,且苏美人也没跟他复述那位副校长的污言秽语,再加上,他欠着赵主任和牛局长不大不小的人情,这二位做中人相邀,他也实在没法儿推托,自然得应邀赴宴,一餐饭下来,众人把酒言欢,却是提也没提那桩不愉快,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至于那位副校长,在仇局长和黄校长的联合、残酷地打击下,深挖掘,重追击,终于把他干得那一桩桩烂事儿,全翻出来了,当时,仇局长还来电,就处理意见询问过薛向。

    细说来,当时仇局长的心理很矛盾,一方面,他想将那位副校长的问题直接上报公检法,狠狠惩治这种人渣,可以另一反面,他又不愿意把事儿闹大,毕竟是他手下人干得事儿,而那事儿,最疼痛的是,那位副校长竟勾搭了五六名情妇,若传开来,他仇局长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这年月到底不似二三十年后,一个副校长闹出如此荒唐的作风问题,那可是要上报市委,乃至中央的。

    是以,从个人利益出发,仇局长当然希望此事压下,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事儿不是他说压就能压的,虽然那位副校长的烂事儿,全是他一手经办,挖掘出来的,材料也都在他手里,而那位参与的黄校长更是自己手下,自然好摆平,问题是那位薛主任恐怕也一直在关注这案子,要糊弄过他,只怕不可能。

    因此,仇局长才决定给薛向电话,假意问他处理意见,其意无非是薛向同意捂盖子。

    仇局长原以为,那位颇有书生气的薛主任不会好说话,哪成想他刚渗透了几句,人家薛主任就直接点名了核心,并作了保证,尔后,仇局长说了一堆感谢话,才把电话撂了。

    要说薛向同意捂盖子,倒不是为卖仇局长人情,他还不至于为了结交个小官僚,就罔顾公义。

    其中道理,就跟左宗棠治白莲教一样,当时,西北农村白莲教盛行,白莲教大师兄借传法之名,于农村新婚夫妇洞房之际,单独面对新娘祈福施法,便借此,占去不少新娘的第一夜,白莲教案发,大师兄被拿,便有吏员言道此事,要将此案大白天下,结果,左宗棠览罢供词后,一把扯了个粉碎,大师兄腰斩,且严令此案不得外传。

    当时,很多人都很疑惑从来都眼里不揉沙子的左公,今次为何徇情,还是替左公负责军饷的大商人胡雪岩,一次私下谒见左公时,代替众人问出了答案,当时左公只说了一句话:案白,恐西北无妇人也。

    这个道理,和如今薛向同意替仇局长压下案子,几乎一样。副校长除了那几位心甘情愿的情妇,还祸害了不**女,此案若大白天下,别说现下,就是风气大开的后世,只怕也无妇女经受得此打击,多少家庭得破碎,多少母亲得抬不起头,多少孩子得背负一辈子枷锁……

    不过,尽管薛向同意将此案压下,那位副校长也没得什么好果子,仇局长和黄校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副校长认了个贪污罪,想来也是,若真爆出实情,副校长至少得是个枪毙。尔后,又因数额巨大,副校长被判了个无期,最后真就老死狱中!

    ………………

    咚咚咚,

    薛向正在办公室埋头急书,办公室大门响了,薛向刚招呼一声请进,综合室主任赵国肥胖的脑袋便伸了进来。

    “薛主任,没打搅到你办公吧?”

    赵主任圆乎乎的胖脸,笑容绽放。

    “是赵主任啊,请进请进!”说话儿,薛向站起身来,就步出了办公桌。

    办公室到底不比其他场所,纵是私下,二人也保持着官称。

    “哎,薛主任,我们综合室跟你们督查室,就是比不了啊,你看我们一天天闲的,这大夏天的吹电扇,估计都得感冒,四个科室,全冷飕飕,没点儿活泛劲儿,还得说你们督查室啊,我刚一路走来,几个科室可是忙得热火朝天啊!”

    赵主任笑着在沙发落座,薛向刚放好茶叶,他却拎起了地上的暖水瓶,将两盏细瓷茶杯兑满,“不过,话说回来,这督查室还得看谁领导,要是别人,我看真就够戗,也只有你薛主任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偌大个督查室打理得井井有条啊!”

    赵主任这话却是意有所指,他话里的别人,指的正是薛向的前任,想那位在任时,前期倒是权柄在握,和尤主任斗得难解难分,谁成想任上的最后数个月,竟一下子就软爬了,让尤主任彻底踩住了,督查室的大权基本被尤主任接掌了,便连每次督办的卷宗以及督办结果,那位都得先写好了,交给尤主任审核通过后,才能上报给办公厅,便是这样,那位也没接着干几个月,就因为一封匿名举报信出现在市委纪委,紧接着,那位就彻底玩玩儿。

    据传,那举报信,就是尤主任的手笔,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

    可换了这位薛主任,据说一餐饭就把那位尤主任请进了医院,紧接着,又从尤主任那处,收回了卷宗收束权和审核权,弄得那位整天在督查室呼呼喝喝的尤主任,几乎都不怎么下二楼了。

    “赵主任,你可别捧我,督查室自有规章,同志们有觉悟有纪律,哪里是我打理得结果,原本就井井有条嘛。”

    薛向含笑而言,说话儿端起茶杯,冲赵主任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主任端起茶杯,嗫了一口,赞了声好茶,紧接着,放下茶杯,终于扯上了正题,要邀请薛向去看他给找的保姆。

    细说来,这位赵主任一踏进门来,薛向就猜到这位所谓何来,还不是那天这位赵主任自告奋勇要领薛向去看房,尔后,薛向拿小家伙说事儿,这位赵主任就拍了胸脯,说找个合适的全职保姆就成,恰好,真就碰上了中意的房子,是以,这事儿,就让赵主任给揽了过去。

    除了第一天,薛向和尤主任斗法,以及敲打武德区教育局,这位赵主任没找上门来外,尔后一连十来天,这位赵主任可是三次登门,皆让薛向去看他给找的保姆,可三次薛向都不满意,因为这位赵主任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找的保姆,是一次比一次漂亮,一次比一次妖艳,这薛老三年纪轻轻,老婆又不在身边,这不是明摆着让他犯错误么?

    其实,薛向经历了第一次后,后边两次便不愿意再去,奈何耗不过这位赵主任盛情,可事不过三,这都第四次了,赵主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可薛向是真打心里腻歪了,不愿再去折腾。

    “赵主任,赵老哥,你老哥的心意,我完全心领了,实不相瞒,我媳妇儿走那天,家里已经决定来人照顾小妹了,这回,就让赵老哥白跑了,我这儿跟你道个不是!”

    没奈何,薛向只得扯谎。

    赵主任一听薛向如是说,他便再有万千理由,也不好开口了,只得叹息一声,道:“倒是我办事不力了,这回,算我欠老弟你的,下回,你瞧好了!”

    他真是极会说话,帮别人忙,没帮上,竟成了欠人家的,拉关系的本领到这种程度,便是薛向这水晶猴子也得叹为观止了。

    “得了,薛主任,你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还有十来天就是国庆节了,单位有些东西犒劳大伙儿,你那份儿,就不用劳你跑腿了,我亲自送到府上,也好做回恶客。”

    赵主任送东西是假,看人是真,看得自然是薛向家是否会真来位保姆,若是这位薛主任虚言,他就得接着努力啊。

    若说一般的平级干部,他赵某人虽然也会以礼相待,但决计不到这个程度,就算是督查室主任重权在握,他也不会真当市委领导一般去着力巴结,想这位薛主任的前任在位时,他赵某人也不过端端正正的敬着。可轮到这位薛向同志在督查室走马上任了,且经历了尤主任住院一事后,赵主任就彻底摆正了位置,认定了这是非交好的朋友不可。

    送走赵主任,薛向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说实话,他不怕黑脸,不怕白脸,就怕李主任这种和和气气,客客气气的笑脸,他就是再有法子,也对付不了这种热情过度。

    摆摆头,薛向又回到办公桌前,翻阅起了卷宗。

    薛老三查阅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上次让综合科搜集上来的督查室督办的关于恶性伤人和群体性s件的卷宗。他想从这个角度看看青帮到底有多大能量,到底成没成气候。(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三十九章 电话潮

    要说这恶性伤人和群体性s件,也未必一定就与青帮有关,毕竟偌大个明珠市,哪天还不出点儿状况,不过,因为督查室督办的都是入得市委领导眼的,必然是了不得的案子。

    果然,这些卷宗,薛向没有白看,上百份案件中,除了宗族或者农村因为田产都殴斗外,竟还有十数起动了管制刀具的上百人火并的案件,其中更有两起警匪持枪对射的案例。

    斑斑点点,真可谓是触目惊心。

    如今薛向细查阅的正是他挑拣出来的那十数份,动了管制刀具的火并案和那两起枪击案。

    而薛向关注的自然不是那曲折如故事,惨烈如战场的文字描述,他细细搜求,揣摩的正是其中的门道。

    一连几天的查阅,他果真看到了青帮的影子和一些门道,因为那位八爷竟足足有三次出现在火并案中,卷宗中不仅有他的照片,还有他的姓名贾雄。

    这位八爷夹在其间,那青帮掺和进来,就是毫无疑问的了,而青帮敢在短短三年内,在明珠闹出这十几起恶性案件,付出十八人枪毙,三十六人无期的代价,足见这个所谓青帮在本地真就势力滔天。

    而更让薛向觉得有意思的是,那十几分卷宗,无一例外,最后附属对督查室督查意见回复的,不是主持市厅工作长达五年之久的苏副秘书长,而是那位貌似胸怀极为宽大的孔副秘书长。

    叮铃铃……

    薛向正看得入神,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正是苏美人,来电是交待他准时接小家伙,以及按时吃饭的,说完,就挂了,现在的苏美人还真有种贤妻良嫂的范儿。

    要说,今天已是九月十五,距离苏美人回京也有半拉月了,薛向忽然发现他已经适应了她是自己老婆了,每日里,平平淡淡,便连想小妮子的时候都少了。

    想想,薛向心里忽然有些发凉,他赶紧驱散这想法,赶紧端起茶水干了一口,恰好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的正是督查室副主任徐杰,他手里托着个文件夹,是来向薛向汇报此次牵手市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对三名副厅级干部的考核结果。

    薛向认真听取了徐杰的汇报,留下了卷宗,又道声辛苦,随后,亲自将之送出门去。

    正式参加市委办公厅的工作已经二十多天了,薛向已然适应了市委机关的闲适,虽然按道理说,市委督查室是个权重部门,自然繁忙,可对薛老三这种不好揽权,又怕麻烦的家伙,有事从来就是能躲就躲,若非办公厅领导点名,薛老三是决计不会亲自出马的。

    要说他薛主任不揽事儿,好放权的性子,却是让督查室一干干部大喜过望,都说有事权,才有其他权力,可督查室这帮干部先后遇到的都是老色鬼和尤主任那样恨不得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的领导,那两位基本事事过问,件件操心,除了让督查室的干部们都累成了陀螺,手中权力空间几乎被压缩到了最低。

    这下好了,新来的薛主任,上来就彻底放权,只抓最后的审核关,督查室一众干部几乎瞬时间就收获了久违的权力,对这位薛主任真是满意到了极点。

    当然,这帮督查室的干部满意归满意,可没一个敢得志就猖狂,欺薛主任无能,毕竟那晚薛主任收拾尤主任的手段,不是心思坏到极点的人,是绝对想不出的,他们又如何敢捋这位薛主任的虎须。

    如此一来,督查室自几位副主任以下收获了权力,辛勤干活,而薛主任少了烦心事儿,只抓审核,可谓是双赢。

    督查室,就在薛主任的这般无为而治之下,办事效率和干部热情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几次薛主任向常务副主任苏晓岚汇报工作时,都得到苏主任的褒奖。

    如此情势,便是薛向自个儿,也只能叹声“懒人有懒福”。

    而这一幕,落在那位尤主任的眼里,真个怨念万端,他实在不能理解那位薛主任到底是在干什么,当官不掌权,不抓住事权,你还当的什么官,既然如此,你还和我斗什么,直接让我来不就得了嘛?从我这儿抢走了权力,再毫不犹豫地撒出去,耍猴呢?还是气人呢?真把我尤某人当礼拜天过啊!!!

    送走徐主任,抬表瞅瞅,已经十一点了,因着还得伺候小家伙,这钟点,别人下不下班,他不管,却是到了他薛主任闪人的时候。

    谁成想,薛向刚把文件收拢,桌上的电话又跳了。

    他刚接起电话,就收获了个惊人的好消息,一通电话讲了十多分钟。

    哪知道他刚放下电话,电铃又跳了,因着有了前一个电话打底,他心里已然有谱,匆匆说了几句,便对那人道,还有电话进来,便挂断了。

    果然,这番挂了,电话一压上,立时又跳了起来。

    就这么着,两个小时的功夫,薛老三总共接了十三个电话,顷刻间,他这电话简直就被整成了热线。

    压住兴奋,薛老三赶紧给育苗小学的黄校长拨了电话。原来这会儿,已经下午一点了,距离他计划的十一点半接小家伙已经过去了一个半钟头,距离下午上课也就个把钟头了。

    亏得他早料到自己这以身许国之人,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早早就跟育苗小学的黄校长报了备,在他十一点四十还没出现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就帮着招呼小家伙一餐,他付给饭金。

    当时,黄校长得了薛向这声招呼,真可谓喜出望外,只觉天上掉馅饼一家伙砸在了自己这倒足了霉运的秃头上。原来那次副校长风波后,黄校长已经彻底弄清了整件案子的去脉来龙,除了嘀咕夏锦达找死之余,心下更是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市委督查室主任,畏惧到了极点,生怕这位一个心气儿不顺,想到了该死的夏锦达是自己手下,来冲自己算二道帐。

    就冲案发后,那位仇局长对他黄某人的观感,黄校长自忖只要那位薛主任稍稍致意,自己这重点小学的校长转瞬就得变草民,他可是知道自己暂时还坐着这位子,只怕还是上次那位薛主任的***鞠了一躬,道了声谢谢的结果。

    是以,对薛向要让自己偶尔代为照看薛小同学,黄校长真是一千一万个满意,至于那个饭金什么的,黄校长几乎是以吵架的形式,拒绝了薛向。

    却说,薛向电话拨到黄宅,小家伙果然在彼,黄夫人接电话时,她还能听见小家伙爽朗的笑声,和电视机里的打斗声。

    未几,小家伙接了电话,草草说了几句,便急吼吼地叫大哥快挂电话,她要看《哪吒闹海》。

    见她无恙,薛向这才放下心来,赶紧撂了电话。

    这回挂了电话,电铃却是再没跳起,不过,薛老三却又拿起电话,一连拨出了三个号码,通了三通话,再放下电话,已是下午两点。

    放下电话后,薛向忽地步到窗前,伸手扯开了窗子,浩荡秋风一拥而入,天边的金阳万丈光芒,耀眼异常,薛老三却不闪不避,锁紧了瞳孔,直直朝他那阳望去,心中一片光明。

    原来,前一阵电话雨,来报的是冯京、黄观、周明方、赵国栋、胡黎明、耿福林等几位,后一阵,薛向拨出去的三个电话,则分别是给薛安远、许子干、安在海。

    这前后电话雨,如此紧凑而又有联系,自然非无因而生,恰恰是,有着极大的关联,这关联的核心就是执政党十二大一次全体会议的胜利闭幕。

    而前面那帮人来电话,纯是为了表示祝贺,因为在刚结束的党代会上薛安远顺利当选为政局委员,而后边那三个电话,则是薛向去电向薛安远、许子干、安在海表示祝贺。

    因为这次会上,不只薛安远进步了,许子干和安在海也都更上一层楼,前者坐稳了闽南省委书记不说,还进了候补政局,党内地位简直来了个飞跃,全面超越了许子干被贬前在中组部主持工作的光辉时刻;后者也前进一步,担任了吴中省省委书记。

    而这次会议,也非只后面那三人进步,其实前面那拨来电的,在十二大前夕,已经迈步高升了。冯京补了辽东省委副书记的缺,也就是取代了前省委副书记张春林,级别也一跃成了正部级;赵国栋也多年媳妇熬成婆,因着他主政期间,荆口地区经济发展增速惊人,这次组织给的奖励也额外丰厚,赵某人竟一跃而成江汉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

    而胡黎明这位早早瞅准时机,杀进鹏城这经济特区中特区,在这次换届,虽然职务没变,还是鹏城市委书记,但却加了个岭南省政府省长助理的缺,级别也上到了副部,距离他从正处级汉水市委书记,降半级至鹏城担任副处级常务副市长算起,短短三年时光,这家伙竟由副处至副省,升了四级,升官的速度简直快破了许子干当兵时的记录,更是远远地将薛大主任甩在了身后。(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章 候机

    不过,细细算来,胡黎明三年四跳,也在情理之中,原本,当初胡某人动了去鹏城的心思,就是看准了那里将是快车道,果不其然,短短三年时间,鹏城沧海桑田,经济火箭般发展,带来的必然是该市政治地位的不断显耀,再加上港岛谈判大局抵定,回归几成定局,鹏城这个距港岛不过一水之隔的城市,政治地位自然更上一层楼。

    周明方因着年前刚胜任了花原行署专员,短时间内,职级自然难以再度升迁,倒是黄光在这次换届中如愿以偿,取代了到站退休的老书记陈建,担任了花原一号。

    可以说,这次换届,薛向最担心的不是薛安远三位,而恰恰是这黄观,因为薛安远三位进步与否,基本上,许久前就敲定好了的,独独这黄观进步,在辽东还颇起了一翻波折,亏得最后薛向婚礼进行时,东三省这桌,薛安远和许子干齐齐过来敬酒发力,再加上当日气氛十分高涨,许多省部大佬,都弄成了散兵游勇,是以,那晚绝对是借势压人的绝佳机会,也正得以此,黄观才侥幸过关。

    而黄观的过关,意味着花原,具体地说就是萧山,薛向打造的第一个本系干部基地,彻底进入了掌控,小后方完全稳固。

    除了这几位最主要的厅级以上干部外,荆口地区承天县的耿福林和陈光明,也各升半级,前者接了荆口地区常务副专员,后者任了地委秘书长,从认识薛向时算起,也不过五年功夫,这两位从副处上到副厅,也算是不慢了。

    本派系,对,现在薛家人终于敢理直气壮地称派系了,以前虽然有这么点意思,可那多是老首长那幅手书的功劳,也直到现在,薛安远正是踏进巅峰行列,薛系才肉合骨弥,气血充盈,有了独立一方的资本。

    尽管大事早早地在心头就抵定了,可终究不如此刻会议圆满结束,更让人安心,薛向头靠在椅背上,心思已是欢喜无极。

    呱呱……

    忽地,腹部传来两声轻响,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上心头,这时,薛老三才想起这会儿都快下午四点了,可自个儿还没吃中午饭。

    本来,以薛老三的本事,别说一餐不吃,就是十餐不吃,也伤不了身体,可这家伙绝对是享乐主义的信奉者,宁可旷工,人家也不愿旷饭。

    这不,肚里刚有感觉,薛老三便一跃而起,谁成想,他刚要动作,电话又响了。

    薛老三从没像此刻这般,厌烦这电话,一出接一出的这是要干嘛啊!

    抓起电话,薛老三正待发火,听筒里却传来一阵啼谷黄莺般的柔碎声音,霎那间,薛老三一腔怒火,尽皆消散。

    原来电话里的是柳莺儿,小妮子说她现在已经到了京城机场,下午五点半到明珠,问薛向来不来接她。

    貌似给了选择,可薛老三敢选不来么,就是天上下刀子,他打着赤膊也得去,自打他和苏美人成婚后,足足一个月,两人都没联系了,小妮子那边,薛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薛向自己却是半愧疚,半忙碌,一直也没主动给过电话。

    这会儿,听说小妮子要来,他真是再欢喜不过了,忽地,念头一转,薛老三又想到件事儿,这苏美人刚走,小妮子就来,这其中……

    ………………

    夕阳缓缓,惠风如梦,薛老三提溜个瘪肚子,牵着小家伙,站在候机大厅,等得俩眼发直。

    原来那会儿,电话一挂,薛老三跟几位副主任打声招呼,又和苏晓岚请了个假,便驾车直奔了育苗小学,提前接了小家伙,便朝西郊的红桥机场赶来,堪堪五点二十到站,算是恰好赶上了飞机到站。

    薛向盘算的是好,哪里知道,十分钟过去了,京城飞明珠的接站口,连个人影儿也无,一问候机厅服务员,查询了下,京城到明珠的飞机晚点。

    薛向问晚点多少,那服务员吱吱唔唔了半天,竟来了句不知道。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虽然他薛老三前世今生,也就坐了回小妮子的专机,可基本常识还是有的,这飞机离站,到站,基本都是设定好的,即使中途换机,或者飞机加油,造成的晚点,也都有时间统筹,退一万步说,就算晚点的时间极其漫长,或者飞机不飞了,那都该有时间啊,怎么会来句“不知道”。

    看着小姑娘被盯得随时都可能下泪,薛老三叹口气,牵了小家伙退了回去。

    呱呱……

    未刻意控制,薛老三的肚子又响了。

    忽地,小家伙甩开了薛向的大手,背着adidas的小运动挎包,脚步蹬蹬,朝机场左侧的商店奔去。

    闲极无聊,薛向也懒得站了,随便找了个长条椅坐了。

    这个年代,条件还是简陋的,诸如饭店之类,不需要太多资本,加之又有传承手艺的,弄出后世的高档饭店的模样来,实在不是难事,可这飞机场,因着需要庞大资金,再加上这会儿的条件有限,能坐起飞机的老百姓几乎不存在,空运十分不发达,也就变相制约了飞机场建设。

    是以,出现在薛向眼前的这座红桥飞机场,就显得十分简陋了。

    大厅倒是十分宽敞,因着近夜,航班极少,是以,这会儿候机厅的人头,也不多,略略不过百多人,将数万平的大厅映衬得就更加开阔了。

    大厅内的设施,实在是不敢恭维,一溜的长条椅,跟火车站无异,便连地面也是打得水泥地。

    薛向略略扫了俩眼,就失去了兴趣,倒是左侧的一处展览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起身移步,凑得近前一瞧,竟是一个小型抗日纪念展览,还有关于这红桥机场的历史介绍。

    览罢详细,薛老三终于收了轻视之心,原来这红桥机场距离如今,已有整整七十三年历史了,清朝还没倒,人家就存在了,再后来,北伐战争,中原大战,直至抗日此处被日军占领,做了远东的飞行基地……

    桩桩件件,斑驳历史,沧桑百年,真让薛老三肃然起敬。

    “大家伙,给!”

    薛向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小家伙的喊声,他扭过头一看,小家伙双手提着个大编织袋,挣得小脸儿通红。

    薛向赶紧一把接过,细细一瞅,编织袋内竟是满满地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零食。

    “傻丫头。”

    薛向伸出手,替她擦擦汗,这会儿,他哪里不知道,小家伙准是听见自己肚子呱呱,知道自己饿了,才跑到商量去买零食,且知道他饭量大,还特意买了这许多。

    “大家伙,你吃呀!”

    小家伙扬起红扑扑的小脸,笑眯眯地望着他。

    薛向点点头,拆开一袋米花,往嘴里一举倒了半袋,未几,又把剩下半袋倒进了肚。

    其实,他倒不是如何饥饿,方才也是没加控制,若真用本事控制胃囊,别说呱呱声,就是十数天不进食,都无碍。

    只是这会儿,心疼小家伙辛苦一趟,不忍拂她美意,这才故意吃得狼狈。

    果然,小家伙见他吃得痛快,粉嫩的小苹果鼓得越发团圆了,顺手又从袋里摸出包薯条,扯开来,递了过去。

    薛向无奈,只好接过,这回,他才不像方才那般猛吃,要说这会儿的食材确实地道,便连零食,也十分香甜可口,可他天性不爱这玩意儿,只好做足了架势,应付小家伙。

    果然,小家伙也不催他,盯了他一会儿,也对陈列墙上的展览,生出了兴趣,招呼薛向帮她挪了个条椅,脱了鞋,踩上去,凑到近处,看故事去了。

    又数分钟,忽地一道呜殃的气鸣声传来,满厅众人齐齐起身,循声望去,果见暮霭渐沉的西天,一架银色的飞机从凄绝的晚霞中射出,缓缓朝大地伏来。

    总算瞧着影呢,薛老三心下松了口气,再没个准信儿,他都准备去买被窝,来大厅打地铺了。

    等小家伙穿上鞋子,大厅内的人已经全涌到玻璃门边了,未几,边听见机轮磨地声,飞机降落了。

    又十数分钟后,薛向才和厅内众人进得停机坪,远远地被警戒线隔开。

    刷的一下,机舱门终于打开了,警戒线也在这时被撤去,一帮人哗啦直往前拥。

    这会儿,薛老三确实不急了,牵了小家伙,朝半天里看夕阳、晚霞。

    数分钟后,停机坪人头渐稀,薛老三也终于平视了眼神,朝机舱门望去,却还不见小妮子人影。

    一边的小家伙也急得直跳脚,“大嫂怎么还不来呢,我想小白了,哼,她再不来,我以后就叫回柳姐姐了,真急人。”

    原来,薛向接小家伙时,告知她小妮子要来,小家伙一脸惊奇,竟问薛向是怎么知道的,显然小人儿早早就得了信,被薛向捏了捏脸后,还小嘴叭嗒,嘀咕什么大嫂不守信,说好的给你个惊喜的,怎么又高诉你了呢。

    其实,小家伙确实早在三天前,就和小妮子通过话。当时,小妮子原本没有要来明珠的意思,人家柳总裁想的是,薛老三不理我,我干嘛要理薛老三!(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一章 柳总裁的姘头?

    还是小家伙软磨硬泡,要她来的,小人儿想柳总裁是一,最主要的是,她想小白了。

    可以说,在小家伙小心思里,薛向和她最近,除了薛向外,就得数小白了,至于小晚、小意、薛安远,在小人儿心里,也是最最亲的家人,可亲到底不是近。

    吃饭,小白陪她;睡觉,小白也陪她;游戏、玩闹,更是须臾少不了小白;便是做噩梦了,薛向不在身边,也是小白陪她……

    是以,分开才个把月,可小家伙每天都给京城的家里去电话,一人一虎,也得说上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沟通的。

    说起来,没带小白来明珠,也全是小家伙的主意。

    那是她和薛向下明珠前,薛安远和她玩笑说,小乖女走了,大伯可就没伴儿了。

    小家伙愁云惨淡,乌漆漆的眼珠子在眼眶转了半天,才把怀里的小白递给薛安远,说让小白先替她陪大伯。

    薛安远知道小家伙喜欢小白,哪里会要,可不知怎么着,小家伙把薛安远的话听真了,临走时,还真就把小白给薛安远留下了。

    这不,她知道柳总裁在京城后,又说动了她来明珠,立时就打起了小白的主意。

    前天晚上,她小人儿给薛安远去了电话,说想小白了,等小白陪她几天,再送去陪大伯。

    薛安远乐呵呵说,就让小白陪乖女吧,他现在工作忙,都没功夫回家住,也照顾不到小白,所以,还请乖女自己带小白……

    小人儿一听大伯没工夫照顾小白,心里真是乐开花了,她小心思原本揣着的小白走了,大伯又没人陪的担心,一下子全没了。

    紧接着,小人儿就跟留守京城家里的小李打了电话,让她把小白给柳总裁送去。

    是以,这会儿,小家伙等了许久,既见不着柳姐姐,又见不着小白,自然着急。

    终于,薛向也忍不住了,牵了小家伙朝前行去,刚行到悬梯左近,便见一女郎步出梯外,那女郎短发长身,黑衣黑裤,干净利索,伸手极是矫健,几步就趟下了悬梯,下得悬梯,就负手垂立在侧,十足十地电影里的保镖风范。

    却说那女郎刚在悬梯一侧立稳,机舱口便又现出一女郎,那人身量苗条,体格风骚,脸如新月沉水,眉如柳叶抹稍,一袭齐腰白色吊装,领口绳结,显出精致锁骨,衣随身走,裹出曼妙身姿;下身一条米色齐踝速腿裤,衬得**修长,曲线无敌;一双白生生的素脚,踩一双高跟水晶无扣凉鞋,头前戳出五趾晶莹如玉,玉脚冰鞋,各赠辉芒,相得益彰;

    那女郎一身打扮,起码将国内最时尚的女郎,甩出八条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美好,除了那位港岛的柳总裁,还有何人呢?

    薛向正待叫唤出口,张开的嘴巴却无法闭合了。

    原来,柳总裁刚出得舱门,竟瞧也不瞧地上的薛老三,扭头冲机舱后说着什么,忽地,还掩嘴轻笑,无限风情,更让薛老三气炸血管的是,紧跟着小妮子出门的,竟是个俊逸绝伦的青年,身量极高,气质一流,一身中山装,衬得这家伙英挺不凡,俊男美女,笑语嫣然,薛老三差点儿没气晕过去,早知道是这样,打死他都不来接机。

    薛老三正气得恨不能扭头就闪,忽地,身侧的小家伙拍手叫出声来:“小白!!!”

    原来这时,又一个一如那位守护在悬梯一侧的精悍女保镖的女郎步出机舱,她手中抱的一团雪白如缎的毛球,在听到这声招呼后,刺啦一下,毛发炸起,立时,就从那女郎手中蹿出身来,娇小玲珑的小身子,矫健异常,电光般,三两步就蹿到悬梯中央,紧接着,再不蹿行,忽从半空直直朝小家伙射来,腾空十数米,直直窜进小家伙怀里来,忽地,又跳上她肩膀,尔后,又跃上脑袋,时不时,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在她脸上轻舔两下,最后,又跃进她怀里,被她一把抱住,一人一虎,直直对视着。

    “小白,你瘦了哟,肯定是想我想的吧,这下好了,我们又可以一块儿玩了,回家,我给你买好多好多肉骨头,保证把你养得还像以前一样胖……”

    小家伙抱着小宝,这摸摸,那瞧瞧,小嘴叭嗒,说个不停。

    忽地,她怀里的小白,昂起脑袋,清啼一声,末了,还竖起尾巴,轻轻摇了摇三下,原来,这会儿,小白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大主任呢,赶紧冲他打个招呼。

    薛向伸手摸摸小白的脑袋,帮它顺了顺毛,小白确实不如此前浑实了,不过,精神却还极好。

    “她柳总裁不理自己,还敢当着自己面,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自己就该理她么,小妮子,准是屁股又痒了。”

    薛老三低下头来,逗弄小白,心下碎碎地念道,暗里更是计划好了惩罚措施。

    却说薛向这边能绷住,小家伙却是没这定性,更没这认知,先前,她眼里只有小白,这会儿,小白入怀,小家伙自然又想起了悬梯上柳总裁。

    “柳姐姐!”

    小家伙脆生生叫出一句,接着,便抱了小白,朝悬梯奔去。柳总裁暗里曾嘱咐过她,外人面前还喊她“柳姐姐”,只有没人的时候,才叫“大嫂”,在替薛向避讳上,小妮子想得绝对比薛老三还多还细。

    小家伙快冲到悬梯口时,小妮子离下悬梯,还有十余步,见小家伙欢快奔来,她哪里还顾得上气薛老三,三两步,就将那位英俊青年给甩了开来,恰好在悬梯口,接住了小家伙。

    一大一小俩美女,好一阵亲昵,场面温馨而感人。

    而在两人亲昵的当口,停机坪上的场面也发生着变动,悬梯已经收起,场中却是多了不少人,除了先前下来的柳总裁、英俊青年,以及那两个貌似柳总裁贴身保镖的女郎,还有足足六位黑衣黑镜大汉。

    这六条大汉,彪悍壮实,个个人高马大,若只如此,一边没事儿可干的薛老三也就不会老在这六人身上打转转了,很明显,他嗅到了同类人的气息,不错,他感觉这六位俱是修习过国术之辈的,个个筋骨强健,气血充盈,虽未必到多高的程度,但在如今这个社会,皆算得上好手了,尤其是须臾不离那英俊青年左右的疤面大汉,后脊如龙,双肩如峰,龟背鹤形,一入眼,薛向便知道这位的形意拳,练到极高明的地步了。

    “大哥,你站这么远干嘛,过来嘛!”

    小家伙和柳总裁亲昵了会儿,这才想起大家伙怎么木木楞楞站那么远。

    没奈何,小家伙传诏,他这脸色再冷,也不起来,赶紧快步上前,到得近前,干净利落地道出个“走吧”,紧接着,便待迈步前行。

    “刘小姐,一路邻居,相逢有缘,相谈甚欢,眼见着此时一别,今后再见恐难,要不,一起照张相吧。”

    薛老三,刚迈出一步,双脚就定住了,扭过头来,朝那出声的英俊青年看了过去,任哪个男人,听见别的男人,当着自己面儿,勾搭自己女人,只怕也得火冒三丈。

    柳总裁瞅见薛老三灼灼的眼神,心头一甜,你也会生气啊,你也会吃醋啊,就气你,气你……

    “徐先生,我看照相就不必了吧,反正我也就来明珠散散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上了!”

    柳总裁到底拎得清轻重,臭小子那若有若无的不善眼神,时不时朝自己臀后瞧来,让她芳心大颤,哪里还敢再继续玩儿下去。

    细说来,小妮子和这位徐先生也是偶遇,在京城候机厅时,遇着不开眼的抢包,因着人群密集,小妮子的俩保镖被缠住,就让抢包的得了手,还是这位徐先生帮着截住了抢包的,尔后,两人便聊了几句,谁成想,一聊之下,这位徐先生的飞机位竟在小妮子左近。

    小妮子念头一动,就有了主意,才临时给薛老三去了电话,让他来接站,一改她和小家伙先前商量的突然惊喜。

    之所以如此,道理很简单,就是刺激刺激薛老三。

    如今的小妮子可不比当年,见识、知识较之当年的柳护士,增长了十倍不止。

    再加上,情海频生波折,薛老三结婚之后,竟然敢个把月不联系自己,生气之余,柳总裁又生出惶恐之心,虽然,她不至于相信臭小子已经变心,可人家夫唱妇随,天长日久,谁知道会怎样呢。

    柳总裁深通生意之道,自觉情感上,此三条生意经亦能化而用之。

    其一,只有越稀少的,才越卖得出价钱;其二,只有越得不到的,才会越追逐珍惜;其三,只有对比,才能显出珍贵。

    如今,小妮子恰好撞见机会,不就给薛老三使上了么。

    这位徐先生,论相貌论气质,也算上上之选,虽然远远不及自家薛郎,但用来气气臭小子却也足够了,要不然她还真当本姑娘是大路货,没人要了呢。(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二章 刘翠花(116月票加更)

    “也好,既然有缘,我相信会再遇的!”

    即使被拒绝了,徐先生依旧风度翩翩,“对了,我叫徐龙象,还不知道刘小姐芳名呢?”

    徐先生不愧是花丛老手,脸皮厚得惊人,人家连照相都不肯,很显然是不愿意和他徐某人来哉了,可这位竟如若未觉,再度从另一个角度,发起了追击。

    且就人情世故讲,面对一个没撕破脸的人,或者说,多少还有些好感的人,通常情况下,谁也不好拒绝一次,再拒绝第二次,这是人类行为心理学,精准异常。

    果然,小妮子犹豫了,不过,她这犹豫最终变成了沉默,因为一边打了半天酱油的薛向,终于忍无可忍了,“龙象同志,冒昧打听女同志姓名,是很不礼貌的,下次,希望你改改,不过,她的名字,告诉你也没关系,我表妹,刘翠花,记下了么?”

    小妮子自己改姓,薛老三就只好给她改名儿了,只是薛老三气愤之下,这名儿改的,实在是惨不忍睹。

    这会儿,“刘翠花”三字方出他口,一直温文尔雅、面有笑容的徐先生两撇剑眉,好似被人塌了一脚,愣生生从中间弯弧了,英俊的脸上竟生出痛苦的表情,好似胸口被插了一刀。

    便是徐龙象身后的六名硬汉,听了薛向报出这么个名儿,脸上那刚硬的线条也改变了轨迹。

    没办法,这名儿实在是太具备杀伤力了,出口就活脱脱一牙齿缝里塞了青菜叶的村姑形象,一个绝色美人,竟然起了这么个名儿,真比花下晾裤子,天宁门上晒腊肉,还煞风景。

    小妮子更是气得咬碎银牙,若不是顾及薛老三大男人脸面,一准儿得扑过去咬他一口,可气到极处,小妮子又乐不可支起来,若非得替臭小子兜稳,她一准儿得笑出声来。小妮子忽然想到五年前第一次向臭小子报名儿时,真若报出刘翠花,这臭小子怕就先被吓怕了吧,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得远了……

    “呵呵,哈哈……”

    小家伙忽然捂着小嘴,嘻嘻哈哈笑开了,她小人儿倒不是觉得刘翠花的名字咋了,她正奇怪柳姐姐怎么改名了呢,只是瞅见徐龙象的两撇猝然中断的眉毛,觉得好玩儿极了。

    小家伙一笑,徐龙象弯曲的双眉陡然刷直,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薛向,“这位先生和柳小姐是什么关系,又怎么称呼!”

    这会儿,徐龙象自然知道被耍了,其实,先前他听小家伙称呼小妮子柳姐姐时,已然觉得怪异,只以为是小丫头发音不准,可这会儿,他已然全回过味儿来。

    “这位是我表哥,徐先生,很抱歉,我们得走了!”

    小妮子先插言了,没法子,她生怕薛向一个受激,道出了真实关系,小妮子到底不比从前,薛向做官,她也跟着研究了不少官场常识,知道做官的最该避讳那些。至于说表哥,不说表弟,纯是小妮子比薛向大两岁的怨念在悄悄做怪。

    谁成想小妮子话音方落,不待那位徐龙象开言,他身后的那六位黑衣大汉齐齐踏前一步,呈扇面逼近,隐隐将薛向和小妮子几人包围。

    那六人方动,小妮子身侧的俩短发女郎眼神骤冷,也靠前一步,手放腰间,将小妮子抵在中央。

    徐龙象依旧含笑而立,平和的目光直直盯着小妮子那灿若星河的眼眸上。

    “徐先生看来真想留我?”

    小妮子脸色微冷,嘴角浅浅,这一笑,整个人风采陡变,气势惊人。

    “哪里哪里,只是想交个朋友罢了,既然柳小姐拒人千里,我又怎会强求?”徐龙象挥挥手,叱道:“你们这是做甚,吃了豹子胆了,连我朋友也敢冒犯!”

    细说来,此刻,徐龙象面色平静,心中实在已生出滔天波澜,说实话,他徐公子自幼煊赫明珠,性好渔色,自打知男女情事至今,阅女已然过百,自问是沧海水满,巫山云散,可不曾想,今日在机场得见柳莺儿,他真真是惊为天人,只觉自己那方世界,娇花照水,月日耀天。

    人怎么能漂亮到这种程度呢?霎那间,徐公子神魂俱醉,将原本去鹏城的行程,立时改变,临时还在京城机场设计了一出英雄救美,借此,终于靠近了小妮子,且在谈话中,得知小妮子去的竟是他徐某人的地头明珠,霎时间,他就有了主意,并故作巧合地道自己的座位和小妮子相邻,其实,徐公子原本打算去鹏城,又哪里来的去明珠的机票。

    奈何徐公子手腕通天,登机时,他还真就出现在小妮子左近,一路上,他借着救美的交情,再加上,小妮子早在登记前,就定计,借着这家伙气气薛老三,是以,两人在飞机上,聊得也算投机,这徐公子家世不凡,学识也好,天南海北,商道娱乐,尽皆惯熟,从内心深处讲,小妮子还真不讨厌他。

    而一路畅谈,这位徐公子真真是惊叹到底了,他原本只以为这是个家世颇丰的富商之女,学识定然草草,毕竟大多数时候,男人都是深信女人的样貌跟才华,往往是成反比的,可一聊之下,柳总裁沉稳气度,渊博商业知识,尤其是连资本运作,基金风投,这等在此时的商业蛮荒的共和国,实在是太让人惊叹了。

    绝世风华,无双才学,徐公子真是对这这位柳总裁欣赏到了骨子里,虽然一路之上,这位柳总裁知告知了个“刘”姓,甚至连做哪行哪业,都不曾告知,可越是神秘,越吸引人,值此分别之际,徐公子真生出了万般不舍。

    可谁成想,下得机来,这位刘小姐陡然变了模样了,机上的欢声笑语没了,满眼就剩了眼前那个小白脸,更是瞧也不瞧他徐某人,即使徐公子再三拉下架子,只希望合影留恋,和得知芳名,结果,也是一再碰壁。

    终于,徐公子有些恼了,想他徐某人这十来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弄到手,说句不好听的,他何时考虑过女人是何感受,拿来就用了,今次,春风浩荡,月老相随,好容易,让徐公子勾起了久违的少年情怀,熟料,这刘小姐翻脸就拒人千里。

    此刻,徐公子竟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和淡淡的伤感,虽不至于彻底翻脸,喝令手下,爆起伤人,可已然决定,这位刘小姐,不,柳小姐再拒己千里的话,他徐某人就少不得不管不顾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激之下,这位柳小姐陡然冷脸,霎那间,绝美玉人,竟生出了叱咤风云的气势。

    见此情势,徐公子就是再胆大包天,亦不敢妄动,这会儿,他便是再蠢笨,也不会将这柳小姐当作商家之女,毕竟如此赫赫威风,焉能是时下国内商人之家,能温养出来的。

    而徐公子聪明俊秀,做事从来是谋定后动,便是他自觉能占着地利,平吞了这美人,但后续难以预料的变化,实在不是他愿意承受的,他爱美人,更爱江山,更何况,只要江山在手,又何愁无有美人。

    是以,紧要关头,徐公子却松了劲儿,只得喝令他那帮狗腿子散开。

    后退了一步,徐公子自认为已经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和礼貌,柳小姐这边就是再无礼,只怕也该就坡下驴吧。

    熟料,他这种上位者的思考,遇上了今日一天都不爽利的薛老三,自然得撞个粉碎。

    但见,一直没开言的薛老三忽地冲徐公子伸出手来,徐公子只当这小子是被震住了,前倨后恭,既然这位是柳小姐的表哥,说不得今后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徐公子决意给他这个面子,于是,便大大方方伸出手去。

    “天真”的徐公子,哪里知道对面那只懵懂的小白兔,实际上是只披了兔子皮的大老虎。

    他这修长如玉的白手,方落入薛老三的掌中,顿时便似进了虎口。

    咯吱一声,双掌交错处,发出道轻响,霎那间,徐公子的英俊白脸骤然扭曲,豆大的汗珠,迅速布满额头,令人惊叹的是,这位徐公子竟是吭也未吭一声,这惊人的忍耐力,让薛老三也肃然惊叹,他可是清楚错骨和锉骨不差多少。

    却说轻响声方出,徐公子身侧的六名黑衣大汉齐齐变色,这六位皆是修习国术,对这种小动作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见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儿花活儿,霎时间,心中腾起三丈怒火,可这三丈怒火方腾起,再看徐公子一张白脸已然变形,六人齐齐惊得魂飞天外,脑中再也容不得其他思想,下意识便齐齐朝薛老三攻来。

    谁成想,这几位动作快,薛老三动作还快,肩膀一晃,便错步到了六人身前,一双大手,闪电般伸出,但见他扬了几下,这几位准备抬脚、挥拳、劈掌之辈,身子如遭雷击,手脚不曾摆出幅度,便站着再也难以动弹了,薛老三另一只手又伸了出来,挨个儿与他们六位握手,嘴里还不停地“你好,你好”。(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三章 红星茶馆

    可薛老三这简简单单的“你好”却仿佛有无边魔力一般,只要出口,便有一人变脸,尤其是最后冲六人中领头的那个刀疤脸说出时,这位魁梧如施瓦辛格的硬汉,赤红的虎目,竟飙出泪来。

    一通手握罢,薛老三冲小妮子打声招呼,当先趟开步来,小妮子牵了小家伙紧随其后,倒是那两位女保镖,相视一眼,微微错愕,紧接着,才赶忙跟上前去。

    原来,这二位心底实在是疑惑极了,做为见过血光的战士,她俩能感受得到那六位黑衣大汉的厉害,怎么着和自己老板的表哥一通手握罢,就个个面红耳赤,其中那位最危险的刀疤脸,还潸然落泪了呢,难不成他竟和自己老板的表哥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薛老三带着美人去后,留下一地鸡毛鸭血,满场诸人呆立半晌,无声,良久,红桥机场管理委员会的郝主任听说徐公子到了,带着几个心腹一路小跑而来。

    这帮人到场后,停机坪上的徐公子等人,才彻底回过神来。

    可回过神来的徐公子,真正是痛怒交加,一改往日温文,将赶来拍马的郝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落荒而逃。

    “主任,主任,您没事儿吧,我真是罪该万死啊,早知道就带上管子了……”

    郝主任方被骂走,刀疤脸就跪倒在徐龙象身前,一张刀疤脸上,带着七分沉痛,三分惶恐。

    刀疤脸这一跪下,另外五条黑衣大汉齐齐跪在身后,各自低了脑袋,不似保镖,倒似日本山口组的打手。

    “起来吧,刀疤,不怪你们!”

    徐龙象将那只被薛向握过的左手插进裤兜里,面色已然恢复了正常。

    “主任,我……”

    刀疤脸跟随徐龙象日久,熟知他脾性,当下不敢再说,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方才起身,另外五人亦跟着磕了一个,爬起身来。

    “刀疤,你不总说功夫练到你这份儿上,世上已少有抗手了么,今次怎么样?对上人家,如婴孩对上大汉,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不好受吧?”

    徐公子平静地看着刀疤,因强忍剧痛而由白专赤的脸蛋,依旧又挂上了笑容。他说这话倒不是讽刺刀疤,毕竟刀疤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过的,数十条壮汉对上刀疤,不到半分钟,就全倒地上了,且这数十条壮汉还不是普通人,而是今年刚成立的本地武警部队中精选出来的熊虎之士。

    正是见了那场惊世骇俗的较量,徐公子才从那位龙头身边,要来了刀疤。

    闻听此言,刀疤赤红的脸膛又陡然转深,低下头,“主任,是我无能,忘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请主任责罚!”

    刀疤说这话,绝对是心悦诚服的,他也是自幼修习国术,原本是家传的土把式,五岁起,练了十数年,也就长了一身蛮力,其实,未练出什么成就,六九年,刀疤老家附近修建了关押所谓黑五类的牛棚,也就是那时起,刀疤遇到了形意名师,加上他原有的底子,再有苦学不缀,十余年下来,已然登堂入室。

    奈何,刀疤练成本领的时候,天下已然太平,没了他勇武的余地,也就是最近三五年,风气陡开,社会顿活,刀疤终于靠着这身本事,在他老家当地闯出不小的名号,名声竟传到明珠,让那位龙头派人去考核了下,就彻底吸收进了组织。

    再后来,刀疤就被徐公子选中,成了他的贴身保镖。短短三年,刀疤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力巴,如今俨然成了一番人物,一次刀疤还乡,徐公子随便派了个年轻人跟随,到得他西北的县府时,曾经他俨然望不到边的县太爷们,分列两拨,规规矩矩地排了两排,接他刀疤的大驾,人生至此,刀疤觉得一辈子都值了,索性这条命,就卖给了徐公子。

    今次,刀疤随徐公子入京,给公子舅爷贺寿,那一番见闻,让刀疤真真知道了自己跟的这位公子真正的威风恐怕比在明珠露在表面上的要高出十倍。

    说起京城之行,刀疤自觉是给徐公子丢了脸的。徐公子此番入京,原本就是给他舅爷拜寿,而像徐公子这种衙内入京,又怎会不去衙内圈里最有名的红星茶馆呢。

    要说如今,五年过去了,红星茶馆的创始人时剑飞,早已调离了《赤旗》杂志社,到了中央某部位担任了个处长,不显山不漏水,官升得却真真不慢。

    时剑飞既然去了,红星茶馆这个烂摊子,赤旗杂志社自然不愿继续留着,可以说,当时如果不是顾虑时老爷子在宣传领域的绝对威望,赤旗杂志社就不可能同意设立这么个所谓方便收集题材、信息的红星茶馆。

    尤其是该茶馆设立后,果然如先前所料,成了大佬眼中的坏孩子聚集地,赤期杂志更是为此,受了不少非议。

    待到时剑飞调离,赤旗杂志社的头头们终于再也无法容忍麾下还挂着这么个烂摊子,当即就要取缔。

    熟料,这时,有人站出来了,愿意用高价买断红星茶馆的店面和店名,赤旗杂志社原本就以为是拆摊子,没想到还有人愿意接手,且费用不菲,他们哪里还有不愿的,反正他们要的就是和红星茶馆脱钩,解散该编制,既然这两条都能达成之余,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经费,赤旗杂志社自然万分愿意戴上顶搞活经济的帽子的。

    自此,红星茶馆就彻底私有化了,至于背后的主家是谁,更是传言满天。

    唯一确信的是,如今的红星茶馆是更乱了,更杂了,当然,说乱说杂,并非指如今的红星茶馆什么人都能进,而是一改当初只能衙内和顽主头子们能入,变成颇具后世会所雏形的缴费和消费模式,前者是按年缴费,形成会员制,后者则是凭借高消费,获得入场券。

    而时下,能玩儿的起红星茶馆的,除了当初的衙内和顽主头子,自然又得加上刚活泛起的商人,和见缝插针的官僚。

    当然,说的这乱与杂,只是某些崖岸自高之辈,诸如龙国涛、王勇等贵公子如是看,而更多的人,却认为如今的红星才有了真正的气象,有了四九城交际中心的影子。

    有好事者,更是传出了“不入红星,枉自称能”的口号,倒让红星的声势又高涨了几分。

    既然红星如此名气,徐龙象这等公子贵胄少不得要去一去,更何况,他原本就是跟红星干的一路营生,见识见识这红星,也正好取些经验。

    都说,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果不其然,徐公子刚进红星,就遇上找碴的了,没法子,他徐公子一人带着六个保镖,再加上又是生人,红星这帮最好欺负外地人,以踩暴发户为乐的家伙,立时就相准了徐公子。

    当堂就闹得不可开交,结果,惹恼了刀疤脸。动起手来,那帮公子贵胄们,自然不是对手,倒了一地,亏得刀疤也知道轻重,才没下重手。

    谁成想刀疤这一动手,就引出了后边的大牛,包间里转出了韩八极。

    其实,当时红星改了主家,传言最多的,便是被时家人买下了。道理很简单,时某人是红星肇始者,自然不忍看红星消亡,二来,时剑飞的铁杆韩八极每天依旧到场红星,俨然成了主管。

    有此两点,也就不难传出此种消息了。

    却说当时,韩八极对上刀疤脸,倒真就在红星来了番龙争虎斗,二人皆是难得一见的国术高手,更兼时下,通道中人难觅,二人一遇,争雄之余,也难免有见猎心喜之感。

    当时,二人并为上来就打,有好事者,竟吆喝红星的服务员,腾开了地方,搭了简易高台,临时,竟还开出了盘口,俨然把二人比斗,当了热闹。

    一战之下,终究韩八极技高一筹,刀疤脸艰难败北。

    于此,刀疤脸遭遇了生平第一败,才终于生出天外有天的心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败给韩八极,刀疤脸也并为觉得如何丢人,毕竟他和韩八极可是足足战了上百招,拳脚相争,自然少不得运气成分,此败虽然心服,但终究未有气馁。

    可这会儿,遭遇的那个年轻人,这会儿想来,直如遭遇鬼神,便是当初那位传他形意拳的恩师,也未让刀疤生出这种感觉。

    面对鬼神,凡人就是再有本事,可如何又能与之争锋呢。

    他刀疤脸一双快手,捉雀拿鹦,乃是等闲事尔,可在那人面前,距离米余,竟是抬手也不能,就被制住了,更何况自己被制住的同时,另外五个好手,竟也没一个能动下手脚,这不是鬼神的本事,又是什么?

    至少在刀疤的国术世界里,别说遇到,便是想也难以想象出国术练到高深,会有此等神异。

    却说徐公子也没想到自己一番近似打趣的感叹罢,从不服输的刀疤竟然彻底低沉了。(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四章 不愿出演

    苍寥的停机坪上,夕阳缓缓,暮色苍蓝。

    “行了,刀疤,你自己知道天外有天就好,遭此一劫,对你未必不是好事。”

    徐公子很是看重这个得力属下,有刀疤这个超越常人的高手守护在身侧,他睡觉都会安心,是以,自然不愿见得刀疤意气消沉,更何况遭遇方才那位年轻人,别说刀疤吃瘪,就是自己只伤了筋骨,以那位往日事迹看,都该庆幸了。

    刀疤脸应声低头,“主任,我倒没什么,死不足惜,只是那小子敢让主任难堪、受难,不结果了他,兄弟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本领再高,不信躲得过冷枪,龙头手下的小金,一枪在手,决计叫他化作亡魂!”

    “够了!”

    徐公子脸色骤冷,狠狠瞥了眼刀疤脸,刀疤脸骨子里打个寒战,心中翻腾如浪,他实在不知自己哪句话又错了。

    见刀疤脸低眉,徐公子忽地叹口气,话题一转,“刀疤,方才那人,你还没认出来么?”

    刀疤脸抬起头来,满目茫然,“主任,我真是第一次遇到此人,这点我决计不会记错的,这种人,别说让我见脸,就是见个背影我也不会忘记的!”

    徐公子摇摇头,吐出两个字:“红星!”

    刀疤脸正待摇头否定,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霎时间,便如炸开了一般,惊声道:“您,您说那人就是……就是他!!!”

    刀疤脸真是惊骇欲绝,他怎么也没想到方才交手,不,揍自己的竟是那位鼎鼎大名的京城第一衙内。

    原来,五天前,刀疤脸随徐公子去红星茶馆,遭遇挑衅,他为主出头,打到了众纨绔,引出了韩八极,两人一通较技,刀疤脸虽然一招败北,却对韩八极的本事是真心佩服。

    而韩八极也难得碰上个能过招的对手,刀疤脸的国术高手风范,很入他眼,一通较量结束,两人竟还聊了几句国术圈子里的往事,倒也颇为投机。

    时逢天下太平,杀人抗敌之国术,自然免不了沉沦,国术高手越来越少,国术圈子也越来越小,这种同道中人,聚在一起,除了互相印证拳术,最多的也是聊圈中前辈往事,当然,更少不了的是,互相交流自己生平所遇国术高手,以期尽可能地扩大交际,和舒展圈中人脉。

    当时,刀疤脸向韩八极介绍了自己圈中所遇的了不得的人物,和师承何人后,韩八极便也介绍起了京中国术高手。

    当然,韩八极自不会道出薛向,一来,他曾败于薛向之手,连祖传宝剑都被夺走,此事他深以为耻,如此奇耻大辱,他焉能平白道给外人知晓;二来,他也不认为刀疤脸此种江湖草莽,会和薛向有什么交集,说了也难对其有何助益。

    可谁成想,刀疤脸忽地奉承起了韩八极,称他恐怕就是当今国术圈的第一流人物,还道,国术修习到他们这个境界,差不多已然到了顶峰。

    可韩八极深知薛向的厉害,更不提上次还在红星遭遇过一位姓张的年轻人,一身横练的功夫,也是深不可测,有此二位,他焉敢厚颜称雄。

    是以,韩八极一再推搪刀疤脸的奉承,刀疤脸似乎也是直性子,直说,他是真真佩服韩同志的本事,并认为天下再难寻觅抗手。

    就这么着,韩八极再也端不住了,只得端出薛向来。

    这家伙就这点好,在国术这门他最尊重和最虔诚的学问上,韩八极是不屑一切弄虚作假和虚名的。

    前次,吴公子家的两大警卫之一的张卫东,从他处得知了薛向,也是张卫东和他交过手后,说彼此功夫算得上是天下顶峰了,最后韩八极一个没忍住,就端出了薛向,今次又是如此。

    当然,尽管扯出了薛向,韩八极也不至于多嘴饶舌,向刀疤脸这一介萍水相逢之辈,详细介绍薛向的家世、生平,只说了也许这位的国术本事才当得天下第一。

    当时,韩八极和刀疤脸“论道”之际,徐公子也在一侧安静倾听,虽然他不修习国术,但对国术这种练至高身、异于常人的本领,还是十分有兴趣的。

    更何况,他对这位风度翩翩、勇猛绝伦的韩八极,十分有兴趣,便早早地使了眼神,让刀疤脸放肆了一把。

    却说事有不巧,当时韩八极刚道出薛向的大名,那边就来人唤了,唤的却不是韩八极,而是坐刀疤脸身侧的徐公子。

    原来,那会儿,距离打斗已经十多分钟了,时剑飞已经赶到了红星,瞅准了徐公子这生面孔,自然少不得要会上一会。

    要说如今的时处长,身在机关,心却在红星,红星也确确实实,成了他的梁山泊,来往公子贵胄,富贾豪商,乃至科处小吏,只要他时处长看得入眼,觉得将来能用上,皆为倾心结交。

    弄得如今,他时处长几乎快抢走薛老三混顽主时的那个“东城及时雨,北海呼保义”的诨号了。

    却说时处长会徐公子,还真有那么点一见如故的意思,不过,二者皆是城府之辈,在盘过道后,彼此认可了身份,又相互无有矛盾,更兼一在京城,一在明珠,少了争竞,是以,二人皆有意结为奥援,互为臂助。

    如此互相曲意之下,很快就贤弟,贤兄的叫了起来。

    既然是公子相逢,自然不会如韩八极和刀疤脸那般,聊什么国术,毕竟国术再厉害,在这个火器为王的时代,是上不了这些公子们的台盘的。

    他们聊得话里,除了政治,还是政治,时逢党代会,又兼主持会议的老首长第一次提出了“建设有共和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两位更是有了话题。当然,聊完正题,少不得扯点儿闲篇。徐公子久在明珠,对京城内的同侪俊杰,知之甚少,今次好容易结识了时剑飞这个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同侪中的有数俊杰。

    徐公子想了解京城同侪,最佳途径自然在彼,这不,他刚捧了时剑飞几句诸如“想必京城俊杰,必以剑飞兄为首”之类的话,时剑飞就打开了话匣子。

    倒不是时剑飞耳根子浅,经不起鼓动,徐公子什么心思,他洞若观火,不过既然是诚心交朋友,且是吐露这种众所周知的情报,他自然乐得费些口舌。熟料,刚打开话匣子霎那,时剑飞第一个就想起了薛向,想起了这个桀骜不驯,无法无天,抢了他相中美人的家伙。

    便是时剑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薛荡寇的那个跟屁虫弟弟,竟在自己心里远远超过了他自小视为对手的吴公子和江朝天。

    一想到薛向,紧接着,时剑飞心中就有了计较,当先,稍稍介绍了几位又名号的人物,便偏转了话题,重点介绍起薛向的生平来。因为时剑飞陡然想起薛向履新之地,正在明珠,恰好是这位徐公子的地头。

    人皆有争胜之心,公子尤胜,这点,时剑飞深以为然。

    他详细介绍薛向生平、家世,以及薛老三在四九城干的那些壮举,唯独一样,是他稍稍收敛的,那就是薛向的性情,在时剑飞的介绍里,薛向的形象十分正面,除了性好动武外,简直就是正义感泛滥的家伙。

    时某人如此介绍薛向,可谓是无形暗箭,因为他知道徐某人这种蓄养保镖的家伙,就没有老实的,而他这般介绍薛向,就是要在徐公子的潜意识里,将薛向摆在对手的位置上,当然,这只是一个暗钉,至于能不能引得双雄相争,时剑飞并无把握,不过,退一步讲,就算此暗钉失效,于他时某人也丝毫无损。

    可时剑飞没想到的是,这位徐公子一下得飞机,就和薛向撞上了,还愣是被薛向拿住,狠狠收拾了一顿。

    而此时,徐公子最先判断方才那年轻人就是薛向,也正是得益于在红星的见闻和时剑飞的介绍。

    无双的国术本领,英俊的外表,沉稳的气度,以及现在回想来,那眼神中若有若无的超越一切的盲目自信,除了初来乍到的那家伙,徐公子在沪二十余年,就没听说有此等人物,再细细一勾连时剑飞的描述,此人是谁,简直呼之欲出了。

    “主任,就算是薛向又如何,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有他的道,咱有咱的路,是他先犯着咱们的,况且,论家世,他也未必强的过您去,咱们何必……”

    刀疤脸知道那人是薛向后,却有失神和震惊,但这失神和震惊,绝不是对薛向的家世和官位而发,而是对韩八极言道此人国术天下第一评价的确认。不过,国术再厉害,刀疤脸也知道决计胜不过火器,姓薛的忍着自家主任,不褪层皮,休想得脱。

    刀疤脸一语未毕,徐龙象扬起了大手,止住他的话头,“够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一个女人一只手而已,用不着结这么个大敌,只要不碍着咱们大事儿,该忍就忍,该避就避,嘿嘿,人家偌大名头,京城都号第一,咱们避他一头又不丢脸,有人想看好戏,奈何我不愿出演啊!”(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五章 紧张的务虚会

    窗外阳光明媚,室内薛向昏昏欲睡,要说薛老三国术大成后,困倦已然彻底离他而去,只有一种情况,薛老三是忍不住就想睡去,不错,就是开大会的时候,尤其是开那种冗长的务虚会议的时候。

    此时此刻,宽敞的三号礼堂内,明珠市委办公厅召开的副科级以上干部务虚工作会议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气氛真得是十分热烈,主席台中央的市委副书记陈道林每念完一段,稍稍停顿的时候,台下便是如潮的掌声,因着是市委办公厅内部会议,除了代表常委会出席会议的陈书记外,剩下的就全是办公厅内的干部,是以,长长的主席台上,依次就坐了所有的办公厅主任和秘书长。

    而办公厅的副厅级以上领导,都在主席台就坐,这台下就数薛老三这个最权重的督查室主任位尊了,是以,他的位置就被大会筹备办安排在了台下正中央,正对了正在传达中央指示精神的陈书记。

    正因着位置太过显眼,薛老三是睡意绵绵,也不敢闭目养神,而台上陈书记抑扬顿挫的话语,他实实在在是没听进去一句,反正只要陈书记停顿,他就鼓掌,准保没错。

    原本,一切进行得经然而有序,一场务虚气氛,因为小二百号与会同志的鼎立折腾巴掌,场面扇呼地十分热烈。

    既然睡不成,索性想想晚饭是在家做,还是到外边吃,如果在家做,是还让小妮子这二把刀搭配小家伙这小疯子,折腾出一笼笼奇形怪状的包子,还是下狠心,刹住这通折腾的歪风邪气,如果是出去吃,最好去那家新开的彩云间,听说那儿的掌勺师傅,传承的是豫北省有名的宫廷名厨陈永祥的手艺,后世薛老三就听说过老陈家,中华传承的唯一五世名厨世家,想来是有真料的。

    薛老三绝对是个大吃货,一想到宫廷名菜,立时便食指、胃囊齐动,便连困意似乎也消散不少,忽地,陈书记抑扬顿挫的声音骤停,薛老三双掌条件反射般地开始不断开合,啪,啪,啪,刚拍了两三下,薛老三悚然大惊,因为满场除了他,竟再无一人鼓掌,且他薛某人那有气无力的应付式掌声,此时,在这么个庄重严肃的时刻听来,自是格外刺耳。

    “糟了!”

    薛老三心中大叫一声。

    的确是糟了,如此时刻,如此掌声,岂不是等于打领导耳光么,台上的办公厅一号包桐包秘书长,立时就黑了脸,不过,陈书记当前,他不好贸然出声呵斥薛向。

    而台下也同样勉强打起精神听报告的众人,这会儿,真正是劲头来了,这等场面,便是开一辈子的会,也遇不上几回,国人好看热闹的劣根性,在此时,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满场小二百人一改先前的满脸麻木,人人精神抖索,目光炯炯,死死锁定最前排和主席台。

    而此时此刻,最兴奋的莫过于那位尤主任,上次被薛向耍手段,狠狠收拾了一回后,他真是好些天没缓过气来,到如今,督查室大权,几乎被薛老三尽数收回,再加上,薛向一改前任和他尤主任好揽权的作风,舍得放权给部下,一时间,督查室人心被他收尽,弄得尤主任彻底被架空。

    这会儿,薛老三陡然捅出这么个天大的篓子,一个弄不好,前程尽毁,即便是撑过去了,只怕办公厅再没他站脚的位置。

    就在满室无声之际,陈书记放下茶杯开口了:“鼓掌的同志是新来的督查室主任薛向吧,说说,你为甚鼓掌?”

    原来陈书记方才停顿,正是因为嗓子干脆,一声咳嗽后,去端茶杯喝水,而听了他讲话的同志们,都知道这个停顿是何原因,即便是没往主席台上看的同志,也听出了是一句话没讲完,陡然断开的,自然不会鼓掌。

    独独走神的薛老三拍了巴掌,这不等于不打自招么,明摆着这小子没听领导讲话。

    其实,这种务虚会,大伙儿都知道是走过场,因为指示精神,肯定会在会后形成文件下发,大伙儿自己看文件,岂不是比听人家念稿子,来得方便。而领导自也知道没多少人认真听,可组织规定有这么个会,那就得端正态度,给开好开热烈,这是大局。

    偏偏薛老三这会儿的巴掌,就等于搅局,若是碰到脾气暴的领导,这会儿一准拍桌子骂娘,若是碰到心胸狭隘的首长,也一准儿能为这事儿,记薛向一辈子,因为,薛向这巴掌,简直等于打领导脸面啊。

    好在这位陈书记似乎涵养极佳,毫不掩饰尴尬,大大方方问出了事由,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

    “中央新指示精神提得好,我听到妙处,心中偶有所得,便忍不住鼓掌了,陈书记,实在是对不起!”

    都这会儿了,想后悔的事儿,从来不是薛向的风格,硬撑才是他薛某人的本色。

    “噢,既然偶有所得,何不说出来,让大伙儿一道听听,反正是务虚会,又不是只准做报告,不准讨论,薛向,你说说,大伙儿都听听!”

    陈书记依旧含笑而言,可在旁人眼中,陈书记这是不打算放过薛向,要穷追猛打啊,尤主任更是喜得不住摸他那粗大的鼻子,眼神炯炯盯着薛向,看他如何倒霉。

    薛向大大方,站起身来,刚要张嘴,陈书记一挥手,招呼负责会场后勤的同志,让给薛向牵个话筒过去。

    薛向接过话筒,试了试音,便道:“方才听陈书记传达了诸多中央指示精神,我是愚者千虑,只有一得,主要想就中央关于建设有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这点,谈谈我的心得体会。”

    薛向此言一出,满场低哗,台上的尤主任,更是差点儿没惊得站起来。

    原来,此次务虚会议召开的大背景,正是党的十二大胜利闭幕。

    每次重量级换届全会闭幕,总少不得要提出许多新理论,和统一全党认识,而此次省委办公厅召开务虚会议,正是为传达和学习这新理论和新路线的,其中最鲜明的理论就是老首长提出的《共和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此次全会上,振华首长和国光总理,皆就此做了相关的长篇政治报告,可以说,稍稍有政z敏感性的官员,在此全会结束后,都该知道未来国家的发展方向,尽在这条道路之中了。

    而先前,薛老三摆明没听讲,大部分同志都以为,这家伙要找个简单的理论,随意说两句,钻过这个空子,哪里知道这家伙上来,就奔了最艰深和困难的,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强烈反差之下,自然让人惊诧不已。

    如果说台下这些看热闹的小干部是惊诧的话,那台上看门道的大干部们,简直就是震惊了,主持会议的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市委办公厅主任包桐甚至罔顾陈书记已经应允薛向发言的事实,挥手止住了正要发言的薛向,紧接着,又朝陈书记投去询问的眼神。

    而陈书记也一改先前的轻松写意,接过包桐投来的目光,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因为,此时不比先前,先前谁都以为薛向会随便抓个简单的论点,可谁成想这家伙出手就抓了要害,对,就是要害,因为眼下,虽不似十多年前,那般禁锢,可值此关键时刻,理论界是不允许再出波澜的,而此时,薛向要就最新最主要的理论提出看法,谈好了,还罢了,谈的左了,偏了,弄不好就是场风波,因为,这会儿不是几个人关起门来神侃,而是数百人的大型会议,会议纪要是要形成文字,上缴存档的。

    谁说什么话,都得负责任,薛向说的话,当然由他自己负责,可要是真让他放出什么大炮,主席台上坐着的几位领导,少不得也得给牵连上。

    正是因为有着这番纠葛,包桐才阻止了薛向的讲话,投注眼神,要陈书记再做定夺。

    这会儿,看台上的紧张气氛,已经朝台下蔓延了,先前大伙儿顶多是瞧个热闹,当看个乐子,可这时,台上几位办公厅大佬竟皆现出凝重之色,显然事情不如想象的简单,而在场众人皆是有品有级的干部,换句话说,在仕途一道,皆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或多或少都具备相应的政治智慧。

    此时,气氛陡然转变,脑子灵活点的,已经想得深了,思绪已经跟上了主席台前的几位,便是脑筋慢一点的,也感悟到一丝不对劲,虽然说不上不对劲在哪里,可先前脸上的轻松之色,此时已然彻底收敛。

    “薛向同志,你讲吧,放开了讲,既然是开会,我看还是畅所欲言的好!”

    陈书记一锤定音,包秘书长几位霍然变色。

    没办法,陈书记发话了,众人再是有意见,也不得再出言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神死死盯住薛向的嘴巴,耳朵尽量张大,只要薛向有什么不和事宜的句子,不,词语出口,他们就立时出声喝止,便是撅了陈书记的面子,也在所不惜。(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六章 理论家

    此时此刻,紧张的气氛,四处弥漫,先前便是陈书记发言那会儿,都无法消止的翻阅纸张声,钢笔磨纸声,饮水声,等等杂音,都在此刻禁绝。

    空气紧张得仿佛随时都可能爆炸,终于,在这极静之时,薛老三开口了。

    “陈书记,包秘书长,诸位领导,同志们,关于建设有共和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就我各人的体悟,我想分九个方面来讲,也许会占用相当的时间,还请同志们谅解!”

    薛老三好似不明白包秘书长等人的担心一般,人家越怕他说,他小子还越要扯着说,而台下众人,包括陈书记都觉得这位薛主任似乎是太好大言了,一个特色社会主义,中央都还在研究,只提出了个雏形,你小子就敢说从九个方面谈。

    这会儿,包秘书长真真有些不耐了,其实,当初薛向到办公厅工作,他就有些不乐意,这种世家子弟,他见过太多,优少劣多,更兼个个胆大包天,办事能力未必有多少,惹事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可没办法,此人,听说是段市长亲自从中央要下来的,汪书记亲自点名让去督查室的。

    原本,督查室这种办公厅核心机关的一号到任,一般情况下,包秘书长是得亲自接见的。

    可包秘书长生怕这家伙不老实,翘辫子,就没接见他,让他冷冷性子,警醒警醒灵台。而后来薛向到岗的这个把月,包桐听苏主任介绍说,这位薛向同志主持督查室工作,干得非常不错,而且性子沉稳,有些名不虚传的意思。

    至此,包秘书长暗暗松了口气,原本,打算等忙过这一阵儿,就亲自见见这位薛主任。

    可哪知道这种好感还没维持到三天,这家伙今天就闹出花样来了,先是,开大会时走神,尔后,又公然用掌声打领导脸,这会儿,还死不认错,妄图胡言乱语蒙混过关,更要命的是,敢在这种场合,对中央最新路线理论品头论足。

    终于,包秘书长忍无可忍了。

    哪知道包秘书长正待说话,陈书记先握着话筒发言了,“没关系,今天,有的是时间,听你薛向同志的发言,尽管说吧。”

    陈书记一改方才犹豫,似乎真对薛向即将要说出的言语,生出了几分期待一般。

    薛向点点头,彻底放开怀抱,陈述了起来。

    “…………党的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建设有共和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其实质就是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共和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自已的道路,这也是我党对马克思理论二次中国化的一次伟大尝试,这也是马克思主义与共和国实践相结合的过程中,继找到新民主主义**道路、实现第一次历史性飞跃之后的第二次历史性飞跃。其伟大意义,无须我赘述,我要讲的是我个人对共和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认识和期待,下面我就从以下九个方面,简略阐述,首先……”

    薛向打开了话匣子,说着说着,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他仿佛站在大学的讲堂上,开始了和苏美人的又一次较量,不温不火,娓娓道来,语调舒缓,逻辑严密,一条条论点被罗列,一条条论据被分解,这么一次单独发言,薛向竟整整用了近一个半钟头,满场无声,从始至终。

    直到薛向发言结束后,长达五分钟内,场中依旧死寂无声,主席台下众人,人人面露沉思,主席台上陈书记面泛红光,而先前恨不得将薛向乱棍打出的包秘书长这会儿,却是直直盯着薛老三看个不停,剩下几位副秘书长、副主任人人面色紧绷,尽量做出肃穆的表情,可眉间三分处,那怎么也掩藏不了的喜色,却真真切切地出卖了几人的心情,唯独主席台左侧最外的尤副主任,一张老脸半青不白,眉峰急跳,这会儿,他真是喜怒不得了。

    原来,方才薛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几乎是围绕“共和国特色社会主义”做了个全面论述,分别从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社会主义根本任务、社会主义的发展动力、社会主义发展的外部条件、社会主义发展的政治保证、社会主义建设的步骤、社会主义发展的领导力量和依靠力量,以及祖国统一问题共九个方面,做了全面论述。

    这九个方面,几乎涵盖了特色社会主义的全部范畴,虽然有超时代性的嫌弃,但理论领先于实践,有时候更能指导实践,而薛向也确实是简略做了论述,因为若真是详细阐述,这九个方面,每一个方面,就足够支撑一次理论动态研究大会了,今天的这场会,就是开得明天下午,只怕也难以结束。

    而即便是这样,这个九个方面论述罢,在众人心头,真真是无异于投下颗原子弹。

    因为场中众人,不是普通百姓,更不是普通乡村干部,可以说,即便是综合室负责后勤的干部,也有一定的政治理论素养,而主席台上那十来位大领导,哪个不是整天研究理论动态,因为如今可不比后世,正值各种理论、思想盛行的时候,修习理论、研究思想,几乎是大干部的必修课。

    此时,薛向紧紧围绕共和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做了番比较详尽的理论论述,陈书记这等高官甫一入耳,就知道薛老三这番话的份量有多重,待得薛向发言完毕,陈书记心中几乎都忍不住要沸腾了,很显然,一个崭新的理论即将诞生!

    也许论述这番话的是个年轻干部,级别还不够高,也许理论论点还不够充分,论据或有不严谨之处,但完整的思想脉络,严密的逻辑分析,再加上,切中时弊,符合国情的具体分析,只要眼睛不瞎,耳朵不聋,任何搞党史理论研究之辈,都决计不会认识不到这番话的份量,便是马恩列斯复生,只怕也推不翻这个理论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路线是中央提出来的,薛向的这番理论,完完全全印证、契合、支持了中央的路线,陈书记几乎可以想见,今次的会议纲要,只要一上报市委,再由市委上报至中央,无可阻挡的,将会在理论界,掀起一场风暴。

    而这次会议,弄不好就得载入史册,更为美妙的是,此番理论,虽然由薛向提出,但是在市委办公厅务虚会上提出的,上报时,也一定是大会讨论的形式发送,如此一来,这番理论,就打上了会议的集体标记,虽然谁也不能颠倒黑白,说东西是自己弄出来的,但若在上报的会议纲要上做做文章,分润分润功劳,那是完完全全做得到的,更是合情合理,轻而易举之事。

    此中道理,可谓众人皆知,也正是因着有了这么一份实实在在的好处,先前恨不得将薛向赶出去的包秘书长才会转怒为喜,其他几位副秘书长、副主任脸上才会有藏不住的喜色,很显然,这份原始文字的会议纲要,一定会入得中央首长的眼睛,这该是多大的荣耀。

    也正因此,那位憋着看薛向倒霉的尤主任,才会喜怒不得,一边是姓薛的没倒霉,反而出了风头,按理说,他该生气,一边这份天大的好处,他尤某人也多多少少沾了边儿,于此,他该欢喜,可他又实实在在乐不起来,就这么着,两种情绪夹得尤主任一张老脸是一阵青一阵白。

    至于薛老三,想的就没这许多了,他今次可没打算要出风头,毕竟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在十多天前的党代会上就提出了,他薛某人若是真想出风头,完全可以独自撰稿,转发中央,以如今他薛三篇在理论界的名气,绝对比这所谓的务虚会议纲要要来得直接、轰动。

    今次,他纯是适逢其会,被逼得没招了,不得不慷慨一番,而既然要发言,薛向自然不会瞎说,恰好撞上他前世的专业和职业,该显身手,他自不会缩头。况且,这种纯路线理论性的东西,不似科学理论,每爆发出理论革新,都能彻底改变人类的生产生活。这种路线理论,其最主要意义还是,团结同志,统一思想,指明方向。

    当然,并不是说这种路线上的理论创新,就不重要,但其决定性意义,并不会立竿见影的显现出来,国家的历史进程,不会因此,而跨越式前进。若真有这等效果,薛向也不会憋到今天。

    啪,啪,

    啪啪……

    不知谁最先鼓掌,随后,沉寂了许久的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掌声持续了足足一分多钟,拍得独自站立的薛老三都红了脸,他也不过是偷龙转凤,此等荣誉,他自觉受之有愧,好在,他薛老三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欺世盗名的事儿了,其脸皮厚度还足以防御住此等规模的赞美。

    陈书记虚压了压手,止住掌声,笑道:“难怪听我的报告,你薛向同志要打瞌睡啊,这就好比你薛主任京大毕业,我却当你面儿,讲什么加减法,班门弄斧喽,也难怪你提不起精神!”

    陈书记笑容满面,颇有长者风度的一句话,将所有的尴尬都补全了,算是为此次务虚会,划上了个完美的句号。(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七章 法国人(166月票加更)

    如薛向预想的一样,当日市委办公厅务虚会议结束后,形成的会议纲要,上报了明珠市委后,再由明珠市委上报了中央,尔后,负责书记处的振华首长召开了中央书记处会议,讨论了这份纲要,紧接着,那份纲要上的主要内容,也就是薛向的发言,就上了内参,转发了下去。

    尔后,一场理论界的大讨论,如约爆发,不过,这次虽也是讨论,但并无形成正反相对的两派,大部分著名理论家,纠结的是文章论点是否充分,论据是否完备,该文章上的论述,还有哪些是需要增减、修改的。

    即便如此,动静儿也着实不少,便是振华首长也亲自将电话,挂进了薛向的办公室,乐呵呵地骂了句“胡闹台”,显然,对薛老三此举,振华首长是嘉许的,提出路线,总需要形成理论支撑,但理论又不是凭空落下的,得靠人来总结,可偏偏理论不似作诗,憋上三五天总会有的,没有成熟的思想体系,没有和马列同脉相承的逻辑,是不可能出现的。

    当然,薛老三的那篇文章虽然备述较全,但也不会明定的理论,不为别的,就为这家伙资历不到,能提出总揽全局理论的,只能是老首长。好在,薛老三对此心中有数,他那九个方面,是细化的,而又不够细化,说起细化,是因为他终究没敢总结出完成的理论体系,只是从九个方面发端,如提示一般,让中央党校的那些老专家们顺藤摸瓜,再去总结;说其不够细化,是因为限于篇幅,薛老三大部分论据论述,都没有道尽,补充余地,实在极大。

    这也是薛老三有意而为,毕竟有些东西,是他不能说透的,说了,徒然自寻烦恼,就这般含而不露,穿针引线,却是最好。

    当然,除了挨了振华首长的“批评”,别的负面效应也不是没有,中央党校的那位副校长,又借此,再次向中组部打申请,要求调党内著名理论界的后起之秀薛向同志,进中央党校理论研究院进行学习。

    当时,振华首长笑着跟薛老三说出这番话时,薛老三真是神魂俱碎,他就仿佛看见法海同志,在自己耳边不断敲打着木鱼,说着尔与我佛有缘的屁话,可他薛老三明明就是红尘浪子,五欲满腹,让他进那个什么理论研究院,他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板砖,直接拍得自己再穿回去,怎么说,前世他薛老三待的党史办,又不要效益,不要成绩,每日里玩玩儿电脑游戏,可不比那个总要出撑过的理论研究院,强过万倍。

    幸好振华首长后边的话让他放了心,不过振华首长跟他薛向讲话,除了结婚那天,就每一次不带上批评的,此次也是如此,挂电话前,也少不得说上几句不务正业,该勤于本职,实心任事云云。

    ……………………

    细雨如丝,风吹成烟,傍晚时分,前法租界洋楼区的那条梧桐路上,薛向牵着小家伙,小家伙牵着柳总裁,缓步而行,将原本就不宽大的马路,占去了大半,头前雪白如球的小白,欢实地在前奔驰着,时而飙到远方,时而,又飙回近处,密集的大树,和丰茂的绿化,让小白似乎有种回到丛林中的感觉。

    来明珠不过三五天,小白瘦下来的身子,很快又在小家伙无节制地犒赏下,如气球般充盈起来。

    “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大家伙,咱们现在应该是,沾衣欲湿梧桐雨,吹面不寒白桦风吧。”

    一身紫色短装的小家伙,摸摸短袖上的薄薄水雾,瞅瞅两边高大的法桐,在瞧瞧两侧花池边健壮的白桦,忽地,仰头道出了这么一句。

    “妙极,妙极,骆宾王七岁会诗算什么,咱们的薛适小同学十一岁就会改诗了,真是天才儿童啊!”

    薛老三这句夸赞,可谓是半真半假,小家伙这句诗未必改得多么好,可至少入情入景,更难得的她小人儿,看着眼前景色,就能即时吟出一首切题的诗来。

    要说小家伙爱读诗,自然是薛向浸染的,薛向这文艺青年,喜欢现代文艺中的小说、散文、杂文,评论,独独不喜欢现代诗歌,即便是他曾盗用的那首《一代人》,以及甚至欣赏天才诗人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他依旧倔强的认为现代诗,不是诗歌,诗歌就应该兼顾简练,优美,朗朗上口,传达美妙意境、哲理,此四位一体方得为诗。

    可现代诗歌,后三者或许都能勉强兼顾,独独在简练上,却远远被古代诗歌抛下。

    他甚至更认同某后世著名愤怒文艺青年,对现代诗的评价:把散文拆开了,每句一段,就是现代诗。

    是以,这些年来,薛老三读诗,依旧读得是古诗,读的是历代名诗汇编。

    通常薛向对什么感兴趣,小家伙也会对此产生兴趣,当然武侠小说除外。

    薛向爱读古诗,小家伙少不得也得附庸风雅,没事儿就凑上来,学上几句,而每学会一首诗,背给薛向听了,总少不得换回一句夸赞。

    而小人儿收集夸赞成狂,自然学习古诗的热情,就迅速高涨,以至于到如今,小小人儿,已经会背唐诗近百首,名副其实,算个小才女了。

    却说小家伙得了薛向夸赞,得意冲他做个鬼脸,忽地,松开薛向和柳总裁的手,嘟嘟嘟,朝前面的小白追去……

    “晚饭去哪儿吃,我的小表妹~”

    薛向忽然一把握住柳总裁的玉手,油腔滑调地来上了一句,尤其是,“小表妹”三个字,被这家伙拖长了音。

    刷的一下,小妮子脸红了,轻啐一口,抬手就擂在了薛老三肩头。

    你道小妮子缘何脸红,原来那日,在机场,小妮子为保护薛向,向徐龙象介绍薛向身份时,只道是表哥、表妹的关系。

    熟料薛老三听了真,自此,就爱用此打趣,而小妮子当时脱口而出的表哥、表妹,正映射了小妮子内心深处,对自己比薛向大两岁的窘迫。

    而薛老三一提表妹,小妮子听在二中,就好似薛老三在戳她心中的窘迫一般,自然得跟薛老三闹腾一翻。

    而小妮子之所以红脸,还不是因为这窘迫,而是薛老三这似乎有绝色扮演癖好的家伙,在床榻之上,征伐小妮子时,竟也要称呼小妮子表妹,还逗弄得小妮子不得不称呼他“表哥”,简直就跟他爱在床榻上,强迫苏美人呼他“老公”一般。

    是以,这会儿薛老三一油腔滑调地叫“小表妹”,小妮子自然难免面红耳赤。

    却说,二人笑笑闹闹了一阵,惊动了前面和小白玩得热闹的小家伙。

    小家伙抱着小白奔到近前,揉着肚子,直说饿了。

    三人此番出门,原本就是为了应付晚餐,只是见这边风景秀丽,才临时偏转了方向,踱到此间,悠游片刻。

    既然小家伙喊饿,薛向抬手看表,确实到了饭口,便伸手牵了一大一小俩美妞,折道向南步去。

    手被薛向抓住,小妮子使劲晃了几下,却未曾甩开,小妮子还待再挣,忽地,薛老三投来道温暖的眼神,小妮子哼哼了秀气的鼻子,却终于没动作了。

    原来,小妮子到底还是忌讳让人见到,她和薛向如此亲蜜,毕竟再是表哥表妹,也决计不可能这么亲昵呀。

    先前,小家伙夹在中间还好说,即时在小路上无人时,让薛老三拉着也可以,可这会儿转到大路上来了,且又在市委大院附近,若让薛向熟人见了,岂不生事儿。

    虽然,即便是来人也没见过薛向老婆,可到时,薛向真老婆再来,那人又见时,岂不得穿帮。

    小妮子虽然自认不是见不得光的,可到底少了那张纸,没法子,也就只能委屈自己了。

    可这会儿,薛老三不管不顾地拉着,虽然知道他在发蛮,可小妮子心底竟是甜蜜到不行。

    好在一路上,终究没遇见熟人,进得一家西餐厅时,二人才松了手。

    这是一间法式餐厅,装饰得极为华丽,光洁的地板,敦实的大理石立柱,华丽的水晶吊灯,而这些室内装饰,浑如店名“蓝色海洋”,皆为海底蓝,便是大厅中央那架正演奏着《致爱丽丝》的斯坦威钢琴,也涂成了海蓝色,虽然整体色调太过单一,未免有违美学,可真正步入其间,便觉置身蔚蓝的海洋,十分温馨。

    如此华丽的西餐厅,便是四九城也不曾得见,也只有明珠这远东的经济中心,才有足够多的款爷,维持其运营,毕竟此时的共和国内,肯为一餐饭花去数十元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薛向三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小孩可爱,甫一入内,便引来不少回头率,很快,一个扎着领结的金发蓝眼的中年洋人,快步步上前来,用纯正的法语,说了几句。

    要说这会儿厅内食客不少,一大半以上,都是黑发黄肤的神州苗裔,但薛向根据前世经验,知道这是法国鬼子特有的毛病,凡是法式西餐厅,不管来的是哪国人,迎客的法国鬼子,总会当先问出法语,尔后,客人不解其意,才会换上客人的母语。(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八章 柳总裁的威风(求月票)

    薛向知道,这是法国鬼子在炫那根本不存在的优越性,他曾恶意揣测,定是两次世界大战后,法国失去了世界大国的地位,各方便全面滑落,能坚持的也就剩了这门被法国人吹嘘为世界上最优美语言的法语了。

    原本,这位领班也只是例行公事,道完母语后,便待开口用汉语,熟料小妮子脸色一寒,张嘴就飙出了一句薛向都听不懂的鸟语,腔调和眼前这领班简直如出一辙,想来定是那个所谓的什么法语了。

    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距离小妮子从京城赴港岛,已经五年了,昔日的懵懂怀春少女柳护士,早已化身为纵横商场的柳总裁,出现什么样的变化,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小妮子一句法语出口,那领班错愕许久,忽地,面色也是一硬,叽哩哇啦,冲小妮子吼开了。

    薛向大怒,以他的聪明和对小妮子的了解,这会儿,已然猜出来,眼前这洋鬼子方才说得那句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要说薛向想的果真不错,方才这洋鬼子,确实在用法语骂人。

    原来这家“蓝色海洋”开设时间颇早,早在国门打开的头一年,就进驻了。原本这位领班也颇有职业操守,遇到共和国人进餐,也是先用法语问一遍客人对就餐位置有无特殊需要,紧接着,再用汉语问上一遍。

    可随着时间推移,这领班竟从未发现一个共和国人听得懂自己的法语,没了约束,这洋鬼子的劣根性就露出来了,这家伙竟开始将问候的话,换作骂人的话,来此就餐的国人,主要是官员、商贾听不懂法语,处于礼貌,竟多会冲这洋鬼子点头,微笑。

    如此富有娱乐性的游戏,这位领班自然一玩成瘾,可怜他却不知道共和国有句警告坏分子的老话,曰,上得山多终遇虎;又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还曰,常走黑路,总要撞着鬼……

    这不,今次,这位领班就遇了虎,湿了鞋,撞着鬼了。

    却说小妮子听出这领班骂人,指出他的粗鄙愚蠢、恶心,并责令这领班道歉,熟料这洋鬼子骨子里自觉高人一等的傲娇劲儿发作,竟叽哩哇啦地呵斥起小妮子来。

    在他看来,这位这个国家村姑打扮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教训自己,就算侥幸听懂了几句高贵、华丽的法语,但要让自己道歉,除非世界末日。

    细说来,今天小妮子的打扮确实朴素,不,几近寒酸,这倒不是薛向要求的,而是小妮子初来的那天晚上就寝,小家伙悄悄伏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言语了半天,第二天,小妮子就招呼人买了这套衣衫,素朴、宽大、色调老旧,将她一身风姿勉强遮去三分。

    却说这会儿,洋鬼子还敢冲小妮子瞪眼,薛向立时就恼了,他可不管什么国家干部打洋鬼子会有什么恶劣影响,别的事儿还好说,贱到这种程度的洋鬼子,再加上恰巧又触碰在了薛老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上,拼着挨处分,他今儿个也得要这家伙好看。

    谁成想薛向刚要动作,小妮子却扯了他一把,横在了他身前,摆出一副护夫的架势,紧接着,不理那正叽哩哇啦喷粪的洋鬼子,大声用法语冲钢琴边的那位白色西服打扮的年轻人喊了两句。

    通常法式餐厅的经理便是白色西服,而这小妮子叫喊的这家伙正是此间餐厅的经理,可这王八蛋早早就瞧见这边的动静儿,半天不挪屁股,反而当看戏一般。

    那西服男听见小妮子的喊声,皱了皱眉,屁股却是没动,依旧摇头晃脑地听着音乐,直到小妮子又沉着脸说了一句后,那西服男终于站起身来,大步朝这边步来。

    到得近前,西服男眉毛高昂,神态倨傲,一脸的不耐烦,用鸟语叽哩哇啦,冲小妮子说了几句。

    小妮子也叽哩哇啦回了几句,紧接着,那西服男面色大变,急忙挥手,继而,恶狠狠地盯着柳莺儿,伸出左手食指,不停朝门外指向,这动作很明显,是在赶人。

    薛向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了,在他看来,小妮子还是幼稚,对付这种王八蛋,除了权势,就是拳头,光靠嘴皮子,那是半点作用不起。

    就在薛向准备扯开小妮子之际,忽地,小妮子伸手探进挎包,掏出了一张银色卡片,亮在了西服男的面前,紧接着又说话了,不过这次,小妮子不再用法语,而是换成了字正腔圆的汉语:“查理先生,我真不知道你这样水准的人,怎么能担任一家准金钥匙成员的经理呢,如果你拒不为刚才的事做出解释,后果自负。”

    语如莺啼玉碎,气如贯日长虹,霎那间,小妮子气质大变,瞧得薛向一呆,他脑子里忽然萌生出一种想法:若是这个场面拍成电影,小妮子一定得披上件风衣,尔后用鼓风机吹得长长风衣下摆朝后荡起,才能符合小妮子此时的气场。

    西服男死死盯着那张银色卡片,眉眼间,竟是难以置信之色,忽地,竟伸过手来,要去抓那张卡片,可手快碰到卡片霎那,又被他猝然收回,紧接着,他竟努力的拿眼靠近,翻转着脑袋,如耍猴戏般,将那张卡片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快一分钟。

    终于,西服男那张颇为英俊的白脸上,惊诧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竟是死灰色。而西服男身侧的那位领班,却仍旧喋喋不休地吐着鸟语,似在询问西服男,那张卡片到底有什么奇异,说话儿,他竟伸手朝卡片拿去。

    就在这时,西服男高高蹦起,刷的扬起手臂,一巴掌准而又准地抽在领班那高挺的鼻梁上,啪的一声巨响,领班应声而倒。

    谁成想那西服男尤不罢手,冲上前去,对着倒地的领班,又是一顿猛踢,只踢得那领班昏迷过去,方才住脚。

    却说薛向这边的动静原本就不小,再加上西服男,这猛烈的折腾,霎那间,满厅俱被惊动,皆朝这边看来。

    国人好看热闹,但不喜管闲事,尤其还是洋鬼子之间的闲事,只是眼神在薛向这三个国人身上,再次投注了片刻,便低下头去享用美食去了。

    倒是有俩个正义感泛滥的洋鬼子,上前来,叽哩哇啦问了几句,熟料遇上正一腔怒火没撒干净的西服男,被连吼带骂,给赶了出去,至此,这边的动静儿,再无人问津。

    那西服男逐尽看热闹的家伙后,忽地,腰肢犹如化作弹簧,一个躬连一个躬地冲小妮子鞠,一连鞠了十多个,噗通一声,竟给小妮子跪了下来。

    这下,倒轮着小妮子手忙脚乱了,呵斥这西服男起来,可这家伙竟似没脸没皮,死活不肯起来,嘴上拼命说着对不起,希望原谅的话,看他架势,小妮子要是不答应,他还能学了国人磕头。

    一边的薛向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将他扯了起来,此处到底是市委附近,既然一口气出了,自然无须再弄得惊天动地,这会儿,他只是万分好奇小妮子这张卡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先前还趾高气昂的洋鬼子,瞬间就化作三孙子。

    “尊敬的女士,我错了,对不起,十万分对不起,我不是人,我混蛋,还希望您千万原谅,千万原谅,我们愿意赔偿您的精神损失费,您开价,请您开价……”

    被薛向拽起身的西服男,妄图再跪下去,奈何挣扎不脱,只有不住开合着嘴巴,拼命说着道歉话。

    这会儿,这位查理先生实在是惊骇欲绝,他怎么也想不到明珠这个商业酒店的蛮荒之地,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张尊贵至极的白金卡,而且这卡的持有人,竟还是这么一位衣着普通的华夏村姑。若不是那纯白金制作的花纹繁复的卡片,无法复制,他真就得怀疑这卡片一定是假的呢。

    可无可辩驳的事实,将他最后的侥幸击得粉碎,此刻,他真是又悔恨又惊恐,悔恨的是,为什么会留着菲利普那头没礼貌的蠢猪做领班(他自己的蛮横霸道,此时全然被遗忘,人类总是善于原谅自己,更善于推卸责任),惊恐的是,若是这位尊贵的白金会员,真得向金钥匙拨出一个电话,投诉本店,那他百死莫赎,巨大的代价,会让他家族燃起无尽怒火,将他彻底吞噬,甚至,包括他的生命,所以此刻,他就是拼尽全力,也得挽回这位尊贵至极的客人。

    “薛向,你气消了没?”

    查理正复读机一般重复着道歉的话,小妮子忽然开口问起了薛向。

    “气没全消,只是肚子饿了,懒得跟这鼻涕虫折腾了,表妹,你快些打发他,我们吃饭吧。”

    薛向涎脸笑道。

    小妮子冲他翻个白眼,终于,扭过头来,叽哩哇啦,冲查理一通说道。

    忽地,查理如从地狱中复活过来一般,满脸狂喜,刚从薛向手中脱身,忽地,就曲了膝盖,可曲到中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又是一连通的弯着弹簧腰,一连鞠了分多钟,直到小妮子等人远去后,仍不停止,最后,直到小妮子三人寻位坐下,查理才一道烟消失在大厅内。(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九章 金钥匙

    桌子是小家伙拣的,就在左侧落地窗中央,窗外是一方水池,池中浮着几片荷叶,偶尔还有碧绿皮的青蛙,趴在叶盖上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此处算是明珠市中心,典雅华丽的西餐厅周围,有这等所在,正是不知道设置此间的工程师又该是何等匠心。

    三人刚落座,便有一褐发雪肤的窈窕女郎,缓步到得近前,靠近桌前米余,便住了脚,腰身躬成七十五度,用纯正的普通话,问三位要点些什么,说罢,还委婉地说,经理先生吩咐,不管三位点什么,本店都用特供的食材烹饪,因为食材存储精细,取材时,可能要花上十来分钟时间,接着,便问三人能否等待。

    恰好,薛向憋了一肚子话,要问小妮子,便自己定了主意,挥手让服务员褪下。

    服务员方去,薛向就问起了小妮子那张卡到底有何魔力,怎么这目空一切的洋鬼子,见它就如见了阎王爷的拘魂令。

    小妮子又从包里掏出了金卡,放上桌面,轻轻一滑,卡片便沿着光滑的大理石桌边,驰到了薛老三近前。

    薛老三知晓小妮子这是在考自己,当下,也不犹豫,拿起卡片翻转了数分钟,在一面印着盂兰花的底线处,发现了如微雕般的一排英文字母,其组成的单词正是“金钥匙”三字,再看这卡片背面,印着的一把精巧的钥匙。

    薛老三脑子飞速转动开了,显然,这是一张会员卡,还是级别极高的会员卡,至于是哪个会所发的,薛向却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

    正当他准备认输之际,眼神儿忽然瞅中了。大厅西北角橱窗里,竟卧着一把银色的特大号钥匙,收回眼。再瞅瞅手中的这张卡片,霎时间,醍醐灌顶一般,他猜到了这张卡片可能的来历。

    “是金钥匙组织发的吧?”薛向笑道。

    “咦!”

    小妮子瞪圆了眼睛。显然薛向猜对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京城可没有获得金钥匙认证的店呀!”

    小妮子真是惊讶极了,她这张金卡,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也不是有何等了不起的特权,像柳总裁这种大老板,哪年不收一堆金卡银卡的会员卡,此金卡正是其中之一。

    是前年,小妮子赴美,参加微软公司股东大会时,比尔私下宴请这位美丽动人、眼光奇准的公司第三大个人股东柳总裁时。恰逢金钥匙协会,举办活动,比尔便带了柳总裁赴会,金钥匙认真审核了柳总裁资料后,考虑到这位女富豪在东南亚所拥有的巨大影响力。便给她颁发了这么一张最高等级的、全球不过数百人持有的白金卡。

    当时,小妮子也只当普通会员卡,松松地就塞了包里,还是同时与会的保罗见了,连连大叫“god”,尔后,小妮子才知道这张卡的作用。

    原来,这个金钥匙协会,是世界性顶级酒店联合协会,该协会是国际所有著名酒店联合形成的一个组织,尔后更成为世界范围内的酒店平级制定者,酒店行业内,有句话,很形象的说出了该协会的影响力,那就是五星级酒店不一定能得金钥匙,而金钥匙酒店则必定是五星级。

    而这张金卡,更不是随意发出的,小妮子能得到这张金卡,也正是因为盛世中华在大中华地区,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能为金钥匙的国际推广起到无与伦比的作用。

    相比之下,身家不逊色小妮子的微软第二大个人股东保罗,就没有这张金卡,是以,保罗瞅见小妮子的这张白金卡,才会连叫“god”。

    而持有这张金卡,在为推广金钥匙尽到义务的同时,自然也会享受特殊的权利,比如持有这张金卡,进入所有金钥匙组织辖下的酒店,都能以极低的折扣享受该酒店最尊贵的接待。

    除此以外,金卡持有者,对金钥匙组织也有极大的谏言权,比如,该持有者进入哪家金钥匙酒店,遭遇了不礼貌的对待,或者认为服务有瑕疵,都可以向该组织谏言,而该组织也一定会派出调查组进驻该酒店,维护金卡持有者的合法权益。

    而这家蓝色海洋,正是法国的一家酒店连锁,巧儿又巧的是,这家酒店刚通过了金钥匙的初级认证,获得了银钥匙的资格证,待一年的考核期慢,才会正式被批准入会。

    先前薛向瞧见西北角的橱窗里卧着的那把“银钥匙”,就是金钥匙组织刚颁发给蓝色海洋,并被蓝色海洋做为荣耀存在,还特意打造了橱窗,以此炫耀。

    也正因为,这家蓝色海洋还未通过金钥匙认证,还处在考核期,所以,此间餐厅的经理查理见了小妮子手中的白金卡,才会如见了鬼神一般。

    细说来,查理原本也不认识这张全球仅几百张的卡片,还是蓝色海洋通过金钥匙的初级认证之后,蓝色海洋所有管理层才有机会接手金钥匙组织培训团队的训练,正是在培训中,查理认识了解这张卡片,更在培训教员疾言厉色的呵斥中,知道了这张卡片的权力和尊贵。

    可以说,像蓝色海洋这种正在审核期的酒店,犯下如此大错,只要柳总裁这白金卡持有者,一个电话,蓝色海洋的认证嘎然而止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非但如此,认证失败的酒店,还会被金钥匙通报全行业,并写清考核细节,突出失败原由。

    若真如此,蓝色海洋面临的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以后恐怕都不能在酒店界立足了。

    而蓝色海洋又是家族企业,查理只是家族里不被看重的子弟,所以被打发到远东这片高档酒店的荒漠中来,拓展市场。

    可如果,查理家族知道家族数百年的心血,眼看就要得到腾飞的时候,让查理这个混蛋一脚踹进了地狱,那查理面临的结局的悲惨程度,几乎是可以想象的。

    因此,当小妮子威胁要给金钥匙打电话时,查理才如遭雷劈,惶恐得快要失了魂魄,什么高贵,骄傲,在这不可承受之重下,全去他妈的了,往死里踹领班可以,把腰弯成弹簧可以,甚至连最低贱的跪拜、磕头都行。

    亏得薛老三最后松了口,不然查理真能给逼疯了。

    由此可见,这张卡实在是旅行、出游必备的圣品。

    也正因为这张卡稀少、难得,且实用,小妮子出门在外,才总会带着这张卡。

    只是,这会儿,她实在不明白,薛向怎么会认识这张金卡,并能叫出金钥匙组织的大名,据她所知,时下,国内还没有一家金钥匙认证的酒店,便是港岛也不过在她的推介下,有两家酒店通过了认证。

    薛老三显然十分乐意见到柳总裁惊诧了,不知何时,曾经柔弱的小妮子已经能给自己避雨遮风了,欣慰的同时,薛向难免有些怀念从前。

    这会儿,见到小妮子久违的惊诧,他心中真是得意非常,“你表哥全知全能,知道个金钥匙算什么,从今天信仰我吧,你会得到永生,阿门!”

    这话倒不是全属调侃,薛老三魂穿后世,算得上前知五百年,后知半辈子,这个金钥匙现在声名不彰,但在后世,各大酒店泛滥的共和国,实在算不得有多神秘。

    却说薛老三油腔滑调低语了一句,一边正喝着冰镇柠檬水的小家伙,扑哧一声,把水吸进了鼻子里,呛着她不住咳嗽,一边正在桌底下拿脚踢打薛老三的柳总裁,慌忙拿了手帕替小人儿擦拭。

    小人儿这边方收拾好,三名短装美貌的法国美女,一人托着个白银托盘,迈着猫步,缓步行来。

    托盘里的玩意儿,刚入得眼内,薛老三就挥手止住了三位。

    原来托盘里,放置的正是三瓶开胃酒,一瓶雪利,两瓶樱桃白兰地,瓶身精致,酒瓶颈部各自贴了红色的标签,那瓶雪利的标签上,写着蓝色的1818,两瓶樱桃白兰地,更是骇人,竟标着1756,竟是古董级的玩意儿,可谓价值连城。

    薛向刚挥手止住,中间的那位蓝眸美女,便用标准的中文,介绍说,这顿饭是,蓝色海洋全体同仁,敬献给尊贵的客人的,无须埋单,显然,这位美女是以为薛向担心花费。

    “直接上正餐吧,那些汤汤水水的就免了!”

    见了这几位美女端的开胃酒,他就想起了传说中的法式大餐的繁琐,十三道菜,依次上来,真能烦死人。

    说起来,薛向也是吃过西餐的,在他心里,只有老莫那斯拉夫人的大碗肉,大块鱼的西餐才是正宗,他可不耐烦吃饭跟操作精密一般,程序井然,徒然费力劳神。

    若是别人敢如此言语,保管得被请出餐厅,奈何这桌客人,是那位脾气暴躁的查理经理,拿着厨房的菜刀恶狠狠地警告了众人,是以,这会儿,几位法兰西美人心中再有不快,也只得道声稍等,收回托盘,转过身子,盈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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