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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隔壁小王     重生之霸道人生txt下载     重生之霸道人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求仁得仁

    副局长更蒙了:“啥意思,那赵大喜的案子怎么办?”

    刘处长火冒三丈又骂上了:“我说的不清楚吗,专案组都撤了你还想怎么办,无限期搁置!”

    张汉这才拍拍裤腿站起来,掏一掏耳朵说话:“要撤了啊,走后门吧,我怕你们要是走前门,很难走的出北山宾馆……回家以后记得烧一烧香拜一拜佛,我可是听说烧死的鬼挺厉害,几位可别把赵永海的怨魂带回去了。”

    专案组一大群人同时毛骨悚然,不敢再出声说话。只求能早一点离开这鬼地方,以后再也不想来了。大群人在张汉的引导下出了后门上了小车,还怕让人认出来把车牌都挡上了,头也不回的开出北山城区。

    赵大喜出了北山宾馆的大门,抬头看看天上是艳阳高照,心里却是如水一般的宁静。自出了北山宾馆的这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上辈子那个文艺小青年了。面前黑压压的上万北山父老,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他。突然后面有人放起了一万响的“大地红”,还有人放炮。赵大喜往四面八方恭恭敬敬的鞠躬,各村百姓齐齐叫了一声好。

    远近几面写着“还我清白”“还我公理”的大旗摇了起来,把现场气氛推上最高点。

    张汉看看专案组已经走远了,才大喇叭喊话:“专案组已经走了,乡亲们回去吧。”

    在北山一场大乱生之前,事情总算被压下去了,审查赵大喜的事情最终是闹了个不了了之。

    第二天在广州市区一家酒店房间,房间里气氛也有些沉闷。

    那高大的李姓领导破口大骂:“蠢材……愚蠢之极,谁让你去烧赵大喜的工厂,谁让你去赵家村放的火,你放火就算了,你还把赵大喜的侄子给烧死了。现在好了,你知道东官老百姓怎么议论专案组的,老百姓骂专案组是皇协军,反动派,你满意了!”

    金洋和几个手下被他骂的抬不起头,金洋结结巴巴的叫冤:“我没有啊,我冤枉啊,赵家村的火不是我放的啊!”

    周围一帮人纷纷摇头,都琢磨着这话真是挺新鲜,不是你放的火还能有谁,演技不错。

    金洋的表情也很有意思,叫了一阵冤枉也没人理他,一口血憋在胸口下不去上不来,脸色已经憋的酱紫。

    那李姓领导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腾的一下起身扬长而去:“我跟你的交情到此为止,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从今天以后我不认识你……这事就算完了,我会让人做好善后工作,就这样。”

    李姓领导拍拍屁股走了,金洋傻楞楞的站在当场,有些着急一把扯住一个走的慢的。

    这时候金老板都快哭出来了:“真不是我放的火……”

    被他拽住那人赶紧把手甩开,如避瘟神一般匆忙走了,刚刚房间里人还挺多,突然一下就走*光了。

    人都走*光了还剩下一个马乡长,也有点傻了:“金老板,那我怎么办,你说的只要我肯检举揭,这次就一定能弄死赵大喜……”

    金老板强压下一口黑血,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那个谁……辛苦你了,拿着这五百块钱打个车,回家去吧。”

    金老板把五百块钱往地上一仍,也领着手下人走了,诺大个房间里只剩下一个马乡长,脸色逐渐变的死灰。

    半小时后,宾馆大门外。

    马乡长一步高一步低的刚出大门,就被几个年轻人给拦下了。

    小洪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说话:“马乡长想去哪啊。”

    马乡长手脚明显在剧烈的抖,在他瘫软之前几个小青年把他架进车里,一路开车回赵家村。

    第二天清晨,赵家村坟地。

    赵家村人请来了灵山上的道士,重金打造了一口棺材,全村父老上山葬了赵永海。领头的赵大喜脸色憔悴,胡子拉碴的也没修过,看着赵永海的坟头突然心如刀绞,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三拜。

    坟前赵永海的老娘哭过了,倒平静了:“永海瘫了这几年,喝过药撞过墙就是没死成。这回死了也好,倒干净了。”

    赵大喜深吸一口气,说话也很平静:“你们都走吧,我一个人呆会。”

    赵家村父老闻言收拾东西,扶着赵永海的老娘下山去了,等赵家村人走干净了,小洪才架着瘫软的马乡长凑过来,随手把马乡长往地上一仍。马乡长面如死灰,他也知道没弄死赵大喜,他这条命也悬了。

    赵大喜回头看一眼他,又冲小洪摆摆手:“你们也走吧。”

    小洪几个人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耷拉着脑袋退远一点,退到数百米外才停下脚步。

    赵大喜慢慢坐到赵永海坟前,说话口气仍旧很淡然:“马大哥,你是马家村人吧,你跟我都是一个乡的乡亲。今天在永海的坟前我还叫你一声大哥,你倒是说说,就因为我在乡政府里掐了你一把,你就跑去省里举报揭我?”

    马乡长痛哭流涕,大嘴巴子狠狠煽自己:“是金老板找的我,我冤枉啊,是金老板给了我钱,让我去省里告你的……”

    赵大喜面色沉静一言不,马乡长扑倒在坟前哭的一塌糊涂,整个人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时候赵大喜突然叹一口气,几颗热泪再不受控制,顺着大黑脸滑落地上,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割。

    他言语之间尽是悲愤,话是对着坟头说的:“永海啊永海,我只让你一把火烧了厂子,你又何苦自作主张,非要搭上自己一条性命,是叔害了你。”

    坟头上这时候只有马乡长在,这人本来已经哭到人事不知,听到赵大喜满腔悲愤说出这么句话来,吓傻了。赵大喜把这惊天的大秘密,只说给他一个人听,什么意思,赵家村那一把火不是金洋放的,是赵大喜指使的,让烧死的赵永海自己放的火?

    马乡长全身上下的寒毛全体倒立,眼珠子瞪大布满了血丝,嘴角抽了一阵终于惊吓过度,一头栽倒坟前昏了过去。

    赵大喜心里仍旧如刀搅一般,任他怎样运筹帷幄,怎也料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那天急中生智给赵永海留了字条,让他一把火烧了赵家村工厂,用这苦肉计以求绝处逢生度过难关,哪知道赵永海早就存了必死之心,存心想一命换一命。他这一死换来了风向转变,激起了北山百姓心中怒火。

    不管赵永海当时是怎么想的,他成功了,这人窝囊了一辈子,这一死却有些求仁得仁的意思。赵大喜有些辛酸闭上眼睛,更大颗的眼泪滴到黄土里,瞬间消失不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正当空的时候,马乡长突然猛的从地上坐起来。这人眼神先是很散乱,一会又变的直勾勾的。

    看一眼赵大喜突然大叫一声,眼中带着惊恐拼命的往山下跑,小洪几个人想拦住他,哪知道马乡长疯了一样见人就咬,小洪差点被他咬下一口肉,一下没拦住让他跑下山去了。跑了一会连鞋都跑掉了,一个没站稳顺着山路一直滚下去,滚的头破血流还不觉得疼,站起来又接着跑。

    小洪半信半疑的嘀咕:“疯了,真疯假疯?”

    赵大喜神色不变轻声说话:“跟着他,别让他出北山。”

    小洪眼中闪过凶狠神色,领人从山上追下去,看看马乡长是真疯假疯。后来证实马乡长是真疯了,疯跑到国道上被车撞了,这人也是命大居然没死,治好以后关到精神病院去了。北山人谈起来都有些色变,都说这马乡长被赵永海怨魂缠上了,不然好好一个人,前几天还去省里揭赵大喜,刚回北山怎么就疯了?

    金洋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大白天打个寒噤,这事毕竟太邪门了,哪知道马乡长是被几句话,吓疯的。

第十七章 欲加之罪

    下午一点,省政府。

    田中勤恭敬站在苏书记身边,苏书记脸色也很难看,憋了一阵终于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

    看他身材不高,火大起来气势也很惊人:“太过分了,这帮人想干什么,想把北山老百姓逼上梁山么?”

    田中勤仍是表情沉静:“我跟地方上的同志了解过情况,赵大喜前些年是做过一些离谱的事情,在国道上私设收费站,跟邻村因为抢地抢水打架闹事,但是从没闹出过人命官司……这两年赵大喜突然改了性子,自创了一个民营的花生油品牌,在临近县市卖的还挺火暴。这次有人写匿名信检举他,是他是车匪路霸民愤极大,还说他侵占集体财产,行贿索贿,检举人叫马向良,是赵家村所在老王乡的乡长。”

    他对赵大喜极为赏识,说话难免避重就轻,有意无意为赵大喜开脱几句。

    苏书记把话听完,冷笑三声:“民愤极大,简直可笑,一个民愤极大的车匪路霸,会有数万群众聚众给他鸣冤?”

    田中勤轻一点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不是北山市委处置得力,这回乱子可就闹大了,万幸。”

    苏书记脸色稍有些阴沉,沉默了半天才缓缓的说话:“赵大喜的侄子下葬了吗?”

    田中勤仍是一副从容模样:“葬了,赵大喜亲自给抬的棺。”

    苏书记摘下眼镜慢慢的向后仰,联想到赵家村下葬当时的场面,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忍神色。

    下午三点,会议厅。

    苏书记戴上眼镜,语调还算沉稳:“关于家电下乡的初步方案,对彩电,冰箱,电话三大类产品,是由财政直补百分之十五,对洗衣机,热水器,dVd影碟机类直补百分之二十……具体到补贴限额上,电视机为两百元,dVd影碟节六十元,液化器炉灶一百九十五元,初步设想在东官,中山等市县展开试点工作,吸取一定经验后迅向全省推广。”

    会议桌上两大排人,脸上表情各有分别,还有人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苏书记自上任以来一贯保持低调,这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新政策。又不得不承认这新政策确实是妙笔生花颠峰之作,企业可以借机清理库存回收资金,百姓也得了实惠又拉动了内需,一举数得的一条妙计。

    不管各人想法如何,到苏书记讲完话的时候,所有人或真心或假意,都跟着拍手叫好了。也不乏精通马屁功夫的,趁机歌功颂德说几句好话。

    苏书记脸色却依旧平静,还有些冷:“这是前几天的人大会上,由东官市一位代表提出来的,我可不敢居功。”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各人也都听明白了,这话可是有所指啊,这是哪个牛人想出来的绝妙点子。

    有几位不明就理的,还跟着起哄:“这是个人才啊,应该破格提拔一下。”

    苏书记等的就是这句话了,有意无意看一眼李姓领导,嗓门也提高了一点:“破格提拔就算了,这位代表姓赵,东官市北山人。就是这么好的人大代表,这么好的基层干部,前几天还被有些人就地免职,隔离审查了。有些同志是该反省一下了,不要仗着自己的资格老就肆无忌惮。多抽一点时间经常去下面走一走,看一看,不要动不动就要审查人家,不要寒了基层同志的心!”

    这话说的也算很重了,苏书记也就宣布散会,然后眼角也不看那李姓领导,背着手推门走了。整间会议室的人说说笑笑气氛还算融洽,只有那李姓领导脸色时而有些变化,隐隐透漏出一丝悔意。

    周围人有意无意偷看他脸上表情,脸上虽然说说笑笑,心里却都明白局面似乎,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有人似乎棋错一招动了苏书记看好的人,人不但没动的了还闹了一身的腥臊味,只看某人尴尬的表情就差不多明白了。

    晚上,临海镇。

    赵大喜这几天闭门谢客,拿起了好久不动的锄头,把院子里的杂草除掉种上青菜。林海草陪着他忙里忙外,倒有一点你挑水来我浇园的味道。晚上就坐在院子里聊一聊天,吹一吹海风,两个人真正过了几天无忧无率的日子。赵大喜晃起膀子来干活,心里也逐渐塌实起来,在自家院子里开一开荒,种一种菜,有林海草在身边陪着倒也惬意满足。

    这天晚上两个人打开院门,对坐在青石桌边谈一谈人生理想。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林海草只觉得情郎气质上,生了很大的变化。赵大喜虽然偶尔还会显露出一些匪气,却变的更内敛了,更稳重了。

    大门的院门外,传来张汉的大笑声:“两位这是赏月呢,还是谈情呢?”

    赵大喜和林海草欣然站起来迎客,高成昆第二个进门,看看院子里种的大片青菜。

    高老三有些怀疑了:“二哥,你不是要改行卖青菜了吧?”

    赵大喜没好气笑骂几句,又冲着后面小洪打个招呼,招呼自家兄弟在院子里坐下。

    几个人笑闹一阵,张汉才正经说话:“昨天市里来传达了处理意见,你的案子上头已经撤了,官复原职。”

    高成昆忍不住冷笑:“说查就查说撤就撤,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嘛。”

    张汉说的倒挺随意:“说这些气话没意思,这回主要是因为有马乡长跑去省里揭,又有金洋在暗中使坏,省里才派了调查组下来,现在举报人都送精神病院去了,案子自然也就撤了……全省县市级别的干部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大喜说的对,能动用到省纪委亲自出面调查,你也挺有面子。”

    高成昆仍旧不肯释怀:“要这面子干什么,敢来北山地面上撒野,惹毛了老子管他哪里来的,照样弄翻!”

    张汉兴致又高涨起来:“你二哥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在省里也算挂上号了,从今以后再敢动北山赵大喜的,不多了。”

    兄弟几个在院子坐了一阵也就各自走人,赵大喜仍是一过九点就上netg睡觉,抱着林海草柔软的身子梦会周公。

    第二天清晨又接到张汉的电话:“大喜啊,省里办公厅有个田副主任刚打电话过来,说是你的熟人,想请你去省里坐坐。”

    赵大喜想起那田中勤来,也不罗嗦:“不去!”

    放下电话连林家大姐也一并扯上,趁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出海去看一看雨中仙山长什么样。

    田中勤没请到人很觉尴尬,无奈也只能转告苏书记。

    苏书记也跟着叹一口气:“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省委亏待了他,连事实都没有弄清楚就免了他的官,他心里也应该有些怨气。”

    田中勤听的会意点头,知道苏书记实在是很欣赏这个人,不然绝不会如此宽厚。

    田副主任再次提议:“要不要趁机把他调来省委,可以先调进政协锻炼两年。”

    苏书记似乎有些心动,还是摇头了:“调来省里干什么,闯祸嘛,过两年再说吧。”

    田副主任心叫可惜,还是鞠躬退出房间,快出门口的时候又被叫住了。

    苏书记最后说了几句:“打个电话给东官市委,从今年的扶贫款里匀五百万给赵大喜,就说是我说的。”

    田副主任再一点头,轻轻把房间门带上。

    这时候赵大喜还陪着林家姐妹欣赏海景,海上细雨朦胧格外让人清爽,林家姐妹一个坐在船头一个坐在船尾,赵大喜也很悠闲,除了想到赵永海的时候心里仍旧隐隐做痛,心境倒已经调适过来。

第十八章 风平浪静

    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这天上午有客来访。

    几辆小轿车停在赵家村外,正在指挥重建厂房的赵大喜斜眼看过去,认出来人里面有周书记,李市长,还有一个东官市的秦市长。他跟这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也凭借良好的记性记住了。

    赵大喜极为反感这个人,这人跟那个郑区长是同一类人,两面三刀八面玲珑,属于占着位置不作为的那一类人。这种人遇事喜欢煽风点火,事后喜欢领一领功劳,纯粹的笑面虎简直比金洋还更可恶。

    果然秦市长满脸笑意的说话:“赵村长,咱们又见面了。”

    场面上的工夫还是要做一做的,赵大喜硬挤出一丝笑意迎上去,目前来说这个人不好得罪,还得敷衍着他。

    秦市长一副很痛心的样子,慷慨陈词:“我已经跟市局主要领导谈过了,赵家村纵火案,必须作为重点案件来侦破,而且必须限期破案!”

    赵大喜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破口大骂,纵火现场都没了才想起来破案,糊弄谁呢。

    那秦市长看他脸色有些不耐烦,口风又是一转:“这事先放下,我今天来主要是代表东官市委,来给赵家村送补助金……这里是一张三百万的支票,市委希望这些钱,能够帮赵家村重建厂房,争取早日恢复生产。”

    白给的钱当然没有不要的道理,赵大喜使个眼色下去,林海燕上前一步把支票收好。

    旁边周书记借机说话:“秦市长请,大喜你也一起来吧,秦市长一到北山就赶来赵家村了,连早饭还没吃呢。”

    赵大喜敷衍两句,自然是没打算去,那秦市长倒也不勉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上小车走了。

    眼看着小车开的远了,林海燕也忍不住冷笑几声:“这位倒是挺会做人,早饭都不吃就赶着扶贫来了,外人议论起来只会说他是礼贤下士。”

    赵大喜看的倒有些淡了:“他不是会做人,他是会做官。”

    也懒的再理这些破事,有了这三百万的现金补充,赵大喜干脆下令停工,把厂房建到三零二国道的边上,原本还顾忌到这地方占了马家村的十亩耕地,这时候却再无半点忌惮,十亩耕地圈了就圈了,又能怎样。

    当天下午各村青年自赶来工地帮忙,三五个人一伙,一声不吭进了工地就干活,到晚上的时候领一份盒饭,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也不要工钱。第二天临海镇政府派来了施工队,北山城建公司送来的折价水泥钢材。这一闹倒检验出朋友的成色来了,还是北山父老鼎立帮忙,乡里乡亲的都知道来工地上帮把手。

    晚上,赵大喜家。

    冲了个澡洗干净灰尘,赵大喜坐在饭桌边上,认真的看那张字条,字条上“回北山”四个字很潦草。就是这张字条救了赵大喜一命,让他提前两个小时赶回北山安排好一切,要是没有这张字条的提醒,可能真就被扣在广州了。

    赵大喜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个人会是谁,不太可能是田中勤,更不会是徐燕,他赵大喜在广州的朋友屈指可数,也就这么几个人了。纵然他想破脑袋,也是越想越糊涂。林家姐妹把饭菜放好,也把这张字条拿过去看,姐妹两个头碰头凑在一起议论了一阵。

    林海燕看了一阵,欣然说话:“这是个女孩的笔迹。”

    林海草也撇一撇小嘴:“是呀,这么清秀的笔迹怎么可能是男的。”

    赵大喜又苦想一阵心里一动,突然知道这字条是谁写的了,中山分局治安科那个王晨,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知道是她写的心里又怀疑起来,自己跟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她这么做实在令人费解。

    虽然忙的脱不开身,第二天还是抽个时间打个电话,打进中山分局治安科,找王晨王警官。这位王大警官刚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挺恬静,一听见赵大喜的声音马上就冷淡了。赵大喜言语之间带着谦和,言语上先好好的谢谢她。

    哪知道王晨一口否认了:“你说什么我不清楚,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赵大喜一愣神的工夫电话已经挂了,弄的赵大喜抓一抓头,实在搞不清楚这美女到底啥意思。帮了他个天大的忙又不肯认帐。电话放下也就算了,女人的心思从来都是很难懂的,电话里说不清楚的事情,总得找个机会当面谢她。

    一星期后深夜,近海。

    一艘机动小船安静的停在海面上,赵大喜兄弟三人都穿着不反光的黑雨衣,坐看数百米外一艘万吨级别的滚装货轮缓缓经过。船体上“东远”的字样很醒目,四周围三艘武装快艇护卫左右,都印着“海防”字样。

    金洋的走私船会不定期经过这里,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他兄弟三个在这连守了一个星期,终于守到了这艘东远号。

    小船上高成昆吓了一跳:“海防快艇,真的是武装押运?”

    张汉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冷声回答:“真是海防的快艇。这倒是真新鲜了,金洋的一条走私船居然动用到三条海防快艇护航,这些人好大的胆子……这是岛山海防大队的艇,岛山海防大队长是谁?”

    这话问了也等于白问,没人知道,赵大喜心叫可惜迟师长调走了,军区里面再也说不上话了。仍是胸有成竹冷笑一声,等走私船开过去之后动马达,趁着夜色紧追上去,跟走私船保持着大概百米左右的距离。万吨级的大船到了近海海面开的也真慢,也给了赵大喜从容贴上去的机会。

    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前面漆黑一片的海面上,突然斜刺里开过来两条木制渔船,尾相连的两条船,直楞楞的冲着“东远号”撞过去。大船上的人吓了一跳,本能的转舵做规避动作,渔船上的人也大吃一惊,被雪亮的探照灯照的睁不开眼睛,纷纷拿手去挡脸。

    出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两条渔船正好把航道给堵上了。东远号不得不减停车,三艘快艇一拥而上,大喇叭严厉呵斥前面那条渔船,干什么的。哪知道渔船上的人好象被吓蒙了,怎也启动不了船上马达,手忙脚乱闹成一团。

    折腾了好半天,渔船上才现出小洪的身影,结巴着解释:“那个同志……坏了,开不动了。”

    快艇上的人终于怒了,一个年轻军官冲上船舷,破口大骂:“都傻了啊,去弄条缆绳拖走!”

    前面航道上乱成一团,自没人会注意到后面贴上来的另一条小船,看到这年轻海防军官的时候。

    高成昆不自觉的打个寒噤:“我眼花了,这个人不是白军?”

    赵大喜张汉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清楚海防快艇上这个人,居然真的是白军,白家山的儿子,白家昌的亲侄。赵大喜深吸一口气后掉转船头,悄无声息离开航道。心里恍然难怪金洋会恨自己入骨,原来还有个白家余孽在中间作梗,于是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赵大喜终于明白什么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任他是智者千率也必有一失,从头到尾都把这个白军给忽略了。小船靠岸之后,三个人互看一眼都说不出话来。

    高成昆凭空打个寒噤,有点怀疑:“白家山不是判了个死缓,他儿子怎么还能调进海防大队?”

    赵大喜慢慢呼出一口气:“白家山还有个姘头,后勤部的那个副部长。”

    张汉高成昆同时恍然,连赵大喜都忽略的人,他们两个自然也想不到。

    高成昆忍不住骂:“这老贱人倒挺长情的,奸夫都抓起来了,她还不忘替奸夫的儿子打算,海防的油水可比边防大的没边了。”

    三个人再互看一眼同时失去说话兴趣,又等到两条临海的渔船都开回来了,才跟小洪几个回村细细商量。几个人回到赵家村仍旧是觉得匪夷所思,以前只知道这个白军也是边防支队里的人,什么时候调到的海防真不清楚。

第十九章 心腹大患

    三个人回到赵家村,仍旧忍不住各自打个寒噤。

    这个白军的出现实在太意外了,幸亏在海面上多守了几天,要不然连对手是谁都没弄清楚。突然想到白军调进海防大队的事情,弄不好在白家出事之前就已经办妥当了,金洋去北山也不是找白家昌的,而是去找白军的。三个人越想越觉得心里面渗的慌,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张汉先定下神来,对着地图多看几眼:“这条船刚刚经过深圳外海,贴着公海的边抹过来的,这条航道是直通东官新港的……这倒是奇怪了,金洋胆子也不至于大成这样吧,东官新港那么大的码头,他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卸货?”

    高成昆也有些困惑了:“是啊,别的码头也停不下这么大的船。”

    赵大喜也看几眼海上地图,轻松说话:“他没这么傻,这条船是去老港的,离新港三十公里外的东官旧码头。”

    张汉高成昆同时楞了:“东官旧码头不是早填平了吗,电视台不都报道了,不是说要填了旧码头都盖成高档住宅区?”

    赵大喜低头仍旧看地图,高成昆反应过来以后猛的拍大腿:“他奶奶个腿的,咱这些平头老百姓,又让电视台和当官的合伙蒙了。我就说那么大规模的旧港哪能说填就填了,原来这里面还真有猫腻!”

    张汉也没心情再呆下去:“走吧,咱们现在就去旧码头看看,看看到底填了多少,开我的车去。”

    赵大喜神色如常轻一摇头:“过两天吧。”

    张汉高成昆想了一阵同时点头,过两天也好,这几天旧港周围一定是戒备森严,真惊动了金洋的人也不好。两兄弟又坐了一会也就走了,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没心思睡觉了,毕竟这事太惊人了。

    赵大喜心里也泛着苦水,人脉也好势力也好,这些都需要时间来积累,任他再怎样英明神武,两年时间也不可能做到朋友遍天下。金洋在东官纵横十几年,比白家兄弟的势力庞大不知道多少倍,真想动他还得多用用脑子。

    三天后夜里,几个人特意跑了一趟东官旧港。

    果然不出所料废弃的旧港只填了一半,另一半还剩十几个泊位,别说是万吨级别的货轮,停个十万吨级的也没问题。那艘“东远”号早已经不知去向,整个旧港只有几盏灯亮着,阴森森的倒有些吓人。

    高成昆这个做汽车生意的,心理格外不平衡:“这他嘛胆子也太大了吧,这里离东官市区十里不到,他就不怕让人看见?这一船的走私汽车也得有上百辆……人家一船的汽车挣的钱,顶的上咱们挣十年了,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张汉毕竟是做刑侦的,头脑清醒:“这么多汽车他不可能三天内都开走,这里应该还留了一些。”

    众人深以为然四处打量,很快现黑暗里一处规模不小的仓库,只看门口有专人负责把守,就知道张汉十有**是说对了。找到了贼窝又觉得无从下手,这旧港是产东官港务局管的,港务局本身就有治安队,没有市级公安机关的配合,普通人想进去都难。

    赵大喜心知肚明就算进去了又能怎样,金洋做这走私汽车的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事情真的败露了,也会有大把的人替他遮掩。就算真的说服上级纪检部门查下来,不出三天金洋也一定摆弄的妥妥当当,让你抓不住他的把柄也就无话可说。

    在别的行业里还不敢说,在投机钻营走私汽车这行当里,金洋足以做他赵大喜的师傅还绰绰有余。

    身边小洪突然兴致高涨,起了歹心:“要不要我带人弄几桶汽油,也给他放一把火?”

    高成昆眉毛一挑出声附和:“我看行,那个来而不往……什么嘛,要弄就趁早多烧他几辆。”

    赵大喜心动的要死,要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能控制住这诱人的想法,这要换成以前的赵大喜,多半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做贼心虚的道理人人都懂,真的一把火烧了这间仓库,金洋多半也不敢声张。

    就在那一念之间徘徊了许久,赵大喜深呼吸后左右拍拍高成昆和小洪,趁着夜色离开东官市区。这一念之间的决定改变了许多事情,赵大喜终究是把心里歹念强忍住了,也因此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小洪终是年轻气盛,心有不甘:“赵哥,咱们就这么走了?”

    赵大喜神色如常回答:“你想怎样,冲进去来个人脏并获?”

    张汉眼神闪躲赶紧拦住:“这事牵扯太大了,还是慢慢来吧,这事要是追查起来指不定牵扯到多少人呢……弄不好要引火烧身。”

    赵大喜不动声色拍拍身上的灰,所有人只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早有打算。

    坐进车里的时候赵大喜突然说话,语调还很平静:“先动白军。”

    众兄弟先是一愣随即跟着点头,知道他对白军动了斩草除根的心思,高成昆张汉听到白军的名字脸色也微微一变,心知这个人确实是心腹大患。父仇家仇不共戴天,先动白军确实是明智之举,这个人每多活一天,赵大喜兄弟几人就如坐针毡,心也就多悬一天。

    出了东官市回到张汉家里,几兄弟又都觉得无从下手,岛山海防大队那是军事禁区,想潜进去谈何容易。白家自出事以后也早就从北山搬走了,搬去哪了谁也不知道,连白军住哪都不知道又怎么动他。

    赵大喜沉吟再三,也只能出一条下下策,让小洪找几个人去胡县长家盯着吧,白军既然是胡县长的女婿,盯着他家是肯定没错了。胡县长毕竟是张汉的老上级,虽然已经隐退在家,张汉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了,自问这做法不太光彩。

    张汉犹豫一阵,还是把小洪叫回来:“你别去了,你毛毛躁躁的别惊动了胡县长家里人,还是派我的人去盯着吧。”

    赵大喜心中微微一动也没说什么,从这种小事情里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本性,张汉这个人毕竟太重情义,宁愿自己犯些原则性的错误,也不愿意让人惊扰了老上级。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不管怎样都是一条好汉。

    张汉几个心腹手下,在胡县长家门外盯了三天,到中秋节这天终于等到了胡县长的女儿胡小月。胡县长自退休以后搬出了政府大院,全家搬到了北山郊区一幢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自从白家出事以后他也怕了,夜里家中也不敢开灯,等到时间久了没人来动他,这防范之心才淡了一点。

    纵然是这样胡家还是多养了几条大狼狗,守着院门院墙不让人进。

    赵大喜兄弟站在胡家大门外,看着孤零冷清的胡家大院,叹息一声为官十年本应该衣锦还乡,这位胡县长但凡办过几件人事,又何至于弄的如此狼狈,弄的左邻右舍如避蛇蝎,北山百姓天天指着脊梁骨骂。

    就算你从白家身上捞了不少的钱,天天在家里吃着海参燕窝,到临死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亲生的女儿都只敢夜里偷偷的进家门。几个人站在门外等了半天,小洪有点忍不住了想去砸门,被赵大喜使个眼色拦住。

    赵大喜还是开口说话了:“大哥,咱们只要问出白军住哪,不会为难胡家人的。”

    张汉听的轻一点头,又站在胡家大门外犹豫一阵,还是上前几步亲自敲门。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胡县长警觉的声音:“谁?”

    张汉打起精神出声回答:“是我,张汉。”

    张汉的好人品再次起了作用,胡县长听见他的声音就轻松不少,毫无防备把门打开。大门打开的刹那连赵大喜都有些不忍,面前不过是个头花白的老头,比他当县长的时候苍老多了,哪还有半点当年意气风的样子。

    大半年没见,胡县长比之前苍老了十岁不只,可见他退休以后的日子确实也不好过。

第二十章 早知如此

    胡县长看见外面这么多人,猛的一惊:“张汉,你们想干什么?”

    张汉好言相劝:“老胡你不要激动,我来找小月了解一点情况。”

    胡县长护女心切就堵在门口,死不让进,小洪几个终于按捺不住,小声骂几句脏话就要往胡家闯。一条大狼狗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小洪也是心狠手辣的人,大喝一声就着狼狗的来势滚倒地上,几个翻滚后手刀狠狠切上大狼狗的颈部,狼狗惨叫一声不动弹了。这小子还象个没事的人,若无其事爬起来,还拍拍身上的灰。

    这一下把胡县长震慑住了,胡家大院里同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爸,让他们进来吧。”

    胡县长稍一犹豫还是后退几步,小洪这几下是真的把他吓到了,知道凭他一个老头,挡不住这些身手厉害的人。

    晚上十点,胡家大客厅。

    诺大的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桌前一个年轻少*妇表情沉静,怀里还抱着个小婴儿。赵大喜扭头看一眼张汉,上次见到胡小月还是大半年前,这么久没见连孩子都有了,这也算是白家的嫡系血亲吧。小洪一声不吭的领人四处搜一搜,控制住胡家前门后门,片刻之后冲着这边摇头,意思没搜到人。

    赵大喜也不意外,白军哪还敢回北山,要不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连胡小月平时也多半是不敢回来的。不经意间推开一间卧室的门,看到床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心里就更有数了,胡小月这次回来不只是探亲,还想接人。心里一动知道白军很可能就在北山,就是不知道躲在哪里。

    这么多行李就靠他父女两个,怎么可能拿的动,一会一定还有人来。那胡小月始终一声不吭,一会孩子哭了起来还掀起衣服喂奶,在场虽然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都纷纷避开视线,也都懂得非礼毋视。一时间胡家大客厅里愁云惨淡,纵然是高成昆这样胆大包天的人,也下意识的抓一抓耳朵。

    忍了一阵,还是张汉心平气和的先说话:“小月儿,白军在哪……噢,市局想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胡小月也是官家的小姐,很快冷声回答:“张叔叔,是市局想找白军,还是你想找他?”

    张汉被她这样一问倒语塞了,胡小月很快又说话了:“白军在哪我也不知道,我也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

    小洪按捺不住大声质问:“你胡说,他是你男人,你好几个月没看见他了,那你怀里的孩子是哪来的?”

    胡小月眉毛一挑,也异常泼辣:“孩子是我跟野男人生的,你管的着?”

    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小洪也早就动手了,论吵嘴他当然不是胡小月的对手,气的脸红脖子粗。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赵大喜冷声呵斥:“领着你的人,出去!”

    小洪虽然不忿的翻翻眼皮,还是闭着嘴唇恨恨的挥手,领着几个人气呼呼的冲出去了。张汉想了一想也扯上高成昆,退出胡家大客厅。

    那胡小月也真是有几分胆识,紧咬着嘴唇说话:“爸,你也出去吧,把门关上。”

    胡县长虽然不放心也很无奈,迈着两条老腿一步一步走出门外,胡家大客厅的门关上了,只剩下两个大人,还有一个无辜睁大眼睛四处乱看的婴儿。赵大喜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胡小月身边,那婴儿胆子也不怕生,还冲着他咧嘴呵呵的笑。

    赵大喜心里一松,柔声问话:“我能抱抱吗?”

    他一个彪形黑大汉说出这么温柔的话来,胡小月稍觉有些意外,脸色一沉还是咬紧牙关,默默把婴儿递过来。赵大喜慌忙接在手里,他身高一米九开外又长的膀大腰圆,刚出生的小婴儿躺在他的胳膊弯里,真好象一只刚出生的小鸟,形成视觉上的巨大反差。胡小月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本来还坐的十分安稳,这时腿上也不自觉的有些抖了,连唇齿都有些白了。

    只有那小婴儿不怕生,还好奇的伸出小手,来拉扯赵大喜浓密的胸毛。

    赵大喜还是第一次抱这么小的樱儿,大嘴咧开柔声说话:“男孩女孩,多大了?”

    胡小月不由自主打个冷战,咬牙回答:“女孩,两个月大。”

    赵大喜又逗的那小婴儿咯咯的笑,油然又问:“叫什么?”

    胡小月整个人一僵,还在强自保持镇静:“叫胡佳佳。”

    赵大喜听到这孩子姓胡不姓白,脸上笑意突然由衷了不少,抱着小婴儿逗了一会,可爱的小女婴连打哈欠,就在他粗壮的胳膊弯里睡着了。他这时就如同捧着珍贵的瓷器,轻轻把孩子放在宽大的真皮沙上,心里仍满是温柔滋味。

    看着婴儿可爱的睡相,小声说话:“这孩子长的还是象你,大眼睛。”

    胡小月也不知道他意图为何,嘴唇紧闭不再说话。

    赵大喜抓抓头抬头往四处看看,突然语出惊人:“这里是北山郊区,手机没信号是打不通的。”

    胡小月如中雷击手一抖,一部老款的摩托罗拉手机从手心里掉落地上,吧嗒一声摔碎了。赵大喜也不多说她什么,夫妻之间难免情深意重,就算换成林海草来,也肯定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丈夫。

    赵大喜慢慢坐到她身边,随手拿起桌上的女式钱包翻看起来,钱包刚一翻开就看到一张合照,胡小月笑的很甜白军也笑的很开朗。从型上看照片显然是最近拍的,照片之外还有一千多块钱的现金,几份票据。随着赵大喜翻她的钱包,胡小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原本还很沉静的呼吸突然变的急促起来。

    她开始还能保持冷静,任她再怎么了得也毕竟是个女人,在赵大喜连番作为下,终于方寸大乱失去了本心。赵大喜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突然心里一动,原本还没在意那几份票据,这时心里一动打开来看看。

    一份是市的购物单,另一份是高公路收费单,随着赵大喜把那张高公路收费凭证从钱包里拿出来。

    胡里睡吧,外面凉。”

    赵大喜完全无视她的话,看过收费凭证后再次抬头说话,语调仍是十分沉稳:“白军,正在东广高的收费站等着你吧?”

    胡小月刚刚恢复一点血色的脸色,终于再不受控制,刷的一下惨白了。门外正在偷听的小洪脸露狂喜表情,慌忙朝身后打手势,领着三四个手下狂奔出胡家,上车直奔东广高收费站。胡小月听到门外动汽车的声音,额头香汗终于不受控制的滴落。

    赵大喜心叫惭愧,欺负一个女人也不算什么本事,原本打算让人守着胡家人,等他办完事后再放了。

    这时心中稍觉惭愧,起身同时还是问了一句:“我要回赵家村,你跟着去吗?”

    胡小月连嘴唇都咬出血来还不知道,这女人也真是挺不容易了,咬牙起身抱着孩子,一言不跟着出门。

    在门外碰见胡县长,她还能沉稳说话:“爸,我出去一趟,你跟妈早点睡吧。”

    胡县长老脸抽了几下,也豁出去了:“要去哪,爸陪你去……”

    赵大喜已经看腻这温情戏码,不耐烦的摆手意思都带上吧,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非把女儿嫁进白家。就算我赵某人没收拾过白家,也会有钱某李某去收拾,下手可能比我更狠。早点睁开你昏花老眼办几件人事,又何至于弄到如此地步。

第二十一章 连环毒计

    晚上十二点,赵家村。

    一阵混乱过后鼻青脸肿的白军,和几个穿海防军装的被押进门,进来的人几乎人人带伤,小洪舔一舔嘴唇,把四把配枪连着枪套一起拍到桌上。四周围几十号穿制服的赵家村小青年人手一把警棍,早把周围数百米内控制起来。

    白军抬头往周围看几眼,看见张汉的时候吐一口血沫,口气凶狠:“张汉,你也是国家干部,你这是知法犯法,你这是私设公堂!”

    小洪火大起来狠狠一脚踹在他背心,又一脚踹倒了:“咋呼个啥了,这里是赵家村联防队,隔壁是赵家村派出所,谁跟你私设公堂了。”

    这话也没错,这个月闹出这么多事情,北山市委还怕赵家村再出什么意外,严令北山分局抽调精干警力,就在赵家村工厂的旁边二十米内,紧挨着国道专门设了一个“赵家村派出所”。警力配备十名,警车两辆微冲五把,行政级别跟老王乡派出所平级。还成立了“赵家村联防队”,招募了五十名赵家村子弟当联防队员,还给配了警棍手铐。

    明眼人也都知道,这是专门派来给赵大喜保驾的,日后再有人敢进赵家村放火,怕是火还没放起来就要被打成马蜂窝了。各村老百姓议论起来也唏嘘感慨,这就叫老天有眼,玉皇大帝有意要成全赵土匪的。

    白军被小洪这一脚踹的又疼的蜷缩成一团,形象狼狈也很凄惨。胡小月终于看不下去,抱着孩子挡在丈夫身上,一票眼睛通红的赵家村联防队员也不好再动手,小洪还没打过瘾,眼睛一瞪想把她拉开。

    赵大喜这时心中大定,制止了他:“行了,别打了。”

    张汉坐了一会终于起身走了,去隔壁赵家村派出所里坐着,选择来了个不管不问。赵大喜随手把桌上枪套打开,看看里面配枪都是上好子弹的,再看看白军肩膀上的军衔,少校的军衔果然是升了。

    往旁边使个眼色,高成昆阴着声音说话:“白军,你跟金洋早就勾搭上了吧,出动海防快艇给走私船护航,你怎么想的,还有你们几位都是岛山海防的人吧……白军,当着你老丈人还有你老婆孩子的面,你说说吧,在东官旧港停的那一批车,都还在吧?”

    白军躺在地上抽了几下,他的几个手下纷纷露出惊慌表情,这种事情本身就是提着脑袋在干,一旦败露了谁都知道会是什么下场。这房间里的人知道他们是岛山海防的,还知道走私船的老板是金洋,还知道走私的脏货藏在哪里,一时间连否认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连胡县长也蒙住了,下意识的问:“白军,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那白军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再吐出半颗碎牙,脖子虽然挺硬也无力反驳,只是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赵大喜看。那一刻家仇父仇一起涌上心头,可想他一定是五内俱焚。胡小月也低着头一声不吭,并没有露出震惊表情。

    胡县长呆了一阵,突然老泪纵横哭出来了:“是我老糊涂了,我怎么会把女儿嫁进白家,走私汽车这是杀头的大罪……白军,你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你跟你爹你叔不一样,从来不干犯法的事,畜生啊!”

    赵大喜看的咧嘴冷笑,只有最蠢最笨的那种白痴,才会相信这位胡县长吧,白痴才相信他是不知情的。大难临头世间百态尽在眼前,这胡县长连那张老脸也不要了,居然学起了寡妇哭坟,荒唐可笑。

    那白军被老丈人一骂,也萎靡了一点,仍旧挺狠:“就算我犯了法,我也是现役的军人,也轮不到你赵大喜来审我,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赵大喜还没说话,高成昆乐了:“行,白军你好样的,敢作敢当……还楞着干什么去隔壁叫上大哥,咱们收拾东西走吧,材料我们都掌握了,就差你这个人证了。我们这就领着你去军区找李司令告状去。你放心,你死了以后下一个就轮到金洋了!”

    这话也是在胡说八道,赵大喜手里哪有什么材料,都是胡说八道吓唬人的。赵大喜早看准这个白军,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胆小怕死的二世租,吓唬几句他也就瘫了。果然白军一听说要去军区见李司令,脸色几个变化脖子也没那么硬了,一旦进了军区大院,他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

    反倒是那胡小月还有些见识,高声说话:“军子别怕,他们吓唬你的,他们手里要是真有材料……”

    话没说完赵大喜眼中突然凶光毕露,盯着她怀里孩子扫了几眼,胡小月哪知道他会突然翻脸,吓的打个哆嗦把孩子抱紧一点,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丈夫暗中怂恿金老板诬告赵大喜,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赵大喜这架势明摆着是想斩草除根,由不得她不害怕。

    那白军神智慢慢的似乎有些恍惚,摇晃着站了起来,赵大喜也跟着他站起来,善意的拍拍他肩膀。

    凑到他耳朵边上小声说话:“白军,你想活吗?”

    白军猛的打个激灵,下意识的拼命点头,在场众人都在心里摇头叹气,这算是个什么窝囊废呢。他爹也好他叔也好,好歹都是称霸一方的枭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窝囊东西,几句话就给吓蒙了。

    赵大喜又几个眼色使下去,搭着白军肩膀进里面屋,早就准备好了纸笔,耐着性子提点几句,让他写一份书面举报材料。众人只觉得理所应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年代这个特殊的背景,让黑材料这玩意格外的有分量。白军但求活命也打起精神,写了两个多小时,写了满满的五张纸,才算把事情原本讲清楚了。

    赵大喜满意的拿起来看看,虽然是黑材料但是事实确凿,时间地点都不容质疑,又签上了白军的大名按了手印,再加上白军几个手下的签字,让这份黑材料变成铁证如山。可惜的是不出所料,这份材料并没有提到金洋,并不是白军有心撒谎。

    金洋但凡不是蠢材,总不会自己出面经营走私的生意,所有跟岛山海防有往来的证据,都是他的头号打手石江,通过一家名叫“东远海运”的公司,代替金洋出面处理的。只凭这么一份材料,还是没办法把金洋告倒。转念再一想也就算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臂,能一次弄死那个石江,弄垮这个“东远海运”也好,也等于断了金洋的左膀右臂。

    赵大喜一抬头,看到白军正在眼巴巴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活着的希望。

    也就不耐烦的大手一挥:“我赵大喜从来说话算话,你走吧,去泰国去澳门随便你,反正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白军但凡能活着也管不了那么多,擦一把嘴角的血一声不吭,领了外面自己几个手下想走。临走之前他倒还能想起老婆孩子,看样子是想带着胡小月一起走。

    又被赵大喜瞪起眼睛骂:“你自己走!还想让你老婆孩子跟着你去国外吃苦遭罪,给我滚!”

    白军不敢多说什么,领着自己几个手下出了赵家村联防队,上了自己的车一路头也不回的开走。这一来又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胡小月看一眼丈夫,精神慢慢又好转了,但凡能保住一条性命,日后也不愁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四周围赵家村小青年就有些不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走白军,又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第二十二章 重新上市

    赵大喜已经做出不耐烦的样子赶人了:“都走都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胡家父女早巴不得他开这个口,打起精神互相搀扶着走了。到屋里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赵大喜才进了里面屋,勾勾手指把小洪叫进去。

    小洪会意,在脖子上做了个斩的动作:“赵哥放心,我马上去叫人……嘿嘿,最好能在边境线上弄死这几个,做成被外军击毙的假象。”

    赵大喜狠狠拍在他大脑袋上,嘴里骂几句:“成天就知道跟人动手,早让你动一动脑子。去,明天早晨把里面那份材料打印一份,给金洋送过去。”

    小洪摸着大脑袋惊讶到张大嘴巴,终于明白他这是一条连环毒计,白军出逃原来还只是个开始。从白军逃出去这一刻开始,一切变的精彩起来,可以想象当金洋看到这份黑材料,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第二天清晨,新落成的金洋大厦,十楼。

    金洋站在大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繁华路段车来车往,心中很有些得意。能以自己的名字盖一座十八层高的大楼,在这时代已经算是不俗的成就。身边一个婀娜多姿的女秘书趁机拍几句马屁,哄的金老板乐呵呵的。

    大好的心情突然被人打破了,石江急匆匆的进门,就象一条被踩了尾巴的耗子,先把那女秘书赶了出去。

    金洋还有些不满:“什么事一惊一乍的。”

    石江脸色一片惨淡,把怀里一份打印材料摆在桌上,金洋刚把文件袋打开,先有一本白军的军官证掉了出来。金老板看几眼就明白了,又惊又怕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脸上手上都起了青筋。

    乍看见这份材料,金洋吓的脸也白了:“白军人呢?”

    石江更怕,咬牙说话:“岛山海防已经报了失踪,连白军在内一共跑了四个,去他家看过了,他老婆孩子也都不在家。”

    金老板吓到差点一跟头栽倒:“去找,这么大个人还能飞了不成?”

    石江一声不吭的推门出去了,金老板慌乱之下倒忘了一件事情,他没说清楚找到了白军该怎么样。既然没说清楚那石江完全可以自作主张。金洋慌了一阵,还是硬着头皮抓起桌上黑材料看几眼,看了一会心里倒安定了不少。

    这份材料分量虽然不轻,总算还没有牵扯到他这个幕后老板,只是针对东远公司和石江的。弄明白其中关键,金老板逐渐又定下心神,抓起桌上电话想往外打,拨了一个号码又把电话给挂上了,犹豫不决该不该打,不管这份材料是谁送来的,都让他惊吓不轻。最终还是把电话给扣上了,有些烦躁把材料狠狠摔在地上。

    又过了一会不得不亲自捡起来,找打火机找角落烧掉,刚建好的豪华办公室里一阵烟雾缭绕,女秘书在外面看的一头雾水,一小会功夫听见金总好象是被烟呛到了,流着鼻涕眼泪剧烈的咳嗽。

    同一时间,北山火车站。

    赵大喜仍在逗着小宝宝玩,胡家父女就站在边上,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很不自然,还有些尴尬。

    张汉伸手递过来两张火车票:“车票买好了,两张去广西的软卧。”

    张汉一伸手又把一个胖胖的警察叫过来,吩咐两句:“大海,一定要把胡县长安全送到广西老家,路上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胖警察答应两声轻一点头,然后提起大包行李先上了车,赵大喜最后在宝宝小脸上亲了一下,才一脸笑意递给胡小月。胡小月跟他眼神稍一接触,就触电一样弹开,她以前还不是很怕赵大喜,这一天过后只想躲的远一点,再不去招惹这个可怕的男人。

    两兄弟看着火车开走,张汉表情轻松不少,脸上有了点笑。

    张汉说话口气也平和起来:“大喜呀,你这回做的很对,为人处事就是要有大将之风,不好把路都走绝了。”

    赵大喜脸上不动声色:“大哥说的对,我知道了。”

    张汉往他身后看看,无意间提了一句:“小洪去哪了,今天一早就没看见他?”

    赵大喜心平气和的回答:“我给他放了几天假,在卓婷那里吧。”

    张汉也没在意,还笑了两声:“这个小子,成天干的啥玩意儿,也不正经谈个恋爱。”

    他两个人在这说说笑笑,高成昆却是满心的怀疑,看一眼赵大喜也没说什么。

    等到张汉走了以后,高成昆才怀疑问道:“二哥,小洪到底去哪了,我早上才从卓婷那儿过来…….好象没看见他。”

    赵大喜仍是不假思索的撒谎:“他左一个干妹妹,右一个干姐姐,我哪知道他去哪了。”

    高成昆一想也对,也就没有多问下去。

    三天后,赵家村工厂在各方鼎立支援下,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就重新建起来了,这回干脆建在了国道边上,连厂房带仓库占地五十多亩,在原有规模上又扩建了一倍还多。新建的厂房仓库都刷上了油漆,远远看过来厂区,过往司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型外资企业的手笔。

    赵家香的渠道都是现成的,又正赶上秋收季节原料充足,原料几乎把仓库都堆满了,产品刚刚下线赵家村内外,东风车队又轰隆隆的进进出出。那一场大火不但没有伤了赵大喜的筋骨,反倒成全了他,又把工厂规模扩大了一倍。

    这天是十月一号,国庆节。

    中山老城区几家商场鞭炮齐鸣,大横幅也拉起来了,热烈庆祝“赵家香”花生油重新上市,为报答东官父老对赵家香品牌的厚爱,特开展为期一周的国庆降价促销活动,买两大桶送一小桶,每天还有抽奖活动。

    赵家香的口碑早就做起来了,这一降价彻底点燃了东官市民的购买热情,各大区的市民坐公开车的骑电动车的,三五成群赶来抢购,还有专门开车来赶优惠的,十好几桶的往后备箱里搬。

    一时间老城区几家商场挤的人满为患,几家商场的经理不得不把赵家乡专柜,搬到商场门前的空地上,这也解决了拥挤问题。赵大喜也不得不让工厂二十四小时三班倒,给工人加奖金,往往是晚上刚刚下线的产品,第二天清早大卡车就拉走了,将将满足了东官市场庞大的需求量。

    赵大喜这才切实感受到大城市的市场,潜力实在太惊人了。他原本还担心生产规模扩的太快产品会积压,哪知道赵家香真卖火了,二十四小时赶工还供不应求。切实体会到市区人口上百万的大城市,消费能力购买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金洋这些天也没闲着,他被那份黑材料吓的心惊肉跳,干脆两眼一闭带着小老婆,跑去香港躲了几天。几天过后看看没什么动静了,金老板才敢回东官,国庆节这天刚回东官,就碰上他旗下“金洋商城”的经理赶来诉苦。

    这个经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犯了红眼病:“金哥,我们的客源都被中山区几家商场抢走了!”

    金洋气的一蹦三尺高:“谁,陈中远?叫石江把人叫齐,我去会会他!”

    金洋嚷嚷了半天没人动弹,半天后才有人小声回答:“金哥,石哥不是让你派出去办事了吗?”

    金洋一阵语塞这才想起来,石江几天不在他身边,有很多事情办起来就很不顺手。

第二十三章 草木皆兵

    左膀右臂不在身边,金洋无奈只能随便点个人:“你,带几个人跟我去一趟东风商城!”

    被点名那人赶紧答应,去楼下带了一票金洋商场的保安,一大帮人气势汹汹杀进中山老城区,直奔陈经理办公室。陈中远也就是陈经理的大名,赵大喜的合作者,中山区东风商场的老板。如果抛给金洋一个问题,如果他知道赵大喜在场他还会不会闯进来,这问题也无从知道答案。

    反正金洋闯进东风商场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赵大喜和其他几家商场的经理也在,正在商量着分销赵家香代理权的事情。经理室的门一开,一对仇人又见面了,赵大喜坐的稳如泰山,金洋明显一惊气势突然弱了三分。

    不管怎样东官金洋来了,以陈经理这些人来说本应该笑脸相迎,哪知道有赵大喜在场,陈经理几位却不太买他面子。

    陈中远陈经理只是淡然的打个招呼:“金老板,要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金洋自觉得颜面大失,有些恼怒:“陈中远你活够了吧!”

    换在以前陈经理多半就服软了,只是今天有些反常,敢还嘴:“金老板想怎么样,也打算放一把火烧了东风商场?

    只一句话把金洋说到语塞,赵家村那一把火烧的他焦头烂额,现在连陈经理言语之中,都是替人打抱不平的味道。但凡有几分良心的人,多半也都站在赵大喜这弱者的一方,其他几大商场的经理虽然不象陈经理这么有种,脸色也大多有些不满。

    金洋是嚣张惯了的人,恨恨的骂:“陈中远,谁让你搞的促销,赶紧把横幅给我撤了!”

    赵大喜心里大笑三声,这话放在以前,他也曾经跟别人说过,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陈经理终于咬牙翻脸:“凭什么撤,腿是长在顾客身上的,顾客想去哪家商场买东西,你管的了嘛!”

    金洋狠狠一巴掌就煽过来了:“给我砸!”

    这句话喊完了他的手下没动,赵大喜身后一票人早按捺不住一拥而上,几个老一师退伍的也是孔连长半个徒弟。论身手比小洪虽然不如,对付几个商场保安还是不在话下。金洋的人没有石江坐镇,又想起上回被打的惨痛经历,那一刻金老板一声令下,他的人居然没一个敢动。

    赵大喜趁机猛的踢翻一张茶几,大喝一声:“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他拿着顶门棍四处砸人的形象早深入人心,金洋的人一来二去的早就怯了,紧要关头哪还顾的上金老板。从第一个人仍掉手里的家伙开始,几十号不想死的一哄而散,头也不回的逃了。金老板身边只剩下四个忠心保镖,看看左右虎视眈眈的对手,明显也是有些慌了。

    金洋怎也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事到临头他也害怕,又后悔只带了这么几个人来,这几天他等消息等的提心掉胆,到这时就如一记响雷炸在脑门上,一下把他给炸醒了。

    金老板惊醒过后,假意阴笑:“陈中远,你行……咱们走!”

    赵大喜左右蠢蠢欲动,只等赵哥一声令下就留下他,还有人早把经理室的门给关上了,断了金洋的退路。

    不趁机打击金洋的自信,赵大喜也就不是赵大喜了。

    赵大喜面色阴沉大步走到金洋身边,再让他受些更大的刺激:“金洋,听说你的车是美国进口的防弹车,不知道底盘能不能抗住**?”

    金洋在他面前自然不会示弱,也狞笑一声:“能不能防住,你尽管试试看嘛。”

    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底气不足,心里怯了,连狠话都说的有气无力。赵大喜也只是胡说八道吓唬他几句,在这个疑神疑鬼的时候,金老板不信也得信了。

    赵大喜目的达到也就让开了:“门打开让他走。”

    金洋落在下风不敢再纠缠,领着四个忠心保镖头也不抬出了东风商场,一路走到那辆福特防弹车前面。保镖帮他把车门打开,金老板却是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赵大喜的话在他耳朵边上嗡嗡的响,他倒是真的在怀疑车底有**。好在还有几个忠心保镖,看见他这架势也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脱外套钻车底仔细检查了一阵。

    检查完了车底,一个保镖趁机邀功:“金哥,赵大喜是胡说八道的,哪有炸弹?”

    金洋脸色又有些纠结,在车门前犹豫了一阵还是闷哼一声,拦了旁边一辆出租车。又大声把司机也赶去后座,让他的保镖亲自开车才放心了一点。出租车启动的时候,金老板下意识坐低了一点,他身边保镖满脸的无奈,只能分出两个人来跟着他,另两个把防弹车开回去。

    楼上经理室,赵大喜和陈经理早搭着肩膀笑的直不起腰,其他几个经理从窗口看着金洋坐进出租车,也纷纷摇头跟着失笑。

    陈经理笑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东官第一霸?我干他奶奶个腿的,狗屁嘛!”

    他心里大乐说话也有些粗,其他几个经理也跟着呵呵的笑了几声,也没人再觉得金洋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赵大喜心知金老板现在是草木皆兵,这么一惊吓怕是很快就要有所动作了。坐在沙上懒洋洋的伸个懒腰,还不忘留几个得力的人手守着东风商场,以防金洋再来使坏。

    这时候陈经理也狠了起来:“我还怕他个鸟的,他有保安我也有!”

    赵大喜欣然拍拍他肩膀,领人匆忙赶回赵家村,到村里饭店的时候正赶在小洪回来了,几个兄弟正在吃饭。赵大喜等他们饭吃完了才挥退左右,两个人叫厨师又弄了一盘小菜,慢慢的吃。

    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小洪才凑过来小声说话:“赵哥,我按照你说的,先把白军逃跑的路线通知了石江,石江果然领人追上去了。连白军在内四个都挂了,石江下手也真够狠的,听现场的人说白军身上中了二十多刀,脑袋都差点给砍掉了……”

    赵大喜没好气瞪他一眼:“废话一样,白军把他卖的那么彻底,存心把他往死里弄,是你下手狠不狠?”

    小洪嘿嘿一笑赶紧拍马屁:“赵哥英明,是我也得弄死白军,弄死了白军就死无对证了嘛。”

    赵大喜不动声色又问:“你亲眼看见石江动的手?”

    小洪赶紧摇头:“没有,我去的时候法医都在鉴定现场了,我去太平间看过了是白军没错。唉,白军也挺可惜的,就差两公里就过了边境线了,过了边境线去了外国,可就谁都抓不住他了。”

    赵大喜没好气的把他赶走,端起茶杯喝一口清茶,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大黑脸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晚上十点,金洋大厦。

    金洋一蹦又是三尺高,又火上了:“谁让你杀白军的,我让你把他找回来,谁让你自作主张把他弄死的?”

    石江刚回来脸还没洗,就被老板骂的抬不起头,抬头看一眼盛怒中的老板,心里难免犯些嘀咕:是你让我去找白军的,你又没说要死要活,跟白军有来往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可是不着急不上火。

    金洋哪知道他的头号手下正在心里嘀咕什么,金老板现在是五内俱焚,强压下心头一口火,也不好骂的石江太重。

    只能勉强开口说话:“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石江仍是很恭敬的退出房间,却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心里不满,自这石江得到金老板的赏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被骂的如此窝囊。金洋赶走了手下头号干将,心里烦躁点一根烟,满心的后悔为什么前几年不多养几条狗,事到临头除了这个石江,手底下连个合用的人手都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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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轻描淡写

    赵大喜这天晚上睡的也还算安稳。外面有联防队还有张汉的人彻夜巡逻,工厂里面灯火通明,外人想进赵家村难比登天。躺在床上跟林海草闲聊几句,却怎么也提不起碰她的兴致。

    白家这回终于连根都拔起来了,断子绝孙了。而且还是他一手策划的,就差没把白家的祖坟给刨了。赵大喜心里却实在高兴不起来,这断子绝孙的事情做的多了毕竟有伤天和,虽然做的极为漂亮,也毕竟太过心狠手辣。自己安慰自己以后要是有机会,对白家唯一剩下的那个小女娃娃好一点吧。

    怀中林海草知道他心思纷乱,也柔声软语安慰几句。

    林海草轻声软语极尽温柔:“你还记得咱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赵大喜有些答非所问:“唉,海草,我这辈子活的真够累的。”

    林海草往他怀里蜷缩了一点,抿嘴轻笑:“你还能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不累?”

    林海草不过是句玩笑话,赵大喜心里却百感交集,上辈子活的倒是不累,就是委屈。这辈子活的风光但是真累。伸出粗胳膊把怀中清纯迷人的林海草搂紧一点,才慢慢感受到眼前一切都是很真实的,心里也慢慢的舒服了一点,林海草情动起来在他大嘴上亲了一下。然后才相拥熟睡。

    第二天上午,工厂办公室。

    人大宋主任专门跑了一趟赵家村,再见到赵大喜的时候老头满脸的唏嘘,扯着赵大喜寒暄几句。

    老头这会也有些后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天在宾馆里一下去了那么多人,我腿都吓软了。”

    赵大喜心中温暖陪着他四处逛逛,这宋主任就是个无欲无求的老好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也没什么坏心眼,赵大喜也就拿他当自己人了。又开车领着他逛了一趟临海镇,刚好赶上一批“赵家鲜”的生蚝油实验品下线,一百多斤的散装试验品,打算下午拿去东官市区,先请东官市民免费品尝一下,做做问卷调查。

    宋主任乐的猛夸一通:“你这买卖做的还挺科学,是应该先做市场调查。”

    赵大喜硬扯着他去饭桌上吃饭,饭桌上特地弄了一点出来,让他先尝一尝。宋主任乐呵呵的掐一块黄瓜,蘸一点蚝油放在嘴里慢慢的嚼,一根黄瓜吃完赞不绝口,没有牡蛎的腥味就是鲜,生吃太鲜了吃多了容易腻,炒菜的时候放一点,肯定比味精管用。

    饭桌上临海镇黄镇长,嘿嘿的笑:“这东西不怕腻,宋主任,你猜猜一小瓶三百五十毫升装的蚝油,卖多少钱?”

    宋主任有些忐忑试探着回答:“牡蛎油是好东西。一瓶五十块钱?”

    在场临海镇政府一伙人善意的哄笑,黄镇长得意回答:“嘿嘿,赵经理亲自定的价,赵家鲜可是纯手工制品,一瓶三百五十毫升装的卖两百块,出口价三十美金一瓶。赵经理的意思是,咱们还要搞限量售。”

    宋主任差点让一口唾沫呛到了:“限量售,啥意思……二百块钱这么一小瓶,太贵了。”

    赵大喜无所谓的摆摆手:“卖的火了,当然就不限量了,吃饭吃饭。”

    反正临海镇上下都把他当成了财神下凡,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临海镇地面上往往赵大喜一声令下,各村百姓前呼后拥。尤其到了临海水产给各村牡蛎种植户分红的时候,那场面叫做山呼海啸。

    宋主任临走的时候再三推脱,架不住赵大喜非逼着他带了二十斤回家尝尝。宋主任这一路上见人就夸赵大喜,弄的北山人大里面议论纷纷,这宋主任是怎么了,领着赵大喜去广州开了一趟人大会,就怎么就变成赵大喜的粉丝了呢。

    后来连宋夫人都看不下去,在家里说:“赵大喜是给你金子还是给你银子了。你见人就夸,对自己儿子也没见你这么亲近。”

    宋主任老脸面不改色,还催促:“把我带回来那个蚝油弄一点出来,菜里面放一点,你尝尝。”

    宋夫人嘟囔了几句也就算了,这天中午试着往菜里面加了一点蚝油,吃到嘴里也动容了,牡蛎见的多了牡蛎油还是第一次吃。

    宋夫人吃了几口也高兴了:“是比味精鲜多了,还有营养价值,晚上用这个做面条吃。”

    宋主任满心的得意,哼了几声:“你不信我的话……以后想吃这个油可不容易啦,二百多一瓶呢。”

    赵大喜就没这种闲情逸致,兄弟几个头碰头的凑在一起,商量一下该把那份黑材料送去哪里。送纪委肯定没戏,只看省纪委下来查赵大喜,就知道金洋在里面有人,弄不好还要被人反咬一口,落下个越级上访的口实。

    高成昆又出馊主意:“二哥,省里苏书记不是挺欣赏你的?”

    话没说完被众兄弟拍了**掌,这算什么馊主意,那是省委书记又不是你老丈人,没事给人苏书记出这个难题,纯粹有病。高成昆被众人一打击也就两手一摊,不说话了,几兄弟又抓了一会头。

    还是张汉提个建议:“据我所知,今年上面刚成立了稽私警察队伍,就是不知道这个部门在哪办公。”

    赵大喜本能的欣然回答:“这个部门在海关办公。”

    话刚说完几兄弟同时抬头看他,张汉又是满脸的怀疑:“这事连我都不知道,你又从哪知道的。稽私警察归海关指挥?”

    赵大喜一时心直口快说漏了嘴,赶紧几句话糊弄过去:“也归公安部管,说不清楚……呃,这个部门才刚成立,暂时还指望不上。”

    好在众兄弟对他的见识早就习惯了,又怀疑的看了他几眼,再次陷入到烦恼当中。

    片刻之后赵大喜昂然起身,大黑脸上笑的有点坏:“咱把这份材料送东官秦市长办公室吧。”

    众兄弟同时听到呆,大惑不解:“赵哥你没事吧,秦市长和金洋不是一伙的?”

    赵大喜脸上坏笑又有些阴险:“是一伙的又不是铁板一块,哼,他秦某人想左右逢源谁都不愿意得罪,我偏偏不让他如愿,老子就是要拉他下水。”

    众兄弟看着他大黑脸上古怪的笑意,心中仍旧茫然不解。赵大喜自开车出门兴冲冲的奔东官市政府去了,留下众兄弟小声议论一阵,搞不清楚他想干嘛。还是张汉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有趣笑意,嘿嘿阴笑了两声起身拍拍屁股也走了。剩下高成昆小洪几个粗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赵二哥这是要干什么。

    高成昆回家把这事说给女人听,卓婷毕竟是香港混过多少年的,想了一阵就明白了。

    卓小姐也抿嘴笑了:“二哥这招可真够损的。这下那位秦市长惨了,恐怕得有几天睡不好觉。”

    高成昆仍旧一知半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赵大喜一路直奔市长办公室,走廊上又撞见了那位吴秘书,吴秘书在市政府还是一副人模狗样,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裤。本来挺斯文的人,看见赵大喜时候下意识的倒退三步,就好象大白天见了鬼。

    赵大喜知道他是金洋的心腹,还故意装不认识他:“这位同志,你怎么啦?”

    吴秘书一看他态度突然轻松了不少,镇静了不少:“我没事。你找谁?”

    赵大喜大黑脸上露出憨厚笑意:“我找个人,同志,你脸色可不太好,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吴秘书脸上的肉都抽了:“我没事,这里是市政府你不要乱跑,你想找谁跟我说吧……”

    赵大喜心里冷笑一声,仍很憨厚:“我找秦市长。”

    吴秘书被他盯的心里毛,还是硬着头皮通知顶头上司,赵大喜来了。

    一小会工夫,秦市长满脸惊喜迎了出来:“哎呀,真是赵大喜……快请进吧你可真是稀客。”

    赵大喜进了秦市长办公室,四处看看堂堂东官市长的办公室,果真很威严。桌上一面鲜艳的国旗,桌子上公文摆的整整齐齐,红头的文件镀金的水笔,要只看表面这间办公室布置的还真不错,有点低调中的奢华那种味道。

    秦市长回身把门关上,笑的很真切:“赵经理难得来我这一趟,找我有事?”

    赵大喜心里把他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才把那份黑材料拿出来,随手往办公桌上一仍。

    也做出个不经意的样子,胡说八道:“也没啥事,我吧有一个朋友,给了我一份举报材料,说是一定让我把情况反应到市政府……我也没看里面是啥东西。”

    他说的轻描淡写,秦市长也听的没怎么在意,又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把文件袋打开,一眼就看见白军几个人的红手印了。赵大喜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心里暗爽,秦市长先是一惊好在没有当场失态,只是左手不自觉抓住沙椅背,掐的椅背都变形了还不自知。

    赵大喜还添油加醋故意问道:“秦市长,这里面写的啥玩意,能让我看看?”

    秦市长下意识把黑材料攥紧了一点,倒是还能保持镇静:“没事……”

    赵大喜哈哈一笑摆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那行秦市长你忙吧,我先走了。”

第二十五章 门都没有

    赵大喜前脚出了市长办公室。秦市长冷汗就下来了,第一反应是把这份吓人的玩意烧了。第二个念头是烧不得,天知道赵大喜手里,还有没有更要命的材料。金洋大宗走私汽车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虽然没有亲身参与其中,倒也跟着拿了不少好处。

    秦市长慢慢的坐到自己办公室的沙上,知道老天爷考验他秦某人的时候到了。下一个念头是打电话给金洋,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刚抓起电话又慢慢放下了,知道这个电话也不好打。这个电话要是打出去,将来万一东窗事,他可就真成了主犯之一了。

    原本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仍进碎纸机里,事后大可以百般抵赖。奈何身边还有个吴秘书,吴秘书可是亲眼看着赵大喜进了他的办公室,又把材料交给了他。这时候他老兄心里也是万般的悔恨,早应该把金洋安插在他身边的这条狗,给调离市政府。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桌上就摆着那份要命的东西,碰不得也仍不得,对他来说真是个天大的难题。

    秦市长拳头慢慢攥紧,有些失魂落魄的嘴里默念:“赵大喜你好狠!”

    他这时倒忘了当初赵大喜落难的时候。他可也是跟着煽了把风点了把火,还派出了东官市的调查组全力配合省里工作。这会不管赵大喜怎么对他,也都不算过分。赵大喜把黑材料往外一交,连个复印件也没留,这时候他倒满心的轻松了,只把一肚子烦恼留给了别人。

    吴秘书也早就着急上火赶去通风报信,把消息告诉了老板金洋。

    金洋又大吃一惊,慌忙问道:“秦市长说什么了,有什么反应?”

    吴秘书沉吟过后猛的摇头:“也没说什么,就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连常委会也没去开。”

    金洋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猛的一下又站了起来:“秘书,叫车,去秦市长家!”

    车还没叫来,秦市长的电话终究是打来了,金洋也算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打电话来了,那就证明秦市长还是跟他一条心的。这些年秦市长也收了他不少好处,总共加起来也得有千多万了,紧要关头就看出钱的作用来了。

    哪知道秦市长在电话里面,委婉的劝:“老金你听我一句,带着老婆孩子赶紧走吧。你老婆孩子不是都在加拿大……这些年你也赚了不少钱吧,带着钱去加拿大享受后半辈子,不听挺好的?”

    金洋气的差点把电话都摔了:“想赶我走,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电话那边秦市长不吭声了,然后默默的把电话挂了。

    金洋自己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啪的转身。冲身边石江吼了出来:“去,打电话把湾仔那些人叫来,做了赵大喜!”

    石江满脸凶狠一声不吭,低头退出房间办事去了。

    晚上八点,东官市区,黑猫夜总会。

    赵大喜绝少来这种地方,今天是给了卓婷的面子,来认识几个三教九流的朋友,顺便带林海草来感受一下纸醉金迷的气氛。这年代夜总会里流行的还是兔子舞,一大帮年轻小伙小姑娘,各自扶着前面人的腰,蹦蹦跳跳的还扭屁股,当然跳舞是假占便宜是真的,这年代来这种地方肆混的女孩,也没有一个是良家妇女,被男人占了便宜也乐在其中。

    卓婷的这个朋友也是个女的,三十来岁风韵尤存,这叫黑猫夜总会的老板,卓婷和高成昆都叫她杨姐。赵大喜当然不介意多认识几个这样的人,不管做哪一行的朋友,多交几个总是没错的。

    这位杨姐也挺客气。看的出来卓婷跟她交情很深,说笑之间桌上摆满了新鲜水果,各式红酒,在这种地方也算是很高规格的接待了。

    这一桌上还有一个香港来的朋友,一个大男人留个小辫子,说是什么唱片制作公司的音乐人。赵大喜对这种人当然是见怪不怪,林海草还是第一次见到留小辫的男人,忍不住睁大眼睛多看了几眼。

    林老师看了几眼,忍不住凑过来小声嘀咕:“大喜,这人是不是心理受过创伤,怎么说话这么娘气?”

    赵大喜心里好笑善意提醒她:“你听说过同性……恋没有?”

    林海草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轻啐一口不再理他,赵大喜心里大乐又逗她几句。又有客人入席,这回来的是个标致小娘们,也穿一身连衣裙还穿着细高跟的凉鞋,气质也算很清纯了。惟独跟同样穿雪白连衣裙的林海草比起来,显得有些俗不可耐。

    杨姐还挺客气的介绍:“琳琳,这是你赵二哥,这是高三哥,这是你婷姐……去,给你两位大哥唱歌吧。”

    那连衣裙美女乖乖答应一声,然后婀娜多姿的上台唱歌去了,歌唱的倒是挺不错的,她这一开口赵大喜有点楞了,声音挺熟,又听了几句突然听出来。这是后来挺出名的一个女歌手啊,走的还是清纯路线还小有名气。心里顿时颇觉有些感慨,都说这时代的香港音乐圈,跟道上的关系不浅。看这情况果然不假,这一桌还有几个身上都带刺青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些也都是卓婷的朋友,隐隐觉得今天她把朋友都请来,好象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果然那歌手唱了几歌,卓婷端了一杯红酒盈盈站起来,先冲着他甜甜的笑:“二哥,我有件事情瞒着你了,我先自罚一杯,你答应我不许生气。”

    赵大喜哈哈一笑也陪她喝了一杯:“你说。”

    难得看到卓婷脸红,只是微微一红还有些腼腆:“我跟成昆商量过了,我们两个打算下星期结婚。”

    在场众人纷纷露出惊讶表情,然后有掌声起哄声响起来,赵大喜也满心的意外,随即又是满心的温柔滋味。扭头看看高成昆正在嘿嘿的傻笑,显然这两个是有心瞒着他,打算制造一个惊喜。赵大喜也确实是挺惊喜的,他从开始就不看好这一对,哪知道这一对居然玩真的了,还要结婚了。

    满心的感慨哈哈笑了几声,心里一阵澎湃滋味,上台从那小歌星手里抢过麦克风。

    赵大喜也学着电影里面来了一句:“今天全场我都请了,尽量喝。我买单。”

    远近正在跳舞的小青年欢呼一声,纷纷跑去吧台叫酒,赵大喜虚荣心太为满足突然明白了,这句台词一喊出来确实挺爽,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卓婷那些香港来的朋友也都给了他个面子,纷纷叫酒,都知道这是卓婷老公的结拜二哥,东官当地有钱有势的老板。卓婷脸上也挺有面子,这时候她的脸上,倒着几分甜蜜滋味。

    之后连林海草都破例喝了几杯红酒,一帮人玩的尽兴而归。

    赵大喜结了帐买了单。把烂醉的高成昆仍进车里,回头看一眼脸色红扑扑的卓婷,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在任何人看来她嫁给高成昆,都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即便是赵大喜也得承认,自家兄弟配不上她。

    反倒是那卓婷动了真情,柔声说话:“呵呵,我见过的男人多了,起码成昆对我一心一意,足够了。”

    赵大喜善意点头,林海草也喝的俏脸泛红,咯咯的笑:“肉麻死了婷姐……你们两个该不会,奉子成婚吧?”

    哪知道只是一句玩笑话,卓婷脸居然又红了,居然被林海草说中了。赵大喜哑然失笑摇一摇头,难免埋怨她几句,都快当孩子的妈了还喝这么多酒,以后你得收敛点了,少喝酒多吃饭。

    卓婷柔顺的一一答应,赵大喜这才招呼人上车,又吩咐林海草多照看着她,丰田车一路往赵家村方向开。卓婷和林海草在后座上,手牵着手小声说笑,微风吹进来两女都精神了一点,醉意也消散了不少。

    卓婷看看窗外国道,有些错愕:“二哥,咱们去哪?”

    赵大喜心平气和的回答:“今天你们两个住赵家村。”

    卓婷是极聪明的女人,又很柔顺的轻一点头,也知道今天晚上可能有大事生,不然赵二哥绝不会如此慎重。车到赵家村气氛果然很凝重,赵家村联防队和派出所里面都看不见人,连院子里两辆警车都不见影子。

    小洪看见卓婷的时候,很亲热的招呼了一声三嫂,然后凑过来小声说话:“赵哥,都安排好了。”

    赵大喜轻一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还是回过头来,吩咐林海草:“海草你陪着卓婷。把老三扶进去睡吧……嘿,这小子都快当爹的人了还不长进,才喝了几杯就装孙子了。”

    两女同时答应一声,卓婷眼神中更有些感动,心知赵二哥是有心成全她,刻意把高成昆给灌醉了,不让她男人参与今天晚上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今晚赵家村会生什么,却一定是很危险的。

    赵大喜刻意避开她感激的眼神,领着小洪上车,丰田车又趁着夜色一路开上国道,又一阵凉风吹过天上打过几道闪电,然后是惊天的几声响雷,要下雨了。片刻之后大雨瓢泼而至,赵家村内外包括整个北山,三零二国道,都被漫天的雨水给笼罩了。

第二十六章 如日中天

    三零二国道,距离赵家村不到十里。

    外面是瓢泼的大雨视线很差。车里气氛还是很轻松,赵大喜的丰田车坐了四五个人,还是挺宽敞。赵大喜心里一热,先把高成昆要结婚的消息说了出来。小洪嘿嘿一笑也挺高兴,比手划脚解释给孔连长听。

    张汉可就很不满了:“这个老三,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人,太过分了!”

    赵大喜笑一笑,难免为高成昆开脱几句,虽然是自家兄弟也毕竟有亲疏之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笑一阵石江突然抓抓头,嘿嘿的笑:“今晚就要跟石江玩命了,奇怪了,我为啥一点都不紧张呢?”

    众人听的一起笑骂,赵哥安排的这么周密来了这么多人,你怕个什么劲。

    孔连长笑一笑说话:“能调动的都调来了,张局长的人加上我的人,就算来的是全副武装的正规部队,也是可以顶一顶的。”

    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却是谁都知道他找了个夜间拉练的借口,把军直特务连的班用机枪弄来了两挺,还多带了两箱子弹。本来机枪子弹都是有数的。只是仗着孔连长现在是军区李司令面前的红人,多弄两箱机枪子弹玩玩谁也不好说什么。

    赵大喜慎重点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用你的人。”

    孔连长也跟着点头了,任外面雷雨交加很是吓人,车里却是说说笑笑仍没有半点紧张气氛。

    旁边张汉跟着笑一声:“小洪,多跟你赵哥学着点吧,这叫谋略。非筹谋已定,如何能在两军对垒之前谈笑风生……夕日迟师长总夸你赵哥是个大将之材,要不怎么说这个当将军的眼光,就是歹毒呢?”

    赵大喜又呵呵的笑:“大哥,怎么还唱上了?”

    张汉干笑几声,看的出来心情很好:“你嫂子当上副校长了。”

    众兄弟赶紧给他道贺:“这是大喜呀,大哥你得请两桌。”

    张汉乐呵呵的满口答应下来,又说笑一阵,赵大喜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掏一张纸条出来,借着车灯又看了几眼。仍是那王晨写的纸条,这回字迹清晰多了,字数也多了“金洋让石江今晚杀你”。

    赵大喜看的不自觉微笑,这张纸条送来的方式也挺巧妙,王警官本人仍是没有露面,直接从门缝里塞进了老城仓库。赵大喜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的画面,一个穿警裙的美女左右看看没人,鬼鬼祟祟蹲到地上,然后把这张字条塞进门缝,场面有些好笑一定也很香艳。正想到入神的时候,张汉又从他手里。把字条接过去看了几眼。

    张汉沉吟一阵,还是很怀疑:“这个王晨,她为什么要两次出手帮你?”

    赵大喜满脸无奈的摊手,心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女人心海底针。

    小洪也探头探脑的凑过来看,很不以为然:“我看她是多此一举,没她的提醒赵哥也早就安排好了。”

    张汉不满看他一眼:“话不是这样说的,人家毕竟是一片好心。”

    小洪眼睛转转,又冒坏水:“嘿嘿赵哥,这小娘们不是看上你了吧。”

    赵大喜没好气的狠狠瞪他一眼,孔连长也跟着起哄:“有可能,这是到目前为止最合理的解释了。”

    赵大喜很有些哭笑不得:“她堂堂一个市局警花,东官市的脸面,她会看上我一个有妇之夫,你问问她自己信吗……没准她是天生正义的人吧,看不惯金洋那些**害地方,我也有根据的,她堂堂东官市人大代表,到现在还屈居在一个小小的中山分局治安科,这本身就不合理,可能也是受了些打压吧。”

    说笑归说笑。几兄弟嘿嘿笑了一阵一起点头,这说法倒是挺合理的,赵二哥分析问题一向独到准确。

    下半夜一点,前面数百米外军车打出灯号,赵大喜随手把车内灯关上,众兄弟一起严肃下来,恭候石江。一辆福特轿车打头,金洋也真是下了大本钱,连他心爱的福特防弹车都让石江开出来了。福特车后面还跟着两辆无牌的黑色轿车,都被国道上设卡的北山警察拦下来了。

    张汉早安排了部下设了路障,只等着石江自投罗网,哪知道福特车稍一减又突然加,撞开路障后又撞翻了两个警察,疯狂的冲过来。国道两边北山警察大吃一惊,纷纷拿起手里的配枪,微冲,朝着福特车开火。子弹打在福特车车身上连火星都没激起来,口径太小了对这车不起作用。

    车上人更加嚣张,居然还有人从车顶探出头来,手拿一把冲锋枪冲着大路两边疯狂开火。丰田车上早就关灯了,赵大喜几个人对看一眼,突然一起狂笑,就好象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孔连长也连连摇头失笑:“防弹轿车?还真舍得下本钱。”

    小洪早就按捺不住,推门下车冒着大雨,冲旁边一辆军车嚷了一嗓子:“机枪!”

    车里迅递给他一把班用机枪,这小子估计也是好久没用机枪了,有点兴奋,冲着这边嘿嘿一笑,推上子弹后平端着枪身。赵大喜几个人识趣把耳朵捂上。这玩意打起来噪音可不小。

    张汉还有点担心:“八一班用能打穿防弹车吗?”

    孔连长善意的笑笑:“我也不清楚,试试就知道了。”

    说话之间小洪已经把机枪三角架固定在丰田车前机盖上,顶在肩膀上试了试感觉,天上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八一班用机枪已经疯狂开火,雨夜中鲜红色的弹道清晰可见,每一都准确打在福特防弹车的车身上。车上的人大吃一惊,赶紧匆忙把车窗关上,也不敢还击了。

    小洪打了几觉得似乎没什么效果,干脆把机枪提了起来,平端着机枪抵近轿车,在十米左右的距离上迎着冲过来的轿车疯狂扫射。一个七十五弹鼓很快打完,小洪还有些意尤未尽,福特防弹车已经被打的千创百孔,一头栽进了路边沟里。

    后面几辆轿车上的人不敢再逞强,被大群北山警察一拥而上,一个一个拽下车来戴上手铐。小洪又是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把机枪仍回军车里。防弹轿车也不过如此嘛,一个弹夹就报废了,他也不想想他手里拿着的什么家伙。赵大喜推门下车使个眼色,孔连长会意点头把雨衣穿好,上了其中一辆军车,两辆军车尾相连,趁着夜色大雨加开走。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把三零二国道照的恍如白昼。

    赵大喜神色悠闲站到路边,看看翻到沟里的福特车,开车的石江早被打成筛子,睁大眼睛死不瞑目。张汉微一皱眉转身走开,回身去指挥他的部下把人都铐走,带回北山慢慢的审。赵大喜看了一阵也觉得无趣,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也就转身坐回车里。

    又勾勾手指叫过一个张汉的部下,轻声问道:“被撞到那两个兄弟没事吧?”

    车外警察赶紧回答:“没事,都还清醒。”

    赵大喜这才放心下来,丰田45oo动起来。车灯大开高开走,仗着良好的性能在国道上激起一溜水花。

    第二天清晨北山市委接到市局的报告,有一伙香港来的持枪悍匪,在三零二国道上跟北山警方生激烈交火,北山警方重伤两人,击毙悍匪四人擒获八人。北山市委因此震惊,责令张汉上报市局,并紧急与香港特区警方取得联系。

    一天之内消息传开,北山警察当真出了一回大风头,还上了一回省电视台,香港报纸也大幅报道。继世纪贼王张子强之后,又一伙湾仔大圈帮悍匪在内地伏法,内地公安当真了得。一天之内又惊动了省厅,谨慎的把案件接手过去,正在大出风头,接受香港各大媒体采访的北山警察虽然不满,也只能服从上级安排。

    赵大喜心里多少有些期待,从那辆报废的福特车上,不难追查到金洋,弄不好金洋也要栽进去。数天之后风平浪静,金洋仍旧活蹦乱跳,赵大喜虽然有些失望也就算了。已经断了金洋的一条左臂,连他在湾仔养的那群狂徒也一网打尽了,金老板再想进村行凶,恐怕只能自己动手了。

    数天后安安心心参加高成昆的婚礼,好好让自家兄弟风光了一回。

    礼花响炮一路从北山城区放到高家口村,连绵不断放了一个多小时,光是这一项就花费十万。这钱花起来赵大喜连眼睛也不带眨的,能为自家兄弟挣一份脸面,值了。高成昆也办了一会正事,酒席桌上把赵二哥安排在主家席。

    赵大喜当仁不让出面招呼客人,但凡在北山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还不给几分薄面,证婚人请了市委周书记,陪客的请了政法委张书记。只是那伴娘林海草也穿一身雪白纱裙,小露香肩越显得清纯出尘,跟那成熟美艳落落大方的卓婷并肩站在一起。也不知道看的多少男人直流口水。

    这时候赵大喜兄弟在北山,算的上是如日中天,北山百姓议论起来,赵大喜兄弟虽然略显有些招摇,只当成是北山好不容易出个能人,也理当如此。

第二十七章 动机不纯

    这天晚上,小洪一帮人拱着要闹洞房。被赵大喜眼睛一瞪赶了出去。

    赵大喜轻使个眼色过去,林海草会意那出一叠八万八的红包,笑意吟吟:“这是我和大喜两个人的份,我们祝婷姐早生贵子。”

    卓婷抿嘴也甜笑:“怎么知道是个儿子,可能是个女儿呢。”

    她姐妹两个又牵手说笑在一起,高成昆早喝到舌头都大了:“二哥你看不起我,我要你钱干啥?”

    赵大喜没好气的骂:“睡你的觉去,卓婷,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卓婷柔顺的答应一声,两个人到了门外客厅里说话,赵大喜想起以前对她诸多偏见,到现在真正变成了弟媳,也是感慨一声人跟人之间,果然都是要靠相处的。真正大奸大恶的人还是极少数,相处下来才会了解到一个人的本性。这卓婷虽说有些势利,相处下来才知道她本性不坏。

    这时候也就跟她说几句真心话:“成昆这个人没什么文化,你比他有见识,以后你要多管着他……哪怕他杀人放火都由着他,就是不能让他碰走私生意。”

    卓婷乖顺的轻一点头,赵大喜也就不再罗嗦,领着林海草回赵家村。

    赵大喜开着车。林海草支着下巴往窗外看,巴掌小脸上似乎有些失神味道。赵大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卓婷都有了身孕她还没什么动静,小心眼里有点着急了。也陪着她叹一口气,这种事情也是没什么办法。

    第二天一早去临海转了一圈,临海镇反季节牡蛎培育有方,能从七八月份一直卖到农历春节,眼下真正到了热销的时候各村父老几乎全部盯在海上。临海水产虽然仍旧只是个空架子,资金方面却是极为充足。赵大喜又把几个副总派去临近县市,跟邻县各村谈一谈承包海滩的事情,务求在年后把养殖规模扩大,他计划临海水产三年内改制,五年内上市,自然要盯上附近的海滩。

    谈了几天进展不大,临近有海滩的县市也都知道,临海镇靠养牡蛎财了,当然是狮子大开口漫天的要价。还有不少村干脆学起临海镇,也下本钱弄了一些牡蛎养在海上。赵大喜倒是也不着急,心里冷笑钱要是那么好赚,牡蛎要是那么好养,北山又怎么会穷了这么多年。

    他见识广博当然知道中国农村的通病,喜欢一窝疯的瞎起哄,看见养山鸡财了,就一窝疯的跟着养山鸡,看见别人养牡蛎财了,就都跟着养牡蛎。一到都丰收了就傻眼了,卖也卖不出去哭也没地方哭。哪懂什么叫良性竞争。

    赵大喜完全预见到明年牡蛎市场一定崩盘,到时候临海镇早就改养韩国斑鳐,日本石斑鱼了。有了他的临海水产主持着大局,想养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等到明年的牡蛎市场崩盘了,跳水了,赵家鲜生蚝油成本一降下来,也就该到了放量生产批量出口的时候了。到时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识趣点的都赶紧把海滩交出来,早点加入临海水产才是财的正道。

    在临海转了一圈,仍下几个副总照料好一切,突然接到了徐燕的电话。

    徐大小姐仍是挺不客气:“赵大喜,我在东官西郊,我限你三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

    赵大喜一呆,想想还是去一趟吧,免的又惹恼了徐大小姐又找上门了。

    到了西郊王河庄,正碰上省里组织的家电下乡工作队,远远看过去场面还挺热闹。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佩服,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心,他只是提出一个不错的想法,那位苏书记就能融会贯通。这么快就把政策拿出来了,不佩服也不行。

    突然看到街边上背着相机的徐燕,身边还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田中勤,两人有说有笑很熟悉的样子。心中恍然又很感动,就说这位田副厅长怎么处处维护他赵某人,原来中间还有徐燕这层关系。心里大叫惭愧他原本还以为,田中勤只是出于欣赏才出手帮忙的,哪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打起精神走了过去,细看徐燕明艳小脸,好一阵子没见越迷人了。徐燕看见他的时候习惯性的绷起小脸,却是谁都知道她是嘴硬心软,其实看见赵大喜的那一瞬间,她脸上那一瞬间的神采飞扬,早被有心的人看在眼里。

    赵大喜心里温暖打个招呼:“田副厅长,徐记者,忙着呢?”

    徐燕娇哼一声不爱理他,田中勤却露出有趣笑意:“不忙,呵呵,小燕儿刚才还念叨你呢。”

    徐燕又哼一声转过脸去,赵大喜脸色也诚恳起来:“两位是……”

    那田中勤也回答的很痛快:“我跟小燕儿从小就是邻居,也算兄妹吧。”

    赵大喜心里也就明白了,机关大院里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不会比亲兄妹差到哪里去,中国特色的机关大院,很容易理解。

    这田中勤也是真的很欣赏他,又善意的笑:“赵兄,这家电下乡的方案是你提出来的,苏书记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你呢,说是他冒领了你的功劳。惭愧的很。”

    赵大喜这回是真的汗颜了:“苏书记言重了,田副厅长……”

    话没说完,被田中勤打断了:“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你就别一口一个田副厅长了。”

    赵大喜哪还不明白他有拉拢自己那层意思,虽明知道对方有拉拢之意,还是张口叫了一声田兄。

    那边徐燕早不耐烦了:“哎呀,你们两个客套完了没有,我饿了!”

    两个男人无奈对看一眼,都卖了她一个小小的面子,陪着她找地方吃饭。

    这田中勤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办公室厅那是正经的职权部门,副厅长也多半不只一个。真有实权那就是省委的喉舌,要是个闲职的,也未必赶的上一个东官市长。赵大喜这时候想起苏书记,倒也能明白他两人的处境,一个是新调到地方急于表现,另一个是新近提拔的政治明星。

    赵大喜这号精明的人,自然不肯被他轻易拉拢过去,只能先对不起徐燕,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先应付着这位田兄。田中勤又是何等精明的人,轻易感受到他言不由衷。田老兄表情也有些诡异,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他回去之后把这些事情说给苏书记听,苏书记也啼笑皆非。

    苏书记一时啼笑皆非,又送了赵大喜几个字的评语:“其人如玉,其奸似鬼。”

    就凭着赵大喜这张大黑脸,当然远远谈不上玉人一说,比鬼精明是肯定的,当然他跟苏书记是君子之交,也不会因此伤了感情,纯属玩笑。原本只是吃一吃饭,联络联络感情。哪知道饭吃到一半小洪探头探脑的,出现在饭店门口还冲着里面招手。赵大喜不动声色说了声抱歉。

    到了门口小洪有些着急:“赵哥,金洋要跑。”

    赵大喜不动声色轻一点头:“怎么知道的?”

    小洪面色古怪又递了张纸条过来,赵大喜看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当然又是出自那王晨的手笔,心里面很奇怪她跟金洋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弄的这美女警花非要借自己的手,除了金洋。

    他事后回想起来,终于慢慢想明白这美女帮他的动机。这美女屡次给他写字条报告金洋的动向,倒也未必全是一片好心,纯粹是因为他赵某人有能力动的了金洋,但凡能让金老板心里面不痛快,她又何乐而不为。

    再收到这一张字条的时候,心里颇觉得有些好笑,这位美女警官未免也把赵大喜想的太简单了吧,要借我的手除了金洋,还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小洪又着急了:“怎么办,总不能看着金洋跑了吧?”

    赵大喜若无其事回答:“跑就跑呗,跟咱们有半毛钱关系?”

    他存心把那美女警花逼出来,况且金洋家大业大,就算要变卖家产也得些时间,一时半会还跑不了。金洋在他连番打击下已经变成丧家之犬,实在不足为患。想起那美女警花冷若冰霜的样子,格外想知道她冰冷的面纱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

    不紧不慢陪徐燕田中勤吃完了饭,徐燕还要采访赶稿,倒也没时间来纠缠他。一个人转回中山老城仓库,刚刚打开一瓶冰镇汽水,外面响起高跟鞋踩地面的声音。赵大喜心里默念一二三,数到三后身材修长高挑的王警官出现在仓库大门口。

    这美女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别的,满脸的焦急:“金洋要跑了,你还坐的住?”

    赵大喜喝一口汽水,逗她一句:“这回不写字条了?”

    王晨的表现,证明了赵大喜的英明,她确实是别有用心。

    不然这一贯冷艳的美女,绝不会表现的如此低声下气,软语恳求:“金洋已经办好了去加拿大的签证。你快想想办法啊!”

    赵大喜趁机肆无忌惮欣赏着她冷艳脸蛋独特的风情,心里暗赞真不愧是东官市的脸面,身材又高挑完美气质又冷艳。一想到这么漂亮的警花,日后指不定便宜了哪个**,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但凡男人,也多半跟他同样想法。

第二十八章 捞点好处

    王晨被赵大喜这样盯着猛看。也觉得全身的不自在,虽然她早已经习惯了男人的这种待遇,还是不自觉把警裙往下扯一点。赵大喜视线不自觉落到她格外修长的腿上,自然别有一番视觉上的享受。

    王晨看他似乎并不热心,又软语相求:“金洋真的要跑了,他老婆孩子早就在加拿大定居,他这次出去就是办移民的。”

    赵大喜仍旧不太热心,还怀疑反问:“这么隐秘的事情,你从哪知道的。”

    王晨在别人的屋檐下,也只能退让一步:“我跟市政府的吴秘书关系还不错。”

    赵大喜顿时恍然,知道那个屁股还没三两重的吴秘书,很可能是她为数众多的追求者之一。就吴秘书那种货色早被她迷的神魂颠倒,被这美女稍微给点好脸色,估计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心中恍然难怪她消息这么灵通,原来如此。

    低头想了一阵突然觉得面前热力四射,不自觉间王晨已经往他身前走了几步,跟她站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上说话。

    王晨说话声音更加轻柔,似乎还有一些挑情味道:“呵,原来你是这么壮的,难怪金洋的人打不过你。”

    赵大喜虽然知道她别有用心,被这样一个美女有意讨好。心里还是一阵酥麻无数毛孔同时扩大,最要命这王晨平时总冷着个脸,当她刻意讨好一个男人的时候,那种巨大的反差足让人心中酥麻。扪心自问要是她肯慢慢脱掉身上警服,再摆几个羞涩的**姿势出来,世界上很少有男人能控制的住。

    突然有些同情她了,难怪她要成天冷着个脸,她要是成天冲着人笑,追她的可就不只是吴秘书那样的人了。又近距离欣赏了她冷艳绝色的脸蛋,才不动声站起来,金洋要跑了去看看也好。身边只带了一个小洪坐进丰田车,王晨也挺自觉的跟着上车,脸色再次变的冷淡起来。

    这美女左右看看没别人了,才担心的问:“你不多带几个人吗?”

    赵大喜动汽车,同时平静回答:“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带那么多人干什么。”

    小洪突然转过身去,咧嘴笑了:“美女,你跟金洋到底有啥仇啊,能跟哥说说吗?”

    王晨也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口舌上的便宜,紧咬嘴唇不说话了,她这一冷下来又平添三分艳色,弄的小洪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赵大喜心中警觉以后要离她远一点,这冷美人杀伤力太大了,搞不好要出事情。

    下午,金洋大厦。

    赵大喜其实很想笑,这金洋也真是挺可爱的,人都要跑了还不忘耍一耍小聪明。还来金洋大厦里面转转也好掩人耳目。这可真是好笑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人都要跑了还掩啥耳目,还不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天一黑赶紧上飞机呗,简直多此一举。

    信手抓过门前一个保安,象抓小鸡一样抓了过来,张嘴就问你们老板在哪。那保安看见他大黑脸腿都软了,想也不想就痛快回答,在十楼总裁办公室,整个十楼就住金老板一个人,身边就四个保镖。

    赵大喜问他一句他倒回答了十句,弄的赵大喜倒不好意思了,放开他的同时帮他拍拍肩膀的灰。

    还好心的提醒他:“你傻不傻还在这站着,你们老板都要跑了,以后也没人给你工资了。”

    远近几个凑过来的保安都吓了一跳,看着赵大喜黑脸说不出话来,赵大喜嘿嘿一笑手抄背后,领着小洪几步进了金洋大厦。那王晨倒很识趣,坐在车里远远的看着,看样子也不打算下车。赵大喜也懒的管她。进电梯上十楼,迎面撞上金洋四个忠心保镖,这四个倒也是挺脸熟的。

    小洪一看见他们就乐了:“咋了哥们,想动手啊?”

    四个保镖知道他身手了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赵大喜上前几步随手推开一个,然后大步进了办公室大门。办公室里面金洋还能强自镇定,正在摆弄一台刚打开包装的照相机,似乎照相机太先进了,他有点无从下手。这人听见门响的时候就警觉了,看见赵大喜的时候更是睚眦欲裂,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恨的。赵大喜倒无所谓,直楞楞走到他身边,拿起桌上照相机摆弄了几下。

    上面写的都是英文,也难怪金老板不会用,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告诉他,你这照相机不错啊哪买的,按这里给闪光灯充电,这里是快门,这个焦距咱就别乱调了,出厂的时候啥样就啥样吧。

    金洋目光呆滞象个木偶,任他摆弄,赵大喜也是真坏,把照相机拿远喀嚓一声,给两个人留一张合照做纪念吧。闪光灯咯嚓这么一闪,一下又把金洋惊醒了,金老板手足无措一脚踢翻椅子,翻抽屉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左轮手枪。赵大喜早上前一步,粗胳膊架上金洋胳膊使劲这么一扭。金洋疼的龇牙咧嘴,手枪也就换个手到了赵大喜手里。

    赵大喜哈哈一笑,把手枪往桌上一拍,也不提别的:“金老板,你说要是没有白军那小子,咱两会不会变成朋友?”

    金洋嘴角抽了两下,顺着他的口气回答:“可能吧……我也没办法,近海的海盗太猖狂了,没有海防的人帮忙,我的船进不了港。”

    赵大喜无所谓摆摆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走吧金老板,我祝你一路顺风。”

    金洋吓的又是一个哆嗦,本能的盯着他大黑脸猛看,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人逮着机会哪还敢怀疑,试探着抓起桌上皮包,外套,又从抽屉里翻出机票,签证,一大堆东西往衣服口袋里猛塞。

    赵大喜倒不急了,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金洋收拾了一阵东西突然明白了,赵大喜这是找他要好处来了。金老板是什么人马上就明白了,把桌上东西一放马上去开保险箱。保险箱打开露出里面满满的现金,一排金条。

    金老板心神大定,回头赔笑:“这里面的钱我没动过,五十多万……还有金条。”

    赵大喜换了个姿势伸个懒腰,金洋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这么点钱实在拿不出手,太寒碜了。

    金老板一着急,腾的一下站起来拍胸脯:“赵老板,我把整座金洋大厦都送给你……还有金洋商场都送给你,你看行不?”

    赵大喜没好气的反驳:“我倒挺想要的,问题你这一跑。大厦商场都成了赃物,你倒是有心给我,问题我怎么收的下?”

    金洋一想也对有点着急了,慌忙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想想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变卖的,先把面前这条饿狼给喂饱了吧。

    赵大喜坐了一阵,还好心的提醒他:“你那条船呢?”

    金洋稍微一呆下意识回答:“你说东远号,那是租人家的还回去了。”

    赵大喜心叫可惜,金洋这些家当里面,他最看中的就是那条东远号,那可是万吨级的滚装货轮。

    金洋看他脸色,终于猛拍大腿:“船我还有,一条排水量三千吨的货船,就停在旧港里面,叫经纬号!”

    赵大喜听的眼前一亮,金洋一看有门赶紧再拍胸脯:“手续都是全的刚过年检,注册资料是巴拿马籍,赵老板放心,这条船不在我的名下绝对不是脏物,这是我侄儿前几年贩小麦的时候买的……要不咱去办个转让手续?”

    赵大喜无所谓的摆摆手:“转让手续就不用了,知道在哪就行了。”

    知道这船在哪停着,就已经是赵大喜的了,这回说话就真心多了,起身同时把手伸出去。金洋精神大振跟他握手,浑浊眼睛里满是感激的神采,任他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赵大喜为什么肯放他走。这人心里一热又去翻保险箱,很快又翻出一个文件袋的红头文件,通通塞进赵大喜手里。

    这时候金老板说话,倒有点诚恳了:“我还有块地,是前年通过我侄媳妇买的,也不在我的名下,这是征地手续和用地凭证……地点在中山区一共一百多亩,地角是有些偏僻也没花多少钱,就怕赵老板看不上眼。”

    赵大喜心里狂喜很想告诉他,中山区的地现在不值钱,三五年后可就值天价了。也有点佩服这个人的狗运。随随便便买块地往那一放,将来那就是一个价值不菲的住宅小区,不过现在通通跟着姓赵了。

    长出一口气后站起来,诚恳说话:“从防火通道走,把保险箱里现金带上一点,坐出租车走。”

    金洋心领神会拼命点头:“我订了晚上的夜航班机,现在去机场正是时候……那些金条你别忘了拿,那都是香港回归的纪念金条有升值价值。”

    赵大喜深一点头也找来个大包裹,两个人把保险箱里的东西分一分,让金洋身上多带了五万块现金,其他的包一包收一收然后拿在手里。护着金洋出了大厦,然后招手帮他打了辆车。

    王晨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焦急问道:“人呢?”

    赵大喜斜眼看她,然后撒谎:“没在上面。”

    王晨哪是那么好糊弄的,脸一紧怒了:“赵大喜,你这是包庇,你这是在犯法!”

    赵大喜不耐烦的看她一眼,随手把现金金条仍进车里,心里琢磨着你们一个个的人模狗样的,却想让老子来背这个黑锅,真拿老子当枪使了,套用金洋金老板一句狠话吧,门都没有!

第二十九章 正义是啥

    赵大喜也有点火气上头。就在大街上破口大骂:“你都能知道金洋要跑,东官市还谁不知道的,秦市长不知道吗,你们公安局领导不知道吗,省纪委不知道吗……头长见识短的娘们,让人当枪使了你还挺美?”

    王晨气的脸蛋通红:“赵大喜,我还以为你是天生正义的人,我看错人了!”

    赵大喜怒极反笑:“主持正义应该是你们警察的事吧,警察都不管的事情你让我管,你是什么居心?”

    他两个人在大街上大声吵嚷,街上行人早噤若寒蝉,纷纷离他们远一点。突然有个骑自行车的小伙没躲开,就被赵大喜一把扯了过来。

    赵大喜把人扯到跟前,又大声说话:“你管主持正义嘛,我现在告诉你,建国以来广东第一大走私要犯金洋要跑了,坐今天晚上八点的飞机去加拿大……你管不管主持正义,你要是想管就报警去!”

    被他扯住的小伙一连害怕,慌忙闪躲:“大哥,大哥你别激动……这事跟我没关系呀。”

    赵大喜嘿嘿的冷笑两声放他走了,又站在大街上冲着行人点名:“你管不管。还有你,你们管不管支持正义?”

    过往大批行人纷纷躲远,目光也纷纷闪躲,当然没人管这破事。

    赵大喜这才回过头来,冷笑一声:“他们都不管,你看怎么办?”

    王晨早被气的脸色铁青,估计她长这么大,也从来没被男人在大街上这样骂过吧,紧咬着下嘴唇说不出话来。被赵大喜这么一骂她也清醒了一点,赵大喜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眼下这情况东官市上上下下,甚至省里都有人希望金洋一走了之,金洋这一走所有人都安心了,跟这件走私大案有关联的,也就都可以继续把官位坐稳。

    赵大喜骂了她这么半天也就算了,给她留了一点面子自己招呼小洪上车,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这一路上小洪也有些心惊,笑了两声:“骂的真过瘾,嘿,这娘们太喜欢装正经了,真想在大街上扒了她衣服。”

    赵大喜扭头看他一眼,小洪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又忍不住试探着问:“赵哥,金洋真跑了啊?”

    赵大喜慢慢把心情平复下来,语调平静:“跑了,这么多人逼着他跑,金洋也不傻。再不跑就有人要下黑手了。”

    小洪怎么也听懂了,默默点头:“这帮孙子可比咱们还狠呢。”

    赵大喜又扭头看他一眼,深以为然,这倒也是废话,不狠能当那么大的官嘛。过了一会气也就消了,心里又乐起来了,盘算着赶紧找几个人,先把那条船开回临海,有了这条三千吨的货船,临海水产绝对声势大振。造价上千万的货轮这可是一笔横财,临海水产短时间内是肯定买不起的。

    乐呵呵的刚坐回办公室,看看手表晚上七点,金洋也差不多该上飞机了。哪知道突然桌上电话响了起来,接起来的时候有些吃惊,电话居然会是金洋在机场打来的。

    金老板沉默片刻,叹一口气:“赵老板,你大仁大义我记下了,咱们也算不打不成交吧。以前我是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兄弟惭愧。”

    赵大喜听到一呆,也跟他推心置腹:“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我祝你一路平安。你到了加拿大也给我来个电话……金兄,保重!”

    金洋又是一声叹息:“真要离开东官了,还不舍得。赵老板,我已经吩咐我侄儿了,你找几个人早点把船开走,还有那块地,也都早点划到你的名下,我怕晚了又被那些白眼狼给盯上了。”

    赵大喜这会跟他推心置腹,心里颇觉得荒唐可笑,前几天还非得弄死对方不可,转眼间就跟多年的不见的失散好友差不多了。生死面前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世事无常说的也就是如此了。

    金洋又骂了秦市长几句,才打起精神:“好啦不说了,我得走了,赵兄有时间来加拿大玩,我招待你。”

    赵大喜满口答应下来,心说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因为引渡你的案子日后闹的沸沸扬扬,就那点身价财产还不够你折腾的。加拿大政府也不是什么好鸟,不把你那点钱折腾光了怎么肯罢休。

    放下电话出去叫人,去北山城区找了两个赋闲在家的老资格船长,几个水手,连夜赶去东官旧港。金洋的亲侄子早就在等着了,张嘴就恭敬的称呼“赵哥”。

    赵大喜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怀疑问道:“你也要走?”

    金大侄子不敢隐瞒,轻一点头:“我后天走,我叔交代一定要把这条船和那块地,都亲手交到赵哥手里。”

    赵大喜大觉意外哈哈一笑。多讽刺的事情,金洋还比秦市长说话算话,省里批了五百万的扶贫款给赵家村,一经过秦市长的手就变三百万了,多好笑的一件事情。当晚把“经纬号”开出旧港,往临海镇方向开过去。

    开船的那位忍不住夸奖:“好船,英国造的东西就是好。”

    赵大喜关心的是别的:“临海海面有地方停吗?”

    老船长乐了:“赵老弟不常出海吧,你们临海海面是天然的避风港,停个三千吨排水量的船不会有问题。”

    赵大喜这才彻底放心了,坐在驾驶室里意气风,旁边船长会意一拉汽笛,过往小渔船纷纷自动避让。第二天又跟金大侄子跑了一趟驻香港巴拿马使馆,十根金条使上去,当天就办妥了船主转让事宜。

    又扭过头来吩咐金家大侄子:“你就在香港走吧,到了加拿大转告你叔,手里的钱省着点花,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金家这位似懂非懂也就欣然从命,就在香港买了机票上了飞机,去外国投奔他叔去了。那块百亩荒地就愁了,别说手里暂时没人手开,就算开了也卖不上几个钱,想来想去还是先圈上吧,等以后涨价了再慢慢打算。

    三天后消息传开。金洋这一跑在东官掀起喧然大*,省委震怒下令彻查,同时往上级部门紧急汇报。赵大喜当然知道雷声大雨点小,秦市长一伙早就统一口径了,把脏水都泼到金洋身上。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落井下石的到处都有,金洋公司有事没事的高管都抓起来审。又揪出了几个金洋买通的官员,只用了一星期时间就下了结论,这是一起有组织的走私大案,很是沸沸扬扬闹了一阵。

    赵大喜自然不会硬往这里面掺和,他正忙着给经纬号换装。改名,连航海日志都一起改了,只说是刚从临海水产从香港买来的二手船。这事连张汉高成昆小洪都隐瞒着,除非是有人闲的慌,也去巴拿马使馆塞几根金条,不然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天周末带了礼物去张汉家吃饭,顺便恭喜嫂子高升副校长。

    饭桌上难免聊起最近的金洋案,连张夫人也叹一口气:“连我们学校也有两部车,被当成走私车给追缴了……这个金洋也真是的,要那么多钱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赵大喜听的有趣呵呵的笑:“嫂子,要是都象你这么想的,那这社会也进步不了。”

    林海草毕竟是念过书的人,也随身附和:“是呀,追逐财富不是社会进步的源动力嘛。”

    众人听到这么有哲理的话,都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张夫人也笑:“行了,我可说不过你们俩口子。卓婷你多吃一点青菜,对孩子有好处。”

    卓婷这会随了北山的传统,穿一身鲜红色的新娘衣服,少了些洋气多了些乡土味,连张夫人也对她印象大为改观,说起话来真心多了。自家饭桌上什么都能说,又说起那个中山分局治安科的王晨。

    张汉拍着脑门沉吟一阵,突然说话:“我后来想起这个王晨,倒是想起来五年前一件大案。当时好象就是中山分局治安科一个警察,刚从警校毕业的一个年轻小伙,刚来东官就得罪了金洋的儿子,后来双方起了冲突还死了人,这个小伙被判了个死缓,就因为这件事,金洋干脆把他儿子送加拿大留学去了。”

    众人都听的入了神,张汉继续回忆:“我想起来分局里面当初传过一阵花边新闻,两边好象就是因为这个王晨争风吃醋起的冲突。以金洋五年前的势力来说,想动一个警校刚毕业的小伙也不难。”

    赵大喜点头:“有可能。”

    林海草早就听的痴了:“如果那个被判刑的警察就是王晨的男朋友,那她还是个贞洁烈女呀,值得敬佩!”

    高成昆忍不住插嘴:“啥贞洁烈女。我看她是缺心眼吧,就凭她那小模样那小身段又年纪轻轻的,嫁个市长都绰绰有余了。”

    话刚说完早引来卓婷林海草不满的娇嗔,卓婷还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高成昆满脸的无辜冤枉意识我说错了吗,这不是缺心眼这是什么。赵大喜张汉看的摇头失笑,一谈到感情这回事,男人女人的立场就截然不同了。

第三十章 冷若冰霜

    众人笑了一阵,还是张汉先正色说话:“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好过几天我要去市局开会,我顺便托人调一下当年的卷宗,一查就知道了。”

    卓婷也起了同情之心:“这个金洋到底祸害了多少人。”

    赵大喜忍不住插话:“他再祸害也不过是一两个人,为官的一个决策失误,祸害的人比这多了。”

    众人都听到哑然无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二哥倒开始帮着金洋说话了。

    赵大喜也是一时失言,干笑两声糊弄过去。

    第二天兴冲冲的扯着林海草早起,去临海看一看那艘宝贝船,林海草可没他这么好的兴致,打个可爱的小哈欠继续倒头大睡。只能退而求其次,扯着林海燕去看一看,林家大姐被他大手扯上胳膊脸色微微一红,只好跟着他走。临海近海那条船已经重新涂装过了,喷上了“临海水产”的字样,船上一群电焊工人正在改装船体。

    原来的谷物货舱都加装了水箱,准备改成运海鲜的船,再挂上拖网完全还可以出海打渔,就凭这船去公海捞鱼都没问题。

    刚请来的船长还连声嘀咕:“真可惜了,市价一千五百多万的英国船,弄成鱼船太可惜了。”

    赵大喜很不满的看他一眼。船长吓了一跳赶紧闭嘴,没事多这嘴干嘛,船是人家的,人家爱干嘛就干嘛谁管的着。临海镇上下最多只有几条小舢板,哪开过这么大的船,一时间临海近海各村百姓指指点点,都知道这船是赵大喜买回来的,花了多少钱不知道,反正从今往后临海水产的船也上档次了。

    林海燕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衣裙飘飘自然有一种成shu女人的风情。

    赵大喜站在她身边侃侃而谈,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姐,你别看临海水产现在只有这一条船,很快我就买第二条,第三条……姐你信不信,以后我还要成立临海远洋船队,远洋公司去挣外国人的钱。”

    也就是在林海燕面前,他才会表现的象个孩子,露出一点文艺小青年的本性。

    林海燕满心的温柔连声答应:“姐信,你想办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

    赵大喜说到兴起自己还有点不好意,又扯着林海燕去镇政府开会,一回到临海镇政府,赵大喜就重新变成了那个说一不二的北山强人。镇政府里面也是一团和气,赵大喜把几个副总叫过来嘱咐几句。

    他说话霸道一点,别人也觉得理所应当:“眼看就要过元旦了,我厂子里还有点事要赶去处理一下,几位就多辛苦点吧,往各村一招工通知。至于分红嘛还是等我回来,或者你们听林厂长的。”

    临海水产这几个副总也都是临海镇的主要干部,早听的连连点头乖乖答应。赵大喜慢慢感受到权势的好处,往往一声令下,就有无数人替你奔走办事。就连家里面装个马桶也有大群人抢着去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就办好了,难怪那么多人抢着要当官,权势这东西确实能让人上瘾。

    安排好临海水产的日常生产,又匆匆赶回赵家村,安排厂里组织新一轮的加班,多存点货应付元旦假期,新一波的销售高峰。金洋这一走成全了赵家香,顺理成章进入东官主流市场,这几天各大商场来谈代理权的人,就差点没把门槛挤破了。赵大喜实在招架不住,干脆闭门谢客在门上写一张字条,要谈代理权的去东风商场赵家香总代理,找陈经理谈去。

    大队人马又开着小车涌进陈经理办公室,陈经理就比他有耐心多了,坐下来一个一个的慢慢谈。赵大喜干脆也懒的管,反正卖一份代理权他多拿一份钱。陈经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

    元旦前一星期,筹备已久的“赵家鲜”生蚝油终于出现在赵家香专柜里面,上架一天销售情况不太理想,因为定价实在是太高了。赵大喜也不着急,请广告公司录制的电视广告,定在元旦前三天开播,用不着多久那句经典广告词就该满天的飞了。

    这天开车带着林海燕,小洪赶去老城仓库清帐,刚在十字路口停下来等红灯,突然车身一震被人追尾了。赵大喜探出头去往后看,被一辆全新的大奔给撞了,看一眼车还挺牛掰的,还是辆奔驰V28o。小洪一阵火大推门下车,去跟大奔的司机理论,坐大奔的老板没下车,开车的司机还挺横。

    挺年轻一小伙,口气挺硬:“你不就开个破丰田嘛,撞就撞了呗你咋呼啥。”

    这是纯粹找揍的,小洪当场大巴掌就煽过去了,把人打的一个趔趄,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那小伙被打的连连后退,闹市区大马路上一下就堵上了。也刚好碰上一辆巡逻警车,把两边打架的拉开,就近一起送中山分局。赵大喜压下肚子里的火,先把林海燕送去仓库把帐清了。

    再赶回中山分局的时候好死不死,问案的已经变成了那个王晨。

    王警官制服笔挺一脸严肃,正在问小洪的话:“问你话呢为什么打人,知道打人犯法吗?”

    小洪憋的脸红脖子粗:“你个娘们存心找茬是吧。我不就打了他两巴掌吗,我赔医药费行了吧?”

    王警官脸色刷的一下更冷:“同志请你放尊重点,治安处罚条例懂不懂,你不懂我告诉你,除了罚款你还得拘留七天!”

    小洪气的鼻子都歪了,要不是看在她长的漂亮早一拳头打过去了,刚好有个认识的警察经过,小洪就好象看见了救星,赶紧把那警察招呼过来。这小子在中山老城混的久了,早跟中山分局的警察混的熟了。

    那警察看看站在门口的赵大喜,再看看小洪,赶紧给说情:“王警官,这么点小事不至于吧……我看就罚点款就算了吧。”

    王晨这会是有仇报仇,脸色更冷就说了两个字:“不行!”

    周围人一起傻眼又那她没什么办法,通常这要是大冰块认了死理,全分局上下也拿她没什么办法。门口赵大喜看了一阵,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真想把这冰美人抓过来狠揍一顿屁股,不就是骂了她几句至于嘛。只是这冰美人越冷就越美,让人提不起想打她的冲动。

    赵大喜也不至于让她给难住了,几步进了治安科,把那被打的大奔司机扯到边上。

    眯起眼睛小声告诉他:“我叫赵大喜。北山赵大喜,你还告吗?”

    年轻小伙小白脸刷的一下就绿了:“不告了。”

    赵大喜随手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给他:“拿着,去医院看看吧。”

    小伙头也不敢抬乖乖把钱收好,然后慢慢退出治安科,周围警察早也就看明白了,呵呵笑了两声赶紧过来打个圆场,赶紧给赵老板搬把椅子泡杯茶水,赵老板难得来分局一趟,得多坐会。

    赵大喜神色不变刚一坐下,对面王警官已经气的咬紧银牙,赵大喜故意端起茶杯美美的喝一口。把王晨气的胸脯一阵剧烈起伏,狠狠把笔往桌上一拍,才迈开修长美腿头也不回的走了。纵然是如此窘迫的气氛里,现场包括她的同事在内所有男人,仍是忍不住盯着她高挑美好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赵大喜嘿嘿一笑站了起来,故意高声说话:“小洪,咱们走!”

    小洪识趣的高声答应,存心就是想气一气这小娘们。

    已经走到院子里的王晨突然停下脚步,猛的转过身来说狠话:“你行,赵大喜,别等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

    赵大喜心里大乐故意冲着她眨眨眼睛,还故意盯着她高耸起伏的胸口多看了几眼,气的王警官嫩脸通红。只可惜两天不到,赵大喜没落到她手里,她倒是落到赵大喜手里了。

    这天刚在仓库里坐下,突然有四五条小狗顺着敞开的大门跑进来,几条小流浪狗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吐着小舌头在院子里乱蹿。

    有几个工人想拿着扫帚往外面赶,被赵大喜拦住了:“别赶,喂一喂吧,狗带福,猫带财嘛。”

    正琢磨着这几条小狗是从哪跑出来的,抬头突然看见王警官了,王大美女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站在仓库门口有点窘迫,想进来也不太愿意进的样子。赵大喜正觉得有些意外,又有几个戴口罩拿网兜的人跑到她身后,探着脑袋往里面打量。

    这几位看见那几条小狗,就喊上了:“都在这,院子里呢!”

    赵大喜突然明白了,打狗队终于成立了,满大街的找流浪狗呢,这四五条小狗也在被打之列。再看看王警官脸上表情突然又明白了,王警官心肠好啊,这是于心不忍所以就跟来了。

    果然王晨咬牙说话:“这几条别打了,还这么小。”

    打狗队的当然不乐意了:“那怎么行,街道办的指示是一网打尽。一条不留,你让开点别打到你啊!”

    王晨咬着嘴唇不说话了,赵大喜最爱看她这副咬嘴唇的表情,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眼看那几条小狗就要被人用网兜捞走了,王警官终于咬牙抬头,往赵大喜这边送过来一个求助的眼神,意思你是个大男人,你不能看着这么可爱的小狗被打死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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