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难容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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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邺都也同样是白雪皑皑的世界,河水结冰,湖泊冻结,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整个河北大地,此时距离新年已不到十天,但邺都城内却看不到长安那种热闹繁华的景象。【全文字阅读】
大街上冷冷清清,市场上货物短缺,交易寥寥,大部分店铺都关门歇业,生意稍好的商业,只有酒馆和青楼。
邺都人都说,邺都的新年一年比一年惨淡,合肥大战曾使建安二十二的新年在物资的困乏中过,经过一年的复苏,粮食库存和各种生活物资的供应都略有增长,建安二十年的新年应该有所起色才对,但恰恰相反,今年的新年比去年还要冷清,还要惨淡。
这固然是因为一场清洗官场的**影响大,使官员们人人自危,谁也没有心思操办新年之事,另一个原因却是曹魏疆域内愈演愈烈的出丁令,自耕农的消亡使曹魏赋税收入锐减大半,已经到了曹魏政权难以维持的地步,曹操迫不得已,终于在晚年对拥有大量人口和耕地的士族开刀了。
遭受打击的士族们用他们的方式抗议曹魏政权,在关中置办产业,家主西迁等等,其中对新年的抵制也是士族们反抗的手段之一。
虽然邺都新年气氛其冷清,但曹魏主政者曹丕却格外心情畅快,一场针对曹植势力的清洗最终达到了预先制定的目标,曹植残余势力几乎被一网打尽,随着夏侯惇被调回邺都出任有名无权的大将军,而曹真坐镇许昌,接手豫州军权,标志着曹丕的清洗战役大获全胜。
同时让曹丕感到振奋的是,父亲利用军队来推行出丁令已经卓见成效,官府新增耕地达万顷,自耕农增加二十万户,而这仅仅只是开端,到明年年底,至少要增加自耕农万户以上,这就意味着明年的税赋收入下滑的势态将得到扭转。
而财税收支才是一个政权的根本,对于主管政务的曹丕而言,这是令人为振奋的大事,甚至比打一场胜仗还要让他高兴。
房间里,曹丕正负手来回踱步,他刚刚得到消息,钟繇已经从长安归来,即将抵达邺都,在曹丕眼中,钟繇绝对是这次政敌清洗的漏网之鱼,而且是支持曹植的重量级人物。
曹丕虽然在军事方面不如他父亲曹操,但在政治斗争上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深知权力斗争要斩尽杀绝的道理,一定要彻底扳倒曹植,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而钟繇的存在,就是曹植得以翻身的一线希望。
曹丕暗暗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要将钟繇也一并铲除,不能让他躲过这次清洗,就拿钟繇来充作他这次官场清洗的收网祭。
正想着,门外有侍卫禀报:“启禀世,华侍中已经到了。”
曹丕精神一振,连忙道:“速速请他进来!”
片刻,华歆快步走进了房间,躬身施礼,“参见世!”
“坐下说话。”
曹丕请华歆坐下,对他道:“我刚刚得到消息,钟繇快到邺都了。”
华歆愣住了,他当然知道曹丕对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曹丕是想对钟繇下手,这让华歆有点为难,华歆很了解曹丕,权力**重,而且心胸狭窄,容不下异己,对曹植的势力斩尽杀绝,但有时做得过分了未必是好事。
华歆其实也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不过他比曹丕有头脑,他知道现在曹魏真正的大权还是掌握曹操手中,如果他们操之过急,反而会弄巧成拙,不如等曹丕真正登位后,在动手铲除钟繇,也为时不晚。
不过华歆虽然这样想,但他却没有直接表述出来,他毕竟是政客,政客和政治家的区别,就是政客需要揣摩上意,华歆需要了解曹丕的意志,一旦曹丕铲除钟繇的意志坚定,华歆就会过于反对,那样对他不利。
华歆沉思片刻道:“虽然这次清洗植公势力得到了魏公同意,但派钟繇出使交州也同样是魏公的安排,可见魏公是刻意让钟繇避开这次清洗,殿下如果决定铲除钟繇势在必行,我们也只能从另外方面来想办法。”
华歆先含蓄地提醒曹丕,铲除钟繇可能会触怒魏公,但他也不坚持反对,而是把决定权又交给了曹丕,他已经提醒了曹丕,该怎么决定是曹丕自己的事情了。
曹丕从桌上取过一份机密情报,这是御史中丞杨添从长安得到了快报,记录着钟繇在长安的一举一动,这就是曹丕想铲除钟繇的原因,钟繇根本就不是被汉军劫持到长安,他在长安受到了隆重的礼遇,甚至汉王刘璟还亲自接见了他。
曹丕觉得这是一个很好机会,当然他也可以再等几年,等他完全登位后再收拾钟繇,但曹丕实在有点害怕,害怕他父亲朝令夕改,又要再考虑弟曹植继位,正是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使曹丕最终决定对钟繇动手,利用钟繇来试探父亲对自己的继位的决心。
虽然曹丕也曾认钟繇是宰相之才,但和他的权位相比,十个钟繇他也可以放弃,曹丕将情报递给华歆,“你先看看吧!”
华歆接过情报细细看了一遍,他也暗暗吃惊,难道曹丕要对付钟繇,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不过华歆不想承接这件事,他点点头道:“让御史出面弹劾,完全合情合理,这件事世就不要露面了,置身事外,相信魏公会权衡其中利弊。”
曹丕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考虑,最好我去原督促出丁令,避开这件事。”
华歆抚掌大笑,“世高明,果然是好主意!”
就在华歆告辞后没有多久,御史中丞杨添便匆匆赶到了曹丕的相国府,杨添同时也兼管曹军在汉国的情报点,曹丕得到的那份情报,正是长安情报点用飞鸽传信汇报给他。
尽管杨添在某种程上和汉国暗通款曲,但他毕竟是魏国的御史中丞,是曹丕的心腹,他也在积地为曹丕卖力。
杨添赶到了曹丕书房,向他行一礼,曹丕令他坐下,缓缓道:“你送来的情报很重要,可以借题发挥扳倒钟繇,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杨添顿时感觉肩头变得沉重起来,竟然把扳倒钟繇的重任交给自己,但他不敢拒绝,只得默默点了点头,曹丕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见他没有退却,心中很满意,又道:“你先草拟一个具体方案,交给我看看,然后我会去原督促出丁令,你再弹劾钟繇,此时要尽快实施,你先告诉我,你需要多久准备方案?”
“微臣大概需要天左右!”
曹丕摇了摇头,“天时间长,你明天就把方案给我!”
钟繇和十几名随从是在下午时分返邺都,经历了两个月的长途跋涉,众人也十分疲惫,各种返回家中和家人团聚,钟繇也准备晚上写一份出使报告,明天一早呈给曹操。
这次钟繇的随从大多是他的亲信,但也有几名魏国低级的官员,陪同钟繇一同出使,在这些官员中,有一名叫做张箪的小官,官任鸿胪从事,邺都本地人氏。
在和钟繇分手后,他也匆匆赶回家和妻儿团聚,张箪家境还可以,有一栋占地两亩的小宅,在邺都城外有五顷祖田,家中还有一名使女,在邺都也算是小康人家。
天渐渐黑下来,一家人正坐在火炉边吃饭,听张箪讲述交州趣闻,全家人不时传来笑声,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张箪妻有些不高兴,怎么在吃饭时候上门,她让使女去开门。
不多时,使女快步走回,对张箪道:“老爷,是找你的客人。”
“我去看看!”
张箪放下碗走到院里,只见院里负手站着一人,正在打量他的房宅,在门外似乎还有几名随从,淡淡光线照在来人脸上,张箪顿时愣住了,来人竟然是御史中丞杨添。
吓得他连忙上前行礼,“下官参见杨中丞!”
杨添瞥了他一眼笑,似笑非笑道:“你这栋宅不错嘛!”
杨添在邺都官场上恶评如潮,是出了名的酷吏,尤其最近几个月,他发动了建安七案,清理了上名官员,下手狠毒,死在御史大狱中的官员就不下二十人。
张箪虽然刚刚才回来,但他也在上听说了此事,如今杨添竟然出现在他家中,怎能不令他心惊胆战,他不知杨添的意图,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这是祖屋,已经传了五代。”
“原来如此,张从事,让我站在院里赏雪,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
张箪吓得连忙推开书房门,“杨中丞请进!”
书房里已经点了火盆,十分温暖,本来张箪准备在书房里好好休息一下,却被杨添占了先,他请杨添坐下,又走出院,正好妻走过来问道:“是谁啊?”
“你别多问,快去煎一壶好茶。”
张箪低声嘱咐妻几句,这才回到书房,陪笑道:“杨中丞稍等片刻,内人已去煎茶。”
“呵呵!我不是来喝茶,只是想和张从事聊几句。”
杨添脸上挂着奸笑,很客气地一摆手:“张从事请坐。”
张箪很畏惧这个御书中丞,战战兢兢坐下,杨添这才轻描淡写问道:“张从事这次也去了长安吧!”
第1052章 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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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箪心中猛然一跳,杨添这句话就像一支冷箭,突然射至他的眼前,令他措不及防,其实他也觉得钟繇去长安会出问题,只是钟繇地位崇高,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左右,所以他一直沉默不语,但万万没有想到,杨添抛出了这件事。【无弹窗小说网】
张箪心中正慌乱时,门开了,他妻端进来两杯茶,张箪妻不认识杨添,还以为是丈夫同僚,她笑道:“张郎,客人走的时候,把交州土特产给带上。”
杨添呵呵一笑,“多谢夫人!”
张箪妻见丈夫低头没有吭声,她心中有些奇怪,便退了下去,杨添眯着眼笑道:“尊夫人很不错嘛!还记得给我土特产,有这样贤惠的妻,是杨从事的福气啊!”
张箪抬起头,嘶哑着声音问道:“杨中丞就明说吧!到底找我做什么?”
“痛快!”
杨添点了点头,奸笑一声道:“我喜欢张从事的快人快语,我就明说了,作为御史中丞,我准备弹劾钟繇私通汉国,但我需要人证,所以我希望张从事出面作证。”
张箪的脸刷地变得苍白,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卷入世之争中去,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在这种权力斗争中会死得很惨。
“你不要紧张,只是要你据实回答而已,我已经有准确的情报,只是希望有人来作证,不是让你栽赃,这样吧!你先表个态,然后我们具体商议怎么做?”
“杨中丞,能不能找别人,我我真的不行。”张箪结结巴巴道。
杨添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冷道:“张箪,你以为我是谁,我会低声下气来求你?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你是世选定之人,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如果你不识抬举,那休怪我不客气!”
杨添取出一份书,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吧!”
张箪拾起书,只翻了两页,手便剧烈颤抖起来,那是他唯一犯下的错误,去年偷偷接受鲜卑使者给他的五十两黄金,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书里却写得清清楚楚,在哪里接受?接受了多少黄金?就仿佛旁观有人在记录一样。
杨特重哼了一声,“贪赃五十两黄金,你当被处死,我今晚就可以把你抓走,等了死在狱中,你娘怎么办?两个儿怎么办?你信不信,我会把他们卖给鲜卑人当奴隶,还有你的祖宅和祖田,都将不属于你,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张箪吓得浑身发抖,双手抱着头苦苦哀求,他心里已经崩溃了,杨添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种小官还敢跟他斗,这时,他的语气又缓和下来,“我也不要你出面作证,只要你如实写一份出使报告,签署上你的名字,就好比你向上司书面汇报一样,关键是要把钟繇和汉国接触的细节写清楚,然后交给我,你就没事了,等将来世登位,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忠诚,放你到外郡做守,你从此仕途一风顺,到时你感激我还来不及。”
杨添软硬兼施,终于使张箪屈服了,他低声道:“好吧!我写,我写就是了,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写,写完我带走。”
张箪无奈,只得展开纸笔,将他跟随钟繇出使交州,然后去汉国的情况详细写了一遍,尤其关于钟繇和汉国接触的细节,他都一一写清楚了,足足写了半个多时辰,才写完这份数千字的报告,又画押并按上手印,递给了杨添。
杨添就站在他身旁看他写完,他又看了一遍,心中大喜,如获至宝地将供词收好,笑道:“等着世的嘉奖吧!我先告辞。”
他转身便走,走到院里高声笑道:“夫人,我告辞了。”
张箪妻快步走出,“带上土产再走。”
“我今天还有事,下次再给我吧!”
杨添拱拱手,扬长而去,张箪妻等他们走远了,连忙关上院门,回头抱怨道:“这怎么谈了这么久,你们在谈什么?”
张箪摇了摇头,叹息道:“别再问了,什么都别问了。”
他步履蹒跚地向书房走去,妻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又问道:“张郎,要不要吃饭了?”
回答她的是‘砰’地一声重重关门
曹操由于年事已高的缘故,睡眠变得很少,卯时不到便起来了,先稍微喝一点粥,然后在花园里慢慢散步,每天都如此。
以前女儿曹宪在的时候,都是由女儿扶着他慢慢散步,如今女儿出嫁了,散步的习惯依然坚持着,只是扶他之人变成了妻卞氏。
卞氏虽然为曹操生下了丕、彰、植、熊四,但她依旧低调地生活着,很少在人前露面,更不会干预政务。
令她唯一担忧的是几个儿之间的权斗,尤其长丕和植之间日益激烈的斗争令她无比痛心,而她却无能无力。
卞氏扶着丈夫在小径上慢慢走着,曹操见老妻眉头不展,知道她的担忧,便笑着安慰她道:“两个都是我的儿,我也不希望他们将来手足相残,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没有了抗衡的力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卞氏低声道。
“哎!我糊涂了,给你说这些。”
曹操笑了笑道:“其实很简单,让植儿不再有任何实力,形成不了威胁,或许看在兄弟的份上,丕儿会让他做个富家翁,平平安安过一生,这样他们也就斗不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曹操却见一名侍卫在不远处探头探脑,他有些不悦道:“什么事情?”
侍卫硬着头皮上前施礼道:“启禀魏公,御史杨中丞有紧急情况禀报。”
曹操上午不接待任何官员求见,这是众人皆知之时,尤其他散步之时,更不准人来打扰他的清静,作为御史中丞,这一点更应该清楚,偏偏杨添敢这个时候来求见,这倒让曹操有了几分兴趣。
这时,曹操又忽然想起世曹丕连夜赶去并州,处理那边发生的官员逃亡事件,他心中若有所悟,便令道:“让他在外官房等候!”
曹操也不再散步,回房加了一件外袍便缓缓向外官房而去,外官房是曹操接见大臣和商议重要军务之地,此时,杨添已经被领到了官房外等候。
他的时间很紧张,下午钟繇就要正式向曹操汇报交州之行的结果,他必须要赶在钟繇汇报之前先见到曹操,举报并弹劾钟繇,为此,曹丕也连夜出发赶赴原,避开这次钟繇弹劾案。
杨添也知道曹操上午不接见大臣,但此时他已顾不上了,只能孤注一掷,好在他的运气不错,曹操居然答应接见他,让他心中又升起一线希望。
他站在院等了好一会儿,手脚都冻得发麻了,这时,一名侍卫从房内出来,对他道:“杨中丞,魏公让你进去!”
杨添连忙搓搓手,快步走进了房内,房间里,曹操已经就坐,正不慌不忙地喝一杯茶,杨添上前跪下,行一拜礼,“微臣杨添,拜见魏公!”
曹操眼皮也没有抬,淡淡问道:“杨中丞这么早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启禀魏公,微臣要弹劾钟军师私通汉国,危害魏国利益。”
曹操一怔,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件事,他放下茶碗问道:“钟军师不是出使交州吗?怎么变成私通汉国?”
“回禀魏国,钟繇在回来途中擅自转道去了汉国,受到了汉国上下的热情接待,甚至刘璟还亲自去贵宾驿去拜访他,这些事情魏公知道吗?”
曹操确实不知,他眉头皱了起来,自己并没有让钟繇出使汉国,他怎么擅自去长安,曹操后背仿佛长了一根芒刺,他顿时不舒服起来,心中生出一丝不满。
“你有证据吗?”
“卑职有确凿证据!”
杨添取出长安的情报和张箪的供词,呈给了曹操,又道:“微臣前天接到长安飞鸽传来的情报,本应立刻呈给魏公,但微臣还想再确认情报是否真实,所以昨晚又暗访了钟军师的一名随从,他向微臣讲述了钟军师前往长安的详细经过,和长安的情报完全一致,所以卑职才敢弹劾钟军师私通汉国。”
曹操又拾起两份证据,仔细看了一遍,基本上一致,但供词更加详细,他沉思片刻又问道:“这件事世知道吗?”
“微臣在接到长安情报后,立刻禀报了世,但世说事关重大,不能随意弹劾重臣,必须要有确凿证据,所以微臣昨晚又去暗访了一名随从,证据确凿后才敢写弹劾书。”
曹操心中虽然对钟繇擅自去长安的行为有所不满,但他知道以钟繇的身份,是不会轻易做这些令人诟病之事,其中必有缘故,还是要和钟繇本人谈过再说,曹操便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你先退下吧!”
第1053章 欲速不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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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告退!”
杨添心中有些失望,曹操没有立刻召见钟繇,说明他心中尚有疑虑,也说明魏公对两个月前的建安七案已有所反思,这恰恰是杨添最为担心之事,他做了多伤天害喇事,唯恐魏公拿他来做替罪羊。【】
杨添告退,曹操又开始审视桌上的弹劾书和供词,他心中如明镜一般,长曹丕连夜赶去原,恰恰就说明这件事正是曹丕主使,曹丕要借机除掉钟繇。
曹操为了让权力接替能够平稳完成,不惜违背本意纵容曹丕发动建安七案,不惜将支持曹植的夏侯惇撤去军权,彻底铲除支持曹植的势力。
但曹操也知道这种官场清理是一把双刃剑,虽然可以保证权力平稳交接,但也会造成魏国人心涣散,尤其在汉国日益强大的背景下,这种清理很容易引发官员逃亡大潮,从而动摇魏国的根基。
事实上,曹操的担心已成为现实,他得到徐奕的报告,并州已有数十名地方官员弃印而走,投降了汉国,而这仅仅只是开端,曹操很担心这种逃亡潮会扩大到河北和中原。
所以他已经开始反思建安七案,他意识到自己做得有点过火了,在这种情况下,再罢免钟繇这样的重臣,只会彻底激化矛盾,就算钟繇真和汉国有之间不当之举,他也不得不思而行。
曹操压住了杨添的弹劾书,下午,钟繇来到了铜雀宫,正式向曹操汇报他的交州之行。
曹操和钟繇相对而坐,曹操神色平静,专注地听着钟繇的汇报,“启禀魏公,刘备刚开始对微臣非常热情,似乎对魏国大的希望,但在实际接见时却变得很冷淡,整个接见过程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微臣怀疑或许是汉使司马懿给了刘备什么承诺,使刘备放弃了和魏国的结盟。”
曹操对刘备和魏国间的结盟并没有抱大的希望,他们他们之间隔着汉国,往来为不便,不过曹操对刘璟给了刘备什么承诺却很感兴趣,他便笑问道:“军师以为会是什么样的承诺?”
“给了什么承诺,微臣也不清楚,不过微臣知道两件事,第一是司马懿出使交州,要求交州军队不得进入建安郡;第二件事是司马懿会见了蛮、占两族在番禹的代表,使两族反响激烈,代表立刻赶回交趾,由此微臣推断,汉国或许是想利用蛮、占两族牵制交州。”
曹操笑了起来,“这也是给刘备一个暗示,汉军暂时不会攻打交州,所以刘备便对与我们结盟之事不热心了。”
钟繇点了点头,“魏公说得对,不管刘备是否相信汉国的暗示,但至少交州和魏国结盟的紧迫感被削弱了,刘备还想再观望,这样一来,汉国就达到了破坏交州和魏国结盟的企图。”
“就如一把绷紧了弦的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时汉国却松了一下弓弦,箭便发不出去了,刘璟的手腕,果然出人意表。”
曹操微微叹息一声,他话题一转,又淡淡问道:“军师还有什么要汇报吗?”
“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汇报了。”
“是吗?但我听说军师回来时,又去了长安,这是何故?”曹操似笑非笑地看着钟繇。
钟繇在回来的上便思过这件事,他知道自己去长安很难隐瞒住曹操的耳目,所以他必须要面对曹操的质问,他心中早已想好了应答之策,他不慌不忙道:“回禀魏国,去长安是缘于汉王的一再邀请,微臣难却盛情,只得去长安看一看,微臣认为这是私事,和公事无关,所以就没有禀报魏公。”
钟繇的回答言辞凿凿,让曹操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大臣和汉国往来就是私通背叛,那他曹操把女儿嫁给刘璟又算什么?所以没有通敌证据,曹操也不能勃然大怒,立刻惩处钟繇。
曹操干笑一声道:“军师觉得长安变化大吗?”
钟繇点点头,“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微臣真的认不出了,关中处处生机勃勃,人民安居乐业,只能说刘璟治理得不错。”
钟繇的坦率终于让曹操脸上有点挂不住面,令他心中暗恼,曹操便取出张箪的供词和杨添的弹劾书,递给钟繇,“御史中丞杨添弹劾军师私通汉国,还有军师一名随从的供词,军师先看看吧!”
这虽然也在钟繇的意料之中,但他却没有想到杨添动作如此迅速,自己昨天下午才回来,他便开始弹劾了,甚至连供词也准备好了。
他仔细看了一遍弹劾书,又看了张箪的供词,随即指了指供词对曹操道:“这份供词基本属实,只是魏公不要看此人下了结论,他只是一名普通从事,只知道我去了那里,见了什么人,至于为什么去,或者谈了什么,他是一无所知。”
钟繇又指着杨添的弹劾书愤恨说,“这更是一派胡言,罗织罪名,无中生有,分明就是想把我置于死地,试问,如果我和汉王交谈就是通敌,那魏公与汉王联姻又算什么呢?”
最后一句话说得曹操很尴尬,这确实是一个难以回避的事实,曹操连忙安抚钟繇道:“我并没有相信杨中丞的话,毕竟军师和刘璟交谈时,他也不在场,毕竟以军师的身份,刘璟若不接见,也说不过去,就不知刘璟和军师谈了什么?”
“刘璟能和我谈什么,无非是谈谈长安的变化,谈谈魏公的出丁令,又问我要了几幅书法,仅次而已,倒是司马懿代表刘璟来见我,希望我去汉国为相,出任中书令一职,但被我婉拒了。”
钟繇很坦率,并没有隐瞒曹操,以他的身份和资历,他还不屑于编造谎言,实话实说是他的一贯原则。
曹操长长‘哦!’了一声,钟繇的坦率出乎他的意料,连对方希望他出任中书令之事也说出来了,看来钟繇并没有隐瞒,曹操倒也相信他的话,他沉思片刻,又问道:“不知刘璟是怎么说我的出丁令?”
曹操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他避实就虚,问了一件不相关的事,不过他确实也想知道刘璟对出丁令的看法。
“回禀魏公,刘璟说魏公的出丁令是弊于当前,功在年,他赞成魏公的方向,却不赞成魏公的手段。”
“这话怎么说?”
曹操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弊于当前,功在年?”
“他说世家豪族强占土地,藏匿人口确实是大问题,南方地区稍好一点,但也有这种问题,如果解决这个问题,天下将获得年繁荣和安宁,所以他很赞成魏公的出丁令,但以现在魏公的推行手段,恐怕是弊大于利。”
“他是说我性急,过于暴力了吗?”曹操听懂了钟繇的言外之意。
钟繇点点头,“他确实是这样说,汉国耗费了十年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现在还远远谈不上成功,荆州和关中最好,而巴蜀占地很严重,同样大量人口被藏匿,而刚刚并入汉国的江东地区,问题同样很严重,汉国准备再用十年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但他说魏公却准备在一两年内完成,这不现实,也会引发很严重的问题。”
“比如什么问题呢?”曹操又问道。
钟繇微微叹口气,“汉王说,地方官府基本上都被世家把持,魏公动用军队强推出丁令,先针对士族,恐怕会引发地方官场的强烈反弹,会造成地方官府不稳。
曹操没有说话,前几天并州数十名地方官挂印而走,二十几个县没有了县令和县丞,曹丕已紧急赶去处置,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原因,但可能被刘璟说中了。
曹操心中着实有些不舒服,他冷哼一声道:“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若肯把逃去汉国的自耕农都送回来,我何苦这样大动干戈?”
“魏公,微臣也觉得刘璟的建议有几分道理”
不等钟繇说完,曹操便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件事不要再说了,不管地方官府怎么动荡,出丁令绝不能半途而废!”
曹丕一心想弹劾钟繇,但曹操最终没有接受对钟繇的弹劾,他不想再因为此事在官场上引起动荡,便将弹劾书束之高阁,不久,建安二十年的新年终于到来。
第1054章 交州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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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十年的新年,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笼罩在荆南土地上,雪片纷飞,寒风呼啸,天空变得灰蒙蒙一片。【全文字阅读】
北方每年司空见惯的大雪,在荆南却为罕见,荆南尤其是零陵郡一带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在最寒冷的十二月,北方已是一片冰天雪地,但这里依旧溪水潺潺,山间一片绿意盎然。
但今年的气候却有点反常,入冬后天气就比较寒冷,终于在新年时下了一场几十年未遇的大雪。
整个零陵郡内的山峦和土地都被白雪覆盖,各个县城内的房舍也盖上了厚厚积雪,这场雪来得有点令人措手不及,大街小巷到处是扫雪的人们,最开心的却是孩们,很多人都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下雪,他们嬉戏欢笑,在雪上打着滚儿,堆雪人、打雪仗,大人和孩们都痛快地玩耍。
零陵县,这里也是零陵郡南方最重要的交通枢纽,灵渠在这里沟通了湘水和漓水,零陵县原本只能算一座中等城池,但在过去的几年中,荆州官府和汉军联合对零陵县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容和改造,增高增宽了城墙,又在城内修建了一座坚固仓城,从去年开始,从湘东郡、贺临郡、桂阳郡和零陵郡调官粮集中于此,储存了近十五万石粮食。
就在新年前夕,一支万人汉军悄然入驻零陵县,这支军队便是从江东撤回的荆州汉军,五万荆州汉军经过数月休整,在十二月又重新集结,兵分两,一南下零陵郡,由老将黄忠统帅,剑指苍梧。
另一两万人则进入豫章郡,部署在紧靠庐陵郡的富城县一带,由大将魏延和副将廖化统帅,目标是庐陵郡。
这是令人为敏感的军事调动,尤其在夺取江东后,攻打交州已渐渐成为大势所趋时,这两支军队分别南下,兵临交州边界,它包含了多的含义,连岁孩童都猜得出,汉军准备要攻打交州了。
汉军的大营设在零陵县外的旷野内,由数千顶大帐组成,突来的大雪使这支军队也有点措不及防,整个营地都被大雪覆盖,士兵们全部出动,清扫大营内积雪。
在中军大帐内,黄忠和几名大将正站在沙盘前商议军情,大将中,除了刘正和王平外,还有原来江东的两员大将蒋钦和朱恒也在列。
“各位,我刚刚收到汉王殿下的手令,除了向大家恭贺新年外,还希望我们在几天后采取对苍梧郡的军事行动,注意,不是发动攻势,只是采取一定的军事行动,简而言之,就是要让刘备知道我们的存在。”
黄忠又拾起木杆指向沙盘上的苍梧郡郡治广信县,对众人道:“根据斥候的情报,交州军在广信一带部署了一万余军队,由关羽统帅,很明显是防御我们南下,既然对方有准备,我们就不能急促。”
众人都身经战,明白黄忠的意思,从零陵郡向南被十万大山阻隔,山势陡峭,道崎岖,行军为艰难,大队辎重粮草从陆难很进,就算用木牛也难以承受其远,只能走灵渠进入漓水,再向南进入苍梧郡,一旦交州军有准备,他们必然会封锁漓水,使他们的辎重运输面临危险。
这时王平沉思片刻道:“我们可以用攻打陇西的办法,在南下险要处建筑中转军城,储存物资军粮,这样就不需要在广信卸货,我们可以在漓水上建立据点,把军队、粮食和物资逐步运送南下。”
黄忠点点头,“汉王殿下也是这个意思,建立新城,不仅可以在战争中使用,就算战争结束后,也可以转为民用,沟通交州和荆南之间的联系。”
黄忠说到这,目光转向刘正,微微笑道:“我的方案是,鹰击军走陆,先到广信县惊扰交州军,使交州军不敢轻易北上,这样就可以在漓水中途全力筑城,汉王殿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相信他就是这个意思。”
刘正点点头,“卑职明天一早就率鹰击军出发。”
这时,王平在一旁又道:“五鹰击军人数少,我也可以率五千蛮兵为刘将军后援,让关羽更不敢轻易北上。”
黄忠欣然同意,“这个方案可行!”
当天晚上,汉军杀猪宰羊,又开启一万坛酒,为五万汉军举行了新年大宴,众人喝酒吃肉,一醉方休,次日天不亮,刘正和副将任平率领五鹰击军携带干粮启程了,向数里外、隔着十万大山的苍梧郡广信县疾速行军而去。
广信县也就是今天的广西梧州,郁水、漓水和贺水在这里交汇,郁水直通番禹,这便使得广信县成为交州北部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人口重镇。
广信县有八千户人家,近六万人口,这在中原只能是小县,但在地广人稀的交州,这已是仅次于番禹、交趾的第大城池了,这也注定了广信县成为交州北部最重要的战略重镇。
关羽率领一万大军从去年十月底进驻广信县,算起来也只有两个月刚出头,大哥刘备在他出发时曾告诉他,如果汉军要攻打苍梧郡,至少也要到月份。
但现在新年刚过,潜伏在零陵郡的情报探便传来飞鹰快信,数万汉军已进驻零陵县,这个消息令关羽十分紧张,他非常清楚,以零陵郡的财力,最多只能承担五千长驻军,现在居然进驻数万人,显然不是常驻军,这分明是汉军要对交州动手了。
军营大帐内,关羽不安地负手来回踱步,他之前已经派人紧急向大哥刘备汇报了,他今天上午接到了刘备的回复,令他加强对漓水险要处的防御,防止汉军主力和辎重乘船南下。
关羽也完全赞同大哥的方案,从荆南到交州相隔无数的崇山峻岭,粮食辎重从陆运过来几乎不可能,当年他们是用计得到苍梧守吴句的信任,才得以进入苍梧郡,汉军要大举南下,只能依靠水,从灵渠走漓水进入苍梧郡。
关羽沉思片刻,便对亲兵道:“立刻让吾儿关平来见!”
不多时,关平匆匆走入大帐,躬身施礼,“请父亲吩咐!”
关羽指着地图道:“我担心汉军会从漓水大举南下,离人堡的驻兵少,你可率本部千军赶去支援离人堡。”
“孩儿遵令!”
关羽又道:“沿途要当心伏兵,如果发现有大队,要立刻禀报。”
“父亲请放心,孩儿一定会谨慎小心。”
关羽又叮嘱关平几句,关平立刻点兵赶去二里外的防御要地—离人堡。
虽然在水上加强了防御,但关羽还是有点担心陆,如果汉军轻兵而行,也会从陆过来,目前交州军在交州北部的山区险要处修建了十几座关隘,分别驻兵到五人不等,其中在广信县北部也有一座关隘,叫做坝口,有驻兵人,如果汉军从零陵陆南下,坝口那边就是第一场激战。
想到这,关羽又令校尉张志率领两千军队去增援坝口,派出五千人严守水两道,关羽才稍稍放下心来
汉军从陆南下实际上要经过临贺郡,临贺郡是一个小郡,原本是零陵郡的一部分,整个郡内九成以上土地都是山区,坝口就位于临贺郡和苍梧郡的交界处,‘坝’是当地对盆地的称呼,这种称呼一直延续至今。
所谓坝口,顾名思义就是座盆地入口,从南面苍梧郡北上,翻越崇山峻岭后,山峦消失,地势变得和缓,形成了大片可以耕种的盆地,加上贺水横穿其中,有丰富的灌溉水源,形成了罕见的农业区。
坝口便位于这片农业的南面,是一条长十余里的峡谷,在谷口险要处,交州军驻扎了名士兵,他们不仅守住了谷口要害,同时也控制住了前方的农业区,本来赋税要交给封阳县,但在军队的威胁下,生活在座坝内的农民都被迫将赋税交给了交州军队。
这天晚上,生活在坝里的农民们都早早休息了,一场几十年未遇的大雪使坝口也装扮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清冷的月光照在银色的大地上,使大地变得如白昼一般的清明。
一支军队正从北面蜿蜒而来,行走迅速,丝毫不受地上厚厚的积雪影响,这支军队正是从零陵县赶来的五鹰击军,鹰击军是汉军最精锐的特种士兵,个个武艺高强,身体强壮,能一敌十,攀山越岭对他们而言更是如履平地,七里的程,他们急行军天夜便赶到了坝口。
这时已是两更时分,离最近的民居也有里,旷野里一片寂静,在雪光和月光的映照下,远处的贺水如一条黑色的缎铺在起伏有致的原野里,刘正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低声令道:“进树林休息一个时辰。”
五鹰击军士兵纷纷向树林内奔去,刘正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开始和副将任平商量夺取坝口的方案。
第1055章 试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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坝口是一条长十余里的山坳,也是陆通往广信的必经之,山坳两边是两座地势险峻的大山,山上是莽莽的原始森林,山脚下树荫浓密,猛兽出没,长年累月商人和农夫的行走,最终在这条山坳中趟出一条平坦的官道。【阅读网】
山坳南宽北窄,最窄的隘口只有不足二十丈,交州军便在这里就地取材,修建了一座木寨,驻兵人。
交州在这里修建木寨的本意并不是为了防御,汉军若大举南下,人根本抵挡不住,交州在这里驻兵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这一带的粮食。
这里属于汉国封阳县管辖,而封阳县的精华便在这片占地足有十几万亩的盆地,这里也是临贺郡的重要产粮区。
交州军不敢北上夺取封阳县,夺取汉国的土地,他们只得用一种方式谋取利益,在坝口修建木寨后,当地农民迫于威胁,只能把粮食赋税交给交州军队,使交州变相地攫取了汉国的利益。
这种情形已经维持了年,就在几个月前秋收后,这里的交州军又得到了上万石的粮食税赋,粮食便存放在木寨的仓库内,已经有一部分运去了广信县,木寨内约还有六千余石粮食。
镇守坝口的交州军领是一名牙将,名叫杨瑾,苍梧郡人,谈不上精明能干,也不算愚蠢,属于很平庸的类型,不过此人家族是苍梧郡望族,正是刘备需要笼络的阶层,杨瑾也因此受益,短短年时间,从一名普通的屯长提升为牙将。
杨瑾已经得到关羽派人送来的警告,说汉军有可能会从陆南下,这令他异常紧张,一旦汉军从陆南下,必然要经过坝口,可他手下只有人,如果能守住这座木寨。
一连几天,杨瑾吃不好睡不好,心中焦虑之,他每天都在期盼汉军不要走陆,而是走水从漓水南下,距离关羽的警告已经五天过去,坝口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汉军南下的迹象,这让杨瑾想到,或许是因为大雪封,使汉军无法南下。
想到几十年一遇的大雪,杨瑾一颗心略略放下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警惕,命士兵昼夜在寨墙上巡逻监视,不敢有半点大意。
时间渐渐到了四更时分,这是夜晚巡哨士兵的一个低潮期,警惕了半夜,巡哨士兵终于变得困倦了,警惕心也会一点点消失,而此时,恰恰是发动夜战的最佳时间点。
所以经验丰富的大将都会在更时分替换巡哨士兵,让精神状态不错的士兵继续接班巡哨,杨瑾显然没有这种经验,他将士兵换岗时间定在天亮之时,这就意味着夜间巡哨士兵要守整整一夜。
不过,巡哨士兵的警惕心虽有放松,但并非完全丧失,士兵们依然在寨墙上来回巡逻,只是对外面一些细微的响动已经变得迟钝了。
比如,数十步外的树林内不时传来轻微的树枝折断声,这地上枯树枝被踩断了,或许是猛兽出没,但也可能是危险靠近,无论如何,巡哨士兵都应该十分关注才对。
在两更时分,他们或许会警惕关注,但现在,士兵们都疲惫不堪,拼命打着哈欠,只想着早早天亮,对外面的异响也不再放在心上。
“外面是不是有山猫?”一名士兵连续听见树枝折断声,终于生出一点疑心。
“谁知道呢,可能是山猫吧!肚饿了出来找吃的,但也许是雪重压断树枝,反正不会是什么汉军。”
“说得不错,这么冷的天,大雪十天都不化,汉军会南下?简直笑话,我看杨将军也是有点大惊小怪。”
众人正说着,有人嘘了一声,“别说了,他来了!”
不远处有人走上寨墙,众士兵都不敢再说话,只见主将杨瑾快步走了过来,“有没有什么情况?”杨瑾高声问道。
“启禀将军,没有任何异常。”
“你们要警惕一点,不准偷懒睡觉,谁敢偷懒,立刻处斩!”
杨瑾在高声训斥巡哨士兵,就在数十步外,几十名黑影躲在树林内,由于有士兵不小心踩断了几根树枝,使后面的汉军士兵不敢再前行,只有十几名士兵靠近了木寨。
一株大树后,刘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寨墙上训话的军官,眼中有一丝疑惑不定,他不敢肯定这个人是不是敌人主将,如果是敌军主将,他们完全可以乱箭射杀此人,如果不是主将,他们过早行动就会打草惊蛇。
可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刘正头顶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刘正蓦地抬头望去,一头躲在树上的豹从他头顶跃过,扑倒了最边上的一名士兵。
这是一只饥饿的豹,它在雪地里四处寻食,早就发现了悄悄靠近寨墙的黑衣人。
若是平时,豹不敢攻击这么多人类,但此时它饥寒交迫,不顾一切地从后面扑倒了一名汉军士兵。
突来的变故也惊动了寨墙上的守军,数十人纷纷扶着寨墙向外探望,只见一头花豹扑倒一名黑衣人,周围十几名黑衣人正乱刀劈砍花豹。
守将杨瑾忽然反应过来,大喊道:“是敌军,快敲警钟!”
‘当!当!当!’寨墙上的警钟敲响,守军大呼小叫,这时,偷袭汉军的豹已被士兵们砍伤,丢下猎物士兵飞窜逃进了密林,刘正见功亏一篑,恨得他一拳砸在树干上,树上的雪扑簌簌落下。
这是鹰击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夜里偷袭被发现,着实令刘正恼羞成怒,他当即令道:“传令,强攻木寨!”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牙将劝道:“恐怕任将军还没有部署到位置,现在攻城不妥吧!”
刘正顿时醒悟,当即令道:“撤退!”
谷口的汉军士兵纷纷向后撤退,片刻便退出了谷口,这时,名守军全部上了寨墙,纷纷向两边树林内射箭,折腾了很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鹰击军一贯做法是前后夹攻,正面进攻,奇兵策应,这一次也不例外,由副将任平率两名士兵从左侧大山绕道,前往木寨背面,准备从后面向敌寨发起进攻。
对于汉军而言,攻下这座木寨可谓轻而易举,只需用火攻,便可将寨墙烧毁,但火攻的后果是会将木寨内存储的粮食也一并烧掉,眼看王平将率领数千士兵南下支援,刘正必须考虑给后面的援军留下粮食。
也正是因为这种考虑,刘正和任平才商量决定,由任平为奇兵,先占领敌寨后面的粮仓,刘正才从正面进攻。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渐渐亮了,刘正坐在一块大石上,耐心地等待任平的消息。
“将军!”
一名士兵从远处飞奔而来,刘正认出他是跟随任平之人,连忙从大石上跳下,迎了上去,“情况如何?”
“启禀将军,我们已经抵达预定位置,任将军说可以发动进攻了。”
刘正大喜,当即下令道:“准备进攻!”
鹰击军士兵开始迅速组队,他们十人一列,排列成十列,每人手中都是斩马刀和重盾,重盾足可以抵御十步外的弩箭射击,而锋利的斩马刀则能劈砍敌军的长矛。
而十名士兵怀抱临时用年巨树制成的撞木,他们排列在队伍最后,刘正战刀一挥,直指两步外的谷口,几名士兵吹响了号角,‘呜~’长长的号角声呜咽,传到了山谷内。
木寨上的警钟声再次大作,折腾了半夜,刚刚准备休息的交州军士兵纷纷被惊醒,冲至寨墙边,紧张地注视着谷口,杨瑾也披甲戴盔赶到了寨墙上,他手执一杆银枪,此时他反倒冷静下来,他感觉敌军数量兵不多,似乎只有几人,或许这只是汉军的巡哨士兵,凭这几士兵,是无法攻破寨墙。
“将军,来了!”
一名士兵指着谷口大喊,杨瑾也看见了,步外的谷口处出现了黑压压的汉军士兵,数十人一排,大概十排左右,人数也就四人,杨瑾是本地人,他不知道汉军的底细,更不知道汉军最精锐的鹰击军。
“弩箭准备!”
他高喊一声,守军一起举起了弩箭,瞄准了远处的汉军,所有交州军都在寨墙上,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后面还会有军队杀来,后面来的只能是援军,怎么会是汉军?连主将杨瑾也没有这个意。
这时汉军越来越近,进入到八十步距离,杨瑾大喝一声,“射!”
把军弩同时发射,密集的箭矢射向谷口的汉军士兵,传出一串破空之声,力量强劲,汉军士兵几乎是同时举起了重盾,遮住了身体,脚下却不停止,继续缓缓向寨墙靠拢。
“用滚木!”
杨瑾见第一轮箭没有一点效果,连一个受伤的汉军士兵都没有出现,他眼睛都急火了,再次大声吼叫,寨墙到谷口呈十的斜坡,在箭矢没有杀伤力的情况下,交州军终于祭出了他们有有力的防御武器。
一段段滚木向谷口砸去,圆木翻滚,砸向密集的汉军士兵,汉军士兵措不及防,十几名士兵被砸翻倒地,后面的士兵纷纷向两边躲闪,谷口顿时变得空旷起来。
杨瑾见滚木有效,兴奋得大喊起来,“放弃弓箭,用滚木!”
这时汉军再次集结,他们却并不急着冲锋,依旧不慌不忙,为缓慢地向敌寨而来,数守军则再次举起了滚木
第1056章 兵压苍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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坝口木寨背面却没有用泥土和木头夯成寨墙,而是简单的木栅栏,紧靠木栅栏是数十顶营帐,这里便是储存粮食的临时仓库,上面覆盖着巨大油布,目前这些营帐内还存有六千石粮食。【】
就在距离木栅栏不远,任平率领两名鹰击军士兵正在等待机会,他们早已听见号角声吹响,也听见刺耳的警钟声敲响,但任平依旧隐忍不发,继续等待机会,这时他听见前方隐隐传来喊杀声,他知道机会来了。
后营并非一个人都没有,大约有十名士兵守卫在木栅前,他们都被前方的战事吸引,注意力都在前方厮杀处,却全然没有发现他们身后有无数汉军士兵正悄悄靠近。
这时,一名守军无意中回头,正好看见了数十步外的汉军士兵,他‘啊!’的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指着营栅外面大喊:“有敌情!”
话音刚落,一支强劲射来,正中他的咽喉,士兵仰面翻倒,但其他士兵都看到了后面的敌军,惊恐得大喊大叫起来。
任平大喝一声,“杀进去!”
两汉军士兵蜂拥而上,拉倒了营栅大门,两人杀进了木寨之内,十名士兵被杀死大半,剩下人拼命向前方奔去。
此时寨墙前方的汉军攻势被守军的滚木抑制住了,接二连的滚木砸向谷口,使汉军无法聚集,被迫躲在两边,此时汉军已有数名士兵阵亡,十余人受伤,但他们却杀不进五十步内。
杨瑾得意大笑,对周围士兵道:“汉军也不过如此,我以为多厉害,只要他们进攻,就给我用滚木砸下去!”
就在这时,后面名士兵飞奔而至,大喊大叫:“将军,不好了,后面有敌军杀来了!”
杨瑾大吃一惊,回头望去,只见无数汉军士兵杀进了大营,正向寨墙这边杀来,吓得他手一哆嗦,银枪落地,四周士兵则一片大乱,不知所措。
刘正早已弊了一肚气,他不是杀不上去,而是为了吸引敌军,给任平的军队创造机会,只得被动地抵御,却死伤无数,这时他见寨墙上乱了起来,显然是任平杀进敌寨了,他厉声大喊,“弟兄们,跟我杀进去!”
刘正奋勇当先,手执盾牌和斩马刀冲向木寨大门,后面的汉军士兵齐声高喊,个个奋勇奔跑,士兵爆发出冲天杀气,奔向敌寨,不等他们靠近敌寨,汉军士兵已从里面打开了寨门,汉军如潮水般涌进了木寨之中
两天后,王平率领五千蛮兵抵达了坝口,此时的交州军兵寨已由汉军鹰击军控制,守军也已悉数被歼灭,完全实现了汉军预定计划,不仅夺取了寨内储存的粮食,而且敌军没有逃走一人。
军寨内的粮食给了王平军队及时补充,这时,刘正将王平请到了大帐内,刘正略带一点神秘地笑道:“我要告诉告诉将军一个消息,一支交州军正在北上的途中。”
王平顿时有了兴趣,对一个大将而言,率军空走一趟绝对是赔本生意,王平这次只是作为鹰击军的后援,他已经做好了空跑一趟的思想准备,没想到刘正却告诉他,有一战可打,这令他心中充满了期待。
“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
“应该是来支援坝口的援军,约两千人,离我们这里还有十里,老任率领十几名弟兄正在严密监视对方。”
王平查看地图,从南面过来,一几乎都是崇山峻岭,峡谷峭壁,古树参天,有利于实施伏击战,王平又问道:“这次夺取坝口,有多少敌军逃走。”
刘正笑了笑,“将军放心,这次我们是瓮中捉鳖,一个都没有逃走,敌军不会得到任何消息。”
王平缓缓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干!”
从苍梧郡广信县到坝口并不远,只有五十余里,除了坝口那段峡谷稍微好走外,其余段都需要翻身越岭,行道艰难,所以虽然途不远,但也需要行军两天时间。
另外,贺水就在东面数十里外向南奔流,不过贺水水流比较湍急,两岸大多是悬崖峭壁,河中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利石,稍有不慎就会船翻人亡,所以行人很少走贺水河谷,而是宁愿耗费时间,走这条陆。
这支两千人的交州军由大将张志率领,张志是交州南海郡人,原本是士家的部将,刘备攻灭士家军队后,张志也投降了刘备,被分到关羽帐下。
张志使一把尖两刃刀,武艺高强,作战勇猛,他虽然不能和关平、周仓等关羽的心腹大将相比,但也颇受看重武艺的关羽重视,任命他为左前锋校尉。
这次张志率两千军队北上支援坝口,主要是要截断住汉军从陆南下的通道,同时也要保住坝口的六千石存粮。
张志率军行走一天后,终于到了坝口峡谷的南入口,他见士兵已经疲惫不堪,便下令就地休息,同时派斥候前去坝口通知杨瑾。
和杨瑾对汉军茫然无知相比,张志则比较了解汉军,他出身贫寒,年轻为武去了中原,甚至还加入了张绣的南阳军,因他作战勇猛,从军不到一个月,被张绣破例升为军侯,张绣投降曹操后,张志便回到了交州,加入交州军,一步步升为校尉,后来又归降了刘备。
张志从很多渠道得到了汉军的各种消息,知道汉军作战善于谋略,因此他也格外警惕,他见这条峡谷两边山高林密,易于躲藏伏击,他也不敢大意,便先派斥候前去了解情况。
一个多时辰后,他派出的斥候回来禀报,“启禀将军,坝口内还算平静,只有五十余名士兵,由军侯陈林率领,陈林说,杨瑾带领弟兄们一早去催粮了,还有几户农民的赋税没有上缴。”
张志眉头一皱,怎么如此之巧,他想了想又问道:“寨中粮食怎么样了?”
“粮食很安全,卑职都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粮包。”
张志点了点头,虽然他对杨瑾不在营寨内还有点疑虑,不过总的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见天色已近中午,兄弟们都必须赶到营寨吃饭,他便立刻令道:“统统起来,出发!”
士兵们纷纷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积雪,各自列队,向山谷快速行军而去。
这条山谷总长约十二里,半个时辰便可以走完,张志骑在战庐上,不断抬头向两边张望,山上树林都覆盖了积雪,依旧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不过向阳的山坡已经开始融雪,显出一片片的斑驳杂色,以张志的目力,他依旧看不出有埋伏的迹象,但他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来自他出发前关羽对他的嘱咐,‘汉军诡计多端,善于谋略,行军北上千万不可大意,有异常情况,宁可撤回也不能中伏。’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上的雪地中也没有大队军马走过的痕迹,只是他心中为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但他又不能因为心中不安而撤军,那就是怯战了,要受严厉的军规惩处,他也丢不起那个人。
约走了半个时辰,距离兵寨还有两里,他们已经隐隐看见兵寨的木栅大门,就在这时,一支鸣镝从他们头顶上射过,发出尖利的声响,在山谷内回荡,紧接着,两边梆声响起,树林里乱箭齐发,密集地射向谷道中的交州军士兵。
交州军措不及防,顿时被射倒大片,张志的战马也同时被支箭射中,稀溜溜一声惨叫,摔倒在地,将张志甩出两丈多远,重重的撞在一株大树上。
突来的袭击使交州军士兵一阵大乱,士兵们纷纷趴在地上,躲避两边射来的箭矢,这时树林内鼓声大作,无数汉军士兵从树林内疾奔而上,挥舞长矛战刀,扑向交州军士兵,王平一马当先,挥刀直取敌军主将。
王平率领的这支军队是汉军中的‘无当飞军’,也就是由蛮夷士兵组成军队,他们已在汉军中服役多年,训练有素,作战勇猛,尤其擅长于山地作战,是汉军中的一支精锐之军,也成为汉王刘璟的牙兵之一。
五千汉军加上五最精锐的鹰击军对阵两千交州军,这场伏击战没有任何悬念,敌军主将张志被王平活捉,两千交州军在死伤七余人后,也纷纷跪地投降,而汉军也只伤亡了数十人。
王平随即留下一千人驻扎坝口营寨看守战俘和粮食,他和刘正一起,率领四千五人扮作一万军,继续向广信县挥戈杀去。
第1057章 漓水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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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道伏击战和鹰击军攻下坝口营寨不一样,交州军士兵还是逃走了数十人,这些败兵逃回了广信县,将汉军伏击援军的消息告诉了主将关羽。【全文字阅读】
大帐内,关羽心中十分担忧,他目前只知道从陆过来的汉军至少有上万人,但这是否只是先锋,后面还有没有汉军主力,这些都无从得知,一旦从陆南下的汉军有两万人,以他现在的兵力,恐怕守不住广信县。
关羽分别派出两支军队去陆和水拦截汉军,使城中的守军不足五千人,凭这五千人想守住并不算坚固的广信县几乎是不可能,让关羽更担心的是,一旦广信县失守,不仅苍梧郡保不住,而他的儿关平也难以撤回了。
反复权衡之后,关羽终于做出了决定,先保住广信县,然后再考虑其他问题,他一方面派人急赴番禹,向大哥刘备汇报广信县的不利,另一方面,他又派人通知关平和所有漓水守军全部撤回广信县。
应该说,这就是黄忠的围魏救赵之计,令王平和刘正从陆向广信县施压,并且虚兵为一万人,使关羽摸不清底细,他只得被迫撤回漓水上阻碍汉军南下的军队。
而汉军真正的主力却是从水南下,得知交州军已从离人堡撤离,天后,数艘五石战船满载两万军队和各种物资抵达了离人堡。
离人堡原名叫做漓人渡,位于广信县西北两里处,原本是漓水两岸民众过河的渡口,它是一块突入江中的巨石,使这一带的漓水河面宽不足十丈,便于渡河,同时它又有很重要的军事价值,只要守住漓人渡,便可扼断漓水上南来北往的船只。
在年前,交州军便在巨石上修建了一座军堡,叫做漓人堡,久而久之,大家都称它为离人堡,堡内驻兵两人,用来盘查漓水上汉军派来的斥候,或者逃税的盐商。
尽管离人堡地势险要,可以居高临下打击江中的船只,但要让它抵御汉军主力的进攻,也几乎是不可能,所以关羽在撤回关平的军队后,也知道离人堡的守军没有意义,性将堡中的两人也一并撤回,只在堡中留下十名士兵,用来点燃烽火。
早在八艘汉军战船距离离人堡还有数十里时,北方的烽燧便已点燃,警示大队汉军来袭,离人堡随即也点燃了烽火,十名士兵弃堡而逃,不仅是离人堡,漓水沿线的十座烽燧也纷纷点燃,将汉军主力杀来的消息传到了广信县。
但汉军并没有杀向广信县,而是在离人堡停止了前进,两万汉军士兵在大将蒋钦的率领下,开始在离人堡旁边修筑军城,树木被砍伐,大块岩石被采来,仅仅数天时间,一座周长十里的军城便被打下了根基。
当然,汉军绝不会只修建这一座军城,在距离广信县约里处,有工匠和士兵在寻找另一座军城的建造地址,很明显,汉军在重施祁山道旧计,沿漓水修建军城,使汉军能牢牢控制住漓水,为汉军夺取苍梧郡打下坚实的基础。
汉军在漓水开始大规模修建军城,引起了刘备的恐慌,如果苍梧郡失守,汉军就会很快杀到番禹城。
越王宫内,刘备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思虑着汉军即将对交州的进攻。
他在长安同样也有情报机构,虽然消息来得比较晚,往往在事情发生一两个月后,他才能得到消息,但一些情报还是令他浮想联翩。
刘备最关注刘璟入住未央宫的消息,这是发生在去年秋天的事情,距今已有数月,但刘备依然很看重这条消息,他可以从中体会到刘璟的一些细微心理变化,这说明刘璟登基为帝的**愈加强烈了。
同时也说明刘璟已等不下去,所以他在刚开春便对交州发动攻势,正好映衬了刘璟的这种迫切心理。
汉军的南下方案很明显,修建军城,储存粮食和军资,在苍梧郡境内建立后勤重地,这种手段和汉军夺取陇西如出一撤,刘备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稳健而有效的办法,对汉军攻打交州影响深远。
他绝不能让汉军这样从容不迫的修筑军城,最终一步步蚕食苍梧郡,但苍梧郡的军队明显不足,关羽手中只有八千人,而汉军很可能会增至万人,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向苍梧郡增兵。
问题是怎么增兵?他手中一共只有万军队,张飞在庐陵郡的一万人要防御豫章郡的汉军,不能轻举妄动,而只有调用番禹城的一万守军,可一万守军调走,番禹城就成了空城,两难权衡,着实令刘备难以决策。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主公,军师来了。”
“快快请他进来!”
刘备心中大喜过望,诸葛亮终于回来了,而且回来得非常及时,片刻,诸葛亮走进了刘备书房,跪下行拜礼,“臣诸葛亮参见主公!”
诸葛亮是奉刘备之令前往交趾,安抚蛮族和占族,给予他们更大的利益,以阻止他们和汉军结盟,可现在看来,之前司马懿和占族、蛮族的会谈确实是虚晃一枪,目的是为了破坏交州和曹魏结盟,这让刘备有些惭愧,诸葛亮看穿了这一点,他却中了刘璟之计,冷待钟繇,最终使曹魏和交州的结盟无疾而终。
刘备摆摆手,“军师请坐!”
诸葛亮坐直了腰道:“微臣和占族、蛮族的酋长都进行了会谈,他们已明确表态,将在汉军和交州军之间持中立态。”
刘备苦笑说:“他们是什么态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军师可听说汉军已南下的消息?”
“臣有所耳闻,所以才急切赶回番禹,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汉军兵分两,一走陆地,约一万汉军,已进入苍梧郡,目前驻兵在广信县以北十里处的龙口镇,另一走水,据云长送来的情报,有近千艘战船,两至万汉军,目前正在离人堡和米水河口修建军城,汉军并没有急于进攻广信县。”
诸葛亮沉思片刻又问道:“张将军那边有什么消息?”
“翼德那边稍好一点,但也有压力,翼德来信说,汉军斥候在庐陵郡和我们巡哨队发生了几次激战,双方互有伤亡。”
“那关将军呢?”诸葛亮又问道:“他有什么要求?”
刘备叹息一声道:“他还能有什么要求,就是希望我们立即增兵,他想出兵破坏汉军筑城,军队派少了没有用,可军队派多了,广信县又空虚,要被陆的汉军趁机攻击,他很两难。”
“主公准备派兵吗?”诸葛亮依然很冷静地问道。
刘备摇了摇头,“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派兵去增援苍梧郡,番禹城又空虚了,所以我想和军师商量,能不能派民团救援苍梧郡。”
民团是诸葛亮在交州实施的一种应急措施,主要因为当年北征惨败,交州军队几乎丧失殆尽,而民众恐慌,人人都不愿从军,在万般无奈之下,诸葛亮推行了屯堡民团制,将原本居住分散的民众集中起来居住,然后在民众中建立民团,农忙时耕种,农闲时操练,并许与减税赋的优惠,这样民众没有从军的恐惧,还能享受税赋优惠,屯堡民团制便建立起来了。
但实施屯堡民团制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获得兵源,诸葛亮又让民团参与了离乡训练,不断将一些训练合格的民团团丁转变为军队,这样便使交州的军队一点点恢复,最终恢复到了北伐前的万人。
这其实是一种谋略,温和地恢复军队,民众的体会不深,反抗也不激烈,至于剩下的十几万民团,诸葛亮并没有考虑让他们转为正式士兵,只是作为兵源不足时的临时补充。
现在刘备提到了用民团去支援苍梧郡,诸葛亮不由苦笑一声说:“主公有没有考虑过这些民团的实际战斗力,我可以告诉主公,他们的战斗力很低,最多只能在守城时作为正式军队的辅助,若让他们上阵打仗,他们反而会拖累军队,会率先溃败,严重影响到军队士气和稳定,另外我们已经没有兵甲装备了。”
诸葛亮终于吞吞吐吐说出了另一个致命的问题,他们没有兵甲装备了,当初北征时,交州军几乎所有的兵甲都丢在了荆州和豫章郡,府库中的兵甲只能装备几千人。
为此,交州通过和江东贸易,获得大量生铁,用于打造盔甲兵器,勉强重新武装了万军队,而刘璟在攻灭江东后,严禁生铁流入交州,使得交州无法再打造兵甲,直接断了交州的兵源装备。
这是为毒辣的一招,刘备为此焦虑万分,一再希望汉国放松生铁贸易,可汉国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厉,刘璟下达命令,擅自走私生铁至交州,满门处斩。
刘备也知道问题严重,没有兵甲,有民团也没有用,总不能让民团士兵穿着布衣,拿着训练用的木刀木矛去打战吧!刘备低低叹息一声问道:“府库中,不会一点兵甲都没有吧?”
“倒也不是一件没有,微臣去交趾前盘查过,还有一千四余件,就算建立把兵甲分开,建立刀盾军和长矛军,最终也只能装备千人,其中一半人还没有盔甲。”
刘备负手来回踱步,他沉思良久,又回头对诸葛亮道:“那就先将千民团转为正式军队,再从番禹守军中抽调五千人,这样就有八千军队,用以支援苍梧郡,番禹城内的五千军队不够,那就调万民团来协助守城,军师说怎么样?”
刘备对自己的这个折中之策颇为满意,可以说已充分利用了民团的力量,不料诸葛亮却缓缓摇头,“我劝主公不要增援苍梧郡,最好再撤回庐陵郡的军队,全力守卫番禹城。”
第1058章 正奇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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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有些愣住了,半晌问道:“军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亮轻轻摇头道:“其实臣也没有大把握,但臣感觉刘璟在漓水上建军城只是他的一种谋略。【全文字阅读】”
“谋略?”刘备更加糊涂了,“什么谋略,军师能否说清楚一点。”
“微臣在上考虑,汉军从来都是在春耕后才发动战争,为何这次如此提前?微臣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刘璟在苍梧郡造势的目的就是要调交州军北上苍梧郡和庐陵郡,使南海郡和番禹城空虚。”
刘备有点听懂了,他接口道:“军师的意思是说,刘璟其实是要攻打南海郡,或者直接攻打番禹城?”
诸葛亮点了点头,“我怀疑汉军真正的主力会从海过来。”
“海!”
刘备惊呆了,他随即连连摇头道:“不可能!军师这个假设荒唐了,汉军怎么可能从海过来,绝对不可能!”
“微臣本来也觉得不可能,可一想到汉军从海夺取了会稽郡,我就感觉万事皆有可能,汉军的战船当然不能进深海,可如果汉军贴着海岸线走,他们的战船就能顶住风浪,况且冬天和春天都是风浪比较小的季节,如果汉军战船从零丁洋进来,直抵番禹城,而我们的军队都被牵制在北方,番禹城就危险了。”
刘备慢慢坐下,他心中也有点乱了,如果真如诸葛亮所言,汉军从番禹外海杀来,那简直就是灾难,但要他听从诸葛亮的建议,把张飞的军队从庐陵郡撤回,那就等于把庐陵郡拱手让给汉军,他又不可能办到,他心慌意乱,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诸葛亮看出刘备心中有些思虑难定,便躬身道:“主公先好好考虑一下,微臣过一两天再来面见主公,微臣先告辞!”
诸葛亮缓缓退了下去,刘备的心情却没有丝毫平静,他负手走到窗前,望着天空悠悠的白云。
据说苍梧郡北部下了大雪,可番禹城却依然炎热,这种炎热影响他的思考,令他厌烦透顶,他本打算开春后便进军建安郡,不料汉军却先来一步,向苍梧郡发动了攻势,难道刘璟真的只是造势吗?
这时,刘备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记室主薄马谡站在一旁,似乎欲言又止,刘备心中一动,便坐回位,问马谡道:“主薄刚才也听见了军师的分析,你觉得军师说得对吗?”
马谡连忙上前躬身道:“微臣觉得军师对民团的分析正确,让民团去和汉军作战,只会连累”
不等马谡说完,刘备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说的不是民团之事,我是说汉军从水攻来,你觉得可能吗?”
“这微臣不敢妄言。”
“你说就是了,我也只是听听。”
“是!微臣注意到了军师的语气,军师先是说,他也没有大把握,后来又说‘可能、或许’等等,这些都是假设的词语,说明军师也只是猜测,他确实无法保证汉军会从海面上攻来,但微臣却知道,汉军在漓水修建军城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一面是假设,一面却是真实发生,主公会怎么选择?”
刘备点点头赞道:“你说得不错,思清晰,脉络分明,你继续说下去。”
马谡沉思一下道:“微臣觉得,就算汉军有可能从海进攻,但如果主公采纳军师的方案,把庐陵郡的军队撤回番禹,那庐陵郡怎么办?魏延两万军队会大举南下,攻占庐陵郡,然后掉头进攻苍梧郡,关将军在前后夹攻之下,非但守不住广信县,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一旦苍梧郡失守,汉军一样可以从陆大举杀到番禹,在数万汉军的围攻之下,主公觉得番禹城能坚守多久?”
马谡的分析为透彻,令刘备一下思清晰起来,马谡说得很对,不能因为一个假设就放弃现实危机,无论如何,他不能失去苍梧郡,想到这,刘备对马谡赞道:“幼常也有军师之才了。”
马谡连忙谦虚道:“承蒙主公夸奖,微臣愧不敢当,不过微臣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主公。”
“什么话,你就直说!”
“微臣提醒主公,若派军队去救苍梧,最好不要让军师领兵。”
“这是为何?”刘备不解地问道。
“主公忘记了豫章之败吗?”
马谡一句话顿时提醒了刘备,他事后才知道关羽和军师关系不睦,在豫章时两人曾有争执,若让军师去救苍梧,恐怕他们之间还会产生矛盾,刘备便当即道:“你提醒得很好,我不会再犯从前的错误,你可去将陈到将军找来见我。”
刘备下定了决心,他不再被诸葛亮的猜测左右,他决定还是执行自己的既定策略,用武装千民夫,再和五千军队一起赶去广信县,支援关羽,有这八千军队支援,相信关羽就可以分兵去摧毁汉军的建城计划
诸葛亮回到了自己府中,走到台阶上,正好遇到了儿诸葛瞻从府内出来,诸葛瞻原本是兄长诸葛瑾之,因为诸葛亮膝下无,诸葛瑾便将儿过继给兄弟,诸葛瞻只有八岁,十分聪明好,而且身体不错,很快就适应了交州的炎热气候。
诸葛瞻迎面遇到父亲,他连忙躬身施礼,“孩儿参见父亲大人!”
诸葛亮很喜欢这个继,他笑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孩儿听说交州城开了一家书铺,便想去看一看,母亲也同意孩儿前去。”
“那就去吧!早去早回。”
“孩儿明白!”诸葛瞻施一礼,快步走了。
这时,府内已经得到老爷回来的消息,妻黄月英匆匆出来迎接,女儿诸葛果却跑在前面,“爹爹回来了!”
诸葛果已经十四岁了,快到了出嫁年龄,长得高挑秀丽,不过她依旧童心未泯,跑上来抱住父亲的胳膊道:“爹爹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诸葛亮既疼爱这个宝贝女儿,可又拿她没有办法,便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笑着斥她道:“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挂念着礼物,羞不羞?”
诸葛果撅嘴道:“爹爹每次都给我带礼物,这次分明是忘记了,却说女儿不对。”
诸葛亮无奈,只得从怀中摸出一串珍珠项链,递给她道:“这是在北海郡给你买的,真正的上好海珠,满意了吧!”
诸葛果大喜,一把抢过海珠,转身向府中奔去,远远听她喊道:“小弟,爹爹给我买礼物了,你输了。”
诸葛亮这才知道他们兄妹二人打了赌,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正要告诉女儿,弟弟已经出去了,但女儿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这时,黄月英上前笑着怨道:“看你呀!又说女儿长不大,可又宠着她,她能长大吗?”
诸葛亮一笑,“我倒希望果儿永远不要长大。”
诸葛亮走进内堂,黄月英替丈夫脱了外裳笑道:“昨天一下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大哥给夫君的信,另一封却是汉王妃给我的信,真的有点奇怪。”
诸葛亮一怔,“汉王妃给你来信了?”
“是啊!我们快六年没有通信了,这次她却忽然写来一封信,我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在信中说什么?”
“就是说些家长里短之事,说她又生了个女儿,家里人口多了,整天忙得昏头转向,都是女人间的话,夫君不会感兴趣。”
诸葛亮笑了笑道:“或许她又想起了你这个老朋友,你回信没有?”
“还没有呢!如果夫君不反对,我就给她回信了。”
“不妨,你回吧!另外把兄长的信给我。”
诸葛亮取了大哥诸葛瑾的信,来到了书房,诸葛亮知道大哥投降了汉国,被刘璟封为豫章守,当年他们叔父就曾出任过豫章守,想不到大哥又继承了叔父的事业。
诸葛亮是坚定的拥汉派,他坚决反对刘备和曹操建立联盟,最终在他的反对下,钟繇一无所获地回去了,诸葛亮其实也不反感刘璟,相反,他对刘璟一心复兴大汉王朝而深感钦佩,他和刘璟的分歧就是谁来复兴汉朝的问题,诸葛亮是希望皇叔刘备复兴汉朝。
尽管刘备偏居交州边疆之地,但诸葛亮依旧不肯放弃自己的理想,他给刘备设计了向东南发展的方案,也就是先攻占建安郡,随即夺取临海郡,再趁江东日薄西山之时,一举夺取会稽郡乃至整个江东,使他们能以江东为根基,再经过二十年努力,最终击败曹操,和汉国对决。
但只能说理想很远大,现实却很残酷,不等他们出兵建安郡,刘璟便攻灭了江东,令他们理想破碎,诸葛亮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现在他只想着怎么保住交州,至于长远发展,只能击败汉军以后再说了。
诸葛亮打开了兄长的来信,但还没有等他细看,门外便传来妻的声音,“夫君,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黄月英端一碗参茶走了进来,她将参茶放在桌上,对丈夫道:“刚才我听到一个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诸葛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有些漫不经心问道。
“我听说皇叔派陈将军率领七千军队赶去苍梧郡了。”
“什么!”
诸葛亮大吃一惊,手一松,茶碗落地,摔得粉碎。
第1059章 小试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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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在漓水修建的两座军城,一座位于距离广信县两里的离人堡,另一座距离广信县只有里,在米河入口处,两座军城都不大,周长约十里,相当于一座小县城。【阅读网】
汉军先动工离人堡的军城,采石、伐木,有船只运输,就省力了很多,短短十天时间,离人堡的军城已经打下了基础,而米河军城则稍慢一点,数千汉军士兵在准备木材,建造烧砖的窑炉。
这天下午,千汉军士兵正在米河口以东的工地上忙碌,他们已经采伐了几千根大木,又搭建了五座砖窑,几十名工匠正在烧制第一炉砖块,不远处的空地上,千余名士兵正在用木模打制砖坯。
忽然,远处眺望塔上传来刺耳的警钟声,‘当!当!当!’钟声十分急促,所有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呆呆望着远处,这时,校尉李潜催马疾奔而来,挥手大喊道:“有敌情,立刻撤退!”
千士兵和数名工匠丢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向漓水边奔去,漓水上停泊着一艘战船,都是五石战船,这也是冬季水量较小,到夏天时,灵渠和漓水都可行驶千石战船。
众人也不等战船靠岸,冲进水中,浑身湿漉漉地爬上船,战船装了十余人便,几名士兵用长竿撑船,一艘艘战船驶离了岸边,向漓水中央驶去。
不多时,关羽率领的一万军赶到了米河军城,陈到率领八千援军赶到了广信县,关羽命令陈到率六千人守城,他自己则率一万士兵向汉军修建的两座军城杀来。
此时汉军都已全部撤离,只有二十几名赶去宿地取东西的工匠来不及逃走,被交州军抓住了。
关羽骑马在已规划好的军城地址上巡视,从军城范围来看,至少周长有十里,这让他暗暗吃惊,要知道交州的大部分县城也就十里左右,也就是说汉军要在漓水南岸修建两座新的县城,这无疑就是汉军进攻苍梧郡乃至整个交州的后勤重地了。
“父亲,这里该怎么处置?”关平催马上前问道。
关羽冷冷哼了一声,“全部摧毁!”
他马鞭又一指那二十几名工匠,“每人抽十鞭,带回广信县!”
远处汉军眺望塔轰然倒塌,五座砖窑和上万块砖坯也被悉数摧毁,数根大木头被士兵抛入江中,木头自然会流到广信县,还有已经挖好的城墙基脚,也全部被填满,二十几名工匠被绑在大树上抽打,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只抽了五鞭,关平便让士兵停止抽打,带这些工匠回县城,约一个时辰后,米河口的军城城址被破坏殆尽,关羽率领一万军队继续沿着漓水向西北方向而去。
关羽并非鲁莽出击,在等候刘备援军的同时,他已派斥候详细调查了筑城汉军的情报,他知道米河那边汉军很少,只有千余人,而在离人堡则有一万五千人,他如果仓促北上,而敌军以逸待劳,他未必有胜机,关羽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虽北上却不仓促,派出大量斥候在前方探。
米河口和离人堡之间相距里,沿途都是一座座千姿态的峰峦,山上山下都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只有一条狭窄的官道联系,步兵行军,大约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但不需走这么长时间,交州军只走出五十里,前面斥候便传来消息,前方五里外的漓水上发现了数艘战船,正向南面驶来,关平催马追上父亲道:“父亲,这必是汉军得到我们的情报,所以派战船前来拦截。”
关羽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不过岸边都是原始森林,这一场战怎么打?关平又道:“孩儿知道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小镇,我们可以加快速,赶到小镇去。”
“是漓南镇吗?”关羽也想起了这座小镇。
“正是,就在我们前方里处!”
关羽当即下令道:“全军加快速,赶到漓南镇!”
一万军队加快了行军速,小跑着奔向漓南镇,苍梧郡内的漓水两岸都没有县城,只有十几座小镇,这座漓南镇就是其中之一,镇很小,不到两户人家,大多以捕鱼和种田为生。
交州军奔出两里,前方陡然开阔,原始森林不见了,变成了大片稻田,此时还没有开始春耕,稻田内都是干燥的土地,去年留下的稻茬还在田地中,一簇簇矗立着,稍不留神就会刺破脚底。
再向前数步就是漓南小镇,小镇上的居民似乎感觉到了战争将来临,纷纷携老带小,挑着值钱的家当,逃进森林中去,小镇内一片慌乱。
而就在这时,远处江面上出现了汉军战船队,黑压压的望不见尾,足有五六艘之多,这支战船队确实是为了迎战交州军而来,由大将蒋钦亲自率领,约有一万军队。
江东的大将很少不善于水战,蒋钦也是水战高手之一,他不希望在离人堡和交州军作战,以免破坏已经出现城基的新军城,所以他主动率军南下,拦截交州军。
汉军战船队也发现了远处的交州军,江面上顿时鼓声大作,蒋钦亲自击鼓,引领着汉军战船队如蛇曲折爬行,缓缓向岸边靠拢。
岸上的交州军在关羽的指挥下,在田地里列下军阵,五千弓弩手排成五排,张弓搭箭,举弩瞄准,等待着主将的射击命令。
这时关羽见敌船要渐渐靠岸,他一挥青龙偃月刀,喝令道:“射击!”
交州军中也鼓声大作,五千支箭同时射出,密集如一片乌黑的箭云,向八十步外的汉军数十艘战船射去,汉军战船上,士兵早已准备就绪,就在交州军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来之时,所有战船都拉起了挡箭板。
这是一种小型战船上的防御武器,士兵躲在船舱内,一旦敌军射箭,就立刻拉起一块放置在船舷边,长一丈高五六尺的硬木板,遮挡住了船舱。
密集的箭矢噼噼啪啪射在挡箭板上,但还使有箭矢射进了船舱,有士兵不幸中箭,船只内传来惨叫声。
关羽见射箭无效,他知道此事不是射箭之死,大刀一挥,五千弓弩手停止了射箭,关羽身经战,他知道只有等敌军登陆上岸时,才是放箭射击的最佳良机。
但关羽没有等来汉军登陆,数艘战船一字排开,每艘战船的船舱两侧都露出了一人高的小型投石机,关羽大吃一惊,他立刻意识到了汉军的企图,立刻喝令道:“迅速向后撤退!”
一万交州军纷纷向南撤退,就在这时,数架投石机同时发射,将无数陶瓷罐向岸上投掷而来,这便是汉军最犀利的武器——火油弹。
近千只薄皮陶罐铺天盖地向岸上投掷而来,陶罐碎裂,火油流满了稻田,数十支火箭腾空而去,射向岸上,火焰腾空而起,将靠近岸边的一多亩稻田瞬间吞没了,数十名撤退稍微慢一点的交州士兵,也被大火困住,几名士兵惨叫着从大火中奔出,浑身都是火焰,后面的士兵吓得纷纷躲闪,几名士兵一头栽倒在提上,被烧得蜷缩起来。
大火夹杂着浓烟向四周蔓延,不多时,漓南小镇的房舍也被点燃了,整个漓水南岸变成了一片火海,一万交州士兵纷纷后退,几乎要退到森林边缘,他们惊恐地望着眼前一幕。
这一万交州士兵都是本地人,从没有见过这种烈焰武器,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巫术,吓得跪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其余士兵则眼中露出了惧意。
蒋钦不断命令向岸上投掷火油罐,使火越烧越大,烈焰腾空,浓烟滚滚,整个小镇都被大火吞没,数亩土地都成为了火的海洋,交州军士兵被逼进了森林。
蒋钦凝视片刻,见威慑的效果已经达到,便下令道:“船队调头北上!”
数艘战船纷纷调头,挂起风帆,向西北方向驶去,远处,关羽见汉军居然撤退了,他心中有点奇怪,汉军明明可以登陆作战,怎么撤退了。这时,关平催铝父亲面前,低声道:“父亲,军心不稳,士气低迷,这样去和汉军作战,恐怕不会占上风。”
关平说得很含蓄,其实就是告诉关羽,军心已动摇,如果再和汉军作战,必败无疑,关羽心中当然知道,不过让他这样不战而退,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关羽沉思片刻道:“先撤到米水河口暂驻,派人去探查离人堡的动静,我觉得汉军有点虚张声势,这里面必然有章,我们要把情况弄清楚,不能稀里糊涂撤回广信。”
汉军北撤,没有了火油继续燃烧,漓水南岸的大火也渐渐消退了,这时,漓南镇的居民纷纷从森林里奔出,呼天抢地舀水救自己的房舍,但这里的房舍都是用竹木搭成,早已坍塌大半,关羽摇摇头,率领士兵缓缓向米水河口撤去。
这时,从广信县过来的粮草船队也抵达了米水河口,关羽下令扎下大营,士兵们埋锅造饭,搭建哨塔,关羽也让自己焦急的内心平静下来,耐心等待斥候去离人堡探查的消息。
第1060章 贾诩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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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未央宫,紫薇殿偏殿内,汉王刘璟召集十几名汉国高官正在商议交州的后续方案,这次交州之战是由军方制定,采用闪电战的方式突袭交州。【全文字阅读】
汉军一共出动了十万大军进攻交州,除了黄忠率领的五万军队以外,还有甘宁和陆逊率领的五万水军,其中黄忠的军队为辅,主要是制造南下突破的假象,引交州军北上,而真正的汉军主力却是陆逊和甘宁的军队。
之所以在年期间发动进攻,主要是因为刘璟担心交州和曹操结成同盟,一旦双方结盟,当汉军南下交州时,曹操很可能会在北方实施军事压力,出于这个方面的考虑,刘璟决定采用黄忠所献的突袭战术,以最速攻下交州,在曹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交州问题便已解决。
自从汉王府迁入未央宫后,汉国也同时启用了勤政殿、麒麟殿和紫薇殿座宫殿,其中勤政殿为主殿,一般用于召开年朝会和举行大型祭祀典礼,而商议国事则会在麒麟殿和紫薇殿内。
麒麟殿和紫薇殿分别位于勤政主殿的左右,座大殿字型结构,汉王刘璟的书房则迁到了紫薇殿后面的栖凤阁内,有一条专门的走廊和紫薇殿相通,所以刘璟召集军政高官议事,大多会选在紫薇殿的偏殿内。
刘璟的座位在偏殿正中,铺上软席,面前是一张宽大的玉案,下面有两级台阶,使他的座位稍稍高于其他众臣,而二十几名大臣则分坐偏殿两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定座位,并非是站立开朝会。
包括中书省、门下省、尚在内二十几名高官都参加了这次军政议事,另外阁老贾诩也被刘璟请来,一同参与议事。
“这次进攻交州的战役比较隐秘,我没有事先告诉各位,很抱歉,今天召集各位议事,主要是商讨交州后续军政安排,先请司马相国给诸位说一说交州的情况。”
刘璟说完,大殿内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汉王宣布的消息着实令众人深感意外,所有人都不知道汉军已经发动了对交州的进攻,还以为会在四五月份才发动战事,这个消息来得突然。
这时,司马懿站起身,轻轻咳嗽一声,偏殿内立刻安静下来,司马懿这才不慌不忙道:“我去年秋天出使交州,也大致了解一些情况,交州还算安定,人民安居乐业,关键是人口少,产出多,基本上不需要我们扶持,不过我也有几个建议。”
大殿内很安静,大家都在专心听取司马懿的讲解,司马懿又继续缓缓道:“交州最要的问题是交通不便,从荆南陆过去为困难,目前我们只能依靠灵渠运输物资,我建议疏通贺水,使贺水成为第二条水运通道。”
司马懿说到这,旁边黄门侍郎步骘忍不住接口道:“我补充一句,庐陵郡那边有一条商道,可以行走骡马商队,从前江东和交州的贸易,就是走这条商道,我走过一次,还是比较艰难,我建议将来把商道拓宽夯平,将成为一条进交州的主要通道。”
“我很赞成步侍郎的意见!”
司马懿笑着继续道:“除了开拓陆外,海也可以考虑,目前我们的战船已经能沿海岸航行,如果在交州建立海港,我想可以把江东和交州联系得加紧密。”
司马懿的这个建议在偏殿内引起一片议论声,这确实是很鲜的想法,让所有人都眼界大开,不过今天的议事只是商谈前景,而并非要拍板决定什么,所以议论虽多,但争论却没有。
这时,刘璟笑着对司马懿道:“除了交通要急需改善,还有什么比较重要之事?”
司马懿躬身行一礼,“启禀殿下,除了交通外,就是交趾一带的占族和蛮族,微臣和他们在番禹的代表商谈过,微臣感觉占族和蛮族其实并不强势,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和官府相安事,也就是我们不要干涉他们,他们也不会骚扰官府,不过这只是因为交趾一带地广人稀,资源丰富,如果人口增多,微臣估计还是会有矛盾,所以微臣建议在交趾设立都督府,驻兵在交趾,必须软硬兼施,才能彻底降伏占族和蛮族。”
刘璟点点头,又对众人道:“司马相国的建议很好,对于交州,我主张废除州制,直接由朝廷直辖各郡,同时设立御史巡查制,监督交州地方官,不管江东也好,交州也好,人口都比较少,必须要长期实施休养生息制,使人口滋生,逐渐变得繁荣,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至少要十年时间,所以我希望各位在制定国策时,一定从长远考虑,绝不能局限于眼前的利益。”
这次议事一直延续到中午,众人畅所欲言,大致确定了交州的未来走向,刘璟也有点疲惫了,回到自己书房,他喝了一口茶,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这时,侍卫在门口禀报:“贾阁老求见!”
这是贾诩来了,刘璟立刻起身迎了出来,只见贾诩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向刘璟施礼:“恭喜殿下又得疆域。”
刘璟知道他必然有事而来,便笑道:“贾公进房说话。”
两人走进书房坐下,有茶童上了香茶,贾诩喝了一口热茶,才缓缓道:“殿下这次攻打交州,是准备出奇兵走海吧!”
刘璟一怔,这件事为隐蔽,只有少数人知晓,贾诩如何得知?贾诩又笑道:“我听司马相国说,战船已经可以沿海岸航行,建立江东到交州的海运线,我便猜到了殿下的策略。”
刘璟也不隐瞒他,点点头道:“贾公猜得不错,这是陆逊的谋略,在陆布局,将交州军吸引到苍梧、庐陵一线,水军主力从海突袭番禹,因为要利用北风,所以提前在年前后对交州动手了,其实还是比较仓促,只能用奇袭的办法,就不知会不会被交州军看破。”
贾诩捋须微笑,“我估计诸葛亮能想到,不过刘备也一定不会采纳。”
“这是为何?”刘璟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刚才司马相国在提出建立海运线时,偏殿内一片议论声,看得出大家都很惊讶,甚至难以接受,刘备也是一样,他长期在北方生活,在中原征战,对水战不会适应,是法想象从来没有先例的海战,况且汉军从苍梧郡南下,就已经对交州形成了巨大的威胁,在现实威胁面前,刘备不会考虑海上的风险,所以我知道海偷袭一定会成功,当然,只要船队能平安抵达番禹。”
刘璟也感叹道:“这次海出击堪称创举,如果能成功,不仅对于将来商业运输大有益处,而且还能为我们攻打北方积累经验。”
贾诩笑了起来,“微臣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将来完全可以从海进攻河北,东西两线夹击,令曹军防不胜防,基于这个考虑,殿下就需要封锁海上进攻番禹的消息,尽量不要传出去,防止曹军有所准备。”
刘璟点了点头,“军师提醒了我,此事不宜张扬。”
这时贾诩又道:“殿下准备怎么处置刘备和他的臣属?”
刘璟沉思片刻道:“我打算用江东的办法,软禁刘备,收编交州军,至于地方官,他们做得不错,我就依然任用,我想只要在交州驻军,这些官也翻不了天。”
“殿下待人以宽的原则确实值得赞赏,不用担心结仇恨,但微臣建议在处理刘备的事情上,要和孙权略有不同,孙权正当壮年,野心难泯,确实需要严加看管,而刘备则不然,他已到垂暮之年,没有几年活头了,微臣建议封他为尉或者司徒一类,任以虚职,毕竟他是大汉皇叔,在北方颇得人心,殿下可以尊他,但不用他,关键是他的儿刘禅,殿下不妨以他儿为质,放在成都恩养,不授之,不授之武,锦衣玉食,养他成为庸人,这样刘备一系就彻底患了。”
刘璟眯眼笑了起来,贾诩之毒,果然名不虚传
自从刘备派大将陈到北援苍梧郡,使汉军的攻势进展放缓下来,汉军由于要防御关羽进攻,修建军城的人数大大减少,使得军城修筑进展变慢,汉军南下一个月的时间,离人军城的城墙还不到一人高,这让刘备也稍稍松了口气。
而此时,惊蛰已过,交州渐渐进入了春耕季节,各地农民都忙碌起来,番禹城的防御面临另一个不利的局面,那就是之前征调的万民团士兵迟迟不到,令刘备焦急起来,他也知道交州民风散漫,不畏权威,农民开始春耕,很难让他们来番禹参与防御。
奈之下,刘备只能派诸葛亮去各郡督军,务必让各郡官府抽调部分民团士兵来番禹参与防御,经过诸葛亮的催促,确实有了一点效果,南海郡先调来四千民团士兵,苍梧郡和郁林郡的一万民团士兵也已经在上。
就在刘备稍稍松了一口气之时,局势却发生突然变化。
第1061章 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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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番禹城头巡守了一夜的守军们都疲惫不堪,准备平常一样交班回营休息,这些士兵大多是南海郡的民团士兵,刚刚来到番禹城,便被派来做巡夜这种苦差事。【阅读网】
忽然,城头上最高的眺望塔内却发出了刺耳的警钟声,这是有敌军到来的警报,城头上的数千守军顿时一阵大乱,纷纷向北城垛奔去,但守军们只奔出数十步便发现不对,警报竟然是从南城头眺望塔内传来。
守军们又纷纷调头,奔向南城头,尽管心中都十分惊疑,南面可是大海,敌军怎么可能从南面过来,但站在南城头上的士兵都不再疑惑,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严肃,呆呆地望着海面。
只见在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船队,最小也是千石战船,足有近千艘之多,船帆遮天蔽日,正浩浩荡荡向番禹城驶来。
但士兵们的震惊只是很短时间,片刻,城头又再次陷入混乱之中,有士兵向城下向军营内跑,有士兵丢下武器直接跑回家中,守城主将刘封大声叫骂,连杀数人,才止住了民团士兵的混乱。
刘封心中也为紧张,紧急派人去向父亲刘备禀报,同时下令刚刚开启的城门立刻关闭,吊桥拉起,此时城内居民也受守城士兵的影响,以为汉军已攻打到城下,城门四周先开始乱了起来,哭爹叫娘,一片混乱,街上买菜的女人们纷纷向家中奔跑,刚刚开门准备营业的店铺也吓得重新关门,很快,城内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整个番禹城内笼罩在一片莫名的恐慌之中。
这时,刘备也在几十名侍卫的簇拥上来到南城,南城头上已布满了数千士兵,每个人眼中充满了震惊之色,刘封上前低声禀报,“父亲大人,应该是汉军杀来了。”
刘备恍若没有听见他的说话,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遮天蔽日的战船,他眼中充满了绝望,旁边马谡脸色苍白,他心中更是充满了恐惧和羞愤,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
此时,战船停泊在东江口外,正在等待后面的战船汇聚,半晌,刘备长长叹息一声,“天亡我也!”
他眼前一黑,竟然晕倒在城头,侍卫们吓得纷纷扶住他,刘封大喊道:“父亲!父亲!”
刘备半晌悠悠醒来,忍不住放声大哭,“悔不听军师之言,才有今日之祸!”
旁边侍中黄权急道:“主公先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影响到军心。”
刘备醒悟,连忙拭去泪水,问左右官员道:“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左侍中王累道:“微臣建议先出动水军,尽量拦截住敌军战船,不要让他们进入东江,再火速派人令关将军和张将军回援。”
交州军也建立了水军,有大小数艘战船,原本是大将陈到统帅,现在陈到率援军赶去苍梧郡,水军便暂时由副将糜芳统帅,刘备点点头,目光向大将糜芳望去,“糜将军可愿替我分忧?”
糜芳心中也同样惧怕,但此时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末将愿为主公排忧解难。”
糜芳快步下城向军营走去,刘备又分别令人去火速通报关羽和张飞赶回,同时他又令刘封派人去通知军师回来。
安排好了紧急应对,刘备这才在侍卫的扶持下,深一脚浅一脚返回了越王宫,刘备也算是身经战,不至于被声势浩大的汉军吓倒,他是因为心中绝望。
刘备很清楚城中的情况,守军虽然有九千人,但六千人是战斗力低的民团士兵,其中一半还没有兵甲,而正式士兵只有千人,而各地民团都在前来番禹途中,能不能赶得上还是问题,更重要汉军的规模足有数万人,他们怎么能守得住番禹城?
现在他只能抱一线希望,或许汉军会实施围城打援战术,不急于攻城,云长和翼德的军队能及时赶回来。
刘备急得向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堂上来回疾走,不时停下来向上天祷告,恳求上天再助他一次
汉军主力如期而至,甘宁为主将,陆逊为司马,两人率领八艘战船从会稽郡出发,借着北风南下,船队沿着海岸航行,由于线不熟,船队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终于抵达了伶仃洋。
此时汉军八艘战船已经集结完毕,在为的一艘千石楼船上,甘宁和陆逊眺望着数里外的番禹城,一艰苦跋涉,如今终于抵达的目的地,两人心中都十分感概,甘宁笑问道:“我们要不要一鼓作气,攻下番禹城?”
陆逊出任司马,负责这次船队出海南征,同时要建立航线,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是这次南征的军师,刘璟有过命令,甘宁掌军队,但进攻策略由陆逊负责。
陆逊笑了笑道:“不用着急,先看看刘备的反应,另外在派一支军队北上,防止刘备弃城而逃。”
一句话提醒了甘宁,他立刻回头对副将沈弥令道:“你可率五千军上岸,拦住北上之,防止刘备弃城逃走!”
“遵令!”沈弥行一礼,转身而去。
这时,有士兵上前禀报:“启禀将军,有一支军队出南城前往码头,约千人左右。”
甘宁一怔,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他向陆逊望去,陆逊淡淡一笑道:“可以猜得到,这应该是交州军准备从水拦截我们,听说他们也有几艘战船,估计是想和我们一战!”
甘宁轻蔑一笑,“自不量力,千人也想来螳臂撼车吗?”
甘宁随即令道:“擂鼓进击!”
‘咚!咚!咚!’巨大的进攻鼓声敲响,五艘汉军战船排成列,缓缓向东江入海口驶去,准备进入东江。
而交州军由于兵力少,只能驱驶一艘战船前来拦截,大多是石左右的小船,最大的战船也不过五石,眼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汉军战船驶来,糜芳眼露惧色,挥刀大喊道:“冲上去,和敌军决一死战!”
刘备将自己关在静室内,静静地等待着外面消息传来,他最初也有逃跑之意,但这个念头很快便被打消了,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无处可去,连海面上都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船队,他还能往哪里逃?
他知道交州大势已去,且不说他们兵微将寡,远不是汉军对手,更重要是,江东已灭,南方统一已势不可挡,在大势之下,他该怎么办?刘备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侍卫禀报,“启禀皇叔,大势不好,糜芳敌不过汉军,已经挂白旗投降了。”
刘备只觉心中一痛,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身晃了几下,扶住墙壁,才勉强没有跌倒,半晌,他低声道:“我知道了!”
连跟随他多年的糜芳都投降了,真是天要亡他刘备啊!
“父亲!”
十岁的儿刘禅出现在门口,他见地上有血,吓得他连忙上前扶住父亲,忍不住泣道:“父亲,你怎么样?”
刘备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心里闷得慌,你扶爹爹去花园里走走吧!”
刘禅小心地扶住父亲,慢慢向花园走去,“父亲,听说汉军已经杀到城下了,我们是不是要完了。”
刘禅带着悲声问道。
刘备目光凌厉地望着儿,“你怕死吗?”
“孩儿不知道?”
“你告诉我实话,你怕不怕死?”刘备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
刘禅终于哭了起来,“孩儿不想死!”
儿的哭声让刘备的心又软了下来,是啊!他才十岁,自己为何如此苛责于他?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谁也不想死,死的人都是没有办法,以前你也有几个兄姊,他们都死在乱军中了,我知道他们也不想死,可惜爹爹保不住他们,但爹爹一定会保住你,不会让你再和从前兄姊一样。”
“爹爹,孩儿知错了。”
刘备爱怜地抚摸着儿的脑瓜,笑道:“别说这些傻话了,扶爹爹去凤仪亭坐坐。”
随着糜芳率交州水军投降了汉军,原本就不足的守军更加捉肘见襟了,城中士兵只剩下六千人,全部都是民团士兵,而且装备不足,一半的人都没有兵甲,只能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木棒、锄头、柴刀、菜刀等等,也没有盔甲,只能穿着短衣布鞋。
更要命是番禹城从未考虑过会被围城,没有一点防御准备,没有大型防御武器,投石机、石炮等武器统统看不见,也没有经验丰富的守城大将,只有刘封率领五千人困守城池。
不过番禹城还算一座坚城,城池高大坚固,护城河和东江相连,水深两丈,宽达十余丈,对于一般进攻的军队而言,这么宽阔的护城河确实是一大难题。
可惜成也萧何败萧何,宽达十余丈的护城河却给了汉军战船最大的便利,数艘汉军战船从东江驶入护城河,围着城池耀武扬威,尤其十几艘千石楼船比城墙还高,战船上的士兵居高临下向城头放箭,吓得守军纷纷逃避,
刘封站在城楼中,望着巨大的汉军战船,他心中一样充满了绝望,他根本守不住番禹城,谁也守不住。
第1062章 交州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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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校尉陈瑶快步跑了过来,低声对刘封道:“北城那边不妙,有人要开城投降,被制止住了但已经有士兵开始逃亡了。【阅读网】”
刘封心中一沉,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民团士兵根本就没有见过战战争,军心也不稳,一旦危险到来,都不愿再卖命,一旦形成势潮,军队就将不战而溃了。
这时,陈瑶看了一眼远处体型庞大的战船,又道:“将军,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根本守不住番禹城,现在汉军还没有进攻,军队就乱了,一旦汉军进攻,可轻而易举突破防御,你也应该知道。”
陈瑶是陈到之弟,虽然没有兄长那样名气和武艺,但也算是交州军中的一员大将,他的意见刘封不会不重视,刘封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守不住城池,可让我怎么办?糜芳投降了,难道让我也投降吗?”
陈瑶低声道:“我的意思是说,将军劝一劝主公,请他投降吧!”
刘封脸色一变,连连摆手,“我不去,这种事我不能说,我说了要被他砍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刘封顿时怒道:“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将军,汉军射上来一封信。”
“信在哪里,速速拿来我看!”
不多时,一名士兵将一封信呈给刘封,刘封接过信,只见信皮上写着,‘汉王璟致左将军刘皇叔阁下’,刘封顿时惊得跳了起来,大骂士兵道:“这么重要的信,为何现在才拿来?”
陈瑶连忙劝道:“士兵也不识字,将军快去呈给皇叔吧!”
刘封心急如火焚,奔下城墙,翻身上马向越王宫奔去,越王宫大堂内,王累、黄权、陈震、李恢、马谡等等一斑官正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此时他们吵成一团,纷纷责怪王累的不当建议。
“城中军队本来就不足,你还建议水军出击,现在糜芳投降,城内精锐丧失殆尽,破城在即,王侍中,这是你的责任!”
王累大声分辨道:“敌军几万人杀来,多千人就能保住番禹城?简直是笑话,糜芳投降是他本人畏死,与我何干?”
刘封轻轻摇头,事到如今了,还纷纷找责任,有什么意思啊!他从旁边小门进了后宫,在内堂台阶下对一名侍卫道:“请禀报主公,就说我有紧急情况要禀报。”
“请将军稍候!”
侍卫进去了禀报了,片刻出来道:“皇叔请将军进去。”
刘封快步走进内堂,只见父亲刘备独自一人坐在桌上,望着屋顶外面发呆,刘封连忙上前跪下:“孩儿刘封拜见父亲!”
“封儿,有什么紧急情况?”
刘封是刘备的义,虽然以父相称,但刘备并不看重他,甚至在刘备眼中,他还不如张苞、关兴,只是碍于面,刘备才勉强用他守城,根本原因是当年刘封没有守住巫城,导致刘备入蜀计划失败,使刘备至今对他耿耿于怀。
刘封也深知这一点,所以陈瑶劝他去说服父亲投降,他却怎么也不敢去,刘封取出刘璟的亲笔信,呈给刘备,“父亲,这是城外射来的一封信,是汉王刘璟给父亲的亲笔信。”
刘备精神一振,连忙接过信,有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只见信写着,‘一别多年,叔父身体可好?侄儿久盼与叔父再叙往事,却苦无机缘,上月侄儿听司沦达谈及叔父,叔父始终难以适应南越炎热,疾病缠身,身体每况愈下,侄儿心下不安,特为叔父置办美宅,请叔父来长安养病,以暮年’
刘璟写得很客气,就像远方侄儿写给叔父的家信,语气也很诚恳,丝毫没有嘲樊意,在信中又盛赞到刘备仁慈爱民,‘今天下思定,九鼎重归大汉在即,叔父为大汉皇叔,当以交州民生为念,怀仁慈之心,揽交州于汉室,侄儿当以皇叔之礼相敬,以国公之爵厚待,让尉之职,愿叔父以交州民生为念,早归汉室,侄儿扫榻以待”
这是一封委婉的劝降信,信中虽然没有半点威胁的语气,但说得也很清楚,一旦开战,将是生灵涂炭,交州民众陷入水火。
刘备半晌才叹息一声,又问刘封道:“封儿可能守住番禹?”
刘封垂泪道:“孩儿率五千民团弱旅,抵御虎狼之军,若不能保全城池,孩儿愿战死沙场,报父亲养育之恩。”
“不要说这种话,我只问你,城池能守多久?”
“回禀父亲,军心已经动摇,北城守军企图开城投降,只要汉军攻城,城池将立刻沦陷,一刻也守不住。”
刘备站起身,负手缓缓向外堂走去,外堂上,众人依旧在争论对策,这时他们见主公出来,纷纷让开一条道,不再争论。
刘备坐下,垂泪对众人道:“各位原本对刘备报以希望,愿和刘备共谋前程,怎奈刘备朽木不可再雕,让大家失望了。”
众人面面相觑,黄权急道:“主公何出此言?”
刘备摆摆手,“如今大军压境,番禹已不保,我准备投降汉军,以汉王的宽仁,必然会厚待各位,我也祝大家前程似锦,备这里先向大家赔罪了。”
刘备跪下向众人深深行一拜礼,吓得众人纷纷跪下回礼,王累垂泪道:“关将军应该知道已知道了番禹危急,军师或许已赶到城外,主公为何不再坚持两天?”
就在这时,陈瑶奔进来大喊道:“皇叔,大事不好,北城守军已开城投降!”
众人都被惊呆了,黄权又问道:“汉军可进城了?”
“汉军只是控制了城门,但军队并没有进城。”
刘备明白汉军的意思,这是在等自己的答复,说起来刘璟也算仁至义尽了,他长长叹息一声,“不用再说什么了,传我的命令,全军投降!”
城门已破,就意味着番禹城沦陷了,北城外,宽大浮桥已经搭建完成,一队队交州军士兵放下武器,走出城门,被汉军士兵领到北城外集结,五千士兵很快便全部出城,整个番禹城再无一兵一卒守卫。
甘宁和陆逊率领五千披甲汉军站在浮桥上,耐心地等待着刘备最后的投降,陆逊考虑到关羽和张飞都率军在外,汉王又有命令,尽量保存交州青壮人口,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刘备投降。
只要刘备肯投降,那么无论关羽还是张飞,或者是诸葛亮都自然不会再抵抗,也会跟随刘备投降,交州也就平安收复了。
这时,十几名官走了出来,为是治中陈震,他怀中抱着交州牧金印,上前跪下道:“皇叔年事已高,不能亲自出降,特请陈震上交交州之印,从现在起,交州归属汉国。”
说完,陈震高高将金印举过头顶,陆逊知道刘备放不下这个面,他连忙接过金印,又将陈震扶起,笑道:“交州和汉国都是大汉之域,如今重聚,这是好事,汉王有令,他与皇叔有叔侄之谊,要我们厚待皇叔,请陈公回禀皇叔,他尽可安心养病,汉军绝不扰民。”
说完,他又取过一枚金印,交给陈震道:“这是汉国尉之印,请陈公转给皇叔。”
陈震暗赞刘璟考虑得周到,给足了皇叔面,这样一来,关羽、张飞之军也就迎刃而解了,他接过金印,返回了番禹城,陆逊给甘宁使个眼色,甘宁随即令道:“军队进城!”
浩浩荡荡汉军列队走进了番禹城,番禹城至此沦陷,割据交州的刘备势力也随之灭亡
刘备投降了汉军,他同时也接受了刘璟给他的封职,出任汉国尉,和贾诩的傅之职并列,刘备随即修书封,命人分别送给诸葛亮、关羽和张飞,在信中他表明自己已接受刘璟为汉室之主,不再与之争夺天下,他希望交州不要再遭受涂炭,恳请他们放下武器,跟随自己为大汉的复兴尽绵薄之力。
对于关羽和张飞而言,他们一生追随刘备,他们没有另外的选择,只是情绪表现不同,当刘备宣布投降汉军传到广信时,关羽黯然伤神,下令军队解散,愿意投降汉军者,一概不阻拦,他只带着关平和周仓两人返回了番禹,依然跟随在刘备身边。
而张飞却放声痛哭,情绪激动,一要拔剑自刎,多亏张苞和关兴两人抱住了他的胳膊,在一番痛哭后,张飞命令麾下军队向汉军投降,他也带着张苞和关兴返回了番禹城,准备跟随兄长前往长安。
而诸葛亮是在返回南海郡途中得到了番禹失陷、刘备投降汉军的消息,他并不惊讶,只是深为怅然,他本来已经想到汉军会从海上过来,但他也犹豫不决,没有力劝刘备,最终他的担心成真,汉军从海上杀至,一举攻破了防御薄弱的番禹城,使交州的防御功亏一篑。
诸葛亮心事重重地返回番禹,在即将进入南海郡的高要县驿馆,诸葛亮彻夜难眠,从建安十年他效忠刘备,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他曾一心要将刘备扶上皇位,重振汉室,可十年辛劳,他最终却失败了,他效忠的主公投降了汉国,那他诸葛亮又该何去何从?
诸葛亮一夜未眠,在天快亮时,他的一名随从在门外禀报道:“启禀军师,外面有人求见!”
第1063章 诸葛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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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披了一件衣服,来到了外堂,只见外堂坐着一人,约四十余岁,相貌清朗,穿一身青衣布袍,头戴平巾,诸葛亮见此人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笑了笑问道:“恕我眼拙,忘了先生是谁?”
中年男躬身施礼,“在下零陵廖立,诸葛公忘记我了吗?”
诸葛亮顿时想起来了,此人是汉军军师从事廖立,当年刘备占据荆南时,诸葛亮便听说过此人才智过人,特地去拜访他,希望他能为刘备效力,但廖立却不肯答应,最后诸葛亮将他推荐给了刘璟,使廖立得到了发挥才智的机会。【无弹窗小说网】
“原来是廖公渊,多年不见,我都忘记了,惭愧!惭愧!”
诸葛亮口中客气,心中却有了几分警惕,他知道廖立是汉军高官,他来找自己,必然是有事而来,诸葛亮请他坐下,又命随从上茶。
廖立坐下便欠身道:“这次汉军南下,不愿伤害交州民众,也尽量不破坏交州各地春耕”
不等他说完,诸葛亮便摆摆手,“现在胜负已定,交州已归汉国,再说这些已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想廖军师也不会为这个来找我。”
诸葛亮目光淡然地望着廖立,意思却很明白,有什么事就请直说,不用绕弯。
廖立笑了笑,“先生果然坦诚,我其实奉汉王殿下之令,邀请先生去长安任职,汉王殿下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年没有得到先生辅佐。”
诸葛亮淡淡一笑道:“汉王做得很好,已占据大半江山,将士效命,人民安居乐业,他当年若得孔明,恐怕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我觉得汉王殿下应该是庆幸才对,为何却是遗憾?”
“诸葛先生过谦了,汉王确实是敬先生大才,目前政事堂七相尚缺一人,正是为先生准备,望先生能捐弃前嫌,共同为大汉复兴而努力。”
诸葛亮沉思片刻,脸上的嘲樊意也消失了,他也十分诚恳的对廖立道:“汉王的心胸令人敬佩,请公渊替我转告汉王殿下,孔明感谢他的诚意,但孔明辅佐皇叔失败,已心灰意冷,无意仕途,准备回隆中老家务农,不再过问政事。”
廖立愕然,“先生尚不到四十,正是青春妙龄,为何如此颓废?”
“人各有志,公渊不必再劝了。”
廖立见诸葛亮宁可放弃相国之位而回乡务农,心中嗟呀感慨,但他见诸葛亮并非谦虚之言,确实是不想为汉国效力,心中只得叹息一声,向诸葛亮告辞,便匆匆离去了。
此时诸葛亮也不想再回番禹城,他便令随从回去告诉妻,可收拾细软,带孩们到番禹北面的四会县与他汇合,然后一同返回襄阳隆中。
五天后,黄月英带着两个孩赶到了四会县,与丈夫诸葛亮汇合,在几名心腹随从的护卫下,一家人骑马北上庐陵郡,向家乡襄阳而去。
又过了十天,刘备带领家人妻妾,以及关羽、张飞等数十名武高官和他们的家人,登上了汉军战船,数艘战船离开了番禹城,调头向伶仃洋驶去,开始漫长的返程。
建安二十年一月,在江东灭亡半年后,汉军趁胜南下,在北面牵制交州军主力,而荆州水军却奇袭番禹城,刘备被迫向汉军投降,交州势力灭亡。
刘备势力的灭亡意味着汉军彻底统一了南方,月,刘璟下令设交州都督府,任命鹰击军主将刘正为交州都督,封镇南将军,率军两万驻扎交趾,又封军师从事廖立为校检兵部尚书,交州观察使,巡查交州各郡
就在汉军灭亡交州的同一时间,曹操的出丁令推行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由于出丁令只针对各地士族,而曹魏的权贵却网开一面,从而引发了各地士族大愤慨,他们强烈抗议,各地方郡县的官员纷纷辞官挂印,愤而去职,杨彪甚至公开出现在长安,号召中原各大士族支持汉国。
一时间,各郡县官员去职的消息如潮水般涌来邺都,仅河北一地,辞职的官员就达四余人,很多县县令和县丞同时去职,造成了官府瘫痪,曹丕为此焦头烂额。
这天下午,曹丕再也忍无可忍,乘马车来到了铜雀宫,他要劝说父亲暂时放缓出丁令,曹丕下了马车,快步走进宫门,迎面正好遇到御史中丞陈群。
陈群看见曹丕,连忙将他拉到一边,对他道:“魏公现在心情不好,世最好不好去触怒他。”
曹丕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陈群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刚刚得到紧急消息,汉军攻克番禹城,刘备投降了汉军。”
这个消息令曹丕大吃一惊,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刘备就灭亡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个多月前,我们在长安的探传来消息,刘璟建立了交州都督府。”
曹丕心中有点奇怪,杨添怎么不向自己汇报此事,直接报告给父亲,他心中又有点恼火起来,难道杨添觉得他翅膀硬了,不屑向自己汇报了吗?
曹丕心中虽然生杨添的气,但刘备灭亡的消息更让他心慌意乱,难怪父亲要生气,这件事确实来得突然,这时他心中有些踌躇起来,出丁令之事要不要告诉父亲。
陈群又劝他道:“既然世已经进了宫门,还是去见一见魏公,否则会令魏公更不高兴。”
曹丕明白陈群的意思,父亲一定知道自己来铜雀宫了,如果不见他,他肯定会生气,他点点头,“多谢陈中丞的消息,我这就去见父亲。”
曹丕向台阶上走去,又侍卫替他去禀报了,片刻,侍卫出来道:“魏公令世进去。”
曹丕稳了一下心神,又整理一下衣冠,这才匆匆走进了内宫,一直来到父亲曹操的官房前。
“魏公,世来了。”
“让他进来!”房间里传来曹操不高兴的声音,听得出他心情很不好。
曹丕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房间,跪下行礼道:“孩儿拜见父亲!”
‘啪!’一声,曹操将一份情报狠狠摔在他面前,恼怒万分地斥责道:“看看你手下是怎么做事的!”
曹丕吓得浑身一哆嗦,头低得更深了,曹操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胸膛剧烈起伏,儿曹丕的到来又勾起了他刚刚压制住的怒火,这也是他几年来最恼火的事件,刘璟竟然攻灭了交州,他事先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这是一个重大的战略失误事件,交州被攻灭,刘璟统一了南方,却使他陷入被动,现在才月,这就意味着到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汉军将完成备战,从而发动对曹魏的战争。
当然,曹操并不是为汉军赢得备战时间而生气,而是他们的情报组织无能,这么重大的军事行动居然事先没有一点发现,长安情报点的人都吃屎去了吗?
曹操每每想到这,就恨得咬牙切齿,自从几年前长安情报点搞到一份平章台的议事记录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建树,送来的情报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真正的绝密情报一件没有。
曹操的拳头慢慢捏紧了,他一定要清洗长安情报站,不能再这么糊涂下去。
想到这,曹操慢慢抑制住了内心的滔天怒火,回到位坐下,他注视儿半晌,才冷冷道:“你起来吧!”
曹丕慢慢站起身,双膝都跪得有点麻木了,他不敢揉搓,垂手站在一旁,曹操哼了一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恼火吗?”
“孩儿知道,是情报不力,汉军攻灭了交州我们才得到消息,孩儿也同样感到震惊。”
“是陈群告诉你了?”
“是!”
曹操脸色稍稍缓和,叹息一声道:“现在才月,不!应该是在上个月,汉军就攻灭刘备,这么神速,刘备的军队竟有如此不堪吗?”
曹丕感觉父亲语气缓和了,他略略壮气胆道:“父亲,上次交州军北伐,也是在短短时间内被汉军打得落花流水,孩儿觉得,根本原因是交州军不堪一击。”
“或许有一点这个缘故吧!越向南的军队越是战斗力弱小,不过交州军是本土作战,拥有人和地利,若交州这么容易被攻灭,当年始皇帝就不会让赵佗率四十万秦军南下,我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一定要把真正原因找到。”
“孩儿会派人去专门调查此事,一个月内,一定给父亲回复。”
曹操摇了摇头,“一个月查不到什么,至少要个月,这件事我不给你期限,但你要放在心上,派最得力的手下去调查。”
“孩儿明白了。”
曹操长长吐了一口气,交州被灭,刘备投降,他也无可奈何了,关键是他该怎么应对这个变化,战略该怎么调整?
沉思片刻,曹操对儿道:“当务之急是要调整长安的情报组织,我觉得我们情报非常无能、软弱,重要的情报什么都搞不到,那个杨添是个只会害人的小人,不准他再管对外情报了。
曹丕想到杨添绕过自己,擅自越级向上汇报,他也不由暗恨,立刻道:“孩儿马上就换人,不会再让他主管对外情报。”
曹操又咬牙道:“另外,汉军在邺都的情报点也要给我挖出来,他们是我的心腹之患。”
第1064章 兔死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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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如此痛恨汉军在曹魏的情报组织,是有原因的,前年合肥大战时,鲜卑使者前来曹魏,提出愿意用牛羊来换取生铁,后来便再也没有消息。【阅读网】
直到鲜卑再派人来质问,曹操才知道使者在幽州境内失踪了,他命令曹彰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处废弃的水荡小道内发现了鲜卑使者的尸体,在仔细调查后,从驿站管事的口中他才知道,有人冒充曹彰骑兵,骗走了鲜卑使者,这无疑是汉军的探假扮。
汉军探竟如此得力,让曹操感觉到了威胁,汉军的探已经不是刺探情报那么简单,还会有组织地暗杀、破坏,如果不及时铲除,会酿成大患。
曹操见儿曹丕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便又重重哼一声,“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曹丕确实有点走神了,他在考虑如何向父亲说出丁令之事,父亲的呵斥令他一激灵,连忙低头道:“孩儿听见了,会立刻着手布置。”
曹操看了儿片刻,他看出儿有心事,便问道:“你有什么事要对为父说吗?”
“孩儿本来有一件重要之事,想向父亲汇报。”
“不要吞吞吐吐,什么事?”
曹丕只得硬着头皮取出他的报告书,呈给父亲,“请父亲过目!”
曹操接过报告书看了一遍,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有这么多人辞官吗?”
“父亲,这只是河北,还有并州、中原,孩儿担心辞官潮会愈演愈烈。”
“哼!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
曹操不屑一顾,对曹丕道:“想当官之人多的是,从中挑选年轻才俊,正好趁这个机会换掉这些世家把持的地方官府。”
曹丕愣住了,父亲怎么会如此掉以轻心,他急忙道:“父亲,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们还会挑起民众造反”
“你糊涂!”
曹操刚刚抑制住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他拍桌呵斥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妥协,放弃出丁令吗?我这个要死的人了,还有必要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吗?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为了曹魏孙社稷!”
曹丕再次跪下,“父亲息怒,请息怒,孩儿没有那么不堪!”
曹操只觉头脑一阵眩晕,他靠着身后屏风,慢慢闭上眼睛,过了良久才徐徐问道:“现在官府一年的税赋有多少?”
“回禀父亲,大约五万石。”
“那我们现在有十万军队,按每个士兵一年消耗十二石粮食计算,我们一年的军粮就需要六十万石,还要考虑鼠虫破坏,五万石官粮换成军粮后,还有多少粮食支付官员俸禄,还有日常消耗,还要赈济灾民,这笔帐你算过吗?”
“父亲,我们可以用军屯。”
曹操轻轻叹了口气,“丕儿,汉军可没有军屯,军队屯田对训练影响很大,我估计明年会有战争爆发,不加强军队训练,拿什么和汉军作战?没有足够的存粮,战争能坚持多久,丕儿,合肥大战的教训你忘记了吗?”
“孩儿须臾不敢忘记。”
“你主管政务,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急于推行出丁令,没有自耕农,就没有足够的粮食,这些士族储存了大量粮食,打击他们,我们短期就可以得到军粮储备,长期则有稳定的财源,可谓一箭双雕,至于他们反抗、不满,那是必然,也没有什么可商量,要反抗就镇压,他们要投降汉国,那就随便他们,只要支持我们的根基不动摇,其他都无所谓。”
曹丕本来想建议父亲适当在权贵中推行出丁令,以平衡士族的不满,但父亲的最后一句话让他不敢再说出来,半晌,他只得无奈道:“父亲,孩儿并不担心地方上的官员空缺,正如父亲所言,可以从委派年轻士出任,但孩儿担心邺都的官员,至新年以后,邺都官员普遍没有完成既定目标,政务运作缓慢,感觉官员非常消,得过且过,孩儿很担心四月官职调整后,会引起邺都官员的辞官潮,恐怕就难以处理了。”
“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吗?”
曹操冷笑道:“去年秋天官场清理狠,后患渐渐暴露出来,若不是我力保住钟繇,不知还会捅出什么篓?”
曹丕原打算慢慢引到出丁令上去,毕竟很多官员都出身士族,或者是几大世家的门生,地方官府远,他想用邺都官员来说事,没想到父亲却扯出了去年秋年的建安七案,着实让曹丕有点尴尬。
“父亲,不至于吧!”
“什么叫不至于,人心是肉长的,那么多无罪之人被含冤而死,你以为别人会忘记吗?现在邺都所发生的一切,都和去年清理官场有关。”
曹丕不敢反驳,他心中暗恨,明明建安七案是得到父亲默许,现在父亲又将责任推到自己头上,让他心中很是郁闷。
这时曹操沉默片刻道:“去年建安七案,很多官员都是无辜而死,必须有人要出来承担责任,要给邺都官员们一个交代,我建议就拿杨添开刀,痛恨他的人多,把责任推给他,也可以缓和邺都官员心中的不满。
曹丕脑海里突然跳出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现在杨添就是那条要烹杀的走狗,虽然杨添是自己的得力干将,但父亲已决定对他动手,曹丕也不想再阻拦了,他便缓缓点头,“遵父亲之令!”
“去吧!早日给我把汉军的情报点挖出来。”
曹丕行一礼,慢慢退下去了,曹操的目光又落在交州情报上,他长长叹了口气,所谓内忧外患,他现在深深体会到了,汉军攻灭交州,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要么在出丁令上做出妥协,要么就实施更猛烈一些,无论如何,他要在年底之前储存到两万石军粮,以应对明年的战争风险
杨添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天晚上,数精锐的虎贲侍卫包围了他的府邸,将杨添从被里抓了出来,侍中华歆向他宣读了调查令,弹劾他有贪赃枉法的不轨行为,当场免去他御史中丞之职,不等杨添叫冤,虎狼般的侍卫便将他抓进了铁笼马车,向大理寺狱驶去。
酷吏杨添被抓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上午传出,顿时朝野一片欢腾,整个邺都也沸腾了,那些曾被杨添残害的家庭纷纷点燃了爆竹,庆贺扬眉吐气的一天。
曹丕也没有想到抓捕杨添会有如此巨大的效果,让他不得不佩服父亲的老辣,在关键时刻将杨添抓出来救场,从而大大缓解了官场上压抑的气氛。
不过曹丕也并不轻松,昨天父亲给压下了两个任务,一个是探查汉军灭亡交州的真相,他已派心腹侍卫赶赴番禹,这个问题不大,父亲没有给他期限,但另一个任务却让他有点难办,挖出汉军在曹魏的情报组织。
曹丕当然知道汉军在邺都以及其他地方都有秘探,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但要挖出这张情报网却不容易,他一直在想法设法寻找汉军的情报点,却始终一无所获。
去年夏天,他的手下破获了一个秘密组织,原以为是汉军的情报点,不料却是袁氏余孽,令他失望之,现在父亲又要让他挖出汉军情报网,他又该从何入手?
曹丕负手在官房里来回踱步,这个任务他原来是交给杨添来做,现在杨添被抓,他得换一个人了,那么换谁更加合适呢?
正思考着,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启禀世,大理丞周元有急事求见!”
周元是大理寺的第二号人物,也是曹丕得力干将之一,年约十五六岁,出身军队,曾出任曹仁的行军司马,精明干练,连曹操都对他赞不绝口,这次杨添的案件就是他负责审理。
曹丕精神一振,连忙令道:“带他进来!”
片刻,身着官服的周元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世!”
“周使君可有什么好消息?”
周元上前低语几句,曹丕一怔,“此事可当真?”
周元点点头,“他自己承认了。”
曹丕顿时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吃里扒外的该死家伙,真该千刀万剐!”
他立刻披了一件外袍,对周元道:“速带我去大理寺狱!”
第1065章 小人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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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阴暗的天牢里,杨添绝望地望着头顶上的一线光亮,这座监牢虽然远不如他亲手打造的御史台黑狱阴森恐怖,但也足以摧毁他的意志。【无弹窗小说网】
或许是他残害的无辜多,杨添尤其怕死,他害怕那些人变成厉鬼来向他债,他刚刚享受到荣华富贵,可一转眼,荣华富贵就破灭了。
他昨晚一夜未眠,不等周元上刑,他便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原原本本交代了,甚至连他在长安被抓,成为汉军的卧底之事,也一一交代,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了。
此时他一闭眼,就仿佛看见那些被砍掉脑袋,四肢不全的官员来找他命,杨修、陈琳、崔琰、刘桢、应玚、徐干等等,这些人都曾被他残酷折磨,最后处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杨添立刻扑上去,大喊大叫:“饶了我吧!”
他抓着铁栏杆大声叫喊,带着哭腔,“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说!”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了,杨添慢慢抬起头,却看见了曹丕冰冷的目光,他就像遇到救星一样,伸出双臂大喊:“世!世!救救我,我是你心腹啊!”
曹丕蹲下来问他道:“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向汉军探泄露情报?我是说前年的鲜卑使者之事,知道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之一。”
杨添胆怯地低下头,半晌道:“是我泄露了秘密。”
“很好,你在哪里?向谁泄露了秘密?”
杨添哀求道:“如果我说了,世会绕我一命吗?”
“你说吧!我会考虑。”
“我是在晋酒馆,向李孚泄露了秘密。”
“李孚?此人是谁?”
“他原来是袁绍的幕僚,后来投降了刘璟,应该是汉军在邺都的头目吧!”
这个消息着实让曹丕深感意外,他立刻站起身向监狱大门走去,杨添没想到曹丕说走就走,没给自己一点说法,他顿时急了,抓着铁栏杆大喊道:“世,建安七案可是你交代的,我完全是按照你的嘱咐来办,你不能不管我!”
曹丕停住了脚步,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他回头看了周元一眼,周元会意地点点头,半个时辰后,大理狱传来消息,杨添已畏罪自杀
铜雀宫,曹丕向父亲曹操汇报了杨添的口供,曹操一拳砸在桌上,心中恨,“原来他是汉军的卧底,难怪长安没有重要情报,难怪我事先不知道汉军攻打交州,一定是被他隐瞒住了,立刻查抄他的府邸,把所有被他隐藏的情报都找出来。”
“孩儿已经派人去了,另外孩儿建议任命大理丞周元为御史中丞,主管对外情报。”
曹操对周元印象不错,他点点头,“可以!”
曹丕大喜,他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父亲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又连忙道:“启禀父亲,关于汉军在长安的情报点,孩儿已经有眉目。”
曹操精神一振,问道:“什么眉目?”
“杨添交代,他每次都是去晋酒馆提供情报,汉军在邺都的情报头叫做李孚。”
“李孚?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说过。”曹操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
“父亲应该有印象,此人原本是袁绍的幕僚,我们围攻邺城时,此人假扮曹军都督混入城内。”
提起那件事,曹操顿时想起来了,“原来是他,此人很有胆色,后来我还找过他,没想到他竟然投降了刘璟,有此人坐镇邺都,难怪汉国的探那么厉害。”
曹操又问道:“有没有派人去抓捕?”
“孩儿暂时没有打草惊蛇,但孩儿需要虎贲卫协助。”
“杨添被抓,他们必然会有警惕,不能再耽误,必须要立刻抓捕。”
曹操当即令道:“让许褚来见我!”
杨添被抓的消息先在官场中传播,然后才传到民间,位于城南的晋酒馆依然和往常一样营业,生意清淡,客人少,尽管是做亏本生意,但晋酒馆是汉军情报网的一个点,不能关门。
在汉军庞大的情报网中,晋酒馆只是一个很小的点,真正的情报探只有掌柜一人,其余酒保都不知情,但这个情报点的主要作用就是李孚和杨添进行联系的桥梁。
一早,酒馆开门没有多久,王掌柜便听见城内各处传来爆竹声,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让一个酒保去打听消息,不多时,酒保跑回来报告,是御史中丞杨添被抓了。
这个消息让王掌柜大吃一惊,尽管他和普通人一样,痛恨杨添的残暴,但毕竟杨添是汉军的一个重要情报来源,尤其他每次都是和李孚直接接触,他会不会把李孚供出来?
处于情报人员的敏感,王掌柜立刻让酒保们关了酒馆,各自回家,他则跑去寻找李孚。
李孚虽然是汉军在邺都的情报头,去年被升为司马,司马的上面就是军师,这已经属于汉军的高级职了,但李孚还是有一个老毛病改不了,好酒好色。
他没有家小,独身一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青楼中过,他尤其喜欢邺都的白玉楼,他是这里的常客,大部分时间都会泡在青楼中。
今天也不例外,李孚一早醒来,又换了两个女人,左拥右抱地喝酒寻乐,他喝的是青楼自酿的果酒,邺都在前年颁布了禁酒令,禁止用粮食酿酒,不过现在又稍微放松,允许酒馆、青楼、旅舍等场所酿果酒,但不得对外销售,只能自用。
李孚之所以喜欢白玉楼,就是因为这里酿的花梨酒很合他的口味,女人倒是其次了,李孚喝得正酣,这时,一名婢女跑进来道:“李使君,门外有个姓王的酒馆掌柜找,说是有要紧事。”
旁边两个女人都笑了起来,“可是来向李使君要酒债?”
刘璟之所以能容忍他好色贪杯,就在于李孚公私分明,从不会因为酒色而误事,李孚立刻明白有事情发生了,他一把推开两个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正好遇到急得跳脚的王掌柜。
他将王掌柜拉到一旁,低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爷,快走吧!杨添被抓了。”
李孚也吃一惊,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今天一早,城内到处在放爆竹庆贺?”
“那酒馆被包围了吗?”
“暂时没有,要被包围,我还能出来吗?”
李孚沉思片刻,杨添很可能是昨晚被抓,而且昨晚没有供出他们,否则酒馆早就被包围了,他现在当然可以离城,但他的住处还有一些重要情报,包括一份情报探名单,他必须要烧掉才能走。
想到这,李孚对掌柜道:“你现在就离开邺都,去郭氏庄园躲一躲,我回一趟宿地,马上就过来。”
李孚是个为精明能干之人,考虑问题周密,所有情报人员都没有带家眷,以免被拖累,王掌柜在城内也没有家眷,立刻离开白玉楼,向城门而去。
李孚则翻身上马,向自己宿地奔去,他的宿地就在晋酒馆附近,李孚并没有走大街,而是沿着小街小巷奔行,他正要奔出一条小巷,却忽然勒住战马,他看见了十几名士兵在前方大街上奔过,这些士兵都是头戴虎头盔的虎贲卫,曹操的随身侍卫,他们出现,必然有重要情况发生。
李孚立刻翻身下马,将马匹托给一家小店,他反穿厚袄,扯去头巾,将头发弄乱,又在脸上和身上抹了黑泥,又找块狗屎涂在身上,神情变得呆滞,看起来就像一个刚从墙角睡醒的老乞丐。
李孚慢慢走出了小巷,这是一条南门大街,晋酒馆就在数十步外,而他的宿处则在对面的一条小巷里。
此时晋酒馆已被虎贲卫士兵团团包围,店门被踢开,一群士兵冲进去查,远处则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着酒馆议论纷纷,数十名虎贲卫士兵则挎刀四处巡逻,寻找大街上可疑之人。
李孚慢慢走着,前面正好站着两名虎贲卫士兵,挡住了他的去,两人疑惑地看着他,李孚没有躲闪,反而笑嘻嘻迎上去,“军爷,酒馆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可以免费吃饭。”
他猥琐的笑容,身上一股狗屎恶臭,顿时让两名士兵差点呕出来,两名士兵连忙躲开,大骂道:“哪来的乞丐,快滚!”
李孚笑嘻嘻指了指小巷,慢慢吞吞地走进巷里,站在巷口看热闹的人纷纷捂鼻躲开,谁都没有认出,这位披头散发,满脸肮脏,身上发出恶臭的乞丐,就是平时神气活现的李大爷。
李孚回宿地迅速烧了重要情报,很快离开了邺都城,他走后没多久,整个邺都便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大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