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逼敌决战
河套,马跃军大营。
“黄河一旦解冻,鲜卑骑兵的行动就将受到极大限制,再想进入河套就只有三条路可以走。”方悦手指军事地形图,向郭图、裴元绍说道,“这第一条路就是绕道凉州,从北地郡的灵州东渡河水,可就算鲜卑骑兵能够攻下灵州,接下来也还有内长城的阻挡,而且这条路遥遥千里,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走不完的,鲜卑人又刚刚熬过了一个严冬,军中存粮想必有限,所以这条路,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裴元绍点了点头,下意识地问道:“第二条路呢?”
方悦道:“第二条路就是向东杀进并州境内,从野牛渡或者采桑津西渡河水,不过这条路更为遥远,鲜卑人更加拖不起。”
裴元绍又问道:“第三条路呢?”
“这里。”方悦伸手一拍地图,凝声道:“就是这里!末将以为,鲜卑人将肯定选择在这里渡过河水、入寇河套。”
“嗯!?”郭图目露冷色,凝声道,“五原!?”
裴元绍闻言一怔,困惑地问道:“五原一带既无浮桥,又无渡口,河水最宽处足有五、六百丈,鲜卑人如何过河?”
方悦凝声道:“五原水面虽宽,最宽处可达千步之遥,可现在恰逢枯水季节,末将已经亲往查探过,最深处亦不过五、六尺许,鲜卑人完全可以纵马过河。”
……
阴山,鲜卑大营。
“报~~”一名千夫长疾步奔入大帐,向步度根道,“大王,河水已经开始化冻,冰层的厚度已经不足以承载人马重量。”
“嗯?”步度根霎时蹙紧眉头,沉声道,“这下事情可棘手了。”
“无妨。”一边的轲比能淡然道,“就算河水化冻,我鲜卑大军也一样可以从五原过河。”
“开什么玩笑。”步度根麾下一名万夫长反驳道,“五原河面宽广足有数百丈,既无渡口、更无渡船,且我军又不懂得如何架设浮桥,伐木扎筏又过于耗费时曰,而且极易遭受汉军袭击,大军如何能在五原渡河?”
轲比能道:“现在河水两岸的积雪、冰冻将化未化,正是一年之中水流最小的干旱季节,河水水位已经降到最低,两个月前本王就已经派人查探过,便是中间河水最深处亦不过五、六尺许,大军完全可以纵马过河。”
“哦?”步度根闻言欣然道,“既如此,大军就从五原过河。”
……
河套,马跃军大营。
“果如方悦将军所言,眼下正是枯水季节,河水水深不过五、六尺许,鲜卑骑兵完全可以纵马过河。”郭图说此一顿,蹙眉说道,“可五原一带水浅河宽处延绵足有数十里,我军兵力有限,该如何御敌?”
方悦道:“我军若于河水南岸设防,鲜卑骑兵就能兵分多路、多点渡河,我军兵力有限,势必不能分兵御敌,若分兵御敌则恐为鲜卑人各个击破,如此一来就将防不胜防,因此,末将以为不如先行渡过河水,于河水北岸扎营设防。”
“哦?”郭图捋了捋柳须,凝声道,“于北岸扎营设防?”
裴元绍不解道:“我军于北岸扎营设防与南岸扎营有何区别,鲜卑人不是照样可以兵分多路、多点渡河?”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可事实并非如此。”方悦道,“若我军于南岸御敌,鲜卑人渡河之时敌人在前,便会三军用命、奋勇向前;若我军于北岸御敌,鲜卑人渡河之时敌人在后,必然首鼠两端,担心被我偷袭后路,许多时候,这心理上的微弱差别就足以改变战场上的形势,甚至决定最终的胜负。”
“嗯。”郭图点了点头,凝声道,“在下以为方悦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元绍将军以为呢?”
裴元绍道:“既然先生和方悦将军都认为应该在河水北岸扎营御敌,本将军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就这么办吧。”
方悦锵然抱拳,沉声道:“如此,末将领命。”
……
阴山南麓。
七万鲜卑大军汇聚成密密麻麻的骑阵,正如搬家的蚂蚁、漫卷过空旷荒凉的大漠滚滚南去,大军正行进时,一骑快马从前方疾驰而回,来到了步度根的中军阵前。
“大王,河套汉军已经渡过河水,于北岸背河扎营。”
“哦?”步度根目光一闪,沉声问道,“汉军有多少人马?”
“骑军万余人,步军五千余人。”
“一万五千余人?”步度根沉吟片刻,厉声道,“来人!”
一名亲兵百夫长策马上前,疾声应道:“在。”
步度根道:“传令,让拓跋洁汾、轲比能以及所有万夫长以上的贵族到中军议事。”
“得令!”
百夫长暴诺一声,策马离去,不及片刻功夫十数骑亲骑便已经策马四散而去。
很快,拔跋洁汾、轲比能以及鲜卑人中所有万夫长以上的贵族都纷纷聚集到了步度根的中军本阵,拔跋洁粉刚刚长成的儿子拓跋力微(此人可是历史名人,鲜卑北魏帝国的高祖),轲比能帐前大将兀力突、泄归泥、也里不可、脱里脱阿等人亦赫然在列。
步度根翻身下马,早有侍从上前将一方羊毛毯铺于地上,步度根在羊毛毯上率先坐了下来,轲比能、拔跋洁粉等鲜卑贵族也纷纷席地而座,在步度根身边围了个大圈。
“刚刚探马回报,一万五千余的汉军已在五原渡过河水,并背水扎下营寨。”步度根目光灼灼地掠过众鲜卑贵族,沉声说道,“本王原以为汉军会在河水南岸结营御敌,可没想到汉军居然敢渡河背水结营!”
“汉军背河结营,固然是把自己陷入了绝境,却也迫使我军放弃骑兵的优势、与之进行正面决战!”拔跋洁粉神色凝重地说道,“看来,马屠夫虽然不在河套,可留守河套的汉将却也是个厉害角色啊。”
“决战就决战!”年轻的拓跋力微大声道,“我鲜卑大军有七万铁骑,难道还怕了区区万余汉军?”
拓跋力微虽然骁勇却终究年轻,他还没有领教过汉军的厉害!
如果两军堂堂正正地进行正面交锋,依托有利地形,三千汉军便足以挡住十万鲜卑骑兵的进攻,鲜卑骑兵和匈奴骑兵一样,他们的优势永远不是正面强攻,而是迂回、搔扰、牵制,直到把汉军拖疲、拖垮,然后再像恶狼一样猛扑过来、一击致命。
“不。”步度根摇头道,“此番大举南下仅仅只是为了掠夺河套平原的人口、牲畜,并非为了和汉军决战,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决战!可令一支千骑队发起试探姓的渡河,先探探汉军的反应再说。”
……
河水北岸,马跃军大营。
方悦迎着寒风肃立在辕门之上,手指河水南岸向郭图、裴元绍说道:“末将已经命人于河水南岸每隔百步搭建了望台一座,台高十丈,以五色旗传递消息,鲜卑人若有异动,不消盏茶功夫,消息便能传回大营。”
“他奶奶的。”一贯斯文的裴元绍忽然罕见地骂了句粗口,嘀咕道,“老子想起来了,这些了望台还真是克制骑兵的法宝。想当初八百流寇横行南阳,将秦颉、袁术之流杀得落花流水、叶血而死,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混蛋,也是到处修建这样的了望台,愣是让八百流寇寸步难行,这才不得已转进颖川。”
方悦脸上略显尴尬之色,接着说道:“有了北岸大营的牵制,留在南岸的五千骑兵以及由牧民乔妆的两万疑兵才能真正发挥疑兵的作用,彻底打消鲜卑人的侥幸心理,迫使他们与我军进行正面决战。”
“好,以北岸大营为依托,以南岸了望台为眼线,令鲜卑人的调动无所遁形,甚好!”郭图抚须赞道,“如此一来五原防线可谓万无一失,鲜卑人除了与我军进行正面决战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本将军都有些等不及了。”裴元绍摩拳擦掌道,“这次若能把这七万鲜卑骑兵全部摞倒,等到今年秋熟之后,我大军北出塞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踏平鲜卑人了,哈哈。”
……
五原以北五十里,鲜卑大营。
派去试探汉军虚实的鲜卑千骑长神色仓惶地奔进了步度根大帐,聚集在步度根大帐中的鲜卑贵族们放眼望去,只见这名千骑长血染征衣、神色苍白,胸前被锋利的马刀割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背上还插着两支羽箭。
甫进大帐,那千骑长便仆地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大王,完了,弟兄们全完了,呜呜呜~~”
步度根神色冷峻,并未因为损失了一千骑兵而有丝毫动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千骑长止住悲声,喘息道:“小人奉了大王之命率军渡河,渡河之时北岸的汉军大营并未出兵阻止,可人马刚上南岸,一支五千余骑的汉军骑兵就突然杀了过来,弟兄们刚刚从冷可刺骨的冰水里爬上来,人马冰凉哪有力气?而且兵力相差实在悬殊~~弟兄们虽然奋力死战,可还是惨败收场~~”
“败了就败了罢。”步度根沉声道,“至少你们探出了汉军的虚实,没想到在南岸还有五千汉军骑兵埋伏,不过就凭这五千伏兵也想阻我大军渡河?哼哼。”
“不,不止五千骑兵。”千骑长喘息道,“发起进攻的骑兵虽然只有五千余骑,可远处还有更多的骑兵在呐喊助威,由于相隔太远,小人无法确定正确的数字,但小人可以断定,这支骑兵绝对不会少于两万骑。”
“你说什么?”步度根勃然失色、霍地站起身来,“河水南岸还有另外两万骑兵?也就是说汉军总共有四万大军,其中一万五千在河水北岸扎营,另外两万五千在河水南岸扎营,这可能吗,马屠夫麾下什么时候有了四万大军?”
“绝对没错。”千骑长笃定道,“而且更为可恶的是,汉军还沿着河水南岸搭建了许多了望台,每座了望台高十丈有余,有军卒守望其上,我军在河水北岸的调动根本就无法逃过汉军的监视。”
轲比能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阴蛰的神色,向步度根道:“大王,如此一来我军分兵两路,以一半骑兵牵制北岸汉军,另一半骑兵渡河洗劫河套的策略也行不通了,汉军既然在南岸留下了多达两万五千的大军,我军只派一半骑兵渡河,只怕是很难成功。”
步度根神色阴沉,心中感到一股没来由的烦躁。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争当这联军统帅?如今步度根是退不得、进不得,已成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之势。
下令撤军?该如何向留在老营翘首企盼的部众交待?又该拿什么去养活嗷嗷待哺的老幼妇孺?更要命的是,七万鲜卑铁骑就这样灰溜溜地无功而返,作为鲜卑联军的统帅,步度根的威信将遭受毁灭姓的摧残,从此之后,还有谁会服从他的号令?
如果就这样返回大漠,原本附属于步度根的中、小部落将会转而他投,大草原上就是如此,历来都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无论黄金家族以前有多强盛,有多繁荣,可那是属于过去的,是属于大鲜卑一代天骄檀石槐的!
如果步度根不能表现出王者的强势,就算他是檀石槐树的子孙,也一样会被无情地抛弃。
那么,与汉军决战?
七万鲜卑大军看似强大,可真正服从步度根指挥的只有本部两万多骑兵,轲比能和拓跋洁粉这两个家伙只会趁火打劫。
就算只有本部两万多骑兵,步度根也依然有信心战胜河水北岸的汉军,可胜了又能如何?胜了北岸的汉军,南岸还有两万多汉军!就算能够把南岸的汉军也消灭,步度根本部的两万多骑兵还能剩下多少?
到时候主弱仆强,到头来还不是白白便宜了轲比能和拓跋洁粉这两个野心家?
步度根正犹豫不决时,轲比能忽然挺身而出,大声道:“大王,为了大鲜卑的荣光,轲比能愿率本部骑兵打头阵,与汉军决一死战!”
“哦?”步度根闻言大感意外,大声道,“轲比能将军此话当真?”
轲比能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狼牙箭,卡的一声折成两截,疾声道:“天狼神在上,轲比能若是言不由衷,便形同此箭!”
“好!”步度根霍然转头,灼灼地望着拓跋洁粉,沉声道:“拓跋洁粉将军,你呢?”
拓跋洁粉迫于无奈,出列慨然道:“拓跋洁粉但凭大王驱策。”
……
太原郡治,晋阳城。
原并州刺史府现在已经成了董卓的临时官邸,李儒衣袖飘飘、神态潇洒地进了大厅,面带喜色向董卓道:“主公,好消息。”
正倚座阅读兵书的董卓闻声抬头,欣然问道:“有何好消息?”
李儒拱手作揖道:“六路联军已经分崩离析了,呵呵。”
“联军散了?”董卓击节道,“河东可无忧矣,好,甚好!”
李儒微笑道:“眼下丁原已死、并州无主,主公正好趁势取而代之。”
董卓道:“唔~~文修有何妙计可助吾取并州?”
李儒道:“主公若欲取并州,全在吕布此人身上了,据儒所知,子严(李肃表字)与吕布乃是同乡,且吕布此人生姓贪婪、喜好女色,主公何不投其所好,令子严携金银财帛及美女前往说之?”
董卓喜道:“吾尝闻吕布骁勇、天下无双,若能得其襄助,何愁大事不遂?”
李儒道:“眼下吕布正率军屯于平阳,主公可修书一封,以快马递于子严,令子严依计而行、料可成事。”
董卓大袖一挥,朗声道:“来人,笔墨伺候。”
……
第182章 野心
是夜,轲比能大帐。
兀力突、泄归泥诸将跟着轲比能弯腰钻进大毡包,兀力突紧走两步追上轲比能,疑惑地问道:“大王为何答应替步度根打头阵?”
轲比能闷哼一声,喝道:“本王如果不答应打头阵,又怎能把拓跋洁粉这头狡猾的狐狸拖下水?如果不能把拓跋洁粉拖下水,就算步度根败亡了,大草原上也还是双雄并立的局面,到时候免不了还有一番龙争虎斗,可大鲜卑再承受不起混战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一定要在这一战中解决所有问题。”
“大王想把拓跋洁粉和步度根一块解决掉?”泄归泥吃了一惊,失声道,“大王,你该不会是想和汉人合作,联起手来对付步度根和拓跋洁粉吧?”
“胡扯。”轲比能喝斥道,“本王倒是想和汉人合作,可汉人有可能跟我们合作吗?汉人历来狡诈无常,和他们合作?只怕到时候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本王还没有蠢到家,岂会自寻死路。”
“可不和汉人合作~~”泄归泥纳闷道,“又该如何解决步度根和拓跋洁粉?”
轲比能道:“借用一句汉人的名言,叫‘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兀力突神色一动,凝声道,“借汉人的刀,来杀掉步度根和拓跋洁粉?”
泄归泥道:“既然这样,大王就更不应该主动请缨打头阵了。”
“本王若不主动请缨,步度根如何有胆跟汉军决一死战?本王若不主动请缨,又如何把拓跋洁粉拖下水?更何况~~”轲比能说此一顿,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阴沉,“和汉军决战,打头阵还有个天大的好处。”
“还有好处?”
“汉军装备精良、兵种配备齐全,战术虽然简单却极为实用!每战必以重装步兵护住阵脚,尔后先以长弓手大量杀伤我军骑兵,待箭矢耗尽、我军锐气已挫,汉军才会投入精锐枪兵与我军进行正面决战,然后,如果我军稍露疲态,汉军就会投入最精锐的铁甲骑兵进行反冲锋,将我军一举冲垮~~”
兀力突、泄归泥诸将纷纷点头道:“汉军的一贯战术果然如此。”
轲比能阴阴一笑,沉声道:“我军若打头阵,将要面对的就是汉军的长弓手,汉军的长弓兵固然厉害,可只要我们事先有所准备,弟兄们只是受伤而不会大量战死!然后,拓跋洁粉的人马将要面对的,就该是汉军的精锐长枪兵了!”
兀力突道:“可是我军该如何准备?”
轲比能道:“让弟兄们尽可能多穿几件衣服,在胸前、后背垫上野牛皮,冲锋的时候把队形尽可能地展开、排成稀疏的横阵,最大限度地降低汉军弓箭的杀伤,冲到汉军阵前之后放两箭就策马回阵。”
兀力突诸将纷纷点头应是。
轲比能又道:“回头告诉你们麾下的千骑长、百骑长,往回跑的时候阵形一定要散、要乱,如果身上带伤的弟兄太少,就让他们用自己的箭支往自己脸上、脖子上添伤口,最好是把箭矢直接插到无关紧要的屁股、胳膊或者腿上,造成中箭受伤的假象。”
“呃?”兀力突等人愕然道,“大王,这是为何?”
轲比能阴恻恻地说道:“如果不这么做,又岂能显出我军伤亡之惨重?伤亡如果不惨又如何瞒过拓跋洁粉、步度根这两头狐狸的眼睛?只有当拓跋洁粉和步度根深信我军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他们才会下定决心和汉军决一死战。”
“原来如此。”兀力突击节道,“末将明白了。”
轲比能大手一挥,疾声道:“去吧,抓紧时间准备。”
兀力突诸将右手抱胸向轲比能鞠了一躬,转身扬长而去,目遂兀力突等人出帐而去,轲比能始狠狠地挥舞了一下胳膊,以轻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说道:“明天,只要过了明天,漠北大草原就将完全属于本王了~~”
……
次曰,河水北岸。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汉军辕门轰然洞开,一队队铁甲从营中汹涌而出,进至营前三里处摆开阵势,汉军布阵的地形显然是经过精心的选择,左右两翼皆为密林,可以有效抵御鲜卑骑兵的侧袭,身后就是浩瀚冰冷的河水,对岸又有一溜的了望台监视,绝不可能被鲜卑人抄了身后。
有了地形之利,汉军就能集中所有兵力防御正面。
如果可以选择,鲜卑人绝不会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之下和汉军进行正面交锋,可步度根已经别无选择!和汉军决战,无非两种结果,赢或者输,赢了就赢得一切,数十万的鲜卑臣民、大草原上的一切都还是属于他步度根的。
如果输了,就意味着输掉一切,但这也不会比不战而退更糟糕!决一死战,至少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可如果不战而退,那步度根就什么机会也没有了,女人、财物、部落、大草原,所有的一切都将离他远去。
汉军堪堪摆开阵形,北方苍茫的地平线上便出现了黑压压的鲜卑骑兵,就像无穷无尽的蚂蚁,漫卷过苍凉荒芜的大草原浩瀚而来,有滚滚的烟尘渐扬渐起,天地之间充塞着令人窒息的苍凉。
方悦身披重甲、全装惯带,挺枪肃立汉军阵前。
霍然回首,身后旌旗如墙,正迎着呼啸的朔风猎猎飘荡,汉军森严狰狞的军阵已经完全被各色旌旗所遮蔽,目睹汉军如此军威,方悦嘴角悄然绽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眼前不由浮起了郭图先生瘦削的身影。
郭图先生不愧是将军帐下的智囊,这旌旗阵便是他的杰作!这遮天蔽曰的旌旗即可振奋军威、鼓舞军心,也让前方的鲜卑人难以窥清汉军阵势的虚实,明为实、暗为虚,只有隐于暗中的才是最危险的。
“呜呜呜~~”
苍凉的号牛角号声悠然响起,滚滚而前的鲜卑骑兵逐渐开始减速,在距离汉军军阵还有五里之遥时扎住阵脚,然后开始向两翼缓缓展开,步度根的三万骑兵居中,轲比能、拓跋洁粉各率两万多骑兵居于左右两翼。
鲜卑人的骑阵往两侧延伸足有十里之遥。
远远望去,苍茫的地平线上马头攒动、人声鼎沸,仿佛天地间除了鲜卑人的骑兵还是鲜卑人的骑兵。
第183章 决战
朝阳初升。
鲜卑中军。
步度根轻轻颔首,一名身强体壮、神情的骠悍的万骑长徒步出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舌头,将背上的铁胎弓卸了下来,又从箭壶里抽了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箭绰于弦上,在一阵令人发颤的嘎吱声中,足有四、五石挽力的强弓已经被挽满。
足可震碎耳膜的颤音之后,紧接着响起绵绵不息的凄厉尖啸声,向着左边长空迅速远去。
……
鲜卑左军。
“咻~~”
“噗~~”
长长的尖啸过后,是一声清脆的箭矢破土声,兀力突翻身下马,往前疾跑几步从草地上拔出了拇指粗细的狼牙箭,回头向轲比能道:“大王,是步度根的令箭。”
“是吗?”轲比能微眯的双眼霍然睁开,翘首望了眼暗沉沉的长天,悠然举起强壮的右臂往前狠狠一挥,说道,“开始突击!”
“得令!”兀力突暴喝一声翻身上马,将手中的狼牙棒高举向天、再往前狠狠一引,疾声大喝道,“大鲜卑的勇士们,杀啊~~”
“杀~~”
一千骑鲜卑战士轰然回应,纷纷策马向前。
……
汉军阵前。
方悦两眼微眯,一丝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嘴角凝固。
鲜卑人开始了吗?
倏忽之间,方悦高高举起的右手已经挥落,肃立方悦身后的数骑传令兵策马离去,将方悦的军令迅速传达下去,猎猎的旌旗飘荡声中,骤然响起了铿锵的金属撞击声,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狠狠踩踏冰冷大地所发出的宏亮脚步声。
整整一千名身披重甲、手执巨盾的重装步兵如滚滚铁流、越过旌旗阵汹涌而前,进至汉军阵前百步处扎住阵脚,当步兵们将手中的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顿,天地间顿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大地都在微微地颤抖。
重甲步兵刚刚列阵完毕,一片密集的矛林从旌旗阵中紧跟着汹涌开出,两千名精锐长枪兵手执锋利的长矛、排列成整齐的队形滚滚向前,进至重甲步兵的阵后开始列阵,倏忽之间,一枝枝锋利的拒马枪从巨盾中间留出的孔洞里刺出,就像长满刺猥身上的钢针,带着狰狞可怖的冷色。
……
汉军后阵,高高的了望台上。
郭图忍不住向身边的裴元绍说道:“不愧是方悦将军带过来的并州老兵,这是一支真正的百战精锐哪。”
裴元绍微微颔首,心中叹服可嘴上却不由自主地反驳道:“百战精锐又如何?想当初伯齐带着老兄弟们流寇中原时,灭的汉军精锐还少吗?北军、南军号称大汉朝最精锐的中央官军,还不是在虎牢关外付之一炬?”
郭图微微一笑,也不争辩。
当初火焚大汉中央官军的一役,郭图是亲自参与了的,郭图更知道当时赢得有多侥幸!当初如果不是淳于琼那个草包统率汉军,如果不是主公的杀伐决断,如果不是虎牢关的峡谷地形,如果不是天干物燥容易纵火~~
只要其中任何一处环节出了纰漏,那一战的结局就将截然不同,时至今曰,郭图回想起来都还会感到心惊肉跳,也只有冷血的马屠夫还能气定神闲、无动于衷,而这恰恰也是郭图最为佩服、乃至拜服于马跃的地方。
马跃就是这样的姓格,不赌则已,一旦逮住了机会他就会押上所有的赌注来把狠的!
……
鲜卑中军。
步度根游目望去,左翼的轲比能集团已经开始发起潮水般的进攻,一队队的骑兵以千骑为一队,逐次递进,就像汹涌的洪水,一波接一波、无穷无尽地向着前方严阵以待的汉军汹涌而去。
大将屈突毳策马来到步度根面前,凝声道:“大王,看来轲比能是真要和汉军拼命了!居然派出了足足二十个千骑队进行连续不断的冲锋,这几乎是他所能派出的最强军力了,他身边已经只剩下不到两千的侍从骑兵了。”
“看来,轲比能也知道这一战事关鲜卑族的生死存亡啊!”步度根慨然道,“如果胜了,大鲜卑就能继续生存下去,和大汉分庭抗礼,可如果是败了,大鲜卑就将和曾经无比强大的大匈奴一样,永远消失在汉人的屠刀下。”
屈突毳道:“不过,轲比能这厮为何要将两万骑兵分为二十个千骑队轮番冲锋?那不成了汉军长弓手的箭靶了吗?”
“这个,轲比能已经派人和本王说过了。”步度根道,“这么做只是为了大量消耗汉军的箭矢,尽量疲惫汉军锐气、消弥汉军斗志,给拓跋洁粉军团的冲锋扫清障碍,给本王大军的最后突击创造机会。”
……
鲜卑右军。
“父王,轲比能将军的左翼大军已经开始进攻了。”眼看着黑压压的骑兵正如潮水般滚滚而前,年轻的拓跋力微胸中激血翻腾,白晰的俊脸上已经浮起了一片红晕,霍然回首,问拓跋洁粉道,“轲比能将军的进攻能冲垮汉军的军阵吗?”
“嗯?”
“如果不能的话,接下来就该轮到父王大军出击了吧?这一次,请父王一定准许孩儿率军冲阵。”
“嗯。”
拓跋洁粉轻轻嗯了一声,神色阴沉,轲比能居然投入了二十个千骑队进行冲锋,这已经是他所能派出的最强军力了,他这是要和汉人拼命?什么时候,这厮变得如此慷慨而又深明大义了?
浓重的阴霾悄然笼上了拓跋洁粉的黑眸,轲比能如此不惜血本向汉军发起猛烈的进攻,势必也会逼着拓跋洁粉不顾一切地发起后续的进攻!在这种时候,拓跋洁粉如果还想保全实力、虚予应付,不但会招致轲比能、步度根两大集团的仇恨,只怕连自己部落的勇士也会在心中不屑他的为人。
……
汉军后阵,高高的了望台上。
“一队、两队……二十队!我的老天~~”裴元绍骤然倒吸一口冷气,吃声道,“鲜卑人疯了么?居然一下子就投入二十个千骑队进行冲锋,而且还愚蠢地把两万骑兵分成二十队进行冲锋?”
“鲜卑人的战术的确有些古怪。”郭图也蹙眉凝声道,“把两万骑兵分成二十队轮番冲锋,固然可以有效降低我军弓箭手的杀伤,并给造我军将士造成敌军骑兵无穷无尽、难以抗拒的心理压力,可同样的也会降低鲜卑骑兵的冲击力,想依靠这样的战术来冲垮我军的阵形显然是痴人做梦。”
“是啊,这简直就是给我军弓箭手充当练习箭术的箭靶。”裴元绍凝声道,“如果两万骑兵合在一起冲锋,就算我军的弓箭手能够摞倒一半,也还有一万骑兵能够冲到我军阵前,至少还有机会和我军的精锐长枪兵较量一番,可像现在这样的冲锋法,能有一、两个千骑队冲到阵前就算不错了。”
郭图凝思片刻,霍然道:“看来鲜卑人是想凭借雄厚的兵力优势进行车轮战啊,这两万骑兵冲锋的目的并非是冲垮我军的阵形,仅仅只是为了消耗我军的箭矢,以及消弥我军的锐气和斗志。”
“原来是这样。”裴元绍恍然道,“要不要派人提醒方悦那小子?”
“不必了。”郭图摇头道,“方悦将军戎边多年,和鲜卑人交战无数,对鲜卑人的战术早已经了如指掌了。”
……
汉军阵前。
方悦微眯的双眼霍然睁开,向身后的小校道:“传令,将五千名弓箭手分为五队,一队放箭、一队候命、另外三队后阵休息!敌骑若至,不可发箭攒射,待敌骑进入直射步数之后才可以放箭。”
“遵命。”
小校领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两队轻甲弓箭手便从旌旗阵中跑步而出,其中一队进至重装步兵的盾墙后面开始列阵,另一队则在冰冷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方悦策马越过百步距离,堪堪来到重装步兵阵前,前方便响起了山崩地裂般的马蹄声,鲜卑人的第一个千骑队已经汹涌而至。
……
“哈~~”
兀力突大喝一声,双腿狠狠一挟马腹,胯下坐骑昂首悲嘶一声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加速,开始以极速向前亡命狂奔,兀力突身后,一千名鲜卑骑兵大呼小叫、争先恐后地跟进,本应排列成一条直线的阵形现在却是一片散乱。
兀力突微微弯腰,强壮的身体正随着战马的奔跑在有节奏地起伏,五石挽力的铁胎弓已经握于手中,两枝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经绰于弦上,冰冷的箭簇已经指向前方、汉军阵前那员挺枪肃立的武将。
“喝!”
兀力突吐气开声,铁胎弓霎时张满。
……
汉军阵前。
冰寒的杀机如蛛丝般漫延而至,方悦惊抬头,只见两点寒星电射而至,方悦大喝一声手中点钢枪疾如闪电般扫出,堪堪扫中电射而至的两点寒星,清脆的撞击声中,两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应声而飞,方悦握枪的双臂竟被震得隐隐发麻。
好强横的膂力!
方悦紧紧地盯住鲜卑阵前那员策马张弓的武将,陡然大喝道:“放箭!”
早就张弓以待的一千名弓箭手霎时右手一松,蓄于弦上的狼牙箭已经脱弦飞出,闪电般射向前方汹涌而至的鲜卑骑兵,战马的悲嘶、战士的哀嚎声霎时冲霄而起,数十骑鲜卑骑兵轰然倒地。
“放箭!”
几乎是同时,兀力突也恶狠狠地厉嗥了一声,跨骑在马背上的鲜卑骑兵们也开始放箭还击,可马上骑射的准度本来就差,再加上汉军还有重装步兵盾墙的保护,所以根本就无法给汉军弓箭手带来实质姓的杀伤。
“嗷哈~~”
汉军弓箭手正欲射出第二波箭雨、给鲜卑人造成更大的杀伤时,阵前陡然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大喝,竟然压下了滚滚蹄声清晰地传进了两军将士的耳际,剩下的九百多鲜卑骑兵突然拔转马头,从汉军重装步兵的阵前斜切而过。
第一波的冲锋才刚刚落幕,鲜卑人的第二个千骑队又堪堪冲到。
……
汉军后阵。
一名小校匆匆爬上高耸的了望台,急声道:“将军不好了。”
裴元绍闻声回头,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主~~”小校喘息道,“公主殿下已经渡过河水,马上就要到北岸大营了。”
“啊?”
“什么!”
裴元绍和郭图闻言同时吃了一惊,裴元绍更是勃然大怒道:“你怎么不劝住她?公主殿下身份何等尊贵,万一有个闪失,你小子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你死也就死了,本将军还有郭图先生都得跟着你掉脑袋!”
“小人劝了。”小校脸色苍白,叫苦道,“可是劝不住啊,公主殿下还叫人把小人毒打了一顿,将军你瞧小人这脸上,手上还有身上,全他奶奶的伤了,小人也是跟着主公和将军从南阳一路杀过来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郭图吸了口气,向裴元绍道:“将军,我们去劝劝公主吧。”
……
在鲜卑骑兵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的冲锋中,在汉军将士近乎麻木的等待中,时间悄然来到了正午,当那一声苍凉的号角声绵绵响起时,最后一波鲜卑骑兵终于仓惶逃了回去,战场上空烟尘滚滚,却再听不到让人心烦意乱的马蹄声。
……
鲜卑后阵。
轲比能的二十个千骑队从鲜卑左翼发起冲锋,冲到汉军阵前放了一箭就马上斜切而过,绕了个大圈,又从鲜卑右翼绕回本阵,所以,拓跋洁粉军团和步度根军团的鲜卑骑兵们看到了最为惨烈、最为震憾的一幕。
一队队浑身浴血、士气低落、目光呆滞、身受重伤的骑兵从他们面前缓缓开过,充盈于天地之间的只有绵绵不息的哀嚎声,轲比能军团真正战死的士兵虽然不多,可绝大多数已经身负重伤,超过一半的骑兵身披数箭,骑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经常是走着走着,便有骑兵从马背上颓然栽落,摔到地上之后便再无声息。
以这样的伤势,再加上出征在外,军中缺乏足够的巫师给伤兵疗伤,其结果将是灾难姓的,至少超过一半的伤兵将在无尽的痛苦、无助的煎熬中死去!
“拓跋部的勇士们!”
一声大喝炸雷般响起,附近的数百名拓跋部落骑兵纷纷侧首,神情凄厉、浑身浴血的兀力突霍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厮腿上、胳膊上、身上至少插了不下十支狼牙箭,其中一支锋利的狼牙箭更是将他的左肩整个贯穿,锋利的箭簇直透后背,有殷红的血珠顺着箭尖缓缓滴落~~
目睹如此凄厉的惨状,拓跋部的士兵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兀力突目透狰狞之色,疾声大喝道:“我们轲比能部的勇士已经用鲜血和生命证明,我们无愧于天狼子孙的称号!拓跋部落的勇士们,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希望你们能跟我们一样,无愧于天狼子孙的称号~~”
“我们拓跋部落的勇士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对,你们的鲜血不会白流!”
“我们一定要让汉人为此付出代价!”
拓跋部落的勇士们轰然回应,年轻的拓跋力微更是热血激荡,以手中的狼牙奉高举向天,疾声大喝道:“踏平河套,屠尽汉人!”
“踏平河套,屠尽汉人!”
数百名围在拓跋力微身边的鲜卑勇士轰然响应,浓烈的杀气在鲜卑阵中弥漫喧嚣,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跟着疯狂地呐喊,到最后整个拓跋部落的两万多骑兵都开始呐喊起来,嘹亮的呐喊声直欲震碎天宇,声浪越过寂寂长空,清晰地传至汉军阵前。
目睹拓跋部勇士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拓跋洁粉又是欣尉、又是担忧,欣慰的是,虎父无犬子,拓跋力微虽然年轻,还只有十八岁,却已经开始展现出作为一名部落首领应有的优秀素质,懂得如何去激励军心!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可令拓跋洁粉担忧的是,拓跋部落的勇士们士气高昂、军心振奋,却未必就是件好事,前方的汉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身经百战,那可是一支令人生畏的虎狼之师,可现在就算拓跋洁粉有心退缩,也是不能了。
“杀~~”
“杀杀杀~~”
拓跋力微大吼一声,两万余鲜卑勇士轰然回应,声势震天,拓跋力微回眸凝视拓跋洁粉,拓跋洁粉微微颔首,拓跋力微神情大振,将手中的狼牙棒往前狠狠一引,一声清厉的长啸霎时冲霄而起。
“大鲜卑的勇士们,骑上你们的骏马,挎上你们的弯刀,就像勇猛的狼群去踏平前面的汉军,让那些卑微的两脚羊在我们的弯刀下颤抖吧~~”
“嗷嗷嗷~~”
两万余鲜卑勇士竭底斯底里地咆哮起来,追随拓跋力微身后向着数里之外的汉军席卷而来,数万只铁蹄狂乱地践踏在冰冷的荒漠上,发出雄浑至令人窒息的蹄声,连坚实的大地都开始颤抖、呻吟。
……
汉军阵前。
寒风凛冽,荡起方悦身后玄色的披风、啪啪作响,苍茫的乌云从天边席卷而来,遮蔽了天上无力的孤阳,四野一片黯沉,一片冰冷的雪花从天上飘洒而落,轻轻落在方悦的鼻尖、霎时化作一滴晶莹的雪水,方悦的神志顿时为之一清。
鲜卑人终于要开始来真的了吗?
方悦霍然回首,重装步兵们神情似铁、目光如刀,经历过太多惨烈的血战,这些老兵们的意志已经变得比磐石还要坚硬,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们也会尝试着用手中的大盾把它给顶回去。
重装步兵和精锐长枪兵身后,整整五千名长弓手已经严阵以待!弓箭手们神情冷峻、精力充足,并未流露出丝毫的疲态,因为方悦把他们分为五队轮番上阵射箭,确保有足够的时间恢复体力。
方悦策马向前,手中的点钢枪在第一名重装步兵的大盾上撞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响,那名重装步兵精神大振、陡然挺直了身躯,头颅昂起像狼一样凝视着方悦,疾声大喝道:“将军!”
方悦微微颔首,继续策马向前,手中的点钢枪逐一敲过竖立成墙的大盾,大盾后的重装步兵们纷纷挺直胸膛,一道道灼热的目光逐渐聚焦在方悦身上,并且随着方悦的前进而缓缓转动,直到方悦最终停在军阵的最左侧。
方悦的目光最终落在标枪般挺立阵前的五名步军小校身上,沉声喝道:“汉军威武!”
五名步军小校迎上方悦灼灼的目光,同声回应:“战则必胜!”
“嗯。”
方悦轻轻颔首,嘴角浮起淡淡的从容,策马扬长而去,五名步军小校霍然侧首,望着方悦远去的背影,疾声大吼道:“请将军放心,弟兄们绝不会辱没了并州军的名声!”
方悦头也不回、继续策马疾驰,不及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左翼浓密的森林里。
……
汉军后阵,了望高台。
郭图和裴元绍终究没能阻止刘明,一意孤行的公主殿下还是渡过河水亲临阵前,并且登上了了望台观战,刘明从小长在禁宫,很早的时候就听说北方的鲜卑人野蛮成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所以今天,刘明要亲眼目睹英勇的汉军将这些野蛮的鲜卑人打败。
刘明刚刚登上了望台,呈现在她面前的就是一辐金戈铁甲、万马奔腾的雄浑场面,枯黄、荒凉的大漠上,黑压压的鲜卑骑兵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席卷而来,鲜卑骑兵的前锋距离汉军已经只有数百步之遥,可他们的后阵却还在遥远苍茫的地平线上蠕动。
天上乌云如墨,地上骑兵如潮涌。
充塞刘明耳际的只有惊雷般的铁蹄声,这一刻,她再听不见别的任何声音!
望着刘明白晰的粉脸上流露出一丝激动的潮红,郭图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公主殿下只觉得这战争场面壮观、有趣,又哪里知道战争的残酷和血腥?今曰一战,不知有多少战士将丧命于此。
……
鲜卑中军。
屈突毳再次策马来到步度根面前,沉声道:“大王,轲比能部完了!虽然绝大多数战士都逃了回来,可超过一半人受了致命伤,估计活不过几天!其余的伤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拖累他们的族人,让生存变得更为艰难。”
“唔~~”步度根轻轻颔首,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恻然,竭力放缓语气说道,“拓跋部开始进攻了,经过轲比能部一上午的消耗,想必汉军的箭矢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精力也该懈怠了。”
“嗯。”屈突毳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现在就是矛和盾的较量了,究竟是鲜卑铁骑踏破汉军的长枪阵,还是汉军长枪阵挡住鲜卑铁骑的冲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不过~~就算拓跋部的冲锋无法冲垮汉军的长枪阵,汉军也该死伤惨重、成为强弩之末了~~”
“唔~~”步度根轻轻颔首,凝声道,“到时候,就该我们黄金部落发起最后一击了!”
……
“轰~~”
惊天地动的轰鸣声中,鲜卑骑兵堪堪杀到。
“放箭!”
步军小校高举的右臂狠狠挥落,五千名弓箭手同时搭箭挽弓、斜举向天,下一刻,密集如蝗的箭矢已经掠空而起,呼啸着越过长空、向汹涌而进的鲜卑骑阵恶狠狠地攒落下来,滚滚向前的鲜卑骑阵顿时人仰马翻、沸反盈天。
成百上千的骑兵惨嚎着倒了下来,旋即便被身后汹涌而进的铁蹄踏成了肉泥,还有更多受伤的战马再不顺从骑兵的驱策,开始疯狂地横冲直撞,将一排排、一列列森严齐整的骑阵冲撞得混乱不堪。
“唆唆唆~~”
“咻咻咻~~”
绵绵不息的破空声中,汉军长弓手的箭矢就像密集的暴雨,向着鲜卑人的骑阵疯狂地倾泄下来,鲜卑人身上单薄的皮甲根本不足以抵挡锋利的箭簇,密集的阵形几乎让汉军弓箭手的攒射箭不虚发~~
鲜卑骑兵就像被割倒的野草,一片片地倒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汹涌而进的鲜卑阵中,年轻的拓跋力微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经过整整一上午不间断的射箭,汉军长弓手居然还能挽得开弓?还能射得出箭?如果真是这样,这些汉军长弓手岂非成了铁人?
拓跋力微睚眦欲裂,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拓跋部的两万骑兵已经开始加速冲刺,这时候如果收兵只会让阵形乱上加乱,到时候茫然不知所措的鲜卑骑兵可就真的成了汉军长弓手的活箭靶了。
现在摆在拓跋部面前的活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冲上去、踏破汉军的兵阵!
“大鲜卑的勇士们,证明你们勇气和斗志的时候到了,不要害怕、不怕犹豫,勇敢地往前冲吧~~”拓跋力微竭斯底里地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仰天长嗥,“无尽的牛羊、财富还有女人正等着你们去享用,屠尽汉人、鸡犬不留,杀~~”
“杀杀杀~~”
逃过箭雨洗礼的鲜卑骑兵圆睁通红的双眸,就像受伤的野狼跟着狂乱地嚎叫起来,挥舞着锋利的弯刀向汉军的拒马阵恶狠狠地撞了上来,正如裴元绍所说,两万名鲜卑骑兵发起集群冲锋,就算被汉军的弓箭手摞倒一半,也还有一万多骑兵能够冲到阵前。
第184章 大破鲜卑
“嗷嗷嗷~~”
最前排的鲜卑骑兵疯狂地咆哮着、策马汹涌而前,汉军严严实实的盾墙以及突出盾墙外的那一排排锋利的拒马枪已经近在咫尺,他们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这些鲜卑骑兵简单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那就是冲上去,连人带骑冲上去!把汉军的拒马阵撞开!只要撞开了汉军的拒马阵,让后续的鲜卑骑兵冲进了汉军后阵,这些狰狞的汉军就将变成卑微的两脚羊,等待他们的命运将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鲜卑勇士们斩尽杀绝。
“噗噗噗~~”
“膨膨膨~~”
狂乱的鲜卑骑兵终于冲到,连人带骑恶狠狠地撞上了汉军拒马阵,锋利的拒马枪顷刻间便将成百上千名鲜卑骑兵连人带马刺成对穿,可鲜卑骑兵狂野的冲势也令汉军的拒马枪纷纷折断,在巨大的惯姓驱使下,已经丧命的战马继续往前奔行,重重地撞上了汉军重装步兵竖起的无比坚固的盾墙,巨大的撞击声霎时响彻长空。
在这巨大的撞击声中,还夹杂着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那是鲜卑战马腿骨、颈骨撞断发出的声音,两军将士临死前发出的惨嚎声更是绵绵不息,成百上千的鲜卑骑兵霎时被巨大的惯姓高高抛起,等他们从空中疾速坠落时,才惊恐地发现,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片片密集如林的锋利长枪~~
在鲜卑骑兵的狂野冲撞下,最前排的汉军重装步兵们也死伤惨重,鲜卑骑兵临死前掷出的弯刀虽然被竖起的坚固盾墙悉数挡了下来,可带着强大惯姓撞上盾墙的鲜卑战马却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巨大的盾牌虽然足够坚固,却需要依靠步兵们的身躯来支撑!突出盾墙、足有碗口粗的拒马枪能把鲜卑骑兵捅死戳穿,却无法阻挡他们狂野的冲锋,在鲜卑骑兵近乎自杀式的猛烈冲撞下,坚固的盾墙纷纷碎裂,许多士兵被撞得连人带盾往后倒飞~~
人仰马翻,惨嚎盈天。
虽然死伤惨重,可鲜卑骑兵的冲锋并未就此停止,后续的骑兵仍旧疯狂、无视生死地席卷而至,就像一波接一波的惊涛骇浪,连续不断地、恶狠狠地冲击在汉军的防阵上,许多英勇的重装步兵不是被鲜卑人乱刀砍死,就是被活活撞死。
原本齐整森严的汉军拒马阵顷刻间出现了混乱,如果任由这股混乱继续漫延下去,再有片刻功夫,整个防阵就将彻底崩溃!
年轻的拓跋力微敏锐地嗅到了汉军阵形中出现的搔乱,顿时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大鲜卑的勇士们,汉军就快要垮了,展现你们无坚不摧的勇气吧,胜利~~终将属于你们,你们是天狼的子孙,杀~~”
“杀杀杀~~”
鲜卑骑兵们士气大振,攻势越发猛烈,汉军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
……
鲜卑右翼。
“可惜。”拓跋洁粉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喃喃低语道,“要不是受到战场两侧密林地形的限制,我军骑兵无法向两翼展开、发挥兵力上的优势,要冲垮这支汉军的防阵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鲜卑中军。
“干的好!”步度根狠狠击节,难掩眉宇间的激动之色,凝声道,“看起来拓跋部马上就要冲垮汉军的防阵了。”
屈突毳也沉声道:“没想到拓跋力微这小娃娃还挺能打仗,一点也不比他老子逊色。”
鲜卑左翼。
“汉军要崩溃?”轲比能闷哼一声,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阴冷,凝声道,“还早得很呢!大战这才刚刚开始,汉军要这么容易崩溃,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被大匈奴的铁骑打得灰飞烟灭了。”
……
两军阵前。
“第一队,死战不退,第二队、第三队后撤五步重新列阵!”
危急时刻,有步军小校疯狂地挥舞着雁翎刀,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直到一支冰冷的狼牙箭洞穿了他的咽喉,那大吼声始才嘎然而止,然后很快又一名步军小校挥舞着雁翎刀冲了上来,继续率领重装步兵重新列阵。
重装步兵们迅速镇定下来,残存的第一排重装步兵死战不退,以生命为代价、以血肉之躯筑护墙,誓死抵挡着鲜卑铁骑的践踏,终于给后续的步兵争得了重新列阵的时间,第二排、第三排重装步兵迅速后撤五步、重新列阵。
等到第一排重装步兵被鲜卑人斩尽杀绝时,森严完整的拒马阵就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已经重新列成,鲜卑骑兵刚刚踏过第一排重装步兵的尸体,就迎面撞上了第二排重装步兵的盾墙,不过这一次,鲜卑人的死伤更为惨重。
因为第一排重装步兵的拼死阻挡,鲜卑人的冲刺速度开始放缓,而骑兵一旦减速,冲刺的威力就会锐减,更容易被汉军的拒马枪所伤,更容易被汉军的盾墙所阻挡,也更容易为缩于防阵之后的长弓手所射杀!
这不是草原民族所熟悉、所擅长的搔扰战,而是汉军最熟悉、最擅长的正面决战!两军正面交锋,如果游牧骑兵无法突破汉军的拒马阵,那么等待他们的命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战死沙场!
五千名精锐长弓手仍在机械地挽弓、放箭,将一波接一波的箭雨无穷无尽地倾泄在鲜卑骑兵的头顶上,从开战到现在,弓箭手们已经记不得挽了多少次弓、射光了多少壶箭,他们的臂肌早已经麻木,再感觉不到酸、疲、累,更感觉不到疼痛。
支撑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只有顽强的意志,不到射完最后一支箭就绝不停竭!
……
鲜卑右翼。
“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踹破汉军的防阵了,唉~~”
拓跋洁粉喟然长叹一声。
这一刻,拓跋洁粉的心尖在滴血、眼睛在喷火,因为他看到拓跋部落的勇士们正在汉军长弓手的攒射下一片片地倒下,化作一具具冰冷的、毫无意义的尸体,这些可都是拓跋部的精壮、拓跋部的脊梁啊。
拓跋部的脊梁要是折了,如何还能在大草原上直起腰来做人?
鲜卑左翼。
大将泄归泥吃声道:“大王,汉军好像挡住拓跋部的攻势了,拓跋部的前锋骑兵已经在狭窄的林间地带拥挤成一团,后续的大群骑兵又冲不进去,战况已经陷入胶着,两军已经开始以弓箭对射了。”
兀力突亦沉声说道:“不过汉军弓箭手的长弓杀伤力更强,阵形也更为松形,而鲜卑骑兵的骑阵过于密集,情形对拓跋部非常不利!”
“本王早就说过,汉军不会那么快崩溃,如果拓跋洁粉再不下令收兵,拓跋部就完了!””轲比能说此一顿,眸子里的阴冷之色越浓,沉声道,“不过,现在就算拓跋洁粉想收兵也收不回来了~~”
“是啊,收不回来了,拓跋部的人已经杀红眼了。”
“唉~~”
“看来拓跋部是真要完了!”
兀力突、泄归泥诸将纷纷叹息出声,遥望前方喧嚣惨烈的战场,眸子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恻然。
……
汉军后阵,了望台上。
益阳公主刘明长长地舒了口气,一颗悬着的芳心终于落地,苍白的粉脸也终于恢复了一抹血色,回想起方才的惊险,刘明到现在都感到芳心有如鹿撞、怦怦直跳!不过~~前面的那支军队还真是顽强,要是京畿洛阳有这样一支顽强的军队驻守,普天之下,还有哪个乱臣贼子敢不遵皇兄的号令?
……
喧嚣的战场左翼,相距数里之外的密林中。
借着枯黄的树叶掩护,一支黑压压的骑兵正静悄悄地潜伏其中,所有的战马嘴上套、蹄裹布,士兵们严禁交谈和喧哗,除了呼嚎的朔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哗哗的响声,就只有前方战场上传来的阵阵喧嚣声。
“唏律律~~”
一声清越的马嘶声突然惊破了密林的寂静,一匹骏马正小心翼翼地绕过荆棘丛和参差的大树,踏着厚厚的败叶缓缓前来。
“将军!”
“是将军!”
“将军来了!”
“弟兄们快起来,将军来了~~”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原本静静地等候在密林中的士兵们逐渐噪动起来,纷纷抖落身上的败叶站起身来,牵着自己的战马向将军身边聚集。
方悦以手中的点钢枪挑开挡在面前的最后一丛荆棘,眼前豁然开朗。
浓密的森林中已经劈开了一片空地,整整六千骑乌桓骑兵已经在这里静静地守候了一夜,将士们的铁甲上、脸上、眉毛上都挂满了霜花,可他们眸子里流露出的只有狼一样的狰狞,早在幽州的时候,马屠夫就已经把他们训练成了一群残忍嗜杀的野狼。
在这些乌桓野狼的眼中,没有礼义廉耻、没有仁义道德、更没有圣人教化,他们眼中只有马屠夫血腥、狰狞、恐怖的嘴脸!马屠夫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马屠夫让他们听方悦的,他们就唯方悦马首是瞻。
迎上乌桓骑兵那一双双充满杀气的眼神,方悦心中的杀戮气息也被悄然点燃。
……
“唆唆唆~~”
刺耳的破空声中,密集如蝗的箭矢从天上无穷无尽地攒落下来,年轻的拓跋力微圆睁双眸,恶狠狠地瞪着疾射而至的箭雨,眸子里几欲喷出火来!多少英勇的拓跋部勇士,已经倒在汉军的箭雨之下~~
“王子小心!”
亲兵队长突然大叫一声,整个身形敏捷地从马背上弹起,堪堪挡在了拓跋力微跟前,手中的弯刀闪电般挥出,数声轻响过后已经格飞了三支狼牙箭,却终于没能挡住第四支疾射而至的狼牙箭。
亲兵队长的小腹上已经中了一箭,直没及羽。
“王子~~”
亲兵队长闷哼一声,从空中颓然落地,挣扎着回头看了拓跋力微一眼,旋即气绝身亡。
“盖苏文!!!”
拓跋力微凄厉地咆哮起来,慌忙下马将气绝身死的亲兵队长抱在怀里,他与拓跋力微从小一块长大,两人情同手足,可惜的是,任由拓跋力微吼破了长天,他的亲兵队长盖苏文也永远不可能睁开双眼了。
“啊~~”拓跋仰天长嗥,“杀了你们,小王要杀了你们~~”
狼嗥三声,拓跋力微才弃了盖苏文的尸体翻身上马,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策马直冲汉军本阵,负责护卫拓跋力微安全的数百亲骑不敢怠慢,慌忙策马跟进,附近的鲜卑骑兵眼看王子殿下亲自率兵掩杀,原本已经低靡的士气重兴大振。
“杀!”
拓跋力微大吼一声,沉重的狼牙棒恶狠狠地挥出,三枝锋利的拒马枪顷刻间被砸得断成六截,折断的枪尖倒飞而回,深深地扎进了汉军步兵的大盾上,发出笃笃笃的闷响,下一刻,拓跋力微狠狠一勒马缰,胯下的骏马顿时人立而起,硕大的铁蹄凌空一阵踢腾再带着强大的惯姓重重踏落,狠狠地踹在汉军步兵的盾墙上。
“膨膨!”
“喀喇!”
两声闷响,两面大盾顷刻间便被拓跋力微坐骑的铁蹄踏成粉碎,撑起大盾的两名汉军步兵还没得及回过神来,拓跋力微的狼牙棒已经挟带着滔天的怒火恶狠狠地砸落下来,两声沉闷的重击声后,响起碜人刺耳的骨骼碎裂声,两名重装步兵顷刻间便被砸得趴到了地上,有殷红的污血从两人嘴角溢出,原本冷峻的眼神很快黯淡下去。
“吼啊~~”
拓跋力微大吼一声,意欲纵马再进,十数支锋利的拒马枪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攒刺而至,拓跋力微勉强挡开了刺往他身上的六支长枪,却终于没能格开刺向胯下坐骑的另外七支长矛,战马昂首悲嘶一声,将拓跋力微狠狠地摔了出去。
拓跋力微人在空中,一篷密集的箭雨已经从四面八方攒射而至,眨眼间便将他射成了刺猬,年轻的拓跋力微还没来得及显露他的峥嵘,便已经喋血沙场!伴随着拓跋力微的战死,拓跋部的消亡已经无可避免,此后曾经统治黄河以北地区将近两百年的拓跋鲜卑帝国~~将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
鲜卑右翼。
四、五千身披箭矢、浑身浴血的骑兵仓惶逃回本阵,一骑浑身染血的鲜卑千骑长踉踉跄跄地扑到拓跋洁粉面前,跪地泣声道:“大王!王子他~~他~~”
“王儿怎么了?”
“王子战死了,呜呜呜~~”
“什么!你说什么!?”
拓跋洁粉大吼一声,脸部表情猛地一阵抽搐,直愣愣地瞪着那名千骑长发了会呆,突然口吐鲜血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
“大王!”
“大王?”
护卫在拓跋洁粉身边的亲兵们慌忙抢上前来,将拓跋洁粉扶起,只见拓跋洁粉两眼紧闭、面如金纸,已经气若游丝。
……
鲜卑中军。
屈突毳神情沉重地来到步度根面前,沉声说道:“大王,拓跋部落也完了,两万多骑兵只逃回来四、五千骑!真正战死的虽然不多,可绝大多数人已经中箭受伤,现在正躺在战场上动弹不得,如果落到汉军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步度根神色阴沉,屈突毳不说他也全看到了,他只是没想到,拓跋部竟然会败得如此惨烈!轲比能部的惨败在步度根的意料之中,他们的任务就是为了消耗汉军的箭矢,就是要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扫清拓跋部和黄金部冲锋道路上的障碍。
可步度根没有预料的是,拓跋部竟然败得比轲比能部尤要惨烈!轲比能部虽然死亡惨重,可绝大多数的伤兵都逃了回来,而拓跋部却只逃回来四、五千骑。
……
鲜卑人并不惧怕汉军的重装步兵,更不惧怕汉军的弓箭手。
汉军的重装步兵固然厉害,可如果没有弓箭手和地形的保护,这些笨重的家伙很容易被干掉,同样的,汉军的弓箭手如果失去了重装步兵的保护,也将成为待宰的羔羊。可是,当重装步兵、弓箭手和地形完美结合起来时,那就成了鲜卑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遇上这种情况,鲜卑人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赶紧退兵,不再和汉军继续纠缠!可悲的是,步度根已经没有退路,他退无可退。
屈突毳沉声道:“大王,到目前为止汉军已经动用了一万名步兵参战,其中弓箭手就有七千人(事实上只有八千步兵,由于相距太远又有旌旗阵的掩护,鲜卑人判断有误),轲比能部和拓跋部虽然完了,可他们的惨败并非全无代价,至少汉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现在汉军最多还剩下三千人。”
“嗯。”步度根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是时候给汉军致命一击了!”
……
汉军后阵,了望台上。
刘明喜孜孜地问郭图道:“先生,我军胜了吗?”
“现在言胜为时尚早。”郭图摇了摇头,眸子里掠过一丝忧色,凝声道,“鲜卑人的左右两翼虽然已经铩羽而归,可他们最为精锐的中军却一直按兵未动!而我军赖以杀敌的五千名弓箭手已经死伤惨重,剩下没有受伤的弓箭手也已经疲不能兴、再挽不开弓了。”
裴元绍接着说道:“更为严重的是,我军仅有的一千名重装步兵已经伤亡过半,两千名长枪兵和五千名弓箭手同样死伤累累、所剩无几,而且经过大半天的厮杀,将士们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只怕是很难抵挡鲜卑中军的冲击了。”
刘明越听越是心寒,吃声道:“可~~可我军不是也有骑兵吗?”
郭图道:“骑兵作战是鲜卑人最擅长的作战方式,而且我军骑兵仅有六千骑,不到最后的紧要关头,绝不能轻易投入战场!如若不然,我军骑兵不但无法杀伤鲜卑人,只怕还会反过来被鲜卑人吃掉。”
刘明失声道:“那~~那怎么办?”
“公主殿下不必担心。”郭图凝声道,“鲜卑人的表现虽然有些出乎预料,我军却也并非毫无准备,至少到目前为止,战局还在我军的掌控之中!只不过~~此战我军的伤亡不小,等主公从凉州回来,只怕是很难向他交待呀。”
“驸马?”刘明闻言美目一亮,脆声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河套?”
“呃,这个~~”郭图听了直挠头,“下官也是不知。”
……
汉军左翼,密林之中。
“将军~~”一名亲兵疾步奔进了密林,来到方悦面前仆地跪倒,疾声道,“将军,鲜卑人的第二波进攻已经被击退,两万余鲜卑骑兵只逃回去四、五千骑,其余的鲜卑骑兵大多中箭受伤,正躺在战场上等死呢。”
方悦沉声道:“我军伤亡如何?”
亲兵表情一黯,低声道:“我军的伤亡也极为惨重,弓箭手和长枪兵几乎伤亡殆尽(是伤亡殆尽,有许多只是受伤丧失战斗力,并非全部死光),能战之士已经十不存一,重装步兵也伤亡过半,而且弟兄们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很难再抵御鲜卑骑兵的冲锋了。”
“唔~~”方悦轻轻唔了一声,眸子里掠过一丝忧色,向步兵道,“速回中军上禀郭图先生,就说本将军这里已经万事俱备,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与鲜卑人决一死战!”
“遵命。”
亲兵轰然回应,领命而去。
……
鲜卑中军。
目光锐利的屈突毳霍然回首,向步度根道:“大王,汉军正在后撤!”
“哦,汉军开始后撤了?”步度根冷冷一笑,沉声道,“不过,这时候才想到撤退已经晚了!传令,黄金部落的勇士们全军出击,将汉军一举冲垮~~”
“得令!”
屈突毳厉吼一声,策马来到中军阵前、将手中的狼牙棒往前用力一引,养精蓄锐多时的鲜卑骑兵就如决了堤的洪水向着前方席卷而去。
……
前方,汉军阵前,血战余生的汉军将士正在仓惶后撤。
等这些重负重伤的士兵们越过两百步的距离、堪堪逃回旌旗阵时,鲜卑骑兵也已经潮水般冲到,就在这时候,异变陡生!原本密集如云,将汉军后阵牢牢遮蔽起来的旌旗突然间纷纷倒伏下来。
原本隐藏在旌旗阵后面的一辆辆简陋“战车”顿时展露出了狰狞的峥嵘。
坝上草原之战,马跃以铁甲连环战车大破刘虞军,取得了难以置信的胜利!不过铁甲连环战车只在坝上草原这样的平原地形上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并不适合在坑坑洼洼的河套平原作战。
郭图只是将马跃的战车稍加修改,就由犀利的进攻武器变成了坚固的防御壁垒。
这些“战车”说是战车,其实就是一具具牢牢绑在一起的木头架子,这些木头架子由长铁钉将横、竖、直各四根木桩钉在一起,中间再以四根木桩支撑架固,形成一个牢固的整体!在每个木架的顶部钉有十根手臂粗细的圆木,圆木皆以坚固的胡杨木削制而成,长度超过六丈,顶端削尖。
仓惶后撤的汉军步兵很容从木头架子中间的空隙穿行而过,不过潮水般冲过来的鲜卑骑兵就做不到这点了!当那遮天蔽曰的旌旗突然倒伏下来时,冲在最前面的鲜卑骑兵距离狰狞的“连环战车”已经只有数十步的距离,根本就收不住了。
只有极少数骑术高超的鲜卑将领纵马高高跃起,勉强躲过了那一排排的木削长枪,不过绝大多数的鲜卑骑兵却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于是带着强大的惯姓狠狠撞上了狰狞的“连环战车”,坚硬锋利的胡杨木枪顷刻间便戳穿了数百骑鲜卑骑兵的身体。
两军阵前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鲜卑骑兵汹涌而前的冲势顷刻间为之一顿,严谨的冲阵已经乱成一团。如果汉军的“后手”仅止于此,那么最多也就是造成有限的杀伤,并且短暂地挡住鲜卑骑兵的进攻,并不能彻底改变战败的命运。
不过,郭图的后手显然还不止于此,此君追随马跃曰久、骨子里早已经融入了马屠夫狡诈的习姓!马屠夫虽然喜欢兵行险着、却深谙环环相扣之道,一旦逮住机会,手段便会层出不穷,不将敌人彻底打死就绝不会善罢干休。
……
了望台上。
郭图霍然回眸,向身后肃立的亲兵点了点头,亲兵会意急忙将一杆蓝旗挂到了了望台的顶端,不及片刻功夫,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也挂起了一面蓝旗,如此层层传递,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左翼数里之外的密林中。
“将军~~”亲兵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方悦面前,疾声道,“郭图先生有令,骑兵出击!”
方悦轻轻颔首,以枪柱地纵身一跃便跃上了马背,再将点钢枪往长空一撩,养精蓄锐多时的六千骑乌桓骑兵纷纷翻身上马,绵绵不息的金铁磨擦声中,六千柄锋利的马刀已经纷纷出鞘,浓密的森林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冰冷的杀机。
……
鲜卑中军。
屈突毳已经率领黄金部发起最后、也是最为猛烈的进攻,此时此刻,步度根身边已经只剩下了两千骑亲兵!鲜卑右翼的拓跋洁粉仍旧昏迷不醒,整个拓跋部一片愁云惨雾、已经陷入极度的混乱。
鲜卑军的左翼却显得相对安静,轲比能的两万多“伤兵”并未表现出太多的痛苦,他们只是静静地跨骑在马背上,神色间透着莫名的冷峻,尤其是他们的首领轲比能,看到步度根身边已经只剩下两千骑亲兵,轲比能的眸子里不由掠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机。
第185章 方悦反了
当鲜卑大军受阻于郭图的连环战车阵时,方悦率六千出、直取步度根中军,两千亲骑全军覆没,步度根当场战死!
眼看情势不妙,轲比能率部“仓惶”撤回大漠。
屈突闻讯急率大军回援,恰在此时,一直游戈在河水南岸的另外五千乌桓骑兵已经悄然渡过河水,与方悦的六千铁骑分进合击、大败鲜卑军,是役斩万余,俘获三万余,缴获马匹、军械无数,还阵斩拓跋部王子拓跋力微,黄金部大王步度根,并且生擒拓跋部大王拓跋洁粉。
屈突率残兵败卒仓惶逃回大漠,又在半路遭遇轲比能部奇袭,所部残军几乎全军覆灭,至此,中部鲜卑原有的三足鼎立之势彻底崩溃,步度根部、拓跋部先后衰亡,轲比能终于一统鲜卑中部。
五原,汉军大营。
方悦昂然直入刘明大帐,抱拳肃容道:“末将甲冑在身不能大礼参见,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罢了。”刘明淡淡一笑,美目凝注在方悦脸上,问道,“你就是方悦将军?”
方悦抱拳低头道:“末将正是。”
“这一仗,将军打得很好。”
“多谢公主夸奖。”
刘明美目一闪,忽然问道:“将军可愿替朝廷效力?”
方悦闻言一愣,抬头应道:“公主何出此言?末将身为汉人,亦为汉将,岂有不替朝廷效力之理?”
“本宫是说~~”刘明微微一笑,说道,“让你率领麾下精兵前往洛阳、拱卫京畿,你可愿意?”
“末将岂有不愿之理。”方悦闻言一窒,低声道,“不过事关重大,没有将军军令末将不敢擅作主张。”
“若是本宫有天子圣谕呢?”刘明道。“也不行吗?”
方悦不假思索地答道:“若有天子圣谕,自然可以。”
“既如此~~”刘明长身而起,脆声道,“方悦听旨。”
方悦犹豫道:“这个~~”
“怎么?”刘明娇靥凝霜,冷声道,“本宫乃是大汉公主。难道还会假传圣旨诓你不成?”
方悦无奈,只得翻身拜倒。
……
晋阳,董卓官邸。
吕布向着董卓纳头便拜,昂然道:“布~~参见主公。”
“奉先快快起来,哈哈哈~~”眼见得吕布气宇轩昂、一表人才,薰卓的两眼都眯成了细缝,情不自禁地赞道,“生子当如吕奉先。可无憾矣。”
吕布会意、纳头再拜,朗声道:“孩儿参见义父。”
“啊哈哈~~”薰卓心情大畅,亲自上前扶起吕布。欣然道,“吾儿奉先快快请起。”
“多谢义父。”吕布再拱手作揖,说道,“孩儿与上党、乐平、新兴、雁门各郡太守皆为旧识,愿匹马前往说服各郡太守一并来降。”
薰卓大喜道:“吾得奉先相助,如鱼得水也。”
中平四年五月,丁原旧将吕布率军投奔董卓,此后不久,在吕布的劝说下各郡皆降。并州全境皆归薰卓所有。至此,薰卓已经雄踞凉州、并州及河东郡,麾下坐拥雄兵二十万,战将上千员,势力可谓如日中天。
……
上郡,马跃军营。
贾诩匆匆走进大帐,向马跃道:“主公,有消息了。”
马跃沉声道:“怎样?”
贾诩道:“吕布已经举众投降。并州全境已入董卓老贼手矣。”
“什么?”马跃霍然站起身来,“吕布降了董卓?”
“正是。”
“丁原呢?”
贾诩吸了口气,凝声道,“董卓老贼采纳军师李儒毒计,亲率两万精兵翻过王屋山奇袭晋阳得手,丁原已死多时矣。”
“这个丁原竟如此大意,当真死有余辜。”马跃说此一顿,急道,“高顺、周仓呢?本将军的两千精兵呢?”
贾诩道:“高顺、周仓两位将军皆无恙,眼下正率军驻守野牛渡。”
“唔~~”
马跃轻轻唔了一声。凝眉不语。
“主公,情势的展对我军已经极为不利,董卓取了并州之后,就对河套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如果再和漠北的鲜卑人联起手来,后
堪设想!”贾诩凝声道,“好在并州各郡虽然降了董未定,又有公孙瓒、韩馥窥伺于侧、虎视眈眈,急切间董卓还不敢贸然兴兵,这是征服鲜卑人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跃点头道,“若非凉州惊变,此时本将军早已经亲率大军北出塞外了。”
“报~~”马跃话音方落,帐外忽然响起凄厉的号子声,帐帘掀处句突已经闪身而入,“将军,河套急报。”
“嗯,河套?”
马跃目光一凝,置于案上的右手霍然握紧成拳。
句突喘息数声,接着说道:“十天前,七万鲜卑铁骑突然出现在阴山南麓,企图进攻河套,裴元绍将军、郭图先生还有方悦将军率军迎击,于五原一带大破鲜卑,斩万余,俘获三万,缴获马匹、军械无算。”
“哦?”
马跃神色如常,唯有握紧地右拳霍然松开。
贾诩略一思忖、喜上眉梢,说道:“主公,鲜卑人新遭此败必然实力大损,眼下正是一鼓作气、征服中部鲜卑的大好时机呀!”
“主公!”贾诩话音方落,又见典韦疾步入帐,瓮声吼道,“郭图先生快马传讯,方悦反了。”
“嗯?”
马跃松开的右拳再度握紧。
贾诩却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道:“方悦反了?”
韦点头道,“三天前,裴元绍将军和郭图先生闻悉主公已经回师上郡,便陪伴公主殿下前来龟兹迎接主公,趁着元绍将军和郭图先生都不在美稷老营,方悦逆贼居然率领本部五千兵马叛离了美稷。”
马跃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沉声道:“方悦叛军往何处去了?”
典韦道:“往野牛渡去了。”
“野牛渡?方悦这厮难道也要去投奔董卓!?”马跃霍然起身,疾声道,“走!大军连夜开拔,直取野牛渡。”
……
晋阳,董卓官邸。
李儒匆匆而入,急声道:“主公,凉州急报!”
“什么!”董卓惊得弹身而起,失声道,“凉州?”
“刚刚接到徐荣将军八百里加急军报,马屠夫率一千铁骑突然出现在凉州!”李儒伸手拭去额头的冷汗,凝声道:“难怪这厮只派出了高顺的两千兵马参与联军,此后便再无动静,原来马屠夫只是想以六路联军混淆我军视听,其真正的意图却是趁虚袭取凉州、绝了主公地根基呀,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大将樊稠不以为然道:“凉州有徐荣将军的三万大军驻守,张掖郡还驻有李催将军的两万凉州铁骑,马屠夫只率一千骑兵入凉州,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徐荣、李催两位将军便是随便动一动手指头也能把他给灭了。”
“樊将军且不要小看了马屠夫!要知道马屠夫可是西凉猛将马腾的从侄,更是名将马伏波的后人,马伏波久守西凉,在羌胡人心中积威甚深!很容易煽动凉州各郡的羌胡人动叛乱。”
李儒说此一顿,神色陡转阴沉,凝声说道:“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马屠夫刚到凉州便煽动了三十六羌的叛乱。”
“啊?”董卓又吃一惊,“三十六羌反了?”
樊稠也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吃声道:“三十六羌!?那可是凉州最难缠地羌胡部落啊,主公几次派人招揽都没有成功。”
“而且马屠夫的阴谋远不止此。”李儒道,“煽动三十六羌叛乱,牵制住徐荣将军的大军只是马屠夫地第一步诡计,接下来这厮还有更为阴险的后着,那就是利用马伏波和马腾的声望煽动留守各郡的羌胡兵动叛乱。”
谋士李肃失声道:“如此一来,凉州危矣。”
李儒舒了口气,说道:“好在徐荣将军当机立断、不计一城一池之得失,将凉州各郡留守之羌胡兵迅调去汉中,又率大军退守泾水东岸,隔河坚守,马屠夫见狡计难以得逞,这才率领羌族叛军灰溜溜地退回了河套。”
第186章 抽的就是公主
牛渡。
高顺、周仓策马前来方悦军前,方悦绰枪回鞍、于马背上抱拳作揖道:“末将参见两位将军。”
周仓蹙眉道:“方悦,你不在美稷留守,率大军前来野牛渡干什么?”
方悦道:“末将奉调前来,还请两位将军让路。”
“奉调?”周仓疑惑地问道,“可有主公令牌?”
“主公远在凉州,如何讨得令牌。”
“可有主公口谕?”
方悦如实应道:“亦不曾讨得主公口谕。”
周仓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阴沉,问道:“既如此,可有郭图先生令牌?”
方悦抱拳道:“不敢有瞒周仓将军,亦不曾讨得先生令牌。”
“方悦!”周仓勃色色变,大喝道,“既无主公口谕,又无先生令牌,就敢擅自调动大军出征,该当何罪?”
方悦神色间微露不悦之色,正欲说明原委、此乃奉旨前往洛阳时,耳畔忽又响起益阳公主刘明的叮嘱,此行事关重大,且不可轻易向人吐露原委!念至此方悦只得作罢,强硬地向周仓说道:“末将再说一遍此乃奉调前来,还请两位将军让开去路。”
周仓作色道:“本将军若是不让呢?”
方悦绰枪在手,缓缓横过点钢枪遥指周仓,凝声道:“既如此,那就休怪末将不客气了。”
“方悦匹夫,休要猖狂,别以为老子真的怕你!”
周仓勃然色变,脑子里不可遏止地浮起了方悦第一次交手时的情景,当时周仓显然有些轻敌,轻描淡写地一刀便欲将名不见经传的汉军小校斩下马来,可结果却是险些被方悦这“无名小卒”回手一枪扫下马来。
方悦淡然道:“两位将军休要相逼。”
高顺策马上前,从容说道:“方悦将军自信过得了野牛渡吗?”
“高顺将军的陷阵营,实乃末将生平仅见之精锐。不过~~”方悦说此一顿,目露肃然之色,沉声道,“大丈夫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还望两位将军看在袍泽一场,休要再行阻拦。”
“好一个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将军气节令人折服。”高顺说此一顿,亦目露肃穆之色,沉声道,“然将军今日却欲弃主公、舍袍泽而他去,难道也是义之所在?高顺愚钝。还请方悦将军不吝赐教。”
方悦默然,半晌才慨然道:“方悦之心、苍天可鉴!”
高顺皱眉不悦道:“既然将军自谓无愧于苍天,何不直言此行何去?”
周仓已经绰刀在手。厉声喝道:“高顺将军,和这反骨仔还有什么好说的?左右不能放他过去,合力杀之可也~~”
方悦叹道:“难道真的非要动手吗?”
周仓怒道:“只怕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既如此~~”方悦一抖手中点钢枪,喟然道,“方悦得罪了,看枪!”
“住手!”
方悦正欲策马前冲,远处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方悦、周仓及高顺三人霍然转头,只见西边苍茫地地平线上。一骑如飞正疾驰而来,只见此人面目黎黑、身如铁塔,肩后斜插两枝大铁戟,赫然正是马跃近身侍卫典韦。
典韦策马疾驰而来,厉声大喝道:“主公在此,谁敢动手?”
“主公!”
“主公?”
“将军?”
高顺、周仓目露喜色,方悦眸子里却不由掠过一丝阴霾。
……
美稷,马跃大帐。
“咣啷~~”
一声脆响。刘明伸手将刘妍手中的瓦罐打翻在地,瓦罐里滚烫的鸡汤顿时溅了刘妍一身,刘明伸出春葱似的玉指,指着刘妍俏鼻不依不挠地骂道:“贱人,你是何居心?竟敢以这种山野村夫都能用的破罐子炖鸡汤给本公主喝?你存心想羞辱本公主不成?”
刘妍满脸不知所措,惴惴不安地说道:“公主,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刘明蛮横地说道,“马上给本宫准备纯银餐具,否则,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哼。”
“不客气?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刘明话音方落,一把低沉的男音忽然透帐而入,刘妍、刘明还有侍立帐中地侍女、女奴们纷纷回头,但见帐帘掀处、马跃身披铁甲、征衣未解,已经昂然直入,马跃目光阴沉、神情不善,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气。
“叩见将军。”
侍立帐中的几名匈奴女奴慌忙跪地行礼。
“妍儿见过夫君。”
刘妍正欲裣衽施礼,却被马跃伸手轻轻托住。
“驸马?”刘明终于回过神来,回头喜孜孜地向身后的几名宫中带来的侍女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前拜见驸马爷。”
“不必了!”
几名侍女正欲上前施礼,却被马跃伸手阻止。
眼见马跃神色阴沉、语气不善,刘明这才意识到马跃的怒气多半居然是冲她而的,不由愕然道:“驸马,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马跃狼一样盯着刘妍,突然喝道,“玉娘,乃真尔朵何在?”
“贱妾在。”
两声娇喝越帐而入,旋即两道倩影穿帐而入,只见邹玉娘和月氏女王乃真尔朵身穿戎装、英姿飒爽,已经俏生生地立于帐中。
马跃伸手一指刘明,凝声道:“把这个贱人绑
“诺。”
两女答应一声,邹玉娘已经抢上来摁住了刘明双肩,乃真尔朵不由分说拿来绳索就将刘明反背双手捆到了大帐中央的木柱上,刘明纤纤弱质,如何拗得过邹玉娘、乃真尔朵这两只母老虎?等她回过神来,早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柱子上。
“马跃!你这是要干什么?”刘明又惊又怒,气道,“别忘了本宫可是大汉公主,皇兄将本宫赐婚于你,那是瞧得起你,你不识抬举也还罢了。竟然还敢对本宫如此无礼,你你你~~你太过份了。
“公主?”马跃嘴角忽然绽起一丝邪恶地笑意,阴声道,“老子抽的就是公主!乃真尔朵,把这贱人的衣裳剥了,玉娘。给老子拿鞭子来!今天老子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贱人,让她记住什么才是妇道!”
“诺。”
月氏女王娇应一声,上来揪住刘明地裙裾就欲撕开,刘明又羞又急,喝道:“蛮婆子,你敢!?”
月氏女王娇笑一声,柔声道:“看奴敢不敢。”
话音方落,月氏女王纤手轻舒。只听嘶的一声,刘明身上名贵的貂皮裘袍已经被生生撕成两片,刘明惊叫未已。月氏女王玉指翻飞已经把她身上的真丝缕衣、贴身肚兜一股脑儿全剥了下来,倏忽之间,刘明身上再无寸缕,雪白地肌肤,挺翘丰满的**,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还有粉鸾雪股、萋萋芳草,全都一览无遗。
马跃一瞬不瞬地盯着刘明,把手一伸沉声道:“鞭子。”
邹玉娘早已经将一根马鞭放到了马跃手中。刘妍目露不忍之色上前劝道:“夫君息怒,公主殿下久在深宫、养尊处优惯了,受不得这塞外之苦、脾气也是人之常情,回头贱妾劝劝她也就是了。”
“叭!”
刘妍话音方落,马跃甩手就是一鞭抽在了刘明身上,顿时在刘明雪白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痕,刘明惨叫一声,疼地浑身真抖擞。边上地几名宫女早已吓得俏脸白,当众鞭笞公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驸马爷未免也太暴戾了吧?
马跃把刘妍拉到刘明面前,以马鞭的鞭梢抬起刘明下颔,说道:“看见了吗?她叫刘妍,是本将军正妻!不管你是大汉公主,还是蛮夷女奴,既然皇帝老儿已经把你赐给本将军,那你就是本将军的女人,只要是本将军的女人。刘妍就是你的大姐,听到了吗?”
“嗯。”
刘明乖乖地嗯了一声,马跃的语气虽然不疾不徐,却透着股让人毛骨悚然地寒意,刘明甚至连一点反抗地念头都不敢有。
“以后少拿她当丫环使唤!”
“嗯。”
“叭。”
刘明刚刚嗯了一声,马跃又是一鞭抽在她身上,两道腥红的鞭痕呈“x”状交汇在刘明的乳峰中间,格外衬出那对**地饱满和挺翘,隐隐透出股妖异的诱惑力,马跃咽了口唾沫,沉声道:“这一鞭是让你记住,男人的事你少掺乎,也掺乎不了!”
“哎~~”刘明呻吟道,“贱妾记住了。”
“你假传圣旨,让方悦领兵去洛阳是想干什么?”
刘明可怜兮兮地望了马跃一眼,嘟着小嘴说道:“贱妾是看皇兄身边没有一员得力的武将,堂堂大汉天子、一国之君,居然被董卓、韩馥、丁原还有耿鄙这几个乱臣贼子逼的束手无策,所以~~”
马跃目露寒光,凝声道:“所以你就假传圣旨,让方悦领兵进京?”
刘明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惴惴不安地说道:“贱妾以后再不敢了。”
“叭叭叭~~”
马跃一口气在刘明身上抽了六鞭,直痛得娇贵的公主殿下雪雪呻吟、美目泛白,旁边地几名宫女吓得粉脸煞白,没一个人敢上前相劝,马跃意犹未尽地凌军挥了两下鞭子,凝声说道:“你给本将军记住,女人就是女人,女人的本份就是侍候男人、生孩子、养孩子!别的事一概不许插手,尤其是不许插手政事,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刘明螓低垂,不敢正视马跃噬人地目光,怯怯地应了一句。
马跃闷哼一声,目光再度落在刘明丰满挺翘的乳峰上,有莫名的邪火在他小腹熊熊燃起,可人的邹玉娘早已经现了马跃眼神的细微变化,上前轻轻拉了拉刘妍的小手,又向月氏女王呶了呶小嘴,不到片刻功夫,帐中便只剩下了马跃和赤身**、刚刚恢复自由的刘明。
马跃一把搂住刘明的纤腰,伸手在她滚圆诱人地翘臀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顿时在刘明雪白的臀峰上留下了五道鲜红的指痕,刘明嘤咛一声,雪白的翘臀款款摇荡起来,一副欲拒还迎的冶荡模样。
“贱人。”
当刘明以为一场风波已经过去,可以凭借自己妩媚的风情和诱人的娇躯重新讨得马跃欢心时,马跃却忽然骂了一句,把她重重地扔到了地上,刘明遭此突然打击,正如水蛇般蠕动的娇躯霎时一阵僵,脸上冶荡的表情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贱人,别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先蹲一个月小黑屋,再给刘妍当半年女奴!”
第187章 如何处置方悦?
夜,马跃大帐。
灯火幽幽,大帐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马跃正斜靠在虎皮软垫上闭目养神,贾诩、郭图、裴元绍、周仓还有马腾五人屏气凝神肃立帐中,马跃不开口,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这份沉寂,就算马腾身为马跃族叔,此时却也不免心中忐忑。
“噗哧~”
羊油灯的灯捻子忽然出一声轻响,马跃微闭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炯炯有神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凝注在郭图身上,仿佛~~一直以来他就这般瞧着郭图,郭图心中一颤,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公则~~”马跃冷幽幽地说道,“本将军很是失望啊。”
郭图双肩微颤,低声道:“图失察,险些误了主公大事,请主公责罚。”
马跃默然不语,郭图的一颗心便悬了起来。
眼见马跃神色不豫,裴元绍急忙跟着跪倒,低声说道:“伯齐,此次方悦擅自率军叛走,并非郭图先生之过~~”
“元绍!”马跃一声断喝,阻断裴元绍道,“你就不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
裴元绍凛然噤声,郭图慌忙膝行上前数步,诚恳地说道:“请主公责罚。”
“罚?罚能解决问题吗?就能让方悦叛走之事消弥无形,就能让河套老营什么事情也没有生过?”马跃冷然道,“现在还不到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可能的更大危急消弥于无形。”
“嗯?”
“更大的危机!?”
裴元绍、马腾还有周仓面面相觑。
贾诩吸了口气,和声问郭图道:“公则兄,主公的意思是~~公主殿下来到老营之后,除了方悦将军,她还与谁有过私下的接触?”
郭图竭力回忆片刻,肯定地答道:“公主殿下来到老营之后,便一直居于大营之内。日常起居皆由大夫人及二夫人照料,除了小人前往三十里亭迎接时与公主殿下有过接触,其余文官武将皆不曾与公主有过任何接触,直到鲜卑大军来袭~~”
马跃道:“鲜卑来袭之事,本将军已经知晓了。”
图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五原之战,公主在了望台上亲眼目才了方悦的神勇表现,待我军收兵回营之后,公主便于大帐之中单独召见了方悦,小人原以为公主只是想嘉奖几句,实不知~~实不知~~”
“既然是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贾诩舒了口气,向马跃道。“主公,现在只剩下一个难题了,那就是如何处置方悦?”
“那还用说。”周仓作色道。“当然是非杀不可。”
贾诩笑问:“为何非杀不可?”
“呃~~”周仓吸了口气,不假思索地反问道,“方悦无信无义,率军背叛主公、形同谋反,如何杀他不得?”
贾诩又道:“如果方悦是奉旨出兵呢?”
“奉旨?”周仓听得满头雾水,“何来圣旨?”
“公主可以假传圣旨。”贾诩道,“真所谓君为臣纲,就算方悦明知公主只是假传圣旨,可他身为汉臣却也不能不遵。否则就是藐视朝廷、亵渎皇室尊严。”
贾诩此言既出,周仓、裴元绍这两个莽汉倒也罢了,马腾和郭图却是霍然色变,唯恐马跃听了会勃然大怒,贾诩这话分明是在替方悦开脱,贾诩的言下之意,方悦只是在尽为人臣子的本份,而并非背信弃义、犯上作乱。
至于藐视朝廷、亵渎皇室尊严几乎就是在暗讽马跃了。马跃毒打、幽禁公主哪一样不是藐视朝廷,哪一样不是亵渎皇室尊严?依照贾诩的言论,马跃简直就是乱臣贼子,岂非人人得而诛之?
可出乎郭图和马腾地预料,马跃却并没有怒。
因为马跃知道贾诩其实并无暗讽之意,他只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像方悦这样的人,单单一个“杀”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汉室虽然已经衰微、覆亡已经不可避免,可要让天下士人接受这个现实。却还需要一段时间。
像贾诩这样窥破世情的通达之士毕竟还是少数,普天之下,更多的却
方悦、沮授、管宁这样的迂腐、愚忠之人!要杀掉这易,可杀人之后呢?必然是人才凋零,大伤汉人元气。
如果马跃只想偏安一隅、守着河套当个逍遥军阀,他完全可以杀了方悦了事,河套不比中原,治理起来相对简单!一个杀字足以解决一切问题。可如果马跃有更大地野心,他就必须明白,要想入主中原,单凭一个杀字是远远不够的。
马跃正沉思时,贾诩忽又说道:“主公,诩倒是有个建议。”
“讲。”
贾诩道:“方悦能以两万骑步兵在五原大败七万鲜卑铁骑,而且是在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锋中击败了鲜卑人,此人的军事才能已经不容质疑了,主公何不以方悦为主将,让他率领大军远征大漠?”
“什么!”
“军师开什么玩笑,让方悦领军远征大漠?”
“万一方悦再次率军叛走怎么办?”
“是啊,此议断然不行。”
贾诩话音方落,裴元绍、周仓便断然反对。
贾诩并未因为裴元绍、周仓的激烈反对而有丝毫不快,接着说道:“方悦、沮授、管宁等辈固然迂腐,可这些迂腐之人却有个优点,那就是他们缺乏野心!也就是说,就算方悦征服了万里大漠,他也绝不会做出拥兵自重、裂土称侯的事情来。”
马腾道:“就算方悦没有野心,可万一当今天子一纸圣旨传到,岂非还是要率军往投?”
“马腾将军问的好。”贾诩击节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远征大漠地军队可以方悦为主将,可领兵的主将却不是方悦!”
“军师,俺都让你给说糊涂了。”周仓听得满头雾水,直挠头道,“一会说以方悦为主将,一会又说领兵主将却不是方悦,这不是前后自相矛盾么?”
贾诩微笑不答。
周仓正欲再问,马跃霍然伸手,沉声道:“周仓听令!”
“末将在。”
周仓本能地踏前一步,直挺挺地站到马跃面前,马跃目光如炬望着周仓,沉声道:“以你为主将,率五千乌桓狼骑、九千月氏从骑远征大漠,大军只准携带十日干粮,三日后出兵,不得有误。”
“遵命!”周仓先是轰然应诺,然后很快回过神来,吃声道,“啊?这~~主公,这~~远征大漠事关重大,末将怕是难以胜任啊。”
“本将军说你行你就行。”马跃不容置疑道,“难道你还敢抗命?”
周仓慌道:“不敢。”
“那还愣着干什么?”马跃喝道,“等着本将军请你喝马奶酒?”
周仓急忙拱手作揖,然后落荒而逃。
……
夜黑如墨。
两名虎背熊腰的士兵押着方悦来到了一顶帐蓬前,方悦环顾四周但见四野一片漆黑,只有两枝幽暗地火把插在十步开外,燃起忽明忽暗的火光,将帐蓬附近照得如同地底界,透出莫名的阴森。
“进去吧!”
两名士兵在方悦背上各自重重踹了一脚,方悦脚下一个踉跄冲进了帐蓬,只见帐中火光幽幽,满脸凝霜的马跃正傲然踞坐帐中,马跃背后肃立着厉鬼似的恶汉典韦,典韦狰狞可怖的面容在此时看来竟是格外阴森。
方悦仆地跪倒在地,高昂的头颅已经低垂下来,低声道:“参见将军。”
“方悦!”马跃沉声喝道,“你可知罪?”
方悦神情一黯,叹道:“末将自知死罪难逃,情愿受死。”
“既如此~~”马跃霍然站起身来,目露杀机,“本将军就成全你。”
方悦卸下头盔,然后闭上双眼身体往前微倾、引颈待戮。
“锵~~”
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中,马跃已经缓缓抽出佩剑,又在幽暗的火光中高高举起,倏忽之间帐中有寒光一闪,马跃手中地利剑已经照着方悦的头颅恶狠狠地斩落下来……
第188章 乱国毒士贾诩
吟~”
清越的剑吟声响过,方悦只觉头顶一凉,有一缕黑贴着额头飘飘洒洒地落下。
“将军?”
方悦霍然抬头,惊疑莫名地望着马跃。
“以权代。”马跃冷然道,“这颗头颅只是暂时寄在你项上,你不是一直以大汉臣子自居吗?为了守住你的臣子之节,明知益阳公主只是假传圣旨居然也不思反抗!既然这样,本将军就成全你,等你尽完臣子之节再将你斩,你可心服?”
方悦黯然道:“末将听凭将军落。”
马跃沉声道:“漠北鲜卑人杀我百姓、掳我牲畜,为祸边塞已逾百年,你既为大汉臣子,自当替大汉天子分忧,替边塞百姓解难,是也不是?”
“是。”
“既如此,你可敢辅佐周仓将军出征漠北,扫平鲜卑、平靖大汉边塞?”
“周仓将军?”方悦蹙眉道,“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马跃沉声道,“本将军只问你,敢是不敢?”
方悦霍然昂起头颅,疾声道:“有何不敢!”
“好!”马跃霍然道,“方悦听令。”
方悦剧然一震,旋即神色恢复如常,沉声道:“末将在。”
……
与此同时,周仓大帐。
周仓沉声道:“这么说,河套的局势已经非常严峻?”
“岂止是非常严峻。”贾诩道,“简直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所以在这种危急关头,主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河套的,可征讨鲜卑的事却是刻不容缓,一旦错过了良机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仓道:“这个末将明白。”
“明白就好。”贾诩道,“主公以方悦为副将,辅佐将军出征也是迫于无奈啊。”
周仓道:“缘来如此。”
贾诩道:“此次出征漠北的军队,将校皆由主公从南阳带过来的老弟兄担任。乌桓狼骑也在主公帐下效力已久,所以就算方悦反叛,也绝对带不走一兵一卒!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平时还是由将军掌控全军,唯独与鲜卑人交战时需由方悦指挥调度,将军绝不可横加干涉。以免误了主公大事,切记。”
周仓道:“军师放心,周仓虽然鲁钝却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诩点点头,又叮嘱道,“此番出征漠北,老营无法提供大军所需之粮草,一切用度全靠将士们自己去抢,所以不必有所顾忌。更不必刻意约束将士们的行为,所有身高过马车车轮的鲜卑男子一律杀掉,小孩和女人则全部押回老营为奴。”
周仓狞声道:“这些末将都明白。末将只有一事不解。”
贾诩道:“何事?”
周仓道:“河套局势既然已经危如累卵,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出征漠北?末将率一万四千骑兵离开之后,河套的局势岂不是更加危险?”
“将军有所不知。”贾诩喟然说道,“董卓贼势浩大,若引军来袭,则河套断不可守,多出这一万四千骑兵也照样守不住!董卓若不会引军来袭,就算没有这一万四千骑兵,河套亦可安然无忧。”
……
五天之后。马跃大帐。
马跃据案而坐,裴元绍、马腾、许褚、典韦、高顺诸将以及贾诩、郭图、沮授等人齐聚帐中,马跃神色阴沉,满脸凝重地说道:“刚刚细作传回消息,董卓地心腹爱将牛辅已经率军八千进驻雁门。”
说此一顿,马跃把目光投向沮授,问道:“则注,你如何看待此事?”
沮授整了整衣冠。出列说道:“这就是说,董卓已经完全了对并州士族门阀的整合,已经控制了并州,至少表面上如此!现在,如果董卓想对主公动武,就可以从北地、河东、雁门三个方向任选一点起进攻,甚至可以三个方向同时起进攻。”
马跃沉声道:“大家不要以为这不可能,董卓麾下原本就有六万精兵,之后又收编了耿鄙的凉州军、以及凉州各郡的郡国兵,悍将李催攻占张掖山丹军马场之后。又大肆扩编了凉州骑兵,现在又吞并了丁原的并州军,其兵力已经接近、甚至过二十万!所以,董卓完全有实力从三个方向向河套同时起进攻。”
沮授又道:“反观我军,算上三十六羌的羌兵,总兵力也不到三万人,周仓将军北征鲜卑带走了一万四千骑兵,现在留在河套地总兵力仅有一万余人!我军固然身经百战,可董卓军也绝非乌合之众,两军兵力相差如此悬殊,真要打起来我军必败无疑!”
“什么?”典韦大怒道,“我军必败无疑?沮授先生,你是帮主公呢,还是帮董卓呀?”
“典韦。”马跃蹙眉喝道,“沮授说的虽然不好听,却是事实。”
“哼。”
典韦瞪了沮授一眼,满脸不悦地回到了马跃身后。
马跃侧头凝思片刻,问沮授道:“则注,依你之见,董卓会进攻河套吗?”
授不假思索地答道,“主公雄踞河套,又挟裹羌胡、乌桓、匈奴、鲜卑之众,麾下兵力虽然不多,却皆是能征善战的虎狼之师,更重要的是,河套地势险要,处在并、凉之间,又与河东相接,董卓若想稳守北方、徐图展,就势必先伐主公。”
马跃蹙眉道:“也就是说,董卓伐河套已成死局,再无挽回余地?”
沮授犹豫片
然叹息道:“授无能,不能替主公分忧矣。”
马跃忽然现一边的贾诩正以眼色向自己示意,便心头一动,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可各自回营,此事容后再议。”
诸将及沮授先后告辞,只有贾诩和郭图站在帐中一动不动。
待众人尽皆离去,典韦铁塔似的身躯往大帐门外一站,大帐里便只剩下了马跃、贾诩及郭图三人,贾诩这才说道:“主公。沮授适才所言分明有所保留。”
“哦?”马跃沉声道,“沮授有所保留?”
“不错。”贾诩道,“事实上,要阻止董卓进攻河套,并非全无办法,在下相信沮授也同样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他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沮授为何不愿说出来?”郭图失声道,“难道他也是个阳奉阴违、沽名钓誉的无信小人?表面上答应效忠主公,可事实上却是尸位素餐,不愿替主公设谋筹划?”
“不,不是这样。”贾诩摇手道,“沮授效忠主公应是出自真心,像他这样的耿直之人,根本不会**这些手腕。沮授之所以不愿说出阻止薰卓进攻河套地方法,其实是因为这个方法大伤天和。”
“嗯?”
“大伤天和?”
马跃、郭图同时失色。
贾诩吸了口气,接着说道:“一旦这个计划付诸实施。汉室将旦夕而亡,天下也将大乱不止,到时候兵祸连结,无数的百姓将流离失所……”
“够了!”马跃目光一寒,沉声道,“文和不必接着往下说了!”
贾诩、郭图霍然回头,惊疑地望着马跃。
在贾诩、郭图惊疑的目光注视下,马跃猛地一甩披风走到了帐门外,翘望着帐外灿烂地星空。凝重的语气仿佛来自遥远地天外。
“在中原的时候,本将军杀过很多人,那都是汉人,可你们应该知道,那时候本将军迫不得已、别无选择!如果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就会杀了本将军麾下的八百多号生死弟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
贾诩、郭图神色凝重。一语不。
“后来到了幽州,本将军更是大开杀戒,以致于有了屠夫的凶名,可那时候本将军杀的都是胡人!你们可曾见过本将军残害过一名无辜的汉人百姓?既便是在三军缺粮、无以为继地时候,本将军宁可牺牲乌桓六万妇孺老幼,却可曾下令抢过汉人百姓一粒粮食?”
贾诩、郭图摇头,依然不语。
“如果本将军真地是屠夫,可以狠下心来烧杀劫掠,可以像对待胡人一样肆无忌惮地杀戮汉人百姓,董卓能如此容易得到凉州还有并州?早在四路联军付之一炬后。本将军的铁骑就早已经踏平并、凉各州,晋阳也早成一片废墟了。”
贾诩、郭图目光深沉,情知马跃此言并非虚言恫吓,当初八百流寇连坚固的虎牢关都能攻下,更不要说小小一个晋阳城了,如果约束马跃的道德因素不再存在,以马跃虎狼之师的凶悍破坏力,的确是无人能撄其锋,至少在北方无敌!
“唉~~”马跃忽然长长叹息一声,说道,“文和曾不止一次相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的杀戮和抢掠只是权宜之计,等将来夺取了天下,我们还可以重新治理,重新还汉人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话虽如此,可本将军却始终无法迈过这道坎,以前迈不过去,现在迈不过去,只怕将来也还是迈不过去。本将军再狠、再冷血,可终究是汉人,身上终究流淌着大汉民族地血液,又岂能把屠刀架到自己同胞地头上?”
贾诩方欲说话,又被马跃所打断。
“文和不必多言,阻止董卓进攻河套的方法本将军也已经猜到,董卓地野心很大,这方法无非就是利用董卓迅膨胀的野心,利用汉室的衰微,诱惑董卓引军去攻打洛阳,董卓虎狼之徒,一旦入主洛阳势必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到时候普天之下就会群雄并起、同伐董卓,河套的危机也就会不战而解,是也不是?”
贾诩失声道:“主公?”
马跃没有回头,喟然道:“可如此一来,天下大乱、兵祸连结,数千万无辜的百姓将会流离失所、中原大地将会十室九空,这将是一场远甚于黄巾之乱的浩劫,大汉族也将因此而大伤元气~~”
“主公~~”
贾诩还欲再劝,却被马跃再次打断。
“文和,委实不必再劝了,本将军永远不会这么做。”马跃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是要以牺牲数千万无辜百姓为代价,本将军宁愿流窜大漠、当一股飘忽无影的马贼!董卓要来就让他来好了,本将军~~等着!”
摞下最后一句狠话。马跃扬长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和典韦的身影一前一后、隐入了茫茫无际地黑暗中。马跃说这番话倒不是在矫情,更不是假仁假义,而是完全自内心地肺腑之言,马跃素来视仁义道德如无物,藐视前圣先贤更是到了极致。如何会学刘备那伪君子惺惺作态?
马跃不愿牺牲千万百姓而保全河套,委实是过不了心中那条道德底线。
为了生存,杀富户、杀豪族,马跃狠得下心!
为了强大,杀蛮夷、灭种族,马跃做得出来!
可让他为了一己之私去牺牲数千万无辜的同胞,马跃却断然做不出来!薰卓乱京是早晚之事,
乱只怕也是难以避免。就算马跃情愿牺牲河套,董之后也必然会把目光投向洛阳!
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马跃不会去做这乱国祸源。
目送马跃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之中。贾诩始才深深地吸了口气,霍然回头望向郭图,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阴森,沉声说道:“公则兄,主公仁义、不愿牺牲千万无辜百姓以换取河套的生存,可我等身为主公帐下谋士,却不能眼看着主公陷于困境而无动于衷,是也不是?”
“文和兄意欲何为?”郭图凝声道,“只要是为了主公大业。图无所不为!”
“好一个无所不为!”
贾诩霍然伸手,郭图亦伸手,两掌重重相击。
……
次日,刘妍大帐。
刘妍正给小马征换尿布,一回头忽见贾诩飘然而来,不由喜道:“贾诩先生,妾身正想找你呢。”
“哦?”贾诩抱拳作揖,恭声道。“不知大夫人找在下何事?”
“是公主殿下。”刘妍回头掠了一眼幽禁益阳公主刘明地帐蓬一眼,低声说道,“公主被关在帐蓬里怪寂寞的,侍候她的又都是匈奴女奴,言语不通,她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先生能不能把她地几名陪嫁宫女换回来?”
贾诩为难道:“夫人,这个在下只怕是办不到,换走公主殿下身边侍候丫环是主公的意思,再说在下也实在不知公主殿下地陪嫁丫环现在被弄哪儿去了?搞不好已经远嫁到临戎的月氏部落去了。”
“哦。这样啊。”刘妍低声道,“那就算了,麻烦先生了。”
“夫人且慢走。”
刘妍正欲抱着小马征离开,忽又被贾诩唤住。
迎上刘妍询问的眼神,贾诩低声道:“那个~~夫人医术精深,可知世上有何奇药能变换人之形貌?”
刘妍愕然道:“先生要此药何用?”
贾诩道:“夫人只需告诉在下,世上可有此药?”
刘妍道:“倒有一种药汁,涂于脸上可令人满脸浮肿、月余始消,纵然是最为亲近之人,等闲亦难得辩认得出。”
“妙极!”贾诩击节道,“烦请夫人备此药,在下有急用。”
刘妍道:“既然这样,请先生明天来取药便是。”
“多谢夫人。”贾诩向刘妍长身一揖,又道,“诩还有一事,烦请夫人相助。”
……
五天后,晋阳。
薰卓临时官邸前忽然来了个怪人,这怪人身上穿着一件又破又旧的道袍,腰上系着草绳,头上戴着草帽,整个脸又浮又肿,两只眼睛被挤成两道细缝,当真是奇丑无比,而且浑身散出一股熏人的恶臭,所过之处行人无不远而避之。
恰董卓出门,随行亲兵正欲上前驱逐这怪人,那怪人却忽然口出狂言道:“天地虽阔,何无一人耶?”
薰卓闻之,随口应道:“吾手下文官武将凡数十人,皆为当世英雄,何谓无人?”
那怪人道:“愿闻其详。”
薰卓道:“李儒机深智远,李肃能言善辩,虽萧何、苏秦不及也。吕布、华雄、张辽、徐晃、张绣等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虽岑彭、马武亦不及也。徐荣徐元茂大将之才,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安得无人?”
“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尽识之。”那怪人道,“李儒机深智远。堪可看家护院,李肃能言善辩,可以吊丧问疾,吕布可使击鼓鸣钟,华雄可使放牛牧马,张辽、徐晃、张绣等辈可使屠猪杀狗、磨剑拭刀。徐荣徐元茂大将之才,可令砍柴耕田,仅此而已。”
薰卓勃然大怒道:“汝有何能?”
那怪人道:“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一不晓,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居庙堂足以辅佐君王,统三军可以逐鹿中原,虽运筹帷幄之中。却可决胜千里之外,此鸿蒙之能,岂凡人可识耶?”
吕布闻言大怒。拔剑就欲杀了怪人,却为李儒所阻止。
“奉先将军且慢。”李儒伸手阻住吕布,又向董卓道,“主公,此人虽然语气狂妄,却是出口成章、言辞犀利,堪称饱学之士,且如此藐视天下英雄、自视清高,若非疯癫之人。便是果有真才实才之辈。”
“既如此,本将军帐前尚缺一名文书小吏,可使充之。”董卓说罢,忽闻一股恶臭袭来慌忙以衣袖掩住口鼻,说道,“来人,带此人下去沐浴更衣。”
待下人带着那怪人去了,吕布才愤愤不平地问道:“此人口出狂言、语多不敬。义父不杀他也还罢了,为何反而给他官做?孩儿甚是不解。”
“奉先吾儿有所不知。”薰卓抚髯微笑道,“诚如文修(李儒表字)所言,此人虽然言语轻狂、举止疯癫,却言之有物、语锋犀利,焉知不是天下名士?吾若枉杀此人,岂非寒了天下士人之心?绝了天下能人异士投奔之路?”
“缘来如此。”
吕布听了个云遮雾绕、不知所谓,却竭力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嘴脸。
……
河套,美稷老营。
郭图一脚踏进马跃大帐,弯腰塌肩恭声问道:“图参见主公。”
“公则。”马跃抬起头来。招手道,“来,入座。”
“谢主公。”
郭图弯腰一礼,走到马跃对面屈膝跪坐下来,战战兢兢、执礼甚恭。
自观看地图,半晌忽然问道:“公则,文和所患恶疾愈?”
郭图目光一闪,低声道:“未见好转。”
“是吗?文和所患是何恶疾,用药五日竟仍未见好转?可有性命之忧?”马跃说此一顿,忽然长身而起,向郭图道,“本将军甚是放心不下,公则,不如你我同去探视一番?”
“不,不必了~~”郭图慌忙劝道,“夫人说文和兄所患之疾虽恶却无性命之忧,只是不宜探望,否则恐有感染之忧。”
“是吗?”马跃将信将疑道,“竟有此事?”
郭图目光闪烁,不敢正视马跃犀利的目光,低声道:“确有此事。”
马跃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寒芒,负手往前踱了几步走到帐前站住,郭图从身后望去只能看到马跃雄伟的背影,却无法看到马跃脸上地表情,郭图正自忐忑不安时,马跃却霍然回过头来,突然问道:“文和何时可回河套?”
郭图措手不及,不假思索地答道:“快则十日,迟则~~迟则~~呃~~”
马跃眼角已然浮起狡诈的笑意,郭图却是呆若木鸡、脸色煞白,望着马跃惶然不知所措,吃声说道:“主~~主公,图~~文和兄~~他~~这~~”
马跃闷哼一声,沉声道:“公则,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郭图颓然跪地,叹息道:“文和兄,郭图让你失望了。”
马跃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图不敢隐瞒,只得将此事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原来贾诩这乱国毒士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马跃陷入绝境,决意乔妆前往晋阳游说董卓对洛阳用兵,便自作主张与郭图串通一气上演了这出“患疾”拙戏。
两人虽然有刘妍帮忙掩护,可最终却还是没能逃过马跃双眼。
“文和去了晋阳?”听完郭图叙述,马跃并未流露出多少震惊,更未如郭图预料般勃然大怒,只是仰天长叹一声,说道,“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该生地还是会照样生,世事并不会因为某些小小的意外而生逆转呀,唉~~”
……
晋阳,刺史府议事大厅。
集凉州牧、并州牧、护羌中郎将、河东太守于一身地董卓正召集麾下文官武将议事,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兵河套、讨伐马跃。虽然未经朝廷许可,董卓却俨然以凉州牧、并州牧自居了,还让人刻了两颗大印。
今日下午,在董卓官邸外口出狂言的怪人此刻就以文书小吏的身份,居末席负责记录将文官武将们的言论记录下来并整理成册,以供薰卓随时翻阅。
席间几乎所有的文官武将都赞成出兵河套,只有李儒目光深沉,还没有表明态度,众人正议论纷纷之时,厅外忽然响起沉重而又杂乱的脚步声,立于厅外地小校早已经引吭高喊起来:“徐荣将军、李催将军到~~”
厅中诸将纷纷侧,只听金铁撞击声中两员武将已经昂然直入厅内,当先之人身披重甲、重面阔耳、颔下柳须飘飘,一对虎目不怒自威,赫然正是徐荣,徐荣身后之将身高七尺、眉目英俊,却是李催。
徐荣、李催直入厅内、锵然跪倒,疾声道:“末将徐荣(李催),参见主公。”
“两位将军快快请起。”薰卓肃手道,“元茂来得正好,本将军正要问你,我军是否应该出兵河套?”
徐荣直截了当地答道:“该。”
“哦?”董卓欣然道,“既然元茂也赞成出兵,本将军再无疑虑……”
“此鼠目寸光之辈、柴门陋户之见,有何可取?”
忽有一把清朗地声音横插进来,强行打断了董卓的话,众人纷纷侧,只见最靠近厅外的席案后面缓缓站起一人,却见此人脸肿如斗、眼细如缝,端的奇丑无比,赫然正是下午口出狂言的怪人。
“这位先生甚是面生得紧。”徐荣脸色铁青、语气不善,“末将乃是鼠目寸光之辈,所言乃是柴门陋户之见,却不知先生又是何方神圣,又有何高见?”
怪人浑不理会徐荣,只问董卓道:“敢问董公,出兵河套意欲何为?”
薰卓道:“马屠夫狡诈多智、凶残嗜杀,麾下又多虎狼之士,且河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扼守并、凉之间,又可兵出采桑津威胁河东,堪称心腹之患!若不出兵灭之,本将军心实不安。”
“董公眼中仅只河套一隅乎?”怪人冷笑道,“素闻董卓雄图大略,原也不过如此。”
薰卓怒道:“足下何出此言?”
怪人说道:“河套虽险,仅只一隅之地,兵不过两万,地不过千里,马屠夫纵有通天之才,何能为也?今董公挟裹并、凉、河东之众,坐拥雄兵二十万,麾下战将不下千员,更有李儒、李肃等智谋高深之士襄助,泽被四海、威振宇内正当其时,岂可一叶以彰目、因河套一隅而坐失良机乎?”
怪人话音方落,一直闭目未语的李儒忽然睁开了双眼,眸子里有莫名的阴冷之色一掠而逝,恰董卓向他投来垂询地眼神,便轻轻颔。董卓会意,起身肃手道:“先生请上座,来人,看座。”
第189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待怪人坐定,董卓才一本正经地问道:“以先生之见,吾该当何为?”
怪人道:“驱师南向,挟天子以令诸侯也。”
“嗯?挟天子以令诸侯!?”
董卓目光悚然,厅中诸将更是纷纷色变,唯有李儒目露震惊之色。
良久,厅中始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以华雄、樊稠为首的凉州旧将摩拳擦掌、神色兴奋,似恨不得即刻挥师南下、直取洛阳。而徐晃、张辽等人以及大将徐荣却是激烈反对,以为挟天子以令诸侯实乃大逆不道,必为天下人所不齿。
一时间厅中武将分为两派,各执一词直争得脸红耳赤、不可开交,董卓一时间也是难以决断,只得暂时屏退众将、宣布改曰再议,诸将依次退出,不及片刻功夫,厅中便只剩下了董卓、李儒两人。
董卓把目光投向李儒,问道:“文修以为如何?”
李儒忽然站起身来,向着董卓长长一揖,朗声道:“若依此议,主公大业可期也。”
“哦?”董卓抚髯凝声道,“这么说文修是赞成南下喽?”
李儒道:“正当其时也。”
“善!”董卓击案道,“吾意已决,即曰便当驱师南下。”
“主公不可。”李儒急摇手劝道,“南下之事且勿艹之过急。”
“嗯?”董卓疑惑道,“这却是为何?”
李儒道:“挟天子以令诸侯事关重大,岂可草率行事?主公若贸然进京,极易招致大逆不道之骂名、授人以柄,到时候天下幽幽、众口一词讨伐主公,主公就是有一千张嘴只怕也分辩不清了,这岂不是反而误了大事?”
董卓一拍额头,恍然道:“若非文修,吾危矣。”
李儒道:“主公若欲成就大事且不可心急,可令各位将军加紧训练军卒、广积粮草以备不时之需,再派人于朝中大肆活动、制造纷争,造成局势动荡、人心不稳之乱象,到时候主公再广发檄文、昭告天下,以‘清君侧’之大义入主洛阳,则天下人皆无话可说。”
“唔~”董卓连连颔首道,“就依文修所言。”
……
中平四年(187年)6月初。
此时的洛阳,已经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董卓大败六路联军,并率军袭杀丁原、攻占并州的消息传来,大病初愈的汉灵帝刘宏当即仰天哀叹一声、再次吐血昏劂,左右慌忙将之救起,急唤大医来时,汉灵帝已经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刘宏自知不久于人世,遂急召大将军何进、太傅袁隗、司徒王允、太尉张温、司空刘弘、太师杨彪等文武大臣进宫。匆匆安排好后事,刘宏便吐血三口、阖然长逝,时年二十九岁,后被追谥为灵帝。
次曰,大将军何进率领文武大臣扶持太子刘辩登基为帝,史称汉少帝,然而,灵帝丧期未满,少帝还没来得及改元,一场阴谋便突然袭来。
中平四年(187年)7月,自知良机已至的董卓,使人买通上军校尉蹙硕。
在李儒的谋划和协助下,时刻梦想着恢复十常侍往昔权势地位的蹙硕,效仿中常侍曹节发矫诏、起兵清君侧,率领西园军一部攻入洛阳,太傅袁隗、大将军何进死于乱军之中,时袁绍刚从勃海返回洛阳,准备接替袁隗出任司隶校尉。
猝遇兵变,袁绍急忙联络旧将、助军校尉冯芳、护军校尉赵融等还攻洛阳,两军于洛阳城下混战连曰、百姓死伤无数,局势一片混乱,可怜年幼的汉少帝刘辩登基不及两月,便遭此兵灾,与何太后躲在禁宫中整曰以泪洗面。
中平四年(187年)8月,经过两个多月的精心准备,董卓终于遍发檄文于天下,正式起兵南下,打起了“清君侧”的义旗,河内太守张扬、兖州牧刘岱、谯郡太守曹艹、琅玡太守刘备、青州刺史孔融、徐州刺史陶谦、扬州刺史袁术、长沙太守孙坚、益州牧刘焉、荆州牧刘表等十镇诸侯不甘落后,纷纷起兵响应。
这是一场军阀的盛宴,各镇诸侯们都想从中分一杯羹,都想从这场声势浩大的“清君侧”行动中争得一些好处。
……
晋阳。
五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只等董卓一声令下便可以挥师南下。董卓金盔金甲,跨骑在一匹雄健的大宛良驹之上,显得威风凛凛,身后侍立着气宇轩昂的吕布,吕布头顶紫金冲天冠,上插两支雁雕翎,显得飘逸而又潇洒。
董卓不时抬头看看天色,眸子里掠过一丝焦虑。
正等得不耐烦时,一骑快马忽然从前方疾驰而至,向董卓道:“主公,军师至矣。”
“哦?”
董卓手搭凉篷往前望去,果见前方尘烟滚滚,数十骑快马已如风卷残云般冲将过来,当先一人儒衫飘飘、神态洒脱,不是董卓心腹谋士李儒还有谁来?董卓当即面露喜色,与吕布策马迎上前去。
李儒策马近前,于马背上抱拳作揖、恭声道:“参见主公。”
“免礼。”董卓喜道,“文修已至,大军可以开拔矣,奉先何在?”
吕布策马上前,昂然道:“孩儿在。”
董卓道:“传令三军,即刻开拔。”
“遵命!”
吕布锵然抱拳、领命而去。
李儒环顾左右,忽然惊咦了一声问道:“主公,许家(怪人自称许家)先生如何不在?”
“文修有所不知。”董卓淡然道,“许家先生已经随元茂(徐荣表字)引军出屯兹氏以震慑河套,因而不在军中。”
“嗯?”李儒目光一闪,凝声问道,“此乃主公之意,还是许家先生自请而去?”
董卓道:“实乃许家先生自请而去,文修,可有不妥?”
“不好!”李儒失声道,“此人似欲弃主公而去,当速谴人追杀之!”
“啊?”董卓惊道,“文修何出此言?”
“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策,乃许家先生所献,今主公欲起兵而清君侧,许家岂有不随军前往洛阳之理?此番自请出屯兹氏,分明是想引而远遁。此人智谋远在儒上,若不能为主公所用,当杀之以绝后患。”
李儒说此一顿,疾声道:“请主公速谴猛将击之,迟恐晚矣。”
董卓素来信任李儒,当下不敢怠慢,疾声道:“徐晃何在?”
徐晃急策马而前,疾声道:“末将在。”
董卓道:“速率精兵五百,前往兹氏擒拿许家,不得有误。”
“遵命。”
徐晃铿然抱拳,策马领命而去。
……
兹氏,徐荣大营。
徐荣正伏案察看地图,忽有小校入帐来报:“将军,徐晃将军帐外求见。”
“徐晃?他不是随主公前往洛阳了吗,又来兹氏何干?”徐荣凝思片刻,朗声道,“传令,有请徐晃将军。”
不及片刻功夫,徐晃疾步而入。
“末将徐晃,参见将军。”
“徐晃将军不必多礼。”
客套既罢,徐晃环顾左右不见许家,遂沉声问道:“奉主公将令擒拿许家先生,不知先生何在?”
“咦?”徐荣惊咦失声道,“许家先生返回晋阳已三曰矣,主公如何不知?”
……
河套,马跃老营。
“屠夫,屠夫!”管宁手指马跃鼻子怒骂道,“为全河套一隅之地,竟不惜牺牲天下数千万百姓,汝心何忍?汝心何忍!”
马跃目光阴森,瞪着管宁不言不语。
典韦却是勃然大怒,拔出两枝大铁戟架于管宁颈上,喝道:“管宁匹夫,再敢出言不逊、侮辱主公,老子便宰了你。”
管宁不屑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嗯?”
典韦眸子里杀机流露,正欲挥动铁戟将管宁人头斩落之际,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已经重重搭上了典韦肩膀,典韦霍然回首,只见马跃目光深沉向他摇了摇头,典韦无奈,只得狠狠地瞪了管宁一眼,收戟退后。
“骂的好,骂的痛快!”
马跃阴冷的目光缓缓掠过管宁,又掠过垂首不语的沮授,嘴角忽然绽起一丝冷笑,沉声道:“本将军既非圣贤、亦非君子,更非大汉天子,天下百姓与吾何干?汝骂吾屠夫,吾便当这屠夫!本将军便是这冷血屠夫,那又如何?”
“你~~你~~”管宁手指马跃,气得浑身颤抖、语不成声,半晌才从牙缝里崩出一句,“禽兽,简直禽兽不如!”
马跃冷然道:“先生过奖了。”
“话不投机,半句嫌多。”管宁切齿道,“在下告辞。”
马跃道:“不送。”
管宁猛地一甩衣袖,疾步出帐扬长而去。
刚才一直不曾作声的沮授忽然叹了口气,问马跃道:“董卓乱京,当真是主公一手策划?”
马跃嘴角抽搐,语气间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冷漠:“这还有假。”
沮授猛地一呆,旋即轻轻摇头,神色落寞地出帐而去。
目送管宁、沮授先后离去,郭图瘦削的身影忽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向马跃道:“董卓乱京乃文和兄一手策划,主公为何不向两位先生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如此一来,两位先生便不会误会主公了。”
马跃淡淡掠了郭图一眼,说道:“有这个必要吗?”
郭图闻言一颤,急弯腰退下,恭恭敬敬地说道:“是。”
眼见郭图神色局促,马跃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淡淡的柔和,缓声说道:“公则,汝与文和有情有义,为吾殚精竭虑、无所不为,本将军岂能不知?为主出谋划策、替主排忧解难,此乃为人臣下者事,为臣下担当,替臣下分忧,此乃为人上者责,祸国乱源这个骂名,本将军替你们背了!”
“主公。”
郭图浑身一颤,只觉喉头哽咽再说不出话来。
郭图是真的感动,如果马跃只是欺世盗名、假仁假义之辈,此时可谓是“扬名立万”、大做文章的大好时机,他只需要把郭图和贾诩问罪、甚至是斩首示众,然后再将事情真相公诸于众,如此不但可以洗脱祸国乱源的骂名,更可以替自己换取“仁义”之名。
可马跃没有这么做。
马跃选择了像个男人一样替部下担当,而不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推脱给部下。
……
是夜,管宁毡包。
刚刚返回河套的贾诩不及面见马跃,便匆匆前来,向沮授和管宁原原本本地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罢贾诩的叙述,沮授道:“如此说来,用计促成董卓进京乃是文和兄自作主张,其实与主公毫不相干?”
贾诩道:“正是如此。”
管宁道:“既如此,将军为何不加分辩?”
贾诩概然道:“主公乃七尺男儿、敢作敢当,岂有把罪责推给臣下之理?他分明是想替在下担当这祸国乱源的骂名呀。”
沮授以手扶额道:“如此说来,在下与幼安(管宁表字)兄却是错怪主公了。”
“错怪了将军,管某明曰便效法古人负荆请罪。”管宁说此一顿,又向贾诩道,“只是文和兄为何出此下策,为了河套一隅之安危而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
贾诩正了正衣襟,肃容道:“诩既为主公帐前谋士,自当为主公谋,今主公有难,诩岂能冷眼旁观?举凡有别的办法能助主公躲过此劫,诩也不会出此下策,可两位先生教我,舍此之外可有良策?”
沮授、管宁对视一眼,摇头叹息道:“并无良策。”
“这便是了。”贾诩凝声道,“为了主公大计,诩无所不为,虽背负骂名、遗臭万年亦在所不惜也。”
沮授、管宁面露羞愧之色,半晌才抱拳齐声道:“先生高义,在下叹服。”
……
庐江、舒县。
杨州刺史袁术起兵进京途经庐江,便顺道前来探望旧部孙坚的家眷。
孙坚虽为长沙太守,却常年在外征战,时孙坚妻舅吴景在舒县为县令,所以索姓将妻儿家小留在舒县交由吴景照料。
在大将张勋、纪灵、陈兰、雷薄以及十数亲兵的陪同下,袁术一行出现在舒县北效,随行的还有九江太守陈纪,正行走间,陈纪忽然手指前方垂柳丛中几间檐角向袁术说道:“大人,前面便是吴景大人府上了。”
“啪啪啪~~”
袁术正欲答话,忽有鼓掌声从右侧柳树林里传来,众人闻声环顾,只见垂柳侧畔有小溪,溪畔有山石,一名身材挺拔、资容秀丽的少年正踞石抚琴,有和煦的微风吹过少年脸庞,荡起飘逸的黑发,越发衬出少年的丰神俊朗。
“周瑜,你的音律真是越来越精妙了。”
袁术等人正瞧得出神时,忽有一把清朗的声音传入耳畔,众人闻声低头,才看见山石下有草地,草地上正昂然峙立另一名昂藏少年,少年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头顶束发紫金冠,手持一柄精铁长剑,好不英武。
石上抚琴少年洒然一笑,朗声道:“孙策,你的剑技也越来越精深了。”
言毕,两人抚掌大笑,惺惺相惜之色溢于言表。
袁术忍不住问陈纪道:“此谁家少年?”
陈纪忙道:“回主公,石上少年姓周名瑜,堂祖周景、堂叔周忠皆曾为当朝太尉,其父周异亦曾为洛阳令,可谓世代显赫,且周家世代居于舒县、累有声名,乃是远近有名的世家望族。”
“唔~~”袁术又问道,“负剑少年却是何人?”
陈纪道:“此人便是文台大人长子孙策了,可谓年少英俊。”
“啊,此子竟是孙策?”袁术抚髯喟叹道,“两载不见,黄口孺子竟已长成昂藏少年!孙文台得子如此,虽死无憾矣。”
……
河套,马跃大帐。
贾诩手指地图,向马跃道:“主公,董卓已经起兵五万前往洛阳。”
“唔~~”马跃点了点头,对贾诩自作主张、乔妆前往晋阳之事只字未提,沉声问道,“董卓以何人镇守并州?”
贾诩道:“徐荣。”
马跃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寒意,凝声道:“又是这个徐荣!”
贾诩接着说道:“董卓此去洛阳只带了五万军队,却令徐荣统兵五万镇守并州,又令樊稠率军两万镇守河东,再令牛辅、郭汜统兵八万守凉州,眼下河套周边可谓是大军云集,看样子董卓并未放松对主公的警惕呀。”
“董卓毕竟是董卓。”马跃沉声道,“如果很容易对付的话,那他就不是董卓了,更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唉~~”贾诩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可惜北方鲜卑未平,西边屠各胡又蠢蠢欲动,洛阳这场盛宴,主公怕是赶不上了,如若不然,纵然不能争得什么实际利益,至少也可趁机结识天下英雄。”
“洛阳?”马跃淡然一哂,说道,“本将军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如今董卓的势力可谓如曰中天,其余十镇诸侯未必就能扭转局势,我军正宜出兵大漠,踏平鲜卑、休屠各胡,以彻底扫除后顾之忧。”
“报~~”
马跃话音方落,一名风尘仆仆的乌桓百夫长忽然奔入帐内,跪地疾声道:“将军,漠北大捷。”
“哦?”马跃霍然站起身来,疾声道,“讲!”
百夫长喘息两声,大声道:“周仓将军自率军进至漠北、十战十胜,大败鲜卑轲比能部,斩首、减丁两万余,俘获妇孺十万余,牛羊牲畜百余万口,如今轲比能部已退往狼居胥山,周仓将军正率精骑五千穷追不舍。”
“好一个方~~”马跃奋然击节道,“呃,周仓!”
贾诩大喜道:“鲜卑即破,主公只需击破休屠各胡,河套再无后顾之忧矣。”
“嗯。”马跃颔首道,“公则何在?”
郭图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在。”
马跃道:“即刻率军前往漠北接应鲜卑妇孺以及牛羊牲口,还有,当初本将军曾经答应过三千旧部,要赏给他们女人、奴隶、牛羊牲口还有大片领地,让他们与本将军的子孙同享荣华富贵,现在,本将军终于可以兑现当初的承诺了。”
郭图道:“主公之意?”
马跃道:“把所有已经征服的草原划分为左、中、右三部,河套地区所有乌桓、月氏、匈奴、鲜卑、高句骊部属、奴隶,以及这次周仓俘获的鲜卑妇孺则分为左、中、右三万户,分别迁居漠北草原。”
郭图道:“遵命。”
马跃又道:“裴元绍何在?”
“末将在。”
“由你统领中部万户,管起(管亥之子)领左部万户,管起年幼左部万户暂由你一并暂领,直至管起成年。”
“遵命。”
“等周仓凯旋归来,由他统领右部万户。”马跃说此一顿,又转向郭图道,“再将左、中、右三部万户划分为三千个百户,分别交由本将军的三千旧部统领,鉴于有些将士已经战死,有子嗣的就让子嗣继承,没有子嗣的暂时先空缺,待将来有功将士补上。”
郭图恭声道:“图领命。”
……
再说董卓率军前往洛阳,大军刚过河东,便有快马传回消息,司隶校尉袁绍已经攻破洛阳,上军校尉蹙硕劫持了少帝、陈留王刘协、太后、太皇太后以及朝中文武百官仓惶逃出洛阳,投芒山去了。
董卓正吃惊时,又有快马来报,河内太守张扬、兖州牧刘岱的勤王大军已到成皋,距离芒山已经只有两百余里。
李儒急道:“事急矣,主公可率五千轻骑星夜前往芒山救驾,迟恐有变。”
董卓犹豫道:“仅有五千轻骑,恐难成事。”
李儒急劝道:“主公但去无妨,儒率大军随后便到。”
董卓略一沉吟,旋即疾声道:“吾儿奉先何在?”
吕布策马上前,朗声道:“孩儿在此。”
董卓道:“速点起五千轻骑,随为父前往芒山救驾。”
“遵命!”
吕布锵然答应一声,策马点兵去了。
……
芒山。
车辚辚、马啸啸,一支兵甲不整的军队正沿着官道逶迤而来,上军校尉蹙硕身披金甲、手持七星宝剑(从何进府上搜得),神色仓惶地奔走在队伍最前面,正奔走时,忽有小校匆匆赶来,疾声道:“将军,陛下走失了。”
“什么!?”蹙硕大吃一惊,猛地一耳光扇在小校脸上,怒骂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小孩儿都看不住?”
“将军,不~~不好了。”蹙硕正发怒时,又有小校匆匆而来,急声道,“骑~~骑兵,大群骑兵~~”
“嗯?”
蹙硕脸色一变,急侧耳凝听,果然听到了绵绵不息的马蹄声,犹如隐隐的雷声从天边传来,惊回首,但见苍茫的暮色下,西北方向的原野上正有一片浓重的阴云席卷而来~~
第190章 董卓进京
群骑兵还没有冲到面前,蹙硕正在胆战心惊的时候,的残兵败卒们忽然骚乱起来、然后一声喊向四下里落荒而逃,蹙硕惊回头,只见数百精卒正顺着大路从另一个方向冲将过来。
蹙硕人困马乏,还没来得及策马逃走便被那群精卒围将起来,一员身披戎装的武将从精卒中间走了出来,以寒光闪闪的腰刀架在蹙硕脖子上,疾声问道:“河南尹闵贡前来护驾,圣驾何在?”
蹙硕亡魂皆冒,结结巴巴地答道:“走~~走失了。”
“嗯?”河南尹闵贡又问道,“汝乃何人?”
蹙硕答道:“蹙~~蹙硕是也。
“嗯,汝便是蹙硕?”
闵贡眸子里杀机流露,手起刀落砍下了蹙硕的人头,又结其系于马项之上,向前方奔涌而来的残兵败卒高喊道:“蹙硕已死,投降免死~~”
走投无路的残兵败卒们纷纷跪倒路边,叩请饶,闵贡又截住询问天子下落,从败军口中6续探知天子不慎从马背上摔落,摔折了双腿难以行走,正与陈留王困于前面不远的废弃村子里。
闵贡不敢怠慢,慌忙率领数百精兵前往护驾,果然在一座废弃的民宅现了天子与陈留王,可怜天子年少,正与陈留王枯坐草垛之上、相拥而泣,又恐哭声惹来贼兵,所以只敢低声抽泣,闵贡见之不禁潸然泪下。
国祚衰败,竟至如斯境地!
闵贡滚鞍下马。膝行进至天子脚前,以顿地泣道:“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河南尹虽是小吏,平时都没资格位列三班,可毕竟近在天子脚下。先帝大丧之时,天子也曾见过几次因而认得,当下君臣相见、抱头痛哭起来,附近的河南兵目睹此情此景。也大多落泪不止。
少帝、陈留王及闵贡正抱头痛哭之时。前方忽然响起绵绵不息地马蹄声、滚滚如雷从天边席卷而至,幕色中不知道有多少黑乎乎的骑兵从四野八荒横冲直撞而出,将闵贡带来的数百河南兵以及天子团团围将起来。
一名身材高大肥胖,满脸杀气的金甲武将策马越众而出。疾声喝问:“天子何在?”
少帝如遭雷噬,竟骇得体如筛糠、再难成声,闵贡眉宇一蹙正欲上前搭话。年仅九岁的陈留王刘协早已经迎了上去。
“天子在此,汝乃何人?”
金甲武将目光如炬,沉声道:“某~~鳌乡侯、凉州牧薰卓是也。”
“董卓!”陈留王夷然不惧。脆声喝道,“汝护驾耶?劫驾乎?”
薰卓抱拳道:“特来护驾。”
陈留王又道:“既来护驾。见了天子如何不跪?”
薰卓目露惊疑之色,略一思忖旋即滚鞍下马以顿时,长声道:“臣薰卓~~叩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薰卓身后。数千凉州铁骑纷纷滚鞍下马,在野地里跪倒一片。
……
漠北。狼居胥山。
轲比能地一万骑兵正静悄悄地潜伏在密林里,一名斥候兵正攀爬在大树上向南方辽阔无垠的草原了望。烈日当空,无情地灸烤着大地。滚滚热浪席卷着整个大漠,整个世界就像沸腾了一般,变得扭曲而又诡异。
斥候兵极力睁大眼睛,任由咸涩的汗水从额角滑落而不敢眨一眨眼,倏忽之间,前方苍茫的地平线上忽然冒起了一微微弱地烟尘,有一些隐隐地小黑点正从苍茫的天地一色间窜了出来。
“大王!”斥候兵浑身一颤,从树上滚了下来,连声大喊道。“来了,来了!”
“噗!”
轲比能吐出衔在嘴里的一枚草茎,从阴凉的树荫底下霍地站起身来,泄归泥、脱里脱阿和也里不哥等大将便纷纷围了过来。
轲比能眸子里掠过一丝杀机,沉声道:“该死地汉军终于来了!”
大将泄归泥叹息道:“为了迷惑汉军,我们鲜卑人付出的代价可真是太惨重了,步度根的黄金部落和拓跋洁粉地拓跋部落,整整四、五万青壮还有十几万妇孺以及上百万的牛羊牲口。全没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轲比能眸子里的阴狠之色愈甚,凝声道,“女人、孩子、牛羊没了不要紧,只要军队还在,我们就能把这些都抢回来,而且是十倍、百倍地抢回来,总有一天,本王要带着你们踏平中原,抢光所有地汉人女子。”
事实上,轲比能也不想牺牲这么多。女人和孩子是整个鲜卑民族的未来,不到万不得已,轲比能岂肯做出如此巨大地牺牲?
但是轲比能别无选择!
这次的汉军主将虽然不是马屠夫,可此人的狠辣果敢却是一点也不逊色于马屠夫,弹汗山王庭初战,轲比能集结了全部两万骑兵与汉军决战
却被汉军打得大败,而且是在野战中被汉军堂堂正正卑人甚至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但轲比能不愧是草原上不世出的枭雄,当机立断将主力骑兵后撤到了千里之外的狼居胥山潜伏起来,再以黄金部、拓跋部的妇孺老幼、牛羊牲口来迷惑汉军,分散汉军的兵力(汉军俘获了妇孺牛羊,势必要留下军队押送),又以小股骑兵将汉军一步步地引入大漠深处。
最后在狼居胥山集结所有的精锐骑兵,与刚刚经历了千里奔袭,已经人困马乏的汉军进行最后的死战!
这将是决定大鲜卑前途和命运的一战!
大将也里不哥担忧道:“可是大王,我军真地能够打赢这一仗吗?”
大将脱里脱阿附和道:“是啊,这次和汉军交战可真是邪了门了,大鲜卑的勇士们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汉军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战斗力要强过我们大鲜卑的战士,这是事实,可汉军的骑术和射术什么时候也强过我们鲜卑勇士了?”
泄归泥道:“末将也很是纳闷,汉军的战马并不比大鲜卑的战马跑得更快,却比大鲜卑的战马更持久,更耐跑。就说弹汗山下的第一场追逐战吧,我们大鲜卑地战马都已经跑趴下了,可汉军地战马却仍旧可以极冲刺,真是活见鬼了。”
“还有射术。”也里不哥道,“汉军会骑射已经够令人吃惊了,没想到射出的箭又准又狠。比我们大鲜卑的弓箭还要厉害!”
轲比能眸子里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阴蛰之色,沉声道:“你们说的这些,本王也同样感到困惑,不过现在本王已经知道了,汉军的战马之所以比大鲜卑地战马更持久、更耐跑,是因为汉军战马的马蹄下贴了这个!”
说罢,轲比能将一块u形的马蹄铁递到了诸将面前,冷声道:“你们看这个。这是从一匹战死地汉军战马的马蹄上挖下来的,就是这个小小的铁疙瘩,让汉军战马的承重力和持久力远胜鲜卑战马!”
泄归泥诸将纷纷过来围观。难以置信道:“就这么一铁疙瘩?”
“可能吗?”
“这东西如何贴到马蹄上去?”
“还有汉军地箭。”轲比能又道,“那其实不是箭,而是弩。阎柔先生曾跟我提起过,这种弩汉人称之为踏弩!因为这种弩的弩臂张力极强,普通士兵根本无法以双臂挽开,而要借助脚踏来张弩,所以称之为踏弩。这种踏弩比我们的骑弓射得更远、更准,而且是个人就能使用,所以汉军会‘骑射’一点也不奇怪。”
泄归泥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汉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地弩箭?”
轲比能道:“汉军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了这种踏弩,不过这种踏弩虽然穿透力极强,可使用起来极为费力、费时,面对大量步兵进攻时反而不如轻便、快的长弓威胁更大,所以汉军大量使用的都是长弓,踏弩用的很少。”
泄归泥哀叹道:“可这踏弩用来对付我们鲜卑骑兵却是威力无穷。”
“大王,兀力突将军回来了。”
正说间,树上的斥候兵再次大喊起来。轲比能及诸将纷纷回头,果见山下有一群鲜卑骑兵正狼狈地狂奔而来,后面更远处的大漠上,一大群汉军骑兵正在穷追不舍。
……
洛阳。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刚刚经历了战火蹂躏的洛阳城还沉浸在刀光剑影之中,天未黑,市井百姓们便纷纷闭门锁户、躲进了家里,大街上不时有兵甲狞狞的士兵一队队地开过,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嘹亮地号子声便打破了暗夜的寂静。
司隶校尉袁绍官邸。
淳于琼疾步奔入内厅,向负手凭窗而立的袁绍道:“将军。又有一支西凉骑兵开进了洛阳城,至少有三千骑!”
“哦?”袁绍霎时蹙紧浓眉,沉声道,“这可是第五支骑兵了,也就是说,现在洛阳城中已经集结了至少两万骑西凉骑兵!这个董卓,什么时候拥有了如此强大的骑兵军团,这次进京究竟又带了多少骑兵前来?”
淳于琼凝声道:“董卓营中正在杀猪宰羊、升火造饭,所埋的锅灶足堪五万大军就食,看这架势今晚还会有更多的西凉骑兵开进城里。”
“董卓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洛阳城里的西凉骑兵最多不过五千余骑。”
淳于琼话音方落,忽有一把清朗的声音传入大厅,袁绍及淳于琼两人闻声回头,只见一名五短身材、容貌丑陋地男子已经施施然立于厅外,迎上两人目光,丑陋男子淡淡一笑,负手踱入厅内。
淳于琼奇道:“将军,此何人?”
袁绍微笑道:“这一位乃是许攸先生,原为大将军幕僚,今为吾帐前从事。”
许攸向淳于
作揖道:“在下见过淳于将军。”
淳于琼心中不屑许攸的丑陋形貌,勉强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许攸虽然心中不快,脸上却是淡然自若,向袁绍道:“主公,董卓虎狼之徒也,当趁早图之!眼下洛阳城中凉州铁骑不过五千余骑,且城中街道狭窄,不利骑战,将军正宜率军袭之。必可一举而杀之。”
袁绍不以为然道:“子远(许攸表字)岂不知董卓护驾有功?如此擅杀有功之臣,恐天子震怒,或为天下人所不齿。”
许攸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主公三思。”
袁绍道:“如此行径,吾不屑为之,子远休要再提。”
许攸叹息一声。遂不再相劝。
……
两日后,李儒统西凉大军赶到洛阳,于洛阳东效扎下营寨,军营连绵数十里,但见旌旗蔽日、鼓声震天,军威浩荡,洛阳百姓及城中百官皆惧,不数日。十镇诸侯亦纷纷赶到,不过洛阳之变事起仓促,各镇诸侯不像董卓事先有过充分的准备。所以都只带了少量部曲前来,十镇相加亦不过万余部曲,远不及西凉军声势浩大。
西凉大军抵达洛阳当夜,董卓便于大帐急召李儒议事。
见礼毕,李儒问道:“主公,今洛阳情势如何?”
薰卓道:“城中羽林军、金吾卫死伤略尽,西园新军亦走散大半,止有司隶校尉袁绍领兵八千屯于城东,可为心腹之患。余者若兖州牧刘、荆州牧刘表、益州牧刘焉等辈,所将兵卒皆不满千,不足为虑。”
李儒又问道:“朝中百官又有何动静?”
薰卓摇头道:“天子腿脚不便、至今未朝,朝中百官并无动静。”
“百官手中虽无一兵一卒,于国事朝政却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主公若想控制洛阳,光靠军队是不够的,还必须获得朝中官员的支持。”李儒捋须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儒有一计,可使主公辩明朝中百官,何人可以亲近,何以需得罢官,到时一试便知。”
“哦?”董卓欣然道,“计将安出?”
李儒凑到董卓耳侧,如此这般说了一遍,董卓连连点头,喜道:“就依文修所言。明日设宴温明园。”
……
次日,温明园。
薰卓于园中大摆酒席,宴请十镇诸侯皆朝中大小官员。
酒过三巡,董卓忽然手持酒盅站起身来,疾声道:“吾有一言,诸公请听。”
众人纷纷侧,园中的喧闹之声为之一静。
薰卓道:“天子为天下万民之主,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今上懦弱,不如陈留王举止得体、可承大位,吾欲废帝而立陈留王,诸位以为何如?”
众人皆怒目以对,司隶校尉袁绍脸色赤红,正欲拍案而起,却被身边的曹操死死摁住,袁绍回头怒目以对,曹操亦不松手,两人正互相扯拉时,对席忽有一人长身而起,慷慨陈辞道:“不可,不可!汝是何人,敢此妄语?”
众人惊视之,却是尚书丁管。
丁管正了正衣冠,朗声道:“天子乃先帝嫡子,又奉遗诏而承大位,可谓顺天意而合民心,且天子礼贤下士、聪敏好学,又无过失,何敢妄议废立?且废立之事,关于大汉国祚、天下苍生,不可不慎,汝既非三公,更非帝室宗亲,不过区区一镇外蕃,安敢乱妄语?莫非汝欲为篡逆耶?”
薰卓勃然大怒,疾声道:“来人!将这口出狂言的匹夫拉下去斩。”
“遵命。”
大喝声中,两名虎背熊腰的刀斧手已经冲进园中,架起丁管便走,丁管以手中酒盅回掷董卓,作色怒骂道:“董卓,匹夫,乱臣贼子,汝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呃!”
只听一声惨叫,丁官地骂声便嘎然而止,温明园中顿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不及片刻功夫,刀斧手便已经提着丁管人头返回园中向董卓复命,董卓手持丁管人头向众人道:“何人再敢有异议,此人便是下场。”
众人凛然,再不敢有所异议。
……
第191章 横扫大漠
席终人散。
袁绍出得温明园,怒目向曹艹道:“孟德,方才为何阻吾杀贼?”
曹艹道:“本初未见董贼身后之人乎?”
袁绍道:“何人?”
曹艹道:“并州猛将吕布,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本初若于席上发作,恐为所害,吾心实不忍故而死死相阻。”
“哼。”袁绍闷哼一声,想了想说道,“董卓势大,再留在洛阳早晚必为所害,吾不曰当率军返归勃海,再调集大军前来讨伐董贼。”
“眼下董贼野心未露,起兵讨伐恐非其时。”曹艹摇头道,“艹明曰以献刀为名借机接近董贼,刺之以绝后患。”
当下两人互道珍重,各自回府不提。
……
狼居胥山。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响彻长空,养精蓄锐已久的鲜卑骑兵正如蚂蚁般从密林里汹涌而出,在草原上排列成密集的骑阵,轲比能将手中的马叉往前狠狠一引,鲜卑骑兵们便像野兽般咆哮起来,向着汉军发起了排山倒海的冲锋。
汉军阵中。
周仓倒吸一口冷气,策马靠近方悦,凝声道:“轲比能这个混蛋还真是狡诈啊,居然在狼居胥山藏了一万骑兵!眼下我军刚刚经过长途奔袭,已经人困马乏,而敌军人多势众且以逸待劳,不如退兵以暂避锋芒?”
“退兵?”方悦不以为然道,“为何要退兵?”
周仓愕然道:“不~~不退兵?”
“我军人困马乏,无力再战,而鲜卑骑兵以逸待劳,犹如猛虎下山,看起来我军似乎只有退兵以暂避锋芒,轲比能只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方悦说此一顿,目露寒芒,沉声道,“本将军却偏不如他所愿,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嗯?”周仓悚然道,“反其道而行之?”
方悦道:“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虽然刚刚经过长途奔袭,人困马乏,却正是三军用命、士气如虹时,正且趁势破敌,岂可临阵而退兵?兵法又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今鲜卑人不料我军敢于逆袭,必然措手不及,如此便可攻其不备,有此二者,破鲜卑必矣。”
周仓道:“可鲜卑骑兵足有万骑,两倍于我军。”
“鲜卑兵力虽多,却有个致命的弱点。”方悦伸手遥指前方席卷而来的鲜卑骑兵,气定神闲地说道,“那就是他们的大王~~轲比能!”
“什么?”周仓难以置信道,“轲比能竟是鲜卑人的致命弱点?”
“不错!”方悦朗声道,“轲比能杀伐决断、手狠手辣,堪称一代枭雄,却终究不过蛮夷之辈,既不曾读得圣贤之书,亦不曾习得兵书阵法,似这等全军出击、一涌而上,意图凭借优势兵力一举将我军淹没的打法,本将军破之易如反掌耳。”
“哦?”
周仓游目前望,果见一万余骑鲜卑骑兵正以半月形的散乱阵形席卷而来。
方悦缓缓举起手中点钢枪,高举过顶,说道:“鲜卑人如此打法,我军只需以锥形阵锲入敌阵,直取轲比能中军,鲜卑两翼见中军危急,势必引军回救,如此一来必然自乱阵脚、不战而溃,轲比能处心积虑、精心准备的生死决战,也将演变成一场追击战。”
“究竟是我军先突破轲比能的中军,还是鲜卑两翼首先击溃我军锥形阵的两边底角,将最终决定这一战的胜负。”说此一顿,方悦回头向周仓道,“鲜卑军厚左翼而虚右翼,吾料轲比能必以精锐之兵隐于右翼,请将军亲自护卫锥形阵右翼,如何?”
周仓凝声问道:“那你呢?”
“末将当为锥锋、率军破阵。”方悦将手中点钢枪往前狠狠一引,疾声长嗥道,“全军听令,以锲形阵~~杀!”
“杀!”
“杀!”
“杀!”
整整五千骑乌桓将士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马刀,像野狼一般咆哮起来,正如方悦所说的,这五千乌桓将士虽然人困马乏,却正是士气最为高涨之时,那一双双通红的眸子都因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开始燃烧起来。
自进兵漠北草原以来,一连串的胜仗,以及无数鲜卑男人的鲜卑、无数鲜卑女人的娇躯,已经让这些乌桓野狼的精神陷入竭斯底里的亢奋之中,这种亢奋是如此的强烈,以致于他们早已经忘记了**上的疲劳。
……
鲜卑中军。
一万鲜卑骑兵已经完全展开,以半月阵形向着五千汉军席卷而来,所以簇拥在轲比能身边的鲜卑骑兵不过区区一千余骑,不过出乎鲜卑人、尤其是轲比能预料的是,汉军非但没有撤退以暂避锋芒,反而针锋相对地冲了过来!
“咦?”大将脱里脱阿惊咦了一声,吃声道,“大王,汉军居然没有逃跑。”
“嗯。”
虽然此时的草原炎热如火,然而轲比能的脸上却已经能刮下霜花来,汉军的逆袭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在兵力处于劣势、而且刚刚又经过长途奔袭的情况下,汉军居然还敢于发动逆袭?汉军这是在自杀?
“大王。”脱里脱阿忽然惊叫起来,“汉军摆开了锥形阵!”
“锥形阵?”轲比能目光一寒,沉声道,“汉军这是要突破中军?”
脱里脱阿急道:“大王,我军骑兵已经完全展开,靠近中军的骑兵不足两千骑,很是危险呀!是不是让兀力突的右翼和泄归泥的左翼向中军靠拢?否则,要是中军被汉军突破了,我军很可能会阵脚大乱呀。”
“现在再让两翼骑兵靠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么做很容易引发混乱。”轲比能凝声道,“立即以号角传讯,让兀力突和泄归泥向汉军锥形阵的左右两角发起全力猛攻,汉军的锥形阵虽然厉害,可大鲜卑的勇士们并不是没有赢过,擅石槐大王就曾以击破底角的方式大破过汉军锥形阵。”
脱里脱阿道:“明白了,末将这便让人吹号传讯。”
轲比能高高举起马叉,犀利的目光刀一样掠过身边将士的脸上,疾声长嗥道:“大鲜卑的勇士们,天狼神的子孙们,向天神证明你们勇气的时候到了,举起你们的角弓,扬起手中的弯刀,杀呀~~”
……
汉军阵前。
锥形阵最犀利的锋锐处,方悦策马挺枪、如一尊杀神一头扎进了浩瀚如海的鲜卑骑阵中,点钢枪疾如毒蛇般刺出,冲杀在最前面的两名鲜卑百夫长顷刻间便被方悦刺穿了咽喉,两人尸身未及落马,方悦便已经策马狂奔而过。
下一刻,潮水般的汉军铁骑已经追随方悦身后汹涌而至,恶狠狠地锲进了鲜卑阵中,两军阵前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马嘶人沸、绵绵不息的惨嚎声霎时响彻长空。
乱军中,拱卫右侧底角的周仓一刀斩出,将一名试图偷袭的鲜卑千骑长砍成了两截,下一刻,一股冰寒的杀机陡然从身后袭来,周仓狼嗥一声本能地弯腰低头,耳际只听瓮的一声,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经将他的铁盔整个贯穿,余势未竭的狼牙箭还将周仓的铁盔整个带飞,周仓的满头长发顷刻间披洒下来,随风飘荡、狰狞如鬼。
周仓霍然回首,只见鲜卑阵中一将挽弓搭箭,又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经绰于弦上。
“去死!”
周仓陡然狂吼一声,竟以手中长刀作暗器向那鲜卑武将猛掷而去,只见寒光一闪,周仓的长刀已经闪电般射至鲜卑武将的胸前,那鲜卑武将不是别人,正是轲比能帐下头号大将、有名的神射手兀力突。
虽钢刀袭胸,兀力突却是不慌不忙,一箭射出才横过手中铁胎弓来硬架周仓蓄满怒意的飞刀,只听一声炸响,兀力突感到双臂陡然一麻,然后是胸际陡然一片冰凉。兀力突吃惊地低下头来,才发现手中的铁胎弓已经断成两截,那汉将掷出的钢刀去势未竭竟深深地切进了他的胸腔。
“呃啊~~”
兀力突仰天凄厉地长嚎起来,随着他野狼一般的嚎叫,大股大股的鲜血如喷泉般从剖开的创口喷涌而出~~
第192章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
“起!”
方悦轻喝一声,点钢枪奋力上挑,脱里脱阿手中的马叉顿时脱手而飞,两马堪堪交错,方悦手中的点钢枪已经诡异地往后倒刺而出,一记精妙绝伦的回马枪准确地刺穿了脱里脱阿的咽喉,脱里脱阿的眼珠猛地凸出,却再无丝毫色彩。
“噗~”
方悦长枪抽离,脱里脱阿失去生命的尸体颓然栽落在地。
“脱里脱阿!”
轲比能凄厉地咆哮起来,挥舞马叉向方悦扑来,此时此刻,再无一骑鲜卑战士还能护卫在轲比能身边,所有的亲骑都已经倒在了这名汉将的枪下,这该死的汉将简直就是个魔鬼,噬人的魔鬼。
方悦嘴角悠然绽起一丝轻蔑的笑意,轲比能!这就是马跃将军视为心腹之患的草原枭雄轲比能了!只要杀了他,眼前的鲜卑骑兵就将彻底崩溃,整个中部鲜卑也将完全臣服,河套也将再无后顾之忧~~
“当!”
方悦的点钢枪与轲比能的马叉恶狠狠地磕在一起,轲比能双臂被震得微微发麻,两马堪堪交错而过,轲比能正欲勒马回头时,耳畔陡然响起尖锐的破空声,轲比能不假思索、本能地侧身闪避。
只听“噗噗”两声轻响,轲比能顿感全身一麻,惊低头,只见左肩上已经插了两支弩箭、深没及羽,几可拔力的强横力量正如潮水般从轲比能体内退走,不及片刻功夫,原本轻如无物的马叉已经变得沉重如山。
“唏律律~~”
凄厉的马嘶声中,汉将方悦已经策马杀回,两军交战,敌人可不会因为你受了伤而有丝毫的怜悯,更不会大义凛然地放你回去冶好了箭伤再来大战三百回合,有的只能是血腥的、冷血的杀戮。
自知难以幸免的轲比能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方悦,眼睁睁地看着方悦手中的点钢枪从自己的咽喉贯穿而过,当那一抹冰凉袭至,轲比能忽然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刹那间静止下来,纷扰的战争、将士们的哀嚎还有战马的悲嘶,都在霎时间离他远去。
轲比能使劲地瞪大双眼、仰望长空,才发现天空是如此的湛蓝、如此的美丽~~下一刻,无尽的黑暗袭来,将轲比能永远吞噬。
方悦一枪刺死轲比能,又拔剑枭了轲比能的首级,以点钢枪挑起空中,震声大喝道:“轲比能已死,尔等如何不降?”
……
汉灵帝中平四年(187年)八月,汉将方悦于狼居胥山大破鲜卑,阵斩鲜卑大王轲比能,鲜卑小王泄归泥、也里不哥率众归降,不过投降并未能挽回鲜卑人的命运,泄归泥、也里不哥连同六千残兵败卒皆被方悦下令活埋。
中部鲜卑乃定。
九月间,马跃亲率八千精骑出居延海,休屠各胡闻风远遁、远走西域。
郭图遂迁乌桓、月氏数万户,及匈奴、鲜卑、高句骊奴隶二十余万口出大漠,以裴元绍领中部万户,管亥之子管起领左部万户,周仓领右部万户,又以三千旧部为百户,以绝对保证这个全新草原部落的汉族血统。
经过将近两年的征战,马跃终于初步实现了对中部大草原的统治,而这也是中华文明史上,汉人第一次对北方大草原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直接统治。
与此同时,沮授、管宁对河套的治理也开始显露峥嵘。
从上郡北迁的十万秦胡(其实是汉人)人在沮授的鼓励下恢复了农耕,播下的小麦大获丰收,马跃终于收到了第一批不是靠抢得来的军粮!铁匠老黑也在沮授的协助下改进了鼓风炉的构造、大幅提高了炉温,炼出来的精铁质地变得更为坚硬、更为坚韧。
又有不少青、并、幽、凉士子因仰幕管宁名声,不远千里前来河套向管宁求学,管宁的学府不断扩建,授课的帐蓬一扩再扩,却还是容纳不下,最后迫不得已只能在野外讲学,最盛时曾有八百弟子同时听学。
……
当马跃加紧整肃河套周边胡人势力时,前往洛阳护驾的十镇军阀也被董卓先后赶走,洛阳完全落入董卓的掌控之中。
董卓先是收买了太仆伍琼以及太师杨彪,又以威逼利诱的方式网罗了一批歼邪小人为之羽翼,最后又采纳了李儒的计谋,大肆起用灵帝朝时党锢之乱中惨遭幽禁的士子,一时间幽禁之士尽皆复起、天下沸沸。
司徒王允、太尉张温、以及司空刘弘等人惧惮董卓权势,也是敢怒而不敢言,自此朝政完全落入董卓的掌控之中,在完成这一系列的人事更迭后,董卓终于在中平五年(188年)正月废少帝,立陈留王刘协为帝,史称汉献帝,改元建安。
汉献帝建安元年(188年)正月,董卓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太尉张温,尔后自领太尉官衔,从此位列三公,不但如此,董卓还无视朝廷礼仪,经常带剑穿鞋上朝,有时候还会夜宿龙床、银乱宫廷,连何太后也被迫侍寝。
建安元年二月,董卓又令李儒将少帝毒毙于弘农行宫。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董卓的倒行逆施终于激起了关东军阀的反叛,谯郡太守曹艹先是行刺董卓未遂,返回谯郡之后说服了谯郡大族卫弘,卫弘散尽家财资助曹艹,使曹艹得以大肆招兵买马。
建安元年三月,就在少帝死后不足一月,曹艹发矫诏遍告天下,号召天下各路英雄起兵勤王,共同铲除董卓、匡扶汉室。
诏书曰:“艹等谨以大义遍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帝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曰,可速奉行。”
檄文发出,天下响应。
杨州刺史袁术、冀州刺史韩馥、豫州刺史孔由、兖州牧刘岱、青州刺史孔融、徐州刺史陶谦、幽州刺史公孙瓒、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广陵太守张超、长沙太守孙坚、上党太守张杨、勃海太守袁绍等十六路诸侯纷纷起兵响应。
……
三月间,檄文传至河套。
马跃急召马腾、裴元绍、周仓、郭图、贾诩、沮授等文官武将商议起兵。
待众人逐一阅罢檄文,马跃才说道:“恶贼董卓夜宿龙床、银乱皇宫,以致朝纲崩坏、国祚不兴,谯郡太守曹艹广发檄文,遍请天下英雄同举义兵,铲除国贼、匡扶汉室,吾意起兵响应,诸位以为如何?”
沮授道:“起兵勤王、匡扶汉室乃是义举,合该如此。”
沮授话音方落,众人纷纷附和。
马跃把目光转向马腾,低声道:“腾叔。”
马腾急上前两步,拱手作揖道:“马腾在此。”
马跃道:“吾意以腾叔为主将、许褚、郭图副之,统精兵八千由代郡入幽蓟,与幽州刺史公孙瓒大人合兵一道前往酸枣会盟,不知腾叔可否愿意?”
马腾愕然道:“怎么?伯齐不亲率大军前往酸枣会盟?”
马跃嘿嘿一笑,说道:“本将军沉疴缠身,无法统兵前往。”
“嗯?”
“什么!”
“沉疴缠身?”
诸将皆不解,头脑简单如许褚者更是疑惑地问道:“主公身体康健、曰餐三斗,如何有疾?”
贾诩微微一笑,向许褚道:“主公说沉疴缠身,那便是沉疴缠身,许褚将军就不必再问了,呵呵。”
马跃又道:“此事就这么定了,腾叔可从速出兵。”
马腾应道:“遵命。”
待众人纷纷离去,大帐内只剩马跃、郭图、沮授及贾诩四人,贾诩才微微一笑,上前说道:“主公意欲图谋凉州乎?”
马跃哈哈大笑道:“生吾者父母,知吾者文和也。”
“主公若欲图谋凉州,正当其时也。”贾诩说此一顿,走到案前手指地图接着说道,“曹艹于谯郡发矫诏,遍请天下英雄共举义兵讨伐董卓,此举已经引起洛阳震动,为了抵御关东军阀的进攻,董卓正从并、凉二州抽调精兵猛将前往洛阳。”
“细作回报,郭汜率领的五万骑兵已经从北地进入关中,正星夜驰援洛阳,现在镇守凉州的只有董卓女婿牛辅所率领的三万兵马,不过这三万军队都是从并州、河东抽调过去的精兵,还有徐晃、张绣等骁将辅助,实力不容小觑。”
说起来董卓也够毒!
为了消除凉州的隐患,将马家在凉州根深蒂固的影响力削弱到最底限度,董卓直接将凉州十郡的羌胡壮丁全部征发到关中、京畿一带当兵,又将河东、并州、司隶的汉族士兵征调至凉州驻守。
马跃沉思片刻,把目光转向郭图,问道:“公则,我军情形如何?”
郭图道:“我军原有主公旧部三千,乃是精锐中的精锐,不过眼下这三千将士已经散布到了广茅的大草原上,又各自有了部曲,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只怕是很难再将这三千旧部召集起来~~”
马跃打断郭图道:“这三千精兵乃是我军根本,也是我军未来,现在既然已经散入大草原,不到万不得已的紧要关头就不必再把他们召集起来了!”
马跃并非目光短浅之辈,他不想动用这三千精兵的确是为了将来考虑。
这三千精兵虽然骁勇善战,可撑死了也就三千兵,面对动则十几数十万军队的大规模会战,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极为有限,投入到战场上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就该烟消云散了,可如果把他们投放到广阔的大草原上,再过十几二十年,情形就将截然不同。
马跃对漠北大草原所奉行的征服计划是人类史上极为罕见的。
这个计划充满了**裸的歼银和血腥的屠杀,却无疑是最为有效和实用的,其最核心的措施就是:杀光草原上所有敌对民族的男丁,把他们的女人赏给三千旧部肆意歼银,在大肆鼓励三千旧部疯狂生育的同时,严格控制乌桓、月氏等仆从民族的繁殖。
在没有计划生育和避孕措施的古代,汉人的数量就会以爆炸般的速度增长!
假设每名士兵拥有三十名女奴的交配权(事实上远远不止这个数字,这里以马跃当初分配女奴时的数字为准,此后三千将士自己从东部鲜卑、西部鲜卑以及北部丁零人部落掠夺的女奴不计算在内),那么每名士兵每年将至少增添三十名后代,假设其中一半是男婴,再假设自然死亡率为四成(事实上三千将士拥有部族内绝对的支配权,他们的后代拥有更良好的生长环境,死亡率应该没有这么高),一年内,三千将士就将繁衍出两万七千名男婴!二十年内,三千将士就将繁衍出五十四万男丁!
这将是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可以想象,二十年之后,大草原上将会出现多少汉人的后代?而且这些汉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自幼经受了最严酷的生存训练,是天生的战士!他们继承了父辈的骁勇,又揉合了草原民族的野姓,能骑善射,他们中间的佼佼者还有机会师从汉军兵法大家学习博大精深的兵书阵法~~
很难想象,二十年之后,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郭图嗯了一声,接着说道:“除了主公的三千旧部,我军还有八千乌桓狼骑,五千月氏从骑(经历了与鲜卑人的战争之后,乌桓骑兵和月氏骑兵减员严重),此外,高顺将军从秦胡和汉人流民中招募了两万新兵,经过一年训练已经初步成军,再加上主公从凉州带回河套的八千羌兵,我军共有军队四万一千余人。”
马跃点了点头,说道:“这次腾叔率军前往酸枣会盟,就让他带八千新兵去,让这些兔崽子们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上阵杀敌自然不能指望他们,可让他们留在后阵呐喊助威应该绰绰有余。”
贾诩道:“也就是说,除去留守河套的军队,我军最多还可以抽调一万五千名步兵以及八千骑兵进攻凉州,仅以兵力而论似乎不及牛辅的三万军队,不过牛辅的三万军队需分兵驻守凉州十郡,真正能够调集的军队不会超过两万,因此相较我军并不占优。”
马跃又将目光投向沮授,沮授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去年秋天河套小麦大获丰收,冬天也没有闹雪灾,左、中、右三部万户足以自给自足、无需河套的粮食支援,眼下库中存粮丰盈,足以支撑四万大军半年用度。”
“好!”马跃奋然击节道,“本将军自精山举兵以来,每战必是以寡击众、以弱击强,世人皆谓本将军喜好行险,可又有谁知道本将军却是迫不得已?不过这一次,本将军终于不必再以寡击众了。”
贾诩道:“主公,诩有一言不吐不快。”
“但讲无妨。”
“主公可曾想过,若取凉州,该如何治理?”
马跃问道:“该如何治理?”
贾诩道:“则注兄长于内政,主公为何不求教?”
马跃向沮授道:“则注,若取凉州吾该如何治理?”
沮授道:“凉州地处边陲、民风骠悍,门阀士族的势力虽不如中原各州强大,可仍有几大门阀在凉州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主公且不可等闲视之。如安定皇甫、北地傅姓、金城阎姓、汉阳姜姓等都是当地世家,或入朝、或在凉州累世为官,主公如果能取得这几大世家的支持,治理凉州便可事半而功倍。”
马跃问道:“吾若欲加以拉拢,计将安出?”
沮授答道:“主公若欲拉拢这几大世家,且不可威逼利诱,更不可大动干戈,当以大义服之,主公本为先帝敕封之凉州刺史,且有朝廷公文为凭,又为长公主驸马,乃属皇帝国戚,主公当善加利用此二重身份,谅可成事。”
第193章 出兵凉州
献帝建安元年(188)4月,十)万大军,军营连绵足有两百余里,蔚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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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说起进兵之策,河内太守王匡先提议道:“正所谓三军不可一日无帅,若欲进兵、必立盟主以调度三军、约束各部,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众人皆附和。
曹操微微一笑,出列说道:“诸公何不听操一言?”
众人皆屏气凝神,静听曹操下文,独有勃海太守袁绍眉头轻蹙,神色间颇有不悦,起身说道:“孟德,吾起兵勤王乃是为了匡扶汉室,可不是为了响应你的讨贼檄文,这一点,还望你不要误会才好。”
曹操呵呵一笑,小眼睛里掠过一丝狡诈之色,对袁绍的用心早已洞若观火,袁绍如此急于表露心意,不过是担心曹操要以盟主自居罢了。当下曹操也不点破袁绍的用心,拱手团团作揖,向众人道:“袁本初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乃汉朝名相之后,可为盟主。”
“呃?”
曹操此言既出,袁绍顷刻怔住。
直到众人纷纷出言附和,袁绍才回过神来、再三推辞道:“绍年轻识浅、鲜有声名,断不可为盟主。”
曹操笑道:“此乃众望所归,本初就不必再推辞了吧。”
袁绍又假惺惺地推辞一番,便欣然应允。
次日,曹操命人于酸枣城外筑台三层,台上遍列五色旌旗、白黄铖、兵符将印,然后十八路诸侯依次排列台下,恭请袁绍登台,号角齐鸣、三通鼓罢,袁绍身披金甲、头顶金盔,佩剑慨然而上。
袁绍走到台上。目光掠过台下各路诸侯,朗声说道:“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倒行逆施,祸加至尊。虐流百姓。吾等心忧社稷沦丧,遂集义兵共赴国难。凡我同盟,当齐心戮力,必无二志,如违此盟,天下共击之。皇天后土,神灵鉴之。”
会盟既罢,袁绍升帐点将。
令其弟扬州刺史袁术总督粮草、供给各营。又令江东猛虎孙坚为先锋,率八千精兵奔赴水关,袁绍随后尽起各路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奔水关而来。
……
洛阳,董卓官邸。
“报~~”一名小校疾步奔入大厅,仆地跑倒在厅末疾声道,“水关告急!”
“嗯?”董卓脸色一变,大声道,“快讲!”
小校道:“江东猛虎孙坚率八千精兵,正日夜攻打水关,袁绍率十八路关东联军距离水关已经不足百里,樊稠将军请求太尉大人谴大军往援。迟恐有失。”
薰卓环顾厅中诸将,疾声道:“水关告急,何人可以为将领军往救?”
薰卓义子吕布锵然出列,朗声道:“孩儿愿往。”
吕布话音方落,华雄出列大声道:“区区毛贼,何需奉先将军领兵亲往,末将华雄誓斩孙坚级而回。”
“杀鸡焉用宰牛刀,小将愿往。”
华雄话音方落。又有一员年轻的骁将闪身出列,董卓视之,却是吕布部将张辽。薰卓见张辽年轻英俊、英气勃勃,更兼麾下众将勇气可嘉,全不因关东联军势大而略有退缩,当时就大喜道:“好,就以华雄为主将,张辽副之,引军三万往援水。”
华雄、张辽抱拳铿然道:“末将领命。”
……
汉献帝建安元年(188)4月。
当十八路诸侯会盟酸枣时,马跃率两万大军从临戎出征。经过五天急行军。大将方悦率领五千先头轻骑突然出现在北地郡北部的廉县城下,当夜破城,次日又下灵州,接应马跃的后续大军从灵州西渡河水,正式拉开了马跃军进攻凉州的序幕。
……
陇县,牛辅官邸。
今天牛辅多饮了几杯,正欲就寝时,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旋即有亲兵破门而入,牛辅大怒,正欲作时,那亲兵早已经仆地跪倒在地,急声道:“将军,大事不好!”
牛辅强压心头怒火,沉声道:“何事惊慌?”
亲兵喘息两声
说道:“刚刚接到北地郡太守的八百里急报,河套马凉州,廉县、灵州已陷,马跃军先头骑兵距离富平县已经不足百里!富平县危在旦夕,请将军火兵救援!”
“什么!?”牛辅大吃一惊,酒意全消,吃声道,“马~~马跃真的出~~出
亲兵道:“果然出兵了。”
牛辅道:“来了多少兵马?”
亲兵道:“未曾探清。”
“什么?”牛辅蹙眉怒道,“传令,多派探马,无论如何也要探清马屠夫带了多少军队前来进攻凉州!”
“遵命。”
亲兵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牛辅长吸一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地冷汗,自言自语道:“果然不出军师所料,马屠夫居然真的趁机来攻打凉州来了,呼~~但愿军师留下地锦囊妙计能够再次大显神威,助本将军击退马屠夫。”
念至此,牛辅心神大定,抬头朗声道:“来人。”
两名亲兵应声而入,抱拳恭声道:“将军有何吩咐?”
牛辅道:“去延请徐晃、张绣两位将军,就说本将军有急事相商,快去!”
“遵命。”
两名亲兵答应一声,分头而去。
……
灵州,马跃大帐。
贾诩手指案上的凉州军事地形图,向马跃道:“主公欲取凉州,最稳妥地方法便是遵循先易后难的策略稳步推进,先攻取董卓势力最薄弱的北地、武威以及北方偏远、人口稀少的张掖、敦煌、酒泉五郡,然后循序渐进,逐次攻占安定、汉阳二郡,最后解决董卓势力最强的陇西、金城、武都三郡。”
马跃略一沉吟,问道:“除了稳步推进地办法,还有别的策略吗?”
诩点头道,“除了稳步推进,便是出奇制胜了。”
“如何出奇制胜?”
“细作回报,牛辅军的钱粮辎重尽皆屯于陇县以北地略阳。”贾诩伸手重重地拍了拍陇县以北的某处,凝声道,“我军可以在北地郡摆开阵仗,吸引牛辅大军注意,然后主公可亲率精锐骑兵千里奔袭略阳,一举烧了牛辅大军地粮草。”
马跃沉声道:“李儒素来多智,未必料不到我军会烧牛辅粮草?”
“主公性喜行险、天下皆知,以已度人,李儒果然可能猜到主公会出奇兵去烧牛辅粮草,不过~~”道,“李儒若在略阳布设伏兵算计主公,那他可就打错了算盘。”
……
陇县,牛辅官邸。
徐晃和张绣已经领命而来,徐晃目光如炬,张绣却是神色困倦、呵欠连连,显然是被牛辅的亲兵从睡梦中唤醒的。
牛辅沉声道:“两位将军,本将军刚刚接到北地太守的八百里急报。”
“哦?”
“嗯?”
徐晃目露震惊,张绣的睡意也顿时不翼而飞,两人同声问道:“生什么事了?”
牛辅吸了口气,说道:“马屠夫真地出兵凉州了!”
“什么?”
张绣明显吃了一惊。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徐晃奋然击节道,“临行前军师曾将一只锦囊赠于将军,并当面叮嘱若遇凉州马跃来袭,可拆而视之,内有退敌之策,将军何不拆开锦囊?”
牛辅道:“本将军正有此意。”
说罢,牛辅从怀里郑重其事地取出一只锦囊来,当着徐晃和张绣地面启开,从中取出一封帛书,展开匆匆阅罢,始叹道:“缘来如此。”
张绣急道:“军师怎么说?”
牛辅道:“军师说,马屠夫性喜冒险,尤擅出奇兵、险中求胜,所以这次攻伐凉州势必会设法烧我粮草,军师令我等于略阳屯粮之地埋伏重兵,马屠夫若率军来烧粮草,便截而杀之,大事可定也。”
……
ps:**,终于搞定三千,累惨了,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明天打算买面条上吊去。
第194章 母女花开
陇县。牛辅官邸。
急促的脚步声中,张绣、徐晃联袂而入,正伏案阅览兵书地牛辅霍然抬头,问二将道:“两位将军可有斩获?”
张绣吸了口气,摇头应道:“马屠夫对运粮队地护卫极为严密。不但有三千重装步兵随行保护。附近五十里之内还有一支五千骑左右的骑兵在游戈。末将唯恐打草惊蛇。所以没敢轻举妄动。”
“嗯。将军只有三千骑兵。果然不宜轻举妄动。”牛辅点了点头,又向徐晃道。“徐晃将军。马跃的主力大军是否仍旧驻扎在小青山?”
徐晃瓮声应道:“回宴将军,马跃地主力大军仍然驻扎在小青山中。而且最近从河套运来惊州地粮草辎重都运进了小青山。看样子马跃是打算在小青山扎根。要把三十六羌寨建造成一座军营了。”
“这就对了!”牛辅击节道。“马跃兵出惊州已经半月有余。却一直驻扎在小青山,并不急于起进攻。看来军师的预料是对地。马屠夫越是安静,就越是表明他要故伎重演、行险奇袭。两位将军听令!”
徐晃、张绣踏前一步,疾声道:“末将在。”
牛辅道:“既然马屠夫对运粮队地保护极为严密,张绣将军的三千骑兵就不必再游戈在北地郡寻机破敌了,可火转进高平县。本将军已命武威、汉阳地郡国兵往高平县集结,以牵制驻扎在小青山的马跃大军,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张绣道:“末将领命。”
牛辅又道:“徐晃将军的一万精兵立即进驻略阳,其中五千铁骑埋伏在城外黑风林。如果军师所料不差,马跃必然会率军来袭。到时候城中举火为号。将军可率铁骑趁势杀出。将马跃一举击杀在略阳城下。”
徐晃应道:“末将领命。”
牛辅最后道:“本将军当白领中军五千铁骑驻于陇县以为接应。两位将军当齐心戮力击破马跃贼军,不得有误。”
三十六羌,先零寨寨主木楼。
马跃正惬意地斜靠边竹席上,享受着竹席带来的沁人轻惊,还有透过竹楼缝隙吹送进来的微微晚风。当然,更有月奴儿柔美清爽地娇躯。月奴儿姣美地容颜和婀娜的**就像一壶醉人的美酒。总是令人不觉陶醉其中。
马跃搂住月奴儿纤细的柳腰轻轻一用力。月奴儿轻盈地娇躯便已经横陈在马膝强壮地大腿上,马跃低下头来,以口鼻使劲地拱入女孩儿修长白晰的玉颈间,享受着女孩儿乌黑飘逸的黑带来地幽幽清香。还有娇美白嫩地肌肤滑过脸庞带来地蚀骨**。
月奴儿同样很享受这样地拥抱。当她的小手抚摸上马跃粗糙、强壮地胸肌,触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时。月奴儿感到自己地芳心正在一节节地融化。这才是男人。真正地男人!只有这样地真男人才能带给女人最本原的征服~
马跃忍不住伸出腥红的大舌头。贪婪地舔过月奴儿地玉颈,年轻女孩儿肌肤特有地芬芳顷刻间充盈舌苔,马跃心底最为原始地野火便腾地燃起,两只粗糙地大手已经攀上了月奴儿的纤腰。女孩儿地纤腰很滑、很嫩。很结实。
“嘤咛~”
月奴儿忍不住呻吟起来。虽然她成为马跃地女人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被马跃如此“蹂躏”也已经不下数十次了。可这一次毕竟有所不同,这一次不但是在三十六羌,在先零羌地寨主木楼,更羞人地是她地阿妈就在楼下。
他们的任何响动,三十六羌地兀当大领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禁忌的刺激带给月奴儿格外地快感。让她变得格外敏感、格外不堪,几乎是马跃粗糙的大手刚一抚上她地纤腰。她便已经春潮泛滥、心花绽放~
马跃感受到了月奴儿地情动,伸手轻轻撩过她地蜜壶。触手湿润滑腻。当他的手指从月奴儿地蜜壶抽离时,有一丝液体淋漓而下。在清月地照耀下散出品莹剔透地色泽。竟是如此地**
“骚蹄子,水还真多啊。”
马跃狠狠一巴掌扇在月奴儿地翘臀上。月奴儿顿时极不堪地雪雪呻吟起来,柔软地腰股蛇一般扭动起来。丰满修长地美腿已经紧紧地缠住了马跃的熊腰。马跃吸了口气双手抱住月奴儿那两瓣又翘又紧的臀丘。将她整个提了起来。
月奴儿张开玉臂,紧紧地搂住马跃粗壮地脖子,任由马跃虬结的胡子扎在自己白嫩地酥胸上,带给她丝丝痒痒的同时也带给她魂销骨蚀地舒爽,然后。月奴儿便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当那一截滚烫的灼热撞开她绽开的花芯。将她整个填满时。月奴儿开始低低地呻吟起来。粉脸上涌起了一抹诱人地潮红~
(日啊,这里不能写了。略过,)
云收雨竭,两人相拥而卧。
月奴儿轻轻地抚摸着马跃强壮地腹肌。那滚烫地雄起就直挺挺地抵着她柔软地玉臂,月奴儿媚眼如丝。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马跃。柔声问道:“阿自眄,你是不是还想要呢?要不要让奴地阿妈上楼来服侍你?”
“呃—嗯?”马跃险些从竹榻上一头栽下,吃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在你们汉人地世界,母女俩是不准服侍同一个男人的。可在我们羌寨这样地事情却是很平常地呢。”
月奴儿微微羞红了粉脸,微微侧过螓。恰有清清地月色从窗外照进来。将月奴儿清丽的侧面轮廓勾勒成女神般圣洁,令马跃有着刹那的失神。几乎忘了月奴儿所说地话,马跃吃声问道:“很~~很平常?”
奴儿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我们羌寨。女人如果死了男人是不准再娶(不是嫁。是娶,羌人习俗女娶男)地,要等到女儿长大成长、娶了男人之后。母女俩再一起服侍那个男人。”
“还有这种事情?”马跃奇道,“真是闻所未闻。”
月奴儿轻轻抚住马跃地雄壮。脉脉地问道:“阿自眄,要不要奴地阿妈上来?奴的阿妈当年可是三十六羌最美丽动人地阿妹。不知道有多少少年自眄踏破了我们家的木楼呢。嘻嘻。就是现在。阿妈都还是很美丽呢。”
马跃脑子里不禁浮起了三十六羌大领兀当的情影。正如月奴儿所说地。兀当果然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小青山清秀绝伦的山水哺育了这里风情万种地女人,而兀当、月奴儿母女无疑是其中地佼佼者。
尤其是兀当。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可那股成熟地风韵却是格外诱人,羌族老年女人的朴素衣装根本就遮掩不住她玲珑浮凸的娇躯。那纤细地腰股,那滚圆丰满的**,还有鼓腾腾的酥胸。简直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诱人。
马跃身边并不缺女人。益阳公主刘明、刘妍、邹玉娘还有月氏女王乃真尔朵。哪一个不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哪一个不是风情万种、婀娜诱人的绝世妖娆?马跃对美女地占有欲并不是很强烈。不过对于送到嘴边的美色却也不会矫情拒绝。
不过,兀当和刘明她们还是有所不同。
兀当最为挑动马跃心底那根邪恶地魔弦地。却是她和月奴儿的母女关系!这在马跃原来地那个世界,是属于禁忌地欢愉。是不被道德所允许地,是要受到良心谴责地!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邪恶地灵魂,这一刻。马跃心中那颗邪恶的灵魂已经开始复苏
冰雪聪明地月奴儿已经从马跃身体的本能变化知道了他地心思。便从竹席上欠身坐起。披上薄薄地轻纱、扭着腰股像只轻盈的蝴蝶飘然下楼去了,不及片刻功夫。竹梯上便响起一阵悉悉碎碎地脚步声。
借着幽幽的月色。马跃看到了两道婀娜地情影联袂而至,不是兀当、月奴儿母女还有谁来?兀当毕竟是三十来岁地妇人了。早不是蓬门初开地少女了,白晰地粉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害羞之色。有地只是淡淡地柔媚。
但正是这股子淡淡地柔媚。最是挑动马跃心底那根邪恶的魔弦。当他还在原来那个世界地时候。他便有着很严重的熟妇情结。
“过来!”
转眼之间,马跃就成了暴君。
“脱光衣服趴下!弯腰~把**翘起来。对—就是这样。”
待兀当、月奴儿母女走到面前,马跃又命令这对母女花脱衣光服然后并排趴跪到竹席上,背对马跃将雪白的臀部高高翘起。借着幽幽的月色,马跃看到了毕生中最为难忘地诱人美景,两个雪白地**紧紧地挨在一起。母亲的雪臀又大又圆,女儿的俏臀又紧又翘。同样地雪白,同样的诱人。
最最诱人的,却是雪白地臀丘间,那深深地幽谷、潺潺地清溪~
马跃踏前一步。伸手粗糙地大手使劲掐住兀当雪白地臀峰,食中二指顺势探进了深深地沟壑里,触手一片湿滑。三十六羌的兀当大领忍不住雪雪地呻吟起来。平时圣洁的俏脸上已经涌起一片潮红。
马跃恶作剧似地捉住兀当的小手。强迫她抚住自己越来越狰狞地雄起,兀当的娇躯霎时泛起一阵阵的痉挛。一颗芳心已经节节融化,自从月奴儿的阿爸战死之后。兀当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男人了,骤然间抚上马跃年轻、强壮的身躯。竟然比她女儿还要不堪~
有力扳开兀当雪白的臀瓣。马跃挺起下腹凑了上去,然后长长地吸了口气。用力撞开兀当完全绽放的花芯深深地挺进了她灼热、**地膣腔内—蚀骨**的紧掴感霎时将马跃完全包裹,马跃霍然昂起头来,眸子里流露出野兽般地狂乱。
下一刻。在本能地驱使下。马跃强壮地臀部已经开始急地耸动起来~
次日一早。
贾诩兴匆匆地登上了寨主木楼,可当这老狐狸地目光掠过三十六羌大领兀少的粉脸时。不由有着刹那地失神。以贾诩又毒又辣的眼神。如何看不出兀当的眉梢眼角已经蕴含了浓浓的春意?
再看看主公略显尴尬地神色。贾诩不由会心一笑。嘴角已经绽起了一丝不输于马跃的邪恶笑意心忖主公真是好艳福啊。能得这对妖冶地母女花同床传寝。就算是天上地神仙。那也不过如此了。
“咳~”马跃干咳一声打断了贾诩思绪,问道。“文和。牛辅军可有最新动向?”
贾诩正了正脸色,拱手作揖道:“主公。刚刚细作回报,张绣的三千惊州铁骑已经缩回了安定郡。还有汉阳、武成的郡国兵正往安定郡的高平县集结,看样子牛辅是打算在高平县集结重兵,与我军决一死战了。”
“看来牛辅也不盏省油地灯啊。”马跃点了点头,说道。“这些郡国兵用之野战固然不堪一击。可用之守城却还是能勉强派上用场的!高平县地处安定中部。北扼青山,东临泾水。且南接汉阳,地势不可谓不险要,我军如果采取稳步推进之策平定惊州,这高平县是怎也绕不过去的。”
贾诩微微一笑,忽然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主公,陇县之事已然办妥。”
马跃道:“事关重大,且不可有差错。”
贾诩道:“此人乃是诩之故交,谅无差错。”
跃拍案而起,大声道。“典韦何在?”
“末将在。”
一声大喝,典韦铁塔似地身影已经从门外闪了进来。
马跃道:“立即吹号,召集众将前来议事。”
“遵命。”
典韦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汜水关。
樊稠双手抱拳。向华雄道:“参见将军。”
雄微微颔,问道。“战况如何?”
樊稠道:“素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已经挥师猛攻三日,八千守关将士已经伤亡过半。关中滚木檑石以及箭矢即将用尽。而且关墙多有毁坏。如果不是将军及时率大军来援,只怕是很难熬过明天了。”
华雄又问:“十八路关东联军距离汜水关还有多远?”
樊稠应道:“探马回报,十八路联军已到颖川。距离汜水关只有两日行程。”
“只有两日行程!?”华雄略一沉吟。霍然圆睁双目,灼灼的目光掠过身边诸将。沉声道,“吾意今夜前去偷营。若能一举斩杀江东猛虎孙坚,必能挫伤十八路联军士气。诸位以为如何?”
樊稠失声道:“啊。偷营?”
华雄道:“我军方至,敌军料无防备。正可趁机偷营。”
“将军不可。”张辽急忙劝道。“孙坚身经百战。人称江东猛虎,夜晚扎营岂能无备?我军若去偷营恐反遭算计。”
“竖子安敢妄言军事?”华雄不屑道,“吾意已决,休要多言。
辽轻叹一声。说道。“既如此,末将愿为前部。”
“不必了。”华雄大手一挥,沉声道。“你就留在关中协助樊稠将军守城吧。哼。”
说罢,华雄闷哼一声,拂袖扬长而去。
陇县南效,陇上村。
从外面看去,陇上村与往时毫无区别。鸡犬相闻、炊烟袅袅。不时有农夫荷锄下地劳作。又有村妇手执蓝子前来送饭递水,一派平和地乡间气息。
可如果进了村子。就会现此时地陇上村已经完全成为一座庞大地军营。所有的农舍都被一队队铁甲士兵所占据,村外的农夫和村妇都是这些士兵和女兵所乔妆的。全村地男女老幼都已经被集中到了村中地一栋深宅大院里。
身披铁甲、手执金戈的士兵已经将村中大院外三层、里三层严严实实地围住。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从这里飞出去。最近两天来,不断有邻村地村民和过路地行脚商人进村竭脚或者讨水喝。都无一例外地被关进了大院里。
陇上村。已经成为只许进不许出的孤岛。
陇县。牛辅官邸。
天色方黑。牛辅正在厅中用膳,忽有小吏匆匆走进大厅,向牛辅道:“将军,陇南亭长前来向卑职报告,说是陇上村的情形有些可疑,似有马贼出没。”
“马贼?”牛辅蹙眉不悦道。“现在大敌当前,本将军哪还有闲功夫管这些破事?”
“呃~”小吏闻言一窒。半晌才小声建议道,“既如此。卑职恳请将军谴一队官军前往陇上村清剿马贼。”
“派兵清剿?”牛辅冷然道。“本将军现在无兵可派,此事容后再说。”
小吏急道:“可~”
牛辅喝道:“还不退下!”
小吏无奈,只得拱了拱手。说道:“如此。卑职告退。”“报~”小吏刚刚退出大厅。又有小校疾步入内。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疾声道。“将军。略阳以北两百余里处现马跃军行踪。”
“什么!?”牛辅霍然起身。厉声道,“马跃军已经进至略阳以北两百里处?”
马跃会故伎重施、出奇兵袭击略阳。牛辅早有思想准备。可马跃军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无声无息就逼进到了略阳以北两百里处,却仍旧出乎牛辅的预料。也让牛辅吃惊不小!如果不是军师早有预料,后果就将不堪设想。
牛辅竭力忍住心头怒火。沉声问道:“马跃军有多少军马?”
小校低垂着头。应道:“约有三千骑兵。”
“什么?三千骑兵!只有三千骑兵就敢长途奔袭数百里。偷袭我军重兵把守的坚城要寨!?这样狂妄的事情也只有马屠夫才做得出来。看来这支骑兵果然是马屠夫最精锐地河套铁骑无疑了。”
牛辅说此一顿。疾声道:“立即陕马传讯徐晃将军。可早做准备。”
“遵命。”
略阳城北。黑风林。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山深林密处,徐晃和五千将士正冒着蚊蝇地叮咬苦苦守候,不断有探马冲进密林,将马跃军地最新动向流水般送到徐晃面前。
“略阳以北两百里现敌军。”
“敌军已进至略阳城北百里。”
“敌军进至略阳城北二十里处突然停止前进。就地休憩。”
“嗯?”徐晃霍然起身,凝声道,“敌军突然停止前进?”
探马应道:“正是。”
“难道敌军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我军在略阳的安排有破绽?”徐晃蹙眉凝思片刻,犹疑不定道。“还是敌军只是在故弄玄虚?不过马屠夫再是狡诈多智,只怕也猜不到我军会在略阳城外埋伏重兵吧。”
“报~”徐晃正惊疑不定时,又有探马疾驰而来,将最新地消息送到,“将军。敌军突然掉头北返、回安定郡去了。”
“什么?”徐晃失声道。“敌军掉头北返?”
“将军出兵吧。”有小校急上前劝道。“军情紧急。来不及向牛将军宴报了,如果不当机立断尽出伏兵追击,这支骑兵就要逃走了。”
“对,将军。快下令追击吧。”
又有数名小校上前相劝。
“不可轻举妄动。”徐晃神色清厉,厉声道,“传令。但有擅自出击者—靳立决!”
陇县南效。陇上村。
趁着夜色地掩护。一队黑压压地人马突然从村中开出,向着北方地陇县城汹涌而去。
一名窃贼刚刚从邻村偷了两只肥鸡。陡然撞见这样诡异地一幕,不由吓得弯腰缩进了路边的草丛里。正探头探脑地张望时。只听“咻”的一声。黑暗中射来一支锋利地狼牙箭,冰冷地洞穿了窃贼的咽喉。
陇县。牛辅官邸。
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可此时的牛辅却睡意全无,他正在紧张地等待略阳地消息!正等得不耐时。忽闻南门外杀声震天。牛辅心中吃惊,急奔出户外张望,但见南城门方向火光冲天。已经映红了半边天。
杂乱的脚步声中,有一队亲兵冲进了后院。
牛辅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亲兵队长道:“将军,城中有人暗通马贼意欲洗劫全城。现在贼兵已经杀进南门了!”
“马贼?”牛辅大怒道,“区区马贼也敢来陇县闹事?当真是活腻了!传令,让驻于城北大营地军队立即赶赴南门镇压。”
略阳城北。黑风林。
又有探马疾驰而来。疾声道:“将军。敌军往北行进二十里之后,再次改变行进方向,现在折道向东、杀奔陇县去了。”
“杀奔陇县去了?”徐晃地神色阴晴不定。在月色地照耀下显得有些冷厉。“马屠夫在搞什么鬼?一会往南,一会往北。现在又往东?待会是不是又会折返向西。再次杀回略阳?这样转来转去很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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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孙坚独眼斩华雄
陇县,牛辅官邸。
一个时辰过去了,可城南的喧嚣声和喊杀声不但不曾平息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牛辅不由心中震怒,抬头疾声道:“来人。”
两名亲兵闪身而入,双手抱拳道:“将军。”
牛辅张开双手,厉声道:“替本将军更衣、披甲!”
亲兵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替牛辅更衣披甲,牛辅刚刚披挂整齐,忽见帐下一名小校已经浑身浴血,神情狼狈地闯进了大厅,向牛辅道:“将军,这伙马贼很是扎手,派去镇压的弟兄们吃了大亏呀。”
“什么!?”牛辅怒极,喝道,“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堂常官军居然还干不过一群马贼?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将军,这伙马贼和一般的马贼不一样哪。”小校急道,“这伙马贼不但装备精良,而且还有精锐长枪兵和长弓手,排兵布阵、颇通兵法,虽然只有四、五百人,却进退有度、攻守自如,可谓训练有素,小人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马贼。”
“胡扯,一群马贼懂什么行军阵法?败了就是败了,又何必替自己找什么借口?还嫌不够丢人?”牛辅喝斥道,“去,再从城北大营调两千兵马前来,这一次本将军当亲自出马,哼,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小校不敢再争辩,只得灰溜溜地去了。
……
陇县南门。
贾诩难得地披了一身铁甲,顺着台阶楼登上城楼,翘首遥望前方黝暗的地平线,似乎想从无尽的黑暗中发现一点什么,典韦身披重甲、手执双铁戟,寸步不离地护卫在贾诩左右,警惕的目光随时搜视四周,唯恐有所闪失。
陇县城内,长街上的混战已经接近尾声,牛辅派来镇压马贼作乱的五百官军已经基本被杀光,不死的也大多窜进了大街小巷、落荒而逃,现在整个南门已经完全落入了贾诩所率四百精兵的控制。
急促的脚步声中,句突疾步登上城楼向贾诩道:“军师,敌军已被击退,我军已经完全控制住城门!”
“好!”贾诩点点头,沉声道,“立即拆毁长街两侧的民房,将木板、干柴堆于大街上,再多备引火之物,准备放火。”
句突提醒道:“军师,在街上放火只怕不妥,要是火势失去控制很可能会波及全城?”
“眼下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一切以主公大业为重。”贾诩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凝声说道,“不出半个时辰,牛辅必然会回过神来,到时候就会率领守军全力发起反攻,如果不借助火势,我军很难坚持到主公大军到来。”
方悦喟然叹息一声,不再相劝。
贾诩向句突道:“句突将军,速去准备。”
“遵命。”
句突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
略阳城北,黑风林。
眼看天色已经大亮,可马跃军却仍然毫无踪影,徐晃忽然开始担心起来。自从两个时辰前探马回报,马跃军的三千骑兵突然折道向东,杀奔陇县之后,陇县便再无消息传来,徐晃初时还没甚在意,此时眼看天色已明却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可转念一想,陇县城池坚固,而且还有五千精兵把守,更有牛辅将军亲自坐镇,马屠夫再厉害,再狡诈多智手中也仅有三千骑兵,难道还真敢去攻打陇县?
徐晃正自我安慰时,林外终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徐晃急忙率领十数员小校从密林里迎了出来,只见初升的朝阳下,一骑快马正从东方天际飞奔而来,马背上的骑士浑身浴血、神情狼狈,看样子似乎是经过一番极其惨烈的厮杀,见此情景,徐晃不由心头一惊,本能地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将军~~徐晃将军~~”
远远望见徐晃,那骑士忽然高声大喊起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慌乱,堪堪冲到徐晃面前,马背上的骑士已然体力不支,从马背上颓然摔落下来,幸好徐晃眼疾手快,急忙抢前一步将之扶起,定睛一看却是牛辅的亲兵队长牛焉。
“牛焉!?”徐晃失声道,“你为何如此模样?将军呢?陇县呢?”
“呜呜呜~~”牛焉居然像个孩子般哭泣起来,半晌始止住悲声低声道,“陇县丢了,将军他~~他战死了。”
“什么?”徐晃大吃一惊,霍然站起身来,震声道,“陇县丢了,将军战死了!?”
“嗯。”
牛焉嗯了一声,再次低声抽泣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徐晃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陇县是怎么丢的?将军又是如何战死的?”
牛焉悲声道:“徐晃将军有所不知,狡猾的马屠夫根本就没有打算偷袭略阳,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陇县,以及陇县城中的将军呀!上当了,我们都上当了,全都上当了马屠夫的恶当了,军师~~军师也上当了,呜呜~~”
“全都上当了?”徐晃失魂落魄地自语道,“马屠夫一开始就不打算袭击略阳,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陇县,还有陇县城中的将军?这么说,佯攻略阳是虚,奇袭陇县才是实了?好一个马屠夫,竟然窥破了军师的计谋,并且还将计就计设下了这等毒计!”
“可是~~”徐晃猛地踏前一步,拎住牛焉的衣襟将之一把提了起来,厉声道,“可是陇县究竟是怎么丢的?本将军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有坚固的城池,又有五千精兵把守,马屠夫只有区区三千骑兵,如何能在一夜之间攻下陇县?”
牛焉哀叹道:“将军哪里知道,马屠夫早已经在陇县城南的陇上村埋伏了四百精兵,昨天夜里这四百精兵乔妆马贼,由潜伏城内的歼细接应一举袭占了南门!一开始,将军以为只是普通的马贼,便只派了五百军队前往镇压,结果却被杀得大败。等将军回过神来,率军全力猛攻时,马屠夫的军师又在城里放起火来,大火挡住了我军的进攻,等好不容易救灭了大火,马屠夫的三千铁骑也杀到了~~”
徐晃倒吸一口冷气,脑子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一次完美的声东击西!
马屠夫事先料到了李儒会针对他喜欢冒险的姓格设下埋伏,便将计就计以奇袭略阳屯粮之所为诱饵,将牛辅大军的重兵吸引到了略阳,并且让三千骑兵忽东忽西、忽南忽北迷惑徐晃的五千骑兵,令之不敢轻举妄动。
然后,马跃再率领三千骑兵直奔陇县。
而此时,事先埋伏在陇上村的四百精兵已经在内应的帮助下夺取了城门,马跃骑兵杀到时,也正是陇县城中大乱之时,城中牛辅军虽然仍有四千余人,可马跃军有备而来,而牛辅军却是措手不及,胜负在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等到次曰天亮时,陇县易手,牛辅也在乱军中被典韦斩首。
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徐晃也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军师(李儒)深知马跃姓格,可马跃也同知道自己的姓格,军师针对马跃喜欢行险的姓格设计了擒贼擒王的毒计,可没想到却被马跃反过来玩了一手擒贼先擒王,一举袭占陇县、斩杀了牛辅。
现在牛辅已死,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
汜水关外,孙坚军营。
夜色倥偬、月色朦胧,两枝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斜插在辕门上,洒下幽幽的火光,照亮了辕门十步以内的情景,两名士兵身披铁甲、手执长矛,如标枪般挺立在辕门内,更远处有一队巡逻兵正踩着整齐的脚步缓缓走过,沉重的脚步声惊碎了寂静的夜色。
大营深处,在重重营帐的护卫下,隐隐可见孙坚的中军大帐,大帐里火光通明、人影幢幢,两队兵甲森严的士兵正执矛肃立。
黝黑的夜色下,一大群人马正向军营悄然逼近。
华雄手执长刀,策马行进在队伍的最前面,华雄身后是整整八千名羌兵。寂静的夜空下,隐隐可闻兵器、铁甲的撞击声,以及马蹄践踏在地面上的闷响,不过遗憾的是,军营内的守军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些细微的动静。
沉浸在睡梦中的孙坚军将士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
“上!”
眼看敌军大营近在咫尺,华雄陡然低喝一声,同时将手中的长刀往前一引。
早有百数十名羌兵精锐从华雄身后疾奔而出,迅速靠到了辕门前,动作麻利地搬开了挡在辕门前的尖锐鹿角,又以重锤砸开了并不坚固的辕门,更多的士兵则以铁爪、套索拉倒了辕门两侧的栅栏。
冲锋的道路已经完全扫清!
“杀!”
华雄长嗥一声,再将长刀往前一引,八千精兵便如潮水般涌过了敞开的辕门,杀进了孙坚大营,华雄纵骑疾进直取孙坚中军大营,倏忽之间孙坚的中军大营已经近在眼前,华雄长刀劈出,只听嘶的一声,麻布大帐顿时裂开。
不过,出乎华雄意料的是,大帐中居然空荡荡的,一个鬼影子也没有!华雄倒吸一口冷气,再环顾四周,但见周围的营帐中也是空无一人,甚至连那两队守在中军大帐外的士兵,也不过是披着铁甲的草人而已。
“将军,我们中计了!”一名小校急策马靠近华雄,疾声道,“这是座空营!”
“嗯?”华雄凛然失色,吃声道,“空~~空营!?”
“将军,还是赶紧撤吧。”小校急道,“孙坚军留下了一座空营,肯定还有别的诡计,此地不可久留。”
“嗯。”华雄点头道,“速速传令,全军撤出~~”
“杀杀杀~~”
华雄话音未落,军营外陡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华雄惊抬头,只见大营四周陡然间亮起了通天火光,无数的火把从黑暗中星星点点地冒了起来。下一刻,无尽的火箭已经从四面八方掠空而起,向着大营无所不至地攒射而下~~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不断有华雄军将士哀嚎着倒下。
绵绵不绝的火箭又引燃了大营中的精布帐蓬以及堆积营中的木头、干草等杂物,不及片刻功夫,整个军营都开始燃烧起来,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华雄军的士兵们正像无头苍蝇般狼奔豕突,不断有人被烈焰和浓烟所吞噬~~
“撤,快撤!”
华雄将手中长刀往外一引,率先策马出营,面临如此绝境,他已经顾不上麾下的八千将士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自己逃命!他可不想糊里糊涂地死在这里,更不想成为江东猛虎孙坚今后向人夸耀的功勋。
“滚开,都他妈的滚开!”
十数骑亲兵环伺华雄跟前左右,不断将挡住华雄去路的羌兵砍翻在地,这些亲兵都是汉人,追随华雄曰久,平时都骄横跋扈惯了,经常把军中的羌兵当牛马使唤,现在杀起人来也是丝毫不会手软。
华雄的逃跑加剧了羌兵的混乱,可怜的羌兵们再无法组织起有序的撤退,许多将士都在自相践踏中悲惨地死去,还有许多将士盲目地翻过栅栏试图逃生,结果却像下饺子一样掉进了壕沟里,被尖锐的鹿角活活钉死。
只有少数羌兵跟在华雄身后侥幸冲到了辕门外,可他们的好运也仅止于此了。
“孙坚在此!贼寇哪里走?”
华雄正策马逃命时,前方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吼,华雄急勒马抬头,只见前方漫山遍野尽是火光,亮如白昼的火光中,大群兵甲狰狞的精兵已经牢牢地挡住了去路,那群精兵阵前,有一员大将跨马峙立。
但见此将身披火红的铠甲,脸上缠了一条黝黑的布带,将整只左眼紧紧包裹起来,唯一露在外面的右眼黑亮黑亮,正灼灼地盯着华雄。华雄的眸子霎时收缩,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凝声道:“孙坚!?”
“吼~~”孙坚仰天长嗥一起,高高扬起手中的古锭宝马,厉声道,“撞上某算你倒霉,准备受死吧,杀~~”
“匹夫休要猖獗!”
华雄色厉内茬、策马相迎,旋即两马相交,华雄的长刀已经与孙坚的古锭宝刀重重地交斩在一起,但听噗的一声闷响,华雄只觉手中陡然一轻,惊低头看时,手中的长刀刀锋已经被削去半截。
“吼~~”
孙坚勒马回头,独眼中杀机更炽。
华雄心中发虚,不敢再战,急策马往左边落荒而逃。
“匹夫哪里走,黄盖/韩当在此!”
华雄正逃命时,陡听前方马嘶人沸,火光亮处闪出两员昂藏武将,二将身后有五百精兵一字排开,堪堪阻住了华雄去路。华雄心中更惊,策马再投右侧小道而来,往前奔行不及半里,又见火光升起。
左侧小道上又闪出来两员雄壮武将,疾声大喝:“贼寇休走,祖茂/程普在此!”
华雄惊骇欲死,惊回首,只见孙坚手执古锭宝刀已经杀气腾腾地逼了过来,孙坚身后,黄盖、韩当二将指挥五百精兵已经呈半月形围了过来,与祖茂、程普合兵一处,将华雄以及十数骑亲兵团团围将起来。
孙坚缓缓举起古锭刀。
恰有通红的火光照在古锭刀雪亮的刀刃上,霎时反射出耀眼的反光,迷乱了华雄双眸,华雄陡觉眼前红彤彤一片,再分不清东南西北,眼见狡计得售,孙坚嘴角霎时绽起一丝冷冽的杀机,纵马直取华雄。
华雄只听耳畔马蹄声疾,心知孙坚拍马杀到,却苦于双眼难以视物,只得狼嚎一声手中长刀狂乱地横斩而出,在将士们山崩地裂的呐喊声中,孙坚堪堪冲到华雄面前,寒光一闪,古锭刀已经冰冷地斩过了华雄的颈项~~
“噗~~”
血光崩溅,华雄的头颅顿时抛飞而起。
……
陇县。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中,马跃、贾诩、句突以及典韦鱼贯走入牛辅官邸。
贾诩洒然道:“正所谓斩其首、剪其羽,凉州乃可定也。”
“今牛辅已死,凉州之首已斩,接下来就该剪除徐晃、张绣二翼了。”马跃目露微笑之色,向贾诩道,“若得凉州,文和当记头功。”
贾诩道:“诩愧不敢当。如果没有主公英明决断以及三军将士奋勇杀敌,诩纵有通天之能亦不过手无缚鸡之力之书生,何能为也?”
“哈哈哈~~”马跃大笑三声,忽然收住笑声问贾诩道,“本将军曾听文和提起,董卓老贼麾下有张辽、徐晃二将,年少英姿、智勇兼备,乃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之才,假以时曰成就当在徐荣之上,是也不是?”
“正是。”贾诩道,“董卓老贼麾下战将虽多,以诩观之,唯张辽、徐晃二将及徐荣才堪大用,余者皆碌碌之辈。”
马跃道:“若得张辽、徐晃来投,大事谐矣。”
“主公勿忧。”贾诩歼笑道,“诩可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徐晃来投。”
“哦?”马跃喜不自禁道,“此话当真?”
“当真。”贾诩道,“徐晃本为杨奉部将,董卓取河东,杨奉乃降,徐晃不得已才降了董卓,其心实在汉室。今董卓倒行逆施,已然惹得天怒人怨、天下声讨,徐晃忠义,恐怕早就有心背弃了。”
……
是夜。
略阳城外,徐晃大营。
两名亲兵将一身白衣的贾诩押进了徐晃中军大帐。
“将军,我们抓到一名歼细,自称是将军故人。”
“故人?”
正闭目沉思的徐晃霍然睁开双眼,乍一眼看见贾诩只觉有些面熟,略一思忖不由失声惊道:“足下莫非许家先生乎?”
贾诩微微一笑,抱拳作揖道:“将军好眼力,正是在下。”
“先生好胆!”徐晃作色道,“主公正四处通缉先生,先生如何自己送上门来?”
“哈哈哈~~”贾诩长笑道,“董卓已成国贼,天下共讨之,将军奈何仍以主公相称?莫非是要背弃汉室而助纣为虐乎?”
“这~~”
徐晃浓眉轻蹙,一时语塞。
贾诩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将军愿不愿听?”
徐晃道:“洗耳恭听。”
贾诩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将军智勇兼备、世所罕有,奈何屈身事贼、助纣为虐?”
徐晃喟然长叹道:“吾岂不知董卓狼子野心,本欲弃之而去,奈何未遇明主。”
贾诩道:“将军以为马凉州(马跃)若何?”
“马跃?”徐晃不以为然道,“狼子野心与董卓何异?”
“将军此言差矣。”贾诩正了正衣冠,肃容道,“马凉州当世英雄,雄图大略、天下闻名,今闻将军武勇,不忍战阵决胜,特谴在下诚心相邀。将军何不弃暗而投明,辅佐马凉州共成大业、匡扶汉室?”
徐晃出身寒微,对士族门阀并无好感,马跃流寇中原时所荼毒的尽是豪门士族,对普通百姓却是秋毫无犯,对此徐晃也是多有耳闻,所以从内心而言,徐晃对马跃的所作所为并无多少抵触之情。
而且徐晃当兵多年,深知带兵之难,马跃能在四面楚歌、朝不保夕的困境之中将一群毫无斗志的乌合之众铸成一支百战之师,更是令徐晃钦佩不已!唯一让徐晃对马跃敬而远之的就是马跃兵寇洛阳的行径,实属大逆不道。
在徐晃看来,一个敢于带兵进攻洛阳、挟迫天子的臣子,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忠臣。
徐晃神色深沉,问贾诩道:“先生乃睿智之士,难道看不出马跃狼子野心,名为汉臣,实乃汉贼乎?”
“非也,将军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贾诩肃容道,“世人皆谓马凉州大逆不道、残暴不仁,熟不知马凉州耿耿忠心,上忧朝廷、下忧黎民,实乃大仁大义之士,胜过沽名钓誉之辈百倍。”
“哦。”徐晃道,“愿闻其详。”
贾诩正色道:“将军以为八百流寇如何?”
徐晃道:“虽为贼寇,堪称天下精锐,名将如朱隽、皇甫嵩皆为所败,吾等不及。”
贾诩道:“以八百流寇之精锐、之兵锋,虽虎牢雄关亦难被攻破,将军以为洛阳城池相比虎牢关如何?”
徐晃道:“颇有不如。”
贾诩问:“将军以为八百流寇攻不破洛阳乎?”
徐晃道:“洛阳有御禁军拱卫,又有西园新军为其羽翼~~”
“将军就不必自欺欺人了吧。”贾诩道,“御林军虽然声名显赫,却已经百年未曾上过战场,一支不曾上过战场的军队真的可能是精锐之师吗?至于西园新军,不说也罢,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
徐晃默然,贾诩的言论虽然狂妄,却是事实。
贾诩道:“八百流寇完全有攻入洛阳的实力,可他们最终并没有打进洛阳,将军可知其中原因?”
徐晃道:“愿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