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毫无悬念的对决
许褚举起狼牙锤作势欲掷,可最终还是颓然放了下来,身为武将就应该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而不应该使用一些阴谋诡计,吕布虽然是主公的敌人,可他是一员真正的武将,真正的武将不应该死于暗箭。
马跃大急,向句突道:“句突,射杀吕布!”
由于相距甚远,普通乌桓战士的角弓根本无法射到吕布,只有句突的强弓才能对吕布构成致命的威胁,句突闷哼一声奋力挽弓,却只挽开一半便又弹了回去,刚才长时间的蓄势瞄准几乎耗光了句突的体力。
“可恶!”马跃狠狠击节,厉声道,“吹号,全军掩杀!”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吕布已经拍马逃归本阵,眼见吕布满脸白花、状似受伤,却不知伤势是否严重,麾下大将魏续挺枪出马,向曹性、侯成道:“侯成、曹性,保护将军退回大营,某来断后!”
不用魏续提醒,侯成早已经策马上前牵住了吕布的马缰,曹性却向魏续关切地说道:“魏续,拜托了!”
“放心!”魏续脸上掠过一丝冷厉,沉声道,“只要某还剩一口气在,就绝不放马跃一兵一卒过去。”
“魏续将军!”
曹性深深地凝视了魏续一眼,转身拍马离去,五千并州铁骑顷刻间裂成了两股,四千骑追随吕布、曹性、侯成缓缓退回大营,而魏续的一千骑却留了下来,并且正向两翼迅速展开。摆开了宽阔的冲锋阵形。
“驾~~”魏续拍马出阵,于阵前举枪长吼,“并州铁骑~~”
“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最后留下地一千并州铁骑轰然应诺,声势震天。
魏续策马缓缓回头,只见前方马头攒动,九千敌骑已经山崩海啸般掩杀过来,恰乌云蔽日,魏续迎风清冷一笑,将手中铁枪往前狠狠一引,清厉的长嗥顷刻间响彻云霄:“并州军的将士们。杀!”
“杀!”
“杀!”
“杀!”
在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魏续率先策马而出。身后一千并州铁骑顿如决了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毫无畏惧地迎向前方滚滚而来、九倍于己的敌军骑兵。
“唆唆唆~~”
乌桓阵中有漫天的箭矢掠空而起。铺天盖地地罩向汹涌而进的并州铁骑,魏续一声令下,并州将士纷纷从鞍后起出一面小圆盾顶于头上,然后将整个身体尽量蜷成一团、缩于马背上,在极速奔驰的马背上,小圆盾配合马颈已经足够构筑起保护骑兵的防御墙。
坐骑虽然缺乏防护,可它们地生命力远比人类要顽强得多。只要不是被直接射中要害,要想让一匹强壮的战马倒下非常困难。
“噗噗噗~~”
沸锋利地狼牙箭倾泄如雨,战马的悲嘶声瞬息之间响彻云霄,数十骑奔腾地并州铁骑轰然栽倒,可汹涌而进的骑阵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腾不过,并州铁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文前方汹涌而进的敌军轻骑兵陡然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奔驰在最前面的轻骑兵突然间从中间裂了开来,就如同一波洪流被礁石从中间硬生生地切成了两股,向着并州军的两翼席卷而去。
学一支杀气腾腾、连人带骑都包裹在厚重铁甲里地重甲铁骑鬼魅般杀了出来。战马沉重的呼哧声与翻腾激溅的铁蹄声交织成一片、地动天摇,一枝枝锋利的长枪耸立如林,黝黑的铁甲映寒了长空~~
许褚的身影出现在这支重甲铁骑地最前面,倏忽之间,许褚高高举起手中的狼牙铁锤,仰天长嗥:“嗷~~”
“沙~”
碜人的金属磨擦声中,一千重甲铁骑同时拉下头盔上地鬼脸面罩,一张张清冷的脸庞顷刻间便被一方方狰狞、冷厉的鬼脸面具所覆盖,只有森冷的眼窟里,流露出铁骑将士们杀气腾腾的眼神。
“嗷~~”
许褚将手中的狼牙铁锤往前狠狠一引,再次长嗥。
“锵~~”
绵绵不息的金属磨擦声中,铁骑将士纷纷从鞍后抽出两柄锋利的加长斩马刀,刀柄相接、刀刃朝前,嵌入马鞍前的特制刀槽内,随着战马的奔腾,两千柄锋利的加长斩马刀堪堪连成一线,森然汇聚成了一道恐怖的死亡刀锋,挟带着腰斩一切的冰冷杀机呼啸而来~~
“嗯!?”
魏续的眸子霎时缩紧,这他娘的是什么骑兵?连人带骑都覆裹在厚重的铁甲里,战马真的可以承受这样的重量吗?魏续身后,近千并州骑兵纷纷倒吸冷气,他们同样没有见过如此狰狞恐怖的骑兵,从来没有。
“轰隆隆~~”
“咻咻咻~~”
斜切两翼的马跃军轻骑兵堪堪冲过并州铁骑的正面,下一刻,一排排锋利的投枪已经从马跃骑兵阵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之林,然后挟带着锐利的尖啸恶狠狠地扎落下来。
“当!”
魏续挺枪格开一支向他射来的投枪,仰天凄厉地长嗥:“树盾!赶快树盾~~”
“哗啦啦~~”
汹涌而进的并州骑兵整齐划一地树起了小圆盾,再次将身体尽量蜷缩在圆盾的掩护之下,可悲的是,这一次掠空袭至的再不是轻飘飘的狼牙羽箭,而是一枝枝足有十数斤重的锋利投枪!
“笃~”
一支锋利的投枪挟带着沉重的惯性凌空攒落,轻易地穿透了圆盾的阻挡,接着又刺穿了头盔,深深地扎进了一名并州骑兵的头颅,并州骑兵闷哼一声,目光陡然变得一片呆滞,从奔腾的战马上颓然栽落。
“噗~”
“噗~”
“噗~”
利器刺破体腔的清脆声不绝于耳,战马的悲嘶和士兵的惨叫霎时交织成一片,魏续霍然回首,只见身后汹涌而进的并州铁骑正一排排地倒下,活生生的英勇战士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并州铁骑虽然精锐,却完全不熟悉马跃军的战术!战场上,不熟悉敌军战术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就如同现在魏续的一千并州铁骑,马跃军的两千汉军轻骑只是一次投枪齐射,便摞倒了至少四百余并州骑兵。
这还是在侧面投射的情形之下,如果是两军正面对进,魏续的一千并州铁骑只怕就会所剩无几!
眼看着英勇的部属纷纷倒毙马下,魏续的眸子霎时变得一团血红,狂暴的怒意如烈火在他的胸膛里翻滚不休。
“呼噗~~”
“吭哧
沉重的战马喘息声中,许褚的一千重甲铁骑终于杀到,与汹涌而进的并州铁骑恶狠狠地撞在一起,并州骑兵的坐骑本能地想从重甲铁骑的缝隙之间穿行过去,却正好撞上那一柄柄横出的锋利斩马刀。
“噗噗噗~~”
“唏律律~~”
血光崩溅,战马的悲嘶响成一片,身披轻甲的并州骑兵甚至没能挥出手中的腰刀,便已经被重甲铁骑的骑枪刺穿了胸膛,然后整个人被串在了骑枪上,从马背上带飞,只有极少数的并州骑兵能够在临死之前将手中的腰刀奋力掷出,却根本不足以穿透重甲铁骑身上厚重的青铜甲。
有备对无备,重甲铁骑对轻骑兵,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决,战争还没有开始结局便已经注定。
“杀!”
魏续凄厉地长嗥一声,挺枪直刺许褚。
“呼~~”
许褚的狼牙铁锤横扫而至,撞上了魏续手中的铁枪,蓄满狼牙锤上的狂暴力量将魏续的铁枪顷刻间砸成了弓形,狼牙锤去势犹疾,无可阻挡地砸在了魏续胸前,将魏续的护胸铁甲砸成碎片、凌空飞散。
“噗~”
魏续张嘴喷出一团血块,整个人从马背上猛地拔了起来、往后倒飞,人在空中,魏续艰难地回过头来,遥望身后并州大营的方向,眸子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吕布将军,魏续的能力仅止于此,永别了~~
第153章 今夜破营
在许褚铁骑营重甲铁骑无可阻挡的冲击下,魏续的并州铁骑很快就阵亡殆尽,周仓、句突率领狼骑营从两翼绕过魏续军的阻挡,乘势冲击并州大营,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狼骑营的数千乌桓轻骑蜂拥而来,潮水般冲向正在缓缓合拢的辕门。
“唆唆唆~~”
密集如蝗的箭雨从并州大营里攒射出来,一浪接一浪就像潮水般涌向并州大营的乌桓骑兵纷纷栽落马来,不及片刻功夫,便已经伤亡了数百骑之多。
远处,马跃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沉声道:“传令,狼骑营后撤,暂停攻击。”
传令兵策马疾驰而去,将马跃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数千乌桓轻骑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回,顷刻间便从并州大营前撤了个干干净净,苍凉的战场上,只剩下满地狼藉,到处都是倒卧的尸体、折断的枪戟,还有破败的旌旗。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群秃鹰受到血腥味的诱惑,从远处拍翅飞来,准备享受上天恩赐的美餐。
贾诩道:“主公,并州军不愧是精锐之师,大营构筑得非常坚固,我军如果强行发动攻击,恐伤亡惨重,不如等天黑之后再想办法?”
“嗯。”
马跃闻言点头。
一直以来,马跃用兵都是出奇制胜,最擅长的就是避实击虚、险中求胜,于敌措不及防之时突然杀出,尔后一战建功。像现在这样堂堂正正地与敌决战,并且强攻敌军防御坚固的大寨,马跃也没有太多办法。
而且,最擅长攻坚地陷阵营远在美稷,马跃麾下的铁骑营、狼骑营最擅长野战破敌,却不长于攻坚。
“文和可有敌敌良策?”
“主公,现在的情势于我军极为不利。”贾诩遥指并州大宫环护下的野牛渡,凝声道,“并州军沿渡口结营,我军不能击破大营便无法阻止敌军后继步兵从河水东岸渡河西进。一旦并州军的一万步兵以及粮草辎重全部渡过河水,再想击灭并州军势必难上加难。到时候我军将会陷入极端被动的境地。”
“嗯。”
马跃自然听得懂贾诩的言下之意,如果大军不能在野牛渡将吕布的并州军击溃。到时候就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
“今晚必须攻破并州大营。”马跃沉声道,“就算不能击溃河水东岸的并州步兵,也要把河水西岸地几千并州骑步兵给吃掉,只要吃掉了骑兵,剩下的一万并州步军将再不足虑,等他们赶到美稷地时候,只怕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呃。黄花菜?”贾诩目露困惑之色,无意中回眸,忽然瞥见不远处有片茂密的森林,嘴角不由掠过一丝清冷地微笑,说道,“主公。诩有一计,或可破敌。”
……
并州军大营,吕布大帐。
吕布像头受伤的野兽。抱头狂嚎:“眼睛,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随军郎中赶紧劝道:“将军不必担忧,只是洒进了一点点石垩,虽然略有灼伤却无碍大事,最多卧床两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呼~~”
闻听吕布没事,侯成、曹性同时舒了口气。
“报~~”恰此时,有小校越帐而入,跪地禀报,“将军,魏续将军为了掩护大军后撤,率军断后,已经……”
曹性与魏续素来友善,闻言急道:“魏续将军如何了?”
小校低下头来,黯然道:“魏续已经阵亡了,所部一千铁骑也已经全军覆没。”
“什么!”曹性倒吸一口冷气,目露震惊之色,“就这么片刻功夫,一千并州铁骑已经全军覆没了?”
“可恶!”吕布霍地翻身坐起,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马跃,马屠夫,匹夫!本将军誓取尔狗头,哇啊啊~~”
曹性道:“将军,末将以为马跃军今夜必定袭营,可早做防备。”
吕布道:“嗯,曹性听令。”
曹性霍然踏前一步,抱拳锵然应道:“末将在。”
吕布道:“在本将军眼睛恢复之前,全军由你暂时统驭。”
曹性目露精芒,朗声道:“末将领命。”
一边的侯成却撇了撇嘴,目露不豫之色。
美稷城头。
幽幽燃烧的火光下,郭图的身影显得越发瘦削,眼睛里更是布满了殷红的血丝,在火光照耀下就像有两团幽火在郭图眸子里燃烧,为了督促美稷城地修缮和城中妇孺的转移,郭图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郭图先生!”
郭图正昏昏欲睡之时,忽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郭图霍然转过身来,只见廖化在十几名亲兵的护卫匆匆登上城楼。
“郭图先生,除了东南角楼,所有地段的城墙皆已加高至四丈!”
图点了点头,疲惫地说道,“辛苦将军了。”
廖化道:“替主公效劳,化之份内事耳。”
“报~~”廖化话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奔上城楼,仆地跪倒在郭图面前,疾声道,“先生,探马急报。”
郭图道:“讲。”
小校道:“探马回报,冀州军已经于两天前渡过河水,现在距离美稷已经不足五十里!”
郭图的眉宇霎时蹙紧,低声问道:“临戎地凉州军呢?”“临戎的凉州军七天之内向东急进五百里,现在距离美稷已经不足八十里。”
“嘶~~”廖化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凛然道。“也就是说,最迟明天天黑之前,凉州军、冀州军便可会师于美稷城下!”
郭图忽地背负双手,在城楼上来回踱起步来,而且速度极快,廖化、小校以及一众亲兵的目光随着郭图身影地移动而移动,一时间都不敢出声打断郭图的思虑,只有火把滋滋燃烧偶尔发出劈叭之声,还有忙碌的工地上,不时有挨打的奴隶发出悲惨的哀嚎声。
廖化咕嘟咽下一口唾沫。实在忍不住问道:“先生,现在怎么办?”
虽然马跃明令廖化为留守美稷的主将。高顺、郭图辅之,可连廖化自己也知道。他不是这块料,几乎所有的事情,最后还得郭图来拿主意。
郭图霍地停下脚步,凝声问道:“廖化将军,主公大军可有消息?”
廖化懊恼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末将前后已经派了十几拔探马进入死亡之海寻找主公大军的行踪,至今还没消息传回。”
“啪。”
郭图狠狠击节。脸上的忧色又浓一分,凝思片刻忽又问道:“高顺将军呢,现在何处?”
廖化道:“高顺正在安排妇孺转移。”
“唔~~”郭图点了点头,问道,“已经转移了多少人了?”
“女人和孩子加起来大概有五、六万人。”
“唉,也只能这样了。”郭图长长地叹息一声。低声道,“转移妇孺之事到此为止,让高顺将军即刻前来敌楼议事。快。”
“遵命。”
一名亲兵答应一声,飞奔而去。
约有一顿饭的功夫,满头大汗地高顺便匆匆赶来敌楼,未进门便问道:“末将正在安排妇孺转移,先生何故相唤?”
郭图浩然叹息道:“高顺将军,已经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高顺愕然道,“可末将只来得及转移走五万多人,还有八万多人没来得及转移呢。”
郭图道:“我来问你,已经转移出去的五万多人,是否皆为年轻女人和孩子?”
高顺道:“不错,末将遵照先生地叮嘱,先行转移的都是孩子和三十岁以下地年轻女人,现在孩子和年轻女人差不多已经转移完了,剩下的八万多人大多是年纪超过三十岁的女人,还有许多老人。”
“差不多就行了。”郭图舒了口气,冷幽幽地说道,“凉州军和冀州军很快就要杀到了,现在再转移也来不及了,就算勉强送出城外,只怕也难逃厄运,不如就让他们留在城里吧,只要主公大军能够及时回援,美稷城池不破,她们便仍有一线生机。”
郭图嘴上虽然这样说,可他心里明白,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高顺想了想,颓然叹息道:“也好。”
“还有一件事,必须在凉州军和冀州军杀到之前做好。”
郭图说完转身面向城内忙碌的筑城工地,无数忙碌的奴隶身影顷刻间映入了郭图的眼帘,倏忽之间,郭图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凛冽地杀机。(web用户请登陆手机用户登陆)
“战争一旦爆发,我军将拼尽全力守城,势必没有多余的兵力来看押这些奴隶,所以~~”
郭图说此一顿,以手做了个刀切的手势。
廖化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吃声道:“先生的意思是,杀了这一万多奴隶?”
“嗯。”
郭图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廖化道:“可~~可是一万多精壮劳力啊,未经主公允许,这么做是不是~~”
郭图道:“军情紧急,已经来不及禀报主公了!况且这一万多奴隶野性未驯,一旦战事紧急,难保不会从中生乱,为了美稷计,为了主公大业计,这一万多奴隶,断然留之不得,他们死得死,不死也得死!”
廖化凝声道:“末将明白了。”
郭图把目光转向高顺,说道:“高顺将军,这事~~交由你去办。正好可以让你麾下的那些新兵见见血。”
高顺抱拳作揖道:“末将领命。”
……
夜色阑珊,并州大营内却是火光通明、人头攒动。
奉命暂时统驭全军的曹性不敢怠慢,加派了二十四班巡逻队,沿着大营周围一刻不停地巡逻,唯恐马跃军趁夜偷营。曹性一边加紧巡逻,一边还连夜组织河水东岸地步兵渡河,充实河西的并州大营。
在十数亲兵的护卫下,曹性昂然登上辕门,早有守门小校迎上前来,大声道:“小人参见将军。”
“唔~~”曹性点了点头。问道,“营外可有动静?”
“回将军。并无动静。”
“嗯,加强戒备。但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遵命。”
“嗯!”辕门小校话音方落,曹性忽然蹙紧眉头,凝声道,“什么声音?”
小校和士兵们茫然四顾,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见任何异响。
曹性目光清厉,把手一摊、沉声道:“弓来!”
早有亲兵将四石挽力地铁胎弓递给曹性,曹性握弓于手。又从亲兵手中的箭壶里抽了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绰于弦上,转头向身边的小校道:“你拿一枝火把,向辕门前奋力掷出,有多远掷多远。”
“遵命。”
辕门小校不敢怠慢,急忙从辕门上拔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抡圆了胳臂往前奋力掷出。倏忽之间,燃烧的火把往前翻翻滚滚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而又耀眼的轨迹。曹性地眼帘微微眯起,借着火光的照耀,果然看到辕门外地空地上正有许多黑乎乎的人影在移动。
曹性吐气开声,四石挽力地铁胎弓霎时张满,陡听嗡的一声颤响,蓄于弦上的狼牙箭已经闪电般射了出去。
“呃啊~”
几乎是曹性方松手,辕门前方的黑暗中便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好箭法!”
辕门小校和亲兵们轰然喝彩,曹性难免心中得意,正欲射出第二枝箭时,忽有冰冷的杀气从夜空下蛛丝般袭来,将他牢牢锁定。
“咻~”
下一刻,凄厉的破空声自前方无尽地黑暗中响起,曹性脸色大变急欲闪身时,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早已经射穿了他的左胸,蓄于箭枝上的强横力量将曹性的身躯整个往后带飞,重重地撞在了护手辕木之上。
“笃!”
锋利的狼牙箭射穿了曹性地左肩,又深深地扎进了护手辕木。
“将军!”
“将军!”
“将军!”
辕门小校和守门的士兵们纷纷大呼起来,定睛看时,只见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从曹性地左肩直透而入,把他整个人钉在了护手辕木之上。曹性的黑眸一片森冷,半边身躯已经一片麻木、再难以动弹分毫。
“咻~~”
又是一声破空声响,又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掠空而至,这一次曹性再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眼前寒光一闪,旋即感到咽喉一凉,再缓缓低下头来时,一截狼牙箭翎正在晚风中微微颤动。
曹性素来自负箭术超绝,没想到今夜竟死于敌军箭矢之下!
曹性眸子里掠过一丝淡淡的自嘲,旋即头一歪、气绝身亡。
“将军!!!”
辕门小校和亲兵们凄厉地大吼起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曹性,简直不敢相信并州军中最擅射术的曹性将军居然会被敌人以箭射杀。
“不好,营外有动静!”
“好像有人。”
“快拿火把来,火把!”
有士兵手忙脚乱地从辕门上拔来一支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辕门小校从士兵手中接过火把,再次往前奋力掷出,当火把翻滚着掠过夜空时,并州将士们惊恐地发现,辕门外正有无数的黑影在靠近。
“敌袭,敌~~”
辕门小校的嗥叫声嘎然而止,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经射穿了他的咽喉,令他再发不出一丝声响,辕门小校吃力地举起双手,死死地抠住自己的咽喉,浑身的力量正如潮水般从他体内退走。
“仆~”
辕门小校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唆唆唆~~”
黑暗中,密集如蝗的箭雨从营外攒射而至,守在辕门内的并州将士猝不及防,哀嚎着倒了下来,下一刻,无数的黑影从辕门外的夜色下冒了出来,借着辕门上熊熊燃烧的火光,隐隐可以看清,赫然是无数骑兵正悄无声息地冲了过来,将一捆捆黑乎乎的柴禾扔到了辕门外,不及片刻功夫,便在辕门外堆起了一座小山。
“敌袭,敌袭!”
“弓箭手,弓箭手快上~~”
等并州军的弓箭手迅速赶到时,敌军骑兵早已经呼啸而去,下一刻,前方无尽的黑暗中陡然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倏忽之间,这星星点点的火光已经掠空而起,向着并州大营辕门前堆积如山的柴禾堆攒落下来。
“不好,是火箭!敌军要以火攻!”有经验丰富的并州老兵凄厉地嚎叫起来,“水,快取水来,准备救火~~”
“唆唆唆~~”
一排排的火箭漫天攒落,堆积在并州大营前的柴禾很快便燃烧起来,火势很快漫延,从最初的零星火头,很快就燃成了熊熊大火,等并州将士从河边取来河水之时,火势早已经失去了控制,连大营的辕门、栅栏,甚至是鹿角都开始燃烧起来。
……
河水东岸,并州大营。
张辽手持勺铲从伙房里冲了出来,这厮虽然昨天才刚刚挨了三十军棍,可年轻人身体就是好,恢复得也快,虽然还一瘸一拐,却已经能够自如走动了。张辽冲出伙房,只见河水西岸的并州大营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已经响成一片。
“敌军偷营,大营好像被攻破了!”
“魏续将军已经阵亡,吕布将军、侯成将军还有曹性将军都在河水西岸,没有三位将军的军令,我们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算我们有心前往救援,也过不了河啊。”
被大火惊起的并州将士聚集在河边向着西岸指指点点,吵成一片。
张辽弃了勺铲,从一名发愣的士兵手中劈手夺过腰刀,大步流星、冲到渡口引桥之上,疾声大喝道:“船呢?渡船在哪里?”
“渡船在对岸,不在这边。”
慌乱中,有士兵回应张辽。
“可恶!”张辽恨恨跺脚,跺在沉重的木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张辽忽然神色一动,疾声招呼道,“你们几个,还有你们,过来,都过来,快!”
一伙士兵不明所以地围了过来,茫然地望着张辽。
张辽挥刀砍断了渡口引桥边上的一截支撑木柱,疾声道:“把这引桥的桥板卸下来,撑到河里做木筏,然后乘筏过去救援,快,快点!”
一伙士兵恍然大悟,七手八脚地赶了过来开始挥刀劈砍,不远处正隔岸观火的并州士兵也纷纷围了过来,跟着帮忙。
第154章兵临城下
“怎么回事?”吕布霍地翻身坐起,疾声喝问,“外面什么声音?”
“将军,不好了!”吕布话音方落,侯成的身影慌慌张张地闯进了大帐,急声道,“马跃军已经攻破辕门,大营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什么!?”吕布切齿道,“曹性这个混蛋,居然连大营都守不住,来呀,把这个窝囊废给本将军带上来~~”
侯成苦道:“将军,曹性已经战死了。”
“嗯?”吕布凝声道,“死了吗?便宜了这厮。”
正说间,大帐外的喊杀声已经近了许多,一名身上带伤的步军小校冲进了大帐,气喘吁吁地说道:“将~~军,弟兄们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撤,快撤吧。”
“本将军誓死不退!”吕布厉声道,“拿戟来~~”
“将军,快撤吧!”
侯成和帐中的亲兵轰然跪倒。
吕布听声辩位,将跪在面前的侯成一脚踢翻,厉声道:“滚开,拿戟来~~”
侯成抢前一步抱住吕布大腿,哀求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撤吧!”
“啊!”
吕布大吼一声,狠狠一拳挥出,竟将面前的桌案一拳捶成两截,发出轰然一声巨响,置于桌案上的物品哗啦啦散落一地,侯成察颜观色已知吕布心生退意,便悄悄地爬起身来,手一挥。厉声道:“快,准备渡船,护将军过河。”
侯成当先抢出大帐,只见整个大营已经像煮开的开水般一片翻腾,不时有火箭漫空攒落,引燃营中的易燃之物,到处都是通红地火光,灼得人须发皆枯,吕布头上缠着纱布找不准方向,一不小心便撞上了一处燃烧的火头。身上的战袍顷刻间便烧了起来。
侯成赶紧抢上前来,用衣袍将吕布身上的火苗给扑灭。然后拉着吕布说道:“将军小心,请这边走。”
吕布慌乱中拉住侯成。任由侯成牵着前行。
“不要走了吕布!”
“不要走了吕布!”
“不要走了吕布!”
侯成率领数十亲兵护着吕布堪堪赶到渡口,忽听身后不远处响起绵绵不息的呐喊声,直似山崩地裂,熊熊燃烧的火光中,但见刀光霍霍,人影幢幢,到处都是敌军的身影。最近的一伙马跃贼兵距离渡口已然只有三十步之遥。
“你们,还有你们。”侯成以手中铁枪往一扫守在渡口边的并州将士,疾声命令道,“守住渡口,任何人胆敢靠近渡口,杀无赦!”
“遵命。”
驻守在渡口的几十名士兵虎吼一声。挎刀守住渡口。侯成这才与数十名亲兵扶着吕布登上其中一艘渡船,正欲下令渡河时,忽有眼尖地亲兵手指前方宽阔的河水水面凄厉地尖叫起来:“将军快看。河上有木筏。”
“嗯!?”
侯成倒吸一口冷气,霍然回首,只见前方宽阔地水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几只木筏,借着背后大营燃起的冲天火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当先一只木筏上傲然肃立着一条铁塔似地大汉,大汉**的虬肌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古铜色的肌肤,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
大汉身后的几只木筏上,肃立着数十条同样上身**的精壮汉子,皆手持锃亮锋利的腰刀,杀气腾腾、拦住了去路。
“想走吗?门都没有!”当先木筏上地赤膊大汉大喝道,“奉军师之命,周仓在此等候多时了,哈哈~~”
“哈哈哈~~”
大汉身后,数十条赤膊的精壮汉子跟着仰天大笑起来。
吕布双眼被纱布缠住,什么也看不见,只得问侯成道:“侯成,发生了什么事?”
侯成倒吸了一口冷气,向吕布道:“将军,河面上有人拦住去路,敌军人多,我军兵少,恐难以抵挡,不如暂且回到河西大营?”
“将军不可。”一名亲兵急劝道,“大营已被敌军攻破,折回去只能自投死路,何不冒死前冲,或许还能冲破敌军木筏的阻拦、侥幸冲破包围!小人不才、愿为前驱,替将军杀出一条血路。”
见一名小卒都如此骁勇,侯成心中汗颜,把手中的铁枪往前一引,厉声道:“弟兄们,杀!”
……
美稷,四门瓮城。
因为连续十数日高强度劳动而筋疲力尽的奴隶们被分成四批分别驱赶进了四门瓮城内,当沉重的城门轰然合上时,瓮城四周地城墙上忽然出现了黑压压的守军,每一名守军将士的手中都拿着一柄长弓,一支支锋利地狼牙箭已经绰于弦上。
到了这时候,再愚蠢的奴隶都已经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了。
“你们这些奸贼,说话不算数。”一名匈奴奴隶愤怒地咆哮起来,“你们答应过的我们的,只要我们投降,就不杀我们,只要我们做够了三年苦役,就还我们自由,为什么要撒谎谎,为什么要杀了我们?”
“为什么要撒谎?”
“为什么要杀我们?”
无助而又绝望的奴隶们愤怒地咆哮起来,靠近城门的奴隶更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疯狂地撞击着厚实的城门,试图将紧闭的城门给撞开,不过这一切只能是徒劳。
高顺按剑肃立城楼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瓮城里的奴隶,奴隶们哭喊着、咆哮着,跳骂着,拍打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目睹奴隶们临死前的众生相,高顺脸上的表情不喜亦不悲,有地只是从容与冷漠。
只有见惯了血雨腥风、和经历了无数惨烈血战的老兵,才会从骨子里流露出这份从容和冷漠。
“弓箭手~~备。”
高顺锵然抽出佩剑,冰冷地高举过顶,目光一片清冷,肃立在城楼上的陷阵营将士将手中的长弓呼喇喇地举了起来,倏忽之间,一张张长弓已经被挽满,一支支冰冷的箭簇已经瞄准了瓮城里那些手无寸铁的奴隶们。
见惯了生死的老兵们目光冷冽、表情古井不波。而一些从未上过战场的亲兵则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再不敢看一眼瓮城下那一片人间炼狱般的惨象。
“放箭!”
高顺一声清喝。高举的佩剑冷冷地斩落下来,弓弦响处。箭如雨下,绵绵不息地罩向拥挤在瓮城里地奴隶,惨叫、哀嚎声霎时交织成一片,毫无抵抗能力的奴隶们一片片地倒了下来,倒在了血泊之中。
“笃笃笃~~”
沉闷地破败声中,渡船前行的势头猛地一顿,与疾速对进地数只木筏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借着相对而进的强大惯性,木伐前端削尖的木桩轻易地刺穿了渡船的船体,顷刻间便将渡船和木筏连在了一起。“给老子下去吧!”
周仓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木竿抡圆了横扫而过,将立于船头的十几名并州士兵扫落到了河水里,再以木竿撑住木筏顺势一跃。铁塔似的身躯已经像头大鸟般掠空而起,一跃登上了渡船地船头。
“咚!”
周仓双脚落在船头,发出一声闷响。沉重的身躯直压得渡船一阵摇晃,又有两名立于舷侧的并州士兵立足不移,惨叫着摔落在河水里,并州士兵虽然骁勇善战,却大多不习水性,落水之后扑腾了两下便惨遭灭顶之灾。
“杀!”
侯成厉吼一声,挺枪直扑周仓,周仓哈哈一笑,以长木竿一撑甲板,铁塔似的身躯再次跃起,再落下来时恰好落在渡船最宽处的侧舷上,周仓这两百多斤肉带着惯性重重地砸在渡船的船舷上,顷刻间就造成了一阵剧烈地摇晃。
侯成立足不稳,脚下一飘已经狼狈地摔倒在甲板上,双手扑腾两下,手中的铁枪早已经哧溜一声远远地飞了出去、扎进了河水里。
“哈哈。”
周仓大笑两声,两步抢上前来飞起一脚将侯成踢进了水里,侯成不习水性落水之后连呛了两口水,才挣扎着浮出水面,凄厉地哀嚎起来:“救~~命,救命啊,我投降,快救救我,呜哇~~咕嘟咕嘟~~”
“真是废物。”周仓哈哈大笑,疾声道,“弟兄们都听仔细了,谁也不许救他。”
“遵命。”
周仓身后的水贼们轰然应诺。
“嘿嘿。”
周仓低笑两声,再转过身来将手中地长木竿只是随便挥舞一下,渡船上最后剩下的十几名并州士兵便连连后退,簇拥着吕布退到了渡船的船尾,再往后退却要掉到河水里去了,吕布虽然看不到却听得见,当时就悖然大怒道:“拿本将军的方天画戟来。”
“还想逞英雄?”周仓冷冷一笑,回顾身后士兵道,“弟兄们,给老子把这大船给弄翻了。”
“好嘞。”
登上渡船的水贼们答应一声,呼喇喇全涌到了渡船的左侧,等渡船侧了过来又呼喇喇地涌到右边,这样反复没几下,渡船便倒扣了过来,死命抓住船舷不肯撒手的十几名并州士兵,还有吕布一起被扣到了河水里。
“噗嗵。”
周仓纵身跃起,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不及片刻功夫,周仓精壮的身影便从水里冒了出来,一手提着吕布的方天画戟,一手扯住吕布的发髻一会将之拎出水面、一会又将之摁入水里,仰天大笑道:“抓到了,哈哈哈,老子抓到吕布了。”
可怜吕布在陆地上骁勇无双,可掉到水里灌了一肚子河水之后却只能任由周仓摆平,居然毫无反抗之力。真可谓虎落平阳遭犬骑了。直到吕布闭过气去,周仓才将之拖死狗一样拖到了木筏上,早有一伙水贼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将吕布绑了起来。
“咻~~”
见擒住了连许褚都战不败的并州军主将吕布,周仓难免心中得意,不想乐极生悲,陡听破空声响过,旋即有劲风掠面而至,凭着武将的本能和无数次死里逃生地生死经验,周仓在间不容发之际往旁边一躲。
“呲~”
利器剖开的躯体的清脆声中。周仓感到整个左半边身躯陡然一麻,霍然低头只见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经把自己的左肩整个射穿。强大的力量从箭枝上传来,将周仓强壮的身躯整个带得飞了起来。又仆地摔倒在木筏上。
“将军!”
“将军?”
“快救将军。”
水贼们大吃一惊,七手八脚上前欲救周仓时,黑暗中再次响起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又有四枝普通的狼牙箭同时射至,无情地射穿了五名水贼的躯体,其中一箭更是连续射穿了两名水贼地咽喉,一箭两命。
“不要管我~~”周仓挣扎着坐起身来。厉声大吼道,“快结果了吕布,快!”
一名水贼扬刀欲砍,一枝沉重的铁枪早已经破空射至,冰冷地刺穿了他地胸膛,将他整个人都带得飞了出去。远远地钉在了倒扣水中、尚未沉没的渡船船底上,尚没咽气地水贼呜咽一声,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手中的钢刀噗嗵一声滑落在水里。
“咳咳~~”
吕布剧烈地咳嗽两声,终于苏醒过来,甫一睁眼(在刚才被周仓蹂躏之时,缠于头上的纱布已经散去),朦朦胧胧中只见一柄寒晃晃的钢刀正照着自己的颈项砍落下来,吕布心胆俱裂,急欲闪避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如山,居然难以动弹分毫。
“锵!”
吕布自忖必死之时,一截铁枪横空杀出,堪堪架住了砍落的钢刀,激溅四射地火星中,吕布耳畔响起了张辽清朗的大喝声:“将军,张辽来也~~”
……
并州大营前。
马跃、贾诩在数百铁骑的护卫下遥遥观战。
“报~~褚将军已经攻破外营。”
“报~~韦已经踹破主营。”
“报~~句突将军已经抢压野牛渡口,夺得渡船一艘。”
“报~~州军已经瓦解,我军正在肃清残敌。”
“报~~仓将军拦江截击,已经生擒并州军主将吕布。”
“好!”马跃忍不住击节奋然道,“此战若胜,周仓当立头功!”
贾诩亦微笑道:“诩~~喜主公。”
“哈哈。”
马跃笑声未已,前方又有快马疾驰而来,凄厉地高喊道:“水贼队遭遇河水对岸并州援军袭击、伤亡殆尽,敌军主将吕布也被救走!”
马跃脸色一变,急道:“周仓呢?”
“周仓将军身披数箭,落水身亡。”
“什么!”马跃大吃一惊,失声道,“身披数箭,落水身亡?”
“呃~~”
贾诩也惊呃一声,一口气没缓过气来差点活活给呛死。
……
(网)次日黎明。
河水东岸,吕布大帐。
吕布虚弱地睁开双眼,望着张辽感慨道:“文远,这次若非你率人拼死相救,本将军险些丧命于贼手矣。”
张辽抱拳作揖,肃容道:“替将军效劳乃在下份内事耳。”
布点了点头,肃容道,“文远,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本将军帐前亲卫队长。”
“嗯?”张辽愕然抬头,迎上吕布激赏的目光时,张辽才锵然单膝跪下,朗声道,“末将领命。”
河水西岸,野牛渡口。
马跃瞪着血红的眸子厉声喝问句突:“怎么,还没有找到?”
句突不敢正视马跃凶狠的眼神,黯然摇了摇头。
“找,继续找!”马跃厉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找到周仓地遗体,本将军绝不罢休,传令,所有会泅水的将士全部下水,不会水的就沿河岸往下游寻找,直到找着周仓地遗体为止,快去~~”
“遵命。”
句突凛然答应一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目送句突策马疾驰而去,马跃霍然转身望着浩瀚的河水水面,乌黑的眸子一片深沉,周仓,老子知道你还活着,你小子没这么容易死,你一定还活着!
“咳~~”贾诩干咳一声,低声说道,“主公,既然现在已经击破了吕布的并州铁骑,便不应该再在野牛渡继续逗留了,现在应该火速回师美稷,准备迎击另外三路大军,迟恐美稷有失、则大势不妙。”
凭心而论,贾诩很不愿这个时候和马跃说这些,可他可身为军师,不能不开这个口。
“住口!”马跃勃然大怒道,“本将军曾对天盟誓,绝不抛下任何一名弟兄!在没有找到周仓下落之前,本将军绝不离开野牛渡半步。”
马跃的反应早在贾诩预料之中,可贾诩不能不尽他军师的职责,继续劝道:“如果大军在野牛渡逗留不归,美稷一旦有失,则十数万妇孺恐将不保,请主公以大局为重,且不可因为周仓一人而贻误大局啊。”
贾诩话音方落,聚集在马跃周围的数千汉军将士皆怒目以对!在这些头脑简单的士兵看来,劝说主公放弃生死与共的弟兄简直不可饶恕,如果不是看在马跃平素极为敬重贾诩的份上,这些大兵头只怕早就一拥而上将贾诩乱拳揍死了。
马跃霍然转过身来,迎向数千将士愤怒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本将军再说一遍,就算是死,也绝不抛弃任何一名弟兄,在没有找到周仓之前绝不离开野牛渡半步,就算因此赔上美稷城里的十几万妇孺也在所不惜!”
数千将士的眸子都变得无比灼热,马跃热血而激烈的言语轻易地煽起了这些士兵心底最原始的血性!
……
美稷城。
“呜呜呜~~”
“咚咚咚~~”
幽远绵长的号角声和激烈的战鼓声响彻长空,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两支大军就像是黑压压的蚁群,东西对进、向着美稷城席卷而来,猎猎飘荡的旌旗遮蔽了骄阳,耸立如林的枪戟映寒了长空,黑压压的铁甲汇聚成一片狰狞的泣洋。
凉州军和冀州军终于兵临城下!
郭图肃立美稷城楼之上,任由旌旗的飘带猎猎拍打着自己瘦削的脸庞,布满血丝的眸子一片深沉,该来的~~于还是来了,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就要结束了,这一刻,郭图的神情显出前所未有的恬淡。
第155章破城
野牛渡。
裴元绍急奔而来,兴匆匆地说道:“伯齐,周仓找着了。”
“人呢?”
“主公,周仓在此。”
马跃话音方落,前方忽然响起周仓中气十足的回应,抬眼望去,只见四名士兵抬着周仓疾步而来,周仓的左肩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右肩膀上却扛着一枝沉重的方天画戟,整个人战袍尽湿,显然是刚从水里爬上来。
周仓挣扎着拜倒在地,内疚地说道:“主公,周仓令你失望了,吕布让人给救走了,只抢到他的方天画戟在此。”
马跃疾步上前将周仓扶起,凝声道:“快起来,吕布逃走与你无关,你已经尽力了。”
裴元绍、管亥、周仓从一开始就追随马跃转战南阳,那是血与火中杀出来的过命交情!对于周仓,马跃还有别样的负疚心理。多少次必死的任务,马跃不忍裴元绍、管亥去执行,只能选择周仓去,心中未尝没有亲疏之分,毕竟周仓加入八百流寇的时间要比裴元绍、管亥略晚。
可周仓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每次担负必死重任皆慨然而往,所幸的是,周仓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安然无恙,实在堪称一员福将。马跃固然冷血,杀人更是眼都不眨一下,可那是对敌人!
“来人。”马跃疾声道,“找随军郎中给周仓疗伤。”
周仓急道:“主公,周仓不碍事。”
马跃扶住周仓右肩,凝声道:“周仓。好好养伤,这是军令!”
“呃~~命。”
“来人,带周仓将军下去治伤。”
四名士兵领命而前,抬着周仓去了。
马跃目送周仓身影远去,在心里暗暗发誓,周仓,从今以后,本将军再不会让你担负危险的任务了!等将来,本将军夺取了草原,就将整个大漠分成三块。左边封给裴元绍,中间留给管亥的儿子。右边地就给你,子子孙孙、世袭罔替!
“报~~”句突忽疾奔而来。厉声道,“主公,美稷急报!”
“嗯!?”
“美稷?”
马跃、贾诩同时脸色一变,马跃挥了挥手,聚集在周围的士兵们纷纷散去。
句突喘息两声,说道:“主公,自我大军开进死亡之海。廖化将军便派出十路快马、四处搜寻,直到半个时辰前,才与末将派出的探马相遇。”
“废话少说,美稷如何了?”
“廖化将军派出的快马说,在临戎、马邑同时发现大队汉军,临戎汉军皆为骑兵。足有三万骑,马邑汉军有骑兵一万,步兵两万。”
贾诩凝声道:“临戎的汉军肯定是耿鄙和董卓的联军。马邑的汉军则是韩馥的军队!”
马跃沉声道:“这是多少天之前的消息?”
句突应道:“十日之前。”
“十日之前?”
马跃低呼一声,眉宇霎时蹙紧。
贾诩吸了口气,低声道:“临戎相距美稷不过八百里,马邑相去美稷更是不足四百里,十日之内,两路大军只怕早已杀到美稷城下了,嘿,也不知道公则是否已经修缮好美稷的城防设施?”
“就算公则把美稷城墙加高到五丈,只怕也挡不住两路大军地进攻。”马跃蹙眉沉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两路大军行进竟如此神速!现在就算我军日夜兼程往回急赶,只怕也来不及了。”
贾诩深以为然道:“没有五天时间,大军无法赶回美稷,而且就算勉强赶回美稷,也是人困马乏、无力再战。”
“美稷一定要救!城里的老幼妇孺本将军可以不救,城里地粮草辎重本将军也可以不要,可廖化、公则、高顺还有陷阵营的生死弟兄,本将军却绝不会抛弃!”马跃霍然转向,向句突道,“传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日天一亮就开拔、回师美稷,哪怕跑得只剩下一口气,爬也要爬回去~~”
句突厉声道:“末将遵命!”
美稷。兵临城下之后地第一夜在风平浪静中度过,潘凤、韩遂两路大军并未连夜发起进攻,甚至连试探性的佯攻都没有。
但郭图、高顺、廖化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夜色阑珊、星辰黯淡,郭图瘦削的身影肃立在美稷城头,借着淡淡的星光遥望城外,整整六万大军在美稷城外扎下连绵数十里的大营,极目望去尽是起伏不定的圆顶帐蓬,敌军主将看来深谙围三而阙一的兵法精要,将东、北、西三门围得水泄不通,唯独南门之外不设一营一帐。
“嚓嚓嚓~~”
沉重地脚步声中,高顺、廖化相携登上城楼,廖化上前一步与郭图并肩而立。
“今夜看来是没事了,不过明天~~军就该发动猛攻了!”廖化说此一顿,转头望着郭图清瘦的脸庞,低声道,“郭图先生,该做的您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末将和高顺吧,请您连夜撤离。”
“胡扯。”郭图蹙眉道,“主公将美稷城托付给在下,在下岂有弃城而走之理?将军休要多言,在下誓与美稷共存亡。”
“噗!”
“哼。”
郭图话音方落,廖化出手如电,一掌重重地砍在他的后脑勺上,郭图闷哼一声软软地瘫倒下来,高顺早有准备抢前一把扶住。
廖化道:“高顺将军,都准备好了吗?”
高顺道:“都准备好了。”
“郭图先生是主公的左臂右膀,不容有失。”廖化凝声道。“请将军即刻护送先生出城。”
高顺道:“末将遵命。”
……
美稷城外、冀州大营。
沮授负手而立,正翘首仰望满天星辰,眉宇间笼罩着一丝淡淡地忧虑,潘凤刚愎自用,不听良言相劝,此战恐凶多吉少。忽有沉重地脚步声从沮授身后响起,沮授回头,却是高览正缓步而来。
高览走到沮授身后,凝声问道:“先生又在夜观天象?”
“是啊。”沮授蹙眉道,“群星黯淡。唯有凶星起于西北、光耀苍穹。”
高览不无忧虑地问道:“先生都看到了些什么?”
沮授幽幽说道:“尸横遍野、血流飘杵。”
“是吗?”
高览淡淡地应了一句,走到沮授身边同样翘首仰望苍穹。看到的却只有满天星辰,与往日何异?
沮授落寞地摇了摇头。星象之数岂常人可以窥破?有时候,沮授倒真希望自己不懂得星象之数,因为此时此刻呈现在他头顶上地星象,让沮授感到极度的不安!帝星黯淡而群星闪耀,此乃汉室将亡之兆,天下不久必将大乱啊~~
美稷城头。
廖化霍然转身,幽暗的火光下。高顺正疾步而来。
“高顺将军,你为何没有与郭图先生一并撤离?”
“郭图先生身为谋士,替主公出谋划策是其本份,上阵杀敌却非他份内之事。”高顺淡然道,“然高顺身为主公帐下武将,岂可临阵脱逃?”
廖化沉声道:“高顺将军。你应该很清楚美稷城的情势。”
“末将自然知道。”高顺淡然道,“美稷城至多能守住三天,而主公的大军就算能够及时联络上。没有五天也是赶不回来的,也就是说,美稷城必破,我军必败。”
沸廖化咆哮道:“既然知道,那你为何不走?”
腾高顺反问道:“敢问将军又为何不走?”
文廖化蹙眉道:“本将身受主公重托,乃是主将,岂可弃城而走。”
学高顺道:“末将亦受主公重托,虽是副将,却也不敢妄自菲薄。”
“唉~~”廖化长叹一声,说道,“将军高才,无论练兵、统兵皆胜化十倍,主公可以没有廖化,却不能没有你高顺啊。且~~自投主公帐下,寸功未立却身居高位,每每思及总觉羞愧难当,唯有死守美稷、杀身以报。”
高顺道:“将军难逃忘了主公的训诫?”
“绝不放弃,绝不抛弃!”廖化沉声道,“本将军如何能忘?当初在疑川、在长社,若非主公拼死来救,化早已身死多时了。”
“那就是了!”高顺上前一步与廖化并肩而立,手扶女墙遥望城外连绵不绝的汉军营帐,沉声道,“我们绝不轻言放弃,主公~~绝不会抛弃我们地!待明日,就让冀州军领教一下我军的兵锋。”
“对!”廖化重重一掌拍击在女墙上,沉声道,“这天下,只有主公地军队才是真正的精锐,冀州精锐?我呸,纯属狗屁。”
短暂而又平静地一夜终于过去,当骄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喷薄而起时,血腥的一天终于无可阻挡地拉开了帷幕,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一队队铁甲森森的步兵从汉军大营里汹涌而出,开进美稷城外列阵。
潘凤身披重甲、胯骑骏马,在高览、关纯、耿武三将以及数百精骑的护卫下出现在美稷东门外,不远处,韩遂在梁兴、马玩以及数百西凉铁骑的护卫下一并出现,两人遥相点头,于马背上抱拳作揖。
两路汉军已经达成了默契,韩遂的西凉骑兵负责围城,潘凤地冀州步兵负责攻城,如果守军弃城,或者马跃大军回援,皆由西凉骑兵迎击。
潘凤缓缓举起右臂,再往前轻轻一挥,凝声道:“投石机~~出击。”
霎时间,低沉绵远的号角声一转变得嘹亮起来。激烈的战鼓声更是响彻云霄,几欲震碎三军将士地耳膜,富有节奏的号子声中,一截截木塔从冀州军的后阵竖立起来,倏忽之间已经排成一排、耸立如楼。
“放!”
小校一声令下,十几台投石机同时甩动长臂,将一块块盘大小地巨石狠狠地甩了出去,十几块巨石带着锐利的当啸,翻翻滚滚地掠过长空,挟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向着美稷城头恶狠狠地砸落下来。
“咻~”
一块巨石直接飞过城墙砸在了城里。在平整地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轰轰轰~~”
三块巨石先后砸在城墙上,顷刻间便在城墙上砸出两个大凹。其中一块巨石还将一截城垛砸得粉碎,碎石烂泥从城头哗啦啦地溅落下去。砸碎的城垛边,一名守军脸色煞白、目光呆滞,显然还没有闹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一块更大的巨石呼啸而至,巨石的边缘堪堪掠过守军头部。
“噗~”
守军地脑袋像西瓜般碎掠开来,巨石去势犹疾、掠过守军不倒的尸身轰然砸在城楼上,这一刻。整座城楼都颤抖起来,好几名守兵猝不及防、狼狈地摔倒在地。
“轰!”
当最后一块巨石从空中恶狠狠地砸落,美稷城勉强筑起尚没来得及夯实地城墙终于轰然塌下一块,三名守在城楼上的守军不及逃走、哀嚎着从城楼上栽落、坠入了壕沟里,旋即便被布满壕沟里地尖锐鹿角戳穿了身躯。
冀州军的投石机肆虐了足足半个时辰,美稷城的城墙被砸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不过给守军造成的杀伤却极为有限。
“哦哦哦~~”
美稷城外,冀州将士轰然欢呼起来,气势如虹。
反观美稷城头。除了高顺陷阵营的八百老兵,其余将士心胆已寒、士气低落,无论是投降过来的刘虞旧部,还是刚刚招募的汉人流民,都未曾经历过如此惨烈地大战,更未见识过如此恐怖的攻城利器,胆怯也在情理之中。
高顺侧首,向身边的亲兵铁头点了点头。
铁头会意,霍地跳上城垛,挥舞着手中的盾牌厉声大吼道:“弟兄们,冀州军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嗷嗷嗷~~”
“嗷嗷嗷~~”
陷阵营的八百老兵跟着咆哮,排山倒海地咆哮声吸引了城楼上别的守军将士的注意,纷纷侧目向着这边观望,铁头越发起劲,解下身上地铁甲又褪下战袍,露出两瓣黝黑的光腚来,对着城外的冀州军晃过来、摇过去,极尽挑恤之能事。
铁头一边摇晃光腚,一边在脸上装出恐惧的表情,嘴里念念有词道:“哎哟,老子好害怕哟,老子的腚都吓黑了,呼呼~~”
“哈哈哈~~”
这下,不但八百老兵越发爆笑,城楼上的所有听到铁头声音的守军都跟着大笑起来,大战前的紧张、压抑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美稷城外,沮授的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凝重,向身边的高览道:“城里的守军主将很不简单哪,刚才我军的投石机明明已经严重削弱了守军的士气,可现在,守军的士气不但恢复如初,而且犹胜之前。”
览点头,沉声道,“不过,我军也从未指望只靠投石机就能摧毁守军,战斗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不是吗?”
冀州军的主将潘凤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关纯何在?”
关纯策马而前,抱拳锵然道:“末将在。”
潘凤道:“率领前军~~城!”
“遵命。”
“前军~~出击~~”
关纯锵然答应一声,举起手中的铁枪往前一引,五千精锐步兵轰然应诺,排列成整齐的军阵向着美稷城汹涌而来。
美稷城头。
终于要开始夺城了吗?接下来,战斗也该真正开始了,高顺表情从容。抽出佩剑高举过顶,大声道:“弓箭手~~备。”
急促的脚步声中,八百老兵和一千新兵手持长弓呼喇喇地涌到了女墙后面,这时候就能明显区别出老兵和新兵来了,八百老兵神情冷漠,面对城楼上潮水般席卷而来的敌军神情从容、不动如山。
而一千新兵却是目露惊恐之色,甚至连持弓地左手也在微微颤抖。
不过高顺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用不了多久,这些新兵就会在残忍的杀戮中迅速成长起来,成长为合格的老兵!当然。这些新兵中的很多人会战死,成长的代价很惨重。可这就是战争,真实的战争。
“杀~~”
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中。五千冀州步兵排列成有序的阵形、汹涌而进,一千名重甲步兵奔行在最前面,他们是敢死队,唯一的作用就是列成一堵墙,承受守军弓箭和滚石檑木甚至是火油的袭击!
三千冀州轻步兵肩扛云梯、顶着盾牌紧随重甲步兵之后,他们是夺城地主力,最后是一千名负责掩护、压制的弓箭手。
美稷城楼上。
“将军!”铁头霍然转身。向高顺道,“敌军地重甲步兵已经进入百步之内。”
高顺高举的右臂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近两千弓箭手地目光紧盯着高顺手中的佩剑,高顺手中佩剑不落下,他们绝不敢擅放一箭。只能任由冀州军的重甲步兵潮水般冲到百步之内。
“将军,敌军的轻步兵已经冲进百步之内了!”
“将军,敌军重甲步兵已经冲到壕沟之前了!”
“将军。敌军的弓箭手已经进入百步之内了!”
等的就是这一刻!高顺嘴角悠然绽起一丝冰冷的杀机,高举地佩剑往前用力一挥,清喝道:“放箭~~”
“哗啦啦~”
近两千弓箭手霍然回头,倏忽之间一张张长弓已经挽满,一枝枝锋利的狼牙箭已经绰于弦上,下一刻,刺耳的锐啸声不绝于耳,密集如蝗的箭矢从城楼上倾泄而下,无情地攒落在汹涌而进的冀州军阵中。
绵绵不绝的惨嚎声霎时响彻云霄,冀州军一片一片地倒伏下来,尤其是跟进在最后地弓箭手,更是伤亡惨重!高顺不按常理用兵,故意放过前面的重甲步兵和轻步兵不射,就是为了要射杀冀州军的这一千名弓箭手。
冀州军后阵。
沮授击节道:“敌将好心计!”
潘凤却是气得脸色铁青,闷声道:“关纯这个笨蛋,他这是在干什么?”
美稷城下。
在付出了惨重地伤亡之后,冀州军的重甲步兵终于列成盾墙,将最后剩下的数百弓箭手保护起来,城上、城下的弓箭手开始进入对射,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三千轻步兵迅速越过重步兵,将云梯架到了城墙上,借着盾牌的掩护正式开始登墙夺城。
美稷以南三百里,马跃正率领大军往回急赶,九千骑兵、近三万匹战马汇聚成一波浩瀚无边的汹涌大潮,漫卷过宽阔无垠的草原,向着北方席卷而去,铁蹄过处、烟尘滚滚,碎草翻飞,一片狼藉。
美稷城头,激战正酣。
“杀!”
高顺大喝一声,劈手夺过一名冀州步兵的长枪,往前奋力掷出,锋利的长枪挟带着尖厉的锐啸,冰冷地洞穿了关纯的胸膛,长枪去势犹疾,带着关纯的尸体往后又刺穿了另一名冀州小校的腹部。
当滴血的枪尖从后面那名冀州小校的背后穿出时,关纯和冀州小校同时凄厉地嚎叫起来,表情一片狰狞,恰此时,一段足有两人合抱的檑木横空砸来,顷刻间将关纯和冀州小校砸飞,从城楼上翻翻滚滚地摔落下去。
“仆噗!”
关纯和冀州小校被长枪串在一起的尸体重重地跌落在壕沟里,化作无数冰冷尸体中的两具,号角住,战鼓息,城池内外一片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狂风呼嚎,荡起城楼上的旌旗,啪啪作响。
血战~~束了!
高顺一步踏上女墙,将最后一架云梯拎起来、又用力掷回城下,然后向着城外黑压压的冀州大军用力挥舞起拳头,仰天长嗥:“必胜~~”
“必胜!”
陷阵营的八百老兵轰然响应。
“必胜!”
“必胜!”
“必胜!”
血战余生的三千多守军轰然响应,声势震天、气势如虹。
是夜,冀州军大营,潘凤大帐。
白天一战,冀州军不但失去了一员大将,更损失了三千多精兵,潘凤终于意识到如果一味强攻的话,就算能够最终攻下美稷,所部大军只怕也会伤亡殆尽,无论情愿与否,现在潘凤都只能求助于沮授了。
沮授缓步走入大帐,向潘凤作了一揖,朗声道:“授~~见将军。”
“军师免礼。”潘凤挥了挥手,凝声道,“我军攻势坐挫,不知军师有何良策,可助我军破城?”
沮授道:“在下早就说过,欲图美稷且不可强攻,将军非不听,致有今日之失。”
潘凤的浓眉霎时蹙紧,不无尴尬地说道:“今日之失,皆本将军之过,不过本将军今夜将军师请来,却是要请教破城之策,不知军师何以教我?”
沮授道:“在下于白天仔细观察过美稷城的城防,发现西北角的城墙泥石未曾夯实、痕迹宛然,似是仓促筑就,将军可于明日以投石机集中轰击西北角的城墙,只要城墙一塌,守军失去了城墙之险,其坚守之决心必然崩溃,如此破之则不费吹灰之力。”
“哦?”潘凤闻言神色一动,伸手拈了拈胡子,霍然道,“就依军师所言,明日调动投石机集中轰击西北角城墙。”
第156章诱敌之计
美稷城头。
廖化向高顺道:“冀州军白天攻城失利,明日势必会改变进攻方式,如此一来,城墙东南角的薄弱处恐难以逃脱冀州军投石机的密集轰击,一旦城墙垮塌,冀州步兵就会从缺口蜂拥而入,我军势必难以抵挡。”[扫盲。关于投石机:中国古代的投石机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为杠杆式投石机,由人力牵拉杠杆甩臂的近端,将置于杠杆远端的巨石抛出,这类投石机体积小、结构简体、重量轻,容易运输也容易组装,本书中出现的投石机即为这一类。还有一种投石机为绞盘、配重式投石机,先由绞盘将数吨重的配重物升起,再利用配重物的自由下落带动甩臂将巨石抛出,这类投石机结构复杂、重量可达十吨,运输极为困难,三国时期刘晔改进的霹雳车,以及西方通俗意义中的投石车都属于这一类。]
高顺伸手一指城外连成一片的火光,淡然道:“将军所虑极是,只怕冀州军已经在往东南角集中投石机了。”
“是吗?”廖化顺着高顺手指的方向望去,眸子霎时缩紧,凝声道,“看来~~明日一战便是最后的决战了,高顺将军……”
“什么都不必说了。”高顺打断廖化,淡淡地说道,“人在城在、人亡城陷,仅此而已。”
“也罢。”廖化深深地凝视了高顺一眼,手一招朗声道,“拿酒来。本将军要与高顺将军痛饮。”
早有亲兵抱着一大坛酒登上城楼,廖化单手接过酒坛,拍开泥封,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先灌下了三大口,这才惬意地拭了拭嘴边的酒渍,以手执住坛口将酒坛递到高顺面前,朗声道:“高顺将军,请!”
趁着天色黑暗,高顺没注意,廖化在递过酒坛的时候早已经将一包粉末融入了酒中。廖化山贼出身,平素干地无本买卖。身边常备,不想此时竟派上了用场。高顺不疑有他。接过酒坛痛饮了几大口,又将酒坛递还给廖化,朗声道:“痛快,哈哈。”
幽暗的夜色下,有狂风吹过,荡起廖化脑后披洒下来的乱发、凌空飘洒,这一刻。廖化的神情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冷肃,眉宇间更是流露出淡凉的沧然来,有一丝凄凉的微笑在廖化嘴角凝结。
“高顺将军,请带句话给主公。”
“嗯?”
“廖化不擅带兵也没有万夫不当之勇,更不能像贾诩、郭图先生那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自投主公帐下。寸功未立却身居高位,心实不安!如今~~主公有难,廖化唯有杀身以报。仅此而已。”
“将军何出此言?”高顺愕然,忽然间雄壮的身躯晃了一晃,遂惊道,“咦,头好晕,这酒~~这酒~~”
“噗!”
高顺话音方落,便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锵锵锵~~”
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中,高顺的十数名亲兵纷纷抽刀在手,将廖化团团围了起来,厉声大喝道:“廖化,你想造反吗?”
“住手!”廖化两眼一瞪,大喝道,“高顺将军只是中了,昏睡数个时辰便会自动醒转!趁着敌军尚未对南门形成合围,尔等可火速护送高顺将军连夜撤离!陷阵营地五百老兵(三百已经阵亡),也一并撤离。”
十几名亲兵愕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廖化厉声道:“主公临出征之前,任命本将军为美稷守军主将,尔等难道还敢违抗军令不成?”
高顺亲兵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美稷城西,韩遂大营。
梁兴疾步入帐,大声道:“主公,有四、五百骑守军趁夜出了南门,是否派兵追击?”
“哦?”韩遂神色一动,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马跃这屠夫虽然声誉不太好,不过也已经够可怜的啦,美稷老营和营中地老幼妇孺都要被我们连锅端了,这四、五百骑就由他去吧,反正这帐他会记到冀州兵的头上。”
“嘿嘿~~”梁兴低笑道,“主公,末将听说美稷城里可是有整整十几万女人哪,而且大多是年轻女人,有鲜卑女人,乌桓女人,匈奴女人,还有高句骊女人,都是马屠夫征服各个部落时抢来地,想来其中美女也不会少,嘿嘿”
“哦,是吗?”韩遂这厮也是色中饿鬼,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梁兴道:“千真万确,到时候主公可别只顾着自己风流快活,也赏几个美女给末将快活快活,嘿嘿~~”
韩遂道:“放心,只要有本将军快活的,就少不了你梁兴的。”
梁兴喜道:“多谢主公。”
韩遂道:“这么说城破之后,还得抢先进城了,进城晚了只怕就要让潘凤那厮抢先了!嗯,告诉弟兄们,进城之后,马跃的粮草辎重先别急着抢,先把城里的女人给抢光再说,最好一个也别留给冀州兵。”
梁兴道:“主公英明。”
……
次日黎明。
“轰轰轰~~”
磨盘大小的巨石接踵而至,狂暴地砸击在美稷城墙的东南角,本就薄弱地东南角在冀州军投石机的疯狂蹂躏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垮塌的可能。
数千名最为精锐的冀州精兵已经拥挤在东南角外,借着盾牌的保护向城墙的薄弱地段缓缓逼近。有了昨天地经验,守军的弓箭手很难再对冀州步兵造成太大地伤害!只有零星地箭矢透过盾牌和铁甲的防护,造成有限的杀伤。
美稷城内。廖化将所有可以集中的守军都集中了起来,整整两千名士兵环绕着行将崩塌的薄弱处环成一个半圆,冷森森的钢刀已经出鞘,锋利的长枪往前举起、耸立如林,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撞击声,前方地城墙正在微微颤抖,无数细小的裂缝已经布满了墙体,并且正如蛛丝般向着四面八方漫延,不时有大块大块碎裂地泥土从城墙上脱落下来,哗啦啦掉落一地。
城墙垮塌在即。守军将士的眸子里却反而流露出神经质地兴奋。
冀州军后阵,三十余名士兵奋力拉动手中的绳索。将投石机的甩臂近端狠狠地拉了下来,借着转轴的支撑。足有数丈长的甩臂猛地反弹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圆的弧线,上升到最顶点之后才被卡桩卡住,撞出一声巨响。
置于甩臂远端的巨石在巨大惯性地作用下呼啸而起,翻翻滚滚地掠过战场上空,向着美稷城东南角的薄弱段恶狠狠地砸落下来。
“轰!”
一声巨响,巨石终于撞穿了薄弱的城墙。
“哗啦啦~~”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东南角的一段城墙轰然垮塌,形成了足有数十步宽的大缺口,守在城楼上地几十名守军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顺着四溅的碎石乱泥翻滚而下,旋即被活埋在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
“杀!”
高览、耿武同时将手中地长刀往前奋力一引,数千冀州精兵狂暴地呐喊起来。就像一群发了狂的野狼,咆哮着扑向那道缺口,只有零星的箭矢从缺口两端的城楼上射落。却根本不足以阻挡汹涌而进的冀州兵。
“杀杀杀!”
数千冀州精兵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进,霎时之间便涌进了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一切都被滚滚的烟尘遮掩起来,什么也看不到了。
美稷城内。
廖化左手挎盾,右臂举起,将铁爪往前用力一引,顷刻间,肃立廖化身后的两千守军也疯狂地咆哮起来,没等飞溅的烟尘碎石消散,就潮水般冲了上去、冲进了滚滚飞扬的烟尘里,将士们竭斯底里的嘶吼着、咆哮着,神色间充满了有去无回、有死无生的决然。
已经没有退路了!将军说了,美稷城如果被攻陷,不但他们要被敌军斩首,就是他们的孩子也难以幸免,所有的女人也会沦为娼妓!为了儿子,为了血脉得以延续,再懦弱的懦夫都会变得勇猛无畏。
“杀!”
廖化手持巨盾率先冲上缺口,迷乱的烟尘中看不真切,竟和两名疾冲而来的冀州士兵迎头相撞,轰然一声巨响中,两名倒霉的冀州士兵顷刻间倒飞而起,再落下时竟被自己人高高竖起的乱枪戳死。
“杀杀杀~~”
汹涌而进的两军终于在缺口上狠狠相撞,霎时间,令人魂颤魄酥的惨嚎声、杀伐声响彻云霄,长枪戳刺、砍刀劈砍,锋利的手斧漫空飞舞,冰冷的投枪呼啸攒落,还有沉重的巨盾在狂乱顶撞。
等呼嚎的狂风终于刮走迷乱的烟尘,露出缺口处狰狞惨烈的杀场时,两军将士已经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震耳欲聋的杀伐声中,冀州军和守军将士就像被割倒的稻草般一片片地倒了下来,而后继的士兵却仍旧悍不畏死地往前冲杀,无休无止地填补着同伴倒下留出的空隙,再没有比这更疯狂的绞杀。
在这里,人命甚至比风中之烛还要脆弱,每一瞬、每一息,都有人哀嚎着倒下、都有人在痛苦中死去~~
“膨膨膨~~”
廖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巨盾,狂暴地冲撞着前方蚂蚁般密集的冀州军士兵,在如此拥挤的战场上,再锋利的武器都已经不敷使用,就算你能戳死敌人,你也难逃被敌人敌刀砍死的下场,纯属防御的武器盾牌,反而成了最为犀利的兵器。
又有三名倒霉的冀州兵哀嚎着往后倒飞起来。
“都闪开,让某来收拾他。”
冀州军中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地暴喝,竟然压下了喧嚣的战场。拥挤不堪的冀州兵堪堪让开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人影闪处,一名身披重甲、身材修长的武将昂然直上,赫然正是河间名将高览。
“杀!”
高览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劈空斩落,廖化闷哼一声举盾硬架,锵然一声巨响中,廖化手中的巨盾竟然被高览的长刀硬生生从中劈裂,长刀去势犹疾,竟顺势切入廖化左肩足有数寸之深。几乎将廖化的左肩整个卸了下来。
“啊~~”
廖化凄厉地惨叫起来,狂暴的眸子霎时一片血红。
“嗯?”
高览使劲地抽了抽长刀。居然卡在了廖化的肩胛骨里、纹丝不动。
“我要杀了你!”
廖化长嗥一声,右手铁爪恶狠狠地戳了过来。高览竟躲闪不及顷刻间被廖化地铁爪洞穿了小腹,当那蚀骨的冰寒从腹部袭来,高览便知自己地命运已然注定,今天~~有**是要战死在蛮荒之地了。
“呀吼~~”
强烈的不甘潮水般袭来,高览昂首怒吼一声,执住长刀地双手陡然发力,一绞再一甩。廖化的左肩便已经整个被卸落下来,连同一条完整的左臂摔到了数步之外,激溅的血光中,廖化胸腔里那颗脉动不已的心脏亦清晰可见。
随着心脏的每一次泵动,都有一股鲜血箭一般从切开的伤口里激射而出。
“桀桀桀~~”
廖化却浑如不觉,张嘴发出碜人至极地怪笑。戳进高览小腹的铁爪一绞再抽出,高览的腹部顷刻间便被剖开了一个足有碗口大的血洞,几截滴血的肠子从血洞里硬生生被拖了出来。缠在铁爪上拖了一地~~
“老管,俺廖化陪你来了,哈哈哈……”廖化举起仅剩的右臂,锋利地铁爪上鲜血淋漓,再霍然转身向着遥远的南方,无比狰狞的嘶吼起来,“主公,就算是死,廖化~~没有给你丢脸!哇~~”
廖化最后长嗥一声,往前奋力一扑抱住高览,两人搂抱在一起颓然倒地,下一刻,更多地砍刀和长枪从两军阵中刺砍而至,将廖化和高览的尸身砍刺得血肉模糊,然后很快就被汹涌而进的两军将士踩在脚下、化作两具冰冷而又残缺不全的尸体。
……
美稷西门。
两万西凉铁骑在西门外严阵以待,黑压压的骑阵几乎遮蔽了整个原野,站在城楼上的守军放眼望去,极目所致尽是黑压压的骑兵,仿佛天地之间再无别的颜色。韩遂身披皮甲,跨马肃立在骑阵的最前方。
一骑快马如风卷残云般从东南角疾驰而来,驰至韩遂跟前疾声道:“将军,东南角已经被冀州兵攻破了!现在两军正在缺口处反复绞杀。”
“哦,是吗?这么说我军也该动手了!”
韩遂说此一顿,锵然抽出斩刀马高举过顶,往前用力一挥,黑压压的骑阵忽然间从中间裂了开来,一支“步兵”扛着一架架简陋的云梯从大营里飞奔而出,一窝蜂似的向着美稷城的城墙涌来。
这支步兵只是下了马的骑兵,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步兵,不过美稷城楼上的守军已经少得可怜,廖化已经把所有能够抽调的军队都抽调到了东南角,其余各门的防御已经相当薄弱,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凉州军就成功地攀上了城头。
当冀州兵仍在美稷东南角与守军激战之时,凉州兵却早已经打开了美稷城的西门,两万凉州铁骑像潮水般涌进了美稷城,马跃的老营——美稷城,终于被攻破了!
……
美稷往南两百里,马跃的九千大军正往回急赶。
贾诩打马上前,与马跃并排而行,喘息道:“从时间上计算,美稷城现在应该已经失守了,主公定下的诱敌之计也已经完成,这时候公则应该已经和高顺、廖化两位将军率军撤离美稷了吧?”
马跃沉重地点了点头,凝声道:“希望高顺的陷阵营能够多支撑一些时间,坚持到大军回援。”
第157章烈火焚城
“报~~”
马跃话音方落,一把凄厉的长嗥忽然从前方响起,惊抬头,只见句突纵马如飞,从前方疾驰而回。
“主公,郭图先生、高顺将军率五百余骑在前方二十里处相候。”
“唔~~多少敌军追击?”
“并无发现敌军。”
“嗯?”
马跃神色凛然,与贾诩交换了一记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一丝骇然,郭图、高顺怎么会出现在前方二十里处?更令人惊奇的是居然没有敌军追击!难道在敌军兵临城下之前他们就撤出美稷城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马跃的诱敌之计很可能功亏一篑!
马跃率大军平定河套三胡之前,曾与贾诩、郭图定计,以美稷城为饵诱歼来犯四路大军中的至少两路,为了把诱饵下足、确保敌军上当,马跃不惜命令廖化为主将,高顺、郭图为副将,紧急修缮、加高城墙,摆出一副死守美稷、等侯大军回援的架势。
甚至连廖化和高顺都不知道死守美稷只是诱敌之计。
不过在破城之前,郭图会在恰当的时候把全盘计划告诉廖化和高顺,然后美稷守军就会以高顺的陷阵营为开路先锋、弃城突围!来犯之敌不只一路,彼此之间肯定勾心斗角,都想早些突入城内抢占粮草辎重和女人,必定不会尽全力追杀突围之军。
这样一来,高顺的陷阵营就有很大的机会突出重围。而马跃地诱敌之计也已经至少成功了一半。然而,现在郭图、高顺仅率五百余骑出现在前方二十里,并且没有敌军追击,这就有些非同寻常了!
贾诩目光一闪,向马跃道:“主公,情势是否有变,见到公则后一问便知。”
跃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霍然高举右臂疾声道,“传令,大军加速行军。即刻前往与郭图、高顺军汇合。”
“遵命。”
十数骑传令兵虎吼一声,领命而去。将马跃的军令迅速传达下去,不及片刻功夫。九千大军便加快了行军速度,向着北方汹涌而去。
……
美稷城西。
梁兴、马玩兴匆匆地来到韩遂跟前。
马玩喜笑颜开道:“主公,城里好多女人啊,他***,这个马屠夫还真是大手笔啊,居然抢了这么多女人!末将虽然没有细数,不过少说也得五、六万吧。”
梁兴高兴得直挠头。说道:“是啊,足够弟兄们每人分两个了,嘿嘿。”
韩遂急道:“马屠夫的将军府呢?围起来了没有!”
韩遂心里惦记着马跃的女人,马屠夫从塞外的胡人部落那里抢来了这么多女人,肯定留了许多极品女人归自己享受,别的女人韩遂可以和将士们分享。这些极品女人他可不愿意与将士们分享。
梁兴呃了一声答道:“主公,这事有些奇怪,末将在城里并未发现马屠夫的将军府。”
马玩道:“是啊。主公,城里搭建的都是最简陋的木屋、草棚,根本就没有像样点地府邸,可能是因为美稷城荒废已久,马屠夫还没来得修建他的将军府吧。”
韩遂道:“嗯,肯定是这样,你们要仔细搜,一定不能漏过马屠夫地女人!”
梁兴、马玩淫笑道:“主公放心,末将等定不辱命。”
韩遂笑骂道:“快去。”
“报~~”韩遂话音方落,前方忽有西凉小校疾驰而回,大声道,“将军,我军和冀州军打起来了。”
“什么!”韩遂眉宇蹙紧,凝声道,“怎么回事?”
西凉小校道:“我军先在城中发现了屯职粮草辎重的库囤,可冀州兵硬说是他们先发现地,双方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所幸的是,双方将士都害怕事情闹大,没敢动刀兵,不过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情势很可能会失控。”
“混蛋,这些冀州兵太可恶了!”韩遂疾声道,“走,带本将军前去。”
“哦对了~~”韩遂策马往前走了两步,忽又勒住马缰向马玩道,“马玩,你立即集中五千铁骑,随后赶来。”
马玩于马背上锵然抱拳道:“末将领命。”
“驾!”
韩遂大喝一声,双腿狠狠一挟马腹,策马往前疾驰而去,身后数百铁骑如影随从、沿着大街汹涌而去。
……
美稷城东。
沮授在数十骑亲兵的护卫缓缓跨入城门,极目望去只见城中搭建的皆是简陋的木棚、草屋,密密麻麻的、连绵不尽,搭建木屋的木头还是新地,草棚上覆盖的茅草也是青的,倒也不利于火攻。
在木棚、茅屋中间留出的大街小巷间,许多蓬头垢面、赤足胡服的女人正在四处奔逃,边逃边发出刺耳的尖叫,三五成群地冀州兵正跟在这些女人身后穷追不舍,脸上都带着极其淫荡的笑容。
许多领军的将校则在大街上哈哈大笑,丝毫没有阻止地意思。
细心的沮授还发现,城里的地面居然是黑色的!甚至连四周城墙的底层都是黑色的,美稷城效皆为黄土,马跃为何要大费周章从远处运来如许多的黑土砌城呢?难道马跃对黑色有着特殊的癖好?
沮授隐隐觉的有些不妥,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找到了!”
沮授正惊疑不定时,前方忽然响起无比凄厉的嚎叫声,旋即有一伙冀州军抬着一具担架乱哄哄地涌了过来。
“军师。找到了,找到高览将军的尸体了!”
高览将军?沮授目光一凝,再顾不上思索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急策马向着那伙冀州兵冲了上去,沮授地亲兵早已经抢前开道,将挡在面前的冀州步兵轰开。沮授来到担架面前后才发现,高览的尸体已经不成人形了,腹腔洞开、肠子淅漓,身上布满了刀伤、枪疮,光是碗口大的血洞就有好几处。浑身血肉模糊、眉目难辩。
“高览将军!”沮授黯然叹息一声,凝声吩咐道。“传令,立即伐木打造上好的棺柩。定要将高览将军的遗体送归河间。”
“军师~”沮授话音方落,忽见耿武匆匆而来,疾声道,“军师不好了,潘凤将军,潘凤将军他~~”
沮授急道:“潘凤将军怎么了?”
耿武道:“潘凤将军和韩遂将军一语不合,眼看就要打起来了。现在两军四、五千人正在城中对峙呢,军师你快去吧,晚了只怕要出大事。”
“啊!?”沮授大惊失色道,“怎么会出这事情?”
……
“主公!”郭图疾步奔行到马跃面前,仆地跪倒在地,黯然说道。“图无能~~能完成主公交托的重任,让您失望了。”
马跃翻身下马,将郭图扶起。沉声道:“公则且慢慢道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郭图叹息一声,黯然道,“都怪在下一时疏忽,竟没有料到廖化将军他,他~~”
马跃蹙眉道:“廖化他怎么了?”
高顺道:“主公,此事还是由末将来说吧。”
马跃道:“讲。”
高顺道:“事情需从十三天之前说起,也就是主公率大军开进死亡之海的第二天,探马便在临戎和马邑同时发现了凉州军、冀州军的行踪!两路大军来势汹涌、进兵神速,远远出乎我军预料。”
“唔~”
“两路大军相距美稷已经只有十日行程,而主公大军却不知所踪,郭图先生遂命末将把城中仅剩的五千乌桓青壮武装起来,护送美稷城中地年轻女人以及孩子全部转移,到凉州军、冀州军兵临城下之时,城中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女人以及所有孩子皆已经转走。”
只要女人和孩子还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欣慰,激赏地点了点头,说道:“接着说。”
高顺道:“三天前,美稷城墙终于加高到四丈,而凉州军和冀州军也终于兵临城下。除去负责守城地五千军队,剩下的五千乌桓青壮也已经护送女人和孩子转走了,剩下地全是老人和女人,我军再抽不出更多的兵力来看押城中的奴隶,不得已,郭图先生只好下令把一万多奴隶射杀。”
郭图黯然道:“在下没能留下那一万多奴隶,让主公失望了。”
马跃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痛惜,这可是一万多奴隶啊!不过郭图的决定无疑是明智的,换了他马跃自己,在当时的情形之下也会下令将一万多奴隶射杀!无论如何,消灭来犯之敌,保住河套基业才是最重要的。
“不,公则你做地很好。”马跃凝声道,“换了本将军自己,也一样会这么做。”
高顺接着说道:“当天夜里,廖化将军找到末将,皆以为美稷城不可守,至多能守住两日,廖化将军便在城头议事之时将郭图先生击昏,然后命末将率兵护送先生出南城,末将便派兵将郭图先生趁夜护送出城。”
马跃愕然道:“怎么会这样?”
贾诩亦扼腕道:“这个廖化,唉~~”
郭图叹息道:“等在下醒来之时,已经远在百十里之外了,往回急赶之时却又半路遇上了高顺将军的陷阵营,才弄清了事情始末。”
马跃问高顺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高顺道:“送走郭图先生之后,第二天冀州军就开始攻城,冀州兵骁勇善战、功势迅猛,我军多是新兵。甫一接战便损失惨重,不到一天功夫就伤亡了将近两千人!城中守军也剩下不足三千人,形势已经岌岌可危!末将本意与廖化将军同守美稷、与城偕亡,不想廖化将军竟在酒中下了将末将迷倒,然后派陷阵营连夜护送末将出城,而廖化将军他~~”
马跃失声道:“廖化他怎么了?”
高顺黯然道:“廖化将军他率军死守城池,直至城破、与敌偕亡。”
“啊?”
“廖化将军还让末将带一句话给主公。”
“讲。”
“廖化不擅带兵也没有万夫不当之勇,更不能像贾诩、郭图先生那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自投主公帐下,寸功未立却身居高位。心实不安!如今~~主公有难,廖化唯有杀身以报。仅此而已。”
“嗯?”
马跃闷哼一声,脸色霎时变得一片酡红。
郭图黯然道:“都怪在下一时大意。没能把主公的诱敌之计及时透露出两位将军知晓,致有此失。”
“廖化~~”
马跃忽仰天长嗥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往后便倒。
“伯齐!”
“主公!”
“主公!”
高顺、许褚、典韦、裴元绍诸将慌忙抢上前来,将马跃扶起,好半晌马跃才幽幽醒转,翘首望着苍穹,眸子里流露出刻骨的仇恨来。咬牙切齿道:“本将军指天为誓,定要杀尽来犯之敌~~廖化殉葬!”
“对!”
“杀尽来犯之敌!”
“替廖化殉葬!”
诸将轰然回应,纷纷起身面向北方,眸子里皆流露出莫名地杀机,下一刻,三军将士也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跟着厉嗥起来,一时间山崩地裂、石破天惊,天地为之色变。狂风为之呜咽~~
山崩地裂地呐喊声中,贾诩将高顺、许褚、典韦、裴元绍四将叫到身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四将纷纷点头,各自点起五十精骑离了大军、四散而去,不及片刻功夫,这四支精骑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地平线上。
四支精骑离去不久,马跃大军再次往北开进,不过行军速度却是慢了下来,廖化已死、美稷已失,急行军已经毫无意义了。
……
美稷。
潘凤环眼圆睁,盛气凌人地大喝道:“若不是我们冀州军拼死激战,你们这些西凉蛮子如何进得美稷城?现在居然反过来跟我们抢地盘、抢女人,真是太不像话了!本将军限你们一柱香的时间里退出库囤,否则~~”
潘凤说此一顿,目露杀机,森然道:“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滚出去~”
“滚出去~”
“滚出去~”
潘凤身后地冀州兵三呼响应,声势骇人。
冀州军对面,韩遂的目光阴睛不定,凭心而论他并不惧怕潘凤的冀州军,可眼下两军混在城中,城中地势狭窄,不利于西凉骑兵的纵横驰骋,一旦混战起来,凉州军极可能吃大亏!如果是别的事,韩遂也算一代枭雄,能忍就忍了。
可潘凤公然污蔑凉州兵为蛮子,还威胁凉州兵在一柱香地时间内退出库囤,这做法却不仅仅只是过份了,简直是对整个凉州军团的侮辱了!冀州兵如此咄咄逼人,如果韩遂再无所表示,他地威信何在?
韩遂冷冷一笑,低声道:“潘凤将军,这么说就过份了吧?”
“过份?”潘凤不屑道,“本将军已经很客气了!别***给脸不要脸。”
韩遂地脸肌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咬牙正欲翻脸之时,前方忽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大喝:“住手,统统住手~~”
“嗯?”
“咦?”
潘凤、韩遂同时转过头来,只见沮授在数十骑亲兵的护卫下疾驰而来,老远就招手道:“两位将军稍安勿躁,在下有紧急军情相告。”
“嗯,紧急军情?”
潘凤、韩遂同时眉头一蹙。
沮授沉声道:“适才探马回报,在美稷以南百余里处发现了大量马跃军的斥侯游骑。窃以为马跃的大军很可能已在附近。”
“马跃大军?”
潘凤脸色一变,这才想起美稷虽然攻破了,可马跃地大军却一直不曾出现,现在大敌当前,的确不是和凉州军翻脸地时候,想到这里,潘凤的脸色顷刻间缓和了下来,悄然举起右臂往下一压,身后张弓横刀的士兵们纷纷收起了兵刃。
韩遂不为己甚,也示意麾下的士兵刀剑回鞘。紧张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缓。
韩遂道:“潘凤将军、沮授先生,既然马跃大军回师在即。大敌当前,不如暂且抛下纷争。两家分兵把守四门,待击退马跃大军之后,各按两军功劳大小分配城中粮草辎重、以及女人,如何?”
潘凤道:“好,就依将军如言。”
韩遂道:“既如此,本将军就告辞了。”
潘凤道:“恕不远送。”
待韩遂走远,沮授才向潘凤建议道:“将军。美稷城小,没必要把大军全数留于城内,可分兵驻扎城外,与城内互为犄角之势。”
“不必了。”潘凤断然拒绝道,“将士们从冀州远来河套,行军何止千里?又血战数日、多有疲累。将士们也是血肉之躯,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骨,趁着马屠夫大军未至。就让他们在城里好好地乐呵几天。”
沮授无奈道:“既如此,将军须多派游骑探马,以防马跃军偷袭。”
“偷袭!”潘凤闷哼一声,反问道,“莫非军师以为数万冀州将士皆为泥偶木人乎?有精兵之利、城池之险,马跃军如何偷袭?”
沮授苦劝道:“将军,马跃生性狡诈,且不可大意呀。”
“罢了。”潘凤怒道,“既然军师如此谨慎,就由你率五十亲兵亲自巡夜。”
沮授愕然道:“这~~”
潘凤冷然道:“怎么,军师莫非要违抗军令?”
沮授叹息道:“授~~命。”
……
天色再次黑了下来。
趁着夜色地掩护,一支四、五十人的骑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美稷城东数百步外。
虽然沮授极力劝说潘凤分兵驻守城外,潘凤却根本不予采纳,一怒之下还将沮授派出去充当探马!此时地美稷城正沉浸在一片淫声秽语之中,无论是凉州兵,还是冀州兵,都在女人身体上发泄着他们年轻、旺盛地生命力。
除了城墙上安排地为数不多的守卫,城外根本就没人巡逻。
一名骑兵下马仔细地搜索了一阵,向领军地许褚道:“将军,找到了。”“嗯?”
许褚神色一动,急翻身下马,果然发现草地上插着一截木桩,由于夜色深沉,如果不走近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觉。
“嗯,就是这里了,给本将军往下掘,快!”
四、五十骑兵纷纷翻身下马,挥动准备好的铁镐在木桩周围挖掘起来,不及片刻功夫,底下一空、露出一个可供三人并行出入的洞口来!许褚一挥手,三名身材矮小的士兵带着火种弯腰钻进了洞口,消失在幽暗的甬道里,其余的士兵却翻身上马,呼喇喇地散了开来,负责在洞口周围守卫。
……
美稷西城。
韩遂忽然从睡梦中被热醒,伸手一摸脸上、身上,全是汗水,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尚是一片漆黑,不由纳闷不已。
现在天还未亮,为何就如此之热?
韩遂一脚踩到地上,差点没大叫起来,这地面为何也如此之热?简直可以烫脚!正惊疑不定之时,窗外忽然响起马玩凄厉地大吼。
“主公不好了,马跃大军杀回来了!”
“什么!?”韩遂猛地吃了一惊,匆匆穿上马靴,也顾不上探究这地面为何会变得如此烫脚了,匆匆迎出屋外疾声问道,“有多少人马?”
马玩喘了口气,拭去额头汗水。心忖这天可真热啊,一边寻思一边答道:“黑暗中看不真切,不过城外密密麻麻的尽是火把,少说也得五、六万骑兵吧。”
“这么多?”韩遂倒吸一口冷气,凝声道,“走,去看看。”
韩遂在马玩和亲兵护卫下径投西门而来,一行人匆匆登上城楼,果见城外幽暗的夜空下,尽是密密麻麻地火把。马嘶人沸、声势骇人,延绵不绝的大军竟然将美稷城四面围了起来、水泄不通。
……
美稷城外。
贾诩向马跃道:“主公。可以开始了!”
跃点了点头,沉声道。“传令,举火!”
“将军有令,举火~~”
“将军有令,举火~~”
“将军有令,举火~~”
马跃的军令迅速传遍全军,士兵们纷纷将事先准备好地干草枯枝铺到地上,再浇上火油、牛油、羊脂油。再以火石引燃,倏忽之间,有熊熊火焰喷薄而起,并且沿着羊脂油浸洒过的干草枯枝迅速向前漫延,不及片刻功夫,竟然把整座美稷城给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燃烧的大火圈。
城楼上,韩遂哈哈大笑道:“马屠夫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想火烧美稷城吗?”
马玩也道:“依末将看,马屠夫已经无计可施。这只是在故弄玄虚罢了。”
韩遂道:“本将军不管马屠夫玩什么玄虚,传令,全军不可擅自出城,以免为敌所趁,一切~~天亮之后再说。”
……
美稷城外。
贾诩捋了捋颔下柳须,向马跃道:“主公,凉州军和冀州军果然中计,不敢出城迎敌,呵呵~~”
马跃切齿道:“廖化在天有灵,凉州军和冀州军地死期到了!这一次,他们一个也别想逃掉,本将军要他们全部化为灰烬~~廖化和所有阵亡的弟兄殉葬!”
郭图神色凛然,心忖给廖化和阵亡将士殉葬的只怕不只是凉州军、冀州军的五、六万将士,还有城中那七、八万无辜地女人和老人!郭图虽然是造成这一惨剧的始作俑者,可此时想来,却不免心下恻然。
“就凭足下这几千骑兵也想吞掉数万冀州精兵?真是大言不惭!”
马跃话音方落,一把清朗地声音忽然从不远处响起,马跃霍然转过头来,只见句突押着一名身材修长、长相俊逸的中年文士款款而来。
马跃喝问道:“句突,此乃何人?”
句突答道:“主公,末将率斥侯队巡夜之时,于城效遭遇小股敌军,经过一番激战终于全歼了敌军,末将观此人长相斯文、不类武人,便押来交由主公发落。”
马跃喝道:“汝乃何人?”
那人拂了拂衣袖,不亢不卑地答道:“在下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广平沮授是也。”
“沮授?”马跃蹙眉凝思片刻,终是毫无印象,喝问道,“方才为何口出狂言?”
沮授道:“口出狂言地是你。”
“是吗?”马跃冷然道,“很快你就会知道本将军并没有口出狂言!”
授冷笑道,“就凭这点点火势也想把城里的几万大军烧为灰烬?可笑。”
贾诩微笑道:“不妨透露沮授先生知晓,我军可不仅仅只在城外纵火,天色刚暮之时,我家主公便已经派入从事先挖好的地道潜入城内纵火了,想来此时城内的守军应该已经发觉了,不过,城内的守军很可能不当回事,哈哈哈~~”
马跃冷然道:“就算他们当回事,再想救火也晚了!”
……
美稷城头。
“将军,不~~好了。”急促的脚步声中,耿武急匆匆地登了城楼,疾声道,“火,起火了,城中起火了!”
“胡扯!”潘凤喝斥道,“美稷城中虽然多有木舍、草棚,不过都是新木、青草,如何起火?”
“真的起火了。”耿武急道,“将军请看。”
潘凤顺着耿武手指地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城中有好几处冒起了火头。隐隐还有浓烟冲天而起,许多士兵和女人光着身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站在大街上大呼小叫,还有更多地士兵围在旁边大呼小叫,情势极为混乱。
潘凤恼火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呃~~命。”
耿武答应一声,又匆匆去了。
城中起火,潘凤并不曾放在心上,毕竟就算有几处地头起火,火势也很难漫延。他所担心的是城外的马跃军,不知道还会玩出什么花样来。潘凤再回头望向城外时,发现那圈熊熊燃烧的火圈已经渐渐熄灭。
美稷城的另一端。韩遂也同样不曾将城里地火头放在心上。
马玩手指城外,大笑道:“主公快看,火熄了,呵呵。”
“不对。”韩遂摇头道,“火还未熄,还在烧。”
“哦?”马玩闻言一愣,仔细一看才发现果然还有幽幽的火光在闪耀。不及片刻功夫,那火光便显得越发红亮,变得清晰可辩了,马玩不由大奇道,“真***邪门,这火怎么又烧起来了?”
“看来为了烧这把火。马屠夫还真是费了一番苦心啊,”韩遂凝声道,“本将军倒要看看。马屠夫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美稷城外。
贾诩微微一笑,向沮授道:“先生可知脚下所踩乃是何物?”
沮授冷然道:“不知。”
贾诩道:“实不相瞒,此物名为石炭,平素不易燃烧,可一旦点燃之后,火势就很难熄灭,直至化为灰烬方始罢休。”
沮授脸色一变,霍然道:“这么说~~”
贾诩神色一冷,目露肃杀之气,沉声说道:“先生猜对了,当初修缮美稷城时,我军便在城池内外铺上了厚厚一层石炭,又在底下预留了纵火通道,如此城内首先火起,待火势从地底烧至地表之时,城外再行纵火,待到城中守军发觉情形不对之时,已经陷入内外交困地绝境。”
沮授不以为然道:“若是守军不顾一切突围呢?”
贾诩道:“如果守军不顾一切突围,也许还能突出部份人马,不过~~下料定守军不会突围!”
“为何?”
“因为是人就有侥幸心理,只要有少部份人试图突围丧命,剩下的人便不会继续尝试,而宁愿呆在城楼之上!正是因为有城楼地存在,城内守军才会在观望和犹豫中丧失最后逃生的机会,等到石炭全面燃烧,火势彻底漫延之后,就是铁人~~怕也得化为金汁,何况人乎?”
“好狠毒地毒计!”沮授色变道,“可足下难道不知道,如此一来连同城中的八万无辜百姓也将一并化为灰烬,你们难道就不怕此举有干天和、招致天谴吗?”
“天谴?”马跃冷冷一哂,极为嚣张地竖手指天,说道,“天若能谴,百姓便不会流离失所,天下更不会有这乱世!”
“这~~”
沮授闻言目瞪口呆,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到如此大逆不道地言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
美稷东城。
耿武神色慌张地冲上城楼,向潘凤道:“将~~军,大事不好。”
潘凤蹙眉道:“又怎么了?”
耿武道:“城内的火怎么也扑不灭,而且~~烧越猛了!”
“什么?”潘凤沉声道,“竟有这种事情!”
“将军快去看看吧。”
“好,带本将军去瞧瞧。”
……
美稷西城。
韩遂霍然回头,看到城内的火势非但没有扑灭,反而越烧越烈了,不由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兴急道:“末将也是不知道啊,这火好像是从地底下烧上来的,怎么浇也浇不灭!一袋水浇下去,滋滋两下就化作了水汽,过了没一会,刚刚浇熄的地方照样又窜起通红的火苗来。真他娘地邪门。”
“坏了!”韩遂正惊疑不定时,身后马玩又大呼小叫起来,“主公快看。”
“又怎么了?”韩遂不耐烦地转过身来,目光所及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吃声道,“这~~怎么会这样?”
就这么一会功夫,城外地火势已经变得越发迅猛,甚至有通红的火苗从地下冒起来、直往天上窜,隐隐还有浓烟从火头上冒出,风刮得很大。风助火势,火苗正窜得越来越高。倏忽之间,方才那圈微弱的火圈已经燃烧成了一片火海。
远在百步之外的城楼上。韩遂竟也隐隐能够感受到风中送过来的热浪。
“他娘的,情形有些不对!照这架势,没准还真会烧到城里来。”韩遂抹了抹额头上地汗水,向马玩道,“马玩,你带几个人顺着绳索下去看看,这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这城外连根草也没有。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末将遵命。”
马玩答应一声,寻找绳索去了。
一边梁兴又焦急地问道:“主公,城内地大火怎么办?”
“啊,城内?”韩遂焦躁地拍了拍额头,火道,“多找些人。多找些水,先把火势控制住再说。”
“呃~~命。”
梁兴答应一声,又匆匆去了。
马玩找来绳索。带着几名身强体壮的士兵顺着绳索下到城外,往前走了没到几十步便被猛烈地火势和呛人的浓烟给逼了回来,马玩站在城墙根仰头声嘶力竭地向韩遂喊道:“主公,火势很猛,弟兄们根本就无法靠近啊。”
韩遂无奈道:“既然这样,你们先上来,一切等天亮之后再说吧。”
……
当东方终于绽露出一丝鱼肚白时,黑暗终于开始消退。
新地一天再次到来,可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将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沮授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灼热,虽然相隔百步之遥,却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灼人的热力,可以想象得到,现在的美稷城中该是何等的灼热!一想到城内的两万多冀州精兵即将化为灰烬,沮授地眸子里顿时一片黯淡。
“嘎嘎嘎~~轰!”
紧闭的美稷城门忽然打开,一群凉州骑兵从城门里乱哄哄地涌了出来,可他们策马往前奔出不到十步,胯下的坐骑便纷纷哀嚎着倒了下来,骑在马背上的骑兵纷纷摔倒在通红的地面上,忽忽上窜的火苗顷刻间便把这些西凉骑兵连人带骑吞噬掉。
先是骑兵身上地衣袍和毛发燃烧了起来,尚没有咽气的士兵和战马在火海中不断地翻滚、挣扎,不时发出阵阵碜人至极的惨嚎声,听了直令人毛骨悚然,不及片刻功夫,空气里便开始飘散起烤肉地香味。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数十骑西凉骑兵连人带骑化为了灰烬,只有士兵身上的铁甲被烧得通红,却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形状。
美稷城楼上响起了一片吸气声,所有士兵都被这可怕的一幕给吓坏了!此时此刻,整个美稷城早已经燃烧成了一座烈焰之城!城中怎也扑不灭的地火已经彻底漫延,引燃了城里的木屋、草棚。
所有人都被迫聚集到了城墙以内的狭窄区域之内,只有这一小片区域,火势还没有漫延到,暂时还可以容身,不过要不了多久,迅速漫延的火势就会烧到城墙根了,所以士兵们发了疯似的往城楼上挤,不时有倒霉的士兵从城楼上被人挤下来,不是摔断了胳膊,就是跌折了腿儿。
情势已经一片混乱,现在就算是韩遂和潘凤,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时间在不断地流逝,漫延的“地火”终于燃到了城墙底下,城墙底层的石炭也跟着燃烧起来,远远望去,整座城池的底层就如同通红的烙铁,极为壮观!可只有拥挤在城墙上的凉州兵和冀州兵才知道,那根本就是炼狱!
“轰~~”
因为烈炎的灼烤,再加上城墙上挤满了人,一段本就夯得不够实的城墙再承受不住重压、轰然垮塌,四散的灼热烟尘中,挤满城头的士兵们顷刻间葬身火海。
第158章 女兵营
韩遂拼命地抓住一段从城楼上横出的檑木,就像荡秋千一样在空中荡来荡去,他脚下的城楼已经垮塌,现在已经成了一片通红的火海,呛人的浓烟和灼人的火苗正忽忽地往上窜,熏得他喘不过气来。
“马玩,救我~~救我~~”
韩遂拼命地呼救,可近在咫尺的马玩却毫无回应,只是拼命地往后退去。
“骨碌碌~~”
横出断墙的檑木忽然滚动了一下,开始往下倾斜,韩遂大吃一惊、奋起最后一丝余力纵身一跃,终于扑上了断壁的横断面,堪堪抓住了马玩的小腿,然后抬起头来,喘息道:“马玩,快~~拉我上去。”
“去你妈的。”
马玩咒骂了一句,非但没有拉韩遂上去,反而无情地一脚踹在韩遂的下巴上,韩遂闷哼一声双手无力地松开,整个身躯从断壁上颓然落下,顷刻间便被滚滚的浓烟所吞噬,朦胧之中,韩遂隐隐看到了马玩狰狞的嘴脸。
“轰轰轰~~”
因为长时间的灸烤,脆弱的城墙再承受不住重压纷纷垮塌,漫天激溅的烟尘中,拥挤在城楼上的士兵们纷纷坠落在滚烫的瓦砾堆中,没等这些可怜的士兵从瓦砾堆中爬起来,呛人的浓烟和通红的烈火就穿过瓦砾的阻挡再次窜了上来,很快就将所有人吞噬。整座美稷城已经成了一座燃烧的大融炉,可融炉里淬炼的是钢铁,而这里焚烧地却是人。活生生的人!
绵绵不息的哀嚎声中,已经精疲力竭的潘凤拼命地站起身来,可是很快又被乱军给踩到了脚下,当潘凤的脸庞贴紧瓦砾堆时,潘凤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阵灼痛,有青烟从他的脸侧冒了起来,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脸部皮肉被烤焦而发出的滋滋声。
潘凤使劲地张开嘴巴,努力地吸入一口空气,可胸中的灼热并未缓解,就像有火在烧似的。透着令人窒息地烦闷,恍惚间。潘凤看到身边窜起了通红的火焰,就像燃烧地火海。无数的冀州将士正在火海中挣扎、哀嚎~~
“哇啊~”
潘凤极其不甘地呻吟一声,真地~~的要死在这里了吗?下一刻,沉沉的黑暗袭来,将潘凤彻底吞噬。
……
洛阳,大将军府。
许攸向何进抱拳一揖,朗声道:“许攸参见大将军。”
何进道:“子远快快请起。”
许攸直起腰来,捋须问道:“大将军深夜见召。不知有何要事?”
何进道:“也没甚大事,只是心中挂念河套战事,想请子远前来絮叨絮叨。”
“唔~”许攸点了点头,凝声道,“算算时间,董卓、耿鄙、韩馥、丁原等四路大军此时应该已经攻进河套了。”
何进道:“子远以为。河套之战谁将赢得最后胜利?”
许攸道:“非马跃莫属!”
“嗯?”何进凝声道,“子远竟如此肯定?”
“在下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许攸斩钉截铁地说道,“此战马跃必胜。”
“为何?”
“马跃身经百战。生性狡诈,世人难及,麾下贾诩、郭图亦诡诈多智,更有许褚、典韦虎狼之徒相辅佐,这些就不说了,其主要的原因有二。”许攸摇头晃脑地说道,“董卓、耿鄙、韩馥、丁原等辈虽然垂涎河套之地,却不愿放弃原有根基,因此不可能投入全部兵力去争逐河套!心有旁骛则必然难尽全力,主将不尽全力则三军难以用命,此其一。”
“其二呢?”
“马跃视河套为其根基所在,此战必全力以赴,此其二。”
“唔~”何进点头道,“子远所言不无道理。”
许攸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
“不过如何?”
“不过就算马跃军最终获胜,恐也将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而这~~是陛下的真正意图啊。”
何进凝声道:“陛下的真正意图?”
许攸道:“陛下的真正意图就是要造成北方几大军阀地混战,以此削弱他们的实力,给中央政府争得喘息之机,窃以为最后无论是谁占据了河套,陛下都将重置朔州,将原本放弃的朔方、定襄各郡重新纳入大汉版图。”
“嗯?朔州!”何进蹙眉道,“这么说这朔州刺史非马跃莫属了?”
“非也。”许攸摇头道,“以在下看,这朔州刺史可以是董卓,也可以是丁原,却绝不会是马跃!”
……
洛阳北宫,汉灵帝寝宫。
何皇后倚偎在刘宏怀里,柔声问道:“皇上,要是最后马跃打赢了呢?”
刘宏道:“马跃纵然能胜,也将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而且,朕已经替他掘好了坟墓,只要他敢去就必死无疑!退一万步讲,就算马跃能躲过此劫,也已经与董卓、耿鄙、韩馥、丁原四人结下仇怨。”
“朕再重置朔州,将朔方、定襄六郡重新纳入大汉版图,尔后诏令丁原为朔州刺史、董卓为并州刺史、耿鄙为冀州刺史、韩馥为护羌中郎将、马跃则为凉州刺史。”
何皇后疑惑道,“可是董卓、韩馥、耿鄙、丁原、马跃五人拥兵自重,不遵朝廷号令已非一日,只怕他们不会听皇上的。”
刘宏道:“他们当然不会听朕的!朕也没指望他们会服从,朕之所以颁下这些诏令,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相互讨伐之时有足够的大义名份!马跃若占据河套而不放。丁原就有了攻伐他地理由,同样地丁原如果赖在并州不走,董卓就有了攻击他的理由。”
何皇后道:“可是陛下,这么做可能会引发北方战乱、动摇大汉国之根本。”
刘宏叹道:“朕岂不知,可这也是迫不得已呀,这五大军阀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朝廷地威信,如果不设法削除,来日必成祸乱之源,朕必须要在有生之年将这五大祸根彻底铲除,将一方太平盛世传给朕的太子。”
何皇后柔声道:“臣妾明白了。皇上这么做是为了大汉朝千秋万代、永续传承。”
……
河套、美稷。
当铺在地上的石炭终于燃尽,肆虐了两天两夜的大火终于熄灭。整座城池已经烧成了一片暗红色的废墟,大火虽然已经熄灭。可那灼人的热浪却并未消退,百步之内仍是生人难尽。至于被困城中的数万百姓还有三万凉州骑兵,两万多冀州兵,则全部葬身火海、化为灰烬,竟无一人逃出生天!
可怜韩遂也算一代枭雄,却倒霉地遇上了马屠夫,还来不及绽露头角就呜呼哀哉了。
“呼~”马跃长长地舒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河套之战~~束了!”
贾诩接着说道:“是啊,结束了。”
郭图目露惊悸之色,也说道:“终于结束了。”
马跃策马缓缓转过身来,向着身后的九千将士霍然高举右臂,倏忽之间仰天长嗥起来:“弟兄们~~们赢了!!!”
“我们赢了。哇啊啊~~”
“赢了~~”
“赢了~~”
“赢了~~”
许褚、典韦率先跟着嘶吼起来,然后是高顺、裴元绍和周仓,再后是句突、贾诩和郭图。最后所有地士兵,无论是汉人还是乌桓人都跟着竭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天地间充塞着嘹亮至令人窒息的嘶吼,潮水般地热情正在草原上激荡、肆虐~~
喧嚣的士兵中,有两个人却感受着别样地滋味。
一个是沮授,他是败军之将,敌军的欢呼就像刀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冀州军的全军覆灭,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如果潘凤听从了沮授的劝说,分兵于城外驻扎,如果~~凤没有一怒之下以沮授为巡逻队长~~
但事实就是事实,再多的如果已经毫无意义,败了,冀州军地确败了,而且败的如此彻底。
除了沮授,还有个人也同样心情复杂,她就是月氏女王乃真尔朵。月氏胡投降之后,乃真尔朵就被迫率领族中的五百勇士随同马跃出征,名为出征,其实就是充当人质!以她女王之尊甚至还要屈辱地侍寝。
是夜,马跃大营。
郭图、贾诩联袂而进,向马跃拱手施礼,马跃正将一大块半生不熟的羊肉切下来,放进嘴里大嚼,一边嚼一边向两人点头示意,郭图直起腰来,习惯性地走到了马跃身后,贾诩却在马跃对面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伸手从摆在桌案上的整羊上撕下了一条羊腿,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马跃咕嘟一声把嘴里的羊肉吞了下去,又将散落在桌案上地几小块羊肉屑捡起来塞进嘴里,最后还把沾满羊脂的手指吮进嘴里吸得滋滋有声,这才拍了拍双手,向贾诩道:“浪费食物,可耻。”
贾诩抱着羊腿啃得满脸是油,嘴里支唔有声道:“可耻,可耻~~”
郭图弯腰恭声道:“主公,我军的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河套之战我军前后总共伤一万余人,其中六千余人阵亡,奉命驻守美稷城地五千军队以及廖化将军~~皆殁,另有八百乌桓狼骑以及两百汉军铁骑殁于沙暴。”
马跃目露痛惜之色,黯然道:“廖化之死、五千大军之失,都怪本将军思虑不足,至于殁于沙暴的一千精兵,也怪本将军不知厉害、轻敌冒进,明日,本将军将当着三军将士的面鞭己三十,以儆效尤。”
“呃~~”贾诩呃了一声,差点让嘴里的一块羊肉给呛死。好半天才咽下羊肉,喘息道,“诩请一并受罚。”
郭图也道:“廖化将军之死,皆图之过,请主公降罪。”
“嗳~~”马跃伸手阻止两人道,“当众鞭己又不是什么很有面子地好事,你们就不必争了吧?公则,接着说我军的损失情况。”
“遵命。”郭图弯腰一揖,接着说道,“除了军卒的伤亡。我军还损失了几乎所有的粮草辎重以及十万百姓,更令人痛惜当属那一万奴隶。经此一役。主公治下的青壮男丁几乎损失殆尽!”
马跃的神色蓦地一沉,旋即恢复如常。凝声道:“接着说。”
郭图道:“而今主公治下仍有百姓六万,却多为妇孺,所幸的是,上百万的牛羊牲口并不在美稷城里,侥幸得以保全,今年冬天可保衣食无虑。”
贾诩道:“也就是说,主公治下的兵源已经枯竭。短时间内我军的军力是很难得到扩充了!现在虽有精兵一万,而且能征善战,可毕竟兵力太少,用来自保绰绰有余,如果分兵进攻却嫌不足,若是不出奇谋。要想在四年之内席卷大漠怕是不可能了。”
郭图道:“是啊,经此一战,主公与耿鄙、丁原之间地仇恨已经结下。一旦主公率大军出征,并州军、凉州军必定趁虚来袭,如果再和塞外的鲜卑人联起手来,我军势必首尾难顾、情势极为不利。”
“那也未必。”马跃目光一闪,凝声道,“本将军治下男丁虽然单薄,可年富力强地女人却足有五万之众!谁也没有明言只有男人才可以当兵,本将军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组建一营女兵!”
“呃~”
“啊?”
贾诩、郭图同时一怔,吃声道:“女兵?”
“不错!”马跃长身而起,凝声道,“本将军已经想好了,在现有五万年轻女子中挑选一万女兵组建女兵营,女兵营的正副统领本将军也已经选定了,她们就是邹玉娘,还有月氏女王乃真尔朵。”
郭图目瞪口呆,还是转不念来,贾诩却是已经鼓起掌来,连连赞道:“妙,妙啊,简直妙极!如此一来,主公大军出征之时,便可令女兵营驻守河套,正所谓进而可攻、退而可守,用兵之妙,莫过于此。”
马跃走到大帐之外,翘首仰望幽黯地苍穹,乌黑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莫名的寒凉,沉声说道:“而且~~并州离石还有八千精兵!那可是真正的精兵。”
贾诩凝声道:“主公是说张奂的八千旧部?”
“不错。”
马跃沉重地点了点头,脑海里霎时浮起了那名临危不惧、一招击败周仓的小校,这兵固然是精兵,这将也堪称良将!
贾诩道:“朝廷派来的天使到并州已经有月余时间,却一直逗留离石不肯渡河西来,其中必然另有玄机。”
郭图也道:“图以为,天子定是想把主公诱至离石加害。”
“想跟主公玩阴谋诡计,当今天子还嫌嫩了些。”贾诩阴阴一笑,说道,“这一次,定让他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嘿嘿~~”
马跃佯怒道:“文和此言谬矣,谁为米,谁为鸡乎?”
“哦?哈哈哈~~”
郭图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呃~”贾诩拍了拍自己脑门,尴尬地笑道,“在下失言了,该死,呵呵,实在该死。”
待笑声稍竭,马跃又道:“还有,当今天子密诏四路大军共伐河套,如此大手笔岂能没有下文?文和、公则,依你们看,接下来天子将会如何出招?”
贾诩淡然道:“当今天子密诏四路大军共伐河套,手段不可谓不高明,目地却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人所共知,那就是要削弱主公及董卓等四镇军阀的实力,董卓等辈虽明知天子用意,却为野心所牵绊,心甘情愿地为之驱策。”
郭图接着说道:“河套一战,主公虽然大获全胜,可与董卓、丁原、耿鄙和韩馥之间的仇怨却是结下了。再接下来,当今天子势必会设法挑起主公与四镇军阀之间的混战,借机削弱地方军力,以给大汉中央赢得喘息之机。”
马跃道:“天子会以怎样地方式来挑起本将军与四镇军阀之间的混战呢?”
贾诩道:“方法很多,最简单也最实用地莫过于互换治所,比如调任韩馥为并州刺史,丁原为护匈奴中郎将,主公为凉州刺史,耿鄙又为护羌中郎将,而董卓则为冀州刺史。如此一来,主公及四镇军阀势必陷入无休无止的混战。”
马跃凝声道:“当今天子真会这么做?”
“十有**如此。”贾诩道。“当今天子虽迷途知返、励精图治,意欲重振汉武雄图。却终究缺乏磨砺、不知其中厉害。正所谓兵者、诡道也,互换治所固然可以挑起纷争,以致兵祸连结,却不知如此一来,优胜劣汰之下,弱者自然消亡,强者却更为强大!朝廷的处境将更加岌岌可危~~”
郭图也道:“大汉朝早已病入膏荒。天下大势岂人力可逆?”
马跃挥手道:“此事等朝廷诏令下来之后再议不迟,倒是那个沮授现在怎样了?还在绝食吗?”
郭图道:“回主公,仍在绝食。”
“倒是个硬骨头。”马跃蹙眉道,“就这样绝食死了未免有些可惜,怎生想个法子,令他打消求死之念。”
郭图道:“此人意志极为坚定。恐怕很难令他改变信念。”
马跃道:“真地没有办法了吗?”
贾诩忽然道:“正所谓君子可以欺其方,在下或者有办法令他改变主意。”
……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九月,汉灵帝为了铲除不遵朝廷号令的五大军阀。密诏董卓、耿鄙、韩馥、丁原四路大军共伐护乌桓中郎将马跃。为了夺取肥沃的河套之地以及骁勇善战的羌胡之众,董卓四人共兴兵八万,分三路合击河套。
马跃率军主动出击,与丁原部将吕布激战于野牛渡,吕布军大败,所部骑军覆灭殆尽,越十日,马跃回师、火焚美稷,董卓部将韩遂,韩馥部将潘凤共五万余大军付之一炬,马跃军大获全胜。
十月中,消息传开、天下为之震动。
……
洛阳,大将军府。
何进神色凝重地向许攸道:“子远,朝廷刚刚得到边关邸报,马跃真的打赢了!”
“是吗?”许攸道,“果然不出在下所料。”
何进道:“不过,子远你知道马跃是怎么赢地吗?”
“嗯?”
何进凝声道:“马跃这厮居然一把火烧了美稷城,连同城里的八万百姓还有近六万凉州兵、冀州兵,全部付之一炬!”
“啊?”
许攸骤然倒吸一口冷气,凛然失色。
何进击节道:“马跃这厮竟如此狠毒。”
许攸长出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喟然道:“这才是马屠夫啊,八万百姓在他眼中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舍弃地棋子罢了。”
……
洛阳北宫,汉灵帝寝宫。
“啪!”
刘宏将书简狠狠掷于地上,厉声道:“马跃不除,大汉将永远宁日矣!”
何皇后的倩影从屏风后面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上前捡起掷于地上地书简,在书案上仔细地放好,这才柔声道:“皇上何必为那不义之臣生气,气坏了龙体可不值呢。”
刘宏道:“皇后有所不知,马跃这屠夫太也可恶。”
“怎么?”
“你自己看邸报罢。”
何皇后展开书简匆匆看了几眼旋即粉脸失色,震惊莫名道:“什~~么!?马跃竟然一把火烧了美稷城,连同八万百姓和五万大军,全部化为灰烬?”
“美稷城中八万百姓虽然多为胡人,却终究也是大汉臣民。”刘宏道,“马屠夫如此草菅人命,朕却拿他无可奈何,真是有愧于天下苍生啊!”
何皇后道:“既然皇上如此痛恨马屠夫。何不下诏,命北方诸州起义师讨伐?”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刘宏叹息道,“为了镇压黄巾起义,坐大了冀州韩覆,为了镇压北宫伯玉叛乱,又坐大了西凉董卓,为了镇压黑山贼,又坐大了并州丁原!如果兴师,就算讨灭了马跃,也会有另外一个甚至是两个马跃出现。讨之何益?”
……
凉州、狄道,董卓将军府。
李儒急匆匆地进了大厅。向董卓抱拳一礼,低声道:“李儒参见主公。”
“文修(李儒表字)快快请起。”董卓连连招手道。“快过来坐。”
李儒上前坐定,向董卓道:“主公如此着急命在下前来,可是有了韩遂大军消息?”
“正是。”董卓道,“适才刚刚接到朝廷邸报,马屠夫先败丁原部将吕布于野牛渡,又回师火焚美稷,把韩遂的三万叛军连同潘凤的两万多大军以及城内八万余百姓烧为灰烬。十几万条人命哪,就这么让马跃这屠夫一把火给烧没了。”
李儒失声道:“竟然~~然是这样!?”
董卓扼腕道:“只可惜了那三万西凉铁骑,竟跟着韩遂葬身火海!”
李儒深深地吸了口气,神色逐渐恢复如常,凝声说道,“马屠夫生性狡诈、又心狠手辣。为达目地不择手段,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狠角色啊,主公。儒有预感,马跃这屠夫将来必定成为您的头号大敌。”
董卓深以为然道:“本将军也这么认为。”
……
徐州,陶谦府邸。
“哇啊啊~~”
陶谦刚刚把朝廷的邸报传达给高朋好友,有幸列席地刘备忽然痛哭流涕,陶谦座上嘉朋如孙乾、陈圭、糜竺、孙恺等纷纷侧目,侍立刘备身后的关羽目露黯然之色,劝道:“兄长可是因为思念三弟,故而心中哀伤?”
刘备掩面摇头道:“吾非哭三弟,独哭美稷城中十万百姓耳。”
陶谦捋须喟然道:“玄德仁义,天下少有。”
孙乾、陈圭、糜竺等人亦肃然起敬,再看刘备时,神色间多了分尊敬。
……
谯县,曹操官邸。程昱、陈宫联袂而入,向曹操拱手作揖、朗声道:“昱(宫)参见主公。”
曹操霍然抬头,狭长的小眼睛里掠过一丝笑意,说道:“公台、仲德你们来了?来来来,且入座叙话。”
程昱、陈宫相偕入座。
不及曹操发话,陈宫抢先说道:“主公,九月中,泰山贼寇藏霸连接孙观、孙康、吴敦、尹礼等八万众入寇鲁国,鲁国相战死、鲁县告急,青州刺史孙融已经向周边各州郡紧急发文求援,这可是结好孔融的大好时机,主公可速速出兵?”
曹操道:“孔融乃世之大儒,我军岂能见死不救?不过,本官今日找两位前来,却非为了此事。”
“哦?”程昱剑眉一耸,问道,“却不知是何事?”
曹操将案前的一封书简递与程昱,说道:“仲德、公台,且阅罢此书再说。”
程昱展开书简,陈宫也凑了过来一并阅读,两人匆匆阅罢,程昱失声道:“马跃竟然真的赢了河套之战!”
陈宫却脸色发青,凝声道:“马屠夫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击败韩遂、潘凤两路大军竟不惜牺牲了美稷城中十万百姓!”
“嗳~”曹操不以为然道,“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马跃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呃~”陈宫目露震惊之色,望着曹操久久不语,良久始凝声道,“莫非主公以为马跃之兽行值得效仿?”
大厅中地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程昱看看曹操又看看陈宫,正想说点什么,曹操已经呵呵一笑,自嘲道:“公台说笑矣,操虽不敢以仁义之士自居,如此丧心病狂之兽行却还做不出来。”
“呼~”陈宫舒了口气,凝声道,“倒是在下多疑了,主公勿怪。”
第159章这事没完
曹操道:“公台,仲德,不知你们对北方局势有何观瞻?”
陈昱道:“窃以为北方很快就要大乱了。”
“哦?”曹操问道,“仲德何出此言?”
陈昱道:“当今天子密诏董卓、耿鄙、韩馥、丁原等四路大军共伐马跃,用心昭然若揭,不过是驱虎吞狼之策,借此削弱北方各大军阀之势力,最后无论是马跃胜出还是四路联军胜出,天子都必然留有后手。”
陈宫道:“仲德兄所言极是,窃以为当今天子的后手无外乎下诏各大军阀互易治所,以挑起军阀混战,替大汉中央争得喘息之机,不过当今天子如此做法,很可能适得其反,到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加速汉室衰亡。”
陈昱又道:“其实,就算天子不下诏,马跃这厮也不会善罢干休,定会借机挑起纷争。并州因为距离河套最近,而且并州刺史丁原在各大军阀中实力最弱,马跃很可能拿他开刀。若昱所料不差,马跃与丁原之间,不久必有一战。”
曹操凝声问道:“以仲德看来,马跃与丁原,准将占上风?”
“四路联军尚且不敌马跃,区区一个丁原如何能是马屠夫对手?”程昱道,“不过冀州刺史韩馥恐不会袖手旁观,如果有冀州军加入,情形就将截然不同了!”
陈宫也道:“仲德兄不要忘了冀州还有个勃海太守袁绍,此人凭借袁氏名声大肆招揽能人异士,如今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能人。而且因为刘虞之死,袁氏与马跃素有过节,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
程昱微笑道:“公台兄也不要忘了幽州还有个公孙瓒。”
曹操道:“如果有韩馥、袁绍和公孙瓒的加入,此番倒是有好戏可瞧了。”
“不过~”陈宫语锋一转,接着说道,“就算公孙瓒不出兵,丁原又有韩馥、袁绍相助,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马跃,因为马跃根本就不会和丁原、韩馥、袁绍等人正面交锋,兴兵报复只不过是个借口。马屠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曹操抚掌大笑,连小眼睛也眯了起来。连声道:“公台所言深合吾意,诚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
……
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候,马跃大帐里一片淫声浪语,邹玉娘**着娇躯,半跪半趴在柔软地羊毛毯子上,又肥又翘的美臀往后高高撅起,正向马跃款款摇荡,两瓣滚圆诱人的**之间。紧紧地夹着一枚熟透的桃子,有晶莹剔透的密露正从绽开的裂缝里溢出,闪耀着诱人的色泽。
“啪!”
马跃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邹玉娘雪白的翘臀上,顿时显出五道艳红的指痕来,邹玉娘雪雪呻吟一声,回头脉脉地望着马跃。樱唇半启、乌黑的眸子里流露出水一样地情意,幽暗的火光照耀下,越发映衬出邹玉娘肌肤地莹白。直如上等的羊脂玉,晶莹剔透。
“你~”马跃一边使劲地揉搓着邹玉娘嫩滑挺翘地**,一边回头向月氏女王乃真尔朵勾了勾手指,“你也过来。”
乃真尔朵不敢违抗马跃的命令,莲步珊珊走到马跃面前。
马跃歪了歪脑袋,以不容抗拒的口吻命令道:“跪下。”
乃真尔朵在马跃面前款款跪落下来,粉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不愉或者屈辱之色,在这个时代,女人是毫无地位可言的,她们就是男人的玩偶,男人的私有财产,或者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仅此而已。
男人就是女人地一切,男人让女人怎样女人就必须怎样!唯其如此,一代伪君子刘备才会说出那句千古“名言”,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破了可以补,手足断了何以续?这~~是女人在这个时代的真实地位。
马跃虽然曾是现代人,也曾受过现代文明的熏陶,可他更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两年多!充满杀戮和艰辛的流寇生活早已经把他的心磨得跟铁石一样冰冷,他心中的兽性已经完全被激发,所谓地伦理道德,早已经抛弃了他。
“跪好!”
马跃一把揪住乃真尔朵的衣襟,将她的娇躯整个揪了过来,与邹玉娘并排跪好,然后呼地掀起了乃真尔朵身上地彩衣,薄薄的彩衣下,乃真尔朵身上再无寸缕,霎时间,雪白的下体还有滚圆的雪臀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了马跃眼前。
“嘶~~”
两具丰满、雪白的美臀并排跪在马跃眼前,带给他异样的视觉冲击,倏忽之间,马跃心底的欲火就像野火燎原般腾地燃烧起来。
……
半个时辰后。
马跃全身精赤、双手张开立于帐中,邹玉娘、乃真尔朵正细心地替他更衣,两女身上只披了一袭薄薄的轻纱,透明的丝缕根本就遮掩不住外泄的春光,马跃粗糙的大手不时落在她们挺翘的乳峰或者丰满的肥臀上,极尽蹂躏之能事。
“乃真尔朵。”
马跃粗糙的大手在月氏女王雪白的**上重重地掐了一把。
“嗯。”
月氏女王任由马跃的魔爪在她身上游走、肆虐,以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本将军决定把月氏胡的九千落(相当于户)牧民分归三千位百户(马跃的三千旧部)分别管辖,每位百户辖三落,平时放牧、战时则追随百户从军出征。”
“嗯。”
乃真尔朵嗯了一声,她很清楚月氏胡面临的处境,马跃跟她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征求她的意见。而仅仅只是向她宣布决定而已!乃真尔朵和月氏胡当然可以违背马跃地决定,但那样做的后果就是~~月氏胡将被马屠夫灭族。
马屠夫能够一把火烧了美稷城中的十几万人,就更不会怜悯月氏胡的三、五万人了,对于这一点,乃真尔朵有着很清醒的认识,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顺从马屠夫的意志,至少对于自己的部下,马屠夫还是相当厚待的。
比如最早追随马屠夫的乌桓人,境况就相当不错,美稷城中被烧死地八万百姓。没有一个是乌桓人,全是掳来的各族女奴还有匈奴女人。她们是奴隶而不是马屠夫地部下,马屠夫当然不会怜惜她们的生命。
“你是个聪明地女人。”
马跃将一枚手指伸进乃真尔朵的樱桃小嘴里。片刻之前,这枚手指刚刚从乃真尔朵的密桃里抽出来,上面还沾着女人晶莹剔透的密露,乃真尔朵脉脉地掠了马跃一眼,很淫荡地将马跃的手指吮进了嘴里。
“真是个**。”
马跃淫笑两声,抽出手指转向邹玉娘,就以那枚沾有乃真尔朵淫夜和唾液的手指轻轻掂起邹玉娘粉嫩的下颔。一贯冷漠地眸子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温和,凝视着邹玉娘美丽的黑眸,唤道:“玉娘。”
“嗯。”
邹玉娘芳心酥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和乃真尔朵从五万女奴中挑选出两千名年轻漂亮、身手矫健的女奴,组建女兵营,你为统领、乃真尔朵为副统领。这支女兵营就由你们来统率。”
“啊?”邹玉娘吃声道,“女兵营?”
“嗯,你不愿意?”
玉娘赶紧说道。“贱妾愿意。”
“那好。”马跃紧了紧身上的铁甲,凝声道,“回头你去找郭图先生,他会协助你筛选女兵,哦对了,被挑中的女兵可以脱去奴籍,恢复自由之身。”
“嗯。”
邹玉娘又轻轻地嗯了一声,把马跃的披风拿了过来。
马跃将披风往身后一甩,哗啦啦地展了开来,再顺势往肩上一系,大步出帐而去。
几乎是马跃刚刚一脚踏出大帐,军营里便响起了幽远绵长地号角声,伴随着绵绵不息的号角声,原本安静的军营顷刻间喧嚣起来,莫名地激昂气息开始在军营里弥漫,崭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
三通鼓罢,号角声息。
四千汉家儿郎、六千乌桓勇士已经群聚校场之上,旌旗猎猎、铁甲狰狰,高耸入云的长枪汇聚如林,一束束樱红的流苏炫耀成一片凄艳的血色汪洋,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逐渐萧瑟的晨风里,校场上弥漫着一股凝重的肃杀之气。
校场两侧,九千名月氏勇士迎风肃立,这九千月氏勇士并非马跃的部曲,而是马跃三千旧部的部曲。
薄薄的晨曦中,马跃傲然肃立在阅兵台上,典韦、许褚、高顺、周仓、裴元绍、句突、贾诩、郭图等文官武将在他身后一字排开、尽皆神色肃穆,阅兵台下,三军将士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马跃。
“弟兄们,河套之战我们虽然赢了,可我们赢得很惨!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们失去了所有的粮草、全部的辎重,还有整整十万名奴隶!”
马跃说此一顿,目露痛惜之色,厉声道:“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粮草没了可以再种,辎重没了可以再造,奴隶没了可以再去抢,真正令本将军痛心疾首的,是这一战中损失了六千英勇的弟兄!”
为马跃沉痛的语气所感染,三军将士的眸子里纷纷流露出痛惜之色,只要是马跃的兵,无论是汉人还是乌桓人,没有人不知道永不抛弃、永不放弃这句名言!这八个字已经深深地刻进了每一名将士的骨子里。
“整整六千将士啊~~”马跃眸子里的沉痛之色越发浓郁,语气也显得低沉下来,“这六千名将士原本可以不死,他们本不该死!!!都是因为本将军谋事不慎、处事不周。以及轻敌冒进,才导致了这场惨剧的发生。”
马跃字字铿锵,一字一顿。
“身为三军主将,本将军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马跃形容凄厉,疾声大喝道,“来呀!”
“在!”
二十名亲兵锵然踏前,在马跃面前列成一排。
马跃大手一挥,疾声道:“请出~~魂鼎!”
“遵命!”
二十名亲兵轰然应诺、转身离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扛着刻满英魂姓名地木鼎来到了阅兵台上。再把英魂鼎郑重地摆放在阅兵台的正中央。马跃疾步上前,在英魂鼎前锵然跪倒。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
马跃身后,阅兵台下。三军将士轰然跪倒一片。
拜罢起身,马跃缓缓转过身来,神情间已经一片深沉,疾声道:“典韦何在?”
典韦霍然起身,又昂然踏前两步,按剑疾声道:“末将在。”
马跃张开双臂,沉声道:“给本将军~~甲!”
阅兵台下。三军将士纷纷起身,却目露困惑之色,都不知道马跃想要做什么?
“遵命。”
典韦却是虎吼一声,再上前一步将马跃身上的铁甲给卸了下来,在三军将士的注视下,马跃又褪去了身上的战袍。露出了精赤的上身,阅兵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几乎所有的将士都为亲眼所见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马跃的身上赫然布满了纵横交错、狰狞可怖的刀伤箭疮。几乎找不出一块完整地好肉来!很难想象,一个人在受了如此之多的疮伤之后,还能像马跃这样生龙活虎、毫发无损,这不能不让人感叹,这厮地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
布满马跃身上地刀伤、箭疮,正以狰狞的真容无情地昭示,真正的不败战将不是说出来的,更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从无数惨烈的血战中杀出来的!
“膨~~”
马跃面对着台下地三军将士突然跪了下来,重重地跪倒在阅兵台上,当铁制的护膝与阅兵台的木板重重相撞时,整个阅兵台都在轻轻地颤抖。在三军将士震惊莫名的眼神注视下,马跃又将头盔摘下、捧于手中,昂首疾声道:“本将军决定鞭己三十,以儆效尤。”
“嗯?”
“啊?”
三军将士尽皆目露凛然之色,从古到今还从未听说有主将当众鞭笞自己。
在将士们的窃窃私语声中,马跃将铁盔郑重地放在面前,然后上身前倾、以双手撑住台面,疾声道:“典韦。”
“末将在。”
“行刑!”
“遵命!”
“郭图。”
“下官在。”
“监刑。”
“遵命。”
典韦眸子里掠过一丝凶狠的厉色,猛地抽出马鞭在空中狠狠一挥,鞭梢与鞭身相撞顿时发出“叭”地一声脆响,肃立台下的三军将士顿时心中一震,只听这异常响亮的声音便可以知道,这一鞭如果抽在身上,那该是怎样地滋味?
阅兵台边,郭图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典韦走到马跃身后一步处立定,倏忽之间手中的马鞭已经高高扬起,在上万双眼睛的灼灼注视下,恶狠狠地抽了下来,毫无花巧地抽在了马跃**的背肌上,只听“叭“的一声脆响,马跃黝黑的背部顷刻间皮开肉绽,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一!”
郭图的脸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从牙缝里崩出个“一”字。
“叭!”
“二!”
“叭!”
“三!”
……
典韦的马鞭一下接一下抽在马跃的背上,不及十鞭,马跃的背部已经一片血肉模糊,阅兵台下已经响起一片吸气之声,对于这些刀尖舔血的汉子们来说,承受这样的酷刑远比一刀砍头还要令人难受。
马跃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似乎,那一记记鞭子根本就没有抽在他的身上。
……
“叭!”
又是一声炸响。
“三十!”
郭图尖着嗓子凄厉地嘶吼起来。脸上却流露出极度解脱后的轻松,一袭青衫早已经汗流浃背,仿佛受刑地不是马跃,而是他郭图。
马跃缓缓直起腰来,将褪到腰际的战袍套回身上,刚才马跃双手撑过的阅兵台上,赫然留下了两滩汗渍!台下的士兵们虽然看不到马跃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听到他痛苦的呻吟,可人终究是人,血肉之躯岂能感觉不到疼痛?
“典韦。给本将军披甲!”
“遵命。”
典韦弃了马鞭,大步上前抱起马跃的重甲。当那沉重的铁甲近乎粗暴地套在马跃身上时,三军将士们分明看到马跃的眉头猛地一蹙。可以想象得到,当那沉重的铁甲套在身上、触及绽裂地皮肉时,将产生怎样的痛楚?
马跃脸色微微发白,有豆大地冷汗从他的额角悄然滑落,但他终究没有哼出半声。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一名士兵忍不住胸中地激荡,猛地振臂大吼起来,霎时间。阅兵台下的三军将士就像发了疯似的,跟着疯狂地呐喊起来,只有肃立校场两侧的九千名月氏勇士鸦雀无声,眸子里却已经充满了敬畏之色。
马跃悠然高举右臂,三军将士的疯狂呐喊便如同被刀切断一般嘎然而止。
深深地吸了口气,马跃厉声大吼道:“六千弟兄的阵亡。本将军固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归根结底,这笔帐却要记在董卓、耿鄙、丁原和韩馥这四个军阀身上!如果不是他们率军入侵河套。便不会有河套之战,六千名英勇地弟兄就不会战死沙场。”
“自从南阳举兵以来,从来只有我们打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打我们!?”马跃恶狠狠地挥舞着双臂,厉声长嗥,“弟兄们的鲜血绝不能白流,这事~~没完!血债~~要以血来偿还!”
“血债血还!”
“血债血还!”
“血债血还!”
肃立阅兵台下的三军将士霎时就被马跃充满血性和激情的言辞激起了强烈的仇恨,纷纷高举起手中的兵器,跟着厉声狂嗥起来。马跃再次举起右臂,九千将士凛然噤声,山崩地裂般地呐喊声再次嘎然而止。
“饭要一口一口吃,血债也要一笔一笔讨,这一次,就拿并州刺史开刀,先灭了丁原再说!”马跃锵然抽出佩剑,高举过顶直撩长空,厉声道,“踏破晋阳、手刃丁原!”
“踏破晋阳、手刃丁原~~”
“踏破晋阳、手刃丁原~~”
“踏破晋阳、手刃丁原~~”
三军将士山呼响应,狂热至令人热血沸腾的喧嚣声在天地间激荡翻腾、久久不息,疯狂至令人窒息的呐喊声中,马跃开始分派军卒、准备出征。
“裴元绍听令!”
“末将在。”
“率狼骑三千北渡河水,兵寇雁门!”
“遵命。”
“公则。”
“下官在。”
“随军辅之。”
“遵命。”
“周仓听令。”
“末将在。”
“率狼骑三千南渡河水,兵逼上党。”
“遵命。”
“许褚听令。”
“末将在。”
“率三千铁骑、九千月氏从骑随本将军进兵太原、直取晋阳!”
“遵命。”
“高顺听令。”
“末将在。”
“率八百陷阵营、五千乌桓游骑留守老营。”
“遵命。”
……
常山郡,张郃大营。
一名小校昂然直入大帐,向张郃道:“将军,黑山贼又下山了。”
“哦?”张郃霍然抬起头来,说道,“黑山贼终于按捺不住了吗?来了多少人马?”
“约有两万余人。”
“两万人?”张郃眸子里掠过一丝莫名地深沉。凝声道,“这一次定让黑山贼来得回不得,去,速召各军司马前来大帐议事。”
“遵命。”
小校答应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小校刚刚离去,帐外脚步声疾,忽有风尘仆仆的传讯兵疾步入帐,仆地跪倒在地,喘息道:“将~~军,邺~~城急报。”
“嗯?”张郃蹙眉道。“讲。”
传讯兵喘息道:“潘凤大军全军覆灭,潘凤将军、耿武将军、关纯将军尽皆阵亡。沮授军师也被马跃军所俘虏,韩馥大人急令将军火速回师邺城、共商大计。”
“什么?”张郃大吃一惊道。“全~~军覆灭?”
……
野牛渡,马跃大帐,马跃正召集贾诩议事。
“文和,漠北鲜卑人情形如何?”
“侯三刚刚传回密信,骞曼已经被步度根攻杀,如今漠北地区呈现三足鼎立之势,其中以步度根地实力最强。”
马跃道:“本将军与耿鄙、丁原、韩馥等辈已成水火难以相容之势。再加上天子从中煽风点火,可以想见,在接下来的一到两年之内,我军恐很难改变四面受敌的困境!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已经无法顾及漠北的鲜卑人了,文和可有良策防止鲜卑人再次强大起来?”
贾诩道:“诩有上、下两策。可供主公选择。”
“何为上策?”
“上策乃是减丁,将鲜卑族中身高超过车轮的男丁全部斩杀。”
马跃道:“减丁之策固然不错,不过眼下我军四面受敌。实在抽不出足够的军队去攻略大漠,再说说下策。”
贾诩道:“下策就是绝户之计了。”
“计将安出?”
“无他,火焚草原耳!”
“火焚草原?”马跃凛然道,“文和,你这是在要鲜卑人的命啊!这草原大火一旦烧起来,不但寸草不存,只怕连草原上的飞禽走兽、还有牛羊牲畜,都将无法幸免于难,那这个冬天~~”
贾诩嘴角绽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凝声道:“要想防止鲜卑人强盛起来,制造一场人为地天灾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嗯?”
马跃目光闪烁,开始陷入凝思。
贾诩道:“主公,此计虽然有干天和,可死地都是蛮夷之人,与我大汉何干?且可解除主公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
马跃道:“可是,万一鲜卑人被逼急了,南下河套、幽州来掳掠怎么办?”
“这不可能。”贾诩自信满满地说道,“草原一旦被烈火焚尽,鲜卑人就很难熬过今年的冬天,为了掳掠有限地资源,他们势必陷入更为惨烈的混战,步度根如果想南下河套、幽州掳掠,兵马少了难以成事,兵少多了,后方老营又可能被轲比能和拓拔洁粉趁虚端掉,试问在如此情形之下,鲜卑人如何能够南下?”
马跃道:“如果鲜卑人联起手来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贾诩嘴角浮起一丝狡诈的笑意,“主公以为,鲜卑人有可能会联手吗?”
……
邺城,冀州刺史府议事大厅。
张郃风风火火地走进大厅,向韩馥抱拳作揖道:“张郃参见大人。”
韩馥虚手一托朗声道:“张郃将军免礼,且入席(非酒席,意指议事的列席)。”
“谢大人。”
张郃谢过韩馥,一侧首头才发现两侧席上居然已经立了数人,其中立于韩馥左首上位的却是一名身姿雄伟的年轻人,神情仪容极为不俗,紧挨年轻人下首而立的却是两员昂藏武将,赫然正是有过数面之缘地同郡名将颜良、文丑。
见张郃相望,颜良、文丑亦微笑颔首。
韩馥早已经向那年轻人笑道:“本初,这一位便是河间张郃了。”
“哦?”那年轻人霍然转过脸来,灼灼地凝视着张郃,眸子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激赏之色,朗声道,“这一位便是河间名将张郃?”
第160章 不杀、不抢
韩馥又向张郃道:“张郃,这位便是本官经常跟你们提起的勃海太守袁绍大人,袁家四世三公、望归海内,还不快快上前见礼。”
张郃象征性地抱了抱拳,朗声道:“末将张郃,参见大人。”
袁绍急伸手道:“哎哟,张郃将军快快请起。”
韩馥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本官将诸位请来邺城,实有一事相告,逆贼马跃不尊天子号令,擅自兴兵寇犯并州,并州刺史丁原大人已经发来告急文书,具言马逆尽起三万骑兵,兵分三路分别寇略雁门、晋阳、上党。”
“三万骑兵!?”张郃蹙眉道,“大人,消息是否有误?”
韩馥道:“张郃将军何出此言?”
张郃道:“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三万大军出征,所需要的粮草辎重极为繁多,三万骑兵所需粮草辎重则有过之而无不及,马跃虽然击败了四路大军的围攻,却也损失惨重,屯积之粮草辎重更是付之一炬,试问在如此情形之下,马跃如何筹集三万大军所需之粮草?如果没有粮草,大军又如何出征?”
韩馥闷哼一声,沉声道:“张郃将军难道忘了马跃是什么出身吗?马屠夫黄巾逆贼出身,最擅长的就是抢劫!对于这样的贼寇而言,出征何需携带粮草辎重,一路打杀、一路抢劫不就行了?马屠夫以前杀鲜卑人,杀高句骊人,杀乌桓人。甚至是杀匈奴人,可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张郃道:“马跃军的确劫掠成性,可他们从来不抢汉人!”
“胡扯。”韩馥不悦道,“八百流寇流窜南阳、颖川、席卷京畿之时,抢劫地难道就不是汉人百姓吗?”
“呃~~”张郃蹙眉道,“正所谓彼一时、此一时也,当初马跃军尚是流寇,而现在却是大汉官军,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张郃!”韩馥大怒道,“你屡次三番替马跃开脱。是何居心?”
张郃眸子里掠过一丝阴霾,凝声道:“大人。末将并非有意替马跃开脱,末将只是就事论事说出心中的疑惑罢了。毕竟马跃狡诈如狐,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中了他的奸计,如果大人觉的末将说话不中听,末将收回方才所言便是。”
韩馥道:“既知马跃狡诈如狐,如何不知马屠夫凶残如狼?似这等残忍嗜杀之辈,如何会顾忌并州百姓死活?本官决意起兵,与勃海太守袁绍大人合兵一处。往援丁原大人,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道:“大人明鉴。”
“既然这样,此事就这么说定了。”韩馥说罢,向张郃道,“张郃,本官命你为先锋。率骑兵五千,轻骑疾进、驰援晋阳。”
张郃抱拳道:“末将遵命。”
……
凉州陇西,董卓将军府。董卓正伏案阅读兵书,忽见军师李儒疾步而入。
“主公,细作回报,马跃尽起三万骑兵,兵分三路寇掠并州!”
“哦?”董卓放下手中书简,霍地站起身来,凝声道,“马跃起兵三万,寇掠并州?这~~能吗?马跃虽说赢了河套之战,一把火烧了韩遂和潘凤的六万大军,可他自己也是损失惨重,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恢复了元气?”
“恢复元气?”李儒冷笑道,“河套人口本来就少,占多数的匈奴人又被马屠夫几乎屠杀殆尽,还能剩下多少壮丁?以儒看来,马屠夫手下撑死了也就万把旧部,哪来的三万大军?也只有丁原、韩馥那两个白痴才会相信。”
董卓道:“就算马跃只有万余旧部,那也不可小觑。河套一战,虽然葬送了韩遂的三万西凉骑兵,却也让我们看清了马跃军的真正实力,这地确是一支能征善战的虎狼之师!如果马跃真要攻打并州,丁原还真未必能够守得住。”
李儒道:“可儒以为,马跃根本不会打并州。”
“哦?”董卓道,“文修之意,马跃攻打并州只是幌子?那马跃兴兵地真正目的何在?”
李儒道:“马跃兴兵地真正目的,儒暂时还没想到,不过儒可以肯定,马跃绝对不会真打并州,原因很简单,马屠夫攻打并州的条件根本还没成熟,且不论是否能够攻下并州全境,就算勉强攻下了,又如何守得住?到头来还不是替别人作嫁衣裳,马屠夫是什么人?主公几时见他做过亏本的买卖。”
“文修之言、甚为有理。”董卓点头道,“不过~~马屠夫摆出大举进攻并州的架势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李儒道:“不管马跃是想干什么,至少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那就是在接下来的至少一年之内,马跃和丁原、韩遂之间的纷争是不会平息地!也就是说,至少在一年之内,马跃还无暇西顾!”
“唔~”
董卓闻言两眼一亮,连连点头。
李儒接着说道:“河套之败、韩遂三万铁骑全军覆灭,固然令人扼腕,却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掣肘主公的因素已经不再存在,耿鄙的实力也大为削弱,主公正可趁此良机东征西讨、收伏白马、先零、勒姐、烧当诸羌的羌民,与主公麾下的汉家精兵混合编成,组建起一支庞大的、能征善战地凉州军。”
“嗯?”
董卓微微点头,眸子里掠过一丝精芒。
李儒道:“主公可令徐荣、杨秋、侯选率精兵五千出陇西、武都,攻略白马羌,郭汜、程银、李堪率精兵五千出金城、取西海,攻略烧当羌。李催、张横率精兵三千北出武威、张掖,攻略勒姐羌,牛辅、成宜率精兵三千东出安定、北地,攻略先零羌,主公则率八千铁骑坐镇陇西,居中策应,如此不出一载,主公唾手可得十万雄师。”
“善!”董卓拍案而起,奋然道,“就依文修所言。”
……
洛阳北宫。
王允跪倒在地、以首顿地。朗声道:“臣王允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汉灵帝摆了摆手。淡然道:“王爱卿平身。”
王允道:“谢陛下。”
“王爱卿,朕交待的事情可曾办妥?”
“启奏陛下。已经办妥。”王允恭声道,“洛阳剑豪公孙霸率领八十名死士已经于半月之前出发,此时应该已经赶到离石与黄琬大人汇合了。”
灵帝点了点头,凝声道,“朕故意将八千张奂旧部驻留离石,且早早放出风声有意封马跃为护匈奴中郎将,就是为了诱使马跃上当!只要马跃敢去离石接收张奂的八千旧部。他就必死无疑。”
王允道:“陛下圣明。”
汉灵帝负手于厅中来回踱走几步,喟然叹息道:“不过朕担心地是,马跃死后他麾下的那支虎狼之师将会做何反应?万一他们要替马跃报仇、不顾一切挥师南下,再次兵逼洛阳,那就大事不妙了。”
王允神色一动,建议道:“陛下。臣倒有一计。”
“哦?”汉灵帝欣然道,“计将安出?”
王允道:“马跃麾下有两大心腹,被倚之为左臂右膀。一曰裴元绍、二曰管亥。管亥已亡,陛下何不诏封裴元绍为护乌桓校尉,统驭其众。如此一来,纵然马跃遇刺身亡,其部也不致溃乱、为祸北方,更难得的是,裴元绍不如马跃野心勃勃,更不如马跃凶残狡诈,应付起来也要容易得多,嘿嘿。”
灵帝道,“此计不错,就依卿所奏,从速办理。”
王允道:“臣遵旨。”
……
雁门边境。
三千乌桓狼骑就如同滚滚铁流,向东越过边境进入了雁门郡境内,自进入雁门地界之后,大漠上便开始有了村落、集镇,官道两侧也开始有了田地和辛勤劳作的农夫,全不似河套地区那样荒凉、渺无人烟。
猎猎招展的旌旗下,裴元绍一身戎装、神情凝重。
裴元绍虽然称不上良将,可好歹追随马跃打了几年仗,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可他从来就没有打过如此诡异的仗!马跃除了把三千乌桓狼骑交给裴元绍,然后让他兵出雁门,就再没有任何具体的军令了,甚至没有交待明确的作战目的。
裴元绍都不知道兵出雁门是干什么来了?更令裴元绍满头雾水的是,马跃明明下令郭图随军辅佐,可这厮只随军进至河水渡口就折回了美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大军只携带了七天份地肉干,还不许去抢!
“呼~~”
裴元绍长长地舒了口气,想不明白的事最好就不去想,反正想了也是白想,伯齐用兵、诡诈莫测,岂是常人可以揣度?
“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大军就地驻扎!还有严禁劫掠、更不许杀人,违令者~~!”
“遵命。”
……
上党边境。
周仓正将麾下乌桓狼骑地三名千夫长以及三十名百夫长召集起来议事。
周仓以马鞭一下一下地敲过乌桓千夫长、百夫长的头盔,满脸杀机地说道:“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过了边境之后管好你们地狼崽子,谁也不许抢,更不许杀人!一个人抢,老子就杀十人,十个人抢,整个百人队全死,一百个人抢,老子把你们三千人全杀光,然后割下自己的脑袋去向主公请罪,都听清楚了吗?”
三名乌桓千夫长和三十名乌桓百夫长齐声道:“听清楚了。”
仓点点头,厉声道,“现在出发。跟老子去打壶关!”
壶关并非关卡,而是上党郡的郡治。
“可是将军~~”一名乌桓千夫长疑惑道,“主公并没有让我们去攻打壶关呀?”
“笨蛋。”周仓闷哼一声,骂道,“主公没说让我们打哪,就是说哪都可以打!”
……
晋阳,并州刺史府议事大厅。
丁原正伏在桌案上仔细地察看地图,吕布、宋宪侍立两侧,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成廉昂首阔步、直入大厅。向丁原道:“大人,探马急报。”
丁原头也不抬。沉声道:“讲。”
成廉道:“马跃麾下头号大将裴元绍率五千轻骑渡过河水东进,已进至雁门郡边界处扎营。另有悍将周仓率五千轻骑已经越过上党边界,正昼夜疾进、直逼壶关,看样子是准备一举拿下壶关。”
宋宪急道:“大人,壶关不但是上党郡郡治所在,而且地处要冲,扼守着并州通往司隶地交通要道,不容有失。大人可速发兵救援。”
“不可,这两路敌军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并不足惧,他们只是马跃的疑兵之计,目的就在于诱我分兵,本官是绝不会上当地。”丁原霍然直起身来。抬手阻止宋宪,问成廉道,“马跃的两万大军今在何处?”
吕布恭维道:“义父英明。只要击溃了马跃的主力大军,这两路游骑就将不战而退。”
成廉为难道:“大人,末将前兵派出了数十拔探马,却至今不曾有探马回报,因此并不知晓马跃的两万大军已经进至何处,不过以末将推断,马跃的主力大军现在应该已经进至西山一带~~”
“推断?应该?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地军情很可能断送数万并州儿郎,乃至整个并州地百姓!”丁原厉声道,“两军交锋,岂可视同儿戏?多派探马再探,一定要尽快探清马跃主力大军的具体方位。”
成廉汗颜道:“末将遵命。”
“呼~~”目送成廉匆匆远去,丁原才轻轻地舒了口气,向吕布道,“奉先,立即加强晋阳周围地巡逻,千万不能让马跃的大军打到了家门口我们才发觉,这一次马屠夫来势汹汹,看样子是不会善罢干休地。”
吕布沉声道:“义父放心,孩儿这就去办!”
……
离石,马跃大营。
一盏幽暗的羊油灯照亮了又矮又小的牛皮帐蓬,也照亮了牛皮帐蓬里两道几乎挤在一起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马跃、诩两人的嘴脸显出三分狡诈,六分阴险,还有一分诡异。
贾诩阴笑道:“主公,丁原这老东西现在肯定正在火急火燎地调兵谴将,等着在晋阳和我军大干一仗呢,嘿嘿~~”
马跃冷然道:“要不是我军的粮草辎重被烧了个精光,这次本将军就真地把这老东西给收拾了!”
守在牛皮帐外的典韦忍不住回头说道:“主公,粮草辎重没了可以去抢呀?以前的粮草辎重不也是从匈奴人、高句骊人还有鲜卑人那里抢来的吗?渡过河水一路东来,老子看并州百姓比那些胡人可富有多了。”
“闭嘴!”马跃毫不客气地喝斥道,“那些胡人跟汉人能一样?本将军在北方再怎么抢、再怎么屠杀胡人,那都不要紧,可要是敢抢并州的汉家百姓,情形就大为不同了!到时候,本将军就会遭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贾诩也道:“不错,主公屠戮鲜卑人、高句骊人乃至匈奴人,中原百姓、士子、豪杰提起主公时还得称一声英雄,可如果像对待胡人一样对待汉人,那主公就不再是什么英雄豪杰,而是真的成了屠夫、郐子手了。”
说罢,贾诩面带微笑掠了马跃一眼,恰好马跃也向贾诩望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副心照不宣地嘴脸,随着麾下军队的强大,地盘的扩大,以及文官武将地聚集,马跃的野心也在一天天的膨胀。
马跃不杀、不抢中原百姓,倒不是为了博取名声!事实上,马跃从来不认为名声这东西有什么用?马跃虽然冒称名将之后,却不是世家子弟,跟所有行伍出身、从无数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枭雄一样,他只相信手中的剑,还有手下的兵!
马跃不杀、不抢中原百姓,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仁慈、更不是顾忌所谓的伦理道德,圣人教化在马跃眼中更是狗屁不如,唯一的原因就是,马跃还要依靠这些百姓为他提供粮食,为他提供兵源!
第161章 八千精兵
“报~~句突将军又射杀了二十六骑并州探马。”
“嗯,干的好!传令句突,继续巡逻,绝不放过一骑并州探马。”
“遵命。”
“报~~军又在西山附近抓获数十名可疑的奸细。”
“全部收押。”
“遵命。”
“报~~元绍将军已经进至雁门边境扎营。”
“报~~仓将军已经进至上党,正向壶关逼近。”
又有战报像流水般送到了马跃的牛皮帐中,贾诩捋了捋颔下柳须,向马跃道:“主公,看来裴元绍将军是有意驻扎在雁门边境,既不进兵、也不撤兵,而周仓将军却是长驱直入、准备直寇壶关啊,呵呵~~”
“这个周仓还真的开窍了。”马跃击节而起,眸子里掠过一丝激赏,凝声道,“真是越来越懂得用兵了。”
贾诩道:“诩料定丁原不敢派兵增援壶关,壶关城小墙矮、又是土坯泥墙,极易攻陷,周仓将军没准还真能攻下来。壶关既是上党郡治,城中想必屯有不少钱粮辎重,如果能够运回河西,也足够对付一阵子了。”
“能打下来最好,打不下来也莫要勉强。”马跃说此一顿,抬头朗声道,“来人。”
早有亲兵上前,单膝跪地道:“小人在。”
马跃道:“传令给周仓,壶关只可智取、不可强攻!一切以弟兄们的性命为重,且不可做赔本的买卖。”
“遵命。”
亲兵答应一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马跃猛地一甩身后披风,向典韦道:“典韦,让许褚即刻前来大帐。”
“遵命。”
典韦虎吼一声,领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领着许褚返回了马跃大帐,许褚大步上前向马跃抱拳疾声道:“许褚参见主公。”
马跃点点头,沉声道:“许褚。”
许褚猛地挺进了身躯,大声道:“末将在。”
“立即点齐两千铁骑、九千月氏游骑返回河套与郭图先生汇合,然后听从郭图先生地安排,多余的八千匹快马留下。本将军另有安排。”
“呃~”许褚愕然道,“不打晋阳了吗?”
“时机有变。不打晋阳了,速去。”
“末将遵命。”
许褚转身疾步而去。
马跃又向贾诩道:“文和。我们差不多也该去离石大营了,张奂的八千旧部,本将军是势在必得,嘿嘿。”
贾诩肃手微笑道:“主公~~请。”
……
晋阳,刺史府议事大厅。
成廉道:“大人,周仓的五千骑兵已经逼近壶关五十里了!再不派援军可就来不及了,壶关城墙低矮。又没有护城壕沟,而且都是土坯墙,城中更是只有不到两千的守军,情势很危险哪。”
“不要慌!”丁原神情从容,沉声道,“越是危急关头。越是要沉住气,千万不要被马跃的惑敌之计所迷惑,成廉。本官问你,马跃的两万主力大军可有新的异动?”
成廉道:“回大人,马屠夫派出了大量射手,我军派出的探马大多被其射杀,乔妆的密探也都有去无回,至今还未有消息传回,不过西山附近各县皆未有大军出没地消息传回,以末将推断,马跃的大军应该还在西山一带。”
“马跃大军还在西山?”丁原蹙眉道,“这都好几天了,还派出这么多射手狙杀我军探马、游骑,连密探也不放过,他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隐瞒些什么?”
吕布动容道:“义父,马跃地两万大军会不会早已离开西山?”
“很有可能!”丁原凛然道:“马屠夫最擅长的就是隐匿形迹、千里奔袭!当初八百流寇荼毒南阳,马跃就是靠着这一招打得秦颉满地找牙,最后连宛城也丢了,自己地命也搭了进去!还有刘虞,满以为马屠夫会奔袭蓟县,结果却还是中了他声东击西之计,被马跃一举端掉了柳城的乌桓老营,顷刻间便折断了一条最为有力的臂膀,马屠夫此人,用兵诡诈,不能不防啊。”
吕布恭声道:“义父英明。”
丁原道:“传令下去,各军皆据营而驻、据城而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本官军令绝不可擅自出击!违令者~~!”
“遵命。”
“从西山至晋阳,沿途多设明桩暗卡,但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回报!”
“遵命。”
“再传令上党太守,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坚守三天!”
“遵命。”
“对了!”丁原忽然转向宋宪,沉声问道,“使匈奴中郎将张奂的八千旧部,现在是否还在离石?”
宋宪道:“大人,据末将所知,张奂八千旧部中的六千人已经于半个月前秘密南调,经河东入洛阳,如今只有两千人还驻扎于离石大营。”
“调走了六千?”丁原蹙眉道,“既是秘密南调,你是如何知晓的?”
宋宪道:“此事原本极为机密,末将也是机缘凑巧方才知晓。”
丁原道:“天使黄琬大人呢?”
“尚在营中。”
“这就怪了。”丁原摇头道,“难道黄琬大人真想等着马屠夫前往离石授节。”
……
洛阳,德阳殿。
汉灵帝刘宏负手肃立高台之上,仰望满天星辰,恰有流星从天际一掠而逝,带起一道长长的尾焰,汉灵帝日渐昏浊地眸子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晚风似水,荡起刘宏身上的龙袍,猎猎作响。
轻脆的脚步声中,司徒王允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汉灵帝身后。
“臣~~叩见吾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爱卿平身。”
“谢陛下。”王允爬起身来,恭声道,“陛下,张奂八千旧部中的六千人已经秘密南调至安邑(河东郡郡治)。”
“很好,此事没有走漏风声罢?”
“陛下放心,六千大军顺汾水南下,昼伏而夜行,汾水两岸地百姓、樵夫都被事先肃清,绝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这就好。”汉灵帝道,“也许朕是过于小心了,不过马屠夫诡计多端,小心些总是没错。按理说,朕实不应该把这六千精兵南调河东,以免打草惊蛇引起马跃的怀疑,可朕不敢冒这个险呀,万一黄琬大人的计划失败,公孙霸杀不了马跃,这八千精兵若是落入马跃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王允道:“陛下圣明。”
汉灵帝道:“这六千张奂旧部,就暂且交与河东太守杨奉统驭,杨奉这个人,朕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地,为人耿直、世代忠良,朕准备加封他为北中郎将,让他无论如何守好朕的北边门户。”
“陛下,剩下的两千兵~~”
“至于剩下的两千兵~~”汉灵帝说此一顿,语气陡然变得无比阴沉,“朕已经有了万全之策,王爱卿就不必担心了。”
……
离石,汉军大营。
公孙霸急匆匆地进了黄琬大帐,沉声道:“大人,马屠夫来了!”
“哦?”黄琬霍然站起身来,“人在何处?”
“已到辕门之外。”
“马屠夫带了多少人马前来?”
“只有两百余骑。”
“只带了两百余骑?”黄琬眸子里悠然掠过一抹杀机,凛然道,“真乃天助我也!”
黄琬说此一顿,沉声道:“壮士可速率八十死士伏于大帐四周,待会本官将会把马屠夫请至大帐,奉上香案、宣读圣旨,再授之以护匈奴中郎将符节,待授节之后看本官手势行事,本官若举右手,且不可轻举妄动,若本官举左手,壮士可率八十死士突营而入,将马屠夫一举袭杀。”
“在下遵命。”
……
军营伙房。
一名文官率领十名精壮军士,抬着五大坛御酒出现在伙房外,伙头军慌忙迎上前来见礼道:“小人参见大人。”
文官道:“免礼,此乃天子所赐御酒,黄大人命下官送来伙房,却不知放在何处?”
伙头军道:“大人若不怕小人贪嘴,不如就放在伙房里罢。”
文官向领头的军士使了个眼色,十名军士便着御酒进了伙房,伙头军正要跟进去时却被文官拦住了去路:“听足下口音,好像不是并州人士罢?”
第162章虚张声势
“呜呜呜~~”
“咚咚咚~~”
黄琬在大帐中等了半天也不见马跃前来,正自惊疑不定之时忽闻帐外号角齐鸣、鼓声震天,不由大为惊讶道:“此何处号角声?”
左右无人能答,忽见公孙霸匆匆而入,脸有急色,说道:“大人不好了,马屠夫进了辕门之后直接就去了大校场,现在正在吹号点兵。”
“什么?马屠夫去了大校场?”黄琬大吃一惊,失声道,“还吹号点兵,他现在还不是护匈奴中郎将呢,是谁给他的权力这么做,真是岂有此理!”
公孙霸道:“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黄琬恼道:“还能怎么办,立即点起八十死士,跟本官去大校场。”
公孙霸道:“在下遵命。”
……
大校场。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久久不息,激烈的战鼓声直如敲击在将士们心中,令人热血沸腾,一队队铁甲整肃的士兵从军营里浩浩开出,进至大校场摆开阵势,刀剑并举、长枪如林,整个大校场上弥漫起惨烈的杀伐气息。
马跃身披黝黑的铁甲,按剑肃立,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冷冰冰地峙立在阅兵台上。
马跃向阅兵台下微微颔首,恶汉典韦便闷哼一声,手持一杆沉重的大旗昂然直上阅兵台,将手中的大旗往空中狠狠一顿,卷起的旗面猛地一抖。迎风绽露开来,显出了血色地旗面,上面绣着斗大的一个“馬”字。
边上还绣着“大汉护匈奴中郎将”一行小字。
“吼~”
“吼~”
“吼~”
肃立阅兵台下的两千精兵整齐划一地举起手中的兵器、三呼响应,并非他们心中有多么拥戴马跃,这只是汉军向主将致敬的礼节,仅此而已,马跃也绝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两千精兵会因为屠夫的凶名而效忠于他。
马跃站在阅兵台上一眼望去,台下汉军虽然阵形整齐、气势如山,隐隐透出只有百战之师才能拥有的肃杀之气。可人数明显不对,阅兵台下分明只有两千人左右。为什么会少了整整六千人?
马跃的目光刀一样落在汉军前排一名小校身上,大声道:“你~~出列!”
那小校昂然踏前一步。直直地迎上马跃刀一样的眼神,神色从容、气定如山。
跃轻轻颔首,疾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校道:“小人方悦。”
“方悦。”马跃沉声道,“为什么只有两千人,其余的六千人呢?”
方悦道:“回将军,其余六千弟兄已经奉诏南调。”
“奉诏南调?”马跃眉头霎时蹙紧。旋即厉声道,“尔等可知本将军是谁?”
方悦道:“知道,将军正是大汉新任护匈奴中郎将,马跃马将军。”
马跃道:“既知本将军名讳、身份,如何还不见礼?”
方悦铿然下跪,朗声道:“小人叩见将军。”
“叩见将军~~”
“叩见将军~~”
“叩见将军~~”
方悦身后。两千汉军霎时跪倒倒一片,阅兵台下再无站着之人,马跃点了点头。淡然道:“行了,都起来罢。”
“谢将军。”
众将士谢过马跃,轰然起身。
马跃向方悦道:“方悦,本将军素知你武艺不俗,也颇有治军之能,今命你为左军司马,统率这两千弟兄。”
“且慢!”
方悦正欲拜谢领命,校场外陡然响起一声清朗地大喝声,硬生生阻止了方悦,众人纷纷回首,只见天使黄琬大人在八十名金吾卫的护卫下匆匆而来,黄琬策马直至阅兵台下,始才翻身下马,仰视台上地马跃道:“马跃将军,本使尚未宣读天子诏书,如何擅做主张、任免人事?”
马跃把手一伸,冷然道:“如此,烦请天使大人当众宣读诏书。”
黄琬道:“宣读诏书何等神圣之事,岂能儿戏?将军也需沐浴焚香、行三跪九叩大礼,请即刻移步大帐,待唤齐军中大小将校、文武官吏,再行宣读诏书不迟。”
“不必了。”马跃冷然道,“烦请天使大人在此宣诏。”
“你~”黄琬大怒道,“你敢对天使不敬?”
“锵锵锵~~”
黄琬话音方落,公孙霸及八十名乔妆金吾卫的死士已经纷纷抽出兵器,可是没待他们登台行刺,马跃地两百精兵早已经从阅兵台后面呼喇喇地涌了出来,将这八十人团团围了起来,阅兵台上的典韦更是将大旗往台上重重一插,翻手从背后抽出了两枝大铁戟,往面前重重交击,顿时发出炸雷般的一声暴响。
公孙霸和八十死士纷纷色变,阅兵台下的两千汉军却是神色漠然。
“不敬又待如何?”马跃大喝一声,手指黄琬骂道,“本将军是抢了你的女人,可那只是私人恩仇,岂可因此误了国事、故意扣下圣旨不宣!?以致本将军为宵小所侵,折损忠勇将士无数,这些责任都应该由你来承担,本将军就是杀了你也不为过。”
黄琬气得脸色铁青,吃声道:“你~~”
马跃根本不给黄琬分辩的机会,厉声道:“你什么你!难道本将军还冤枉你了不成?”
黄琬已经开始浑身发抖,气道:“你~~~~”恰此时,贾诩的身影出现在校场外。向马跃挥手示意,马跃嘴角霎时绽开一丝阴险地笑意。
“报~~”
贾诩地身影刚刚远去,忽有三、五名伙头军急匆匆赶来校场,远远跪倒在阅兵台下向马跃道:“将军,天使派人送到伙房的御酒有毒,几名伙夫贪嘴偷吃了几口御酒,不想~~想都被毒死了。”
“啊?”
“什么?”
“御酒有毒?”
“可恶,竟然让我们喝毒酒?”
“这是要把我们毒死啊!”
两千汉军将士纷纷惊呼出声,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莫名的愤怒来。
这些士兵都是粗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去分析其中是否另有玄机,他们想的、做的从来都很简单。谁对他们好,他们就给谁卖命。谁若是想对他们不利,他们立刻就会翻脸无情、拔刀子捅人。
“黄琬!”马跃大喝道,“本将军与你有夺妻之恨,你故意刁难本将军也在情理之中,可你为何还要迁怒于毫不相干地三军将士?而且~~要把本将军麾下的弟兄们致于死地!你的心肠为何如此歹毒?”
“本官没有~~岂能~~”黄琬气得语不成声,怒道,“你~~胡说!”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两千将士经马跃这么一撩拔。越发怒不可遏,纷纷怒吼出声。
黄琬又急又气,转身向着两千将士解释道:“各位将士,你们听本官解释,事情不是这样地~~”
然而,根本就没有人理会黄琬的嘶叫。两千将士地愤怒就像河水之涛,一浪高过一浪,渐渐有了失去控制的迹象。
追随黄琬身后地八十死士尽皆面色如土!这些死士说的好听是死士。可平时也就杀了几个人、横行乡里罢了,如何能与死人堆里打过滚地边军将士相提并论?这会儿看到两千汉军将士山崩地裂般的怒吼,一个个早已经吓得腿抽筋了。
马跃冷漠地颔了颔首,从牙缝里崩出了冰冷的一个字:“杀!”
“动手!”
典韦闷哼一声,早就严阵以待的两百精兵呼喇喇以围了上来,典韦更是挥舞着两枝大铁戟直取公孙霸,不及片刻功夫,汉灵帝从洛阳一带精挑细选来的八十名死士就被屠杀殆尽,剑技大豪公孙霸也被典韦一戟斩下了头颅。
黄琬又惊又怒,乾指马跃骂道:“马跃,屠夫,你~~”
马跃根本不想再给黄琬解释事情真相的机会,冷然下令道:“典韦,割了他的舌头。”
“遵命。”
典韦闷哼一声,上前拎小鸡一样拎起了黄琬,然后抽出牛耳尖刀往黄琬嘴里只是一搅,黄琬顿时便惨叫一声,张嘴吐出一团血肉来,旋即咿咿哑哑、再不能成声,只有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马跃,越发凄厉狰狞。
典韦又从黄琬地衣袖里搜出圣旨,双手捧住上了阅兵台。
马跃接过圣旨,展开往阅兵台下的三军将士扬了扬,疾声道:“弟兄们都看见了吧?这是什么东西?”
“圣旨。”
“本将军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老子的兵了!”
“叩见将军~”
两千将士轰然跪倒,呼喊声比起刚才明显热烈多了,他们显然很欣赏马跃杀伐果断的行事作风。军人就该有军人的铁血作风,当杀就杀,当剐就剐,哪来那么多拖泥带水?
马跃陡然高举右臂,待将士们的欢呼声稍竭,才疾声大喝道:“方悦何在?”
方悦抱拳铿然道:“小人在。”
马跃直直地盯着方悦,厉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即为本将军麾下左军司马,统率这两千兵马!”
“末将遵命。”
……
上郡,郭太将军府。
李乐向郭太道:“将军,刚刚探马回报,马屠夫地三万大军真的已经离开美稷、兵分三路杀奔并州去了。而且,并州方向地细作也传回了消息,地确有三路大军杀进了并州,看来马屠夫是真的要兴兵报复。”
“哦?”郭太神色一动,急忙走到桌案前,伏案察看地图,凝声道,“马屠夫竟真的出兵攻打并州了?”
胡才道:“将军,机会难得啊,请速速发兵。”
郭太把目光转向李乐。问道:“李乐,你的意见呢?”
李乐道:“将军。天子赐密诏命我军趁虚攻伐河套,不过是驱虎吞狼之计。目的无外乎两个,或者借马跃之手除掉将军,或者借将军之手除掉马跃,无论最终是谁获胜,对于朝廷都是有益无害。”
郭太道:“也就是说,我军不该出击?”
“非也。”李乐摇头道,“如果马跃不出兵攻打并州。我军北伐只怕是两败俱伤之局,可现在马跃大军尽出,后方空虚,将军如果率军突然出击,必能一举平定河套!马跃闻讯必阵脚自乱,以丁原之能。必能尾随追击,则马跃必败无疑。”
胡才道:“如此一来,我军就能轻松占领河套。天子就必须兑现他的承诺,下诏重置朔州,再敕封将军为朔州刺史,如若不然,哼哼,将军就可尽起马步大军,越过内长城直叩京畿三辅。”
李乐道:“将军若不愿屈居人下,与马屠夫早晚必有一战,则迟战不如早战。”
胡才道:“请将军决断。”
郭太目光闪烁,半晌始拍案沉声道:“吾意已决,三天后起兵!”
……
美稷,郭图大帐。
“嗯?”高顺肃然道,“全军开拔,进至龟兹城北两百里水源处设伏!”
“不错!”郭图沉声道,“此战大张旗鼓攻伐丁原是虚,不动声色端掉秦胡、裹上郡百姓入填河套是实!”
高顺击节道:“缘来如此。”
郭图道:“主公自取河套,先灭匈奴、再平月氏,屠各胡远盾居延,此后董卓等四路大军供伐主公,可谓征伐不断,原居于河套之汉人百姓尽皆避入上郡,河套住民竟十室九空、百不存一。”
高顺道:“嗯。”
郭图道,“夫基业者,首重人口,人口众而钱粮盛,钱粮盛而兵马壮,兵马壮方能席卷天下,今主公虽据有河套,坐拥千里沃野,可治下百姓仅只五万众,且多是妇孺,如何能够成事?”
高顺道:“不过,郭太真的敢出兵?”
“郭太当然不敢,所以主公才要替他壮胆,才会兴师动众摆出大举攻伐丁原的架势,而且事实上,除了将军的八百陷阵营,主公地精锐大军也的确是全军出动了!”郭图说此一顿,目露阴冷之色,凝声道,“更何况,促使郭太出兵地,还有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嗯?”高顺凝声道,“更为重要地因素?”
郭图道:“是人就有贪欲,郭太也不例外!据潜伏洛阳的密探传回的消息,天子已经密诏郭太北伐河套,只要郭太能够攻取河套,朝廷就会重置朔州,敕封郭太为朔州刺史,将军以为,郭太能抵御住这样的诱惑吗?”
高顺默然点头,略一思忖又不无忧虑地说道:“可是郭太有骑步精兵两万余人,末将只有八百精兵,算上乌桓青壮也不过三、四千人,两军兵力相差过于悬殊,纵算使用奇袭之策,只怕也很难击败郭太的秦胡大军哪。”
郭图微笑道:“将军放心,要不了多久许褚将军的一万骑兵就该赶回美稷了。”
高顺沉声道:“嗯?许褚将军的一万骑兵!”
“报~~”高顺话音方落,有小校疾步入帐朗声道,“许褚将军率铁骑两千、月氏从骑九千已经返回美稷。”
“将军且看。”郭图大笑道,“许褚将军这不是回来了么,哈哈哈。”
……
离石,汉军大营。
“真是失策。”贾诩懊恼道,“没想到天子居然调走了六千精兵。”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文和可不必挂怀。”马跃道,“不过,我军地作战计划却需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了。”
“主公所言极是。”贾诩点头道,“原本指望用这八千精兵与丁原、韩馥两军在太原郡周旋十天半个月,现在八千精兵只剩两千,这计划必须取消,句突在西山布设的疑兵能瞒得了一时,却不能瞒太久,要不了几天丁原这老兵痞就会看出门道来。”
马跃蹙眉道:“太原这边如果能够吸引住丁原、韩馥的大军,裴元绍和周仓就能够从雁门、上党两郡驱赶至少三万百姓西渡河水,现在看来这目标是根本实现不了啦!两路骑兵必须立即后撤,尤其是周仓,深入上党境内已达数百里,万一丁原回过神来,就可能被并州军截断退路!”
贾诩道:“不能从并州顺道掳走几万百姓,的确有些可惜,不过我军的真正目标还是秦胡,只要能够一举吞并秦胡,主公至少可以从上郡得到十万百姓!相比较中原各州郡,这十万人口固然微不足道,可对于主公而言却是意义重大。”
“也罢。”马跃当机立断道,“来人。”
两名亲兵应声而入,肃立马跃面前。
马跃道:“快马通知裴元绍、周仓,即刻回师美稷、不得有误,再传令句突,让他率领斥侯营抢占野牛渡,本将军率大军随后便到。”
……
晋阳,并州刺史府议事大厅。
张郃抱拳朗声道:“末将张郃,奉韩大人之命率五千轻骑前来助战,韩大人及勃海太守袁绍大人亲率两万大军随后便到。”
丁原道:“张郃将军辛苦了,且入席。”
“谢大人。”
“报~~”
张郃谢过丁原,刚刚入席,忽有小校匆匆而入,跪地急报:“大人,雁门急报。”
“讲。”
“裴元绍率五千骑兵在雁门边境逗留三日,今天一早突然撤走。”
“哦?”丁原蹙眉道,“裴元绍撤兵了?”
一边地吕布附和道:“此定是义父处置妥当,再加上冀州援军赶到及时,马屠夫见无可可趁、便只好灰溜溜地撤兵回河套了,呵呵。”
“报~~”
吕布话音未落,又有小校匆匆而入,跪地急报:“上党急报!”
“讲。”
“周仓部兵围壶关,不及攻城却于昨夜突然撤兵。”
“什么?”丁原的眉头越发蹙紧,凝声道,“周仓也撤兵了!”
肃立一侧的张郃忍不住问了一句:“马跃军可曾劫掠雁门、上党百姓?”
两名小校皆摇头道:“不曾,裴元绍、周仓军自至雁门、上党,与民秋毫无犯。”
“这便是了!”张郃神色一振,疾声道,“大人,马跃不过是虚张声势,他根本就无意攻打并州。”
第163章 小屠夫
“嗯?”丁原凝声道,“虚张声势?”
张郃道:“大人试想,进攻可不比防守,三万大军出征那得消耗多少粮草、多少辎重?马跃虽然赢了河套之战,却也损失惨重,河套本就地广人稀、战乱一起百姓流失殆尽,短时间内马跃到哪里去筹集三万大军出征所需之粮草辎重?”
宋宪道:“大军出征固然需要粮草辎重,可这和马跃虚张声势有何关系?”
张郃显然没料到宋宪会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来,只好解释道:“当然有关系,如果马跃果真要攻打并州,就必须依靠劫掠百姓来维持三万大军的给养,可现在他却没有这么做,这足以说明马跃并无意攻打并州。”
宋宪击节道:“原来如此!”
吕布反驳道:“马屠夫若无意攻打并州,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又是为了什么?”
张郃摇头道:“这个末将就不太清楚了,马跃用兵诡诈、非等闲人可比,以朱隽、皇甫嵩两位将军之能,尚且一败再败,末将就更加无法猜出他的目的了,不过末将可以肯定马跃不会攻打并州。”
“呼~”
丁原轻轻地舒了口气,谁也没有留意到,他蹙紧的眉宇已经悄然舒展开来,倏忽之间,丁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自探马回报,马跃兴兵三万大举来攻,丁原就再没睡过一天踏实觉,更没吃过一顿安生饭。
丁原也算身经百战、戎马半生。从来没有服过谁,更没有怕过谁,但这一次~~的确是怕了!丁原征战半生,还从未遇见过马跃这样毒辣的对手!此人不但能打仗,而且心够狠,手段也够毒!
如果上天给丁原一次重新选择地机会,他一定不会出兵河套,去招惹马跃这屠夫。
吕布忽然建议道:“义父,既然马跃只是虚张声势,也就是说根本没打算和我军作战。不如我军趁机反攻,打他一下子?”
“不可!”丁原直截了当地否定了吕布的建议。“马跃狡诈如狐,用兵虚虚实实。且不可轻举妄动!”
开什么玩笑,马跃不举兵来攻就已经是托天之幸了,还要再次发兵去攻他,那不是没事找事么?退一步讲,就算丁原想打马跃,并州也的确还有几万精兵,可粮草辎重呢?没有一年半载的积聚。只怕是再经不起大的征战了。
并州军可不是马跃军,马跃军能够以战养战,只要士兵没有全部战死,就可以一仗接一仗、连续不断地往下打,可并州军不行,并州军打仗。打的不仅仅只是军队,还有钱粮,没有钱粮。并州军就会寸步难行。
……
上郡。
郭太翻身上马,回头向身后的胡才叮嘱道:“胡才,大军出征之后,且不可酗酒闹事,更不可肆意打骂士卒,凡事需三思而后行,且记。”
胡才慨然道:“请大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守好上郡。”
“很好。”郭太点点头,回头厉声道,“弟兄们,抄起家伙跟老子走,去抄了马屠夫的老窝,抢钱抢粮抢女人嗷~~”
“嗷~~”
整整两万秦胡兵神情大振,跟着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在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中,郭太把手往前狠狠一招,疾声道:“出发~”
“轰~~”
两万骑步大军顷刻间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漫过碧绿如茵地草原向着北方席卷而去。
目送郭太率大军远去,胡才回过头来大吼道:“来人,给本将军拿坛好酒来。”
一名小校好心地上前劝道:“将军,大将军出征前可是再三吩咐,在大军回师之前,不准饮酒的。”
“啪!”
胡才一记耳光扇在了小校脸上,骂道:“你这个白痴,长点脑子好不好?现在马屠夫正和丁原打仗,放眼上郡周围,还有谁活腻了敢来招惹我们秦胡?”
小校苦着脸道:“可是~~”
胡才越发大怒,一脚狠狠地踹在小校小肚子上,直疼得小校弯腰缩起身子,半天回不过气来,胡才犹感不解恨再一脚踹在小校地屁股上,将之一脚踹倒,骂道:“***,敢触本将军霉头,找死?”
小校痛极,求饶道:“将军饶命,瞧在小人妹夫地面子上,饶了小人吧,将军~~”
胡才原本已经竭手不打了,可一听小校提起妹夫,眸子里立刻又流露出骇人的杀机来,再是一脚踏在小校脑门上,厉声大骂道:“不提你妹夫倒也罢了,这一提老子倒是非要痛打一顿才消心头之火。”
“若不是你妹夫在将军面前进谗言,这先锋将军就是老子的!”胡才一边打,一边语无伦次地骂道,“仗着你妹子是李乐小妾,就敢管起老子来了?操你娘的,欠揍!来呀,你们都过来,给老子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
美稷,女营。
“杀!”
“杀!”
“杀!”
尖锐的嗓子声响彻云霄,两千名女兵手持短剑,正在校场上有模有样地操演。
邹玉娘和乃真尔朵肃立阅兵台上,乃真尔朵手持一方三角令旗,正在指挥女兵的操演,两女皆穿洁白的骑装,紧身地罗衣紧紧地裹着成熟丰满的娇躯,玲珑浮凸的曲线尽展无遗、诱人无限暇想。
“报~”一名女兵忽然急匆匆地登上了阅兵台,向邹玉娘道,“二夫人。”
“何事?”“大夫人快生了。让您快些回营。”
“是吗?”邹玉娘目露喜色,向身边的乃真尔朵道,“姐姐,我们快回吧。”
乃真尔朵把手中的三角令旗往下一挥,娇声喊道:“休兵。”
女兵们一哄而散,邹玉娘和乃真尔朵却翻身上马、急投马跃大帐而来,刚到帐外便听到了刘妍痛苦地呻吟声,邹玉娘心急火燎地掀开了帐帘,一眼望去,只见刘妍神色苍白、满头大汗。嘴里还紧咬着一绺秀发,正在使劲。
“用力。夫人再用力~~”
两名接生婆用力握紧了双拳,直恨不得替刘妍使劲。营帐里雾气腾腾,女奴们正将烧好地热水流水般端进来,凉了又端出去再热,一派忙忙碌碌的样子。
……
野牛渡。
马跃问贾诩道:“文和,并州军可有异动?”
“回主公,并州军并无异动。”贾诩奸笑道,“主公尽可放心。丁原已经被河套之战打怕了,借他天胆也不敢渡河来追!”
“唏律律~~”
马跃点头不语,正凝思之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嘹亮至极的马嘶声,旋即有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疾驰而来,马跃及贾诩霍然回首。只见句突纵骑如飞,正踏着落日的余辉,从苍茫的地平线上飞奔而来。
贾诩神色一振。向马跃道:“主公,定是上郡有消息传回了。”
……
美稷,马跃大帐。
“啊~”
“呜哇~呜哇~~”
伴随着刘妍撕心裂肺的呻吟声,一声嘹亮的啼声响彻云霄。
“呼,母子平安。”
两位接生婆长长地松了口气,心忖这老命总算是保住了,这母子俩无论哪个有个好歹,那马屠夫还不得活剐了她们?
“生了,夫人生了~~”
女奴们欢呼雀跃。
“姐姐,是位公子。”邹玉娘凑到刘妍惨白的娇靥旁,又是艳羡又是喜悦地说道,“你替将军诞下了一位公子。”
“是吗?”刘妍喜极而泣,有珠泪顺着苍白地脸颊滑落,“长的像谁?”
邹玉娘凑过去看了看,喜孜孜地说道:“脸蛋长得像姐姐,可漂亮了,不过他地眼睛~~”
刘妍急道:“他的眼睛怎么了?”
邹玉娘道:“他地眼睛长得像将军,看起来好凶。”
接生婆一匕首切断了婴儿的脐带,回头看看婴儿瞪得老大的眼珠子,心里暗暗忖道,我的个娘哎,这娃长大了只怕得跟他老子一样,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一个大屠夫,一个小屠夫,这世道~~让不让人活了?……
龟兹往北百余里,有片南北走向、长达百余里的狭长绿洲,人称月牙洲。
浩瀚的死亡之海几乎将河套与上郡隔绝,只有坚韧地月牙洲顽强地坚守在荒凉的死海之中,就像一道血脉将河套与上郡紧紧联起,月牙洲是河套往南进入上郡的唯一通道,自然也是上郡往北进入河套的必经之路。
郭太久居上郡,深知死亡之海的威力,他可不会像马跃那样贸贸然地率军闯入死亡之海,试图走出一条捷径来!而事实上,马跃的一万精兵居然走出了死亡之海、并没有葬身其中,这已经是奇迹了。
虽然已是金秋十月,北国大地天气渐凉,可在死亡之海,却根本感受不到秋天地凉意,有的只是炎热和酷暑,月牙洲上生长的低矮植被根本就遮挡不了天上骄阳地荼毒,郭太大军不得不顶着毒辣的骄阳行军。
月牙洲最为狭窄的中部有一处水源,状似新月,东西宽不过半里,南北长却足有十里,湖畔胡杨丛生、绿树成荫,月牙洲便是因此而得名。月牙湖两侧的浩瀚沙海里,有起伏的沙丘一波接一波,绵绵不息地伸向无穷无尽的远处。
站在月牙湖畔向两边的沙海眺望,是一浪接一浪的沙丘,从月牙洲的边缘一直延伸到无穷无尽地天边,天地之间一片金黄。再无别的颜色~~
“唏律律~~”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马嘶声,一群快马鬼魅般出现在月牙湖畔,马上骑士警惕地搜视着月牙湖的周围,直到确定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始才狠狠一勒马缰,回头向着月牙洲的南方策马疾驰而去。
不及片刻功夫,南方苍茫的地平线上便腾起起了滚滚烟尘,直欲遮蔽了天上的骄阳,原本平静如镜的月牙湖水,忽然间也泛起了层层涟漪。光滑的沙丘上也不时有沙粒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一群正在湖边饮水的水鸟忽然间被惊起,扑翅着飞上长天。从长天往下望去,荒凉地沙漠就像一片浩瀚的汪洋大海。而狭长地月牙洲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孤岛,将浩瀚地汪洋一分为二。
在这片孤岛的南端,漫天飞扬的烟尘中,无数人马正在绿洲上拼命奔跑,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向着月牙湖狂奔而来。
“轰隆隆~~”
成千上万匹战马从大地上席卷而过,无数只马蹄狂乱地叩击在荒凉的大漠上,发出雄浑至令人窒息的轰鸣声。大地似乎也不堪忍受如此剧烈的摧残,开始颤抖起来。
千军争先、万马奔腾,汹涌而前地秦胡大军终于冲到了月牙湖畔,干渴欲死的秦胡将士们根本没有收住脚步的意思,连人带骑轰然冲进了清澈如镜的湖水之中,直到清凉的湖水将人马整个浸透。感受着那丝丝的凉意,秦胡将士们才惬意地大呼小叫起来。
水花飞溅、马嘶人沸,两万秦胡大军和上万匹战马争先恐后地冲进了清凉地湖水里。一时间阵形大乱,兵器和旌旗在湖岸上弃了一地。
“沙沙沙~”
伴随着一阵沙子滚落的轻响,在月牙湖左边沙海深处的沙丘后面,原本平整地沙面忽然间绽裂开来,露出了一颗黑乎乎的脑壶,许褚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将发丝间、耳孔里的沙粒甩脱,又噗的一声喷出鼻孔里的几粒石子。
然后许褚的整个身躯都从沙面上坐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铁盔往头上重重一顶,疾声道:“他娘的,这些秦胡狗崽子总算是来了!”
“哗啦啦~”
“哗啦啦~”
“哗啦啦~”
随着许褚的出现,原本平静的沙面忽然间纷纷绽裂,无数的士兵,还有卧倒的战马从薄薄沙层的掩盖下站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在月牙湖的右侧也鬼魅般出现了黑压压的士兵,还有无数的战马。
两杆大旗从波浪般的沙丘后面陡然扬起,随风猎猎展开,左侧的大旗上赫然绣着一匹狰狞黝黑、浑身裹满带刺铁甲的骏马,正昂首扬蹄作奔驰状,而右侧大旗上则绣着个一面盾牌,盾牌后面横着一柄短戟,一滴殷红的鲜血正顺着短戟的戟尖滴落~~
“噗~~”
郭图瘦削的身形最后出现,使劲地拍去粘在青衫上的沙尘,又噗的一声吐出一口含有大量泥沙的浓痰,向许褚道:“许褚将军,可以发起进攻了。”
“嗯!”
许褚重重地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将手中沉重的狼牙铁锤往天一举,铁骑营的两千骑兵便纷纷翻身上马、涌到许褚身后开始列阵,不及片刻功夫,便列成了严整的冲阵,在两千铁骑营将士身后,四千月氏从骑也堪堪列成了略显凌乱的骑阵。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激励煽动,许褚只是把举起的狼牙铁锤往前狠狠一引,就率领铁骑营的两千铁骑和四千月氏从骑向着浸泡在月牙湖水中纳凉的秦胡大军发起了潮水般的冲锋,当浸泡在湖水中的秦胡人被惊醒时,惊天动地的马蹄声早已经充塞了整个天宇。
许褚这莽汉就像个不懂得**的鲁男子,一旦把女人骑在了胯下,就不由分说、扳开白花花的大腿就直接往里面捅。相比之下,月牙湖右边的高顺就比许褚要有情调多了,当八百陷阵营排列成严谨的冲锋式向着月牙湖推进时,隶属于高顺的五千月氏从骑已经兵分两路,向着北侧和南侧迂回,准备抄截秦胡人的退路了。
第164章 君子可以欺其方
上郡。
胡才睡梦中被人摇醒,睁开醉眼一瞧见是自己的亲兵队长,不由怒道:“什~~么事,大白天的打搅本将军好梦。”
亲兵队长急道:“将军,大事不好了!马屠夫大军压境,前锋铁骑距离上郡城已经不足十里了。”
“胡扯,呃~~”胡才打了个酒呃,一把推开亲兵队长满不在乎地说道,“胡说,马屠夫在并州和丁原打仗,怎~~怎么会出现在上郡,简直荒~~谬至极。”
“将军,真是马屠夫的大军。”亲兵队长急道,“不会错!小的都看到马屠夫的大旗了,上面绣的就是个‘馬,字。”
胡才愣了一下,霍然翻身坐起,酒意已经吓醒了九分,吃声道:“真~~是马屠夫的大军!?”
“肯定不会有错。”亲兵队长斩钉截铁地应道,“不光是旗号,还有那架势,娘的,一看就知道就不是凉州兵,更不可能是羌兵,可上郡周围除了凉州兵、羌兵和马屠夫的兵,还有谁能拥有这样规模、这等气势的铁甲骑兵?”
“坏了!”胡才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使劲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袍,嘶声道,“娘的,这下坏了,马屠夫的军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郡?更糟糕的是大将军已经率领主力大军进攻河套去了,这可怎么办?”
胡才这厮本来就空有一身蛮力,脑筋不太好使,此时更是急得乱了方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亲兵队长道:“来不及了,将军还是赶紧披挂一下,准备守城吧。”
“对对对~~”胡才忽然双目一亮,连声道,“老子还有坚城可守,马屠夫的军队再骁勇善战,也不可骑马冲上城墙来吧,呵呵呵,嘿嘿嘿,快。快给老子更衣、披甲,还有。立即派快马往北去追,把大将军的主力大军给追回来。”
胡才披挂停当。率领数十骑亲兵急匆匆地投奔东门而来。
还没到城中心,忽然听见前方杀声震天,大街小巷间一片混乱,神情狼狈地秦胡兵夹杂在大量百姓中间,满大街地乱窜过来,任由胡才和数十骑亲兵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理会他们。汹涌的人潮还把他们挤到了街角、一时间难以动弹。
“他娘的,这又是怎么回事?”胡才急得直跳脚,在马背上恶狠狠地挥舞着长刀厉声大嗥道,“这是怎么回事!城里为何如此之乱?”
“将军,完了!全完了~~”一名小校忽然从乱军中挤了出来,跪倒在胡才马前。泣声道,“两天前,将军把李乐将军的小舅子当众暴打了一顿。没想到这厮竟然怀恨在心,率人偷偷打开了城门,把马屠夫的铁骑迎进了城里~~”
“什么!”胡才大吃一惊,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小校哭喊道:“弟兄们根本顶不住啊,东城已经失守了,呜呜呜~~”
“完了,这下真完了。”
胡才仰天哀叹一声,只觉周身冰凉,马屠夫的大军都已经进城了,只凭自己手下这三、两千秦胡杂兵如何守得城住?上郡城要是丢了,郭太岂能饶得了他?就算侥幸逃出城去,也难逃一死。
“罢了~”
胡才长叹一声,横过长刀向着自己的颈项只一拉。
“将军!”
“将军?”
待亲兵们反应过来,胡才的脖子上早已经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血槽,激血飞溅,胡才的眼神顷刻间便黯淡下来,失去了力量地身躯从马背上颓然栽落下来,摔落在街角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将军死了,我们也都各自逃命去吧。”
胡才地数十骑亲兵发一声喊、顷刻间作鸟兽散。
……
月牙洲。
“噗!”
一声闷响,郭太被人像丢沙包一样扔到了地上,郭太闷哼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只沉重的大脚已经重重地踩在了他地脑袋上,顷刻间将他的脸压进滚烫的沙地里足有数寸,郭太惨叫一声,嘴刚张开,大量黄沙就顺势灌了进去。
许褚一脚踩住郭太的脑袋,向郭图道:“郭图先生,郭太擒到。”
图点了点头,向许褚道,“将军立了大功了,回头主公定然重重有赏。”
“嚓嚓嚓~~”
沉重的脚步声响过,高顺雄伟的身形也出现在郭图面前:“郭图先生,秦胡军完了,只有不到两千人逃进了死亡之海,是否派兵去追?”
“不必追了!”
郭图挥了挥手,放眼望去,只见清澈如镜的月牙湖已经成了一片暗红色,秦胡兵地尸体浮满了湖面,这些秦胡兵大多没来得及爬上岸,就被陷阵营和月氏从骑的箭矢射成了刺猬,还有许多秦胡兵虽然侥幸游上了岸,却被许褚两千铁骑的投枪戳了个惨烈。
两军激战不到两个时辰,整整两万秦胡大军就宣告灰飞烟灭,除了逃进死亡之海的两千残兵,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连同秦胡军的主将郭太和先锋大将李乐也被许褚、高顺生擒活捉。
“报~~”
郭图正神游物外之时,北方忽然响起一声凄厉地长嗥声,郭图霍然回首,只见一骑如飞、正从北方疾驰而来。
“郭图先生,大夫人替主公诞下一位公子!”
“啊?什么!”郭图先是一惊,旋即大喜道,“夫人产下一位公子?”
传讯兵喘息道:“正是。”
“好,好极!”郭图击节大喜道,“将士们,主公有公子了,哈哈哈~~”
“嗷嗷嗷~~”
铁骑营的两千将士和陷阵营的八百老兵顷刻间像野狼似地嗥叫起来,一边叫还一边将手中地兵器狂乱地举往空中,一时间刀剑并举、寒气耀天~~
“太好了,想来此时主公也已经攻下上郡了,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哪。”郭图喜得连连搓手,抬头疾声道,“来人!”
早有亲兵上前疾声道:“在。”
郭图道:“即刻乘快马前往上郡,速将此喜讯告知主公知晓,快!”
……
上郡,东城楼。
马跃在贾诩、典韦和数十亲兵的护卫下缓缓登上敌楼,站在城楼上翘首望去,上郡城里鸡飞狗跳、杀声一片,仍有不少秦胡兵正在负隅顽抗,不过他们的抵抗再也无法挽回秦胡军失败的命运了。
马跃往敌楼上一站,淡然道:“方悦。”
方悦闪身上前,抱拳洪声道:“末将在。”
“把献城门的那厮带上来。”
“遵命。”方悦答应一声,走到楼梯前,大手一挥疾声道,“把献城门之人带上来!”
不及片刻功夫,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兵已经押着一名神情猥琐的男子上了敌楼,马跃嘴角绽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直直地盯住那猥琐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猥琐男子道:“小人张茂。”
马跃问道:“汝为何献城?”
张茂答道:“小人闻将军威名久矣,常思往而相投、恨不得其时耳,今将军率虎狼之师伐上郡,小人自当献城来降。”
张茂话音方落,旁边便响起了数声不屑的闷哼声,马跃环顾左右,方悦、句突、典韦诸将尽皆目露怒色,马跃嘴角的那丝笑意忽然变得浓郁起来,扬声道:“来呀。”
两名士兵铿然上前,疾声道:“在。”
马跃目光一扫张茂,淡然道:“把这厮绑了。”
“遵命。”
两名士兵虎吼一声,抢上前来不由分说把张茂绑了起来,张茂大惊失色,连声高叫道:“将军,小人献城有功,献城有功啊,不能杀,不能杀啊~~”
马跃哂然道:“背主小人,留之何益!”
“且慢。”
贾诩眸子一转,忽然上前一步,凑到马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马跃听了顿时双目一亮,欣然道:“好一个君子可以欺其方!难怪你非要本将军带着沮授出征,原来竟是存了这心思,嘿嘿,不愧是贾文和啊,这等毒计也能想得出来。”
贾诩嘿嘿一笑,说道:“主公过奖了,嘿嘿。”
“来人。”马跃大手一挥,疾声道,“带沮授!”
第165章 杀戮之心
很快,沮授带到。
沮授两眼朝天,瞧也不瞧马跃,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旁边典韦勃然大怒,拔出大铁戟就要杀了沮授,却被马跃伸手按住。
马跃上前一步,走到沮授面前,问道:“沮授先生,降是不降?”
沮授拂了拂衣袖,义正词严地喝道:“不降。”
马跃淡淡一笑,伸手一指已然吓得脸色如土的张茂,说道:“可知此人是谁?”
沮授哼了一声,别开头去,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不想知道?本将军偏要让你知道,此人姓张名茂,乃是秦胡人。”马跃说此一顿,转头厉声道,“来人,把张茂拖到城垛口~~首!”
“遵命。”
两名郐子手虎吼一声,抢上前来架起张茂便走,张茂惨叫一声昏死过去,空气里忽然弥漫起一股尿骚味,这厮连惊带吓竟是尿都吓出来了,两名郐子手却毫不手软,把张茂架到城垛口一摁,早有刀斧手上前照着张茂的颈项一刀斩下。
“噗~”
血光飞溅,一颗头颅抛飞而起,翻翻滚滚地摔落在城楼下。
马跃转向沮授,淡然道:“沮授先生,这秦胡人乃是因你而死。”
沮授蹙眉道:“可笑至极,在下与这秦胡人既不相识也无恩怨,而且此人分明死于你的屠刀之下,与在下何干?”
“当然有干系!”马跃淡淡一笑,说道。“因为你不愿归降本将军,本将军心中愤怒,可又不能杀了先生,所以只好杀了他来泄愤!”
“你~”沮授脸色一变,凝声道,“简直不可理喻,简直就是屠夫!”
“说对了,沮授先生。”马跃冷笑道,“本将军的绰号不就是屠夫吗?本将军生平没有别地嗜好,就喜欢杀人。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更是喜欢滥杀无辜!来呀。再带十名秦胡降兵上来!”
“遵命!”
方悦虎吼一声,大手一挥。又有二十名军士押着十名秦胡降兵上了城楼,这次不等马跃下令,方悦便直接让士兵把这十名降兵押到了城垛口,等侯斩首。
马跃脸上浮起一丝诡诈的笑意,再次问沮授道:“沮授先生,降是不降?”
沮授转头望着那十名秦胡降兵,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忍。咬了咬牙凝声应道:“不降。”
马跃回过头来,向方悦挥了挥手,冷然道:“斩。”
“遵命。”
方悦答应一声,举起的佩剑冰冷地斩落,倏忽之间十柄锋利的腰刀已经劈空斩落,热血激溅中。又有十颗头颅滚落在城楼之下。沮授猛地合上了双目,马跃嘴角的那丝笑意却是越发地浓了。
倏忽之间,贾诩的话在马跃耳边再次响起:“主公。正所谓君子可以欺其方,沮授为人耿直、近乎迂腐,此等人物若有真才,则必以天下苍生为己念,主公若以上郡满城百姓之性命相要挟,则可无往而不利也~~”
马跃淡淡一哂,说道:“沮授先生,这十名降卒也是因你而死。”
沮授神色惨然,嘴唇嗫嚅了两下,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马跃又问道:“沮授先生,本将军再问你一次,降是不降?”
沮授目露犹豫和痛楚之色,半晌不能做声,马跃却是仰天长笑三声,厉声道:“来呀,带一百名降卒上来!”
“遵命。”
方悦大喝一声,手一挥,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两队步兵押着整整一百名降卒奔上了城楼,在垛口前再次排开,一百名刀斧手神情冷肃、手持钢刀往百名降卒身后一站,令人窒息的杀机便在城楼上肆意漫延~~
马跃踱到沮授跟前,语气陡然变得无比清冷,说道:“沮授先生,你若不降,本将军便杀了这百名降卒,若再不降,本将军就杀了全部秦胡降卒,如果还是不降,那么本将军只好把上郡的满城百姓~~部斩首!”
沮授剧然一震,目露骇然之色,定定地望着马跃,一时间再说不出话来。
马跃猛地一拂披风,转身背对沮授,冷声说道:“世人皆骂本将军为屠夫,方才先生也骂本将军做屠夫,那么~~生应该清楚,这世上就没有本将军不敢做地事情!本将军能够一把火烧了十几万百姓、军民,难道还下不了手斩杀这满城百姓吗?”
贾诩阴阴一笑,凑到沮授面前说道:“沮授先生,真要逼我家主公动手杀人~~满城百姓可都是因你而死!”
沮授霍然转头望着贾诩,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沮授先生,只要你降了主公,这满城百姓就不必死了!”贾诩微微一笑,终于亮出了最后的王牌,“为了保全自己地名节,你就真的忍心这上郡城内、十万无辜百姓惨遭屠戮吗?先生三思啊!”
沮授坚涩地吸了口气,目光一侧忽然注意到往前不远就是城垛,只要往前疾奔数步~~忽之间,沮授眸子里掠过了一丝决然之色,可马跃却像是猜中了沮授地心思般,闪身挡在了沮授面前,冷然道:“沮授先生,你不要妄想自杀,就算你结果了自己的性命,本将军也绝不会放过这满城百姓,一句话,或者你降,或者~~城百姓死!”
豆大的冷汗从沮授的额头淌落下来,微垂的眼帘也在急剧地颤抖,沮授正陷入剧烈的思想斗争中,马屠夫的要挟虽然卑劣无耻,可他说到做到。沮授绝对相信,如果自己坚持不降,这屠夫定然会冷血地将满城百姓屠戮殆尽。
你可以怀疑世上任何人,却永远不要怀疑屠夫胸中地那颗杀戮之心!
一边是个人地名节,一边却是十万无辜百姓的性命,孰轻?孰重?
“罢了~”好半晌,沮授才浩然叹息一声,高昂的头颅颓然垂落下来,黯然道,“愿降。”
贾诩奸笑道:“先生既然降了。何不上前见过主公?”
沮授猛地回头,怒视贾诩。贾诩微笑以对。
沮授目光一闪再闪,终于向着马跃纳身拜倒。涩声说道:“沮授~~见主公。”
“哈哈哈~~”马跃长笑三声,上前将沮授扶起,朗声道,“则注(沮授表字)快快请起。”
“诩~~喜主公,贺喜主公。”
贾诩走上前来,向马跃抱拳贺喜,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不可遏止的喜色。贾诩很清楚,以沮授的性格,如果仅仅只是投降,只怕是面降而心不降!可如果逼他奉马跃为主公,情形就将完全不同了。
这一声“主公”就是沮授心理上地一道坎,只要迈过了这道坎。沮授将死心塌地追随马跃,从此再无异心。纵然将来沮授被人俘虏,只要对方不以同样卑劣的手段来要挟他。哪怕对方是当今天子,他也不会再变节了。
对于沮授这样的耿直之人而言,一次变节就已经斯文扫地,绝对再承受不起再一次地变节了。
典韦、方悦二将也上前祝贺道:“末将等恭喜主公。”
“报~”马跃正得意时,忽见一骑快马从城中疾驰而过,向着东门径直冲来,马背上的骑士一边策马疾奔,一边疾声高喊道,“将军,美稷急报~~”
“美稷急报?”
马跃眉头一蹙,急率贾诩、典韦、方悦迎上前来,沮授犹豫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举步跟了上去。那骑兵策马奔到城楼下,疾声高喊道:“将军,大夫人诞下一位公子,郭图先生特命小人快马前来报喜!”
“啊?生了!”
马跃大叫一声,状似痴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贾诩最先反应过来,向着马跃纳头便拜,朗声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诸将亦纷纷上前向马跃道贺,沮授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向马跃拜到,不过神色间比起刚才已经从容多了。
“哈哈哈~~”马跃终于回过神来,大笑道,“传令,本将军要在上郡城中大摆筵席、犒赏三军!”
“谢主公~”
“谢将军~”
城楼上下地三军将士轰然欢呼,声势震天。
……
晋阳,刺史府议事大厅。
丁原居中、韩馥、袁绍分居左右,三人并排而坐,吕布、成廉、宋宪、颜良、文丑、鞠义、张郃诸将分列两席,还有辛评、审配、田丰等谋士齐聚一堂。
丁原部将宋宪话音方落,韩馥失声道:“退兵了?马屠夫竟然退兵了!”
丁原道:“不错,马屠夫此番兴师动众、大举攻伐并州不过只是虚张声势,其真正目的并不在并州。”
“目地不在并州?”韩馥失声道,“那会是哪里,难道是凉州?马屠夫想玩声东击西,佯攻并州,而实际上却去攻打凉州?”
“攻打凉州?”席下忽然走出一人,丰神俊朗、仪容不俗,当众反驳道,“只怕马屠夫还没有这实力。”
丁原的目光落在此人身上,疑惑地问道:“这一位是?”
袁绍慌忙站起身来,向丁原道:“大人,此人姓田名丰,表字元皓,乃是下官帐前幕僚,忝居主薄之职。”
原点了点头,问道,“田丰先生为何肯定马跃不敢攻打凉州?”
田丰道:“马跃远征凉州,可谓劳师以袭远,耿鄙据凉而守,可谓以逸而待劳,且西凉骑兵骁勇善战、天下闻名,马跃军未必就能占据上风。有此二者,马跃若攻凉州、则必败无疑耳。”
“原来如此。”丁原深以为然道,“然则,以先生之见,马屠夫真正目标却是何处?”
“无他。”田丰淡然道,“秦胡耳。”
“秦胡?”丁原、韩馥对视一眼,难以置信道,“这么说马跃此番兴兵,只是要趁机吞并秦胡之众?难道他不打算报河套之仇了?这于情于理只怕说不过去吧,而且四路大军齐伐河套。令马跃元气大伤,以马屠夫地心性。似乎也不会善罢干休。”
“马屠夫当然不会善罢干休,不过却不是为了报仇。”田丰目光一扫厅中各人。接着说声道,“马屠夫枭雄心性、野心勃勃,如何会在乎美稷城中损失的十万百姓?兴兵报复不过是个幌子,借机攻略上郡、吞并秦胡之众只怕才是马屠夫地真正目的!马屠夫显然也意识到了,专以劫掠为生、以战养战非王者之道,要想成就大事,还是要靠人口钱粮啊。”
袁绍道:“也就是说。马屠夫现在正忙着进攻上郡,我们就可以趁虚攻击他的后方老营、重占美稷。”
“只怕已经晚了。”田丰摇头道,“以马跃之能,只怕数天之前上郡城就该陷落了,若在下所料不差,此时郭太早已经尸冷多时了。”
“报~~”田丰话音方落。一名小校匆匆奔入大厅,跪地疾声道,“大人。上郡急报。”
丁原霍然站起身来,厉声道:“快讲。”
小校道:“三天前,秦胡大将军郭太闻知马跃大军正在攻伐并州,便以麾下大将李乐为先锋,起大军两万北出月牙洲,意图趁虚袭占河套老营,不想却在月牙湖畔遭遇马跃大军伏击,两万大军全军覆灭,郭太、李东也被生擒活捉。”
“啊?”丁原失声道,“郭太全军覆灭?”
韩馥急道:“那上郡城呢?”
小校答道:“上郡城也被马跃回师袭取,现在马跃正挟裹上郡百姓北迁河套。”
辛评急道:“三位大人,请速发大军进攻河套,绝不能让马跃把上郡的十数万百姓迁入河套啊,河套水草丰美、沃野千里,如果有了这十几万百姓,只怕要不了几年,马跃就会实力大增,势必成为各位大人的心腹之患呀。”
田丰叹息道:“只怕现在已经成为心腹之患了。”
韩馥环顾丁原、袁绍道:“本官决意再伐河套,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袁绍抱拳道:“下官唯大人马首是瞻。”
丁原犹豫道:“常言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先前一伐河套,我军损失惨重,钱粮辎重损耗更是巨大,一年半载之内只怕是再承受不起大规模地征伐了,当然,如果两位大人非要攻伐河套,本官还是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
韩馥与袁绍对视一眼,向丁原抱拳道:“既如此,本官先行告退。”
袁绍跟着起身,向丁原抱拳道:“下官也一并告辞了。”
丁原淡淡一笑,抱拳回应道:“两位大人慢走,本官恕不远送了。”
……
上郡,将军府议事大厅。
马跃正召集贾诩、沮授议事。
贾诩向马跃道:“经过上次河套之败,在短时间内耿鄙、丁原已经无法威胁主公了,韩馥、董卓或者还有这个实力,可冀州相隔太远,而董卓似乎更热衷于收伏羌兵,并无意和主公争夺河套,上次谴韩遂出征,也不过是想要借杀刀人、谋取韩遂麾下的八部精兵。”
马跃凝声道:“这个董卓,可千万小觑不得。”
贾诩点头道:“董卓虎狼之徒,相比主公亦是不遑多让,的确不可小觑,不过眼下山高水远,与主公毫无交会,就算有心算计也是鞭长莫及呀。好在主公现在已经拥有了一块牢固地根基,现在灭了秦胡,治下总算也有了十几万人口,只要好好经营,不出三年就能慢慢恢复元气,开始对周边地并、凉二州用兵了。”
马跃把目光转向沮授,凝声道:“则注。”
沮授冲马跃拱了拱手,涩声道:“主公。”
马跃道:“治理河套地重任本将军就交托给你了,但凡内政之事,皆由你自行决断,本将军绝不横加干涉。”
沮授垂头丧气地应道:“授~~命。”
马跃语锋一转,问道:“不过,本将军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打算如何治理河套?”
沮授叹息一声,反问道:“在下冒昧地问一句,不知主公志向如何?”
马跃道:“此话怎讲?”
沮授道:“主公若是只想偏安一隅、称雄河套,主公所创之分封百户制足矣。”
马跃道:“本将军若想南寇京畿、三辅,席卷中原呢?”
沮授道:“主公若想南寇京畿、三辅,入主中原,只靠分封百户制只怕是很难成事,百户制可以有效地治理游牧种族,替主公维持一支能征善战地骑军,却很难治理汉人百姓,主公若想河套钱粮丰茂、民生繁荣,还是得靠郡县制。”
马跃与贾诩对视一眼,苦笑道:“则注有所不知,本将军麾下多有虎狼之士,独缺士人学子,郡县制诚然不错,可本将军上哪去找这许多太守、县令?”
沮授道:“眼下主公治下人口不多,也就中原一县之口,仅授一人足矣。”
马跃忽然说道:“倒是有个人可以帮助则注,此人姓官名宁,表字幼安,北海名士,只可惜生性固执,不愿在本将军帐下出仕,则注若是有暇,不妨劝一劝他,就当是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吧。”
沮授无奈道:“授~~命。”
马跃又向贾诩道:“文和,秦胡已然平定,我军也算在河套站稳了脚跟,河套战略总算实现了第二步!再接下来,就该攻略漠北的鲜卑人了,前次出征之前,原本想一把火烧了漠北草原,不过结果不太如意,这大火终究没能烧起来。”
火烧草原?
沮授虽然神色震惊,可眸子里并没有多少不忍之色。
毕竟当时的汉人还是相当排外的,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是已经附汉的乌桓、南匈奴各族,汉人也常常抱以戒心,不敢稍有放松。还有大汉朝地许多戎边将领出身世家,自幼饱读圣贤之书,深知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可屠杀起胡人来,却丝毫不比马屠夫手软。
……
晋阳效外,韩馥大帐。
韩馥冷笑道:“看来丁原是被马跃打怕了!如此良机,竟然不愿出兵。”
袁绍道:“不出兵便不出兵,丁原自己都不热心,我们还凑什么热闹?反正马屠夫在河套站稳脚跟之后,第一个拿来开刀的肯定是他丁原,冀州和河套中间隔着个并州,马屠夫再厉害,这屠刀三年五载也还架不到大人头上。”
韩馥点了点头,向张郃道:“传令下去,大军即日开拔、回师邺城。”
张郃抱拳道:“遵命。”
第166章 西凉猛将马腾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十月,马跃挟裹十万秦胡百姓以及万余秦胡降兵回师美稷,随着秦胡的灭亡,马跃正式占据河套、成为河套草原的实际统治者。
随着冬天的到来,一场大雪封冻了整个河套,以及大漠草原,马跃军终于迎来了最为平静的一个冬天,马跃一边密切关注着朝廷以及并、凉数州的动静,一边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来年开春对鲜卑人的战争。
北伐鲜卑是既定的战略,要想进兵中原,就必须首先解除后顾之忧,鲜卑人一日不灭,马跃就一日无法南下,或者展开对周边并、凉诸州的攻略。
当马跃休养生息、准备来年与鲜卑人决战时,朝廷和别的军阀也没有闲着。
在军师李儒的协助下,护羌中郎将董卓终于完成了对烧当、勒姐、先零、白马诸羌的征服,在董卓恩威并施的策略下,诸羌纷纷臣服,到了年尾,董卓已经组建起一支兵力多达六万的汉羌混合大军。
这支军队全部由羌民以及胡化了的汉民组成,边塞地区极度恶劣的生存条件铸就了这支军队吃苦耐劳、不畏伤亡的凶悍作风,随着这支汉羌混和大军的壮大,护羌中郎将董卓的实力也迅速强大起来,成为汉末地方最为强大的军阀。
中平四年正月,忧心冲冲的汉灵帝为了挑起北方各大军阀之间的混战、削弱地方实力,正式下诏重置朔州,并任丁原为朔州牧。马跃调任凉州刺史,耿鄙改任护羌中郎将,董卓为冀州刺史,韩馥为并州牧。
接到诏令之后,五大军阀果然不予理会,全都赖在原来治所不肯走马上任。
不过到了二月中旬,董卓采纳了军师李儒的建议,忽然率两万精兵向东进发,对外扬言奉旨前往冀州赴任,可大军到了河东之后。却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攻占了河东郡治安邑,河东太守杨奉率部投降。
……
洛阳。北宫。
“太嚣张了!”汉灵帝一掌狠狠地拍击在御案上,龙颜大怒道。“董卓这是想要干什么?既不回师陇西,也不继续进兵冀州,两万大军就这样赖在河东郡不走了!?他这是在往朕地心尖上戳刀子啊。”
“最为可恨的是杨奉这厮,竟然率部投靠了董卓。”司隶校尉袁隗怒道,“陛下,董卓目无君长,杨奉背失臣节。皆属大逆不道,老臣愿率司隶精兵前往讨伐。”
“万万不可呀,陛下。”司徒王允急道,“董卓固然大逆不道、其罪当诛,可他麾下有雄兵十万、战将千员,如果朝廷真的和他撕破了脸。这厮说不定就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起大军来攻打洛阳,那就大事不妙了。”
侍中蔡邕也劝道:“王司徒所言极是。董卓虎狼之师,可比不得黄巾乌合之众哪!真要让董卓的虎狼之师攻进了洛阳,大汉社稷危矣~~”
袁隗怒道:“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董卓如此无法无天、倒行逆施,朝廷如果毫无反应,则天子颜面何存?”
“颜面事小,存亡事大。”王允道,“陛下三思。”[汉末,朝廷封董卓为并州刺史,董卓不愿交出兵权,率大军进驻河东,确有其事]
汉灵帝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平抑下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道:“王爱卿所言不无道理,朱隽、皇甫嵩死后朝中已无良将,袁爱卿忠心固然可嘉,不过司隶新军刚刚编成,如何能是董贼虎狼之师的对手?也罢,可谴使前往安邑训斥董卓,命他即日离开河东,前往邺城走马上任。”
“唉~”
袁隗跺了跺脚,长叹一声。
王允和蔡邕却是弯下腰来,恭声道:“陛下圣明。”
汉灵帝挥了挥手,说道:“袁爱卿和蔡爱卿且请回府,王爱卿留下,朕有事相商。”
目送袁隗、蔡邕离去,汉灵帝才向王允道:“王爱卿,董卓两万精兵留驻河东,随时可能南渡河水入寇京畿,此绝非长久之计,卿可有良策以应对?”
王允道:“董卓两万精兵出河东,朝廷固然难受,可有个人却比陛下还要难受。”
“哦?”汉灵帝闻言又目一亮,恍然道,“你是说马跃?”
“不错。”王允点头道,“河东与河套仅只一水之隔,与北地相去更是不足五百里,董卓兵出河东,就像一柄尖刀顶在了马跃的腹部软肋,此后马跃无论往东、往西或者往北用兵,都必须随时提防董卓这两万精兵。”
汉灵帝道:“朕明白了,王爱卿的意思是说,如果马跃不想受制于董卓,就必须设法拔掉这颗钉子。”
“正是。”王允道,“不过董卓、马跃皆非寻常之辈,眼下两人互相忌惮,还不到翻脸之时,等闲是绝不会轻易开战的,臣倒是担心这两人狼狈为奸、秘密结盟,这样一来,朝廷的处境就极为不妙了。”
汉灵帝失声道:“狼狈为奸,秘密结盟?有这个可能吗?”
王允道:“不管有没有可能,陛下都必须作最坏地打算,臣有一计,可令马跃、董卓反目成仇,再无结盟之可能。”
“计将安出?”
“董卓贪花好色,于朝中任郎中时便极为仰慕益阳公主美貌,时刻存有非份之想。”王允说此一顿,发现汉灵帝脸上并无不悦之色,才接着说道,“陛下可谴使前往河套,具言陛下有意将益阳公主赐与马跃为妻,然后安排公主仪仗途经河东前往河套,董卓不知陛下赐婚之事。又贪恋公主美色,定会截留车驾,如此一来,董卓于马跃便有了夺妻之恨,于马跃都不可能再和董卓结盟了。”
汉灵帝神色阴沉,半晌才不悦地说道:“这样一来,董卓于马跃固然有了夺妻之恨,可朕的御妹遭臣子抢了,岂不是也得颜面扫地。天下地士子百姓岂不是要看朕地笑话,戳朕地脊梁骨?”
王允道:“无妨。陛下可顺水推舟将公主赐婚给董卓,于颜面何损?”
“唔~~”汉灵帝神色一动。点头道,“倒也值得一试。”
王允道:“陛下,还有几桩消息,臣不知道该不该讲。”
汉灵帝:“但讲无妨。”
王允道:“据臣所知,长沙太守孙坚(孙坚本是南阳太守,为了镇压长沙区星之乱,朝廷调孙坚为长沙太守)和荆州刺史刘表近来交恶。两人正在招兵买马、整军备战,看样子荆襄之地很快就要爆发一场混战了。”
“这是为何?”
“长沙区星之乱平息后,孙坚趁机收编了十万乱民,从中挑选了八千青壮日夜操演,还大肆购买军马、打造兵器铠甲,荆州刺史刘表深为担忧。几次要求孙坚解散这支军队,却遭到孙坚拒绝,由是两人交恶。”
“还有呢?”
“还有就是细作回报。扬州刺史袁术、谯郡太守曹操、兖州牧刘岱还有徐州刺史陶谦等人都在大肆招兵买马,美其名曰是为了抵御黄巾贼的进攻,可自从张角亡后,黄巾贼早已经不足为虑,又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北方局势未定,没想到南方战乱又起,唉~~”
汉灵帝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眉宇的忧色又浓了两分,难道~~大汉朝真的气数已尽了吗?不,不会的,绝不会的!大汉的江山社稷绝不会断送在朕地手中,朕定要肃靖地方的割据军阀,把江山亲手传给太子~~
……
美稷,马跃大帐。
郭图匆匆而入,向马跃道:“主公,细作回报,河东太守杨奉已经率军投靠董卓了。”
“是吗?”马跃霍然站起身来,随手把襁褓中地马征递与刘妍,问道,“这么说董卓已经占据河东郡了?”
郭图道:“正是。”
马跃邹眉道:“董卓若据河东,如同在本将军的腹部软肋顶了把尖刀哪,若是不能设法扭转局势,从今往后本将军就得处处受制于他了。”
“主公,董卓此举针对朝廷居多,主公倒是其次了,若诩所料不差,董卓不久必谴使者前来河套,寻求与主公秘密缔结盟约。”贾诩说此一顿,接着说道,“不过董卓势力地膨胀太过迅速,已经对主公构成了严重的威胁,诩以为~~是应该设法牵制一下。”
跃点头道,“文和所言,正合吾意,我军眼下虽然无力与董卓正面开战,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董卓坐大而毫无作为,是应该想想办法牵制一下了,至少不能让这厮发展得太过顺利。”
“主公,董卓看似强大,却有一处致命地隐患。”贾诩道,“河套之战前,耿鄙势强、董卓势弱且有韩遂掣肘,董卓别无选择只能韬光养晦,可河套之战却给了董卓难得的机会,董卓不但趁机收伏了杨秋、程银等韩遂旧部,还借助韩遂旧部一举征服了烧当、勒姐、白马、先零诸羌,组建起了一支兵力达六万的大军。”
“现在凉州地情形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董卓势强而耿鄙势弱!偏偏耿鄙还控制着更为广阔的地盘以及更为丰富的资源,所以,无论是耿鄙,还是董卓,都不会坐视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董卓和耿鄙之间便会有一场恶战。”
一边地裴元绍忽然说道:“何不趁着董卓和耿鄙混战之时,出兵袭取河东?”
贾诩摇头道:“董卓野心勃勃,只怕不会轻易让出河东,而且就算我军能够攻占河东,以主公目前的人力、兵力、物力,只怕也架不住并州、凉州乃至司隶的三面夹击。诩以为还是不要袭取河东为好。”
裴元绍皱眉道:“不出兵袭取河东,难道直接出兵凉州,参与混战?”
贾诩点头道:“不错,主公是要参与凉州混战,但却不能出兵。”
裴元绍愕然道:“不出兵,如何参与混战?”
贾诩道:“很简单,因为凉州地混战还有另外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主公的族叔~~凉猛将马腾!”
“马腾!”马跃目光一闪,凝声道,“腾叔?”
……
河东郡治。安邑。
太守府议事大厅,董卓正与军师李儒、大将徐荣议事。
董卓问李儒道:“派往美稷地使者可曾出发?”
“主公放心。两天前就已经出发了。”李儒应了一句,又满脸兴奋地说道。“主公取了河东郡,就如同在大汉的心腹要害插了一把尖刀,进可攻并、冀、豫、兖、司隶各州,退可守关中以及凉州,可以说是替我凉州军团打开了挺进中原的大门!”
李儒说此一顿,目露凝重之色,接着说道:“不过。主公眼下还有一处隐患,需要及早消除。”
董卓目光一闪,说道:“文修是说耿鄙?”
“不错。”李儒点头道,“主公麾下虽有精兵六万,可耿鄙手中也有精锐骑兵两万,更重要地是耿鄙还控制着张掖的山丹军马场!如果主公能够除掉耿鄙、独霸凉州。把山丹军马场据为己有,顿时就能组建起一支足以横扫中原的强大骑兵。”
卓点了点头,说道。“可文修刚才也说了,耿鄙仍有精锐骑兵两万,麾下大将马腾更是骁勇善战、甚得羌兵拥戴,真要打起来,胜负难料啊。”
李儒道:“主公不必担忧,儒已有破敌之计,除掉耿鄙就在西凉猛将马腾身上。”
“让西凉猛将马腾杀了耿鄙?”董卓愕然道,“文修说笑乎,这如何可能?需知马腾自幼贫寒,是耿鄙把他从一名普通士卒一手提拔起来的,马腾又是忠义之士,如何会行那禽兽之举,叛杀耿鄙?”
“为何不可能?”李儒阴笑道,“耿鄙于马腾确有提携之恩,马腾也确是忠义之士,可主公别忘了马腾还是伏波将军马援后人,更是马跃马屠夫地族叔!前次四路大军同伐河套,耿鄙与马腾之间便已经有了隔阂,否则,耿鄙也不会以程球那个草包为将率军出征。”
“是极!”董卓一拍脑门,大叫道,“本将军竟然忘了此事。”
李儒接着说道:“耿鄙害怕马跃兴兵报复,更惧马腾成为马跃内应,主公只需从中煽风点火,就不难挑起耿鄙与马腾之间的争斗,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最后无论是谁获胜,凉州军都将元气大伤,主公正好可以上表朝廷,自领凉州牧,出兵平定乱局,一举掌控凉州局势。”
大将徐荣道:“不愧是主公地军师,此计果然高明!”
李儒得意道:“主公掌控凉州之后,便可率精锐之师南略关中,再拥关中之众东出函谷、潼关,再谴一将率河东精锐之众南下夹击,到了这时候,哼哼,普天之下还有谁人可以阻挡主公取大汉而代之?”
董卓被李儒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霍然站起身来疾声道:“文修,即刻派人潜回凉州散布谣言,就说马跃已经起兵三万,准备进攻凉州,而马腾已经暗中与马跃结盟,准备迎接马跃入主凉州。”
李儒道:“儒~~命。”
……
陇县,凉州军大营。
庞德疾步走进马腾大帐,抱拳道:“末将参见将军。”
“令明,你来了?”马腾肃手道,“且入座。”
庞德按剑盘腿在马腾对面坐定,问道:“不知将军急召末将前来,有何要事?”
马腾喟然叹息一声,问道:“令明,你追随本将军有几年了?”庞德道:“末将十七从军,为将军帐下亲兵,至今六年又八个月矣。”
马腾问:“本将军待你如何?”
庞德道:“将军待某恩同父母,若非将军提携,何来某之今日?”
“那好。”马腾凝声道,“令明你实话告诉本将军,最近于营中可曾听到什么流言?”
庞德脸色一变,犹豫道:“这~~”
马腾沉声道:“讲!”
庞德低下头来,答道:“营中多有传言,说将军忘恩负义,有意背弃耿大人、奉迎马跃入主凉州。”
“平!”
“本将军出身贫寒,却也是忠良之后,也还知道忠孝礼仪,岂是那忘恩负义之徒?”马腾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马跃是朝廷诏封的凉州刺史这是事实,本将军是马跃族叔这也是事实,难道本将军还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不成?尤其可恨者,岂能因此而诬蔑本将军有背弃耿大人之心!?”
庞德道:“是,将军忠义人所共知,想必耿大人也心中有数,将军可不必理会此等闲言碎语。”
马腾愤然道:“不知是谁于暗中乱嚼舌根?若令本将军知晓,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庞德劝道:“常言道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将军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是流言便总有消退地一天。”
“话虽如此,可本将军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马腾向庞德道,“令明,你立即点起一百精兵连夜进城,将司马府保护起来,没有本将军的军令,不准任何人等靠近司马府十步之内,违令者~~斩!”
庞德铿然道:“末将遵命。”
说罢,庞德长身而起,点起一百精兵连夜进城去了,马腾这才放下心来。
……
陇县,凉州刺史府。
耿鄙忧心忡忡地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最近街头巷尾的流言甚嚣尘上,都说马腾有意奉迎马跃入主凉州!耿鄙深知马腾为人忠义,原本打死也不信,可终究还是架不住这些流言的侵袭,心中疑窦渐生。
毕竟马跃、马腾份属同宗,都是名将马援之后,论辈份马腾还是马跃的族叔!一旦马跃真的率军来攻,谁能确保马腾不会有异心?马腾乃是凉州军中大将、在将士们心中颇有威信,一旦马腾投向马跃,后果将不堪设想。
耿鄙左思右想,总觉放心不下,便派了一队人马将马腾的司马府给保护了起来,名为保护马腾家眷不受闲杂人等骚扰,其实就是将马腾地家小挟为人质,令马腾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人马派出去不到半天,汉阳太守傅燮便匆匆来到刺史府面见耿鄙。
见了面,傅燮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大人,你怎么可以派兵把马腾的司马府给围起来呢?”
耿鄙尴尬地笑笑,支吾道:“本将军这不是担心有些激进分子听信谣言,对马腾将军的家人不利么,所以才派了一队人马将马腾的司马府给护了起来,难道本官这么做有何不妥吗?”
“哎呀。”傅燮击节道,“大人的本意固然是好的,可马腾未必肯领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