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你好狠毒啊
鄙道:“领不领情是马腾自己的事,本将军尽到自己好。”
傅道:“大人三思啊,马腾如果真有奉迎马跃之心,言语间避之唯恐不及,如何还会在人前人后提及自己与马跃的同宗关系?马腾君子坦荡荡,有什么就说什么,他是在向大人您表明心迹呀。”
“不必多言。”耿鄙沉声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唉~”
傅叹息一声,落寞地低下头来,心中暗忖,大人啊大人,你这么做只能适得其反,把马腾真的逼到马跃麾下去呀,可这话傅终究没有说回来,因为他知道就算说出来了,耿鄙也不会听,徒讨没趣罢了。
……
陇县城西,中军司马府。
李儒微笑道:“阎行将军,别来无恙乎?”
站在李儒面前的是条昂藏大汉,身高七尺、阔面重耳,双臂似有千钧之力,此人乃是西凉有名的勇士,姓阎名行,表字彦明,于耿鄙麾下担任中军司马,可以说是西凉军中仅次于马腾的猛将。
“托先生的福。”阎行抱拳回礼,淡然道,“本将军一向安好。”
“令尊可好?”
“家父身体康健,甚好。”
闲扯了几句,李儒环顾左右无人,便从袖中取出一方红绫包裹的物事递与阎行,阎行伸手接过,入手只觉沉重无比,微微解开红绫一角,一眼窥见里面竟然是两锭赤金,少说也有百两之多。
李儒抚须微笑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将军笑纳。”
“嗯?”
阎行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贪婪之色,将两锭赤金拢进了胸甲里面收好,低声说道:“先生有话直说,何事需要在下效劳?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定然照办。”
李儒微微一笑,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凝声道:“听说最近耿大人和马腾将军之间闹得挺僵?”
阎行道:“先生听谁说地?”
李儒道:“此事陇县城中都已经传遍了,在下还听说耿大人准备把马腾将军的家眷请往刺史府暂住,可有此事?”
阎行道:“确有其事。”
李儒道:“我家主公对马腾将军的喜爱,想必将军也是心知肚明罢?”
阎行道:“略知一二。尝闻董卓将军几次招揽马腾将军,只可惜马腾将军忠心耿耿。不肯背弃耿大人。”
“不过现在,事情却有了转机。”李儒低声道。“在下得到可靠消息,左司马府中藏有马腾与马跃往来书信,还望将军能够从左司马府中搜出这些密信、并把这些书信交给在下,有了这些书信,马腾从此就得乖乖地听命于我家主公了,嘿嘿。”
“嗯?”阎行凝声道,“难道马腾与马跃相通。确有其事?”
李儒阴笑道:“不管是否确有其事,此事对于将军及我家主公都有好处,乃是一举两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
“先生此言差矣。”阎行不以为然道,“马腾若转投董卓将军麾下,于先生固然是好事。可此事与本将军何干?何来一举两得之说?”
李儒微笑道:“将军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吧。”
阎行作色道:“这是什么话?”
李儒脸色一正,肃然道:“将军是明白人,应该知道马腾在凉州军中的声望。将军虽是中军司马,可将士们真正钦服的却是左司马马腾!
只要马腾一日不曾离开凉州军,将军您就一日成不了凉州军的首席大将,在下这么说,您觉的妥当吗?“
阎行脸色一变再变,他自然听得出李儒的言外之意,那不是真让他去马腾的左司马府中搜什么往来书信,分明是伪造书信、陷害马腾,从而将马腾逼走。
阎行正犹豫不决时,忽有士兵匆匆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将军,不~不好了~~”
阎行皱眉道:“何事惊慌?”
士兵喘息道:“打~~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
“阎~~阎明将军和马超公子打起来了,没想到~~被杀了!还~~还有好几个弟兄也一并被杀了~~”
“什么!?”阎行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二弟被马超给杀了?”
“呃~~是地。”士兵道,“将军快去看看吧。”
“一群饭桶,连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都对付不了!”阎行咒骂一句,回头向李儒道,“让先生见笑了,先生请稍候,本将军去去便回!”
李儒洒然道:“将军请便。”
随便向李儒拱了拱手,阎行转身疾步离去,目送阎行修长地身影远去,李儒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喜色,马腾的儿子马超杀了阎行地弟弟阎明,阎行岂能饶得了马超?阎行如果杀了马超,马腾又如何饶得了阎行?
看来凉州军中很快就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看来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不是吗?
……
陇县城东,左司马府。
当阎行的从弟阎明带着几十号亲兵赶到左司马府时,恰好马腾夫人带着襁褓中的马铁回娘家省亲,府中只有马超领着马、马休,还有两名家丁马福、马寿看家护院。
阎明脾气素来暴躁,平时仗着阎行的权势在陇县城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寻常百姓无不退避三舍,马福、马寿拦住大门多问了两句,便被阎明砍翻在地,正欲上前踹门时,却见大门轰。
马超手持银枪从大门里昂然而出,只见大门前围了三、四十名士兵,两名家丁马福、马寿已经倒在血泊中抽搐,不由怒极,以手中银枪虚指前方,大喝道:“喂。你们是谁?为何杀我家丁?”
马超虽然年仅十二,却已身高七尺,生得面如冠玉,极为俊逸不凡,不认识的,还当他是成年男子。
阎明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冲刺史府方向抱了抱拳,朗声道:“本将军奉了凉州刺史耿鄙耿大人命令,前来护送马腾将军的家眷前往刺史府暂住,请公子速将府中家眷唤出、早些上路。以免误了时辰。”
“前往刺史府暂住?”马超蹙眉道,“用不着。”
阎明道:“本将军职责所在。岂容你挑三拣四?”
马超道:“小爷要是不答应呢?”
“嗯?”
阎明闷哼一声,眸子流露出凶狠地神色。狼一样瞪着马超,马超夷然不惧,神色间更是隐隐流露出一丝鄙夷,阎明勃然大怒,疾步抢上前来、伸手就去抓马超手中的银枪,马超虽是将门之后,可终究只有十二岁。阎明自负武勇还未把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放在眼里。
但是很快,阎明就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
马超手中的银枪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抖,阎明势大力沉地一抓就落了空,等阎明意识到不妙时,马超的银枪已经挟带着刺耳的啸声横扫而回,重重地掼在阎明背上。阎明收势不住蹭蹭蹭地往前冲出数步,险些撞在司马府地石阶上。
马超笑道:“就你这身手也敢跟小爷叫板?回去再练十年吧。”
阎明恼羞成怒,锵然拔出腰刀向马超冲来。疾声大喝道:“杀了你!”
马超把手中银枪一横,朗声道:“且放马过来。”
阎明两步抢上前来,手中腰刀高高举起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马超脑袋恶狠狠地劈落下来,马跃清啸一声修长地身形突然鬼魅般一晃,阎明势在必得的一刀便已经劈了空,但听锵地一声清响,阎明的腰刀已经重重地斩在了坚硬地石阶上。
火星四溅中,阎明情知不妙,欲待收回腰刀时已经来不及了,马超的银枪已经呼地刺了过来,阎明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点寒芒在眼前迅速逼近,直刺自己的咽喉,却因为气力已经使老,再无能闪避。
“沙!”
马超手中的银枪陡然停了下来,阎明惊恐地发现,那锋利的枪尖已经紧紧地抵住了自己的咽喉,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银枪枪尖上传来的骇人冷意,站在门外围观地数十名凉州士兵纷纷惊呼起来。
阎明脸如死灰,但这厮毕竟从军多年,也算是死人堆里打过滚,生死存亡之际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望着马超身后发起呆来,嘴里更是惊咦了一声,仿佛发现了最令人震惊莫名的事情。
“咦?”
“嗯?”
马超毕竟年幼,战阵经验远不如阎明老到,当时就不假思索地回顾身后,趁着这功夫,阎明突然拍开马超的银枪,然后张开双臂猛地扑上前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马超,待马超回过神来,双臂双腿已经被阎明紧紧缠住,再使不出劲来。
马超虽然枪法出众,身法也极为轻盈,可终究年幼,身体还未长成,在力量上还略逊阎明一筹,此刻被阎明缠住双手双脚,一时间竟是难以摆脱。阎明紧紧地缠住马超,回头大喝道:“阎林,还愣着干什么,快杀了他!”
唤做阎林的亲兵犹豫道:“可是二爷,大爷只是让我们来保护左司马家眷,并没说要杀人,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他娘的,爷让你杀你就杀,废话那么多干吗?”阎明大喝道,“出了什么事有爷担着,你怕个卵子?”
“可他还是个孩子~~”
“动手!”
“遵命。”
阎林咬了咬牙,抢前两步,一抖手中的铁枪就往马超地腹部刺来,马超嗔目如裂,可身上缠着阎明百十斤肉,苦于无法闪避,眼看着阎林的铁枪毒蛇般疾刺而来,马超堪堪扭腰,却还是被阎林的铁枪刺穿了左肋。
当那锋利地枪刃钻入体内,刺骨的疼痛却反而激起了马超的凶性,原本清澈如水的黑眸霎时一片通红,俊脸也变得极度狰狞,马超歪着头,斜眼冰冷地掠了面前的阎林一眼,艰难地伸出尚能勉强活动的下臂,死死握住了铁枪地枪杆。
“嗯~”
阎林使劲抽枪。铁枪却像卡在了石头缝里一般纹丝不动。
死死抱住马超的阎明厉嗥起来:“你们这些笨蛋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小子乱枪刺死!”
这炸雷般的厉嗥声就在马超的耳畔响起,倏忽之间马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格外的狰狞,紧紧握住铁枪枪杆的双手陡然间用力回收,已经刺入马超体力的铁枪顷刻间又往里刺入了一尺有余。
“噗~”
“呃~”
一股激血从马超左肋的伤口标出,可这一声惨叫却是阎明发出的,方才马超把铁枪往里用力一带,锋利地枪刃早已洞穿了马超的左肋,然后又狠狠地刺入了阎明地左胸、直透心脏,阎明闷哼一声。目光顷刻间变得一片呆滞。
“啊?”
阎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陡然松开铁枪。仓皇后退。
阎明紧紧掴住马超的双手颓然松了开来,马
铁枪往前用力迈出一步。两人缠做一团地身体霍然分的枪刃便从阎明体内硬生生拔了出来,数十名西凉兵惊恐地发现,阎明的左胸口已经多了个血窟窿,鲜血正像喷泉般激溅而出。
“仆。”
马超一把将阎明的尸身推倒,缓缓回过头来,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眸子里流露出狂乱而又凶残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数十名西凉兵,然后迈开大步,一步步地向前逼进,有殷红的鲜血顺着铁枪地枪杆淅淅漓漓地滴下,马超每踏前一步。便在地上留下殷红的血痕,竟是一步一个血印。
“杀了他~~”
两名西凉兵厉声嗥叫着,疾步前冲。挺起手中的铁枪照着马超的胸口恶狠狠地戳来,马超的双手闪电般探出、堪堪抓住了两杆铁枪的枪刃,两名西凉兵奋力搅动铁枪试图利用铁枪地枪刃将马超的手掌搅烂,可他们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铁枪还是纹丝不动。
一丝残忍地笑意在马超嘴角突然绽放。
“呀吼~”
两名西凉兵同声大喝,奋起全力往前突刺,马超突然手一松,岩石一般凝重的阻力陡然消失,两名西凉兵收势不住,堪堪冲到了马超面前,马超的双手铁钳般探了过来,一手一个扼住了两名西凉兵的咽喉。
“咯咯咯~~”
空气里陡然响起刺耳的骨骼碎裂声,两名西凉兵的眼珠猛地凸了出来,有殷红的血丝从两人的嘴角溢出,不及片刻功夫,两名西凉兵的眼神便已经涣散,两颗头颅也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噗仆~”
马超手一松,两具尸体便颓然倒地。
“杀!”
又一名西凉兵大喝一声,举刀冲上前来,马超伸脚一踏,将阎明的腰刀踢起空中,然后伸手接过腰刀往胸前一切,便将长出胸口的半截枪杆切了下来,再往前随手一掷,无锋无刃的半截枪杆竟如利器般扎进了那名西凉兵的胸腔里。
“呃啊~”
西凉兵弃了腰刀双手抱胸倒地痛苦地呻吟起来,只片刻功夫,一滩殷红的血液便从他的身下漫延开来,西凉兵的哀嚎声也渐渐微弱下来。
剩下的西凉兵竟是惊得呆了,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一群废物,都给老子闪开!”
就在这个时候,阎行策马赶到。
“拿命来!”
阎行举起手中的铁枪,大喝一声往马超掷来,听得刺耳的破空声响,马超本能地举起手中腰刀一挡,只听“锵”的一声炸响,马超手中的腰刀已经倒撞而回,狠狠地砸在胸口,马超顿时闷哼一声,蹭蹭蹭地退下了十数步。
“噗!”
马超的身躯重重地撞上了院墙,透出后背的枪刃被石墙一撞又缩回了马超体内,带给马超再次的伤害,马超闷哼一声,修长的剑眉顿时蹙紧,紧紧抿起的嘴唇间隐隐溢出一丝殷红的血丝。
阎行翻身下马,拔刀在手向着马超一步步地逼了过来。
“当~”
阎行挥刀斜斜下劈,马超举刀格挡,两刀恶狠狠地斩击在一起,剧烈的斩击声中,马超的身体整个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石阶,马超忍不住张嘴、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来,只有眸子里的眼神却变得越发地狰狞。
“阿哥!”
“大哥!”
两声稚嫩的童音响起,年幼的马、马休从大门里相偕而出,阎行的目光霍然落在这两名童子身上,眸子里的杀机陡然变得格外惨烈,杀一个是杀,杀全家也是杀!事已至此,唯有一个杀字!
想到这里,阎行再不犹豫。举刀向马超逼了过来。
“阿,快带阿休从后门走!”马超挣扎着站起身来。横刀守住大门,疾声道。“快去城外大营找父亲,快!”
马嗯了一声,牵着马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想走?门都没有!”阎行厉声道,“今天你马家满门上下一个也别想活,老子要你们全家给二弟陪葬。”
马超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狰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种再接一刀试试!”
阎行大喝一声,再次挥刀砍来。
“便接你十刀又有何妨?”
马超夷然不惧。再次挥刀硬架。
“锵!”
又是一声炸响,马超架不住阎行强横的力量,再次退下三步,犹自立足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马发一声喊。慌忙跑上来扶起马超,马超挣扎坐起身来,只觉双臂酸软、沉重如山。再无法举刀。
阎行抢前两步,举刀便砍。
“匹夫,休要伤害公子!”
“咻!”
间不容发之际,长街上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更有冰寒的杀机直取脑后,阎行脸色一变、霍然转身,只听唆地一声,一支狼牙箭已经擦着他的耳侧掠过,深深地钉入了地下、直透箭翎。
“庞德!”
阎行与来人四目相结,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凝重。
庞德纵骑如飞,径直冲到司马府前始狠狠一勒马缰,胯下坐骑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等战马腾空地前蹄落下时,庞德手中的长刀早已经恶狠狠地劈落下来,一刀将阎行劈得倒退十步,阎行闷哼一声,脸色顿时一片红,已经负了不轻地内伤。
十名凉州兵见状慌忙抢上前来将阎行护
庞德的百余骑亲兵也汹涌而至,将阎行和数十名凉州兵围了起来,双方剑拔弩张、混战一触即发,恰在这个时候大街两侧陡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两方人马同时环顾四周,只见黑压压的骑兵正从大街两侧汹涌而来。
阎行看得真切,这群骑兵赫然正是自己的部下,不由大喜道:“庞德,这次看你还往哪里走!”
庞德神色凝重,下马将已经昏厥在地的马超抱上了马背,然后提刀步行、护在马侧,再向两名亲兵喝道:“你们两个,护住二公子和三公子,其余人护住四周,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人伤了三位公子!”
“遵命。”
百骑亲兵轰然应诺。
庞德将手中长刀往前一摆,厉声大喝道:“杀!”
“杀!”
百骑亲兵轰然响应,一百柄明晃晃的斩马刀已经高高举起,向着前方汹涌而来地西凉骑兵无所畏惧地迎了上去。
……
陇县城外,左军大营。
马腾正在大帐内焦急地来回踱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庞德率百骑亲兵离去之后,马腾心中便感到一阵阵的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正想亲自回城察看之时,忽听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帐帘掀处,只见庞德浑身浴血、疾步而入,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人,同样浑身浴血,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截枪杆,待马腾看清庞德手中横抱的竟是嫡子马超之时,顿感两眼发黑,脚下一阵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将军!”庞德仆地跪倒在马腾跟前,泣声道,“末将无能~~”
“超儿!”马腾急抢前抱过马超,抬头疾声道,“郎中,快唤朗中来~~”
……
刺史府。
耿鄙正处理公文之时,忽有小吏匆匆奔入,跪地疾声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耿鄙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小吏急声道:“阎明将军奉命前去左司马府护送马腾将军家眷前来刺史府暂住,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就和马超公子打了起来,阎明将军还有好几名将士都被马超公子所杀,马超公子又险些被阎行将军所杀,后来马腾将军的亲兵队长庞德率兵赶到,又把阎行将军打成重伤,然后阎行将军地部下再赶到,双方一阵混战~~”
“啊?”耿鄙越听越是心惊,急声道,“怎么会这样!阎行这个白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气煞本官也~~”
小吏叫苦道:“大人,还有呢。”
“快讲。”
“庞德护着马腾将军的三位公子冲出城去了,可马腾将军的夫人和襁褓中地四公子恰好省亲归府,竟然遭了阎行将军的毒手!更为可气的是,阎行居然还把马腾夫人和两名家丁的首级挂在城楼上示众。唉,现在惨剧已经酿成,马腾将军性子又烈,知道之后势必不会善罢干休,这可怎么办呀~~”
“坏了!”耿鄙先是一呆,旋即疾声道,“传令,火速召集右司马、前司马、后司马还有别部司马前来刺史府议事,还有,让阎行那个白痴也一并前来,就算走不动,爬也给本官爬到刺史府来,快去!”
“遵命。”
小吏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
马腾大帐。
郎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向马腾道:“将军,公子伤势虽重所幸没有伤及要害,性命可无虑,只是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
“呼~~”马腾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转向一侧的庞德道,“令明,现在你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本将军,陇县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
“嘿~”庞德击节道,“具体情形末将时,大公子已经身受重伤,正拼死守住大门,与阎行死战!末将只来得及从阎行手中救下大公子,阎行的大军便已经杀到,当时情况紧急,如果稍有迟疑,不但末将和弟兄们活不成,就是三位公子也难逃死劫,不得已,末将只好擅自做主,护住三位公子拼死杀出城外,不过~~”
“不过怎样?”
庞德黯然道:“不过夫人和四公子却不及救出。”
“报~~”
马腾正心忧时,忽有小校疾步入帐跪地禀报:“将军,阎行这狗贼已经杀了夫人,连襁褓中的四公子也没有逃过毒手,现在正把夫人的首级,还有马福、马寿的首级一起挂在城楼上示众呢。”
“什么?天杀的阎行!”
马腾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往后便倒,庞德和小校慌忙抢前扶住,好半晌,马腾才幽幽醒转,切齿道:“阎行匹夫,本将军誓啖其肉、饮其血~~”
“报~~”马腾话音方落,又有小校疾步奔入大帐,厉声道,“将军,紧急军情!”
马腾翻身坐起,沉声道:“讲!”
小校道:“屯于北效大营的右军,西效大营的后军,南效大营的前军,还有陇县中军大营的中军正在集结,据各营相熟的弟兄偷偷来报,耿鄙大人正召集各军司马紧急军议,看样子是准备要对将军动手了!”
“耿鄙!”马腾切齿道,“你好狠毒啊!”
第168章 马腾造反
县东效。左军大营。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马腾麾下的三千凉州兵已经聚集在校场上,校场外白雪皑皑、茫茫一片,校场上却是黑压压一片、杀气腾腾。
马腾在庞德以及十数名小校的簇拥下登上阅兵台,北风呼嚎,瑞雪纷飞,三千将士的眼神霎时聚集在马腾脸上,这三千将士中有一半是羌胡人,另外一半虽是汉人,可由于久居西凉,也早已经羌胡化。
和别的汉将相比,马腾在羌胡人心中的地位比较特殊,这不但是因为伏波将军马援百年前曾经征服过西羌,在羌民心中具有根深蒂固的威望,更因为马腾的母亲是羌女,也算拥有一半的羌人血统,更容易使羌胡人接受他。
再加上马腾骁勇善战,为人忠义,最终造就了马腾在凉州军中的特殊地位。
马腾走上阅兵台,振臂高呼道:“刚刚探马回报,耿鄙这狗官已经调集了右军、后军、前军、中军还有两支别部,总共一万多铁骑分北、东、南三个方向,向着我军压了过来,他是要把我们斩尽杀绝呀,弟兄们,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跟他们拼了!”
“对,拼他娘的!”
“怕他个卵子,干!”
校场上顿时沸反盈天,这些士兵大多都是粗人,又久在马腾麾下效力,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心中只有马腾的军令,根本就没有大汉朝廷的法令,只要马腾一声令下。就是让他们造反,他们也照干不误。
不过今天,马腾还真地要带着他们造反!
马腾疾声道:“实不相瞒,耿鄙这狗官已经杀了本将军的夫人,连襁褓中不足一岁的幼子都惨遭毒手,杀妻丧子,此仇不共戴天!本将军决意起兵造反,杀了狗官耿鄙替妻儿报仇,但这终究是本将军和耿鄙之间的私人恩怨,和兄弟们没有干系。”
说此一顿。马腾缓声道:“所以~~有不愿意跟随本将军造反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本将军绝不留难。”
“我们不走。”
“誓死追随将军。”
“反了,反了~~”
“反他娘的。老子早就想造反了~~”
三千将士轰然回应,竟没有一人愿意离去,马腾胸中激荡不已,锵然抽出佩剑狠狠举起空中,疾声道:“好,不愧是我马腾带出来的凉州兵!弟兄们,上马~~跟随本将军杀进陇县城。宰了耿鄙那狗娘养的~~”
“杀了狗娘养的~~”
“打进陇县城~~”
“为夫人和四公子报仇~~”
马腾在庞德和十数小校的簇拥下匆匆步下阅兵台,早有亲兵牵过坐骑,马腾翻身上马,将手中地长剑往陇县方向一引,三千凉州兵纷纷翻身上马,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向着陇县席卷而来。
……
陇县,凉州刺史府。
当马腾高举造反大旗,带着麾下地三千铁骑杀奔陇县而来时。刺史府中的文官武将们却还在是否出兵围歼马腾地三千人马而争吵不休。
时为凉州别驾的阎忠急道:“大人,千万不可开战哪,都是凉州的军队,都是大汉朝的军队,大家都是兄弟,不能自相残杀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平息争端,消除误会,消除误会哪~~”
主薄姜叙也附和道:“阎大人所言极是,方今东北有河套马跃,西南有陇西董卓,皆为野心勃勃之辈,每思取汉而代之,对大人所辖之凉州更是虎视眈眈、志在必得,值此多事之秋,且不可自乱阵脚啊。”
“平息争端?”右军司马冷笑道,“说得轻巧!如何平息?马腾的夫人和幼子都死了,难道还能活过来?”
后军司马道:“难不成把阎行将军绑去马腾大营请罪?”
“简直岂有此理。”别部司马拍案而起,疾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一个马腾么,有什么了不起?直接发兵剿灭就是了!老子还真不相信,近两万铁骑,还灭不了他左军那区区三千骑。”
耿鄙地眉头越蹙越深,情形已经很明显了,麾下的文官武将分裂成了明显的两派,文官坚决主张以和为贵,且不可轻启战端,而武将一系则坚决主张开战,包括阎行在内,这批武将平时对马腾都是又妒又恨,此时逮住了机会更是非欲置马腾于死地而后快。
左右为难,耿鄙只好把目光投向傅,问道:“南容(傅表字),你意如何?”
傅叹了口气,当初他极力反对耿鄙派兵护卫马腾家眷就是怕闹出事来,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还真的就闹出事来了!不过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再后悔也与事无补了,傅虽是文官,却也十分清楚马腾的脾性,如今事情已成骑虎之势,再要想平息争端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大人,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赶紧调集各路大军,以最快地速度包围马腾的左军大营才是正经。”
耿鄙道:“这么说,南容是赞成动武了?”
傅道:“请速发兵,迟恐有变。”
“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傅话音方落,便有小吏匆匆奔入大厅。
耿鄙厉声道:“什么事情?慌成这样!”
小吏道:“反了!反了~~”
“什么反了?”
“马腾反了!”小吏急报,“马腾已经点起三千铁骑杀奔陇县来了,还~~”
大厅中的文官武将纷纷色变
疾声道:“还什么?快讲!”
小吏道:“还扬言要杀了耿大人和阎将军,还要血洗陇县,替马腾将军死去地夫人和四公子报仇。”
“什么马腾将军。是逆贼,乱臣贼子!”耿鄙霍然抬起头来,向阎行等武将道,“诸位将军请速速回营,率军前来拱卫陇县,与逆贼马腾决一死战!”
阎行诸将锵然抱拳,齐声应道:“遵命。”
“报~~”诸将话音方落,又有小校匆匆奔入厅内,疾声道,“大人。各位大人,大事不好了~~”
耿鄙气得跺脚道:“又有何事?”
小校伸手拭去额际冷汗。喘息道:“马腾的三千铁骑已经攻破东门,杀进城里了!”
“什么!你说什么?”
“大人。马腾叛军已经攻破东门了!”
“这怎么可能?”
“大人,东门守将原是马腾旧属,一起反了,引着马腾地叛军直接就杀进城来了!”
“完了,全完了!”
耿鄙倒吸一口冷气,往后瘫坐在席子上,聚集于大厅中的文官武将们一时间也惊得呆了。只有阎行猛地闷哼了一声,向各军司马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随本将军出城,整军备战~~”
耿鄙回过神来,慌忙招手道:“阎行将军,且慢走~~”
阎行却是理也不理。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厅,各军司马也纷纷离去,不及片刻功夫。大厅里便只剩下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愣在那里面面相觑,还是汉阳太守傅最先反应过来,疾声大喝道:“来人!”
一群亲兵闻讯而入,立于厅前昂然道:“在。”
傅道:“立即护送各位大人从西门撤出陇县,快!”
……
美稷,马跃大帐。
火塘里的石炭烧得正旺,将整个大帐熏烤得暖洋洋的。
石炭这玩意除了烧起来会散发出一些刺鼻难闻的气味,别的都还好,更为重要的是,给河套草原的冬季取暖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每年冬天都会有大量牧民因为严寒而活活冻死。
可是这个冬天,郭图已经拍着胸脯向马跃保证过,绝不会有牧民会因为寒冷而冻死。
马跃抱着五个月大地小马征坐在火塘边烤火,不时以火钳拔落一下火塘中的石炭,刘妍依偎在厚厚地羊毛软褥上缝制婴儿穿的小衣,白晰地粉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红晕,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尽是浓浓的幸福。
这个冬天是马跃穿越到这个乱世之后过得最为安逸的一个冬天,既没有血腥的征杀,也不必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好几次午夜梦回,马跃回想起前两年的艰苦岁月,就跟做了个梦似地,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日子过得虽然安逸,可马跃的脑子却没有闲着,正在一刻不停地思考着将来的计划,正想得出神时,马跃忽然感到腿上一热,急把儿子抱起来一看,只见自己的衣袍已经湿了一大块,马跃正疑惑时,小马征的小**噗地又喷出一股尿液来,溅了马跃一脸。
“**你娘!”
马跃又好气又好笑,破口大骂,不过骂了一句就不骂了,心中悻悻然地忖道:这小狼崽子,可不就是自己操了他娘才生下他的么?
“给,把脸擦一下。”
刘妍慌忙放下手中的小衣,将一方手绢递给马跃,又从马跃手中接过了孩子,马跃随手抹了把脸,正要说话时,帐帘忽然被人掀开,郭图、贾诩还有沮授三人带着一阵寒风,踩进了马跃地圆顶大帐。
“公则、文和还有则注,你们来了?来来来,快坐。”马跃慌乱招呼三人围坐到火塘边,又抬头向着帐外吼道,“老典,快去弄点马奶酒来,再弄只烤全羊。”
“遵命。”
帐外探出典韦的半颗脑袋,一晃又不见了。
“他娘的。”马跃笑骂道,“老子跟他说过多少次了,平常的时候不用遵命长遵命短的,没想到老典这家伙总是记不住。”
贾诩、郭图一笑置之,围着火塘一屁股坐了下来,沮授却一本正经地说道:“主公,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您是主公、典韦将军是您近侍,保持必要的礼节自然是应该的,主公岂能因此责怪他?”
“呃~~”马跃愕然道,“则注所言极是,本将军以后注意便是。”
“还有。”沮授不依不挠道。“主公现在好歹也是朝廷大员了,言行举止也应该有朝廷大员的样子,再不可满嘴粗话,在下以及文和兄、公则兄固然不会因此而轻视主公,可中原的文人士子听到了,免不了又要搬弄是非,此事传扬出去岂非有损主公名声?”
马跃地眉头霎时蹙紧,心忖这个沮授还真来劲了。
眼见马跃面有不悦之色,贾诩慌忙打圆场道:“则注兄,暂且不说这个。说正事,先说正事。呵呵。”
郭图会意,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展开念道:“主公,公孙瓒大人派严纲将军从蓟县运来十万石粮食,昨日已经安全运抵美稷,还有右北平乌延大人率领的五千落乌桓牧民也一并迁来河套。”
“哦,十万石!”马跃目露异色,问道,“本将军只向伯圭兄要了五万石呀?”
贾诩道:“公孙大人怕是在向主公表示谦意呢。毕竟四路大军同伐河套之时,他没能出兵相助。”
“嗯,也罢。”马跃点头道,“本将军听说伯圭兄打算组建一支
从,回头让周仓挑选两千匹白马,和严纲一并送往蓟本将军对伯圭兄的谢意,现在我军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战马。不如索性赠送一些给盟友。“
贾诩、郭图拱手道:“主公英明。”
沮授却是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这种恭维话他是从来不屑说的。
郭图又道:“还有,丁原又派人来了。”
马跃道:“都说些什么?”
郭图道:“无非是催促主公早些交出朔州的钱粮人马、前往凉州赴任。”
“此事可不必理会。”马跃转向贾诩道,“文和,你呢?”
贾诩道:“主公,诩刚刚收到貂蝉小姐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密信!”
“哦,信中怎么说?”
“貂蝉小姐的侍女蝉儿从司徒王允大人处获悉,当今天子有意借益阳公主刘明挑起主公和董卓之间的混战。”贾诩说此一顿,将天子和王允定下的毒计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所幸主公有貂蝉小姐相助,如若不然,只怕就要中了王允的奸计了。”
马跃道:“王允果然阴险,这种毒计也想得出来。”
贾诩道:“不过现在主公已经知晓了王允和天子地全盘计划,要想化解却也并非难事。”
“哦?”马跃道,“愿闻其详。”
贾诩道:“主公可多派使者,遍访周边耿鄙、董卓、丁原、韩馥、袁绍、公孙瓒以及兖州牧刘、司隶校尉袁隗、青州刺史孔融等各地州、郡大员,将天子赐婚之事大肆宣扬,如此一来,赐婚便成了既成事实,天子有心反悔也是不能了,而董卓也必心有忌惮,再不敢对益阳公主存有非份之想。”
沮授忍不住击节道:“此计甚妙,一旦天子赐婚之事天下皆知,董卓便绝不敢轻举妄动,如若不然,不但和主公顿成誓不两立之势,更是亵渎了皇家的威严!董卓势力虽强,却也没有强到足以和整个天下相抗衡地地步。”
贾诩道:“益阳公主下嫁主公,还有个天大的好处,从此之后主公便成了大汉朝地皇亲国戚,单是这重身份,就足以堵住悠悠众口了。”
“好!”马跃击节道,“就这么办,速办!”
贾诩道:“诩~~领命。”
马跃最后问沮授道:“则注,你又有何事?”
沮授拱手道:“在下只有一事与主公相商。”
“讲。”
“在下已说服管宁先生在美稷设馆开课,教授学生。”
“是吗?好事!”
沮授道:“主公且听在下把话说完,管宁先生虽然答应在美稷设馆授业,不过他却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管宁先生说,他所教授的学生得由他自己挑选,主公不得横加干步!如果管宁先生他不愿意,就算是主公的亲生儿子,他也照样不收,如果先生愿意,哪怕学生是个奴隶,他也要教授。”
说这番话的时候,沮授很是有些惴惴然,沮授和管宁一样。皆出身寒微,深知寒门子弟要想求学是多么的困难,因为门第之见在当时极为盛行,一般情况下,寒门子弟是不允许读书做学问地。
马跃虽然曾经当过黄巾贼寇,可他毕竟是名将马援之后,也算出身世家,沮授很担心马跃会反对管宁的条件。
可马跃地回答却大大出乎沮授的预料。
马跃不假思索地答道:“没问题,这条件本将军答应了。”
“呃~~”沮授愕然道,“主公真的答应了?”
马跃道:“这还有假?”
沮授正了正脸色。长身而起向着马跃恭恭敬敬地揖了一揖,肃容道:“在下替朔州的寒门子弟谢过主公。”
马跃转向贾诩。问道:“文和,凉州最近可有动静?”
贾诩道:“主公。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诩以为很快就会有动静了,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小小的凉州岂能同时容下董卓和耿鄙这两头老虎?”
“报~~”贾诩话音方落,典韦忽然疾步跨进了大帐,一手抱着一坛马奶酒,一手拎着一只烤全羊。向马跃说道,“主公,刚刚句突派人传话,朝廷来人了,使者已到美稷城南三十里亭。”
……
凉州,陇县。
耿鄙、傅、阎忠、姜叙等大小文官在百余精兵的护卫下仓惶投奔西门而来。兵荒马乱中,阎忠地坐骑受了惊吓,一把将阎忠掀下了马背。耿鄙等人急返身去救时,只听身后不远处马嘶人沸,杀声震天。
“不要走了狗官耿鄙!”
“耿鄙哪里逃~~”
耿鄙等人急抬眼望时,只见黑压压一片的西凉骑兵正沿着长街潮水般席卷而来,当先一员大将、铁盔铁甲、眉目狰狞,赫然正是西凉猛将马腾!耿鄙看见马腾时,马腾也已经看见了耿鄙,顿时目露惨厉之色,仰天长嗥道:“耿鄙,狗官!哪里走~~”
耿鄙亡魂皆冒,急向身边地亲兵道:“快,快挡住他们!”
“报~~”耿鄙正厉声干嚎时,前面城西方向忽然有小吏匆匆奔来,凄厉地高喊道,“大人,大事休矣!西门守将也一并反了!现在正往这边掩杀呢,我们逃不出去了,完了,全他妈地完了~~”
“什么!?”
耿鄙大叫一声,急火攻心,一头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傅、阎忠等人急翻身下马将耿鄙扶起时,周围忽然响起山崩地裂般地铁蹄声,马腾
西凉铁骑终于杀到了!护卫耿鄙地百余亲兵慌忙弃械降。
然而杀红了眼的西凉骑兵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刀光闪烁、不及片刻功夫,耿鄙的百余亲兵便被斩杀殆尽,发了狂的凉州兵甚至还把屠刀挥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等马腾喝斥住麾下叛军时,阎忠、姜叙等人早已经做了刀下之鬼,只有傅因为平时为官还算清正,侥幸逃得一命。
马腾翻身下马,提起昏厥于地的耿鄙正欲一刀枭其首级,傅忽然挣扎着爬起身来,急劝道:“将军三思!”
“嗯!?”
马腾闷哼一声,回头瞪着傅,眸子里杀机流露,一边地庞德立刻大喝一声一脚将傅踢翻在地,又一脚将其踩在脚下,手中的长刀顺势而下,做出枭首的架势,傅夷然不惧,艰难地扭过头,劝马腾道:“将军,现在回头、为时未晚,可这一刀要是砍下去,再想回头可就难如登天了!”
“傅大人,本将军知道你是个好官,所以不想为难你,你尽可以离开!”马腾吸了口气,低头再望向手中的耿鄙时,眸子里霎时流露出刻骨的仇恨来,厉声道,“不过耿鄙这狗官,本将军与他不共戴天~~”
傅急道:“将军,误会,这全是误会啊,擅杀尊夫人和令公子之事,都是阎行所为,与耿大人无关哪。”
马腾道:“傅大人不必替这狗官辩解了!若是没有这狗官允许,借他阎行天胆,又岂敢对拙荆及犬子下手?”
“这~~”
傅语塞,真要说起来,耿鄙虽然没有直接下令杀死马腾的夫人和儿子,却地确有脱不了的干系,马腾要杀耿鄙报仇,也算是天经地义!
可傅实在不忍心马腾这样一员虎将就此误入歧途,兀自劝道:“个人恩怨事小,忠义仁孝事大呀,将军系出名门,乃是马伏波之后,要三思哪~~”
“傅大人不必再劝了!”
马腾闷哼一声,手起刀落,耿鄙人头落地,一腔碧血洒落长街,傅望着地上滴溜溜乱转的耿鄙人头发了会呆,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马腾这一刀砍掉地不仅仅只是耿鄙的人头,还有凉州的安定啊。
以傅之能,自然能够看出耿鄙死后凉州将会变成怎样一番局面!
薰卓和马跃这两头凶残的野狼岂肯错失如此良机?只可怜凉州十郡、近百万百姓,却要遭受刀兵之灾、战乱之苦了,唉~~
已经杀红了眼的马腾却不管这些,弯腰从地上捡起耿鄙的人头,往头顶狠狠举起,疾声长吼道:“弟兄们,狗官耿鄙已经授首!”
“嗷~~”
正在满大街追杀无辜百姓、趁机烧杀劫掠的西凉叛军轰然响应。
马腾翻身上马将耿鄙的人头往马颈上一系,再举起手中的长刀厉嗥道:“弟兄们,现在随本将军去杀了阎行这狗贼~~”
“杀~~”
杀得兴起的叛军将士纷纷拥挤到马腾身后,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忘乎所以地嚎叫起来,那一方方狰狞恐怖的嘴脸,分明就是一头头闻到了血腥味的野狼,正冲着猎物呲角咧嘴地咆哮~~
……
陇西、汉阳交界处,襄武。
薰卓军大营中军大帐。
薰卓麾下首席大将徐荣据案而坐,李儒陪坐于侧,郭、李催、杨秋、程银、李堪、成宜、张横、侯选,以及十数名羌人豪帅分立两侧,诸将皆全装惯带、表情严肃,大厅里的气氛更是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唯有李儒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李催侧头看了看大营外日渐昏暗的天色,焦躁地问李儒道:“军师,这天都快黑了,陇县如何还不见有消息传来?”
李儒微笑道:“李将军稍安勿躁,稍后便有消息传回。”
“报~~”李儒话音方落,一名小校疾步入帐仆地跪于大帐下首,疾声道,“将军,陇县急报。”
徐荣神色一动,霍然道:“讲。”
小校喘了口气,说道:“西凉猛将马腾起兵反叛,叛军已经攻破陇县,凉州刺史耿鄙,别驾阎忠等大小官员尽皆被杀,中军司马阎行等率军镇压,眼下两军正于陇县北效展开激战,一时难分胜负。”
“好!”徐荣大喝一声、拍案而起,疾声道,“诸将何在!”
“在!”
众将霍然侧首,目光灼灼地盯着徐荣。
徐荣疾声道:“李催、杨秋、程银听令!”
李催三将昂然踏前一步,立于厅中,厉声道:“末将在。”
徐荣从桌案上抽了一支令牌抖手掷与李催,大声道:“命尔等率轻骑五千,星夜奔袭张掖,三日之内夺取山丹军马场!”
李催伸手接住令牌,双手抱拳昂然道:“末将领命。”
徐荣又道:“郭、成宜听令!”
郭、成宜亦踏前一步,厉声道:“末将在。”
徐荣又抽一支令版掷与郭,沉声道:“命尔等率马军三千,步军八千,连夜奔袭冀城,不得有误!”
郭伸手接住令牌,亦双手抱拳昂然道:“末将领命。”
徐荣最后喝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随本将军杀奔陇县~~剿灭叛军!”
第169章 自请牧守凉州
陇县北效。
“弟兄们,这大汉天下已经没有我们羌人的活路了,反了,跟着马腾将军反了~~”
“对,我们氐人也反了!”
“我们情愿奉马腾将军为天将军,再不受那狗皇帝的奴役。”
“杀了阎行,杀了那些官军!”
“跟着马腾将军打进长安,打进洛阳,杀狗皇帝啊~~”
“反了反了~~”
两军还未开战,凉州军便已经一片混乱,无数的羌族、氐族士兵临阵倒戈,起兵反叛,刚刚集结起来的凉州军还没来得及开始发动攻击,就已经自乱阵脚!马腾趁机挥师掩杀,区区三千铁骑居然把阎行的近两万大军冲击得七零八落、狼奔豕突。
阎行连败十阵,败退八十里,待到次日天明、收拢各部残兵后略一清点,近两万大军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两千骑,其余不是战死就是叛变或者走失,更令阎行泄气的是,军中粮草辎重丢失殆尽,军卒士气低落,已经无力再战。
“将军,现在怎么办?”别部司马来到阎行面前,垂头丧气地问道,“陇县肯定是回不去了,现在是去冀县(汉阳郡治)还是去临泾(安定郡治)?”
“报~~”别部司马话音方落,又有探马疾驰而回,急报道,“将军,马腾叛军又追上来了,距离我军已经不足五里。”
“可恶!”阎行锵然拔剑,疾声道。“他娘的,不跑了,和叛军拼了!”
别部司马急道:“不行呀,将军,我军士气低落,叛军士气正盛,拼不得。”
“滚开!”
阎行勃然大怒,将别部司马一脚踢开,正要翻身上马时,忽然感到脚下的大地正在微微颤抖。更有隐隐约约的蹄声从天边传来,阎行顷刻间便意识到这是有大群骑兵正向这边迅速接近。可探马不是说叛军还在五里之外吗?
而且,方向似乎也不对。叛军分明在东北方向,可这蹄声分明是从西南方向传来地,西南方向~~难道是薰卓的军队?
阎行霍然色变,疾声大喝道:“弟兄们,上马!”
等阎行的两千残兵堪堪摆开阵形,一大群黑压压的骑兵便已经从西南方向的地平线上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极目望去。只见无数骑兵正沿着荒凉的大地漫山遍野地席卷过来。成千上万只铁蹄叩击在地面上,卷起滚滚烟尘。直欲遮蔽整个天宇~~
“是官军!”别部司马忽然惊喜地大吼起来,“将军,是董卓的官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别高兴得太早!”阎行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凝声道,“看样子他们不是来帮我们的,而是来杀我们地~~”
“什么?杀我们的!”别部司马愕然道,“不~~不会吧?”
阎行冷然道:“睁大你地眼睛好好看看吧。”
别部司马定睛望去,果然看到席卷而来的骑兵已经向着两翼迅速展开,形成了宽阔地正面,并且正在开始加速,那一柄柄锋利的斩马刀正迎着凄冷的朝阳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寒茫,那分明是一群发现了猎物的恶狼,哪里是什么援军?
……
陇县,马腾大帐。
一名羌族将领忽然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大帐,喘息道:“将~~将军,大事不好了。”
马腾霍然站起身来,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羌族将领道:“末将奉将军之命,率本部人马追杀阎行狗贼的残兵,不想在天水遇上了董卓的官军,我军措手不及,被董卓军杀得大败,还~~还有~~”
“董卓地官军?”马腾失色道,“还有什么?”
羌族将领道:“还有,董卓地大军现在已经直奔陇县而来了。”
“什么?”马腾大吃一惊,厉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呃~~”
羌族将领呃了一声,无言以对,一边的庞德劝道:“将军,军情紧急,还是赶紧集结军队准备迎战吧。”
“报~”
庞德话音方落,便有探马疾奔入帐,跪地急声道:“将军,进攻冀县地军队遭遇董卓军伏击,全军覆灭。”
“报~~有大量官军正从南面向陇县逼近。”
“报~~有大量官军正从西面向陇县逼近。”
“报~~有大群骑兵正从陇县以北经过,去向不明。”
探马把不利的消息流水般传回大帐,饶是马腾久经沙场,此刻也不禁慌了手脚!他早料到董卓军不会坐视不顾,却万万没有想到董卓军会来得如此之快!他这边才刚刚造反,董卓的大军居然就已经兵临城下了?
深深地吸了口冷气,马腾大喝道:“来人!”
一群亲兵疾步奔入大帐,厉声道:“在。”
“传令~~”马腾厉喝道,“散入各乡地各路人马立即放弃劫掠,火速往安定郡集结,留守陇县的人马立即随本将军弃城,向安定郡转进。”
“遵命。”
亲兵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令明。”马腾的目光最后落在庞德身上,凝声道,“你从军中挑选最精锐的两百名将士,定要保护好三位公子。”
庞德凝声道:“将军放心,只要庞德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三位公子受到任何损伤。”
马腾将铁盔往头顶重重一戴,疾声道:“走~~”
……
洛阳西效,西园军营。
上早朝的时候,汉灵帝突然心血来潮,非要前往西园巡视军营,蹙硕、何进以及文武百官无奈,只好随行前往,没想到君臣百官还没到辕门。就遇上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押着十几名衣衫褴褛的士兵出营而来。
“让你抢!”
“叭!”
“让你杀!”
“叭!”
随着押解士兵们愤怒的喝骂声,鞭子像雨点一般落在被押士兵身上,被押士兵虽然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却愣是吭都不吭一声。
汉灵帝蹙眉问身边地大将军何进道:“这是怎么回事?”
何进拍马迎向那队汉军的领军军官,问道:“陛下问你话呢,这是怎么回事?”
军官吓了一跳,急翻身跪倒在地,身后士兵也跟着跪了一地,只有那十几名衣衫褴褛的士兵因为身上披着沉重的木枷、铁链,直挺挺的难以下跪。显得极是碍眼。
军官以首顿时,慌声答道:“回陛下。这些混蛋身为官军,却趁夜偷出军营。冒充山贼杀光了附近两个村落的所有百姓,连襁褓中的小孩都不放过,可谓十恶不赦!小人已经奉命将他们捉拿归案,正押往刑场准备军法处置。”
“什么!?”汉灵帝气得脸色铁青,吃声道,“竟有这种事情?带上前来,朕要亲自审问。”
那军官不敢怠慢。急领着两名士兵押着一名叛军士兵来到汉灵帝马前。汉灵帝以手中马鞭指着叛军士兵的鼻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叛军士兵自忖必死,索性将生死置之度外。昂然道:“老子叫狗二蛋子。”
“狗二蛋子?”汉灵帝蹙紧眉头,问道,“朕问你。为何要冒充山贼烧杀劫掠?”
狗二蛋子梗着脖子道:“那都是当官的给逼的。”
“此话怎讲?”
“老子家中上有八十岁地老娘,下有两个婆娘领着还不会走路的三个娃,可朝廷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发军饷了,老子不去抢,靠什么去养活一家老小?”
“什么!”汉灵帝愕然道,“好几个月没有发军饷了?”
何进挥了挥手,那军官慌忙率领士兵押着那队犯了事地叛军越过天子车驾开往刑场,何进和蹙硕慌忙把汉灵帝迎进了中军大帐,汉灵帝余怒未消,从辕门直入中军大帐,一路所见,新军将士大多面有菜色、精神不振。沸————腾————文————学会员
君臣百官来到中军大帐,不及落座,汉灵帝便问何进道:“何爱卿,刚才那狗二蛋子说,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发军饷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不是让人按月支给钱粮器械的吗?如何大半年不发军饷?”
何进叹了口气,以眼色示意胞弟何苗。
何苗无奈,只得出班奏道:“陛下,钱粮是支了,可眼下京畿物价暴涨,粮价一日三变,同样地钱原先可以买一石小米,可现在连一钧(四钧为一石、一钧为三十汉斤)都买不到了,那些钱粮只够用来维持将士们的温饱,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用来的发饷啊。”
“原来是这样。”汉灵帝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可从国库多支钱粮。”
司徒王允为难道:“陛下,眼下国库已经没有多少钱粮了,只够维持京畿百官以及皇宫内院之日常用度。”
汉灵帝默然,国库空虚他不是不知道,却没有想到竟会亏空到如此程度。
王允接着说道:“自陛下恢复州牧制之后,荆州牧刘表、兖州牧刘、益州牧刘焉便藉口剿匪所需,再不曾向朝廷上缴钱粮,而冀州刺史韩馥、并州刺史丁原、凉州刺史耿鄙以及扬州刺史袁术等,也推三阻四,迟迟不肯上贡钱粮税赋,眼下朝廷一应开支用度,皆赖京畿、三辅一隅之税收,只怕是很难持久呀。”
“平!”
汉灵帝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勃然大怒道:“这些个乱臣贼子,朕饶不了他们!”
王允、蔡相视苦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虽然当今天子幡然悔悟、痛改前非,颇有励精图治、重振大汉之雄心,可眼下的大汉朝廷的确已经病入膏肓了,已经开始进入一种恶性循环,朝廷没有足够的威信,各州郡便不愿意乖乖地上缴钱粮税赋,各州郡不上缴钱粮,朝廷就只能越来越弱,朝廷越弱,各州郡便越发肆无忌惮~~
眼下刘汉朝廷在天下士人心中还能勉强维持正统地皇家地位。暂时还不会有地方军阀敢于公开叛乱,可这也就是一层窗户纸地厚度!一旦某个地方军阀野心膨胀、率军进京控制了朝廷,刘汉皇朝的正统地位就会轰然倒下。
到了那时候,各州、各郡地地方军阀就会纷纷撕下脸上的遮羞布,公开发动叛乱,然后就是天下大乱,整个天下将陷入无休无止的纷争!
“陛下~~”
汉灵帝正生气时,忽见司隶校尉袁隗匆匆奔入中军大帐,跪地奏道:“陛下,适才凉州刺史马跃送来公文。说~~”
汉灵帝蹙眉道:“吞吞吐吐地,马跃的公文中说了些什么?”
袁隗道:“马跃在公文中说。陛下已经答应将益阳公主下嫁于他,还说公主的车驾都已经离开了洛阳。正星夜前往河套与他完婚,最后还威胁老臣准备一份厚礼送去美稷,否则就要老臣好看。”
“什么!?”汉灵帝闻言愕然道,“怎~~怎么会这样?”
“还有~~”袁隗喘息两声,接着说道,“还有老臣听前来送信的使者说,马跃这混蛋已经派出了十四路快马。要将这消息遍告大汉天下十三州又一部的大员。要他们准备奇珍异宝,送去河套庆贺公主大婚。”
“遍告大汉天下十三州又一部?”
一边的司徒王允倒吸一口冷气。这样一来,他献的毒计只怕就要失败了,益阳公主下嫁马跃一旦成了既定事实。只怕连董卓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董卓再嚣张,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掳掠公主。
“报~~”汉灵帝正生气时,又有信使闯入西园、直趋中军大帐,“凉州急报。”
“凉州?”汉灵帝神色一动,沉声道,“讲。”
信使道:“凉州猛将马腾举兵叛乱,护羌中郎将耿鄙大人及大小官员尽皆遇害,中军司马阎行率官军镇压,亦为马腾所败!如今叛军已经攻陷陇县,席卷汉阳,凉州震动!北地、安定、武都太守纷纷送来告急文书,恳请朝廷火速发兵讨伐。”
“马腾!”汉灵帝蹙眉道,“哪个马腾?”
早有朝臣出班奏道:“陛下,马腾也是名将马援之后,论辈份还是马跃族叔。”
“什么?又是名将马援之后,可恶!甚是可恶~~”汉灵帝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起道,“来呀,摆驾回宫。”
……
安邑,董卓府邸。
“拿铜镜来。”董卓大手一挥,疾声道,“快拿铜镜来。”
早有亲兵屁颠屁颠地拿来铜镜,董卓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好半晌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道:“来人,替本将军更衣、披甲!”
亲兵忙又上前替董卓更衣、披甲。
正忙碌时,门外忽然响起急促地脚步声,尔后人影一闪,刚刚投入薰卓麾下不久的河东太守杨奉,已经疾步入内,跪地禀报:“主公,益阳公主地车驾已经过了吴山,很快就要到安邑了。”
“是吗?”董卓听了神情一振,回头向亲兵道,“动作快点,快。”
两名亲兵连声应是,手忙脚乱地替董卓披甲。
然而,董卓还没来得及出迎,麾下大将牛辅就匆匆赶来,将一封公文交给了董卓,董卓一目十行阅过,不由脸色大变,气得将书简一把掷于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两名亲兵正要往董卓的铁甲上披挂红绫,不料董卓一脚踹过来,大骂道:“滚!”
两名亲兵慌忙抱头鼠窜。
不及片刻功夫,大将华雄,谋士李肃也相继赶到。
“真是岂有此理。”董卓指着地上地书简骂道,“天子几时说过要将益阳公主赐与马跃为妻?可恨马屠夫恬不知耻,竟然遍发公文告知天下十三州又一部,说什么公主车驾出洛阳北行是为了前往河套与他完婚,甚是可恨。”
薰卓焉能不气?
薰卓垂涎益阳公主刘明的美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刘明远嫁荆襄时,董卓就失望了好一阵子,这次时过境迁,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转机,以为可以重新抱得美人归时,马屠夫又来横插一扛。
薰卓原本打算先把公主车驾强行迎进安邑。然后无论刘明是否愿意,都准备强行完婚,捡个便宜驸马当当,这样一来,他董卓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可现在让马跃这么一搅和,事情就变得格外复杂了。
不管马屠夫说的是真是假,可他的公文已经发遍了大汉天下十三州又一部,如果董卓还是一意孤行,那不但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夺了马跃地妻子、与马跃有了夺妻之恨,而且还落个掳掠公主的骂名、严重亵渎了皇家地尊严。
薰卓不能不慎重考虑这么做带来地后果。
谋士李肃压低声音说道:“主公。为了一个女人而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值。”
大将牛辅也劝道:“李肃先生所说极是。主公只要夺了刘汉江山、坐上了龙庭,这美人还不多的是?再说马屠夫手下兵马虽然不多。可都是能征善战地虎狼之师,主公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刘明和马屠夫闹得誓不两立?”
李肃肃然道:“还望主公三思。”
“罢了。”董卓沉声道,“这次就卖马屠夫一个面子,牛辅,你亲自率军护送公主车驾前往河套。”
牛辅道:“末将领命。”
薰卓又道:“李肃。”
李肃道:“小人在。”
薰卓道:“再给本将军备一份厚礼,一并送去河套。”
李肃道:“遵命。”
牛辅、李肃刚刚离去,步军校尉樊稠又匆匆而来。向董卓道:“主公。凉州急报。”
“哦?”董卓神色一动,迫不及待地说道。“快讲。”
樊稠道:“军师回到陇西之后,于陇县一带大肆散布谣言,耿鄙果然中计。派兵将马腾的家小看押起来,十天前,马腾和耿鄙果然起了冲突,马腾举兵反叛,攻破陇县、杀了耿鄙和凉州一众大小官员。”
薰卓喜道:“马腾真的反了?”
樊稠应道:“真地反了!耿鄙麾下中军司马阎行率军镇压,却反被马腾打败,此后军师奇兵突出,一举击灭了阎行的残兵和马腾地叛军,现如今耿鄙的两万凉州精锐仅剩马腾地数千残兵败卒,已经流窜进了安定郡境内。”
“好!”董卓击节道,“文修干的好!”
樊稠接着说道:“军师还说,大军正在追击马腾叛军,顺便袭取安定、北地二郡,又派郭汜将军引五千轻骑奔袭山丹军马场,李催将军已经攻占了冀县,李堪和张横将军正分兵袭取金城、武都二郡。”沸…………腾…………文………学会员
“好,太好了!”董卓奋然道,“本将军原就控制了陇西,现在加上汉阳,再加上即将到手地金城、武都、安定、北地四郡,凉州十郡中的六个郡马上就要归入本将军治下了,还有山丹军马场内数十万匹军马,哈哈哈~~”
樊稠抱拳笑道:“末将恭喜主公。”
薰卓笑声一顿,大声道:“来人,笔墨伺候,本将军要上书天子。”
……
美稷,马跃老营。
贾诩急匆匆进了马跃大帐,疾声道:“主公,凉州急报。”
正围着火塘烤火的马跃霍然站起身来,凝声道:“快讲。”
贾诩说道:“半个月前(比董卓知道消息整整晚了五天),凉州突然发生叛乱,主公族叔马腾将军因为妻小被害举兵反叛,率军攻破了陇县,杀了耿鄙和一众大小官员,还打败了耿鄙麾下大将阎行的官军,正率军追杀时,董卓军突然杀到,大败马腾军。”
马跃急道:“现在凉州情形如何?”
贾诩道:“据细作传回的消息,马腾军已经退守安定郡,董卓军已经控制了陇西、武都、金城、汉阳四郡,而且,在下担心这场凉州叛乱很可是董卓一手策划的,如果事情真要是这样,马腾军的处境将非常不妙,而整个凉州也很可能落入董卓之手。”
“可恶!”马跃击节道,“董卓可真会挑时候啊!”
贾诩凝声道:“主公,诩以为~~如果没有外力介入,不出两个月薰卓就能控制凉州!”
“两个月?两个月!”马跃沉声道,“可我军地休养生息才刚刚开始,不到明年小麦秋熟,只怕是很难调动大军出征啊,凉州毕竟是大汉国土,凉州居民也多是汉人百姓,绝不能像对付鲜卑人、高句骊人那样对待凉州百姓啊。”
“凉州绝不能落入董卓之手,毕竟主公才是朝廷敕封地凉州刺史啊。”贾诩急道,“而且凉州地势险要、民风骠悍,犹为可虑的是山丹军马场内尚有十数万匹优良军马,一旦这批军马落入董卓之手,董卓就能大肆召募居住在凉州地羌、胡各族骠悍善骑之士,从而组建起一支强大无匹的凉州军团!如此一来,董卓的实力将强大到难以想象,甚至有可能席卷关中、囊括三辅,兵锋所向、再无人可撄其锋!”
马跃神色一变再变,久久不语。
贾诩又道:“主公,眼下我们应该想方设法给董卓平定凉州制造障碍,尤其要马腾地叛军,只要马腾叛军能够坚持到河套小麦秋熟,主公就能亲率大军出征凉州!如此一来,凉州最终谁属~~犹未可知也。”
马跃霍然抬头,灼灼地凝视着贾诩,问道:“文和,依你之见,腾叔能坚持到河套小麦秋熟之后吗?”
“这个~~”贾诩闻言一窒,半晌才叹息道,“怕是很难。”
“这便是了。”马跃沉声道,“文和,速召集诸将前来大帐议事。”
“诩领命。”
贾诩冲马跃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
洛阳,北宫。
文武百官已经在德阳殿上吵了整整四天了,却还是没有吵出什么结果来,汉灵帝执意要起兵讨伐凉州叛乱,却遭到了绝大多数大臣的反对。不论是武将系,还是文官系,这次意见居然惊人的一致,只有中常侍蹙硕以及少数几名大臣赞成出兵。
文武百官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那就是国库空虚、亏空严重,朝廷再无法支撑起一场大的军事行动了。
君臣正自争吵不休时,忽有黄门侍郎匆匆奔入金殿,跪地奏道:“陛下,冀州牧董卓从河东谴使送来八百里加急文书。”
汉灵帝大声道:“念!”
黄门侍郎不敢怠慢,急展开书简朗声念道:“臣冀州牧董卓~~恭祝陛下圣安,惊闻凉州叛乱、兵祸连结,百姓倒悬、民不聊生,臣身为大汉臣子,心甚惶恐,又念陛下忧思、夜不能寐……军情紧急、不及面圣陈情,臣斗胆自请牧守凉州,督率凉州羌、胡众,誓替陛下讨平叛军,还我大汉平靖江山~~臣薰卓顿首拜上。”
金殿上一片寂静,只有黄门侍郎的朗朗之音在大殿上回荡翻滚、久久不息,文武百官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自高祖立国、光武中兴,前后两汉还从未有过地方大臣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向朝廷要权!
朝纲崩坏,竟至如斯境地,汉灵帝刘宏心里一片冰冷,良久之后,汉灵帝始从龙椅上霍然站起,一声未吭就扬长而去,直接把百官晾在了金殿之上,中常侍蹙硕这才反应过来,一甩手中拂尘上前尖声吼道:“今日廷议到此结束,百官罢朝~~”
文武百官这才回过神来,在一片窃窃私语中三三两两地出了金殿,侍中蔡、司徒王允找到了司隶校尉袁隗以及大将军何进,四人没有出宫,径投后宫而来。
第170章 同伐董卓
美稷,中军大帐。
马跃据案而坐,贾诩、郭图、沮授、管宁居左,裴元绍、周仓、许褚、典韦、高顺、方悦诸将居右,众人到齐之后,贾诩便把凉州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贾诩话音方落,裴元绍便说道:“伯齐乃是天子钦封之凉州刺史,对凉州之乱岂能坐视不管?”
周仓诸将纷纷附和道:“对,主公绝不能坐视不顾。”
马跃霍然举手,制止诸将的喧嚣,把目光投向沮授,问道:“则注,你意如何?”
沮授出列向马跃抱拳一揖,朗声道:“主公~~授以为此时不宜出兵。”
“嗯?”
“什么?”
“竟然反对出兵?”
周仓、裴元绍诸将纷纷色变、对沮授怒目相向。
马跃问道:“这是为何?”
沮授答道:“事情非常清楚,凉州之乱分明是董卓一手策划,其目的无外乎占据凉州之地以为根基,如今凉州之乱爆发已近半月,马腾叛军是否还在抵抗?董卓大军是否已经占据凉州全境?皆无确切之消息!敌情不明即贸然出兵,乃是兵家之大忌。”
贾诩、郭图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没有获知确切敌情之前贸然发兵,果然不妥。
沮授接着说道:“而且主公和董卓相比,处于绝对的劣势,河套的治理才刚刚展开,正是百废待兴、发奋图强之时,主公选在这个时候,在根基未稳的情况下和董卓这样的强敌开战。是极为不智地。”
马跃蹙眉道:“可凉州对于本将军而言非同小可,尤其马腾还是本将军族叔,断无袖手旁观之理。”
沮授捋须道:“二月间,董卓率两万大军袭占河东,已经引起关东军阀的恐慌,这次董卓如果趁乱袭取凉州,势力更是如日中天,关东军阀势必更加惶恐,主公何不采用合纵之计、联合关东军阀共抗董卓?”
贾诩捋了捋颔下柳须,微笑不语。
郭图忍不住补充道:“主公不仅可以采用合纵之计。还可以围魏救赵的战术、联合关东军阀共伐河东,迫使董卓从凉州调集大军往东增援。以减轻马腾军的压力,只要马腾军能够坚持到小麦秋熟。我军便能全面介入凉州战事。”
“好!”马跃拍案而起,疾声道,“郭图何在?”
郭图肃然出列道:“小人在。”
马跃沉声说道:“即刻派谴使者前往并州、冀州、幽州以及河内、弘农、洛阳等地,请求朝廷及周边各州郡一起出兵、共伐董卓。”
郭图道:“图~~领命。”
马跃又道:“裴元绍、方悦听令。”
裴元绍、方悦闪身出列,抱拳昂然道:“末将在。”
“以裴元绍为主将,方悦副之,留守美稷老营。”
“遵命。”
“高顺、周仓听令。”
“末将在。”
“以高顺为主将。周仓为先锋。率骑步军两千奔袭采桑津、压迫河东。”
“遵命。”
“典韦、许褚听令。”
“末将在。”
“点起一千铁骑~~随本将军出征凉州!”
“遵命。”
马跃最后把目光投向贾诩,缓声道:“文和。”
贾诩抱拳道:“在。”
“随本将军一同出征凉州。”
贾诩道:“诩~~领命。”
“报~~”马跃刚刚分派完毕。忽然小校入帐禀报,“将军,句突将军探马回报。益阳公主车驾已经到了美稷以南三十里亭。”
“哦,益阳公主车驾到了三十里亭?”马跃神色一动,转向郭图道,“公则,你派人去迎接一下,本将军就不去了。”
郭图迟疑道:“这个~~怕是有些不太合适吧?”
马跃淡然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本将军现在没空,完婚之事等本将军从凉州返回之后再议不迟。”沸=======腾学会员
郭图无奈道:“图领命。”
……
洛阳,后宫。
“忍忍忍,还要忍!”汉灵帝勃然大怒道,“自请牧守凉州,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董卓这是在要挟朕,认定了朕拿他没办法所以才会如此嚣张!董卓都已经骑到朕的头上来了,你们却还要朕隐忍!怎么忍,如何忍,啊!?”
司隶校尉袁隗急道:“可眼下国库空虚,朝廷钱粮匮乏,而董卓却是兵精粮足,又新得河东杨奉精锐之众,麾下更有十万虎狼之师,仅靠朝廷新编成之西园新军以及司隶新军恐非对手啊。”
“打不赢也得打,朕忍不下这口气!”汉灵帝怒道,“董卓如此嚣张,朕如果还是隐忍不发,天下各州郡大员是要看朕的笑话?这些个乱臣贼子岂不是也会纷纷效仿向朝廷、向朕伸手要官?到时候,朝廷颜面何在?朕的颜面又何存?”
袁隗无言以对,心中却是忍不住愤然暗忖,如果当初八百流寇兵临城下之时,天子能够顶住流寇兵锋而不屈伏,天下各州郡的地方官岂会像现在这样公然无视朝廷尊严?如果没有马跃的先例,董卓再嚣张,只怕也不敢公然向朝廷伸手要官吧?
真要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马跃马屠夫啊,八百流寇兵临城下,朝廷颜面尽失、威信扫地,庄严地伪装一旦揭下,外强中干的真面目便暴露无遗,然后才会有各地军阀拥兵自重,从此不遵朝廷号令。
可这话袁隗终究没敢说出来。
司徒王允劝道:“陛下,臣还是那句话,不宜逼董卓太急呀,如果把薰卓逼急了,他很可能孤注一掷、挥师奔袭洛阳,西园新军和司隶新军地情形。陛下也已经看到了,似这等训练不足、士气低落的军队如何抵挡得住董卓地虎狼之师?”
汉灵帝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腔地怒气终于渐渐平息下来,长叹道:“难道~~就真的拿薰卓没有办法了吗?”
“那也未必。”司徒王允道,“朝廷不可出兵,可关东军阀和河套的马跃能够出兵啊!眼下益阳公主车驾已经进了河套,陛下何不顺水推舟、以公主赐婚马跃,密令其率军讨伐董卓,毕竟董卓独大对于马跃也是莫大的威胁。”
袁隗道:“陛下,臣以为此计可行。”
灵帝道。“袁爱卿,即刻替朕草拟密旨。诏令马跃、丁原、韩馥、公孙瓒、张济、王匡等同伐董卓。”
袁隗道:“老臣遵旨。”
……
晋阳,并州刺史府议事大厅。
丁原正召集吕布、成廉、宋宪、张辽四将议事。张辽因为在讨伐黑山贼的军事行动中表现出色,以仅仅三百精兵便踏破了十八座山寨,先后迫降了两万贼兵,再加上吕布的极力举荐,已经被丁原委以重任,担任步军校尉。
丁原扬了扬手中地书简,朗声道:“马屠夫刚刚谴使送来公文。说薰卓在凉州策划了一场叛乱。耿鄙大人已经被部将马腾所杀,凉州军也已经分崩离析。董卓这厮借平叛之机袭占了陇西、金城、武都等六郡,再加上河东郡,董卓已经坐拥千里之地、十万雄兵。可谓如日中天。”
厅中诸将纷纷目露凝重之色。
丁原说此一顿,接着说道:“马屠夫已经出兵两千攻打河东,还邀请本官、冀州韩馥大人、幽州公孙瓒大人以及弘农张济、河内王匡等一齐举兵、同伐董卓,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并州是否应该出兵?”
宋宪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不能出兵,野牛渡地帐都还没和马屠夫算呢。”
张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末将以为,应该出兵。”
……
城,冀州刺史府议事大厅。
“哈哈哈~~”韩馥手捧书简,仰天惨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本官还真没有想到,马屠夫竟然敢厚颜无耻地请求本官与他联手对付董卓,这厮在美稷一把火烧了本官三万精兵,这笔帐都还没和他算呢,居然还有脸来求本官,哼!”
谋士辛评道:“可是大人,在下以为应该出兵。”
“什么!”韩馥蹙眉道,“应该出兵?难道三万将士的仇就不报了?”
“三万将士地血仇当然要报,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辛评道,“眼下大人地头号威胁是董卓而不是马跃!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削弱薰卓地实力才是最要紧的,为了达到此目地,和敌人进行暂时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张郃点头道:“末将以为,辛评先生所言极为有理。”
韩馥沉思半晌,点头道:“也罢,那就暂且和马屠夫合作一回,张郃何在?”
张郃猛地挺直了身躯,应道:“末将在。”
韩馥道:“率五千轻骑前往晋阳,与丁原大人大军汇合之后,同伐薰卓。”
张郃道:“遵命。”
……
河东郡治,安邑城。
薰卓官邸大门前。
“吁~~”
“唏律律~~”
震耳欲聋的马嘶声中,十数骑快马在大门前嘎然停住,十数名骑士翻身下马、直趋大门,守卫在官邸大门前的两队士兵手持金戈,上前拦住去路,为首的军官厉声吼道:“什么人?胆敢擅闯将军府!”
“放肆!”那队骑士中忽然走出一名满脸横肉的武将来,疾声大喝道,“胆敢阻拦军师去路,不想活了?给老子闪开~~”
守门军官一眼望去,果然看到十数骑士中间有一名身材修长、形容阴冷的中年文士,不是军师李儒还有谁来?军官不敢怠慢,手一挥,慌忙率领两队士兵退了开去,李儒一行绝不停留、匆匆穿门而入。
话说李儒正在率领大军攻略凉州,忽闻董卓上书朝廷自请牧守凉州,不由大吃一惊,慌忙将军务交托给大将徐荣,然后只率一队轻骑直奔河东安邑来见董卓。李儒一行从安定郡出发。沿途跑死了几百匹快马,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时分赶到了安邑。沸=======腾学会员
当董卓闻讯从大厅里出迎时,恰好迎上一瘸一拐地李儒。
薰卓还以为李儒受了伤,不由惊道:“文修(李儒表字)何故如此?”
李儒道:“只是被马鞍蹭破点皮,不碍事。”
“如此本将军便放心了。”董卓舒了口气,接着又问道,“文修不在凉州督战,如何又来了安邑?”
李儒以衣袖擦了擦脸上地风霜,喘息道:“儒在凉州惊闻主公上书朝廷,自请牧守凉州。可有此事?”
薰卓道:“确有此事。”
“哎呀。”李儒击节叹道,“主公操之过急矣。”
“怎么?”董卓愕然道。“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李儒道:“主公可曾考虑过此举的后果?”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董卓不以为然道,“眼下汉室衰微。天下诸侯各怀异心,还有谁会把天子号令放在眼里?就算本将军地上书触怒了天子,那又如何,难道天子真敢对本将军不利?就算天子一意孤行,朝中百官就不怕本将军的虎狼之师杀进洛阳?”
李儒吸了口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薰卓微笑道:“文修尽可放心,本将军手中有精兵十万。朝廷又能怎样?这时候本将军不去招惹朝廷就已经是天子和朝中百官的造化了。他们还敢来招惹本将军?”
李儒长叹一声,说道:“主公。汉室固然已经衰微,朝廷亦不足虑,可关东军阀还有河套地马屠夫却不能小觑啊!因为河东之事。关东军阀已经对主公心生戒备,这次主公又上书朝廷自请牧守凉州,更是成了众矢之的!常言道树大招风,这次只怕这些军阀就要联起手来图谋主公了。”
“嗯?”董卓闻言悚然道,“不会吧,马屠夫会和丁原、韩馥等人联手?”
“报~~”薰卓话音方落,忽有亲兵疾步入内,跪地急道,“将军,北地急报。”
“北地?”董卓吃了一惊,急道,“快讲!”
亲兵道:“探马回报,马跃以麾下大将高顺为主将,悍将周仓为先锋,起马步军两千东渡河水(黄河古称),正朝采桑津逼进。”
“采桑津?”董卓脸色一变,急道,“地图,快拿地图来。”
早有小吏将地图于桌案上摊开,李儒伸手一指地图,凝声道:“这里,采桑津在这里,在安邑东北约三百里处。”
薰卓把目光投向李儒,凝声问道:“文修,这两千人马会不会只是马屠夫的先锋?后续大军随后便到?”
“目前还很难说。”李儒凝声道,“可多派探马、细作潜入北地打探消息。”
“报~~”李儒话音方落,又有亲兵入内急道,“将军,上党急报。”
“什么?上党!”董卓凝声道,“并州丁原!?快讲。”
亲兵道:“探马回报,朔州刺史丁原以麾下大将吕布为主将,张辽、宋宪等为副将,与韩馥麾下大将张郃合兵一处,合共马军八千,步军一万,出壶关向西,与马跃麾下高顺军呈犄角之势向河东逼近。”
“报~~”薰卓、李儒正自心惊时,又有亲兵入内急道,“将军,河内急报、弘农急报、平阴急报!”
“什么?”董卓惊得一跳而起,疾声道,“河内、弘农、平阴!张济、王匡和司隶校尉部都出兵了?怎~~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主公,事已至此,后悔已经与事无补。”李儒凝声道,“无论主公是否愿意,这一战是非打不可了!幸好临行之前,在下已经命李催将军率四万大军火速东进,前军八千轻骑天黑之前可到安邑,后续步军三日之内也可陆续赶到。”
PS: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坐下来集中心思,头就晕,用手捏住眉心,就好一点,可手一拿掉,就又晕~~补药吃了一大堆,还是无济于事,看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真没辙了,不知道各位读者大大可知道这是什么症状,该怎样消除?
第171章 锦囊妙计
临泾,安定太守府衙。
薰卓麾下大将徐荣正与部将胡轸、侯选、成宜等议事,忽有小校疾步入内禀报:“两位将军,探马回报马腾叛军于今天凌晨兵分七路、每路四五百骑,出彭阳四处劫掠。”
“哦?”徐荣奋然道,“这么说叛军的粮草已经告尽了!”
部将胡轸道:“军师临行前曾有言,若叛军出彭阳四处劫掠,则彼粮草告尽,可拆锦囊、依计行事,则破叛军必矣~~将军,现在可以拆看军师留下的锦囊了,看看军师究竟留下了怎样的破敌妙计?”
荣答应一声,从贴身胸甲里取出一只锦囊来郑重地解开,又从锦囊里取出一方帛书,匆匆阅罢、捋髯笑道,“原来如此,果然妙计!成宜听令。”
部将成宜挺身而前,疾声道:“末将在。”
徐荣道:“率两千步卒押运粮车,车中可多载石块枯草,且以麻布覆裹,入夜之后出临泾沿泾水而行,若见叛军来追,则不可纠缠,只管往戈居河滩败走,退至戈居河滩之后即刻举火为号。”
成宜道:“末将领命。”
徐荣又道:“张横、侯选听令。”
张横、侯选二将并排上前,大声道:“末将在。”
徐荣道:“各率三千步军埋伏在戈居河滩两侧的密林深处,但见河滩火起即挥师从后掩杀,将劫粮叛军一举击灭。”
张横、侯选轰然应道:“末将领命。”
徐荣又道:“胡轸听令。”
胡轸上前一步,疾声道:“末将在。”
徐荣道:“率军五千留守临泾,若非本将军亲至,绝不可擅开城门!”
胡轸道:“末将领命。”
徐荣最后道:“其余诸将。”
诸将皆上前一步。立于徐荣面前朗声道:“在。”
徐荣道:“可各率本部,随本将军趁虚袭取彭阳。”
诸将轰然应道:“遵命。”
……
彭阳。
半月之前,马腾率五千叛军败走安定,大军围攻临泾数日无果,只得转而袭占临泾以北大邑彭阳暂且栖身,但彭阳城小民少,城中存粮有限,不及十日,马腾军中粮草便已经告尽,万般无奈。马腾只得派兵出城四处劫掠。
天黑之后,出城打劫的各路叛军纷纷返回。所获却极为有限。
有将领苦着脸说道:“将军,彭阳附近的百姓都逃光了。许多村落里连鬼影子都没见一个,根本就弄不到粮食。”
有将领提议道:“将军,实在不行就杀马吧?”
“胡扯!”马腾怒道,“就算是饿死,也绝不能杀马!杀了战马,还怎么和官军作战?简直胡说八道。”
那将领嘀咕道:“可总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和官军干仗吧?”
马腾吸了口气,沉声道:“不要急。让本将军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报~~”马腾话音方落,忽有亲兵疾步奔入大厅。仆地跑倒在马腾面前,急声道,“将军。好~~好消息。”沸********腾学会员
马腾急道:“什么好消息?”
亲兵喘息道:“刚刚探马回报,从临泾城中开出一队粮车,正沿泾水南行。”
腾神情一振,急问道,“有多少马车?”
亲兵道:“至少五百辆!”
“有多少军队护送?”
“至少两千精兵。”
“两千精兵!?”
马腾眉头霎时蹙紧,经过最近地交锋,马腾叛军已经领教过董卓精锐步兵的厉害了,这支由羌胡人组建而成的步军,个个身强力壮,身披沉重的木甲,手持数丈长的长矛,根本就不惧怕西凉铁骑的冲锋。
庞德凝声道:“将军,这会不会是官军的诡计?”
亲兵摇头道:“探马回报粮车车辙压痕甚深,不像空车。”
马腾神色深沉,这队粮草也许是官军的诡计,也许不是,但马腾已经别无选择,哪怕只有一点机会他也必须全力以赴!因为彭阳城中的粮草已经告尽,如果再不想办法,弟兄们就真要挨饿了。
马腾吸了口气,凝声道:“庞德听令。”
庞德一挺身躯,疾声道:“末将在。”
马腾道:“率军一千,留守彭阳。”
庞德道:“末将领命。”
马腾又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人马随本将军趁夜前往劫粮!本将军就不信,四千凉州铁骑还冲不垮两千官军步兵。”
各羌、胡将领轰然应诺道:“遵命!”
……
沿临泾往南的官道上,韩遂旧将成宜率领两千步兵押着五百辆粮车趁夜南行,燃起地火把蜿蜒成了一道长龙,首尾延绵足可数里,成宜身披铁甲、手执长刀,在数十骑亲兵的护卫下走在粮队最前面。
“格哒哒~~”
“嗯?”
正不疾不徐往前行进时,忽有急促地马蹄声从后方响起,成宜闷哼一声转过头来,只见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一骑如飞正顺着官道从北方疾驰而来。
“将军~~叛军已出彭阳!”
“是吗?叛军果然中计!”成宜凝声道,“叛军来了多少人马?”
“足有四千骑!”
“四千骑兵!?”成宜凛然道,“这么说马腾是要孤注一掷了,也好,那就让叛军有来无回,来呀~~”
“在!”
数骑亲兵轰然来到成宜面前。
成宜道:“传我军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立即赶赴戈居河滩。”
“戈居河滩?”一名亲兵疑惑道,“戈居河滩可是一片人马难行地沼泽地,要是粮车陷了进去只怕就出不来了,将军,这~~”
成宜道:“问那么多干吗,快去!”
亲兵打了个冷噤,应道:“小人遵命。”
成宜的军令迅速传达下去,原本缓缓而行的粮队迅即加快了行进速度,向着戈居河滩奔涌而去。
……
戈居河滩往北二十里的平原上,马腾正率四千铁骑席卷南来。
“报~~”一骑探马从南方疾驰而来,来到马腾面前,“将军,官军运粮队突然加快了行军速度。”
“嗯?这就对了!”马腾奋然道,“如果是官军的诡计,运粮队应该缓缓而行,诱使我军前往劫粮才是,现在却突然加快行军速度,足以证明这运粮队不是诡计,装载车上的应是粮草无疑。”沸————腾————文————学会员
左右将领恭维道:“将军英明。”
“哈哈~~”马腾大笑道,“传我军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给本将军~~追!”
马腾叛军再往南追赶不及十里,又有探马从前方疾驰而回。
“将军,官军运粮队突然弃了官道,退入戈居河滩。”
“戈居河滩?那是一片人马难行的沼泽地。”马腾先是神色凝重,旋即大笑道,“这就更加没错了,官军运粮队情知逃跑无望,这是要依靠戈居河滩地地势来抵消我军铁骑地冲刺优势、企图负隅顽抗啊。”
有将领道:“沼泽地不利骑兵冲锋,这的确是个问题。”
马腾道:“沼泽地固然不利骑兵冲锋,不过千万不要忘记,凉州军不但上马无敌,下了马也照样是精锐,传令~~全军以冲刺速度杀奔戈居河滩。”
马腾一声令下,四千铁骑顿时就像决了堤地洪水般沿着泾水左岸的平原展了开来,向着戈居河滩漫山遍野地席卷而来。
……
戈居河滩。
成宜的两千步兵已经严阵以待,五百辆运粮车被横了过来,在宽阔地正面筑起了一道临时的围墙,黑压压的长枪兵就紧挨着粮车之后列阵,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整片戈居河滩照得亮如白昼,身后便是宽阔冰冷的泾水河。
倏忽之间,北方的地平线上忽然冒起了一小片闪烁的火光,不及片刻功夫,那片闪烁的火光便向着四周漫延开来,光茫也变得越来越明亮,当那铺天盖地的铁蹄声席卷而来时,终于汹涌成了一片翻腾的火海汪洋,无数火把的照耀下,人影幢幢、西凉铁骑正如魔鬼般踏着幽暗的夜色而来~~
PS:早早起来更一章,然后请假看医生去,实在吃不消了,另感谢各位留言书友的好意,我不是缺乏运动,我经常打篮球的,不过坐在电脑前的时间确实长,每天少说也有十个小时吧,身体也有些肥胖,快一百公斤,老中医说我有低度高血压、血脉扩张,最近啤酒都不敢喝了,至于烟,从来不抽的。
第172章 马腾中计
传我军令~~立即举火!”
“长枪兵列拒马阵。”
“弓箭手~~准备。”
成宜的军令依次下达,一堆堆熊熊的大火顷刻间在河滩上烧了起来,远近十里可见,一千名长枪手进至结成一线的粮车后面列阵,五百名弓箭手则紧挨着长枪兵列阵,一把把长弓已经从背上卸了下来。
戈居河滩左侧数里之外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张横的三千精兵便埋伏在这片树林之中,在这春寒料峭的时候埋伏在野外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张横和三千将士正冻得直抖擞时,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尖叫起来。
“将军,火,火光!”
“嗯!?”
张横霍然抬头往前眺望,果然看到戈居河滩上燃起了几堆大火,再回头往北眺望,赫然发现星星点点的火把正漫山遍野地席卷而来,想来应是马腾叛军无疑!张横见状精神大振,心忖军师神机妙算,马腾果然中计!
“弟兄们~~”张横拔剑在手,疾声高呼道,“点子来了,干活了(张横原是土匪出身,沾了一身匪气),都给老子听仔细了,马衔枚、蹄裹布,所有人不得交谈、不准喧哗,更不许打火把,大伙悄悄地摸过去,抄了马腾老小子的腚眼,哈哈哈~~”
“哈哈哈~~”
三千将士轰然大笑,纷纷从密林里钻了出来,一边呵着快要冻僵的双手,一边使劲地跺着双脚,然后跟着张横向着戈居河滩的方向摸了过去。几乎与此同时,戈居河滩另一边地密林中,侯选率领的三千精兵也摸了过来。
马腾自以为得计。却根本没有料到自己已经落入了李儒的算计之中。四千骑精锐地凉州铁骑就那样毫无防备地钻进了李儒精心布置地伏击圈。
“弟兄们~~”马腾将手中的长刀往前用力一引,疾声高喊道,“看见前面河滩上那队连在一起的运粮车了吗?车上装的可都是粮食啊,大伙马上就有热腾腾的面饼、香喷喷的肉干吃了~~杀呀~~”
“杀杀杀~~”
四千将士借着河滩上熊熊燃烧地火光,果然看到了黑乎乎的运粮车,车上覆盖着厚实地幔布。粮食堆积得像小山一样,看到这情形。凉州将士不由神情大振,一个个眸子里都流露出贪婪、残暴的神色。跟着疯狂地呐喊起来。
戈居河滩上,成宜地眸子霎时眯成了两道细缝。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期待。
马腾乃是西凉有名的猛将,骁勇善战又深得羌胡将士拥戴,成宜还在凉州当土匪地时候就曾经领教过马腾的厉害。几千人马经常被马腾的数百官军杀得屁滚尿流,山寨是一个接着一个地丢失,有一次更是连命都差点丢了!
不过,时过境迁,现在成宜成了官军,而马腾倒反而成了马贼。
自从跟着大头领韩遂投靠董卓之后,成宜就再不是什么土匪了,现在弟兄们都操上铁家伙了,还有了五百多弓箭手,身上也都披上铁甲了,论装备早已经不比凉州地官军差了,一想到这里,成宜心中又充满了期待,如果今天~~能够把马腾击杀在戈居河滩上,那么这西凉猛将的头衔只怕就该落到他成宜头上了吧?
“噗滋~”
成宜将两只大脚从淤泥里拔了出来,用力跃上了一辆粮车,用力举起手中的佩剑高声疾呼道:“弟兄们都听好了,西凉骑兵没什么好怕的,他们的战马冲不到这河滩上来,今晚只要杀了马腾,从今以后老子就是西凉头号猛将了,而我们就将是整个凉州最能打仗的军队,杀啊~~”
“啊?马腾!”
“马腾将军?”
“前来劫掠的马腾将军?”
成宜话音方落,就有不少羌胡将士窃窃私语起来,这三千精兵中至少有一千是羌胡人,而羌胡人对于马腾的拥戴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的,甚至马腾已经造反,成了大汉朝的叛逆,这些羌胡人还是敬他重他。
马腾在羌胡人心中能够拥有如此深厚的人脉,是有原因的。
羌胡族民风骠悍、崇尚武力,而马腾的祖先大汉伏波将军马援曾经在一百多年前狠狠地践踏过先零、参狼诸羌,这些野蛮成性的羌胡人根本就不懂礼仪王化,反而对于曾经带给他们惨重死伤的伏波将军记忆犹新。
一说起伏波将军的名号,羌人小孩都不敢夜啼。
当然,马腾
人心中拥有如此根深蒂固的地位,并非全靠祖先马援腾从军二十余载,与羌胡人大小数百战,杀死的羌胡人数以万计,征服的羌胡小部落数以千计,可越是这样,马腾却反而越受羌胡人的拥戴。
因为天黑吵杂,再加上一半多汉人将士的轰然回应,成宜完全没有留意到麾下的许多羌胡将士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马嘶人沸声中,马腾的四千铁骑终于冲到了戈居河滩边缘。
马腾翻身下马,将手中长刀往前一引,疾声道:“弟兄们,下马!”
四千将士纷纷下马,弃了战马来到马腾跟前集结,马腾又道:“留下三百名弟兄看守战马,其余的弟兄~~跟本将军去抢粮食啊~~”
“抢粮食!”
“抢他娘的~~”
—
“抢啊~~”
四千将士竭斯底里地大吼起来,一边吼一边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斩马刀,马腾转过身来,将手中长刀往前虚虚一压,除了留下看守战马的三百士兵,其余的西凉兵就像洪水一样漫过了河滩,向着河滩深处的成宜军压了过来。
粮车上,成宜闷哼一声,手中的佩剑狠狠挥落,同时仰天大喝:“放箭!”
五百名弓箭手纷纷挽弓搭箭、向着天空攒射,倏忽之间五百支锋利的狼牙箭便已经挟带着凄厉的尖啸掠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抛物线,向着汹涌而来的凉州叛军头顶恶狠狠地攒落下来~~
利刃剖开骨肉的清脆声、凉州兵的惨嚎声以及咒骂声霎时交织成一片,约有百余名凉州兵哀嚎着倒在了河滩上,马腾也被流矢擦破了脸皮,如果再偏左一点点,这一箭就能射中他的眉心。
骠悍的叛军丝毫未被这点挫折所吓住,继续嚎叫着向河滩上冲杀过来。
“放箭~”
“放箭~”
“放箭~”
成宜手中的佩剑一次又一次地下挥,看着前方河滩上挣扎前进的凉州兵纷纷中箭、哀嚎着倒在淤泥里,成宜心中充满了残忍的快意!从河滩边缘到董卓军的前沿,不过百十步距离,如果是平地只要一口气的功夫就能穿越,可现在由于淤泥的阻碍,凉州兵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更大的伤亡来穿过。
“啊~”
又一名凉州兵惨叫着倒了下来,一头栽倒在马腾身边,马腾霍然低头,一支冰冷的狼牙箭无情地射穿了这名凉州兵的左胸,凉州兵双手抱胸,两眼无神地望着马腾,嘴唇拼命地嚅动着,却再无法发出声来,只有黝黑的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悄然淌落。
“啊~”
马腾霍然转过身来,像受伤的野兽般咆哮起来,倏忽之间,修长雄壮的身躯往后猛地扬起,下一刻,马腾的身体就像一张弓一样猛地收缩,执行手中的长刀已经被他狠狠地掷了出去,重可数十斤的长刀霎时劈开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闪电般刺向前方数十步外,挺立在粮车上的成宜。
粮车上,成宜再次高举佩剑,正欲斩落时,一股冰寒的杀机从前方的黑暗中冰冷地袭来,霎时将他死死笼罩!成宜的瞳孔猛地收缩,长嚎一声翻身后跃,试图往后跃落粮车,以躲过这可怕的杀机。
然而,成宜的身体才刚刚跃起,马腾的长刀便已经闪电般射至。
“噗!”
寒光一闪,锋利的长刀精准地穿透了成宜的腹腔,成宜人在空中猛地闷哼一声,双手死死地抱着腹部,目光顷刻间变得呆滞,下一刻,成宜雄壮的身躯被马腾这无比狂猛的一刀带着往后抛跌出去。
“杀!”
马腾长吼一声,锵然拔出佩剑往前奋力一引,数百名凉州兵像野兽般咆哮着,越过马腾向前冲去,在付出了数百精兵的伤亡之后,马腾叛军终于冲到了董卓军的粮车前,惨烈的激战正式上演。
第173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宜既死,董卓军顿时阵脚大乱,再无法抵挡马腾军迅
马腾奋力劈退两名长枪兵的阻挡,然后一剑挑开覆盖在粮车上的幔布,待看清装载在粮车上的竟然是石块时,不由心头一沉,身边的几名亲兵更是大呼小叫起来:“将军,上当了,这哪里是粮食,分明是石头。”
“杀~”
“杀~”
几名亲兵话音方落,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忽然从身后响起,马腾惊回头,只见原本暗沉沉、静悄悄的河岸上忽然间火光冲天,无数身披锐甲的士兵从黑暗中鬼魅般冒了出来,那明晃晃的刀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薰卓军伏军杀出,原本已经败退到河滩深处的成宜残兵也忽然回过头来向马腾军发起了凶悍的反击,顷刻间,马腾军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更糟糕的是,麾下的将士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开始骚乱起来。
“将军,不好了,中计了!”有将领凄厉地大吼起来,“我们中计了~~”
在董卓军的突然袭击下,马腾留在河边看守战马的三百铁骑很快就败下阵来,也被驱赶到了戈居河滩上,战马的马蹄霎时陷入了松软的淤泥,再难以动弹,而原本留在河滩上的四千匹战马转眼间就落到了董卓军手中。
张横在马背上扬刀大喝道:“马腾,你的死期到了,哈哈哈~~”
侯选也大喝道:“马腾,速速投降。某还可饶你一命。”
马腾疾声喝道:“休想!”
转身向着骚乱不休的凉州兵,马腾振臂疾呼道:“弟兄们,跟官军拼了。杀~~”
……
漠北草原金莲川。轲比能大帐。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帐帘掀起一名百夫长匆匆而入,跪地疾声道:“大王。”
轲比能正与麾下大将兀力突、泄归泥议事,蹙眉道:“什么事?”
百夫长道:“探马回报,幽州刺史公孙瓒正从辽西、辽东以及右北平各郡调集大军,向上谷方向集结。”
“嗯?往上谷方向集结!”轲比能神色一动。凝声道,“上谷郡地背后就是步度根的王庭。难道公孙瓒要对步度根动手?”
泄归泥道:“大王,这可是个好机会。”
兀力突道:“是呀。要是我们能和公孙瓒联起手来,步度根就必死无疑。”
“不对!”轲比能挥手阻止兀力突和泄归泥。沉声道,“公孙瓒绝不可能挑选这个时候对步度根动手,现在虽然已是春天。可积雪未化,草原上仍是天寒地冻,非常不利于行军作战,对于严重依赖后勤补给的汉军更是如此。”
泄归泥道:“大王是说,公孙瓒往上谷集结大军,不是为了对付步度根?”
比能点头道,“公孙瓒与马屠夫是结义兄弟,前次丁原等四路大军同伐河套,杀了马屠夫不少将士百姓,两家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恨,这一次公孙瓒往上谷集结重兵,很可能是要和马屠夫东西夹击,消灭并州刺史丁原。”
兀力突道:“喔,原来是为了消灭丁原。”
“不过~~”轲比能话锋一转,凝声道,“这对于我们鲜卑人而言,却是个机会。”
“嗯?”
“哦?”
兀力突、泄归泥同时转头望着轲比能,目露困惑之色,轲比能嘿嘿一笑,从箭壶里抽出两支狼牙箭,疾声道:“兀力突、泄归泥何在?”
兀力突两人踏前一步,疾声道:“末将在。”
轲比能道:“持本王令箭,分别前往敕勒川、弹汗山王庭,邀请拓跋洁粉大王、步度根大王在大青山下会盟!”
“啊?会盟!”兀力突、泄归泥面面相觑道,“大王要和拓跋洁粉和步度根会盟?”
“对,会盟!”轲比能沉声道,“我们大鲜卑不能再继续混战下去了,我们应该联起手来,共同对付鲜卑人最大地仇敌~~马屠夫!”
“末将领命。”
兀力突和泄归泥抱胸为礼,领命而去,目送两人出帐而去,轲比能地神情忽然变得格外深沉,经过一年多的混战,大鲜卑早已经今非昔比,如果再混战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外敌灭亡,现在只有三部联合起来,鲜卑人才会有一线生机。
当然,和拓跋洁粉、步度根的会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轲比能一统鲜卑、雄霸大漠的雄心从未改变过,并且轲比能相信,只要这次会盟成功,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中部鲜卑唯一的大王。
……
凉州、戈居河滩。
一员羌族将领挣扎着冲到马腾跟前,凄声道:“将军,冲不出去,官军地长枪兵太密集了,冲上去没一会功夫就被戳成了筛子,根本杀不出去啊~~”
“还有,官军的弓箭手太多了,弟兄们没有盾牌,躲都没有地方躲啊。”另一员汉族将领大吼道,“将军,弟兄们已经伤亡过半,再这样打下去可就全完了~~”
“那也得打下去!冲不出去也要接着冲~~”马腾愤怒地咆哮起来,“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左右都是冰冷地河水,后面、前面都是董卓的贼兵,不打、不冲还能怎么办?告诉弟兄们,拼了,跟他娘地拼了,杀~~”
“唆唆唆~~”
又是一波箭雨从空中无情地攒落,数十上百名凉州兵惨嚎着倒了下来。
“哈哈哈~~”
薰卓军后阵,张横仰天长笑起来,眼看着凉州兵的冲锋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地军队挡了回去,而躲在长枪兵身后的弓箭手却给凉州兵带来持续的杀伤,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马腾地叛军
军覆没了,斩杀西凉猛将马腾的荣誉也很快要落到他了。
—
“呃啊~”
“***,你疯了?”
“你们这些羌狗。呜哇~~”
几声凄惨地咆哮忽然诡异地响起。竟然近在张横耳侧,张横霍然回过头来,刀光闪烁中,只见数百名士兵正在挥刀砍杀自己人,原本严谨整肃地阵形顷刻间一片混乱,许多弓箭手措不及防。纷纷惨嚎着倒了下来。
“怎么回事?”张横厉声喝问,“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
“将~~将军。”一名小校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厉声道,“黑鹰寨的几百羌狗突然阵前倒戈。挥刀砍杀自己人。”
“可恶!”张横大怒道,“传令。把黑鹰寨的羌狗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报~~”张横话音方落,又有小校匆匆而来,疾声道。“将军,小寒山的羌狗也反了。”
“什么?”
张横吃了一惊,转头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大军的右翼也开始骚乱起来,更远处,侯选地军队也同样骚乱起来,惨烈的喊杀声、咒骂声响成一片,马嘶人沸声中,情形逐渐形开始失控。
薰卓军突然间自相残杀、陷入混战,原本被困在河滩上怎也杀不出去地马腾军却反而袖手旁观起来,便是马腾也感到措手不及,不过马腾终究是久经沙场,也算是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一眼就看出,现在是突围地最佳时机。
“弟兄们,机会来了,杀~~”
“杀杀杀~~”
最后剩下的一千多残兵残将追随马腾身后,向着骚乱不休地董卓军发起了最后也是最迅猛的攻势,董卓军中射来的箭矢明显变得稀稀落落起来,原本密集如林地长枪也变得稀疏不少,马腾从乱军中捡起一杆长枪,一招横扫八方,将三名挡在身前的敌军士兵磕飞,紧随身后的凉州兵潮水般冲了上来,终于冲出了河滩。
“马腾将军,这边走~~”
乱军中陡然响起一把炸雷般的大喝,马腾霍然抬头只见前方乱军中,一名羌族豪帅正率领四、五百名羌族勇士在艰难地抵挡数倍董卓军的围攻,马腾看得真切,疾声喝问道:“前面可是小寒山的雷大当家?”
“正是小人。”那羌族豪帅回应道,“黑鹰寨的野狗子已经战死了,小人也快要支撑不住了,将军快走~~”
马腾心头一颤,回头喝道:“弟兄们,撤~~”
羌族豪帅率领族中勇士让开去路,任由马腾的千余残兵从中通过,待马腾军的最后一名士兵穿过,数百名羌兵迅速又围拢起来,堪堪挡住了穷追不舍的董卓军,那羌族豪帅一刀挑飞一名敌军,回头向马腾道:“将军快走,小人断后!”
马腾无心恋战,率领千余残兵仓惶撤往彭阳,当马腾的残军刚刚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那羌人豪帅和他族中的数百精兵便在张横、侯选和成宜残兵的三面夹击下全军覆没,一千多羌兵全部战死。
马腾残军奔行到半路,忽见前方火把通明,一支两百多人的骑兵汹汹而来,两军在官道上撞个正着,马腾哀叹一声,正欲打起精神率军死战时,却忽然瞥见这支骑兵的主将居然有些眼熟,借着火光仔细一瞧,竟然是庞德。
“令明!”马腾大吃一惊,嘶声道,“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将军?真的是将军!”庞德翻身下马,疾步奔到马腾跟前仆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将军,末将无能,彭阳城~~丢了!”
“啊?彭阳丢了!”马腾心头一沉,急问道,“那马超、马和马休呢?”
“在军中。”
“呼~”马腾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
“将军不好,戈居河滩上的敌军追来了!”
“彭阳方向也有敌军追过来了。”
马腾话音方落,忽然亲兵仓惶大喊起来,那亲兵话音方落,又有别的士兵大叫起来,马腾惊抬头,果见戈居河滩方向和彭阳方向同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正向着这边猛扑过来,看那架势。少说也得有好七八千骑兵。
靠着两名羌族豪帅的阵前倒戈,马腾地千余残兵虽然杀出了重围,可也失去了所有的战马。原本的铁骑现在成了拐脚地步兵。仅靠庞德地两百多骑兵,如何抵挡董卓的数千的虎狼骑兵?
马腾抢过一匹坐骑,急翻身上马向庞德道:“令明。”
庞德一挺身躯,厉声道:“末将在。”
“率两百骑兵断后。”
“遵命。”
“其余的弟兄,随本将军撤~~”
马腾一声令下,千余残兵向着东边北地郡方向仓惶奔逃。庞德跨马横刀率领两百骑兵留了下来,堪堪挡在了官道中央。冰冷的夜风荡起了庞德破碎的披风,在夜空下啪啪作响。庞德地神情一片清冷,眸子里更是流露出一抹决死的神情。
庞德闷哼一声。缓缓举起手中长刀,两百骑兵在庞德身后一字排开,两百把锋利地斩马刀缓缓出鞘。前方幽暗的夜空下,火舞地长龙汹涌而来,足足八千多骑兵从南、北两个方向猛扑过来。
以两百硬撼五千,此战断无幸理!回头望着马腾残军撤走的方向,庞德嘴角忽然绽起一丝苍凉地微笑,下一刻,庞德手中的长刀已经向前重重地压了下来,一声清厉的大喝在夜空下炸雷般响起。
“杀!”
庞德双腿狠狠一挟马腹,一骑当先、如飞而前,两百凉州骑兵策马扬刀、誓死追随庞德身后,战刀地利刃映寒了黝黑的夜空,决死的杀意在每一名
中激荡,生逢乱世,男儿何惜命乎?
……
安邑,董卓官邸。
薰卓据案而坐,李儒、李肃、攀稠、杨奉、徐晃、牛辅等文官武将齐聚一厅,可谓人才济济。
李儒捋了捋颔下柳须,向诸将道:“刚刚探马回报,公孙瓒已经从辽东、辽西各郡调集了八千精兵,以麾下大将、辽西太守严纲为主将,往上谷、代郡方向集结,看样子也准备南下河东、参与讨伐。”
杨奉凝声道:“如此一来,讨伐主公的敌人已经多达七家,集结在河东郡周围的联军计有高顺军两千,吕布军一万三千,其中骑兵三千,张合军骑兵五千,张济军五千,王匡军三千,冯芳军八千,再加上严纲的八千精兵以及韩馥、马跃随时可能调集的至少四万大军,参与河东之战的联军很可能多达八万四千余人,可谓声势浩大!”
大将牛辅道:“我军原有两万精兵,杨将军麾下也有八千精锐之众,再加上郭将军正率四万精兵昼夜兼程往河东急赶、不日可到,联军虽众,单以兵力而论,我军虽然略有逊色,可我军皆为百战之师、可以一挡十,又何惧之有?”
“联军虽众却不过是群乌合之众。”部将徐晃不以为然道,“末将只需本部三千精兵,便可替主公击退南面弘农、司隶之兵。”
“徐晃将军稍安勿躁。”谋士李肃微笑道,“南面之敌其实不足为惧,冯芳只是一介草包、麾下八千司隶兵更是不值一提,出屯平阴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肃料定冯芳不敢驱兵北上!至于弘农太守张济,却是在下旧识,在下只需轻衣而往,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张济前来投效主公麾下。”
“哦?”董卓闻言欣然道,“子严(李肃表字,杜撰)真能说服张济来投?”
李肃微笑不答,李儒却出列说道:“子严兄能言善辩,辩才冠绝于世,若能屈身前往弘农,十有**可以成事。”
“好!”董卓一拍大腿,喜道,“本将军赐你凉州从事的身份,即刻动身前往弘农。”
虽然朝廷还没有正式复文,可董卓俨然以凉州牧自居了,任命李肃为凉州从事更是眼睛都不眨一眨。
李肃弯腰一揖,朗声道:“敢不从命。”
“哈哈哈~~”薰卓大笑道,“冯芳不敢出兵,张济若能投降,河东之南可无忧矣,本将军当亲统大军北拒诸贼,定要击破贼军、痛歼来犯之敌,方消我心头之恨。”
部将徐晃锵然抱拳道:“末将愿为前部。”
“好!”董卓显然极为欣赏徐晃的勇气,抚髯欣然道,“本将军与你八千精兵,明日五更起兵,出白波谷、进驻平阳,扼住吕布军南下之路。”
“末将遵命。”徐晃锵然道,“但教末将有一口气在,任吕布驱十万雄兵来攻,亦令他灰头土脸、无功而返。”
……
凉州,天色已经大明。
“吁~~”
庞德喝住战马,轻轻拔转马头,前方不远处,黑压压的敌军骑兵正汇聚成一片浩瀚的汪洋大海,就像一片阴云沉重地压在庞德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两军阵前,空旷的官道上,横七竖八地倒卧着上千人马的尸体。
庞德手下的两百骑兵已经全部阵亡,他自己也已经身受重伤、疲不能兴,庞德终究是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力气耗尽的时候!从昨日深夜战至天明,庞德已经整整厮杀了好几个时辰,长刀卷刃了,抢夺敌军的斩马刀继续厮杀,又卷刃,再抢……庞德已经记不清总共砍卷了多少把斩马刀,更记不起来总共斩杀了多少敌军。
一股粘稠的血液从额角滑落,顺着眼角滑入眼眶,庞德不由微微眯眼,旋即感到眼前一阵阵地眩晕,就在刚才最后一次冲锋时,一名羌族豪帅的狼牙棒在他的额角狠狠地砸了一下,庞备险些栽落马下。
薰卓军阵前,徐荣勒马缓缓出阵,双目牢牢锁定浑身浴血的庞德,眸子里流露出不可遏止的敬佩,大声道:“庞德,本将军敬你是条汉子,不忍相害,何不弃刀弃刀投降、投效我家主公?”
庞德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横过手中的斩马刀,说道:“将军不必多言,请放马过来便是,庞德唯有死战而已。”
徐荣喟然长叹,说道:“好吧,只要你转身离开,不再阻止大军追击马腾叛军,本将军就任你离去、绝不相难。”
庞德淡然道:“要想过去可以,不过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踏着庞德的尸体过去!”
苍天寂寂、平静无风,莫名的悲壮和决然在庞德的语气中激荡,庞德微微侧首,遥望马腾逃离的远方,眸子里掠过一丝淡淡的遗憾,将军,这是庞德最后的冲阵了,庞德所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
下一刻,庞德手中的斩马刀再次举起。
徐荣落寞地叹息一声,举手往前轻轻一挥,部将胡轸顿时策马而前,挥刀厉声大喝道:“弓箭手~~准备!”
不远处,庞德轻喝一声,胯下战马沉嘶一声甩开四蹄向着徐荣的大军冲杀过来,大漠沉沉、长天灰暗,天地间陡然间充满了异样的苍凉,一骑孤骑策马扬刀,无所畏惧地向着成千上万的大军冲杀而去~~
虽千万人~~吾往矣!
“杀!”
庞德目露狰狞之色,手中的斩马刀越举越高。
“放箭!”
胡轸一声断喝,密集如蝗的狼牙箭向着庞德攒射而来~~
第174章 绝处逢生
德双目怒睁,高举长刀作势欲砍,但遗憾的是,这一无法砍下去了,密集如蝗的狼牙箭把他连人带骑射成了刺猬。虽然已经气绝多时,可庞德和坐骑的尸体却诡异地屹立不倒,就像山一样挡在官道中央,牢牢地阻住了徐荣大军的去路。
徐荣喟然叹息一声,凝声道:“张横,率两千骑兵留下善后,晓喻全军,不许亵渎敌我两军将士的遗体,要把庞德、阵亡的两百叛军和我军阵亡的一千多将士安葬在一起!他们虽然是叛逆,却是真正的战士,真正的战士永远都值得我们尊敬。”
张横无奈道:“末将领命。”
徐荣再转过头来,深深地掠了北地郡一眼,疾声道:“其余将士,随本将军继续追击!”
徐荣再将长刀往前一引,剩下的五千骑兵轰然回应,追随徐荣身后向着北地郡汹涌而前。
……
北地郡。
经过几个时辰的仓皇逃窜,马腾的残军终于在晌午时分奔逃到了泥阳近效,泥阳地处北地郡南部,西汉武帝时,贰师将军李广利曾在此筑土城驻军,此后陆续有百姓迁居此处,逐渐形成上千人的小城,不过到了汉末时候,泥阳城的土坯墙已经破败不堪,甚至连野兽都难以抵挡。
马腾拭了拭额角的汗水,问身边的亲兵道:“这是到了哪里了?”
一名熟悉北地的亲兵上前回答道:“将军,前面不远就是泥阳了。”
“泥阳?”马腾闻言心头一沉,本能地问道。“有多少官军把守?”
眼下的凉州军已成惊弓之鸟,兵力也只剩下了一千余人,而且马匹丧失殆尽。再经不起官军地攻击了。如果泥阳城中有大量官军把守,还是早早绕道而行为妙,至于绕过泥阳往何处去,马腾却是没有想过,也不愿意去想,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亲兵答道:“回将军,小人离开泥阳时。城中只有百余名郡卒把守。”
“哦?只有百余郡卒!”
马腾听了顿时神色一动,回头看看麾下的残军。只见将士们个个面有饥色、神情凄惶,正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整。饱餐一顿,而只有百余郡卒把守的泥阳自然是最好地选择,想到这里。马腾再没有犹豫,大声道:“弟兄们,前面就是泥阳了,大伙一鼓作气打下泥阳,然后在城里饱餐一顿,好好休息几天……”
“报~~”
马腾话还未说完,便被探马凄厉地长嗥声所打断,马腾和千余残兵惊回头,只见后方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一骑快马正疾驰而来,赫然正是马腾派出去的探马。
“将军不好了,官军骑兵追上来了!”
“啊!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马腾闻言神情黯然,在心里默默地哀叹了一声,令明,本将军对不起你。
“将军快看,骑兵,大群骑兵!”
马腾正自黯然神伤时,忽有眼尖的亲兵凄厉地大叫起来,马腾惊抬头,果见前方苍茫的地平线上已经卷起漫天的烟尘,一道淡淡的黑线正从地平线上浮起,倏忽之间,这道黑线便已经向着两翼扩散开来,也变得明显起来。
“跑啊,快跑!”马腾心头凛然,疾声大呼道,“弟兄们,赶紧逃进泥阳城,利用泥阳城地城墙抵卸官军的骑兵,快~~”
事实上,不用马腾下令,这千余残兵早已经像脱了缰地野马,向着前方狂奔而去,那速度甚至快过平时追击敌军时的冲刺速度,不过~~令人遗憾地是,这支残军在拼命逃命的同时,也丢弃了赖以生存地兵器和铠甲~~
“将军,不好!”马腾正策马狂奔时,身边忽有亲兵竭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前面也有骑兵!”
“啊?”马腾大吃一惊,急抬头,果然看到泥阳方向也卷起来了漫天的烟尘,遮天蔽日的烟尘中,同样有一支黑压压地骑兵正向着西南方向席卷而来,与身后的官军追兵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将马腾的残军牢牢地堵在了中间。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没路可逃了。”
“完了,全完了~~”
千余残兵仓皇失措,围聚在马腾身边不知所措,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左侧是泾水,右侧是一望无垠的旷野,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马腾翘首望天,浩然叹息一声,黯然道:“不想我马腾英雄一世
命丧于此,唉~~”
“父亲!”马超从担架上挣扎着欠身坐起,向马腾道,“父亲可速速渡河,据河阻挡追兵,孩儿愿意留下断后,死战~~”
“傻孩子。”马腾叹息一声,翻身下马来到马超的担架边,伸手扶着马超的脑袋道,“为父岂有扔下你和三军将士独自逃生的道理?事到如今,也只有和官军拼死一战了。”
说此一顿,马腾面向神情凄皇的千余残兵,疾声道:“弟兄们,左右都是死,不如和官军狗贼拼了!”
“拼了~~”
正所谓困兽犹斗,这千余残兵因为被逼到了绝路,却反而又激发了高昂的斗志,马腾一声令下,开始在泾水河边列阵,准备和东西夹击的官军骑兵殊死一博。
……
“报~~前方十里发现马腾叛军行踪。”
“报~~马腾叛军正往泥阳急进。”
“报~~马腾叛军已经放弃逃跑,在泾水河边结阵。”
—
探马将消息流水般传回,当最后消息传回时,徐荣的大军已经迫近马腾残军不及三里,徐荣以及身边的诸将已经清晰地看见了在河滩上严阵以待的马腾残兵,徐荣策马扬鞭、遥指前方哈哈大笑道:“马腾这是要困兽犹斗了。”
“就凭千多号残兵败将,也想困兽犹斗?不过是自取灭亡而已。”
“看来将军很快就可以剿灭马腾叛军,成就不世奇功了。”
“马腾一死,放眼凉州,还有谁能抵挡我军兵锋?攻取凉州十郡可谓探囊取物耳。”
徐荣话音方落,身边诸将纷纷大笑回应。
“咦?”徐荣忽然惊咦了一声,手指前方漫天扬起的滚滚烟尘,问身边的将领道,“前方是哪路骑兵?难道是李催将军已经袭取山丹军马场得手,率师回援来了?”
部将胡轸凝视片刻,摇头道:“不对,不像是李催将军的军队。”
徐荣凝声道:“难道是凉州骑兵?”
“也不像。”胡轸道,“阎行覆灭之后,除了马腾的叛军,凉州十郡哪里还有如此声势的骑兵?”
“嗯!”徐荣凝声道,“不管是哪路骑兵,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不可能是主公的军队。”
胡轸道:“将军明鉴。”
“全军听令~~”徐荣悠然扬起手中的长刀,疾声道,“呈冲刺阵形展开~~准备进攻!”
徐荣一声令下,身后的五千骑兵向着两翼缓缓展开,摆开了宽及数里之遥的冲锋阵阵形~~
……
从泥阳方向席卷而来的骑兵阵前。
一员浑身裹满厚重铁甲、粗壮得像是铁塔般的大汉猛地扬起手中的长刀,疾声长嗥:“嗷~~”
“锵锵锵~~”
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中,奔驰在最前面的两百名骑兵突然向两翼散了开来,每骑相隔足有十步之遥,形成了一道宽阔的正面,然后纷纷从鞍后抽出了两柄加长的斩马刀,刀柄相抵、刀刃朝前置于鞍前特制的凹槽内,霎时间连成了一道寒光闪闪的刀阵。
“嗷哈~~”
铁塔似的大汉再次仰天长嗥,两百名骑兵从鞍前绰起超过三丈的长矛,然后向着前方缓缓压落下来,霎时间形成了一片平齐的矛林,挟带着刺穿一切的声势向着前方戳刺而去~~两百骑兵身后,八百骑兵突然间从中间裂了开来,分成两股,开始向两翼绕行,八百支寒光闪闪的锋利投枪已经绰于手上、与骑兵的耳侧平齐,摆开了投掷的架势。
……
马腾残兵阵前。
“咦~~”一名将领忽然惊咦一声,回顾身后的马腾道,“将军,这伙骑兵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居然冲着对面的追兵去了。”
不用这名将领说,马腾也看到了,从泥阳方向疾驰而来的一千骑兵根本就没有理会列阵在泾水河边的马腾残兵,而是直接迎着前方汹涌而来的薰卓军冲了过去,虽然兵力相差悬殊,这支骑兵仅仅只有一千骑,而薰卓军的骑兵却足有五千骑,可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马腾竟然觉得泥阳方向杀过来的骑兵反而声势更盛些。
第175章 初战告捷
这是什么骑兵?又是什么战术?”正于后阵立马观战间吃了一惊,问左右道,“怎么本将军以前从未见过?”
“对啊,这是什么骑兵?”
“竟然连人带骑都裹在厚重的铁甲里,这样的重量~~战马真的承受得起?”
“战马也许承受得住,可最多只能负重奔跑几百步,马蹄会因为重压而开始破损,从而失去继续奔跑的能力,可这些家伙从发起冲锋,到现在至少已经冲刺了五百步,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左右将领窃窃私语,没有人能回答徐荣的疑问。
“将军!”众人正惊疑不定时,一名小校忽然间策马上前,竭斯底里地惊叫起来,“马屠夫,这是马屠夫的军队!”
徐荣神色一变,凝声道:“马屠夫?河套马跃!”
那小校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惊悚之色,仿佛正在回忆一段极为惨烈的记忆,低声嘶语道:“小人远来凉州之前,曾在左中郎将朱隽麾下当兵,两年前在颖川,北军(朱隽、皇甫嵩率领的精锐中央汉军)曾与马屠夫的八百流寇有过一战。”
“哦?”徐荣动容道,“结果如何?”
小校仿佛没有听到徐荣的问话,以梦呓似的语气低声说道:“小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战,那是一群魔鬼,来自界的魔鬼,他们身上披着厚重的铁甲,连胯下的战马都覆盖着结实地铁甲,连人带骑一片黝黑、刀枪难入!”
“嘶嘶嘶~~”
薰卓军阵中响起一片吸气声。许多将领纷纷抬头看去,果然看到那一线汹涌而来的骑兵通体散发出黝暗的令人心悸地钝茫,看起来真地就像是来自冥界的魔鬼!
小校接着说道:“北军中最精锐的长弓手。曾经令漠北的鲜卑人都闻风丧胆的长弓手。却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冲刺!锋利地狼牙箭像密集的暴雨一般从天下攒射而下,可这些魔鬼却毫发无损~~”
似乎是为了验证小校所说地话,疾冲而前的董卓军中骤然间掠起了一阵箭雨,向着那排汹涌而进地骑兵攒射而下,结果正如小校所说,这支骑兵的冲锋丝毫不曾受阻。并且速度正变得越来越快。
徐荣地嘴角猛地抽动了一下,目露骇人的冰冷之色。竟然不怕箭矢的攒射,天下真有这样地骑兵!?
小校的声音继续响起:“当那群魔鬼冲到面前时。连我们脚下的地面都开始颤动起来,许多弟兄奋力举起手中的拒马枪。刺向这些魔鬼的胸膛,弟兄们手中的拒马枪纷纷折断,而这些魔鬼却毫发无损。然后像滚动的巨石,恶狠狠地撞了进来,许多弟兄被撞得飞了出去,还有许多弟兄被踩成了肉泥。”
“弟兄们拼命挥舞着手中的腰刀,用力砍击在这群魔鬼和坐骑身上,可这群魔鬼真的是刀枪不入,他们身上的斩马刀像收割麦草一样把弟兄们一片片一割倒,可我们的腰刀却无法给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徐荣的瞳孔悠然收缩,他清晰地感到了小校心中的恐惧!
汹涌对进的两支骑兵已经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空旷的原野上顿时响起绵绵不息的人马惨嘶声,那两百魔鬼骑兵就像两百柄锋利的尖刀,恶狠狠地戳进了汹涌而进、相对密集许多的董卓军骑阵之中。
徐荣的嘴角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清楚地看到自己麾下的骑兵正被这伙魔鬼手中沉重的大枪所刺穿,被这伙魔鬼坐骑两侧横出的斩马刀切断,更有许多英勇的战士连人带骑被这伙魔鬼所撞飞~~
而自己麾下骑兵手中的斩马刀却根本不足以对这些魔鬼造成杀伤,徐荣清楚地看到自己麾下的精锐骑兵凭借高超的骑术躲过了魔鬼骑兵两侧斩马刀的横斩,然后以手中锋利的斩马刀恶狠狠地斩击在魔鬼骑兵的肩上,可徐荣只看到溅起一逢火星,那魔鬼骑兵却夷然无损,并且反手一刀,将那名英勇的凉州兵砍下马来。
“轰~~”
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汹涌而进的两百骑重甲铁骑像利刃一样穿透了薰卓军先行发起冲锋的三千铁骑,两百名重甲铁骑就像冰冷的筛子,对薰卓军的三千铁骑进行了最为惨烈、最为残忍的筛选,超过三百名英勇的骑兵成了重甲铁骑的刀下亡魂,而两百骑重甲铁骑却只损失了十数骑。
重甲铁骑的冲刺刚刚过去,更为惨烈的杀伤接踵而
前方遮天蔽日的烟尘中再度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一支阵容更为强大的铁甲骑兵仿佛神兵天降,从滚滚烟尘中冲杀出来,一声山崩海啸般的大吼声中,整整八百支锋利的投枪掠空而起,向着惊魂未定的董卓军骑兵攒射而下。
惨烈的哀嚎声霎时响彻云霄,这些投枪既沉重又锋利,两军骑兵的相向冲刺更令投枪的穿透力成倍加强,从而可以轻而易举地连续贯穿至少两名骑兵的身体,或者将一骑健壮的骏马刺个对穿,毫无防备的董卓军骑兵遭受了最为惨烈的杀伤,大片大片地倒了下来。
两百骑重甲铁骑虽然搅乱了董卓军的阵形,可真正给董卓军造成惨重杀伤的却是随后杀到的八百铁骑手中掷出的投枪!
北风呼嚎,将弥漫在战场上空的烟尘荡尽,当那稀稀落落的残阵最终出现在徐荣面前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效锋仅仅只有一个回合,他那最为精锐的三千铁骑,居然就只剩下了一半!
“杀~~”
马腾不愧是沙场老将,瞅准时机率领手下的千余残兵发起了恰到好处的冲锋。
换作平时,以同等兵力的步兵向骑兵发起冲锋简直就是送死!可现在的情形却有些特殊,董卓军刚刚经受了马跃军的惨烈杀伤、惊魂未定并且阵形混乱,还有许多将校在方才的冲锋中阵亡,更加剧了混乱。
马腾残军和董卓军的残兵很快便纠缠在了一起,董卓军无心恋战,马腾军却是困兽犹斗,此消彼长,董卓军的千余骑残兵居然被马腾军的千余步兵杀得丢盔弃甲,向着两侧的旷野四散而逃~~
“嗷~~”
—
徐荣正自暗暗心惊时,又是一声炸雷般的长嗥声响起,只见那条铁塔似的大汉再度举起手中沉重的长刀,剩下的一百八十余骑重甲铁骑再次开始结阵,准备第二次的冲锋,不过这一次,重甲铁骑的目标却是董卓军的后阵——聚集在徐荣身边没有参战的那两千骑兵。
另外八百名骑兵在射出投枪之后,也绕过了董卓军的两翼,进至那两百重甲铁骑身后再次开始结阵。
“嗷哈~~”
铁塔似的大汉将手中的长刀往前狠狠一引,身后将近两百骑重甲铁骑纷纷策马向前,再次开始加速,并且随着战马奔跑速度的加快,骑阵向两翼再次展开,再次形成了宽阔的冲锋正面~~
薰卓军后阵。
部将胡轸靠了上来,疾声道:“将军,快撤吧!”
“对啊将军,快撤吧。”另一员将领急道,“这支骑兵太过厉害,我军恐怕抵挡不住啊,还是等后续大军赶到再来厮杀不迟,这伙骑兵再厉害,也不过千余人,可我军至少有一万多大军,就是用人海来淹也足够把这支骑兵给淹死了。”
“对对对~~”胡连声道,“还是等后续大军到齐了再回头厮杀,反正马腾现在成了瘸腿的马,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荣觉的胡轸说的不无道理,便点头道,“也罢,传令退兵,待汇齐了后续大军再来厮杀。”
徐荣一声令下,苍凉的号角声顷刻间响彻长空,严阵以待的董卓军立刻开始变阵,后队改前队,迅速后撤,不及片刻功夫,两千骑兵便汇齐了从两翼败逃回来的千余残兵从旷野上撤了个干干净净。
“呼~~”
马跃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幸好董卓军不知虚实被吓退了,如果这支董卓军死战不退,宁可承受巨大的伤亡也要和马跃军血战到底,马跃还真不敢想,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两百骑重甲铁骑固然厉害,可它们仅仅只能发起一次冲锋!
刚才许褚再次整队、意图发起冲锋,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事实上,这些重甲铁骑早已经精疲力竭,如果强行发起冲锋,也许根本不用薰卓军来杀,胯下的战马就会因为脱力而栽倒在战场上了。
还有,八百铁骑的投枪固然厉害,可那也是因为董卓军不知底细,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两军再次交锋,马跃相信董卓军绝不会像第一次这般不济,至少不会像这次一样一触即溃~~
第176章 三十六羌
泥阳,马跃大帐。
马腾携长子马超、从子马岱、次子马休候立大帐之中。因为一直在逃命,马超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此时的脸色看上去还有几分苍白,不过精气神已经完全恢复.乍一眼看去还是一番生龙活虎的模样。
马腾正等得焦躁不耐时.帐外便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帐帘掀处.一名气宇轩昂的武将在两员凶神恶煞般的恶汉的护卫下昂然直入,马腾的目光刹时与来将对接.待看清对方竟然如此年轻时.马腾不由猛地愣了一下。
来者不是别人,赫然正是马跃。
马跃径直走到马腾面并,一言不发直直地凝视着马腾.眸子里既没有喜悦之色,亦没有恼怒之意,马腾神情一窒,正欲翻身拜倒时却被马跃伸手扶住。
“腾叔!”马跃紧紧地我住马腾的大手凝声道:“你受累了!”
望着这位素未谋面,却份属同宗的晚辈,马腾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马跃?论身份马跃是天子赐封的谅州刺史、位居列侯.而且还是益阳公主刘明的驸马,而马腾只是一介叛逆。
可论辈份、马跃却只是马腾的晚辈。
好在这份尴尬并没有维持多久.马跃就率先打破了僵局.马跃的目光越过马腾落在马超身上,问道:“腾叔,这位”
“哦”马腾如梦才醒、慌忙从身后牵过马超、马岱以及马休.向马跃道,“超儿、岱儿、休儿。这位便是为父经常跟你们提起的马跃大哥.我们茂陵马家的大英雄。全族人的骄傲。你们还不快快上前见过兄长。”
马岱、马休看了马跃一眼.终究没敢上前。有些胆怯地躲回了马腾身后。唯哨马超眉宇间流露出难以掩饰地兴奋。向着马跃纳头便拜.朗声道:“小弟马超,叩见兄长。”
跃点了点头。问马腾道,“超弟器宇轩昂、英姿勃发,来日必为大持之才。”
马腾汗颜道:“只不过学得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老吵着要上战场。前阵子还被阎行打成重伤。差点连小命都丢了,真是丢尽了我们马家地脸面。”
马超默然不语。冠玉似地脸庞却羞得通红。
“话不能这么说,超弟终究年幼,不敌西谅悍将阎行也在情理之中。”马跃回顾身后典韦、许褚二将.沉声道:“典韦、许褚。”
典韦二将踏前一步。抱拳锵然道:“末将在。”
马跃道:“有机会定要悉心教寻超弟武艺。不可怠慢。”
典韦二将昂然道:“末将遵命。”
马超再次拜倒在地。大声道:“谢过兄长。
“主公。有紧急军情。”
马腾、马跃叔侄正叙话之时.帐外人影一闪。贾诩已经疾步入内,马跃趁机向马腾介绍道:“腾叔.这位贾诩贾文和.谅州武威人氏。乃是小佳得力臂助。”
贾诩抱拳道:“诩参见持军。”
马腾回礼道:“先生快免礼。”
马跃把目光转向贾诩。凝声问道:“文和.有何紧急军情?”
贾诩吸了口气。说道:“主公,刚刚细作传回非常不利的消息。”
“哦?”马跃沉声道。“愿闻其详。”
“细作回狠。徐荣调集了近两万大军正向泥阳挺进,其中五千骑兵分作两路。己经切断了我军向东、向牛北地退路。”贾诩目露凝重之色地按着说道。“徐荣不傀是董卓手下地头号大将。用兵极其老辣.此人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要把我军困死在泥阳城里。”
马跃目光一闪.沉声道:“典韦.地图。”
“遵命。”
典韦答应一声.忙从怀中掏出一方地图摊于桌上。马跃吩咐许褚先带马超三兄弟下去,又向马腾、贾诩抬手道:“腾叔、文和。你们都过来。”
待马腾、贾诩走近、马跃手指地图沉声道:“这里便是泥阳,我军目前驻扎于此。”
“这里是临泾,徐荣的两万大军原本便驻扎于此。”马腾话落目露黯然之色。手指临泾以北少许之处.说道、“这里便是彭阳、愚叔败军原本驻于此地.只可惜中了徐贼奸计,丢了城池不说.还白白折损了令明。”
马跃劝道:“常言道人死不能复生,腾叔可不必挂怀。”
贾诩伸手在泥阳东北方向画了个半圆.说道:“如今徐荣地五千骑兵已经兵分两路.切断了我军往东、往北的退路。寿成(马腾表字)将军的部属如今皆为步卒、且大多身上带伤、不利于行。强行突围则难免为敌所趁。”
马跃凝声道:“是啊.泥阳方圆数百里皆为高原.地势平坦且渺无人烟.一旦弃城而走,不但无法筹亲粮草给养,而且很难躲过徐荣大军地追杀!也就是说,我军只有死守泥阳.舍此别无选择!”
“不行,绝对不行!”马腾神色激动地劝道.“死守泥阳只能是死路一条!愚叔绝不能拖累伯齐你!伯齐可速率麾下铁骑撤离.泥阳就交给愚叔来守.你地一千部下皆为铁骑.徐荣想拦只怕也拦不住。”
马跃霍然伸手,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小侄心意巳决.腾叔可不必多言。”
“呃”
马腾闻言一窒,竟真地不敢再多说一言。
“死守泥阳是没有办法地办法。”贾诩叹了口气,低声道,“可遗憾的是泥阳城墙高不过一丈而且大多毁坏,根本就不足为凭!我军若想据城而守,势必要抡在徐荣大军杀到之前筑起一道至少两丈高的城墙。”
马跃道:“那就筑城!”
“主公有所不知,情形远比预料中糟糕。”贾诩摇头道,“泥阳土质杜软.筑起便倒、堆起就散。要想聚沙成墙,根本就不可能啊。”
“哦,还有这种事情?”马跃皱眉道。“走,腾叔。不如我们一起去察看一番。”
临泾前往泥阳的官道上。徐荣地大军如同一道蜿蜒地巨龙。正往前缓缓行进.铁甲如云、金戈如林。猎猎招展地旌旗几乎遮蔽了初春地斜阳.中军阵中.徐荣在胡轸、张横、侯选诸将地簇拥下策马援缓而行。
部将侯选心有余悸地说道。“马屠夫地重甲铁骑太过厉害。我军难以抵挡!将军派出两支轻骑去断其往东、往北退路。此举是否过于险?不如待李催持军的大军从张狼返回。然后合兵一处共伐马跃?”
“无妨。马跃地重甲铁骑固然厉害.可终究只有区区两百来骑。”徐荣语锋一转.自信满满地说道.“诸将可不必担忧。本将军已经想到了破解之术。如果马跃敢再次派出重甲骑兵。本将军定叫他有来无回”
“哦?”胡轸凝声道。“持军已经想到了破敌之术?”
荣点了点头,沉声道,“重甲铁骑身披重甲、手执坚戈.正面硬撼我军骑兵固然难以匹敌。可畜力毕竞哨时而穷.身负如此重量狂奔疾驰则势必不能持久,而且速度尤为缓慢,我军可以轻骑兵袭扰之.不与近身博杀.如此不诱片刻功夫.敌骑必力乏而怠.则破之不费吹灰之力。”
轸恍然大悟道,“早知如此,破敌骑久矣!”
“可马屠夫地轻骑兵也极为厉害。”侯选忧心冲冲地说道。“尤其是他们的投枪.足以穿透健壮的骏马。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那也无妨。”徐荣成竹在胸道,“马跃军轻骑兵的投枪固然厉害.可数量毕竟有限,而且只要我军不采取密集阵形冲锋,便可以大大降低敌军投枪的杀伤力!我军拥有绝对优势之兵力.足以抵消敌军投枪地威胁。”
张横忽然说道:“让将军这么一说.末将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和马屠夫厮杀了.就怕马屠夫和马腾已经事先逃跑了。”
“不会。”徐荣笃定道,“本将军料定他们还在泥阳。”
张横道:“将军就如此肯定他们会守在泥阳、等着我军前去合围?”
徐荣冷然道:“他们之所以会选择死守泥阳.那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除非马屠夫愿意抛下马腾叛军独自逃走.否则.只要马腾的叛军还在.马屠夫就绝对不可能弃城而走!因为泥阳周围皆为空旷高原.方圆数百里之内,仅有泥阳一城可守,如果换了你是马屠夫,是选择据城而守呢?还是选择与我军野战?”
张横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据城而守。”
徐荣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狰狞的杀机.就像一头狡诈的野根露出了滴血地撩牙,狞声说道:“这就是了.连你张横都能想到的,狡诈如马屠夫又岂会想不到?”
安邑.董卓官邸。
张济、张绣叔侄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说道:“张济(绣)参见主公。”
“哈哈哈,贤叔侄快快请起。”董卓疾步上并将张济、张绣扶起,抚大笑道.“本持军个得贤叔侄之助.可谓如虎添翼也。”
张济恭声道:“济不才.愿为董公马静小卒,甘效犬马之劳。”
“好”董卓大声道.“既如此、元度(张济表宇)可仍为弘宋太守,令侄张绣留于本将军帐并听调如何?”
张济、张绣纳头再拜.恭声道:“多谢主公。”
李肃上并一步.不夫时机地说:“恭喜主公再添大将.霸业可期。”
董卓笑道:“子严(李肃表宇)功绩.本持军铭记于心.来日当重重有赏。”
李肃笑道:“多谢主公。”
李儒出列道:“主公.如如今张济将军已轻归于主公麾下,冯芳虽有八千军兵却不足为惧、南面威胁已然消除.且郭将军地四万大军已赶到葵邑,现在是时候亲中兵力击破北方各路联军了。”
卓点头道.“文修(李儒表宇)以为该如何击破北方联军?”
李儒道:“常言道守不如攻,主公何不以攻代守?以一部兵力固守安邑.吸引联军主力来攻.尔后暗中谴一员大将率重兵飞渡王屋山。神不知、鬼不觉绕至联军侧后突袭晋阳,若能一举攻占太原郡.则如一把尖刀直插联军心腹要害!”
“哦?”董卓神色一动.凝声道。“直取太原?”
第177章 刀山火海过天梯
汉末三国时期的黄土高原。远不象现在这样荒凉。那时候的西北高原山深林密,土肥沃,时有猛兽出没,生存条件远比现在要恶劣严酷。
在徐荣大军到来之前,马腾、马跃便已离开泥阳,只有典韦率领十名身强体壮的精兵随行保护,一行人离了泥阳快马轻骑、径投小青山而来,到了第二天日暮时分.堪堪进入了一片崇山峻林之中。
负责在前领路的马腾忽然勒马停了下来,手指静方向马跃道:“伯齐.过了麓面山口就是三十六羌寨中的白马寨了。白马寨因为最靠近山外.与外界汉人按触最多.易于交流。野性也弱.不过越往山里走羌民就越野蛮。据说膏山最深处的生羌还保留着吃生人的习俗。”
“什么?吃人!“典韦闷哼道.“这些野蛮人。最好别让咱老典撞上,要挂上了定犯这些家伙的脑袋全拧下来。
典韦这杀人魔王.似乎特别嗜好拧断敌人的脖子。
马跃关心的却不是这些,问马腾道:“腾叔,如果要说服三十六羌出兵.该找谁?”
马腾道:“三十六羌中以先零羌的势力最大。先零羌的豪帅历来担任三十六羌的大豪帅,如果要说服三十六羌出兵,就必须先找先零羌.然后由先零羌豪帅召茶三十六羌各寨的豪帅聚会.由豪帅大会亲体决定是否出兵。”
“先零羌豪帅是个什么样人?
“先零羌的豪帅名叫兀当。虽然是女人。却是中恫不让须眉,耿鄙、董卓试图收伏三十六羌。先后派人进入先零寨。无当都是客客气气按待。不过后来耿鄙、董卓人无法闯过三道难关.三十六羌拒绝出兵。所以才闹到刀兵相见。”
“什么!”典韦夫声道,“三十六羌竟然是女人当家?
“三道难关”马跃黜眉问道,“什么难关?、
马腾道:“刀山火海过天样,这是羌人先租立下规矩。三十六羌与世隔绝、藏兵于民,且民风膘悍、境勇善战。羌人先租唯恐后人助纣为虐、祸及子孙。便定下了规矩,汉人要想征调羌兵打仗必须闯过三关。”
“刀山火海过天样!”马跃凝声道,“就这么简单!?
马腾道:“伯齐且莫小看这三道难关,刀山火海虽未必能难住我们,过天梯却是非同小可。耿鄙和董卓派去都是百里挑一的英雄好汉却都栽在了这道难关上,两条好汉都从数百丈高天梯上摔下来死了。
“是吗?”马跃凝声道。“这天梯当真如此难过?、
“呜呜““
马跃话音方落。前方芥茫的密林里骤然响起了低沉绵长的号角声。随着号角声起,郁郁葱葱的密林里逐渐弥谩起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似有千军万马隐藏其间。随时都哨可能骤然杀出。
“不好,有敌袭!”典韦大喝一声.本能从肩后拔出两枚大铁戟挡于马跃面前,同时命今那十名亲兵道。“你们几个护住主公两翼及侧后。”
十名亲兵刀剑出鞘。忽喇喇散了开来。
马腾急阻止道:“典韦将军且慢.这是羌人示警号角。只要我们停止前进。他们是不会发起攻击。”
马跃也伸手道:“典韦,且不可轻举妄动。
泥阳。
徐荣的两万大军里三层、外三层将泥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徐荣下今将士们沿着泥阳外围挖掘壕沟.又在壕沟里布设尖锐的鹿角。铁了心要将马跃的一千铁骑和马腾的千余叛军困死在泥阳城里。
河东、安邑。
在吕布、张合、高顺三路联军猛攻之下,董卓军“节节败退”。沿汾水两岸的永夹、平阳、白波谷、临汾、闻喜诸县先后沦陷,联军兵锋直逼河东郡的郡治妥邑城.与此同时,河内太守王匡三千大军也北渡河水,攻下了吴山县,从南面威胁妥邑侧后。
闻喜城效.联军大营。
公孙攒以大将严纲为主将,率领八千大军星夜南下.终于在联军进攻安邑之前赶到,严纲征衣未解,径直前来吕布大帐人未入声先至:“末将严纲来迟了,其是失礼。”
联军中以吕布兵力最众.所以吕布也毫无疑问成了联军主帅!
吕布勉强抱拳算是回礼,淡然道:“总算还能赶上最后安邑之战.还不算太迟,严纲将军请入席。、
“谢持军。”
严纲答应一声.一转身才发现帐中早已经立了两员器宇轩昂武将.迎上严纲的目光两员武将先后抱拳道:“末持高顺(张合).久仰严纲将军大名。”
“哪里哪里“严纲谦虚道.“对两位将军的大名.末将才真如雷贺耳。
“罢了。”吕布不耐烦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就开始议事.大军再往前三十里便是安邑了.我希望诸位能与布同心协力、打好对逆贼董卓的最后一仗.且不要困为一己之私、而贻误了军机。
“请吕布将军放心。”张合昂然道、“末将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我们河北铁骑绝不会落于人后。
“安邑不克,陷阵营绝不生还河套!”
高顺眼神平静,神色从容,可语气里透出的锤铸之意却今人肃然起敬,高顺拾人的感觉就像一座山、一块石头.平时站在那里不显山不露水.只有大风来袭、暴雨来催时候.才会显出它沉重和稳键。
他说的话就一定能做到.他许诺言就一定会兑现。
严纲看者张合。再者者高顺,忽然感到气血翻腾。疾声道:“八千幽州儿郎。唯将军之命是从!
“好!”吕布锤然拔剑。疾声道。“高顺陷阵营为静军。张合五千轻骑为左军。严纲八千精兵为右军。本将军自统大军为中军。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兵。兵发~~安邑。与董卓老贼决一死战。”
“末将遵命!”
张合、高顺及严纲昂然踏肃.并排列于吕布面前、轰然应诺。
王屋山深处,虎跳涧。
“唏律律~~”
战马惨嘶响彻山涧。一名骑兵不慎夫足坠落山涧、瞬息之间人马身影便没入了茫茫云海之中。过了许多才从山谷深处传来一声隐隐撞击声。附近士兵尽皆吓得脸色发白。聚集在狭窄栈道静不敢前行。
“不要慌。都不要慌!”董卓挥舞着手中宝剑。声嘶力竭大喝道。“全体下马、靠紧山壁而行、不要往崖下张望、更不要回头。只管往并走、一直往前!”
小青山。先零寨。
当蒙在脸上布条被解开时。马跃才发现已经来到了一处幽深山谷中。嶙峋怪石间.隐藏着幢幢叠叠吊脚木楼。乍一眼望去。马跃真怀疑不小心误入了人间仙境!粗重喘息声从身后传来。马跃不用回头都知道马腾和典韦跟在身后。至于那十名亲兵。却是被羌人强行截留在了山外。
正并方不远处。哨一幢颇为巍峨三层木楼。一道简陋木梯从青石台阶一直延伸到木楼二层。木楼底层圈养着猪、牛、羊等家畜.今人吃惊是在角落里居然还蓄养着一头色彩斑谰猛虎。
木梯边肃立着两名形容膘悍羌族卫兵。卫兵头上栖满了稀奇古怪羽毛。身上披着树皮木板窜连木甲。脚上蹬着粗制滥造草鞋。斜挎于腰间羌刀却是磨得锋快。白森森刀刃透出冰冷寒茫。
马跃正打量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而又杂乱脚步声。马跃霍然回过头来.只见十数名羌族壮汉簇拥着一名身姿妙曼羌族妙龄女子疾步而来。那名羌族女子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年纪。长冰肌圣骨、欺霜赛雪。就像是天山上一朵雪莲花。今人一眼望去就心情愉悦、神清气爽。
马跃先是本能一怔。待回过神来才赶紧抱拳道:“这一位想必便是无当大豪帅了。马跃这厢有礼了。
“噗赤“
羌族女子未语先笑、掩嘴葫芦。这一刻当真有着说不出动人、道不尽风情.便是年届不感马腾也是抨然心动.旁边典韦更是看得两眼都直了。
羌族女子这才嫣然笑道:“奴家可不是什么无当大豪帅。
“呃“马跃愕然道.“你不是无当大蒙帅?”
马腾这才回过神来。凑到马跃耳边说道:“伯齐,无当大豪帅已经是年过四十妇人,并非眼前这妙龄女子。
“月奴不得无礼!”
马跃正蹙眉不悦时,木楼上忽然传来一犯悦耳却不失威严女音。马跃三人闻声回头.霍然发现木梯样上不知何时己轻多了名盛装妇人。这妇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多岁。模样与方才妙龄羌女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尊敬客人。请楼上叙话。
马跃三人正打量时.那盛装妇人肃手相请。马跃丝毫没有扰豫。大步登上木样直趋木梯二层大厅.只见大厅里香烟泉泉、弥谩着一股檀香味道。一颗硕大狼头赫然供在大厅正中。狰狞头骨沫露出惨白冷色。
一名披头散发、身穿百叶衣释比(羌族巫师古称)正手持铜铃在大厅上张牙舞爪、装神弄鬼。
第178章 凉州惊变
谓的天梯对于汉末三国时代的人来说,的确是难如登时的人重名节胜过性命,既然就是过天梯,必然就要堂堂正正走过去,宁死也不肯手脚并用、像动物那样爬过去,这样的话十个人中至少要摔下去十个。
耿鄙、董卓派去的人都是硬扎,刀山火海都没有难住他们,可唯独过不了这名节关,从数十丈的高空摔了下来,活活摔成了齑粉。三十六羌的先人可以说是摸透了汉人的弱点,专门定下这规矩,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后世子孙受汉人所驱使。
不过,三十六羌的先人再牛,也不可能料到马跃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可对于马跃这样的现代人而言,名节算个屁?数千年的历史长河,无数的鲜血、白骨早已经证明了一条铁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如果连命都丢了,还怎么成王?
成王和名节熟重?只要不是傻瓜,相信都会选择前者。
马跃把目光转向典韦,沉声道:“典韦。”
典韦昂然道:“末将在。”
马跃伸手一指旁边的密林,说道:“去那边砍几根山藤来。”
“遵命。”
典韦轰然应诺、领命而去,这恶汉才不管马跃要山藤何用,对他来说马跃的话就是天,就是,那是绝对不会错的,照做便是了。马跃又随手撕下身上的粗布战袍,将灸伤的双脚紧紧裹了起来,有了这层粗麻布的包裹,虽然踩在上还感到钻心的疼痛,可至少已经能够忍受了。
不及片刻功夫,典韦便砍回来几根粗粗的山藤回来,马跃从典韦手中接过山藤,向兀当道:“大豪帅,请前面带路。”
……
琅邪,公山。
“三弟。这位壮士且住手~~”刘备策马上前,朗声道,“请听在下一言。”
“咣~~”
张飞的丈八蛇矛和那武将的点钢枪狠狠磕在一起,两人胯下的坐骑皆悲嘶一声往后倒退数步、堪堪分开,刘备赤手空拳、不失时机横在了张飞和那武将中间,张飞还待厮杀时,一边关羽早已经冲了过来,死死勒住了张飞坐骑的马缰,急道:“三弟休要莽撞。且看大哥如何计较。”
那武将见刘备气定神闲、不类贼寇,不由凝声道:“足下何人?”
刘备于马背上抱拳道:“在下刘备,幽州郡人氏。本是中山靖王之后,今沗为琅邪相,适才与壮士厮杀之人姓张名飞,乃是在下义弟,只因失散故而流落至此。绝非荒山草寇,哦~~还不知壮士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刘备自报帝冑名号,那武将却毫无反应,勉强抱拳道:“在下太史慈,见过刘大人。”
刘备道:“太史壮士客气了,备愧不敢当。”
太史慈道:“那黑汉既是刘大人兄弟。烦请大人与令弟说一声,将老母归还如何?”
“壮士稍安勿躁,待在下唤来翼德一问便知。”刘备说此一顿,回头向张飞道,“翼德,你可曾劫得太史壮士老母?”
张飞环眼圆睁,怒道:“大哥,你宁肯相信一个外人。却也不肯相信小弟?”
关羽急道:“三弟,大哥也是一番好意,欲化解你与这位壮士的误会。”
“误会?误会个鸟蛋!”张飞怒道,“老子就是瞧他不顺眼,想揍他一顿,兀那厮,有种再与俺厮杀。”
太史慈亦怒道:“怕你不成?”
张飞浑不答话,劈手夺过关羽手中马缰,策马挺矛直取太史慈,太史慈岂敢示弱亦舞枪相迎。一边的关羽唯恐太史慈趁机伤了刘备,急拍马舞刀来护。太史慈见了还以为关羽有意要助张飞,顿时目露厉色,疾声道:“来来来,最好你们兄弟三人一齐上!”
这下却是触怒了关羽,关羽为人素来倨傲,最是受不得别人轻视他的武艺,此时听太史慈口出狂言要独斗兄弟三人,当时就勃然大怒道:“大言不惭!要杀你何需兄弟三人合力?只关某一人足矣,大哥、翼德且让开~~”
刘备以手扶额,叫苦道:“二弟,你这是~~”
张飞却是神情大振,向关羽道:“二哥何必废话,合力斩了这厮便是。”
正说间,三马相交,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劈太史慈颈项,太史慈振奋精神,大喝一声举枪硬架关羽的青龙刀,一声炸雷般的金铁交鸣声中,太史慈只觉双臂酸麻、疲不能兴。
太史慈正吃惊时,一股冰寒的杀机自左侧骤然袭至,太史慈霍然回头,只见张飞的丈八蛇矛正如出洞的毒蛇、疾刺而至。
“噗!”
“啊!”
血光崩溅,躲避无力太史慈已经被张飞的蛇矛刺中,右肩膀上顷刻间被戳出一个血窟窿,太史慈惨叫一声,不敢再战,急策马转身向着来路落荒而逃,关羽、张飞正欲拍马追赶时,却被刘备所阻止。
“唉,可惜了一员虎将,竟失之交臂。”
望着太史慈疾驰而去的背影,刘备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
借助山藤帮助,马跃手脚并用很轻松就爬过了天梯,成功闯过了羌人祖先定下的三道难关!兀当以及三十六羌的寨主们虽然看得目瞪口呆,却也无话可说,毕竟先人立下的规矩中并未明言过天梯不准借助山藤,或者不准手脚并用攀爬,他们只是没想到马跃会如此不惜名节。
下得山来,马跃向三十六羌的寨主们团团作揖道:“各位豪帅,多有得罪了。”
兀当浅浅一笑,向一直跟随身后妙龄羌女道:“月奴
快给将军敷药。”
“嗯。”
妙龄羌女月奴轻嗯了一声,将两片不知道什么时候采掇来的青叶含进嘴里咀嚼起来,然后走到马跃面前,弯下腰来纤手轻舒解开了缠于马跃脚底的麻布,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嚼好的叶汁涂在马跃脚底。
马跃只觉脚底一阵清凉,令人难以忍受的灼伤感顿时减缓了许多,不由轻轻舒了口气,向兀当道:“大豪帅。三道关已过,现在该出兵了吧?”
“不忙。”兀当微笑道,“按照我们三十六羌祖先定下的规矩,羌兵是不能交给外人统率,所以~~”
“你说什么?闹了半天羌兵还不能交给外人统率!那还闯什么三关,你这不是在耍我们么?”典韦霍然作色,向马跃道,“主公,什么也别说了。我们这就回去,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来,到时候率领大军踏平这三十六鸟寨。”
“典韦将军不要急。请听我把话说完。”兀当微笑道,“羌兵的确是不能交给外人统率的,不过要是马跃将军能够娶了月奴,就成了三十六羌女婿,由他统率三十六羌的羌兵就名正而言顺了。各位豪帅以为如何?”
三十六羌的豪帅纷纷叫好。
“啊,原来是这样。”典韦看看马跃,再看看粉脸绯红、却仍然以火辣辣的眼神直视马跃的羌女月奴,挠头傻笑道,“好,嘿嘿。真好。”
马腾也嘿嘿笑道:“这倒真是个好办法。”
兀当问马跃道:“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本将军不才,岂能拂了大豪帅美意?”
马跃岂会在乎身边多一个女人?更何况羌女月奴长也算千娇百媚、姣秀可人。
兀当道:“那好,事情就这么定了,三天后成婚,五天后出兵。”
“不行!”马跃霍然伸手,断然道,“今日完婚,明日发兵!”
…….
+
程面带喜色、急匆匆进了大厅,曹操抚髯笑道:“观仲德面露喜色,可是元让、妙才讨伐泰山贼有了斩获?”
“元让、妙才两位将军讨伐泰山贼果然有了斩获,据前线回报,泰山贼酋之一藏霸已经举众投降。”程说此一顿,语气陡转兴奋,向曹操道,“不过今日要告诉主公的却是另外一个好消息。”
“哦?”曹操的小眼睛霎时眯成了两细缝,问道,“什么好消息?”
程道:“今日要为主公引荐两位大才。”
曹操的小眼睛霍然睁开。震惊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程道,“这第一位姓荀名彧。表字文若,有王佐之才!第二位姓荀名攸,表字公达,为荀彧从子(远房堂侄),两人皆为颖川颖阴人,荀攸早先曾为黄门侍郎,因不满十常侍把持朝政遂弃官,至今赋闲在家。”
操击节道,“吾当亲往颖川而迎之。”
“不必了。”程道,“已说服二荀前来相投,今正候于厅外。”
曹操直喜得抓耳挠腮,急道:“快快有请。”
程转过身来,向厅外朗声道:“主公有请文若、公达两位先生。”
程话音方落,门外昂然步入两名年轻文士,两人皆长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尤其左首之人举止从容、神情洒脱,更是出众。两人进得大厅,向着曹操浅浅作揖道:“在下荀彧(攸),参见大人。”
……
泥阳。
连续六天,徐荣大军围而不攻,城中粮食堪堪将要耗尽,许褚忧心冲冲向贾诩道:“军师,这已经是第六天了,主公约定时间已过,为何还不见主公消息?主公单枪匹马独闯羌寨,该不会是~~”
贾诩从容道:“许褚将军稍安勿躁,且静心等待便是。”
……
泥阳城外,徐荣大帐。
张横道:“回将军,城中一切如常,并无异动。”
“嗯?”徐荣抚髯蹙眉道,“这就怪了,已经六天了,城中粮食差不多也该耗尽了,叛军竟然还能沉得住气?莫非马屠夫和马腾真准备宰杀马匹充饥?否则,本将军倒真要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侯选道:“我军已将泥阳围得水泄不通,马屠夫再狡诈又能玩出什么阴谋诡计?”
“侯选将军且莫小看马屠夫,此人仅以八百流寇便能横行中原、兵寇洛阳,连名将朱隽、皇甫嵩之流皆败于其手,岂是等闲之辈?”徐荣说此一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若说马屠夫还能在泥阳玩出什么诡计,却连本将军也不信。”
“报~~”徐荣话音方落,忽有小校匆匆入帐疾声道。“将军,不好了!”
徐荣蹙眉道:“何事?”
小校急声道:“刚刚陇县、冀县守将送来急报,三十六羌已经举兵造反了!三十六羌大豪帅兀当统五万羌兵南下,连克高平、朝鄂、乌氏诸县,现在兵分两路,兵锋直逼陇县和冀县,汉阳郡、安定郡已然告急!”
“什么!?”徐荣闻言大吃一惊,霍然站起身来,失声道。“三十六羌反了?”
“这下糟了。”
“三十六羌可是个大兵营,世袭羌兵、骁勇善战,这可是一支虎狼之师啊。”
“是啊。三十六羌的羌兵可比北宫伯玉、李文侯的叛军厉害多了,陇县、冀县还能守得住吗?”
“要是李催将军四万大军还在凉州,三十六羌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是现在~~”
帐中诸将闻听此讯,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吵了!”徐荣大吼一声。压下诸将窃窃私语,问小十六羌造反事关重大,消息是否属实?”
小校道:“小人已经派人查证过了。属实!”
部将胡轸急道:“将军,陇县、冀县不容有失。否则我军有被截断后路之忧!且三十六羌造反事关重大,万一情形失去控制,贼势很可能会席卷整个凉州,到时候就算我军困死了马屠夫和马腾,也难以弥补这天大过失啊。”
“是啊。将军,陇县、冀县不容有失啊。”部将张横、侯选等也劝道,“请火速回兵救援。迟恐有变。”
“可惜,再要三五天功夫,城中叛军就将不战而灭!”徐荣击节长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暂时放弃泥阳了,胡轸听令。”
胡轸疾声道:“末将在。”
“率轻骑五千。星夜驰援陇县。”
“遵命。”
“其余诸将~~各率本部人马,即日开拔,随本将军回师汉阳!”
“遵命。”
张横、侯选诸将轰然应诺。
……
河东郡治,安邑。
“冲锋之势。有去无回!”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杀!”
“杀!”
“杀!”
亮至令人窒息号子声中。一支由八百精兵组成铁血方阵正踩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行进,这八百精兵中有一半身披重甲、手执大盾,四百面足有六尺来高、三尺来宽巨盾互相联接,组成了一面面坚固的盾墙,牢牢护住了兵阵正前、头顶和两侧。
另外四百名精兵身披轻甲、肩背长弓、手执尖刀弯腰藏身于盾墙之后,就像四百头隐于黑暗中的恶狼。浑身散发出极其危险气息。
铁血方阵正前方,安邑城不过五、六丈高的城墙上已经架满了云梯。像蚂蚁般密集的联军将士正拥挤在城楼下,不断有将士企图顺着云梯往上攀爬,但是很快就被城头上滚木檑石给砸了下来。
战至最激烈时,城楼上已经烧开一瓮瓮火油纷纷倾泄下来,直烫得城楼下拥挤联军将士哭爹喊娘、狼奔豕突,下一刻,连绵不绝的火箭从城楼上射落下来,烈火便从城墙脚下腾燃烧起来,汹涌火海顷刻间便将无数联军将士吞噬~~
距离安邑城数百步远的一处土坡上,吕布的俊脸猛抽搐了一下,眼神变得无比狰狞,那些正在火海中哀嚎挣扎将士可是他部属!可恨的薰卓老贼,可恨的董卓贼兵,但等攻破安邑,定要血洗此城,替战死将士复仇。
安邑城头,大将牛辅冷笑道:“联军~~乌合之众耳,不足为惧。”
肃立牛辅身边的杨奉、樊稠却是凝眉不语,两人目光同时越过城下燃烧火海,望向了左侧那片缓缓挺进铁甲方阵,那是一支真正的精兵!杨奉、攀稠也算是戎马半生,还从未见过这样森严可怖的军队。
这支精兵不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明显都是由久经沙场的铁血老兵所组成!更可怕是指挥这支精兵的将领也是一员宿将!此时安邑城守军刚刚经历了一上午厮杀,正是筋疲力尽之时,城楼上堆积的滚石、檑木以及火油都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正是急需补充的时候。
敌将准确把握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恰到好处发起了致命一击!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敌将绝非泛泛之辈。
安邑城下,陷阵营兵阵堪堪进入了守兵弓箭手射程之内,高顺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刀、然后向着长空突然一顿,原本不疾不徐的脚步陡然间开始加速,同时仰天长啸起来:“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
八百精兵轰然响应、跟着加速前行,铁血冰冷盾墙不分敌我、将溃退的败兵逐一撞倒、踩在脚下,然后踩着溃兵尸体冲到了城墙脚下!永不抛弃、永不放弃在赋予马跃军将士不灭军魂同时,也铸就了他们残忍杀戮逃兵传统。
对于时刻挣扎在死亡线上。时刻准备以命相博老兵来说,最令他们恐惧的不是寒冷。不是饥饿。也不是死亡,而是……被抛弃!
马跃军士兵为什么能打,为什么不怕死?因为马跃从一开始就以自己身体力行向每一名将士灌输了强烈的信念——只要是他马跃兵。他就不会抛弃任何人!哪怕是天塌下来,他马跃也会第一个往上顶。哪怕是塌陷了,他马跃也会第一个往里跳!
因为永不抛弃,所以痛恨抛弃,因为痛恨抛弃所以残忍杀戮逃兵。
“笃笃笃~~”
密集如蝗的箭雨从城楼上倾泄而下。却被严严实实的盾墙完全挡死,守军弓箭手疯狂齐射并没有给陷阵营将士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唆唆唆~~”
趁着守军箭雨停竭的刹那。严严实实的盾墙突然间裂开了一道道缝隙,隐于盾墙之后的四百名轻步兵敏捷挽弓搭箭,一篷箭雨顿时掠空而起,阴狠攒落在安邑城头,猝不及防守军弓箭手顷刻间倒下了一大片。
“杀!”
趁着城头守军仓惶后退之际。高顺长啸一声,身先士卒攀上了一架云梯,强壮修长的身躯敏捷如猿猴、数次腾挪便已经窜上了城头。手中长刀呼啸而出、一招横斩八方,四名围攻而至守军顷刻间便被高顺斩成了八截。
“杀杀杀~~”
震耳欲聋呐喊声中,八百精兵的盾墙完全绽开,隐藏其间四百名轻甲精兵早已经弃了手中长弓,手执尖刀迅速攀上!不及片刻功夫,便有数十名精兵攀上了城头,和城开了殊死拼杀。
城楼上的守军拼命反击,试图将这数十名精兵赶下去,可这些老兵就像惊涛骇浪下的岩石,任你汹涌澎湃。我自岿然不动!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精兵开始爬上城头。到最后身披重甲的步卒都开始攀援云梯而上。
情势正变得极为严峻,一旦四百名身披重甲的步卒攀上城头,再要想把他们赶下去,几乎已经不可能了!这些身披重甲、手执巨盾重步兵足以构筑起一道足以抵挡任何步兵进攻的坚墙。
而有了这支精兵打开缺口,源源不断的联军将士就能沿着云梯攀上城头,安邑城的沦陷也就为时不远了。
“可恶!”牛辅大怒道,“杨奉,率军反击,把他们赶下城头!攀稠,率骑兵队出击,截断这支敌军的退路,本将军定要将这支难缠的敌军全歼于城下!只要能够全歼这支敌军,就定能重挫联军锐气。”
“遵命。”
“遵命。”
杨奉、攀稠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安邑城外,联军左翼。
张合凝声道:“攻上城楼了吗?不愧是马屠夫的军队,果然是虎狼之师!如果任由局势发展,安邑城的陷落只在片刻之间!不过~~城里的守将定然不会放任局势崩坏,势必会派出骑兵反击。”
说此一顿,张合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骇人的精芒,紧了紧手中的点钢枪,沉声说道:“也就是说~~很快就该轮到河北骑兵出战了,我们河北的儿郎绝不能输给马屠夫的军队,此战~~必胜!”
……
泥阳。
贾诩正于帐中打盹,忽然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所惊醒。未及起身便见许褚闯帐而入,疾声道:“军师,退了!徐荣大军真的退了!”
“哦?”贾诩闻言神色一动,霍然起身道,“这么说主公已经说服了三十六羌!”
许褚紧握双拳,迫不及待问道:“军师,现在怎么办,是不是立刻破城追击?”
“不!”贾诩微笑摇头道,“不可追击。徐荣乃沙场宿将,主公围城灭援之计虽妙,却未必就能瞒过他。所以我军应该挥师西向,抢在徐荣反应过来之前袭取临泾!抢先夺占临泾城中粮草辎重,徐图后事。”
……
泥阳前往陇县的官道上。
铁流滚滚、烽烟弥天,徐荣的大军正往陇县急进。
步将侯选策马靠近徐荣跟前,讨好似说道:“将军。照我军这行军速度,要不了三天时间就能赶回陇县了。”
“嗯!?”徐荣忽然蹙紧浓眉,目光转向身边小校,问道,“羌兵造反是多少天之前的事情?”
小校道:“五天之前。”
“五天?五天!”徐荣喃喃低语两声,忽然间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险些中了马屠夫诡计,传令~~大军即刻停止前进!”
“啊?”侯选、张横等将领失声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徐荣道:“泥阳、陇县相去足有五、六百里,快马亦需两天方才赶到,如果陇县急报是真,羌族叛军岂非要在三天之内从小青山打到陇县?沿途还要攻克高平、朝鄂、乌氏诸县。诸将以为有这个可能吗?”
“呃~~”诸将面面相觑道,“果然不太可能。”
张横小声道:“会不会三十六羌早已经叛变,只是我军不知消息。”
“胡扯!”徐荣喝斥道,“我军探马、细作遍布凉州十郡,任何风吹草动皆难逃我军耳目,三十六羌如果早已叛变、并且攻掠周边县城,本将军岂有不知情之理?羌族反叛分明是六天之内的事情,或者~~根本就是子乌虚有之事。”
“啊,子乌虚有?”
“对,这极可能是围魏救赵之计。马屠夫和马腾分明是想借子乌虚有的羌族造反调开我军,以便解救出被困于泥阳的叛军。”徐荣道。“羌族造反就算真有其事,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大可不必理会,传令,后军变前军,火速回师泥阳。”
侯选小声说道:“为防万一,是不是应该让胡轸将军的五千骑兵回师陇县~~”
“没这必要。”徐荣道,“传令兵,即刻传令胡轸回师泥阳,与本将军大军汇合。”
张横亦提醒道:“可是将军,我军已经全军撤离泥阳,被困于城中的叛军还会傻等在那里等我们再次去围城吗?”
“呃~~”徐荣闻言一窒,猛拍了下额头,汗颜道,“若非张横将军提醒,本将军险些误了大事。”
第179章 河套告急
- 州。
烽烟滚滚、战马啸啸,前往陇县的官道上,胡轸的五千骑兵正快速开进,大军堪堪行经一处峡谷,陡听身后传来凄厉的呼号声。
“将军~~”
“嗯?”
胡轸惊咦一声,勒马回头,只见一骑快马正从来路疾驰而来,却是徐荣将军帐前亲兵,背后斜插一杆醒目的三角“令”旗,胡轸见状不由心头一沉,大军出发尚不足半天,徐荣将军却又派人前来传令,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胡轸正惊疑不定时,那亲兵策马飞驰到胡轸面前,疾声道:“将军有令,大军即刻停止前进,返回临泾。”
“嗯,返回临泾?”
“唏律律~~”
胡轸正疑惑时,前方峡谷出口处陡然响起绵绵不息的战马悲嘶声,不及片刻功夫便有小校匆匆回报:“将军,峡谷出口处的官道被人掘了一道大坑,大坑足有十丈宽、三丈来深,坑里满布鹿角,道路已经被人阻断了。”
“什么?道路被人阻断了!”胡轸大怒道,“是谁干的?”
“杀杀杀~~”
胡轸话音方落,峡谷两侧低缓的山坡上陡然响起了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然后黑压压的军队像无穷无尽的蚂蚁从山坡后面冒了出来,又像决了堤的洪水沿着低缓的山坡向着峡谷里冲杀下来。
“不好,有埋伏!”
胡轸大吃一惊,急策马回头,还没来得及下令后撤,又一支黑压压的军队从峡谷的入口处冒了出来,堪堪阻住退路,为首一员大将身如铁塔、面如锅底,手执两枝黝黑的大铁戟,眉目狰狞犹如恶鬼。
……
安定郡治临泾。
徐荣策马来到城门下,抬头大喝道:“吴县尉,本将军乃徐荣也。速速开门!”
城楼上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甚至连一个人影也不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徐荣正自心惊时,城垛后面陡然站起一道人影来,那人影手挽铁胎弓,冰冷的箭簇赫然瞄准了徐荣的咽喉。
“将军小心!”
两名亲兵同时大喝一声,从马背上纵身跃起堪堪挡在了徐荣面前。寒光一闪,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经从城头冰冷攒射而下,霎时将挡在徐荣身前的两名亲兵射穿。粗粗的箭支将两人尸体串在一起,颓然摔落在。
徐荣倒吸一口冷气,急策马后退。
“敌袭,保护将军!”
“快保护将军!”
张横、侯选率先反应过来,率领重装步兵呼喇喇涌了上来。以厚实的大盾将徐荣严严实实保护了起来,徐荣透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回头往城楼上看去,只见刹那之间,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头上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士兵。
倏忽之间,一杆血色大旗从城头上竖起,上绣斗大一个“马”字。恰在此时,有快马从身后疾驰而来,奔行到徐荣面前急声道:“将军,大事不好!”
徐荣凛然道:“何事?”
“胡轸将军率军回师陇县,不料在半路遭遇羌族叛军伏击,两军正激战之时,逆贼马腾忽然出现在叛军当中,军中羌胡战士随即发生哗变。我军不战自溃!胡轸将军也于乱军中被敌将斩杀,所部五千大军仅仅逃出百余骑。”
“什么?”徐荣猛愣了一下,旋即大叫一声,“气煞我也~~”
话音方落,徐荣已经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
众将急上前将徐荣救起,好半晌徐荣才幽幽醒转,长叹一声道:“荣一时大意,误主公大事矣,唉~~”
张横惶然道:“将军,如今临泾已被叛军袭占。我军该何去何从?”
徐荣沉思片刻,幽声说道:“如今看来。马跃此行怕是并非为了相救马腾这么简单,十之**乃是为了图谋主公凉州而来,事急矣,可速谴快马前往张掖向李催将军求援,再谴快马以八百里加急将凉州消息送往河东、上陈主公。”
张横道:“末将这便去安排。”
“还有。”徐荣轻轻拉住张横手臂,喘息道,“马跃、马腾挟裹三十六羌叛军既已击破胡轸所部,必不会善罢干休,若本将军所料不差,叛军此时正往临泾急进、意图将我军围歼于城下,此不宜久留,可传令大军渡过泾水据河而守。”
张横道:“末将领命。”
“还有,汉阳、武都、金城、陇西诸郡守军中有羌胡之兵不下两万众,若马腾举众往袭,恐临阵哗变,如此则凉州尽陷、主公根基断绝,大事休矣!”徐荣说此一顿,神色陡然清厉,凝声道,“侯选将军何在?”
侯选疾声道:“末将在。”
徐荣道:“可速持本将佩剑前往汉阳、金城、陇西、武都诸郡,将郡中留守之羌胡兵征调一空,尔后率军南出武都屯于汉中,若无本将军军令或者主公军令,将军绝不可轻举妄动,且记且记。”
侯选道:“末将遵命。”
徐荣疲乏挥了挥手,低声道:“去吧~~”
张横、侯选领命而去。
……
是夜,临泾,太守府衙。
马跃将双脚高高搁于桌案上,一边享受着羌女月奴轻柔的按摩,一边问贾诩道:“这么说徐荣已经率大军渡过泾水,准备在对岸扎营坚守了?竟能当机立断放弃整个安定郡,徐荣此人还真是不简单哪。”
贾诩点了点头,又道:“还不止于此
细作来报,安定郡治下数县守军中的羌胡兵已经被徐空,眼下各城留守的军队虽然兵微将寡,可不是董卓旧部就是韩遂旧属,其中再无一名羌胡之士,料来汉阳、陇西、金城、武都各郡也是如此,看来徐荣已经料到我军会借助马腾将军的声望策反羌胡兵啊。”
“平!”
马跃重重一拳捶在桌案上,沉声道:“徐荣!?不愧是董卓麾下头号大将啊,还真是难缠,这样一来,事情可就棘手了。”
“徐荣这是釜底抽薪啊。”贾诩忧心忡忡说道,“如果不能策反薰卓军中大量存在的羌胡之兵。仅凭三十六羌的八千羌兵,以及主公、马腾将军麾下两千精兵,只怕是很难逆转凉州的形势啊。”
“是啊,如果得不到凉州各郡中大量羌胡兵的加入~~”马腾说此一顿,叹息道,“就算我军能够攻下安定、汉阳各郡,只怕也守不住啊。”
“唉~~”马跃长叹一声道,“没想到徐荣竟有这等魄力、这等眼光、这等决断!得将如此,董卓何其幸也。”
恰有亲兵端来一罐鸡汤。马跃浅尝辄止,哀叹道:“鸡肋,鸡肋~~”
马腾愕然。以疑惑的眼神望向贾诩,贾诩微微一笑,说道:“鸡肋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也。”
……
美稷,马跃军中军大帐。
郭图正在秉烛夜战、清点钱粮辎重。忽见帐帘掀处,裴元绍已经大步而入,疾声道:“郭图先生,大事不妙。”
郭图霍然抬头道:“将军何事惊慌?”
裴元绍喘息道:“刚刚侯三派人送回密报,漠北鲜卑步度根、轲比能、拓跋洁粉三部已在阴山北麓的受降城缔结同盟,现在三大部落合兵一处。共七万骑兵正向河套杀来,眼下主公和军师皆不在老营,高顺将军又统兵在外,这可如何是好?”
“不要慌,先不要慌。”郭图竭力镇定心神,凝思片刻忽然说道,“哦对了,不如先派人把方悦将军请来。”
“方悦?”裴元绍蹙眉道。“区区都尉,能顶什么事?”
“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郭图摇头道,“方悦将军虽然年轻,却追随张奂多年,与漠北匈奴、鲜卑等蛮族多有交战,想必颇有心得,当然,论战阵经验,方悦将军自然无法和将军相提并论。”
“也罢。”裴元绍道。“既如此,可速谴人将方悦唤来议事。”
郭图命亲兵前往。不及顿饭功夫,方悦便来到中军大帐,甫进帐便抱拳朗声道:“参见郭图先生,裴元绍将军。”
裴元绍淡然道:“免了。”
郭图却招手道:“方悦将军且入席。”
方悦拱了拱手,转身入席,问道:“先生深夜相召,却不知有何紧要之事?”
郭图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方悦将军,我军刚刚获得细作密报,漠北鲜卑步度根、轲比能、拓跋洁粉三部已经结盟,正集结七万铁骑杀奔河套,眼下主公及军师皆不在老营,高顺将军也统兵在外,所以~~在下想听听你意见,是迎战?还是迁徙暂避锋芒?”
“迁徙?”方悦蹙眉反问道,“我军根基就在河套,往何处迁徙?而且鲜卑骑兵往来如风,最多三五天便可以杀至河套,现才才迁徙他往还来得及吗?与其到时候被动应战,倒还不如现在主动出击。”
郭图凝声道:“这么说,方悦将军是主战了?”
方悦沉声道:“不错,唯战而已。”
“可鲜卑铁骑足有七万之众!”裴元绍蹙眉反问道,“而我军能战之骑仅有两万,其中还有九千是月氏从骑,真要上了战场未必就与我军一条心,到时候这些月氏人要是反戈一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末将以为月氏人不会反叛。”方悦丝毫不给裴元绍面子,断然道,“鲜卑人野蛮成性,如果让鲜卑铁骑踏入河套,遭殃的不仅仅只是汉人,居于河套的月氏人也同样会遭受鲜卑人最残酷的屠戮。”
图微微颔首道,“方悦将军所言不无道理。”
裴元绍道:“本将军也主张一战,不过这一战该怎么打?”
方悦奋然道:“无他,依托河水天险迎头痛击而已!”
郭图微微蹙眉,凝声道:“可眼下河水(黄河古称)封冻,鲜卑人完全可以纵马过河,何来天险?本来,鲜卑人应该在秋高马肥之时用兵,可现在却一反常态在开春之时用兵,其目的就是为了化解河水天险。”
悦沉声道,“末将已去河边察看过,河水表面虽然仍旧冰冻,可冰层之下却已经开始化冻,冰层的厚度已经不足以支撑人马重量,鲜卑人若敢纵马过河,不过是自取灭亡而已。”
图目露激赏之色,向方悦道,“不想将军竟如此观察入微。”
方悦面南拱了拱手,凝声道:“悦身负将军(马跃)所托,肩负守护河套老营之重任,当时刻关注周边局势,至于山川理、河岳湖泊演化变迁,为将者亦当朝夕观察以备不时之需,又岂敢掉以轻心?”
裴元绍听得微微颔首,虽然嘴上没说,可心中却已经叹服不已。
第180章 攻陷晋阳
- 东郡治安邑。
眼看高顺的陷阵营已经在城墙上稳住阵脚,再接下来只要陷阵营能够顶住守军的反扑,然后张合的河北骑兵再能够挡住城中凉州铁骑的反击,安邑城的陷落便如同板上钉钉,再无法避免了。
吕布正激动不已时,部将成廉却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将军,不如鸣金收兵吧。”
“你说什么?”吕布回头狼一样盯着成廉,沉声道,“这个时候鸣金收兵?”
“对,鸣金收兵。”成廉迎上吕布凶狠的眼神,夷然不惧道,“如果安邑城就这样被攻陷,这天大的功劳就会落在高顺的陷阵营头上,朝廷和天下豪杰只知道破城的是高顺,而不会知道将军才是联军的主帅。”
“哦?”
吕布眉头蹙紧,陷入沉思。
见吕布似有意动,成廉又劝道:“以末将看来,安邑守军已成强弩之末,今日若将高顺之陷阵营撤下,待明日将军亲率本部精兵攻城,定可一举鼎定大功!如此,朝廷和天下豪杰便会记住将军的威名。”
“成廉将军所言极是。”部将宋宪也附和道,“此次六路联军同伐薰卓,将军麾下兵将最广,攻打安邑三天以来死伤也最为惨重,可到头来却让高顺这小子捡了现成,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部将张辽浓眉轻蹙,本欲说些什么,可想了想还是作罢。
“唔~~”吕布连连点头道,“若非成廉你提醒,本将军险些误了大事,来人,传令~~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再战,鸣金收兵!”
“当当当~~”
不及片刻功夫,联军后阵便响起了清越的鸣金声,正在城头上奋力死战的高顺和跃跃欲试的张合霍然回头,目露难以置信之色,在这个时候鸣金收兵~~还真是令人不解啊。莫非城外有敌军援兵赶到?
“全体将士听令,后队改前队,撤!”
安邑城头,高顺当机立断下令撤退,闻鼓而进、闻金而退乃是军中铁律,陷阵营的老兵岂能不知?高顺一声令下,正在城楼上奋力死战的老兵迅速变换成撤退阵形,十数名刚刚爬上城墙的重装步兵抢上前来,将十数面大盾迅速连结成一堵盾墙。掩护轻装步兵后撤。
不及片刻功夫,动作敏捷的轻步兵们已经顺着云梯滑到了城下,十几名重装步兵再次结成盾墙往前奋力推进。堪堪挡开数十支敌军长枪的攒刺,终于靠近了死战不休的高顺,同声大吼道:“将军,弟兄们都撤下去了,你也下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为将者岂有先撤之理!”高顺奋力一刀逼退两名敌军小校,回头疾声大喝道,“你们先下,本将军断后!”
十几名重装步兵急道:“将军~~”
高顺大吼道:“军令如山!”
“不要放走了高顺!”
“杀了他们~~”
“杀!”
恰在此时,杨奉军堪堪杀到,骁将徐晃手执利斧疾步登上城楼。仰天大喝道:“高顺匹夫,休走~~”
“休要走了高顺。”
守军将士轰然回应,声势震天。
峙立城头十几名重装步兵交换了一下眼神,突然间闷声不吭前冲,呼喇喇涌过高顺身边,迎向城楼上汹涌而来的敌军,一名重装步兵回头凄厉长嗥道:“将军~~陷阵营可以没有我们,却不能没有将军你!”
“胡三、胡四!”高顺厉声大喝道。“回来,你们竟敢违抗军令~~”
胡三、胡四回头向高顺苍然一笑,引吭长啸道:“将军,每年清明时节,别忘了在弟兄们灵前倒几杯吃剩的水酒,我们去了,哈哈哈~~”
“回~~”
“膨~~”
高顺的回来才喊出半句,徐晃手中的利斧早已经将胡三手中的巨盾生生劈成两半,利斧劈开巨盾之后去势犹疾竟然把躲于盾后的胡三也斩成了两片,几乎是同时。胡四等十数名重装步兵的盾墙也被敌军攻破,无数锋利的长枪顷刻间攒刺在他们身上。
但胡三、胡四他们毕竟没有白死。他们以自己生命换来了高顺逃生的机会!如果没有胡三他们舍命相博,留下断后的高顺将肯定难以幸免。
“将~军~~”
最后倒胡四向高顺报以苍凉的一笑,旋即气绝身亡。
“胡四~~”
高顺一贯从容的俊脸上陡然浮起一丝黯然,健壮修长的身躯凌空往后一翻便顺着云梯滑落到了城墙下,城墙下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的重装步兵们立刻将严严实实盾墙裂了一道缝,将高顺护入其中。
“走,回阵!”
高顺大吼一声,眼角里忽然浮起一丝晶莹的湿意,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轰~~”
安邑城紧闭的城门突然洞开,马嘶人沸中,黑压压的凉州铁骑穿过洞开的城门洞汹涌而出,如潮水般向着陷阵营席卷而来,几乎是与此同时,一排排的弓箭手重新站到了城墙上,将密集如雨箭矢无情倾泄到陷阵营上空。
但就算是在如此被动的情形之下,陷阵营也依然保持着足够的镇定和从容,严谨的阵形并未有丝毫混乱,密集如蝗的箭雨再次被厚实的盾墙挡在外面,依然无法给陷阵营的将士造成太大伤害。
“陷阵营的弟兄们请放心后撤,这些凉州土狗就交给我们来对付。”
汹涌而出凉州骑兵堪堪就要冲到陷阵营身后时,一声炸雷般的大喝陡然响起,高顺闻声霍然回头,只见另一支黑压压的骑兵横空杀出,当先一员大将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头顶铁盔、身披铁甲,手执丈八点钢枪,赫然正是河间名将张合。
……
晋阳,刺史府。
丁原正在卧室里假寐,随着丁原年岁的增长,应付一妻六妾已经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昨晚和刚纳的第六房小妾贪欢弄了一夜,第二天起来便感到腰酸背痛、头脑发沉、精神不济了。唉,看来以后得节欲了。
“大人,不好了,不得了啦~~”
丁原正自心烦时,忽见门下小吏匆匆忙忙闯了进来。
“嗯?”丁原勃然大怒道,“是谁让你进来的?”
小吏仆跪倒在,带着哭腔喊道:“大人,不得了啦,董卓的
进城了。”
“什么!?”丁原冷不丁吓了一惊。霍然欠身坐起,可旋即又颓然坐回了席上,喝斥道。“胡扯,简直胡扯,眼下河套、并州、幽州、冀州、河内以及司隶等六路联军正在河东讨伐逆贼董卓,董卓老贼已经自顾不暇如何还敢分兵来攻打晋阳?”
小吏吃声道:“可可可,可这是真的。”
“还要胡说!”丁原越发怒道。“莫非你真以为本官不敢杀你?”
小吏凛然噤声,望着丁原发了会呆,忽然爬起身来就一溜烟跑了,小吏刚刚逃走,丁原的亲兵队长又匆匆忙忙闯了进来,吃声道:“大人不好了。董卓的贼兵杀进晋阳城了,城里守军大半投降,剩下也一哄而散了。”
“啊?”丁原倒吸一口冷气,这才信了,“真~~这是真?”
“大人快出府逃命吧。”亲兵队长急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丁原死到临头,犹自难以置信道,“薰卓的贼兵是如何杀到晋阳的?为何我军的探马和细作没有探到一点动静。吕布那个白痴又是怎么搞的,竟然让贼兵杀入并州而不设法阻拦?”
亲兵队长急道:“具体怎么回事小人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董卓老贼是从王屋山那边杀过来的,所以吕布将军根本不知道,我军的探马、细作也多分布在河东那边,王屋山这边根本就没有防备啊。”
“什么?竟然是从王屋山上翻过来的!”丁原吃声道,“可晋阳城池坚固,如何也被轻易攻陷了?”
“奸细!有贼兵奸细混进城,偷了城门。”亲兵队长急道,“哎呀大人。你快别问了,来不及了。赶快逃命吧。”
“且暂等片刻,待本官去收拾细软,再携上家眷一并逃命。”
“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收拾?”
“既如此,容本官将新纳的爱妾带上~~”
“杀杀杀~~”
丁原话音方落,府外陡然响起了惊天动的喊杀声,旋即有急促马蹄声和杂乱的脚步声闯进了刺吏府,向着后院径直冲杀进来,丁原及亲兵队长只听得室外响过几声兵器撞击声以及数声惨叫声,然后卧室的门便被人一脚重重踹开了,一伙如狼似虎的凉州兵已经手执钢刀、杀气腾腾闯了进来。
亲兵队长哀叹一声,疾声道:“大人快从后门逃走,小人来挡住他们。”
“想走?门都没有。”凉州兵中的一员将领闷哼一声,手一挥,厉声道,“把这两个家伙宰了,府中女人统统抓起来,再把金钱财物给老子看好,主公都已经说了,谁先抢到的就归谁,这座府邸现在就是老子华雄的了。”
“遵命。”
华雄身后的凉州兵早已经虎狼般扑了过来,亲兵队长堪堪一刀挥出便已经被乱刀分尸,丁原前脚刚刚逃出后门,一截锋利的刀尖已经从他的胸前骤然攒露出来,丁原眸子猛变得呆滞,堪堪回过头来,只见一名凉州兵正狞笑着一刀向他的颈项斩落下来~~
下一刻,丁原感到自己飞了起来,整个世界都开始翻转起来,然后很快,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将他彻底吞噬。
中平三年(187年)四月初,薰卓采纳军师李儒之计,以主力大军固守安邑迷惑联军注意力,然后亲率两万精兵翻过王屋山、奇袭晋阳得手,原并州刺史丁原殁于乱军之中,丁原势力遂告冰消瓦解。
……
薰卓攻陷晋阳、丁原死于乱军的当天,恰恰也是高顺险些攻陷安邑的那天!
……
安邑城外,联军大营。
高顺径入吕布中军大帐,见张合也在帐中,高顺二话不说纳头便拜,郑重其事说道:“高顺~~多谢将军援手之恩。”
张合急上前将高顺扶住,诚恳说道:“你我既为联军,又为同一目标而战。伸手相援理所应当,又何需如此?”
“这一拜,是替所有幸存的陷阵营将士而拜,若非将军施以援手,我军危矣~~”高顺执意下拜,然后起身,转向吕布肃容问道,“末将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不吝解惑。”
吕布心头忐忑。不敢正视高顺灼灼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道:“今日天色已晚,将军累日厮想必也乏了。有事明日再说,如何?”
“不,末将必须问个是非清白,否则食不知味、寝难安枕!阵亡在安邑城头的亡灵更是死难瞑目!”高顺语气如铁,凝声问道。“敢问将军,今日之战明明破城在即,却不知为何鸣金收兵?”
“这个~~”
吕布掠了同样神色忐忑成廉一眼,一时无言以对。
高顺的神色逐渐变得清厉,沉声道:“既无敌军来援,也未遭遇变故。正是一鼓作气斩将夺旗之时,为何反要鸣金收兵?”
张合的神色也骤然变得清冷起来,他心中也有同样的困惑,白天明明破城在即,不知吕布为何要下令收兵?丧失了破城良机不说,还连累陷阵营在撤退时候遭受了不必要的伤亡,此事委实令人遗憾。
见吕布无言以对,成廉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个~~天色已晚、不宜再战。是故将军才下令鸣金收兵,以便将士们养足了体力与精神,待明日与贼军决一死战。”
“锵~~”
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中,高顺缓缓拔出了佩剑,向成廉逼近一步,凝声问道:“这么说,是足下劝吕布将军下令鸣金收兵的,是也不是?”
“你~~”成廉勃然失色,退下两步道,“你想干什么?”
张合急上前阻住高顺。劝道:“高顺将军,且不可冲动。”
“成廉!”高顺冷森森盯住成廉。凝声道,“今日这笔血债,总有一日向你讨回。”
“放肆!”吕布拍案而起,厉声道,“高顺,你这是想干什么?竟敢在本将军面前舞刀动剑?简直岂有此理!若再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哼!”
高顺闷哼一声,拂袖而去。
张合急追出辕门之外,追上高顺道:“高顺将军且留步。”
高顺停步回头,见是张合忙抱拳作揖道:“将军有何见教?”
张合回头往吕布吕军大帐的方向看
,低声道:“吕布心胸狭窄,不欲将军成就大功,是金,此等小人不足与谋大事,纵然联军得以攻破安邑,早晚必被吕布所害,吾意率军回,故而特来辞行,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高顺道:“张合将军所言极是,吕布小人、不足与谋大事,再留于此徒增无谓伤亡耳,不如率军返回采桑津,与周仓将军汇合,然后回返河套,只可惜主公交待的使命,末将却是无法完成了,唉~~”
……
凉州,泾水河边。
马跃、马腾、贾诩正在数百精兵护卫下肃立在河边的一处小山坡上,遥望河对岸徐荣大营,但见敌营里旌旗招展、戒备森严,探马、斥侯遍布军营内外,不时有一队队巡逻骑兵游走在河滩旷野,防备可以称得上是滴水不漏。
贾诩捋了捋柳须,喟然道:“徐荣背靠河湾扎营可以说是匠心独具、深得兵法之精要,如此一来,左右两翼及背后皆是河滩,无须担心遭受我军铁骑骤然袭击,我军如果选择强攻,唯有从正面突破。”
马腾的神色也显出几分凝重,沉声道:“在正面,徐荣也同样挖掘了纵横错乱、深浅不一的壕沟,我军骑兵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如果驱步卒背负泥土填塞这些壕沟,又会遭受徐荣军弓箭手的杀伤~~还真是棘手啊。”
马跃神色阴沉,望着河水对岸的徐荣大营久久不语。
倏忽之间,马跃回想起了以前在南阳、在颖川的时候,那时候自己麾下虽然兵少将寡,却每每出奇制胜,战胜了一个又一个不可战胜的强敌,南阳太守秦、刘备、曹操、孙坚,乃至大汉最后名将朱隽、皇甫嵩都先后败于己手。
马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打败如此多的枭雄、名将。却在凉州面对徐荣这等藉藉无名之辈时反而束手无策!可再转念一相,马跃也就释然,当初在南阳、在疑川之时,他马跃何尝不是藉藉无名之辈?想当初又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才能扮猪吃老虎,利用敌人的麻痹大意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现在马跃已经凶名在外,马屠夫的大名天下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武将总是在不断杀伐与征战中成长起来。名将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名将,枭雄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枭雄,只有在经历过无数的磨练。无数的血战之后,名将才成其为名将,枭雄才会变成真正的枭雄。
曹操、刘备当初会败于马跃之手,是因为当时的曹操和刘备还只是战场新丁。
马跃在凉州拿徐荣毫无办法,是因为现在的徐荣已经身经百战。已经在无数血战和磨练中得到成长,一切可能为敌所趁的破绽都已经被徐荣消弥于无形,失去了行险的土壤,马跃最擅长“险中求胜”也就没有了用武之。
深深吸了口冷气,马跃沉声道:“夺取凉州已经绝无可能了,我们回河套。”
贾诩拱手道:“主公明鉴。”
马腾叹息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
河套。
阴山脚下,鲜卑联军大营,轲比能大帐。
轲比能麾下大将兀力突不服道:“步度根的兵力并不比大王多,凭什么让他当联军的统帅?要说,这统帅应该由大王你来当。”
大将泄归泥、也里不哥、脱里脱阿等纷纷附和道:“就是,论战功、论武艺,这大草原上还有谁比得上我们大王,步度根虽然是鲜卑王庭继承人。可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大鲜卑的王位现在应该由最骁勇善战的勇士来担任。”
轲比能霍然举手,众将皆凛然噤声。
轲比能威严的目光从诸将脸上逐一掠过,凝声道:“这些话在本王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如果有谁胆敢在外面声张一句,休怪本王不客气!”
“大王!”兀力突不服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轲比能冷冷瞪了兀力突一眼,喝道,“用你猪脑子好好想想吧,这联军统帅就真的值得本王去争抢吗?你们还真以为。本王是争不过步度根那废物?不,你们都错了。事实上本王压根就没想过要当这联军统帅。”
“啊?”兀力突等失声道,“大王你不想当联军统帅?”
轲比能阴恻恻笑道:“很快,你们就会知道本王为何不想当这他联军统帅了!”
……
安邑城外,联军大营。
张辽急步匆匆直奔中军大帐而来,距离吕布大帐还有数十步之遥时,张辽便听到了阵阵笙歌声以及隐隐约约淫声浪语,张辽的浓眉霎时蹙紧,虎目里闪过一抹忧色,原本伸出去意欲掀起帐帘右手又收了回来。
犹豫了半天,张辽咬了咬牙霍掀开帐帘径直闯入了吕布的中军大帐,目光所及只见帐中觥错交错,两名罗衣半解、身姿丰腴妩媚女子正依偎在吕布怀里,一边搔首弄资,一边以樱桃小嘴往吕布嘴里度酒。
吕布也是满脸淫笑,双手在两名歌女身上肆意揉搓,大帐里弥漫着淫入骨的气氛。
吕布被两名女娇娥挑逗得兴致高涨,正欲进入正题时,不想帐帘突然被人掀开、坏了好事,不由恼怒道:“文远,本将军不是安排你去巡夜去了吗?你不去巡夜守营,跑来本将军大营做什么?”
张辽仆单膝跪倒,凝声道:“禀将军,出大事了。”
吕布蹙眉不悦道:“有什么事?”
张辽急道:“刚刚探马来报,三天前董卓率军奇袭了晋阳,晋阳已经沦陷,守军大部投降,刺史大人已经殁于乱军之中矣。”
“什么刺史不刺史的,不就是死个人么,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呃~~”吕布说到一半,忽然倒吸一口冷气霍站起身来,挂在吕布身上的两名妖娆女子也被远远摔了开去,吕布吃声道,“什~~什么
“刺史大人已死,晋阳已陷,我军根基已绝!”张辽沉声道,“继续围攻安邑已经毫无意义,不如即刻回师晋阳,与董卓老贼决一死战?”
第181章 逼敌决战
- 套,马跃军大营。
“黄河一旦解冻,鲜卑骑兵的行动就将受到极大限制,再想进入河套就只有三条路可以走。”方悦手指军事形图,向郭图、裴元绍说道,“这第一条路就是绕道凉州,从北郡的灵州东渡河水,可就算鲜卑骑兵能够攻下灵州,接下来也还有内长城的阻挡,而且这条路遥遥千里,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走不完的,鲜卑人又刚刚熬过了一个严冬,军中存粮想必有限,所以这条路,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裴元绍点了点头,下意识问道:“第二条路呢?”
方悦道:“第二条路就是向东杀进并州境内,从野牛渡或者采桑津西渡河水,不过这条路更为遥远,鲜卑人更加拖不起。”
裴元绍又问道:“第三条路呢?”
“这里。”方悦伸手一拍图,凝声道:“就是这里!末将以为,鲜卑人将肯定选择在这里渡过河水、入寇河套。”
“嗯!?”郭图目露冷色,凝声道,“五原!?”
裴元绍闻言一怔,困惑问道:“五原一带既无浮桥,又无渡口,河水最宽处足有五、六百丈,鲜卑人如何过河?”
方悦凝声道:“五原水面虽宽,最宽处可达千步之遥,可现在恰逢枯水季节,末将已经亲往查探过,最深处亦不过五、六尺许,鲜卑人完全可以纵马过河。”
……
阴山,鲜卑大营。
“报~~”一名千夫长疾步奔入大帐,向步度根道,“大王,河水已经开始化冻,冰层的厚度已经不足以承载人马重量。”
“嗯?”步度根霎时蹙紧眉头,沉声道,“这下事情可棘手了。”
“无妨。”一边的轲比能淡然道。“就算河水化冻,我鲜卑大军也一样可以从五原过河。”
“开什么玩笑。”步度根麾下一名万夫长反驳道。“五原河面宽广足有数百丈,既无渡口、更无渡船。且我军又不懂得如何架设浮桥,伐木扎又过于耗费时日。而且极易遭受汉军袭击。大军如何能在五原渡河?”
轲比能道:“现在河水两岸的积雪、冰冻将化未化,正是一年之中水流最小的干旱季节,河水水位已经降到最低,两个月前本王就已经派人查探过,便是中间河水最深处亦不过五、六尺许,大军完全可以纵马过河。”
“哦?”步度根闻言欣然道,“既如此,大军就从五原过河。”
……
河套。马跃军大营。
“果如方悦将军所言。眼下正是枯水季节,河水水深不过五、六尺许,鲜卑骑兵完全可以纵马过河。”郭图说此一顿。蹙眉说道,“可五原一带水浅河宽处延绵足有数十里,我军兵力有限。该如何御敌?”
方悦道:“我军若于河水南岸设防,鲜卑骑兵就能兵分多路、多点渡河,我军兵力有限。势必不能分兵御敌,若分兵御敌则恐为鲜卑人各个击破,如此一来就将防不胜防,因此,末将以为不如先行渡过河水。于河水北岸扎营设防。”
“哦?”郭图捋了捋柳须,凝声道。“于北岸扎营设防?”
裴元绍不解道:“我军于北岸扎营设防与南岸扎营有何区别,鲜卑人不是照样可以兵分多路、多点渡河?”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可事实并非如此。”方悦道,“若我军于南岸御敌,鲜卑人渡河之时敌人在前,便会三军用命、奋勇向前;若我军于北岸御敌,鲜卑人渡河之时敌人在后,必然首鼠两端。担心被我偷袭后路,许多时候,这心理上的微弱差别就足以改变战场上的形势,甚至决定最终胜负。”
图点了点头,凝声道,“在下以为方悦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元绍将军以为呢?”
裴元绍道:“既然先生和方悦将军都认为应该在河水北岸扎营御敌,本将军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就这么办吧。”
方悦锵然抱拳,沉声道:“如此。末将领命。”
……
阴山南麓。
七万鲜卑大军汇聚成密密麻麻骑阵,正如搬家的蚂蚁、漫卷过空旷荒凉大漠滚滚南去。大军正行进时,一骑快马从前方疾驰而回,来到了步度根的中军阵前。
“大王,河套汉军已经渡过河水,于北岸背河扎营。”
“哦?”步度根目光一闪,沉声问道,“汉军有多少人马?”
“骑军万余人,步军五千余人。”
“一万五千余人?”步度根沉吟片刻,厉声道,“来人!”
一名亲兵百夫长策马上前,疾声应道:“在。”
步度根道:“传令,让拓跋洁汾、轲比能以及所有万夫长以上贵族到中军议事。”
“得令!”
百夫长暴诺一声,策马离去,不及片刻功夫十数骑亲骑便已经策马四散而去。
很快,拔跋洁
比能以及鲜卑人中所有万夫长以上的贵族都纷纷聚集的中军本阵,拔跋洁粉刚刚长成的儿子拓跋力微(此人可是历史名人,鲜卑北魏帝国的高祖),轲比能帐前大将兀力突、泄归泥、也里不可、脱里脱阿等人亦赫然在列。
步度根翻身下马,早有侍从上前将一方羊毛毯铺于上,步度根在羊毛毯上率先坐了下来,轲比能、拔跋洁粉等鲜卑贵族也纷纷席而座,在步度根身边围了个大圈。
“刚刚探马回报,一万五千余汉军已在五原渡过河水,并背水扎下营寨。”步度根目光灼灼掠过众鲜卑贵族,沉声说道,“本王原以为汉军会在河水南岸结营御敌,可没想到汉军居然敢渡河背水结营!”
“汉军背河结营,固然是把自己陷入了绝境,却也迫使我军放弃骑兵的优势、与之进行正面决战!”拔跋洁粉神色凝重说道,“看来,马屠夫虽然不在河套,可留守河套的汉将却也是个厉害角色啊。”
“决战就决战!”年轻拓跋力微大声道,“我鲜卑大军有七万铁骑。难道还怕了区区万余汉军?”
拓跋力微虽然骁勇却终究年轻,他还没有领教过汉军的厉害!
如果两军堂堂正正进行正面交锋,依托有利形,三千汉军便足以挡住十万鲜卑骑兵的进攻,鲜卑骑兵和匈奴骑兵一样,他们的优势永远不是正面强攻,而是迂回、骚扰、牵制,直到把汉军拖疲、拖垮,然后再像恶狼一样猛扑过来、一击致命。
度根摇头道。“此番大举南下仅仅只是为了掠夺河套平原的人口、牲畜,并非为了和汉军决战,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决战!可令一支千骑队发起试探性渡河,先探探汉军的反应再说。”
……
河水北岸,马跃军大营。
方悦迎着寒风肃立在辕门之上,手指河水南岸向郭图、裴元绍说道:“末将已经命人于河水南岸每隔百步搭建了望台一座,台高十丈。以五色旗传递消息,鲜卑人若有异动,不消盏茶功夫,消息便能传回大营。”
“他奶奶。”一贯斯文的裴元绍忽然罕见骂了句粗口,嘀咕道,“老子想起来了。这些了望台还真是克制骑兵的法宝。想当初八百流寇横行南阳,将秦、袁术之流杀得落花流水、叶血而死,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混蛋,也是到处修建这样的了望台,愣是让八百流寇寸步难行,这才不得已转进颖川。”
方悦脸上略显尴尬之色,接着说道:“有了北岸大营牵制,留在南岸的五千骑兵以及由牧民乔妆的两万疑兵才能真正发挥疑兵的作用。彻底打消鲜卑人的侥幸心理,迫使他们与我军进行正面决战。”
“好,以北岸大营为依托,以南岸了望台为眼线,令鲜卑人调动无所遁形,甚好!”郭图抚须赞道,“如此一来五原防线可谓万无一失,鲜卑人除了与我军进行正面决战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本将军都有些等不及了。”裴元绍摩拳擦掌道,“这次若能把这七万鲜卑骑兵全部摞倒。等到今年秋熟之后,我大军北出塞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踏平鲜卑人了。哈哈。”
……
五原以北五十里,鲜卑大营。
派去试探汉军虚实的鲜卑千骑长神色仓惶奔进了步度根大帐,聚集在步度根大帐中的鲜卑贵族们放眼望去,只见这名千骑长血染征衣、神色苍白,胸前被锋利马刀割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背上还插着两支羽箭。
甫进大帐,那千骑长便仆跪倒在上,泣不成声道:“大王,完了,弟兄们全完了,呜呜呜~~”
步度根神色冷峻,并未因为损失了一千骑兵而有丝毫动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千骑长止住悲声,喘息道:“小人奉了大王之命率军渡河,渡河之时北岸的汉军大营并未出兵阻止,可人马刚上南岸,一支五千余骑的汉军骑兵就突然杀了过来,弟兄们刚刚从冷可刺骨的冰水里爬上来,人马冰凉哪有力气?而且兵力相差实在悬殊~~弟兄们虽然奋力死战,可还是惨败收场~~”
“败了就败了罢。”步度根沉声道,“至少你们探出了汉军虚实,没想到在南岸还有五千汉军骑兵埋伏,不过就凭这五千伏兵也想阻我大军渡河?哼哼。”
“不,不止五千骑兵。”千骑长喘息道,“发起进攻的骑兵虽然只有五千余骑,可远处还有更多的骑兵在呐喊助威,由于相隔太远,小人无法确定正确的数字,但小人可以断定,这支骑兵绝对不会少于两万骑。”
“你说什么?”步度根勃然失色、霍站起身来,“河水南岸还有另外两万骑兵?也就是说汉军总共有四万大军,其中一万五千在河水北岸扎营,另外两万
河水南岸扎营,这可能吗,马屠夫麾下什么时候有了军?”
“绝对没错。”千骑长笃定道,“而且更为可恶的是,汉军还沿着河水南岸搭建了许多了望台,每座了望台高十丈有余,有军卒守望其上,我军在河水北岸调动根本就无法逃过汉军监视。”
轲比能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阴蛰神色。向步度根道:“大王,如此一来我军分兵两路,以一半骑兵牵制北岸汉军,另一半骑兵渡河洗劫河套的策略也行不通了,汉军既然在南岸留下了多达两万五千的大军,我军只派一半骑兵渡河,只怕是很难成功。”
步度根神色阴沉,心中感到一股没来由的烦躁。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争当这联军统帅?如今步度根是退不得、进不得。已成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之势。
下令撤军?该如何向留在老营翘首企盼的部众交待?又该拿什么去养活嗷嗷待哺的老幼妇孺?更要命是,七万鲜卑铁骑就这样灰溜溜无功而返,作为鲜卑联军统帅。步度根的威信将遭受毁灭性的摧残,从此之后,还有谁会服从他的号令?
如果就这样返回大漠,原本附属于步度根的中、小部落将会转而他投,大草原上就是如此。历来都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无论黄金家族以前有多强盛,有多繁荣,可那是属于过去的,是属于大鲜卑一代天骄檀石槐的!
如果步度根不能表现出王者的强势,就算他是檀石槐树子孙。也一样会被无情抛弃。
那么,与汉军决战?
七万鲜卑大军看似强大,可真正服从步度根指挥的只有本部两万多骑兵,轲比能和拓跋洁粉这两个家伙只会趁火打劫。
就算只有本部两万多骑兵,步度根也依然有信心战胜河水北岸汉军,可胜了又能如何?胜了北岸汉军,南岸还有两万多汉军!就算能够把南岸汉军也消灭,步度根本部的两万多骑兵还能剩下多少?
到时候主弱仆强。到头来还不是白白便宜了轲比能和拓跋洁粉这两个野心家?
步度根正犹豫不决时,轲比能忽然挺身而出,大声道:“大王,为了大鲜卑的荣光,轲比能愿率本部骑兵打头阵,与汉军决一死战!”
“哦?”步度根闻言大感意外,大声道,“轲比能将军此话当真?”
轲比能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狼牙箭,卡的一声折成两截,疾声道:“天狼神在上。轲比能若是言不由衷,便形同此箭!”
“好!”步度根霍然转头。灼灼望着拓跋洁粉,沉声道:“拓跋洁粉将军,你呢?”
拓跋洁粉迫于无奈,出列慨然道:“拓跋洁粉但凭大王驱策。”
……
太原郡治,晋阳城。
原并州刺史府现在已经成了董卓临时官邸,李儒衣袖飘飘、神态潇洒进了大厅,面带喜色向董卓道:“主公,好消息。”
正倚座阅读兵书的董卓闻声抬头,欣然问道:“有何好消息?”
李儒拱手作揖道:“六路联军已经分崩离析了,呵呵。”
“联军散了?”董卓击节道,“河东可无忧矣,好,甚好!”
李儒微笑道:“眼下丁原已死、并州无主,主公正好趁势取而代之。”
薰卓道:“唔~~文修有何妙计可助吾取并州?”
李儒道:“主公若欲取并州,全在吕布此人身上了,据儒所知,子严(李肃表字)与吕布乃是同乡,且吕布此人生性贪婪、喜好女色,主公何不投其所好,令子严携金银财帛及美女前往说之?”
薰卓喜道:“吾尝闻吕布骁勇、天下无双,若能得其襄助,何愁大事不遂?”
李儒道:“眼下吕布正率军屯于平阳,主公可修书一封,以快马递于子严,令子严依计而行、料可成事。”
薰卓大袖一挥,朗声道:“来人,笔墨伺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