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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三国之兵临天下txt下载     三国之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41章 祸及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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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齐的军队占领了储粮仓库,但贺景要的是财宝和女人,这些都在天楼内,天楼内还有孙贲最后名心腹侍卫,贺景眼睛都杀红了,声音嘶哑着大喊大叫,率领两千士兵猛攻天楼大门。【阅读网】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楼上大喊:“将军,起火了!”

    贺景抬头,只见天楼上方浓烟滚滚,烈焰腾空,大火是从二楼燃起,火势迅猛,浓烟中隐隐听见有无数女人的哭喊声。

    贺景呆住了,这时,大门忽然开启,楼内侍卫奔出,纷纷跪地投降,整个一楼大殿内都被浓烟笼罩。

    “给我冲进去,把女人和财宝抢出来!”贺景急得大喊。

    一群群士兵冲了进去,但片刻便退了回来,浓烟弥漫,根本就睁不开眼,十几名住在一楼的舞女也跟着逃了出来。

    贺景万般无奈,眼睁睁地望着天楼被大火吞没,仅仅半个时辰后,天楼便轰然坍塌,最后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

    建安二十年夏,孙贲的荒淫无道终于引发军队的反叛,以贺氏兄弟为,数万军队哗变,孙贲在绝望中点燃宫殿***而亡。

    贺齐随即裁减军队,废除沉重的苛捐杂税,笼络人心,并自封为会稽守,派人去邺都向天报信,表示愿归附朝廷。

    会稽郡的哗变对于整个天下而言影响并不大,但对于江东却无异于强烈地震,孙权和孙韶几乎是同时派人去会稽拉拢贺齐。

    建业宫内,孙权心烦意乱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忍耐了几个月,得到了汉军的粮食支援,终于渡过了难关,而今年夏粮的收成不错,尤其黄盖在曲阿郡屯田,粮食大获丰收,使江东暂时摆脱了军粮不足的困扰。

    就在孙权准备大举进攻吴郡之时,会稽传来了军队哗变的消息,孙贲被杀,贺齐自立,打乱了孙权的进兵计划。

    孙权已和孙贲有了约定,他从北面大举进攻吴郡,孙贲则从南面牵制吴郡军队,事后两家平分吴郡,但现在孙贲被杀,他们的约定也就作废了,没有孙贲从南面牵制吴郡军队,孙权着实没有必胜的把握。

    旁边军师张昭劝道:“吴侯也不必急于攻打吴郡,很显然,汉军在支持吴郡,一旦我们攻势急,孙韶向汉军求救,汉军便有理由进入江东,他们水军便从长江直入湖,我想这就是刘璟支持吴郡的真正原因,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汉军势力进入了江东,江东迟早会被汉军吞并。”

    步骘却不赞成张昭的意见,反驳道:“军师所言虽有理,但不够全面,现在刘璟在全力应对匈奴,为此还和曹操结盟,他现在应该无暇顾及江东,我认为这是我们的机会才对!”

    张昭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步骘,因为女儿受宠的缘故,步骘这半年来受孙权信赖,被孙权封为侍中,主管江都财政,手握大权,说话也很有份量。

    尽管张昭很瞧不起步骘因女而贵,但他知道自己若不能说服孙权,孙权可能会听从步骘的建议。

    张昭冷笑一声道:“步侍中此言片面,汉军在全力对付匈奴不假,但他们在庐江郡也屯兵近五万,由汉军第一大将黄忠统帅,还有军师庞统坐镇,你以为他们是要攻打合肥吗?刘璟已和曹操结盟,至少在一年之内,他不会再攻打合肥,那庐江还有什么必要屯集五万重兵?很明显,这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汉军的真正目标是江东才对,不说他们大军杀至,就算只派五千水军进入吴郡,我们又能奈何?”

    “可是吴郡不是已经有了一千荆州水军吗?”步骘不甘心道。

    “是有一千水军,可他们打的旗号是汉军吗?分明是陆氏家兵好不好,因为吴郡没有邀请他们,他们不好公开旗号罢了,但如果我们大举进攻吴郡,把孙韶逼急,那么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

    这时,孙权叹了口气道:“那依军师之见,我们该如何行动,就这么束手无策吗?”

    张昭大喜,孙权这样问,就意味着他接受了自己的劝说,张昭连忙道:“我们并非束手无策,我们完全可以用计取吴郡,从这次会稽之变,我便发现了机会,其实吴郡也存在和会稽一样的隐患。”

    孙权略一思,便明白了张昭的意思,“军师是说,孙绍和孙韶的矛盾吗?”

    张昭微微笑道:“准确说,应该是吴郡豪门士族和孙韶的矛盾,孙绍不过是个无权的傀儡而已,但吴郡士族却不是,他们有足够的能量和孙韶抗衡,更重要是,吴郡士族支持孙绍,反对孙韶,他们的矛盾在慢慢积累,总会有爆发的一天,只要我们利用他们这种矛盾,促使吴郡爆发内讧,然后我们便可以用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举夺取吴郡,使汉军来不及反应,这样,我们便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吴郡,而无须大举进攻,耗费兵力钱粮,也断绝了汉军的机会。”

    孙权点了点头,张昭的方案很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随即笑道:“那就依军师之策,我们从长计议,先挑起吴郡内讧,再用霹雳手段夺取吴郡,这件事我就交给军师了。”

    张昭得意地瞥了一眼步骘,躬身道:“微臣遵令!”

    张昭和步骘告辞而去,孙权这才回头问一名侍卫道:“什么事?”

    “王宁说有事要拜见吴侯!”

    孙权犹豫了一下,道:“领他去书香阁。”

    “遵令!”侍卫匆匆离去。

    书香阁是孙权的藏书阁,也是孙权比较隐秘的地方之一,非常安全,不会担心隔墙有耳,孙权一般会在这里处理**事务,从孙权的官房有一条暗道直通书香阁。

    孙权负手在书香阁楼的一间密室内来回踱步,这时传来敲门声,一名心腹侍卫将校尉王宁领了进来。

    王宁名义上是建业内防军校尉,但实际上他是孙权的秘密调查机构‘鹰喙’的头目,在孙贲第一次谋反失败后成立,专门从事监视、暗杀等秘密事务。

    王宁同时也是孙权最信赖的心腹,当初刘璟访问建业,就是王宁率领内防军负责保护,但实际上是监视刘璟。

    王宁进房间单膝跪下,“参见吴侯!”

    孙权给侍卫使个眼色,侍卫将门关上,并退下楼去,整个书香阁内就只剩下孙权和王宁两人。

    这时,孙权才淡淡问道:“她现在如何?”

    “回禀吴侯,乔玄去了荆州,但她没有离去,依然住在乔府内,只有几名下人服侍。

    孙权半响没有说话,他们所指的‘她’便是大乔,孙权也是一个为好色之人,面对大乔小乔这样闻名天下的无主美人,他怎么可能不怦然动心。

    大乔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寡嫂,但实际上大乔的身份也是妾,她并不是孙策的正妻,只是孙策正妻顾氏早逝,顾氏之孙绍是由大乔抚养长大,所以江东上下都视大乔为伯符夫人。

    正是因为大乔是妾的缘故,孙权才暗中打她的主意,怎奈大乔小乔身份特殊,又有吴老夫人保护,他一直不敢妄动,唯恐染指后激起江东军方愤慨,也有损他的名誉。

    但自从上次曹操欲收大乔小乔姐妹,并没有在江东军方引起公愤,甚至很平静,孙权这才意识到,军方已经看淡了这对姐妹,尤其吕蒙也公开表示过,欲娶小乔为后妇。

    孙权便开始有了心思,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他最可能得手的小乔已跟随刘璟去了巴蜀,这令孙权深为遗憾。

    大乔虽然尚在江东,只是大乔是他寡嫂,他不可能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住在自己后宫,封锁消息,她便成为自己的禁脔。

    大乔原本住在吴老夫人的长干宫,吴老夫人去世后,孙权便以节约内务开支为借口,关闭了长干宫。

    同时要求大乔搬到建业宫居住,孙权算准大乔无处可去,最后只能听从于他的安排。

    不料大乔竟搬回了父亲家中,让孙权又是失望,又是恼火,只是大乔是他寡嫂,他不敢明着强迫她什么。

    孙权沉思片刻对王宁道:“得想个办法,将她逼出来,不能让她住在乔府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宁施礼道:“卑职可以命人佯装盗贼,惊吓于她,吴侯便可以把她接回宫了。”

    孙权点点头,“去做吧!要注意分寸。”

    王宁行一礼,慢慢退下去了,孙权负手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建业宫,掌天下大权,享天下美人,一直是他梦想,如今他的权力**遭遇重挫,他便开始放纵自己的另一种**。

    ‘我若连一个江东女人都弄不到,何以称吴侯!’孙权冷冷地自言自语道。

第842章 夜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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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玄为小乔之事离开了建业,大乔却没有跟去,她并不是眷念江东,吴老夫人去世,最后一个让她牵挂的人也消失了,对建业她已没有任何留念,而她唯一的女儿也在几年前病逝,她便有了出家之念。【无弹窗小说网】

    尽管她和刘璟已有了一段情缘,她心中也着实喜欢刘璟,不过若刘璟娶了她妹妹,她也一样高兴,至少姐妹之间,不用两人都孤寡于终。

    而且大乔心里很清楚,就算刘璟想娶她,她也不可能象妹妹一样再嫁了,十几年的守寡生涯早已让她习惯了独自一人的平静生活,她不希望再改变,也不希望任何人来打破自己的宁静生活,如果是那样,她宁可皈依佛门。

    黄昏时分,大乔一个人坐在窗前静思,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摒弃杂念,淡泊心志,尤其她与刘璟的一段情缘打破了她多年宁和的心境,她需要时间将这段情缘引发的俗念完全消泯,使她不再被凡尘之年所扰。

    夕阳即将西下,余晖洒在她脸上,美貌清雅的脸庞上仿佛抹上一层金色,使她显得更加端庄祥和,这时,侍女莺儿端茶进来,她不敢打扰夫人的静思,放下茶和一张拜帖,准备悄悄退出房间。

    这时,大乔已从静思中醒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莺儿,见她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有什么事?”

    “夫人,有客人想拜访你,送来一份拜帖。”

    大乔看见了小桌上的拜帖,她拾起看了看,落款是个叫钟雪的人,看名字应该是女人,不过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她又问道:“这人想做什么?”

    “来人说,她是从巴蜀过来,奉命来拜访夫人。”

    大乔心中一动,便问道:“客人在哪里?”

    “回禀夫人,在外面客房,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大乔起身道:“带我去见她。”

    从‘巴蜀’、‘奉命’这两个关键词,大乔就隐隐感觉到,此人或许和刘璟有关,她来到客堂,见一名身材高大如男般的白衣女坐在堂上,不慌不忙地喝茶。

    这名白衣女似乎非常敏锐,听见了动静,一回头,只见刚才的侍女陪着一名年轻的夫人走来,她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大乔了。

    白衣女连忙起身行礼,“钟雪参见夫人!”

    大乔从后面看她的身材,还以为是个男,正面再细看,确实是一个年轻女,见她年纪约二十出头,长相姣好,眉眼之间英气勃勃,颇为精练,看得出还没有成婚,便微微笑问道:“钟姑娘是从巴蜀来吗?”

    钟雪连忙道:“准确说,我是从长安来,奉汉王之令来见夫人。”

    大乔点了点头,果然和刘璟有关,她一摆手道:“请坐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大乔又笑问道:“钟姑娘是几时到建业?”

    “我下午刚到!”

    “下午刚到建业,就来见我,真是辛苦钟姑娘了。”

    钟雪笑了笑道:“我其实是汉王府的女侍卫领,负责保护内眷,这次汉王命我来建业,就是为了护卫夫人前往长安。”

    ‘前往长安?*

    大乔淡淡笑了起来,“汉王认为我会去长安吗?”

    钟雪愣住了,她听乔夫人的语气,似乎不愿意去长安,半晌才道:“殿下是考虑到夫人的安全问题,去长安比较安全。”

    大乔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很安全,请替我转告汉王殿下,多谢他的关心,但我不打算去长安。”

    “这夫人,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大乔见她一脸哀求,也不忍一口回绝她,便笑道:“好吧!我会再考虑考虑。”

    钟雪大喜,起身施礼道:“我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静候夫人的好消息,夫人若找我,去城东的千里旅舍便可。”

    大乔笑而不语,一直望着莺儿送她出门,这才摇了摇头,她不能再见刘璟,再见到刘璟,她的好容易才恢复的淡泊心境就毁了

    一更时分,秣陵县城内一片漆黑,家家户户都已休息,大街上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影,这时,两个黑影从一条巷里悄然出来,他们动作敏捷,攀上大树,一跃跳进了乔府院墙内。

    大乔住在后宅东厢房,乔玄去了长安,整个后宅只有大乔和两名侍女居住,另外还有几名年迈的老仆住在外宅,东厢房有里外两间屋,大乔睡在里屋,外屋则是她的贴身侍女莺儿,另外还有一名侍女蝶儿住在西厢房。

    大乔刚刚入睡,睡还不是很深,她感觉外屋有悉悉的声音,但她实在睁不开眼,似乎房间里有人进来了,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她猛然惊醒,才发现眼前竟站着一名黑影,离她是如此之近,她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坐起身,紧紧抱着被褥。

    黑影转身奔出外屋,动作疾快,就仿佛一阵风从眼前掠过,大乔惊恐万分,心一阵阵乱跳,片刻,房宅里安静下来,她低声喊道:“莺儿!莺儿!”

    外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大乔忽然想起刚才的惨叫声似乎就从外屋传来,她心中更加害怕,又喊道:“蝶儿!你在吗?”

    这时外屋隐隐有光亮传来,只听侍女蝶儿在门外战战兢兢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大乔听见侍女的声音,心中的害怕才终于缓和一点,连忙道:“我没事,你快看看莺儿。”

    外屋门开着,蝶儿端着一盏油灯哆哆嗦嗦走进屋,这时,大乔也起身向外屋走去,蝶儿忽然吓得尖叫一声,手上油灯失手落地,油灯熄灭的一瞬间,大乔也看见了,侍女莺儿躺在地上,身无寸缕,脖全是鲜血,大乔眼前一黑,顿时晕倒过去。

    但很快她便苏醒来,蝶儿将她扶起,两人抱在一起,浑身瑟瑟发抖,大乔更是一阵阵害怕,那个黑衣人就站在自己眼前,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的内衣,难道他想对自己图谋不轨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大喊,“夫人!夫人!”

    “砰!”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紧接着是无数的脚步声传来,咔咔作响,“夫人,好像是士兵的军靴声。”蝶儿紧张地小声道。

    大乔连忙回屋穿上外裳,和蝶儿来到院里,经过外屋时,她不敢看莺儿的惨象。

    刚到院里,大群士兵便奔了进来,为一名军官,大乔认识他,是内防军校尉王宁,负责建业城安全,偶然也会来秣陵县,王宁上前施礼道:“卑职参见夫人?”

    大乔指了指房内,颤抖着声音道:“王将军去看看,刚才出事了。”

    王宁一挥手,几名士兵举着火把进了房间,不多时,一名士兵出来对王宁低声说了几句,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大乔还是听到了两个字,‘奸杀!’

    她的心中一阵悲哀,泪水从眼中滚落,莺儿从小跟着她,快十年了,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这时,十几名士兵将住在外宅的四名老仆反绑着手押了进来,大乔一惊,连忙道:“王将军,不会是他们所为,快放了他们。”

    王宁苦笑一声,“我知道不是他们所为!”他一挥手,“放了他们。”

    大乔这才有些醒悟过来,刚刚才发生命案,王宁就率军赶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大乔心中疑惑起来。

    王宁仿佛知道她的遗憾,叹息一声道:“卑职率军夜巡县城,刚才听见有更夫禀报,说看见有两个黑影翻墙进了乔府,我担心夫人有失,就急急赶了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让夫人受惊了,是卑职之过也!”

    说完,他跪下向大乔磕头赔罪,大乔摆摆手,柔声道:“将军请起,这不怪将军,将军来得很及时,不知两个恶贼抓住没有?”

    “启禀夫人,卑职来晚一步,没有能堵住两个恶贼,不过夫人放心,卑职已派士兵去追赶了,保证一定能抓住他们!”

    王宁又打量一圈宅,摇摇头道:“夫人,这里不安全了,一个小蟊贼就能潜入,夫人身份高贵,不能再住在这里,恳请夫人回宫,应由宫中侍卫保护夫人安全。”

    大乔一怔,她凝思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住在这里已有几个月了,邻里和睦,从无盗贼光临,今突是偶然事件,我看暂时就不用去建业宫了。”

    其实大乔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既然知道她身份高贵,为什么不怕几个侍卫在府宅周围巡视,居然让恶贼潜入府,害死了她的贴身侍女,这才是王宁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劝她去建业宫,那里是孙权和他妻妾们的住处,与她何干?

    但大乔不愿麻烦别人,也不愿过于特殊,她便没有说出这番话,只是淡淡拒绝了王宁的劝说,王宁也有些着急,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如果再劝服不了大乔,那大乔就再也不会回建业宫,明天他怎么向吴侯交代?

    王宁心中着急,又劝道:“恶贼目标一定是夫人,他们今晚没有得手,必然不会甘心,一定还会寻找机会再来,那时夫人怎么办?还是请夫人跟卑职先去宫内暂避,等安全后再回来不迟。”

    大乔是一个为聪颖之人,她感觉王宁对抓恶贼并不热心,甚至他还没有进屋去查看一下,而且一口咬定恶贼是冲她而来,只是在拼命劝说自己去建业宫,大乔心中有了一点疑心。

    她淡淡道:“刚才将军还告诉我,已经派士兵去追恶贼了,还保证一定能抓住,可是现在怎么又说恶贼还会回来?而且官兵都已经来过了,将军觉得两个恶贼会有那么大的胆吗?”

    王宁一下怔住了,他才发现忙中出错,话中自相矛盾了,他心中有点慌乱,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士兵追不上他们,刚才只是安慰夫人,其实我没有半点把握。”

    大乔点点头,“那就等追击士兵们回来后再说吧!”

    片刻,一名军官匆匆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启禀将军,弟兄们没有能追上两名黑衣盗贼,被他们跑掉了。”

    “黑衣盗贼?”大乔疑惑地问道:“你看见他们了吗?”

    “这是更夫看见了他们,我们没有看见,只是听更夫描述,才知道是黑衣人。”

    这名军官强调黑衣人,又说没有见过,便令大乔更加疑心了,明明没有亲眼见到的东西,怎么会肯定地说出来,况且现在是一更时分,城门早已关闭,两个恶贼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翻城而出,必然还在城内,怎么会追不到?

    更重要是,王宁来得快了,她们还没有从惊吓中清醒,他们便撞门而入,这种情况下,应该能堵住两个恶贼,而且他们一定看到了恶贼,才会有方向去追,否则,他们怎么知道恶贼已逃走,而不是躲藏在府宅内?可这会儿又说他们没有看见恶贼,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大乔心中有了疑心,又不露声色问道:“既然更夫看见了恶贼,能否让我问问更夫,我认识这里的更夫,名叫张老实,我想问问清楚,王将军能把他带来吗?”

    王宁哪里有什么更夫,是他顺口编出的谎言,他就在附近巡逻,等心腹报告黑衣人出来,他便立刻率军赶来,根本与更夫无关。

    但如果没有更夫发现,王宁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及时出现,所以更夫的举报就合情合理了,他自认为天衣无缝,只是他没想到大乔居然要见更夫?一下点中了他的要害。

    他顿时心慌意乱,吱吱呜呜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忽然转身,厉声吩咐左右道:“去把更夫张老实带上来,快去!”

    几名心腹眼中都一片茫然,让他们去哪里找?这时,一名心腹小心地提醒道:“将军,你不是说,让张老实先回家吗?但他家在哪里,弟兄们都不知道!”

    王宁连忙顺着心腹士兵的话,对大乔笑道:“看我糊涂了,我让张老实先回去了,却不知他在哪里?明天一早我再去找他,一定给夫人一个交代,还是先请夫人随我回宫,以保证夫人的安全。”

    大乔心中一阵冷笑,把更夫放回家了,连自己的几个老仆都要抓,他们会把唯一的目击证人放掉?还居然敢说找不到他家,真荒谬绝伦。

    更重要是,她根本不知道更夫叫什么名字,更没有见过,只是她随口编一个张老实的名字,他们居然真把更夫叫做张老实,可见他们谎话连篇,根本就没有什么更夫发现黑衣人。

    现在大乔已经能肯定,这两个黑衣恶贼一定和王宁有关,再联想到王宁一个劲催促自己去建业宫,霎时间,大乔忽然明白了一切,她心中顿时愤恨之,堂堂的吴侯,为了得到自己,居然有这种下滥的手段,还将自己贴身侍女用最卑劣的方式害死,就是为了恐吓自己去他的后宫。

    大乔当然知道,一旦他进了建业宫,她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从此成为孙权的玩物,大乔心敏聪慧,她又害怕孙权恐吓不成,再用强行手段将自己绑架去建业宫,也一样无人知道,刚才王宁说恶贼还会再来,估计他们就准备用这个更卑劣的手段了,将自己悄悄绑架。

    想到后果严重,大乔心念急转,便道:“好吧!我就听王将军之劝,去建业宫暂避,不过我会在天亮后再去,这么半夜更去建业宫,让人看见会生闲话,对吴侯名声不利,明日天亮后再说吧!”

第843章 连夜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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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宁见大乔不肯马上跟自己回去,一定要等到天亮,他也无可奈何,如果过于强迫,则可能反而把事情弄糟,王宁干笑两声道:“如果夫人要等到天亮,那也可以,这样吧!我派几名得力手下保护夫人安全,天亮后,卑职再来接夫人回宫。【无弹窗小说网】”

    王宁随即吩咐几名心腹士兵留下来保护大乔,当然,名为保护,实为监视,防止大乔逃走,王宁虽有心将大乔强行绑架走,怎奈四周闲杂人多,不少邻居也跑来看热闹,让他无法下手,只能等后半夜再伺机行动。

    他不可能真的等到天亮,王宁感觉大乔已经有了疑心,她所谓等到天亮不过是在拖延,为防止再出意外,他今天晚上就必须将此事办妥,否则,他无法向吴侯交代。

    王宁一挥手,大群士兵跟随他退出乔府,他留下了五六名心腹,藏身在院各处,莺儿的尸体也被搬走,大乔不敢再呆在东厢房,和侍女蝶儿躲进西厢房中。

    大乔心中十分烦乱,她已经意识到危险将至,却又无计可施,她坐在床榻旁呆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对一旁的侍女道:“蝶儿,你过来!”

    侍女蝶儿上前施礼,“请夫人吩咐!”

    大乔低声对她说:“你速去城东的千里旅舍,找到一个叫钟雪的人,就是傍晚时来找我的那个女,你告诉我,我今晚会有危险,看她能不能来救我。”

    侍女复述了一遍,这才离开西厢房,向外院走去,大乔躲在门后,担心地从门缝里注视院里的情形,她见院里的士兵没有阻拦侍女,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但没多久,却见蝶儿又回来了,这使她心中微微一惊。

    很快,蝶儿回了房间,摇摇头说:“夫人,大门外站着几名士兵,不准我出门,他们说王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大乔半晌说不出话来,王宁不仅派人在院里监视她们,还把大门也封锁了,这可怎么办?大乔心烦意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苦苦思对策,想了几条对策,可又觉得一条都不靠谱,良久,她低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窗户传来‘咔!’一声响,大乔抬头,只见窗户开了,一个黑衣人迅速钻了进来,她心中一惊,正要大喊,黑衣人‘嘘!’一声,“夫人,是我!”

    是个女人的声音,大乔听出了这个声音,正是傍晚来找自己的钟雪,她顿时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去道:“钟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发现街上出现很多士兵,我不放心,便来夫人这里看看,结果发现外面有很多士兵监视,夫人,出什么事了?”

    大乔叹口气,便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钟雪,最后道:“吴侯不会放过我,我想他们不会等到天亮,很可能会在天亮前将我强行带走,钟姑娘,能不能助我离去?”

    钟雪想了想说:“我刚才是从邻居家翻墙过来,只有那边没有士兵监视,我们还是先去邻居家,再从西北角出去,紧靠墙边有条小河,我的小船便停在河中,夫人可随我离去,不过只能夫人随我走。”

    钟雪看了一眼侍女,意思是说,她得留下,大乔不解,问道:“为何不能一起走?”

    “我发现院里有人在监视,如果房间里没有了动静,他们肯定会怀疑,不如留一人迷惑他们,夫人就可以从容离开了。”

    大乔想想也有道理,便对侍女道:“蝶儿,你留下来,在屋里走动说话,他们不会为难你,等我稳定下来,我就派人来接你。”

    侍女答应一声,她们立即行动,大乔也换了一声黑衣,钟雪身材高大,俨如男人一般健壮,她背负着大乔,从窗户跳出,进了后园,迅速向西北角的围墙奔去。

    房间里,侍女蝶儿不停在窗前走动,并说话安慰已经不存在的大乔,“夫人不必害怕,有这么多军士守在外面,相信恶贼不会再来”

    院里的几名士兵望见窗纱上晃动的人影,又听见了房间内的对话,他们没有怀疑,依然在耐心地等待着王宁回来,大门外的数十名士兵也在来回巡视,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准人离去。

    时间渐渐到了四更时分,这时一辆宽大的马车疾速驶来,马车内外遮蔽得严严实实,两边跟随着十几名骑兵,在乔府大门前‘嘎’地停下,车门开了,从马车内走出一人,正是王宁,他冷冷问道:“有情况发生吗?”

    守门的军官连忙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我们前后都有弟兄巡视,目前没有任何异常。”

    王宁点点头,一挥手,他带着十几名心腹士兵快步走进乔府,现在正是人们熟睡正酣之时,大街上没有任何人,除了他的心腹士兵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宁向孙权立下保证,天亮前会将大乔带回建业宫,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大乔不肯离去,他只好用强行绑架的手段,秘密将大乔带走,王宁步履如风,快步走到院里,此时正是夜晚最黑暗之时,但西厢房的光线透过窗纱射到院中,可见看见四周的情形,五名士兵分守四角。

    “还有两人呢?”王宁问道。

    “其他两名弟兄守在屋后。”

    王宁点点头,看了一眼屋内,“她怎么样?”

    “里面有说话声,应该没有休息。”

    就在这时,两名士兵跌跌撞撞从旁边小门跑来,“将军,我们被人打晕了!”

    王宁大吃一惊,他几步上前,一脚踢开了屋门,冲了进去,只见房间里只有侍女一人,惊慌失措地躲在角落里,王宁又冲进里屋,大乔踪影皆无。

    王宁大怒,转身几步,一把揪住侍女的头发,恶狠狠问道:“快说,夫人到哪里去了?”

    侍女害怕之,指了指窗户,王宁这才发现窗户虚掩,他上前推开窗户,只见后面是一座很小的花园,占地只有一亩左右,刚才被打晕的两名士兵就在后花园里监视,外面是高高的院墙,沿着院墙种了一排树,皆枝繁叶茂,确实可以爬树翻出院墙,不过墙外也有士兵巡视,怎么会没有被发现?

    王宁向两边细看,这才发现,西北角的一堵墙外便是邻居,邻居家外面自然没有士兵监视巡逻,他记得那边就紧靠小河,王宁顿时反应过来,心中恨,回头一把抓过侍女,雪亮的匕刷地顶上她咽喉,怒喝道:“老实给我交代,否则老把你喂野狗!”

    侍女吓得瘫软了,半晌泣道:“一个黑衣女把夫人带走,我不知道是谁?”

    王宁掐住她脖,手指微微用力,侍女几乎晕死过去,王宁盯着侍女翻白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什么时候带走的,黑衣女住在哪里?快说,否则老现在就掐死你!”

    一刻钟后,千余名江东士兵急速奔跑而来,将位于城东的千里旅舍团团包围,几十名士兵踹开旅舍大门,如狼似虎般冲了进去,当王宁赶到时,院里已跪了二十几人,包括掌柜和名伙计,其余都是住客,双手捂着头,都吓得浑身发抖。

    一名士兵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已经彻底查,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王宁凶狠的目光扫了一圈院中人,他的目光落在最后面两名女人身上,他快步上前,揪住两名女人头发,在两名女人的尖叫声中,他也看清了她们脸庞,都是粗陋的乡姑,不是大乔,他气恼得狠狠甩开,又走到掌柜面前,掌柜早吓得浑身发抖,旁边一名心腹士兵道:“将军,卑职已经问过了,他说昨天下午确实有一个女人来投宿,但昨天晚上却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

    王宁哪里肯相信,他怀疑这座客栈就是汉军的秘密情报点,他一挥手,“把所有人带回去,给我仔细审问,另外,再好好查这座旅舍,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王宁转身要走,脚步迟疑一下,他觉得这样查下去没有意义,又吩咐一名牙将道:“你带五名兄弟分为十队,趁城门没有开启之前,仔细查县内每一座旅舍、青楼和酒馆,就说是寻刺客,一旦有可疑人员立即抓捕。”

    “遵令!”

    牙将率领五士兵赶去各处查,王宁又匆匆去了城门,他要说服守城门将领延迟开门,尤其是水门,更要严加盘查

    就在距离千里旅舍不远处的一家酒馆里,四楼的一间屋里灯光昏暗,窗户上挂着厚厚的帘幔,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房间里,钟雪正在替大乔化妆,女化妆俏丽不容易,但要变丑却轻而易举,头发染成花白,眼角画上皱纹,皮肤稍黑,眉毛微粗微浓,鼻画扁,嘴唇苍白无色,手上涂满枯涩的染料,看起来十分粗糙,再穿上一身粗陋的仆妇衣服,等大乔起身,完全就是一个粗苯苍老的婆,从前的风姿卓约已无影无踪,再没有一点大乔的影。

    钟雪满意地点点头,就算是大乔父亲来了,也未必认得出自己的女儿,更不用说哪些查的士兵,至于她自己,她身材高大,双手强健有力,脸上棱角分明,她装扮成一个男,同样天衣无缝。

    这时敲门声传来,有人在外面问道:“钟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第844章 孙权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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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军在建业的情报中心原来在喜氏酒馆,由于喜氏酒馆在刘璟访问江东时表现突出,而引起了江东的怀疑,汉军情报中心也迅速放弃了喜氏酒馆,搬到了这座靠近东门处的吴酒馆内,吴酒馆原本是一个吴郡商人所开,因为地段不好,生意清淡,便被汉军买下,继续维持清淡的生意。【无弹窗小说网】

    酒馆的掌柜姓梁,是汉军在江东的情报中心副领,江东曲阿人,年约四十余岁,看起来憨厚老实,还有点木讷,但这只是表面,实际上此人精明无比,心细如发,正是他建议钟雪住在千里旅舍,就算大乔无意中泄露,也没有什么影响。

    钟雪上前开了门,梁掌柜行礼道:“刚才伙计来报,有上千江东士兵包围了千里旅舍。”

    钟雪点了点头,她刚才听大乔说,大乔之前让侍女去千里旅舍给自己送信没有成功,江东军最后知道千里旅舍也不足为奇,也多亏梁掌柜精明,没有让自己住在吴酒馆里,否则就会出大事了。

    梁掌柜又道:“估计江东军在千里旅舍找不到人,就会满城查,很快就会到我们这里,我们有一座民宅,不如钟姑娘和夫人去民宅里躲一躲。”

    “他们不会民宅吗?”

    “应该不会,这种我相信他们也不愿意闹得沸沸扬扬,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开城门了,再说我说的民宅住着本地的一家人,都是我们的暗线,相信他们会应付过去。”

    “那我们能否明天坐船出城呢?”大乔在一旁问道。

    梁掌柜偷偷瞥了她一眼,见闻名天下的大乔竟然变成一个粗陋的老婆,心中大为失望,他恭敬地答道:“回夫人话,如果他们已查出你们今晚是划船离开乔府,那么明天最严格的查就是水门,就算化了妆恐怕也出不去,我建议再等几天,等风头稍稍平息,我再想办法送你们出城,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躲在民宅里。”

    钟雪和大乔都不再坚持,他们知道这个梁掌柜精明无比,又了解情况,他的安排必然是最稳妥的办法。

    就在这时,楼下隐隐传来敲门声,人的心一下紧张起来,很快,一名伙计飞奔上来禀报,“掌柜,官兵来查了。”

    这时梁掌柜已匆匆收拾好了房间,他没想到江东士兵来得这么快,他心中顿时格外紧张,‘呼’地吹灭灯,对伙计道:“你速带她们从后门离开,去对面巷里的五爷家暂避。”

    “梁掌柜,后门会不会有士兵埋伏?”钟雪提醒道。

    梁掌柜笑了笑道:“后门外是条死巷,士兵进不来,但我们却可以进社神庙,从那里离开,社神庙庙祝也是我们的人,我心里有数,不会有问题。”

    梁掌柜说完,便匆匆下楼去了,只隐隐听见他的声音,“来了,是谁呀!”

    钟雪和大乔则跟着伙计从另一处楼梯下去,穿过酒馆后院,从后门离开了。

    酒馆前堂已经进来数十名士兵,由一名屯长带领,士兵们举着火把,将大堂照得通明,梁掌柜吓得连忙摆手道:“各位军爷,小店里都是木头,别烧着了!”

    屯长不睬他,恶狠狠问道:“店里可有女人?”

    梁掌柜吓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小声道:“贱内已年过四旬,年老色衰,小人愿意给点钱孝敬官爷。”

    屯长也不解释,一挥手,“给我!”

    士兵们冲入了酒馆,大堂上只剩下屯长和梁掌柜两人,屯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梁掌柜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布袋,塞给屯长,“这里面是汉国金币,抢手货,望军爷笑纳!”

    屯长毫不客气地接过小布袋,摸出几枚看了看,果然是汉国新出来的金钱,在江东受欢迎,官方规定十枚金币可以换一斤赤金,可在黑市上,八枚金币就可以换一斤赤金了,他掂了掂分量,估计有四十枚,屯长顿时眉开眼笑,大吼一声道:“统统回来!”

    片刻,士兵们纷纷回来,屯长对他们喝道:“这里没有刺客,我们抓紧时间去下一家!”

    他带领士兵离开了酒馆,一走而空,梁掌柜关了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其实他知道这两年江东军日渐**,早已没有了当年严明的军纪,尤其中下层军官,抓住一切机会捞取油水,他们最喜欢查,可以趁机大肆敲诈,只要有贿赂,大多不会把任务当回事,这种已经有很多次了。

    只是梁掌柜又不敢冒险,万一进来是一名认真的军官,或者是王宁亲自查,那就麻烦了,所以他谨慎起见,还是将她们两人送走

    天已蒙蒙亮,卯时快到了,在建业宫的起居房内,孙权黑着脸听完王宁的汇报,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恼怒,重重一拍桌,“浑蛋,你是怎么做事的?”

    王宁吓得跪下,低下头解释道:“卑职是遵从吴侯的嘱咐,不要把事情闹大,所以当时不敢直接动手,等到四更后才动手,没想到”

    不等他说完,孙权便连声冷笑,“这么说起来,是我的责任,是不是?”

    “卑职绝无此意!”王宁嘴唇嚅嗫道:“卑职考虑得很周详,如果没有那个黑衣女出现,就绝不会出意外,卑职怀疑她要么是吴郡派来,要么就是汉军探。”

    “别说了!”孙权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负手走了几步,黑着脸道:“不管怎么说,必须要找到人,不准开城门,给我全县查,挨家挨户,另外对那个黑衣女悬重金缉捕,今天之内,务必要抓住她们!”

    “可是卑职用什么借口比较好呢?如果涉及乔夫人,怕会有议论,对吴侯不利。”

    孙权仰头想了想,便冷冷道:“就说昨晚建业宫发现刺客,有刺客欲对我不利。”

    “卑职明白了。”

    孙权又取出一面金牌递给他,“调五千军队,给我查全城,城门可以开启,但只准进,不准出!”

    王宁接过金牌,行一礼匆匆退下了,孙权负手走到窗前,目光阴鸷地注视着窗外,拳头慢慢捏紧,他想要的女人,谁也休想抢走。

    这时,孙权的宠妃步妍端一碗银耳燕窝羹走进了房间,步妍是步骘之女,小名练师,跟随孙权已经多年,以前并不被孙权看重,但这两年孙权屡受重挫,谢夫人不够体谅,在宫中屡生事端,让孙权更加心烦意乱,而步妍善解人意,适时劝慰孙权,渐渐得到了孙权的宠爱,已有取代谢夫人的迹象。

    步夫人将玉碗放在桌上,慢慢走到孙权身旁,柔声笑问道:“吴侯似乎有点烦忧?”

    孙权叹了口气道:“外有国事之患,内有家事不宁,我怎么能不烦?”

    “家事不宁?”步夫人微微一怔,她试探着问道:“吴侯是指吴郡那边吗?”

    “和吴郡无关,你别问了。”

    步夫人沉默了,片刻,她轻轻咬一下嘴唇,低声说:“最近宫里有一个小道消息,不知吴侯有没有听说?”

    “什么消息?”孙权回头问道。

    “是关于乔夫人。”

    孙权的眼睛眯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盯着步夫人,冷冷问道:“具体说说,是什么样的消息?”

    步夫人低下头,不敢直视孙权,两年前,宫中便有消息传出,说吴侯欲娶乔氏姐妹,步夫人开始不信,但后来她发现这个消息是从谢夫人那里传出,她便有点相信了,娶小乔问题不大,但娶大乔却会有非议,尽管大乔不是正妻,但毕竟有叔嫂名分在,传出去会被士族不齿。

    但这毕竟只是传言,并没有变成现实,所以步夫人也不提此事,但自从吴老夫人去世后,吴侯关闭了长干宫,并要求大乔搬到建业宫居住,大乔并非吴侯妻妾,怎能住在建业宫内,应该是另觅房宅安置才对,步夫人便有些猜到了吴侯的心思。

    她一直想找机会劝一劝丈夫,直到刚才侍女来报,王宁一早秘密来找孙权,步夫人以女人特有的细腻直觉,她便感觉到王宁汇报之事可能和大乔有关,她再也忍不住,想来劝一劝丈夫,不要一错再错。

    步夫人小声说:“宫中传言,吴侯想让大乔入宫,是另有所图。”

    “胡说八道!”

    孙权顿时暴跳如雷,他就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猴,拼命摇晃步夫人的肩膀,大吼大叫,瞪出来,“是谁,是谁说的,谁敢胡说八道,告诉我,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步夫人静静注视着丈夫,丈夫反常的表现恰恰证实了他的心虚,他如果没有此意,如何会这样紧张慌乱,步夫人叹了口气,“虽然只是传言,但人言可畏,吴侯只要澄清谣言,谣言自止。”

    孙权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放开步夫人,转身负手望着窗外,半响,他冷冷令道:“出去!”

    步夫人还想再说,孙权霍地转身盯着她,齿缝里迸出一句话,“给我滚出去!”

    步夫人吓得后退一步,花容失色,她眼睛一红,泪珠儿扑簌簌滚落,转身便掩面而跑,孙权望着她跑远,忽然抄起桌上的玉碗,狠狠向大门砸去,‘砰!’玉碗粉碎,银耳燕窝流了一地,孙权冷冷哼了一声,“阻我者杀!”

第845章 满城搜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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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终于亮了,但秣陵县内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城门没有开启,姓被禁止出门,大街上到处站满了士兵,披甲执锐,杀气腾腾,一队队士兵正挨家挨户查.

    各个重要街口贴上了悬赏布告,通缉一名黑衣女刺客,身材高大,脸上棱廓分明,江夏一带口音,提供线者赏金两,很快,城内便传开了消息,昨晚吴侯险些被这名女刺客所刺。【无弹窗小说网】

    军队已经查到城东一带,吴酒馆再次被查,不过这一次梁掌柜不再给贿赂,他早已准备充分,任由士兵查酒馆,不过梁掌柜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扁井巷那边的情况。

    扁井巷是社神庙旁边的一条小巷,巷不深,住有五六户人家,其中最里面一座占地两亩的小宅内住着一家五口人,男主人叫做张顺,绰号五爷,他有重身份,公开身份是秣陵县贼曹,也就是捕头,另一个半公开的身份便是社神庙庙祝,说得直白一点,社神庙就是他的产业,每年从社祭中捞取滚滚钱财。

    再有一个秘密的身份便是汉军在江东的情报眼线,张顺在年前被当时的关喜拉进了汉军情报司,他也是为自己将来的前途考虑,预先靠上汉军这棵大树。

    此时,大乔和钟雪便是藏在他宅里,由于他身份特殊,军队就是到他家,也不会仔细盘查,况且大乔和钟雪都已化妆,一个扮作厨房老婆,一个扮作他侄,就算和军队面对面,他们也认不出。

    院里,张顺正和几名查的士兵交涉,为什长打开悬赏告示道:“昨晚有女刺客混入建业宫,险些刺伤吴侯,吴侯下令缉拿刺客,提供线者有赏,我们奉命查民宅,请五爷配合。”

    张顺冷笑一声,“你们可以,但我丑话要说在前面,我房间里有不少黄金,究竟有多少我也没有数,不过我看几位兄弟都是本乡人,事后我发现多了或者少了什么东西,明天我就会去你们家里出来,丑话先说了,你们尽管!”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人都是本乡人,如何不知张顺是地头蛇,惹不得,什长陪笑道:“我们哪里敢五爷的家,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只是为了找人,五爷只要把家人叫出来,我们看一看,然后我们就走。”

    张顺冷笑一声,回头道:“你们出来吧!让几位军爷看看。”

    片刻,张顺的妻带着儿女和家仆出来,一共有七八人,张顺指着钟雪道:“这是我侄张进,刚从乡下来,你们是吗?”

    士兵们看了看钟雪,只见‘他’长得身材高大,腰佩长剑,身着武士袍,系着黑色披风,披风结正好遮住了喉结,相貌虽然略微清秀,但明显是练武之人,钟雪躬身施礼,瓮声瓮气道:“请多多指教!”

    她的声音变得粗莽沙哑,士兵们没有怀疑,又看了看几人,大乔扮作厨娘站在最边上,相貌老而粗陋,穿着仆妇衣裙,士兵们只瞟了她一眼,目光便纷纷移走,没人会对她感兴趣。

    为什长见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也不想去这位地头蛇的家,便拱手笑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打扰五爷了,告辞!”

    他一挥手,“我们走!”

    他带领士兵们离开了房宅,很快又去砸隔壁的房门,恶声恶气大吼:“开门!军队查刺客。”

    张顺关上院门,对大乔和钟雪笑了笑,意思是说,在他这里,不会有任何事情

    时间到了中午时分,军队的挨家挨户寻已经进行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王宁负手站在北城秦水河畔,秦水通过水门流出城外,水门只有一道铁栅,锁住了河道,透过铁栅,可以看见城外河中停满了准备进城的船只,船夫们都在焦急地互相询问,不时向城内指指点点。

    尽管孙权给他的命令是按时开启城门,只准进不准出,但王宁认为,一旦放人进城,就会使戒严失效,街上人员混杂,人犯就会趁机躲到已过的民宅内,查也就没有效果了。

    所以王宁违背了孙权的命令,不准开启城门,只允许住在县城内的官员离去,前往建业城,而且孙权也没有指责他违令,也就是默认了他闭门查的做法。

    这时当值的守城将领带着一名宦官匆匆跑来,守城将领是一名牙将,叫做凌志,是大将凌统的族兄,他和王宁都属于内务军,王宁是他的上司,而且王宁还有吴侯金牌,他不敢不听从王宁的命令。

    但此时他也有些为难了,“将军!”凌志跑到王宁身边道:“吴侯派人来了。”

    王宁认识这名宦官,是负责在书房内伺候,名叫江安,王宁勉强笑道:“江公公有什么事吗?”

    江安知道王宁的真实身份,上前压低声音道:“吴侯让我转告将军,由于军队扰民过于严重,秣陵民众怨声载道,吴侯令将军解除戒严。”

    王宁一怔,吴侯如何得知?他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安叹息一声说:“张长史正在吴王宫内弹劾将军纵兵扰民,内务军借查为借口,敲诈勒民财,欺辱民女,秣陵城内民怨沸腾,吴侯压力很大。”

    这时,凌志也上前劝道:“将军,那些查士兵若得了贿赂,也不会细,卑职估计也不出结果,还是用悬赏的办法,重赏之下,看看有没有勇夫愿意出头揭发!”

    王宁知道凌志说得有道理,这两年军队派系林立,裙带关系盛行,加上军俸微薄,底层军官士兵各思发财之道,导致军纪涣散,敲诈勒成风,他让军队全面城,只能给军队创造发财的机会,张纮由此弹劾他,也不是空穴来风,这样查下去,藏匿逃犯之人只要稍加贿赂,便蒙混过去了,不会有什么结果。

    王宁只得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停止查,取消戒严!”

    凌志又连忙问道:“那是否可以开启城门?”

    王宁点点头,“城门可以开启,不过天之内,只准进,不准出!”

    王宁命令下达,戒严解除了,士兵们也不再查民宅,开门开启,无数商人脚夫蜂拥而入,一艘艘船只也从水门处划了进来,城内商铺纷纷开业,大街小巷又开始热闹起来。

    不过城风波并没有过去,城门只准进不准出,说明刺客还在城内,一张张悬赏告示帖下挤满了好事者,纷纷仔细看上面画的图样,这也难怪,两黄金的赏赐着实令人动心。

    这时,一辆马车在数十名带刀家丁的护卫下缓缓驶进了北城,这时长史张纮的马车,张纮的府邸便在秣陵县内,他今天亲眼看见士兵居民勒钱财,又以化妆掩盖为由,对一些年轻女进行摸脸身,这让张纮为愤慨,赶去建业宫向孙权弹劾王宁纵兵扰民。

    虽然他的告状有了效果,士兵们停止查,放弃戒严,城内渐渐恢复正常秩序,但张纮心中的一个疑问却始终挥之不去,查秣陵的借口是昨晚建业宫内出现女刺客,吴侯险些被刺,乍听好像有理,但仔细一想便会发现漏洞。

    女刺客就算逃出建业宫,也应该藏身在建业城内,她怎么可能翻出建业城高大坚固且戒备森严的城墙?又怎么进得了秣陵城?退一步说,就算女刺客武艺高墙,翻出了建业城,那也应该从野外逃走,或者乘船逃入长江,这才是逃命之道,怎么又自投落网,躲进秣陵县城?

    这个漏洞让张纮思不得其解,就在刚才,他又偷偷问了在宫中当侍卫的族侄,族侄告诉他,昨晚宫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刺杀之事,也没听说有刺客,张纮忽然意识到,吴侯的刺客借口里面隐藏着什么,必然不是那么简单。

    张纮的府宅位于城中,是一座占地七十亩的大宅,有家丁仆妇两余人,住着张纮和他的妻妾以及儿孙后辈二十几人,马车在大门前缓缓停下,管家从府内匆匆跑来,次张清匆匆跑出来,在父亲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张纮不由一怔,他又低声问道:“还有谁知道?”

    “除孩儿外,无人知道。”

    张纮点点头,“这件事要严加保密,就算你母亲也不能说。”

    “孩儿明白,他们在父亲的外书房等候。”

    张纮沉吟一下,便快步跟着儿向自己外书房走去,张清推开书房门,只见书房内坐着两人,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另一个是一名老年妇人,他们见张纮进来,连忙起身施礼。

    张纮摆摆手,让儿在门口看着,他打量一眼二人,这才问年轻男道:“你们是汉王派来的人?”

    年轻男一笑,却露出了女人的声音,施礼道:“在下钟雪,是王妃身边的侍卫领,外面正在抓的刺客,便是我!”

    张纮一惊,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望着这个化妆成男人的女刺客,沉声问道:“你就是刺杀吴侯的女刺客?”

第846章 魔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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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雪微微一笑,“我从未去过建业城,更未去过建业宫,何以刺杀吴侯?”

    钟雪的话印证了张纮的疑虑,他也平静下来,坐下笑问道:“那姑娘能否告诉我,吴侯为何要抓你?不惜弄得满城风雨。【无弹窗小说网】”

    “其实吴侯要抓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钟雪一指身后的老妇人,张纮更加疑惑了,吴侯要抓这名老妇人做什么,他又仔细了一眼这名老妇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总觉得这名老妇人的眼睛有点眼熟,他便心翼翼问道:“这位老夫人,我见过你吗?”

    老妇人叹了口气,起身施礼道:“张长史,你真不认识我了吗?”

    这个声音令张纮大吃一惊,他霍地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盯着老妇人,“你是你是乔”

    “不错,我是大乔。”

    大乔惨然一笑,跪下泣道:“孙权逼我甚,求张公救我!”

    让钟雪和大乔来找张纮是梁掌柜的意思,江东军悬赏两黄金,这让梁掌柜深为忧虑,他担心张顺的仆妇告发,或者周围邻居知根知底,受不了两黄金的诱惑而出卖张顺,事情麻烦了,所以他今天必须要将钟雪及大乔送出去。

    偏偏城门是只准进不准出,根本无法出城,唯一的漏洞是官员可以出城,而住在秣陵县城内最高的官员是长史张纮,他为人正直,一旦知道真相,必然会保护大乔。

    此时张纮的脑海里乱成一团,他做梦也想不眼前的老妇人是大乔,更想不通孙权为何要满城抓她,他连忙虚托,“夫人快快请起,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大乔忍住悲痛,便将昨晚发生之事详细地告诉了张纮,也含蓄地点出了孙权的图谋,最后她悲切道:“孙权为了逼我去建业宫,不惜派人假扮恶贼残杀我侍女,见我不从,又想强行绑架我,幸亏钟姑娘搭救,否则我必将死在孙权之手。”

    张纮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想不,孙权竟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他一直认为孙权是雄才大略之人,只是时运不济,遇了刘璟强势崛起,才屡屡受挫,他对孙权充满同情,不料孙权在私生活上竟是如此不检点,还打大乔的主意,这让张纮心中失望。

    他仰头长叹一声,“想不我张纮竟是辅佐如此卑劣之人,我真是瞎了眼。”

    旁边,钟雪连忙道:“虽然江东军已经停止了查,但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戒,如果有人告发,他们迟早会找来,恳请张公帮我们出城。”

    张纮点点头,“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又问大乔,“如果我帮夫人出城,夫人准备去哪里?”

    大乔沉思片刻,事实上她除了长安,已经无处可去,只得无奈道:“我父亲和妹妹皆在长安,我也想去长安暂避。”

    旁边钟雪大喜,没想一番波折后,大乔最终答应去长安了,她回去也可以向汉王殿下交代了,钟雪连忙接口:“我们在长江对岸有大船接应,只要过了江,我们便可以乘船前往荆州。”

    张纮叹息道:“尚香公主在长安,也好,有她在,她一定会保护夫人安全。”

    半个时辰后,张纮的宽大马车再次出城了,二十几名骑马家丁护卫着他,家丁们清一色的黑衣劲装,腰佩长刀,后背盾牌弓箭,个个身材魁梧,动作矫健,钟雪便扮作张纮的家丁,和四名家丁在前面开,根本分辨不出,更重要是,除了大乔被抓的侍女外,没人见过她,缉捕告示上的画像和她相差甚远。

    马车里坐着张纮和他的老妻李氏,大乔则换了一身衣服,装扮成李氏的哑仆妇,也坐在马车内,她现在更加心安,连张纮都认不出她,她还担心什么?

    马车向城北门疾驰而去,此时,王宁站在水门附近,士兵从县内河道中抓了不少船只,住在这些船只上的人大多是以船为家的船夫,很多人带着妻女,凡是有女人的船只一概被抓捕,集中水门附近盘查。

    每个女人无论老少,都要洗脸洗手,身材高大的男则要被身,女人们害怕得浑身发抖,她们的丈夫或者父亲站在旁边敢怒不敢言,好在王宁在岸上监视,士兵们不敢过分,没有趁机占女人便宜,只洗脸不身,查完一船,便放走一船,矛盾没有激化。

    这时,一辆马车沿着大道疾速向北门驶来,王宁认出了车上的旗帜,是长史张纮的马车,他想起了张纮在吴侯面前弹劾自己,心中顿时一阵恼火,快步向城门走去。

    城门处,士兵们拦住了张纮的马车,为家丁大喝道:“是张长史的马车,请速速让开!”

    守城将领凌志见车窗前的张纮,便一挥手,“放行!”

    士兵们闪开,马车刚要走,后面传来了王宁的喊声,“且慢!”

    张纮回头,见王宁正快步跑来,心中感有些不妙,立刻喝令道:“不用睬他,出城!”

    旁边钟雪反应快,催马和几名开的家丁率先奔出城门,车夫随即长鞭一甩,刚要再抽打马匹,一柄锋利的宝剑已冷冰冰地顶了他的咽喉,“你再敢动一下,我宰了你!”

    张纮大怒,喝道:“王宁,你什么意思?”

    王宁从怀中摸出孙权的金牌,冷冷道:“奉吴侯之令,捉拿刺客!”

    张纮见钟雪已经先出城,一颗心稍稍放下,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张纮窝藏刺客吗?”

    “我并无此意,张长史当然也可以出城,不过,按照吴侯之令,算是他本人出城,也要进行查,所以,我们也要查长史的车队,抱歉了!”

    “这是我私人车辆,算吴侯在也不敢查,你一个的校尉算什么?”

    张纮见士兵们靠近,喝令家丁道:“谁敢欺我,你只管杀,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众士兵畏惧张纮之权,皆不敢上前,但也拦住了马车,不让马车离去,城门口顿时僵持住了。

    王宁被孙权任命为内务军校尉,又是孙权监视官的眼线,自然有他过人之处,他是一个为精明能干之人,有过目不忘之才,而且反应十分敏锐,这时,王宁见了站在城外等候的张纮家丁,他知道这几人应该是刚才抢先奔出城的开家丁。

    不过,张纮忽然发现了不对,刚才前面似乎是四名开家丁,现在怎么只有人,少了一人,他顿时起了疑心,本来,王宁刁难张纮,只是因为张纮在吴侯面前弹劾他,他想借此泄私愤,但现在他发现了异常。

    王宁再一次清点张纮的护卫,刚才他在河边见马车时,应该是十六名护卫,前四、后四,左右各四,非常容易记住,但现在居然只有十五人,果然少了一人,应该是出城后失踪了。

    王宁疑心大起,他不露声色弯下腰查车底,车底无人,他目光又锐利地瞥向车内,只见车内坐着人,两人他认识,是张纮和他的妻,另一个是名老妇人。

    王宁早已猜黑衣女人和大乔一定化了妆,绝不会保持原貌,黑衣女人身材高大,脸上轮廓分明,最适合化妆成男,而大乔只能化妆成另一个女人,所以在查船只时,所有女人都要洗脸,所有身材高大的男都要身,是这个缘故。

    他的目光盯在老妇人身上,一般夫人出门都会随身带一个年轻丫鬟,或者年少童,从未见哪个贵夫人会带一名老仆妇出门,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能伺候夫人?

    王宁见她低着头,头发花白,不清容颜,但她那身姿优雅动人,绝不应该是一个老仆妇拥有,而且颇有点熟悉,王宁不由冷笑起来,化妆了相貌,却化妆不了长期形成的气质,难怪自己不她,原来躲了张纮的府中,也难怪张纮要弹劾自己。

    王宁恶胆心生,忽地一剑刺向挽马,这一剑又快又狠,一剑刺穿的挽马的脑袋,挽马惨嘶,前蹄高高跃起,随即重重摔倒,挽马摔倒使马车失去平衡,在一片惊呼声,马车开始侧翻,张纮的护卫家丁大惊,一起上前顶住了马车,不让马车再继续倾翻。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在场士兵都惊呆了,凌志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赶快救长史!”

    士兵们纷纷奔上前,扶正了马车,家丁们打开车门,将张纮夫妇从车内扶出,这时,一名家丁准备搀扶老仆妇,王宁却大步上前,推开了家丁,伸手递给老仆妇,眼睛微眯,恭恭敬敬笑道:“夫人,你让我找得好辛苦。”

第847章 把话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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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乔知道王宁已经看破了自己,她不再伪装,扯去头上的假白发,露出了乌黑的秀发,她挺直了腰,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理睬王宁伸出的手,直接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回头吩咐凌志,“凌将军,请给打一盆水来!”

    凌志都呆住了,他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指挥士兵,“快去打水!”

    士兵飞奔而去,片刻从井里打来一盆水,大乔从自己包裹里取出一块帕,在众士兵的注视下,洗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她清丽绝伦的脸庞,她挽起头发,那种高雅动人的姿态连王宁都怦然心动,他终于明白,为何吴侯一心要这个女人了,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尤物。【】

    周围士兵一片惊呼,原来她竟是乔夫人,可是她怎么会化妆成老妇的模样?

    这时,张纮慢慢走上前,他胳膊被窗上的铁刺刺破,鲜血直流,他冷冷地望着王宁,“王将军,你要杀我就直接动手好了,何必故意制造事端,连我都鄙视你。”

    王宁连忙施礼道:“长史误会了,卑职发现马的眼睛通红充血,眼看要发疯,卑职唯恐它发狂,伤及长史,所以及时出手刺死它。”

    “这么说,你是为了救我?”张纮嘲讽地冷笑道。

    “正是!”

    王宁说得义正言辞,脸上毫无愧疚之色,让张纮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脸皮之厚,但张纮是何等人物,王宁再精明,也不过是小人物的狡黠,他怎么可能和拥有宰相智慧的张纮相提并论。

    张纮不再理会他,回头对大乔道:“乔夫人,既然马车已坏,那我们就步行去吧!”

    大乔转身跟着张纮向城外走去,王宁心中大急,连忙上前拦住他们,“张长史,你们可以离去,但乔夫人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

    张纮提高了声音,大声道:“真是笑话了,王校尉居然要囚禁乔夫人,你凭什么,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吗?”

    张纮声音很大,周围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王宁心中暗暗叫苦,这让他怎么办?这时,大乔也朗声道:“王将军,我劝你还是让我离去,否则我就说出真相,损失名誉之人,可不是我!”

    这更是直接的威胁,王宁脸色一变,但他反应快,连忙道:“夫人,因为刺客还没有抓到,也不知他们有多少同党,卑职很担心夫人的安全,如果夫人一定要离去,请容卑职护卫夫人。”

    他不等张纮说话,立刻高声对手下令道:“还不上前来保护夫人!”

    王宁也在赌,赌张纮不会容许大乔揭露真相,毕竟张纮是臣,保护君主的名义也是他的义务.

    虽然张纮并不希望大乔说出真相,但他也不会让王宁的人护卫,双方再一次僵持在城门口。

    就在这时,有士兵大喊:“吴侯驾到!”

    孙权亲自来了,张纮、大乔和王宁都同时一怔,孙权怎会这么巧赶来?难道是谁给他报信,不过孙权到来,形势倒不是变得复杂,反而变得简单了,王宁不敢做主放大乔走,拼死也要留下大乔,但孙权却可以放大乔离去,张纮心中立刻有了定计。

    孙权是得到紧急禀报,张长史在北城门被校尉王宁率军袭击,双方发生了流血冲突,张长史危在旦夕,孙权以为是王宁为了报复上午张纮弹劾之事,他心中大急,连忙率领侍卫骑马赶来,张纮和张昭是他最倚重的两名相国,他绝不愿听到张纮出事的消息。

    孙权冲进城洞,一眼便看见地上的死马,鲜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他心中顿时恨了王宁,这个奴才被自己宠坏了,连相国也敢截杀,非要宰了他不可。

    孙权快步走进来,大声喝道:“谁也不准乱动!”

    他回头看见张纮,只见他胳膊上鲜血直流,不知伤情,他心中痛心之,上前安抚道:“张公,您的伤情如何?”

    张纮本来对孙权一肚的恼火,现在见孙权关心自己伤情,完全是真情流露,不是假装,他心中的怒火略略消散了,躬身施礼道:“多谢吴侯关心,卑职命大,在王校尉的辣手痛杀之下,居然能活下来,卑职要感谢上天眷顾。”

    孙权勃然大怒,回头怒喝道:“王宁,你好大的狗胆!”

    王宁见张纮含糊真相,就像自己要动手杀他一样,使吴侯误会了,他心中又气又急,连忙跪下解释:“卑职再有天大的胆也不敢伤害张长史,请吴侯听卑职解释。”

    张纮却不给王宁解释的机会,他咄咄逼人问道:“王校尉,我的马是不是你杀,若不是家丁拼死保护,马车倾翻,我还能活命吗?难道这不是事实?”

    他又回头对孙权道:“微臣陪同老妻去布金寺烧香,不料王校尉追来,穷凶恶,杀我马匹,毁我马车,欲置我与老妻于死地,只是我命大,逃过一劫,请吴侯替老臣做主!”

    就在这时,孙权忽然看见站在一旁的大乔,他顿时呆住了,心念急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王宁不是为了张纮,而是为了追赶大乔。

    孙权毕竟是雄才大略之人,尽管他有普通人的**,也有上位者的毒辣,但他的思和反应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就像他恨了刘璟,却依然能与刘璟称兄道弟一样,那种伪装的本事就连刘璟也望尘莫及,他只是一愣,立刻佯作惊讶道:“大嫂怎么在这里?”

    大乔恶心他到了点,她厌恶地扭过头去,不理睬孙权,张纮却上前道:“乔夫人这两天住在我府上,与老妻谈论佛法,她们约好今天去江北布金寺烧香敬佛,老臣陪她们一行。”

    孙权立刻明白了,张纮这是要护送大乔离去,望着大乔清丽绝伦的姿容,他怎么舍得防她离去,他不由犹豫起来,王宁在旁边急忙补充道:“启禀吴侯,刺客尚未抓住,卑职怀疑刺客有同党,生怕刺客同党会对乔夫人和张长史不利,才急急赶来阻拦,只是张长史误会了,所以发生一点不愉快,卑职绝无冒犯长史之意。”

    孙权叹了口气对张纮道:“我并不想阻拦长史,只是担心刺客同党对我大嫂和长史不利,所以,能不能请长史和夫人晚两天再去,以保证安全。”

    这时,四周看热闹的民众越来越多,足有上万人,还有不少住在北门附近的江东高官也出现在人群中,比如诸葛瑾、桓阶、凌统、徐盛、阚泽等武高官,今天正好是休日,他们听说在查刺客,便留在家中,不干涉士兵,但听说张纮出事,大家纷纷赶到城门。

    众人见吴侯也来了,一起上前见礼,这让孙权倒有点紧张起来,他担心事情会闹大,尤其大乔其刚烈,一旦她说出真相,可就坏事了。

    这时,张纮上前向孙权深深行一礼,语重心长道:“吴侯,我们江东先败于豫章,后又生内讧,导致吴分裂,对于江东而言,从台将军至今,这是江东前所未有之弱,俨如人之将死,命悬一线,但微臣并没有气馁,微臣深信江东还会再复兴,因为有吴侯的雄才大略,有官的忠诚跟随,吴侯信誉卓著,仁德布于江东,岂是孙韶、孙贲等凶残荒淫之辈所能比拟,连曹操、刘璟也赞吴侯为江东英雄,愿来江东与吴侯相会,微臣也愿意尽心竭力辅助吴侯,只是希望吴侯爱惜自己羽毛,卧薪尝胆,励精图治,我江东必能再复兴!”

    说完,张纮跪了下来,众武高官不解张纮之意,也跟着跪下,但孙权却心知肚明,这是张纮在劝自己放手,如果自己一意孤行,不爱惜名誉,那么他就会和孙贲一样,因荒淫无而众叛亲离。

    孙权心中长叹一声,目光又望向大乔,见她一脸绝然,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得不到这个美艳天下的尤物,万般无奈之下,他又问道:“不知大嫂去江北烧香后,又打算去哪里?”

    大乔毫不犹豫道:“我打算去找尚香公主,把老夫人的遗物和遗信送给她。”

    孙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张纮道:“请长史放心,孙权是知错能改之人!”

    他指着王宁喝令道:“此人胆大妄为,企图公报私仇,累长史受伤,把此人给我推下去,重打一军棍,革去校尉之职!”

    侍卫们如狼似虎将王宁拖了下去,王宁知道孙权是拿自己当替罪羊,却不敢申辩,眼睛一闭,任由侍卫拖自己下去,孙权又深深看一眼大乔,恋恋不舍道:“大嫂请一保重!”

    他一转身,便快步向城外走去,很快骑马离开了北城,消失在大尽头。

    张纮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现在要趁孙权未反悔之前,迅速离去,他连忙对大乔道:“夫人,我们走吧!”

    大乔点点头,和张纮夫妇一起,重新上了马车,车夫驾驭单马车,在家丁们的护卫出了城门,很快便到了江边,江边码头上停了一艘五石的客船,这时,一名穿红衣的女从舱内走出,正是先一步出城的钟雪,见大乔和张纮夫妇走进,她高声笑道:“吴侯可及时赶到了城门?”

    “原来是你!”张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孙权及时赶到,是钟雪去报的信,他不得不佩服钟雪的聪明,如果王宁没认出大乔,孙权也认不出,如果王宁认出了大乔,那只有孙权赶到,自己才能逼孙权放人。

    张纮不由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一个聪明的姑娘,果然有急智。”

    钟雪有些不好意思道:“请夫人快上船,免得夜长梦多。”

    大乔转身向张纮跪下,感激地流泪道:“大乔能逃离虎口,全仗张长史所赐,大恩不言谢,大乔会铭记于心。”

    张纮心中叹息一声,连忙虚托大乔,“夫人快走吧!建业不安全。”

    大乔起身上了船,客船起帆,缓缓离开码头,向江北岸驶去,江北岸已停靠了五艘千石战船和一千精锐士兵,他们将护卫大乔离开江东,前往襄阳。

    张纮望着一帆远去,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江东真的还能有复兴之机会吗?

第848章 途中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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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后,关中开始进行第一次战争动员,所谓战争动员就是进入战时状态,军队停止放假,物资进行控管,各地官府开始登记民夫,城门和关隘都要严加盘查,防止奸细混入。【】

    由于这是一场大规模的胡汉之战,战争程被定为最高,所有的妇孺和老人都要向南方迁徙,一旦匈奴人攻入关中,他们将面临灭顶之灾。

    刘璟的汉王府也在南迁之列,不过并不是迁去汉中,而是迁到长安南面八十里外的蓝田县,一旦关中被攻破,刘璟的家眷便可迅速从蓝田县迅速沿着午谷南下,这也刘璟考虑再做出的决定,他的家人非同寻常,不到迫不得已最好不要离开关中。

    刘璟家眷乘坐的十几辆马车在数骑兵的护卫下,沿着官道缓缓向南行驶,官道上挤满了大量的南迁避战民众,大多是老弱妇孺,很多人家都拥有一辆马车或者牛车,这是因为关中靠近北方,牲畜比较盛行的缘故。

    马车或牛车上坐着老人和妇孺,带着最值钱的细软,家当并不多,男人坐在前面则驱赶马车,很多都是家族之间的集体行动,互相照顾,使得官道上的人虽多,行走缓慢,却井然有序。

    陶湛带领一家人坐在一辆宽大的马车内,两边跟着十几名武艺高强的女护卫,骑马跟随在马车两边,前后则是数侍卫保护,她们途并不远,一天便可抵达,大家在上说说笑笑也是一件乐事。

    小乔坐在马车一角,她的话不多,总是别人问到她,她才笑一笑说上两句,大多时候,她都保持沉默,尽管她嫁给刘璟已有一个多月,但她依然显得有些拘束,只有晚上和刘璟在一起时,她才会如鱼得水,尽显她的活泼和娇媚。

    她的拘束来自于她内心的一种自卑,毕竟她是再嫁之身,始终比不上其他个女人的原配,这种自卑感在她为客时感受不到,但当她身份由客转为妾时,她便深切地感受到了。

    另一方面,孙尚香对她变得客气起来,再不似从前那样无拘无束地开玩笑,这让她心中颇为难过,她知道孙尚香坚决反对这门婚事,但她一意孤行,使她们的友情由此破裂了。

    小乔心中也略略有些后悔,或许她改嫁给刘璟并不是最明智的决定,但后悔已经没有用,她只能默默接受这门婚姻带来的快乐和苦果。

    “阿莲,在想什么?”陶湛在旁边笑着问她道。

    尽管陶湛心中也不是很愿意丈夫娶小乔为妾,但已经变为既成事实,她也就不再心怀芥蒂,只能面对现实,以平等的姿态对待她,她发现小乔一很沉默,便关切地问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小乔勉强一笑,“可能是我不适应坐马车吧!”

    “你晕车?”陶湛眼中更加关切了。

    “我不知道,以前不晕车,只是今天有点胸闷。”

    “我知道了。”

    陶湛立刻透过车窗喊道:“李将军!”

    护送汉王家眷去蓝田的军队是刘璟的侍卫领李青,他跟随刘璟已多年,升官为校尉,对刘璟忠心耿耿,他听到喊声,连忙调转马头回来,在马车前抱拳道:“请王妃吩咐!”

    陶湛笑道:“这段不好走,颠簸了,稍微慢一点。”

    “卑职明白了。”

    李青骑马飞奔而去,很快,车队的速便减慢了,不再像刚才那样颠簸,小乔心中感激,低声道:“谢谢大姐!”

    陶湛握住她的笑道:“以前我也不习惯坐马车,我喜欢坐船,尤其是楼船,大船在长江上停停走走,一风景秀丽,感觉是一种很不错的享受,后来搬去了巴蜀,几乎就很少坐船了,现在又来了关中,出门就是要坐马车,尽管我也很不适应,但没有办法,必须去适应它,而且还要找到一种坐马车的乐趣。”

    “坐马车有什么乐趣?”小乔好奇地问道。

    “坐这种马车当然没有乐趣,我说得是宽大的马车,属于你的马车,马车内也不需要华丽的装饰,但必须铺有地毯,干净整洁,你可以光着脚坐在车里,看窗外的景色,还可以靠在软垫上看书。”

    旁边小珠儿眨着大眼睛听她们说话,她小声问道:“是不是就像爹爹的马车一样?”

    “对了,就像你爹爹的马车。”陶湛怜爱地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蛋。

    就在这时,孙尚香忽然喊道道:“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陶湛不解地问道:“尚香,出什么事了?”

    “大姐,你看看就知道了。”

    陶湛回头向窗外望去,只见边围住几名妇人,十分焦急,从人群缝隙中可隐隐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地上,陶湛连忙吩咐女侍卫,“马琼,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名女侍卫催马上前,探头看了看,回头大声道:“王妃,好像是要生孩!”

    一名老妇人听到了‘王妃’,连忙奔上来跪下哀求道:“恳求王妃救救我媳妇吧!她快不行了。”

    陶湛下了马车,上前看了一下,只见是一名孕妇,气息微弱,下身流了很多血,看样马上就要生产了,陶湛连忙命令女侍卫,“你们去周围问问,看有没有产婆?”

    几名女侍卫调马奔去大声询问,片刻奔回来道:“王妃,好像附近没有,要不我们去远一点再问。”

    陶湛紧咬嘴唇,她感觉快来不及了,这个孕妇有点难产,就在这时,小乔低声道:“大姐,我会接生!”

    “你?”陶湛惊讶地望着她,她怎么也无法将小乔和接生婆联系在一起。

    小乔又道:“我接生了好几个孩,有点经验。”

    这时,女人疼痛得尖声大叫起来,陶湛见再不救她就来不及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命令道:“腾出一辆马车,把她抬上车去。”

    很快腾出一辆装行李的马车,几名女侍卫七手八脚,将孕妇抬上马车,陶湛对小乔道:“那就拜托你了。”

    小乔点点头,随即吩咐丫鬟,“去烧热水,越多越多,再拿一把剪刀和蜡烛。”

    停一下,她又吩咐道:“去找一些干草,最好是干麦秆。”

    陶湛连忙道:“用布垫在下面不行吗?”

    小乔摇了摇头,“最好用麦秆,那种气息更有生机,我还要用麦秆灰给她止血。”

    说完,她挽起头发和袖上了马车,两名侍女帮她打下手,孙尚香从车窗旁默默看着小乔在车内忙碌,见她雪白的长裙沾满了血迹,她却毫不在意,不知为什么,孙尚香心中那块坚冰也开始有些融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里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围四周的人顿时欢呼起来,孩终于出生了,这时,小乔用蜡烛火苗给剪刀消了毒,剪断了脐带,好一会儿,她脸色惨白地从车厢里出来,险些一脚踩空,旁边的孙尚香连忙扶住她,小乔笑着点点头,“多谢!”

    孙尚香脸微微一红,又连忙问道:“孩母亲怎么样?”

    “她性命应该无恙,就是虚弱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

    这时,侍女抱住一个襁褓出来,孩的祖母连忙上前接住,小乔笑道:“恭喜,是个男孩!”

    老妇人激动的泪水涌出,她跪下连连磕头,“多谢夫人救了她们母,多谢救命之恩。”

    小乔连忙将她扶起,她对陶湛道:“大姐,让她们暂时跟着我们吧!产妇身体弱,不能走。”

    陶湛点点头,随即吩咐几名仆妇收拾马车,让她们祖孙人坐上马车,陶湛又对小乔道:“你去洗洗脸,换身衣服吧!真是多亏你了。”

    小乔和一名侍女去了另一辆马车换衣服,这时,孙尚香忍不住叹息一声,低声道:“真的想不到!”

    陶湛对她笑道:“关键是你啊!只有你才能解开她心结。”

    孙尚香心中也有点惭愧,她感觉这一个多月,自己对她也确实冷淡了一点。

    很快,队伍又继续出发,小乔又坐回了马车,一个小小的插曲使众人改变了对她的印象,马车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和善起来,几个孩更是把她视为英雄,争着坐在她身边,让小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也想不通,你怎么会接生孩?”陶湛笑道:“以你从前在江东的身份,你应该接触不到才对。”

    “这”小乔有点为难,她不知该怎么解释,有些事情她不愿意多说。

    旁边孙尚香轻轻碰了一下陶湛,陶湛会意,笑道:“其实原因无所谓,关键是把她们母二人救活了,这就是天大的积福。”

    一个时辰后,队伍暂停休息,大家纷纷下马车走一走,陶湛前去探望母二人,老妇人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媳妇和孩,感激道:“孩刚刚喝了母乳,她们都睡着了,感谢王妃救她们母性命。”

    “不用客气,这是举手之劳,她们母平安,我们也很高兴。”

    “王妃,能给孩起个名?他爹爹姓王,也是一名士兵。”老妇人又小心翼翼道。

    陶湛望着她热切的目光,便想了想笑道:“孩既然是南下时所生,就叫王南吧!”

    老妇人大喜,磕头谢道:“多谢王妃赐名!”

    陶湛又安抚她几句,这才离开马车,她慢慢走到孙尚香身旁,望着自己坐的马车笑道:“你能告诉我,她是什么原因吗?”

    孙尚香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她从不说,但我能猜得到,这其实是江东的一个风俗,女人出嫁年后若未生育,就需要积福,最好的积福方法就是接生,小乔从未生育,我便猜到,她应该接生了不少孩。”

    陶湛这才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她能接生,又难怪她不肯说,这涉及到她的前夫,她是不愿提及此事。

    “大姐,上车了。”小包娘在车门边大喊:“队伍要出发了。”

    陶湛点点头,和孙尚香一起向马车走去,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指着远处山上的烽燧大喊:“快看,烽烟点着了。”

    众人一起向山顶上的烽燧望去,只见一条黑烟直冲天空,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有点紧张起来,陶湛长刘致注视着烽烟,目光格外明亮,他自言自语道:“匈奴人终于南下了。”

第849章 匈奴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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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套平原北部,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但在半人高的茅草中,不断可见突起的土堆,以及在土堆两边,依稀可辨的田埂阡陌和一条条废弃的水渠,在年前,这里是大片的农田,数十万从中原北迁的农民将肥沃的河套平原变成了粮仓。【无弹窗小说网】

    而此时,农田荒芜,沟渠废弃,昔日辛勤耕作的农民已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河套平原变成为右贤王刘去卑的领地,重新变成了游牧民族的天下。

    八月的草原正是马壮羊肥的季节,也是一年中牧人们最悠闲最充实的季节,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雪白的羊群正成堆挤在河边饮水,不远处的一座草堆上,一名少年牧人正悠闲地躺着,双手枕在头下,嘴里嚼着草根,望着天空悠悠的白云发呆。

    这时,少年忽然坐了起来,疑惑地望向北方,他似乎感受到什么,大地在震动,这是有万马奔腾从北方而来,很快,他便看到了一条黑线,迅速向南推进,这是数千骑兵杀来。

    少年顿时慌了手脚,不知该逃跑,还是先顾羊群,不过他在河边,倒问题不大,若真有危险,他可以跳河逃走。

    一队骑兵疾奔而至,少年放了心,他认出是匈奴人的军队,是自己人,片刻,匈奴骑兵奔至他不远处,勒住了战马,为夫长大喊道:“少年,你们王帐在哪边?我们是单于的先锋,来找右贤王。”

    听说是单于的军队,少年顿时有些激动起来,起筛向西南方向,“我们右贤王的王帐向那边走,再走半天就到了。”

    “多谢了!”

    骑兵调转马头奔回去,片刻,大队骑兵向西南方向疾奔而去,很快变成了一群小黑点,少年望着他们远去。

    他忽然想起父亲告诉过他,若有单于军队南下,就是要开战了,他心中顿时害怕起来,急急赶着羊向南面回家

    刘去卑自从奢延海的大营被汉军突袭后,他便将整个部落迁回了河套,这里是他的大本营所在,他所控制的十几个部落都分布在河套各地,另外儿刘猛则率他自己的部落占据了灵州,使灵州成为刘去卑的另一块地盘。

    刘去卑的王帐位于一片丰美的草原之上,有十几万本部落牧民跟随着他,大大小小的营帐有数万顶之多,战马十几万匹,牛羊数万头。

    这次大破灵州羌人给刘去卑带来了丰厚的战利,数不清的牛羊,堆积如山的粮食,财宝、丝绸不计其数,还有数万名年轻女人和孩,但最让刘去卑欣喜若狂的是,他们竟然缴获了数十万斤生铁,这对为缺乏生铁的匈奴人,无疑是最让他们动心的战利。

    丰厚的战利使匈奴人暂时忘记了奢延海的不幸,男人们有了新的女人,主妇们则有了新的少年羊奴,羊群增加了,马圈挤满了,酋长们在欣赏珠宝金银的光泽,贵妇们则沉醉于丝绸的光滑,整整一个夏天,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之中。

    不过刘去卑没有忘记他们的战略计划,更没有忘记刻骨的仇恨,在八月后的秋天,单于的大军将南下河套与他汇合,届时他们将出兵十万,血洗关中。

    刘去卑一天天的盼望着,这天下午,他终于等到了单于的消息,有士兵来报,右骨都侯梅离率领千军队进入他们的领地边缘。

    刘去卑知道梅离是单于的妹夫,全名叫做呼衍梅离,是呼衍部大酋长呼衍著的长,也是单于呼厨泉的心腹之一。

    他的到来也就意味着呼厨泉就在不远处了,刘去卑大喜,立刻带领千余骑兵前去迎接单于。

    右骨都侯梅离虽然找到了王帐所在地,但他们并没有进入大营,而是在距离大营约十里的草原上扎下了营帐,他们的任务是寻找营地和水源,准备防御,另外要和右贤王刘去卑取得联系。

    就在梅离指挥士兵安营布寨之时,有士兵指着远处喊道:“右贤王来了。”

    只见一队骑兵向这边疾速奔来,骑兵渐渐奔近,为之人正是刘去卑,梅离连忙催马迎了上去。

    “右骨都侯一辛苦了!”刘去卑大笑着催马上前,和梅离重重击一掌。

    “感谢右贤王前来探望。”

    梅离一边说着,目光向后瞥了一眼,却没见羊群,按照事先约定,这次匈奴主力南下,粮食由右贤王负责,他和千士兵一啃肉干、喝马奶过来,就指望刘去卑能赶来大群牛羊,他们好杀牛宰羊,迎接单于到来。

    不料,梅离却没有看见约定的羊群,他心中顿时微微有些不满,脸一沉道:“单于大军和我们相距只有五十里,最迟晚上就到,但我们粮食还没有着落,让我很是为难,晚上让单于吃什么?”

    刘去卑恍然大悟,呵呵笑道:“都侯不用生气,粮食已经准备好,马上就送来,我是先来问问单于的消息。”

    梅离脸色这才稍稍好转,这时,远处传来了号角声,他们一回头,只见北方彩旗飘飘,一队余人的举旗骑兵到了。

    梅离吓了一跳,连忙道:“右贤王,单于快到了,我们去迎接吧!”

    刘去卑点点头,和梅离一起向北边而去,行了数里,又见一队彩旗兵到来,他们一向北奔驰,连续遇到了七八队彩旗兵,足足奔驰了十里,才终于看到了单于的王队。

    数万骑兵无边无沿,声势浩大,在队伍正中,是一辆由匹骏马拉拽的大车,车上是一顶金色的大帐,四周站满了卫士,正前面插着一杆镶有金边的狼头大旗。

    数千铁甲骑兵护卫在王帐四周,这正是匈奴单于呼厨泉的金色王帐,呼厨泉亲自率领大军南下。

    按照刘去卑和呼厨泉达成的协议,这次匈奴将一共出兵十万,其中两人各出兵五万,目标是夺取关中,将汉军赶回巴蜀。

    呼厨泉年约四十岁,长得一张大方脸,络腮胡,血盆大口,鼻像紫茄在脸庞中央突兀而起,但眼睛却又细又小,眉毛粗浓,长得实在有点跌宕起伏。

    呼厨泉是为精明之人,在中原也呆了多年,他继承单于之位已有十几年,却第一次决心攻打中原,原因是他感觉到了刘璟的巨大威胁。

    呼厨泉一直在关注中原的局势变化,尤其对于新崛起的刘璟,他格外关注,在刘璟军队几次击败曹军之后,他便意识到,自己迟早会和这个南方军阀打交道。

    果然,汉军势力在攻克巴蜀后,便不断北上,最终占领了关陇,并准备将都城迁到长安。

    如果刘璟依然和曹操一样,对游牧民族采取一样的和缓策略,大家互不侵犯,相安无事,呼厨泉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紧张。

    但刘璟却相继征服了陇西的一些弱小游牧民族,继而又击败河西羌人,收回河西,如果刘璟对游牧民族的进攻就到此为止,呼厨泉也能忍下去。

    但汉军从今年开始大规模攻打关内的乌桓人和匈奴人,手段血腥,终于使呼厨泉忍无可忍,他开始意识到,刘璟是要将匈奴人赶出中原,一旦他真的得了天下,匈奴的黑暗时代就将来临。

    呼厨泉终于下定决心,他要趁刘璟力量还不够强大之时,将汉军彻底击败,赶回南方去,呼厨泉必须要让刘璟明白一个道理,想改变年来形成的势力格局,他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呼厨泉虽然决心已下,但他还是很谨慎,选择八月入秋后才南下关内,一方面秋天是匈奴人的传统作战季节,另外一方面,他也需要时间进行准备,召集各部落酋长商议,并要求各部落出兵。

    呼厨泉在南方多年,他知道匈奴骑兵和中原军队在兵器装备上的差距,也知道匈奴骑兵的优势,早在出兵之前,他便有了作战计划。

    这时,有卫兵在帐外禀报,“启禀单于,右贤王到了!”

    呼厨泉点点头,“请他进来!”

    片刻,帐帘一掀,刘去卑大步走了进来,两人大笑着紧紧拥抱一下,刘去卑笑道:“我等兄长到来,头发都等白了。”

    “贤弟刚刚吞下了灵州羌人,这么快就消化了吗?”

    “攻打灵州虽然收获丰盛,但刻骨的杀杀妻之仇却让我日夜难眠。”

    呼厨泉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坐下来说!”

    刘去卑坐下来,见小桌上铺着一张地图,他略略凑近,只见是一幅关内地图,地图上画了个红圈,正是汉军在关内建立的座据点。

    “单于是准备攻打这座城池吗?”

    呼厨泉微微冷笑道:“我们大军南下,汉军必然退到关内,扼守关隘,与我们长期对峙,冬天一来,我们就得北撤,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围点打援,我们打了孩,就不怕大人不来。”

    刘去卑默默点头,这时,他想起一事,连忙道:“刘豹有没有去找单于?”

    “没有,他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刘去卑有些忧心忡忡道:“我得到一个消息,刘璟可能与曹操结盟了,据说曹操在原屯兵十万,我担心并州那边可能会出事。”

    “啊!”呼厨泉一下愣住了,他竟然一点都不知,他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六月底七月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刘去卑停一下又道:“不过,或许曹操另有深意,他未必会真的攻打刘豹。”

    “为何?”

    刘去卑笑了笑,“单于想一想,若刘璟被赶回南方,谁会是最大的得益者呢?”

    呼厨泉明白刘去卑的意思了,他缓缓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既然刘豹不来求援,必然是他和曹操有了默契,曹操或谢是想牵制住刘豹,给刘璟一个人情,又占据大义,真让他出兵,他未必答应了。”

    说到这,呼厨泉伸出粗壮的手指重重点了点地图上的高奴县,“我决定先围打高奴县,逼刘璟出兵!”

第850章 围攻高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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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奴县烽燧的狼烟笔直冲向天空,从最北面的长城烽燧,一直到终南山烽燧,十几座烽燧都点燃了狼烟,八月烽火连天,北方威胁悄然而至。【全文字阅读】

    高奴县也就是后世的延安县,北靠区水,位于地势高处,城池高大宽阔,十分坚固,尤其每隔五十步便修建一座马面墙,使高奴县更利于防御。

    此时,五千防御士兵正紧张地进行最后的作战准备,他们用木板运来巨大的方石,层层堆砌,将唯一的北城门内门封死,此外,汉军又将一桶桶火油搬上了城墙上石室内存储,箭矢堆积如山。

    密布城头的投石机开始吱吱嘎嘎检查,这种中型投石机的威力并不算巨大,只能将五十斤重的巨石投掷到步远,但它很适合高奴县的防御,先操纵人手很少,用绞盘上弦,只须十人便可控制一架投石机,整个城头共安装了八十架这样的投石机,四个方向各部署二十架。

    另外在南岸的防御线上还部署了十架稍小的投石机,它们的射程只有两步,正好可以投进区水内,对渡河的胡人具威胁。

    区水是汉军的第一道防御屏障,汉军在区水南岸部署了一千人,修建了小型防御城堡,他们使用威力强大的大黄弩为防御武器,可将长达五尺的巨箭射出一五十步远,虽然新发明的蜂弩也同样威力巨大,但用在沿河防御上,大黄弩的穿透力更强。

    高奴都督张任站在高墙之上,凝视远方烽燧直冲天际的狼烟,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刻,男儿大丈夫,当北上边疆抗击胡虏,他期待和匈奴军一战,虽死无憾。

    ‘呜——’城头烽燧上的哨兵吹响了低沉的号角,这是发现敌情的信号,城头上的数千汉军都紧张起来,纷纷站到城垛口向北方眺望。

    张任也看见了,只见北方出现了一条黑线,长约十余里,正缓缓向南方推进,渐渐地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军旗,十万匹战马的踏地声形成了方圆里内的轰鸣,俨如低沉的闷雷,无边无际的匈奴骑兵终于出现在草原上。

    号角声声,战马嘶鸣,匈奴骑兵超过十万之众,声势大浩大,杀气滚滚,直冲天际,张任凝视片刻,高喊道:“传令区水防线准备作战!”

    张任看见了金狼头大旗,他不由暗暗心惊,这是传说中的匈奴王旗,它的出现,说明匈奴单于亲自来了,这个情报很重要,他必须要立刻向汉王殿下禀报。

    “将军快看,羊皮筏!”一名士兵指着区水北岸大喊。

    张任也看见了,匈奴军队已经在区水北岸准备羊皮筏,张任立刻意识到,匈奴人要渡江进攻了,不过这样一来,反而让张任放心下来,如果匈奴急于进攻而不进行充足准备,就说明他们志不在夺取高奴县。

    ‘或许他们是想施加压力,围城打援!’张任暗暗忖道。

    张任的猜测并没有错,匈奴大军的目的就是为了围城打援,将汉军主力逼出关中,在关内广袤的草原上和他们决战,之所以选择高奴县,因为刘去卑得到消息,高奴县的主将是汉军核心将领之一的张任,这就是说明高奴县对刘璟其重要,一旦高奴县危急,汉军有可能来援。

    游牧民族作战从来都很在意效率,在决定一件事后,就会风风火火地投身去做,讲究声先夺人,讲究兵贵神速,大军还没有扎营,呼厨泉便下令夺取区水,摧毁汉军的第一道防线,给汉军施加压力。

    呼厨泉远远注视着高大坚固的城墙,他知道就算他夺下这座县城,他的军队也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他是要和汉军主力作战,要夺取长安,而不是一座小小的外哨城。

    不过夺取区水南岸的防御城堡并不困难,他们有足够的兵力和渡河筏,完全可以夺下南岸,攻破汉军第一道防御,按照匈奴人的作战惯例,第一战是由羯人出击。

    羯人军队由八千精锐士兵组成,军队领依然是上次败在汉军手上的石鞣,但这一次,羯人大酋长石勒也亲自跟随出战了。

    上一次战败羯人战败后,石鞣擅自率军撤回了羯人本部,引起了匈奴人严重不满,羯人大酋长石勒被迫向呼厨泉请罪,保证这一次羯人将全力以赴。

    这时,呼厨泉回头冷冷看了一眼羯人大酋长石勒,说道:“希望这一次,羯人不要再让我失望。”

    石勒被呼厨泉冷厉的目光盯得冷汗直流,他连忙躬身道:“微臣会亲自督战,绝不会再发生上次事件!”

    石勒也没有办法,他的部族原本生活在金山以西,是贵霜帝国下面的一个部族,但匈奴人和月氏人的大战波及了他们,他们成为匈奴人的战俘,整个部族一起被带到东方,成为匈奴人的附庸。

    可以说,他们就是匈奴人的奴隶,因为作战勇敢而被匈奴人另眼看待,一旦他们失去了作战的优势,他们就会被匈奴人毫不犹豫抛弃,甚至会亡族,所以石勒对匈奴人纵有千般恨意,也不敢有半点得罪。

    呼厨泉点点头,“既然你要亲自督战,那为何还不去?”

    呼厨泉着实不放心石鞣,此人是石勒的儿,虽然年轻,却精明狡猾,他会尽一切可能保存实力,从而不肯全力进攻,必须要让石勒去督战。

    就是如此,呼厨泉还是不放心,又对右骨都侯梅离道:“你也督战,若羯人不肯全力进攻,你可禀报于我!”

    “遵令!”梅离率领数骑兵飞驰而去。

    旁观石勒更是心惊胆战,他没想到呼厨泉竟会当作自己的面派人监督自己,这其实就是一种警告,他不敢再犹豫,催马向区水北岸奔去。

    区水北岸,八千羯人士兵还在积准备,他们带来大量羊皮筏,过河前需要将这些羊皮筏吹足气,石鞣心中很复杂,上一次他就在距离高奴县不远的固原县遭遇重创,损失了七千弟,这对人数不多的羯人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一次匈奴人又逼迫他们为先锋,而且又是攻城,可以想象,这一战后,八千弟还能剩下多少人?

    石鞣不由低低叹了口气,这时,他父亲石勒缓缓催马上前,看了一眼儿道:“你不必叹息,这一次出征如果获胜,我们羯人将获得丰厚的回报,足以补偿作战损失。”

    “可如果南征失败呢?”石鞣小声问父亲道。

    ‘失败?’石勒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略为沉吟便问道:“你觉得这次南征会失败吗?”

    “骄兵必败,这次呼厨泉骄傲了,竟然只率十万军队南征,他对汉军轻敌了,这次南征,我不看好,而且”

    说到这,石鞣向两边看了看,这才压低声对父亲道:“我怀疑这次南征是刘去卑给呼厨泉设下了圈套。”

    “别乱说!”石勒心中一惊,慌忙摆手,止住儿的胡言乱语。

    石鞣冷笑一声道:“刘去卑和汉军交过手,他怎么会不知汉军的厉害,竟然鼓动呼厨泉只带五万军队南下,他自己也只带五万军队,这不是坑是什么?”

    “别再说了!”石勒严厉地打断儿的话,迅速给他使个眼色,石鞣这才发现,一名骑兵正向他们奔来,是呼厨泉派来的士兵。

    “大酋长,单于命你们立刻出战,不准再拖延!”

    石勒心中暗骂,却只得陪笑道:“请转告单于,只要羊皮筏准备好,我们就立刻出兵。”

    骑兵飞奔而去,石勒叹一口气,对儿说:“不要再考虑减少损失了,准备全力以赴吧!”

    石鞣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不多时,一名千夫长飞奔来禀报道:“启禀酋长,皮筏已经准备就绪!”

    石勒拍了拍儿的肩膀,“去吧!”

    石鞣抽出战剑,催马奔至军队面前,凝视河面,只见河面上升起一层白雾,使他激动异常,高举战剑大喝道:“上天眷顾我们,河面起雾了,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必须用最快的速夺取南岸,出战后不准回头,有胆敢返回者,斩!”

    八千羯人士兵一起大吼起来,石鞣挥剑大喊:“出击!”

    ‘呜——’数只号角声吹响,此起彼伏,在北岸的河谷里回荡,

    千名第一波进攻的羯人士兵向岸边飞奔而去,岸边已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羊皮筏,大的如战船,可乘坐数人,小的也能乘坐两人,皮筏上面绑缚有木排,士兵就坐在木排上划筏渡河,无数皮筏扔入江中,羯人士兵大喊大叫着跳入水中,爬上了皮筏,向对岸划去。

第851章 激战区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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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水是黄河的支流,也是一条比较重要的中型河流,河水宽丈,水面平静,但暗流颇急,两岸都是高地,汉军在南岸修建了防御工事,并筑成座小型城堡。【全文字阅读】

    城堡上安装了上架重型大黄弩,这种大黄弩由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操控,可将五尺长的大箭射到一五十步外,可以穿透皮筏上的木排,是对付胡人皮筏的重要武器。

    另外在岸边部署了八名士兵,他们藏身在长约两里的沙袋墙后,剑拔弩张,严阵以待,河边负责防御的主将是校尉吴兰,也张任的部将,此时他已听见了对岸的号角声,回头对士兵令道:“传我的命令下去,准备作战,战鼓响起,即可射击!”

    他又对另一名士兵道:“去禀报都督,匈奴军队即将发动进攻!”

    士兵转身飞奔而去,片刻奔至城下大喊道:“启禀都督,敌军即将进攻!”

    城头上,张任也隐隐听到了对岸的号角声,他注视河面,只见河面上升起一层薄如轻纱似的白雾,不利于防御,他心中有些担心,探头喊道:“转告吴将军,不用死守,形势不利就立刻撤回!”

    报信兵返回河边禀报了乌兰,吴兰喝令道:“投石机准备!”

    南岸上的十架中型投石机吱吱嘎嘎拉开了,士兵放上了火球,只要一声令下,便点火投掷,乌兰的目光又投向河面,河面上的轻雾遮住了视线,虽然这对进攻有利,但对于进攻敌军,它同样造成了一定的障碍。

    数只皮筏在暗流湍急的河水中艰难划行,适合渡水的河段并不多,区水余里的河段中,要么是乱石密布,要么两岸悬崖峭壁,只有靠近高奴县城这一段水流稍缓,两边比较平坦,适合渡河。

    千羯人士兵拼命划动筏,一刻钟后,大队皮筏已经到了河水中央,石鞣紧紧盯着他的军队,只见他们在若隐若现的白涡消失,石鞣立刻回身令道:“第二队出战!”

    第二支千士兵纷纷奔至河边,扔出数只皮筏,爬上筏紧跟着前锋队伍而去,就在这时,南岸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战鼓声。

    战鼓声就是命令,架大黄弩同时射出,支五尺长的大箭脱弦而出,强劲地射入江中,此时,数只皮筏已在薄涡若隐若现,支长箭破空而出,突然出现在羯人士兵眼前,羯人士兵措不及防,一名士兵被长箭穿胸而过,发出一声惨叫,翻身落水,皮筏声的士兵顿时乱成一团。

    长箭不断破空而出,尽管大部分射入水中,但还是有不少长箭射中了皮筏,士兵惨叫落水,皮筏倾覆,只片刻间,便有七八只皮筏被射沉。

    这时,

    几支长箭破空而出,同时射向一艘大型皮筏,皮筏上载有余名士兵,羯人士兵吓得纷纷躲闪,长箭射透木排,刺破了下面的几只皮囊,皮筏开始失衡,尽管一只大型皮筏是由数十只甚至只皮囊组成,但皮筏同样讲究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空筏尚可保持稳定,可上面坐满了士兵,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在剧烈的摇晃中,这只大型皮筏轰然倾翻,余名士兵大叫着落水,在河中纷纷挣扎求救,但河面下暗流湍急,他们只挣扎了几下,便被暗流卷入水底,不知所踪。

    一连艘大型皮筏倾覆,两五十余名士兵落水,羯人士兵吓得心惊胆战,为千夫长大喊道:“加快速!加快速!”

    就在这时,渡河士兵的头顶上传来了异响,众人纷纷抬头,只见空中出现刺眼火光,紧接着数十只巨大的火球迎面扑来,或砸中皮筏,皮筏上轰然倾翻,士兵们纷纷落水。

    更多的火球砸入水中,但这并不意味着平安无事,相反,威胁更大,烈火没有因入水而熄灭,火球在水中继续熊熊燃烧,迅速向皮筏靠近,羊皮筏最害怕火,沾火即破,士兵们吓得大喊大叫,拼命用长矛去捅不断靠近的火球,意外发生了,从火球内涌出大量液体,着火即燃,水面上也燃烧起来。

    这是一名工匠想出的办法,火油球的内芯是用羊皮薄囊装满火油,外面用火布包裹,一旦火布烧穿皮囊,里面的火油就会流出,在水面上燃烧,从而对羊皮筏形成致命威胁,这是汉军对付匈奴人皮筏渡河的利器。

    只是还不等火布被烧穿,性急的羯人士兵们便用长矛捅破了里面的皮囊,大量火油流出,使河面上变成一片火海,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大喊大叫,不少皮筏被火焰点燃,皮囊烧破,士兵们一片惨叫,纷纷跳水求生。

    接二连的火球从天而降,河面上的火势越来越大,最前面的艘皮筏陷入一片火海中之中,河面上一片哭嚎惨叫,后面的皮筏吓得纷纷调头逃回。

    北岸上,石鞣被河面的烈火惊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不准士兵后撤,但此时,望着纷至逃回的士兵,他也无计可施。

    不仅是羯人发生了恐慌,以为是天火降临,竟然能在水中燃烧,数千人跪在河边祈祷,就连匈奴单于呼厨泉和右贤王刘去卑也被惊动了,纷纷催马上前来察看。

    呼厨泉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天火,这必然是汉军的武器,刚才他看得清楚,是从城头投来的火球,只是这种火竟然能在水面上燃烧,着实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此时呼厨泉对刘去卑十分不满,他和汉军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居然不告诉自己,汉军有这么厉害的烈火武器。

    呼厨泉为不满地狠狠瞪了刘去卑一眼,“右贤王,你应该知道吧!”

    刘去卑连忙摇头道:“我和汉军打交道时间不长,只知他们弓弩厉害,却不知他们用火也如此犀利。”

    其实刘去卑知道一点点,当初汉军不就是用火球摧毁了乌桓人的大营吗?只是刘去卑没有想到这种火竟然能在水中燃烧,他却不敢过多解释,越解释越糟糕,这时,羯人酋长石勒催马上前道:“单于,攻势还没有发动,我的军队就已经损失一千余人,这样打下去,我的军队都会被烧死在河中。”

    呼厨泉重重哼了一声,“初战就失利,还南征什么,不要给我解释原因,一个时辰后,给我夺下南岸。”

    石勒还想再申辩,呼厨泉却不再给他机会,调转马头便走了,刘去卑摇摇头,也一起离去,石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这时,他儿石鞣催马上前问道:“父亲,他可同意?”

    石勒苦笑一声,叹息道:“他根本没有把我们的死活放在心上。”

    “王八蛋!”石鞣低低骂了一声。

    他目光又投向河面,咬牙道:“这样进攻,我们必全军覆没不可。”

    他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个阴阴的笑声,“其实汉军的火球不是没有漏洞。”

    石氏父一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名汉人中年士,石鞣曾在刘去卑帐下为将,认识此人,是刘去卑的汉人幕僚李令,他心中大喜,连忙躬身道:“请先生教我!”

    李令指着河面笑眯眯道:“我刚才仔细看了对方的火球距离,他们的投距大概在两步左右,这样,你们渡河点只要北移步,就可以避开对方的火球打击。”

    “可是河面上的烈火怎么办?”

    李令呵呵笑了起来,“河水是向东流,难道烈火还能逆水向西燃烧不成?”

    石鞣重重一拍脑门,他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没有想到,这时,李令又道:“两步以上的投石机至少是中型,必须要固定,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投石机会向西移动,不过要当心对方的弩箭和大黄弩。”

    “我明白了,先生的提醒,石鞣当铭记肺腑!”

    石鞣催马向岸边奔去,大声喝令,催促士兵们改道向西,这时,李令也回到了刘去卑身边,刘去卑笑问道:“怎么样?他们接受先生的建议吗?”

    李令点点头,“看样是接受了,不过,就算夺取南岸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我们很难夺取城池。”

    “这个就不用你我操心了,单于的目的是逼汉军来援助,相信他会有应对方案。”说到这,刘去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笑意

    李令的建议并没有错,火球的射程确实无法超过步,当五千羯人士兵的皮筏改在上游步外渡河时,他们终于摆脱了烈火焚烧的恶运,不过汉军的弩箭却严阵以待。

    在一片喝喊声中,五千羯人士兵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这一次他们不再犹豫,使足了力气,拼命划动皮筏,数艘皮筏飞一般向对岸驶去,而南岸的汉军早已张弩上弦,等待着敌军杀来。

    但作为南岸防御主将,吴兰的责任不仅是要尽可能地防御住敌军的进攻,还要未雨绸缪,做好最坏的打算,由于南岸上的十架投石机已失去了防御作用,吴兰毫不犹豫地下令拆毁投石机,不能被匈奴人得到,与此同时,大黄弩也从固定射击,改为移动射击,军士们将余架大黄弩搬到沙袋墙上,放上长箭。

    “将军,已经进入大黄弩射程!”一名士兵急向吴兰禀报。

    吴兰当即下令道:“大黄弩射击!”

第852章 激战区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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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一片弩机声响,一支长箭贴着水面射向河中的皮筏,此时薄雾已渐渐散去,弩手们可以清晰地看见河中的皮筏,目标也更加明确,命中率大幅提高。【全文字阅读】

    强劲射来的长箭纷纷射中目标,河面上一片惨叫,近名羯人士兵被长箭射入河中,当场惨死,几艘中型的皮筏也中箭倾翻,引起士兵们的惊叫。

    紧接着第二轮长箭呼啸而至,又是数十人中箭惨死,最前面的艘皮筏倾翻,一多名羯人士兵落入水中,迅速被激流卷走,但大黄弩长箭阻挡不住羯人的进攻,大群皮筏越来越近,终于进入了弓弩的杀伤射程。

    “弓弩准备!”

    吴兰高声大喊,一千士兵刷地抬起弓弩,瞄准了河中越来越近的皮筏,吴兰大喝一声,“射!”

    一千支弩箭同时射出,密集地射向步外的敌军皮筏,俨如河面上卷起的疾风劲雨,向皮筏上的羯人士兵射去,弩箭力量强劲,穿透力强,羯人的皮甲挡不住弩箭,顿时死伤大片,在慌乱中,又有两艘大型皮筏倾翻,一五十余人不幸落水,虽然躲过了弩箭,却躲不过区水龙王的召唤。

    这时,羯人大将石鞣亲自率领最后两千人投入了战斗,他手执大刀,大声喝喊:“不要惧怕敌军弩箭,冲上去!”

    河面上鼓声如雷,羯人士兵大呼小叫,冒着密集射来的弩箭,拼命划动筏,他们离南岸越来越近,这时,石鞣后来居上,他挥舞大刀第一个冲上南岸,身后跟着数名最精锐的羯族战士,挺着长矛,呐喊着向斜坡上的沙袋墙冲去,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密集的弩矢,数十名士兵被射中,哀嚎着翻滚跌入河中。

    石鞣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大腿,他顿时跪倒在地,几名士兵见势不妙,趁箭矢的空挡瞬间,将主将石鞣架了下去。

    尽管汉军防御严密,箭雨强劲密集,大片大片射倒敌军,但羯人士兵实在多,足有七千人投入战斗,光上岸的士兵就有近五千人,一名千夫长领着一千士兵向西面奔去,企图从西面包抄汉军。

    此时也进入了羯人弓箭的射程内,数千把弓一起放箭,乱箭齐发,射向工事后的汉军士兵,尽管汉军士兵有沙袋墙掩护,但在敌军密集的箭雨下,还是出现了伤亡,数十名士兵不幸中箭。

    这时,一名牙将猫腰奔至吴兰身边,低声道:“有一千敌军已经在西面上来了,正向我们这边包抄而来,将军,得撤了!”

    吴兰也已感觉到守不住了,大群敌军离他们最近处已不足五十步,更重要是,敌军的箭矢密集,压得汉军士兵抬不起头来,吴兰点了点头,回头问道:“投石机已毁了吗?”

    “回禀将军,都已摧毁!”

    “好!”

    吴兰随即喝令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清脆的钟声敲响,这是撤军的信号,一千汉军抬着伤兵如潮水般向里外的城池北门奔去。

    此时张任早已做好准备,城门还没有完全堵死,留了一条丈许宽的缝隙,不多时,汉军撤至,纷纷奔进了县城,当最后的主将吴兰奔进县城,城门轰然关闭,士兵开始搬运巨石,顶住城门的最后一条缝隙。

    羯人士兵在付出了两千余人阵亡的代价后,终于如愿以偿夺取了南岸的防御工事,区水不再成为匈奴大军南下的障碍,单于呼厨泉随即下令大军渡河。

    万大军用了天夜全部渡过了区水,开始在高奴县城四周扎营,而其余七万大军则在北岸扎营,一夜之间,高奴县城外便成了帐篷的世界,延绵十余里,声势浩大。

    张任站在城头,望着城下铺天盖地的帐篷,一直延绵到远方,他现在也不知道匈奴军队会不会攻城,因为他已经看到无数匈奴骑兵从西面的森林回来,战马后拖住巨大的木头。

    匈奴虽然世代居于草原,但呼厨泉的部分军队和刘去卑的军队早已在中原生活多年,他们掳去的大量汉人中有不少工匠,营造简易的攻城梯不成问题,如果汉军迟迟不来援助,匈奴军队可能就要攻城了,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时,张任回头问道:“给殿下的鹰信送出去了吗?”

    “几天前就送出去了,但暂时还没有回信。”

    张任点点头,应该有回信来了,这时,有士兵指着天空大喊:“都督,信鹰来了!”

    张任抬头,只见天空盘旋着一只黑色的苍鹰,盘旋几圈后,斜身向鹰塔飞去,张任大喜,终于有消息来了,他连忙向位于南城的鹰塔奔去,还没有到鹰塔,鹰奴便赶来,将一管鹰信呈给了他。

    果然是汉王的回信,张任匆匆看了一遍,刘璟在信中令他严守高奴,汉军会有行动,但需要等待时机成熟,‘匈奴既为围城打援,为施加压力,匈奴必会攻城,张将军只须严守城池,两个月后,匈奴士气必挫,此战之胜负,皆系将军能否守住高奴。’

    张任缓缓点头,他知道自己肩负重任

    此时刘璟并不在长安,而是在陈仓县的细柳营,细柳营位于陇西道前往关中的必经之上,因附近有细柳镇而得名,可以称为陈仓的咽喉,是一座占地数千亩的大军营,这座军营由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已经存在了数年,当年,周亚夫便驻兵细柳大营。

    在东汉迁都洛阳后,关中的战略地位下降,细柳营也一被废弃,直到十几年前,钟繇经略关中,细柳营才渐渐开始恢复,但也只恢复了部分,最后还是由汉军将它完全恢复。

    目前细柳营是汉军的骑兵驻地,两万新骑兵在这里集训,这支新骑兵主要由乌桓人和羌人组成,他们不需要训练骑术,而是要训练纪律和战术,骑兵总教官是庞德,马岱和冷苞为副。

    经过两个月的刻苦训练,这支原本军纪涣散的骑兵已完全被改变了,每个士兵都仿佛变了人似的,军纪严明,作战勇猛,他们身上不再有游牧人的散漫,而多了几分汉人骑兵的自律。

    刘璟在庞德的陪同下,站在一座高台上观察新骑兵的阵型训练,只见四支骑兵在四面大旗的引领下,如蛟龙翻滚,尽管四支军队已混杂在一起,却丝毫不乱,各自保持着阵型,很快,四支骑兵分开,他们依据整整齐齐,丝毫不乱,马岱开始率领稽查士兵前去清点人数,查找站错队伍的士兵。

    刘璟不由赞道:“才两个月时间,便能形成如此高的水平,不容易啊!”

    庞德在一旁介绍道:“殿下看到的只是第军的四千骑兵,还有其他四支骑军,他们也要依次训练,当初他们刚开始训练时,很是混乱,非要戴不同颜色的头盔才能分辨,现在进步很快,不过还不够,下一步我会渐渐取消引领大旗,没有任何标识,让他们列阵,最后要在模拟实战中训练,相信再过两个月,他们的训练水平将不亚于汉人骑兵。”

    “我很期待!”

    刘璟笑着点了点头,这时,马岱从队伍中揪出了几名站错队士兵,大声斥骂他们,命他们归队,庞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低低骂道:“一帮不争气的混蛋!”

    刘璟微微笑起来,他很满意庞德和马岱的诚实,他们完全可以装作没有看见,然后以一人不差的成绩向自己汇报,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还是实事求是地找出了问题,这才是难能可贵,把新骑兵交给他们训练,自己可以放心了。

    刘璟拍了拍庞德的肩膀道:“找出了问题,要比完全没有问题,更让我满意,很好!”

    他笑着转身下了木台,向大营外走去,庞德呆了一下,又连忙问道:“后面还有四支军队训练,殿下要检查吗?”

    “不用了,你们尽力便可,估计我等候的人已经到了。”

    刘璟翻身上马,在数侍卫的护卫下,沿着马道向大营外而去,离开细柳大营,向北奔行了约一个多时辰,便抵达了雍县,从雍县向北进入六盘山区,从另一条谷道也可抵达萧关,目前刘璟的临时行营便驻扎在雍县。

    他之所以急急赶回雍县,是因为他要在雍县举行重要的军务议事,很多武高官都会赶来雍县,当刘璟即将抵达雍县外的临时大营时,只见另一条向东的官道上奔来一队人马,约余人,刘璟勒住战马在高处眺望,这支骑兵队渐渐靠近,刘璟认了出来,原来是从新平县赶来的老将严颜。

    严颜被封为偏将、巴靖亭侯,他率一万军驻守马岭峡谷,那边也是一条进入关中的谷道,还有东面的洛川道,北上高奴县,南可进入关中冯翊郡,刘璟命魏延率万军在险要处筑城防御。

    这时严颜也看见了刘璟,他连忙催马疾奔而至,在马上抱拳施礼:“末将参见殿下!”

    “老将军辛苦了。”

    刘璟慢慢靠近严颜,笑问道:“马岭河谷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回禀殿下,卑职派出二十支斥候队北上巡哨,基本上没有发现敌情,只是在前天有了一点异常,卑职赶来就是要禀报此事。”

第853章 雍县军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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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异常?”刘璟急忙问道。【阅读网】

    “回禀殿下,我派出的一支斥候抓到了一名乔装成乌桓人的匈奴探,从他身上出一幅地图,上面画的很清楚,如何从马岭河谷进入关中,卑职审讯后得知,这名斥候是刘去卑派出,并非匈奴单于派出。”

    刘璟眉头微皱,按理现在应该是匈奴单于统一派出斥候,难道刘去卑想派军队偷袭关中不成?

    刘璟点点头便道:“先回大营,如果军师他们到来,大家一并商量!”

    刘璟调转马头向临时行营奔去,严颜纵马疾奔,两支骑兵队很快便远去了,又奔行了十余里,刘璟终于回到临时行营,虽然叫做临时行营,扎营却一丝不苟,营地占地约千亩,四周筑造板墙,还有四座眺望塔,驻扎着五千精锐士兵。

    刘璟奔至大营前翻身下马,当值将领迎了上来,单膝跪下禀报,“启禀殿下,贾军师、法军师、司马尚书和马都督都已到达,赵都督也在昨天抵达。”

    刘璟一阵惊喜,马超居然从河西赶来了,他点点头又问道:“魏延将军到了吗?”

    “也到了!”

    看来除了汉中吴懿和陇西张翼未赶到外,其他主要高官都到了,刘璟和严颜走进大营,这时,马超迎了上来,上前躬身施礼,“卑职参见殿下!”

    刘璟见他比从前略有长胖,不要笑着拍拍他胳膊道:“看来在河西过得不错!”

    马超苦笑一声说:“平淡了,我宁可被换去高奴。”

    “河西也会不平静啊!我让你前来,当然是有任务。”

    马超大喜,他虽然是河西最高的主将,但着实过得平静,没有什么战争,除了出去狩猎外,他基本上很难碰到弓马,他渴望出征作战了,眼看匈奴南下,就算刘璟不提,他也要主动申请作战。

    刘璟又问道:“说说灵州羌人的情况,听说有大量灵州羌人逃去河西,现在情况如何?”

    “是!着实让河西乱了一阵,河西各个羌人部落都想羌人,结果我派军队全部接下开,按照殿下的吩咐,将农耕羌民安置在武威郡,少部分游牧羌人则均分给了各个羌人部落,有趣的是,我们抓住了王左丹,他吵嚷着见殿下,估计是想复国,卑职暂时将他关押在武威郡。”

    刘璟冷笑一声道:“此人没有什么用了,回去把他处决,不留后患。”

    “遵令!”

    两人一说着,直接走进了大帐。

    大帐内,贾诩正和赵云等人站在沙盘前商议着什么,众人见刘璟进帐,纷纷躬身行礼,刘璟笑着对众人点点头,“让大家赶来雍县,辛苦各位了。”

    贾诩、司马懿、法正,以及赵云、马超、魏延、严颜,还有尚未赶到的吴懿和张翼,另外还有晚上会赶来的刘虎和庞德,这一次军务议事,可谓武高官济济一堂。

    刘璟摆摆手,“大家先请坐下!”

    众人纷纷落座,刘璟坐回自己位,这才对众人道:“虽然还有几人没到,不过我先大致和大家谈一谈情况,明天正式商议军务时,大家就能有的放矢。”

    刘璟取出张任从高奴送来的鹰信,让众人传阅,他缓缓道:“匈奴这次出动十万骑兵,由单于呼厨泉亲自率军南下,坦率地说,他们的出兵数量比我预测的要少得多,我以为这次匈奴南下,至少出动二十万大军,而且还是单于亲自率领,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军队数量。”

    旁边贾诩笑道:“何谓尴尬,殿下能不能详细给我们说说。”

    所谓尴尬,就是他们很多事情不能做,我们主要是指分兵出击,比如一攻打河西陇右,再一攻打关中,甚至攻打关中的军队也可以分为,分兵走洛川道、马岭河道和萧关道,使我们顾此失彼,我们将陷于被动,但现在他们兵力不足,所以分兵出击的策略恐怕就行不通了,他们只能集中兵力和我们决战,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呼厨泉打的是围城打援的主意,围高奴城,逼我们去援助。”

    说到这,刘璟对名军师笑道:“我想听听位军师的意见,我们是援还是不援?”

    贾诩知道刘璟心中有了想法,他也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思,便回头对法正笑道:“我还需要想一想,不如法军师先谈谈吧!”

    法正又看了看司马懿,司马懿也向他点点头,意思是请他先说,法正便不再推迟,沉吟一下道:“微臣的想法是出兵援助,不过不是现在。”

    这句话倒说到了刘璟的心坎上,和刘璟的想法不谋而合,刘璟又笑道:“那法军师认为几时出兵援助比较适合呢?”

    法正走到沙盘前道:“在谈几时出兵援助比较适合之前,我们不妨推断一下,匈奴人为什么选择围攻高奴?”

    众人都纷纷围上来,法正继续道:“我个人认为,匈奴选择围攻高奴有两层含义,一是他们觉得高奴主将是张任,汉王必然很重视高奴,一旦他们围攻高奴,汉王出兵的可能性大,其次便是高奴特殊的地理位置。”

    法正拾起木杆指向高奴县,“大家请看,高奴县距离黄河近,黄河对岸便是西河郡,西河郡北部便是左贤王刘豹西大营,上一次我们出兵并州,刘豹没有出兵干涉,但不代表这一次他还会袖手旁观。”

    众人明白了法正的意思,呼厨泉出兵高奴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和西河郡的刘豹呼应,也就是说,刘豹军队会随时渡河过来支援,如果是那样,也就解释了刚才刘璟的疑问,匈奴人的军队就不止十万了。

    赵云眉头一皱道:“就算刘豹决定西援,那曹操呢?他不是和我们达成了协议,他来对付刘豹吗?据说还在原屯兵十万,难道曹操会袖手旁观?”

    法正叹了口气道:“曹操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但我相信他会乐见刘豹大军西去,减轻他的压力。”

    刘璟在沉思之中,他没有说话,法正回头看了刘璟一眼,这才说道:“现在我回答殿下刚才的疑问,究竟几时出兵援助高奴为好,答案就是等刘豹军队渡河来高奴后,我们的主力军队从萧关出发,将匈奴主力诱引西进,曹操便可以趁机出兵了。”

    法正话音刚落,大帐内激起了一片反对声,众将领都纷纷反对,魏延高声道:“曹操若不肯主动出击,已经是背信弃义,我们还要替他做诱饵,给他创造机会,我坚决反对!”

    赵云也摇摇头道:“法军师,这个方案还请思,恐怕会让下面军官失望。”

    法正绷紧嘴唇,半晌道:“我想听听殿下的意见!”

    大帐内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刘璟,刘璟沉思良久道:“现在让我表态还为时过早,虽然我的主张是出兵援助,但我的时机是朔风起时,匈奴人不会在这里过冬,在他们撤军之前汉军出兵,最大限地将匈奴人拖在关内。”

    “那殿下认为,刘豹会出兵西进吗?”法正又问道。

    刘璟点点头,“他会出兵,不仅是刘豹,还有灵州的刘猛也会出兵,一旦我们从萧关出兵,刘猛必然会率军插到我们身后,断了我们回萧关的归途,所以我让马都督来参加这次军机议事,就是为了灵州刘猛。”

    马超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他明白刘璟的意思了

    入夜,刘璟独自一人在大营内散步,今晚星空灿烂,银河如玉带般从头顶铺过,夜色如水,格外的清凉,刘璟隐隐可以听见主帐那边传来刘虎和法正的争辩声,刘璟不由摇了摇头,以刘虎的火爆脾气,他不可能容忍汉军成为曹操的诱饵,法正这个方案几乎遭到了所有将领的反对。

    “殿下在为分歧而烦恼吗?”身旁不远处传来清朗的笑声。

    刘璟听出这声音似乎是司马懿,他一回头,只见司马懿站在不远处,脸带微笑地望着自己,刘璟这才想起,今天白天议事时,司马懿似乎一直保持沉默。

    不过这也难怪,司马懿已不再担任军师之职,他现在是尚书,之所以出席这次军机议事,是因为司马懿主管军政,相当于兵部尚书一职,募兵增员,招募民夫,支援军资粮草,抚恤阵亡士兵,记功记赏,升官封爵等等都由他来策划,可以说他是众人的后勤总管。

    不过刘璟也想听听他的想法,两人走了几步,刘璟笑道:“仲达觉得法孝直的方案如何?”

    司马懿笑了笑,“坦率地说,我觉得他的方案可行,但不该说得那么明白,有的事情默契便可。”

    刘璟点了点头,叹口气道:“这是他的性格,一贯地耿直坦率,很容易得罪人,不过曹操那边,还得有一定的默契才行。”

    司马懿明白刘璟的意思,便笑了笑道:“如果殿下不反对,我替殿下跑一趟原如何?”

    “可是你现在走得开吗?”

    “问题不大,我可以暂时交给元直代理,现在迁移乌桓民众之事已到尾声,有蒋尚书一人便足够了。”

    刘璟又沉吟片刻,便欣然道:“有仲达出使,我就放心了。”

第854章 匈奴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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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州以原一线为界,包括原郡北部、西河郡北部、雁门郡、代郡、云中郡和五原郡在内的整个并州北部都被匈奴的左贤王部占据,也有少数鲜卑和乌桓人杂居期间。【】

    在东汉时期,大量汉人也生活在并州北部,匈奴和汉人杂居,且匈奴臣服于汉王朝,朝廷派出护匈奴校尉对匈奴、乌桓等游牧民族进行管理,但随着汉末朝廷衰败,汉王朝渐渐失去了对匈奴人的控制,匈奴左贤王刘豹完全占据了并州北部,并开始驱逐汉民,和关内及河套的被驱逐汉民形成共振,出现了持续几十年的流民潮,黄巾大起义也由此在流民潮中被引发。

    目前并州北部已完全属于刘豹的地盘,不过原还是在曹操手中,从几个月前,刘璟发动对乌桓战役开始,曹操也逐渐对原进行增兵,一直到曹丕出使长安成功,曹军已经在原增兵至十万,甚至连曹操本人也亲自赶到了原。

    北方的匈奴人也一直是曹操的心腹大患,他次曹彰常年在雁门及幽州一带对阵匈奴,爆发了几次大战,曹操甚至招募乌桓人为骑兵,和匈奴人对抗,由于匈奴人不断越境掠夺财物平民,使得并州及河北一带的民众深受其害。

    彻底击败匈奴人,将匈奴人赶出塞北,也就成了曹操多年的夙愿,只是他实力不足,难以对抗实力强大的匈奴骑兵,而这次刘璟为了迁都关中,解除匈奴人对关中的威胁,发动了北征战役,直接和匈奴人爆发了冲突,这便使曹操看到了希望,他最终决定与刘璟联手,共同驱逐匈奴,恢复华夏。

    原城内,曹操正和几名谋士商议着对并州匈奴的作战策略,前两个月处于平静期,曹操也返回了邺都,直到他听到匈奴单于出兵的消息后,才再次启程赶到原。

    曹操的临时军辕设在原府衙内,大堂上,曹操坐在正中,两边程昱、陈群、刘晔、辛毗四名谋士,以及大将曹彰、徐晃、张郃、许褚、于禁、曹真等人分别落座,由行军司马田豫对众人介绍目前的形势。

    “根据确切情报,匈奴单于呼厨泉和右贤王刘去卑共率十万骑兵包围了高奴城,这是汉军在关中以北最大的据点,据说由张任率五千人驻防,匈奴人对高奴发动了几次攻城,都以失败告终,目前匈奴大军依然在高奴,对城池形成了围而不打的局面,看得出,这是围城打援的姿态,匈奴人是希望汉军主力来援助高奴。”

    “刘豹这边情况如何?”曹操接口问道。

    “回禀魏公,刘豹这边比较平静,除了两个月前在代郡集结了四万军队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不过微臣得到一个消息,刘豹在两个月前也去了阴山的匈奴本营,所以微臣怀疑,刘豹不会袖手旁观。”

    曹操点点头,对众人道:“在这里,我需要先向各位明确几个原则,先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必须趁这次汉匈大战之机收复并州,解除北方之患,所以我们一定要出兵,其次,虽然这次和匈奴大战是天下的旨意,由我为主帅,刘璟只是副帅,但大家要明白,我和刘璟是各扫门前雪,我无法干涉他,他也不能影响我,所以我们力量有限,最多只能与并州匈奴作战。”

    曹操说得很含蓄,其实就是在提醒众人,他和刘璟依然是劲敌,虽然因为对抗匈奴人而暂时联手,可一旦匈奴人退回草原,曹军与汉军的战争依然会继续,曹操不希望他手下的谋士和大将们忘记这一点,尽管他自己也决定将女儿嫁给刘璟。

    程昱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曹操也看出了程昱有话想说,但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奔至堂下,高声禀报道:“启禀丞相,曹休将军有紧急军情禀报。”

    “召他进来!”

    侍卫犹豫一下又道:“曹休将军说,事情比较机密。”

    曹操点点头,对众人道;“今天先到此为止,仲德留下。”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程昱则留了下来,曹操回到内堂,程昱也跟了过来,曹操看了他一眼问道:“刚才仲德想说什么?”

    “微臣想提醒魏公,各人自扫门前雪的话,似乎说得过早了一点。”

    “为何?”

    程昱叹了口气说:“其实微臣也明白魏公是想提醒大家,不要和汉军走得近,但局势发展往往不会由我们控制,一旦匈奴内部联合,我们与汉军的合作,也必不可少,所以微臣建议,魏公暂且把眼光放得更宽广一些,不要在意一时的得失。”

    曹操幡然醒悟,他拍拍额头道:“是我浅虑了,多亏仲德提醒!”

    程昱见曹操欣然接受自己的建议,他心中也为畅快,又笑道:“其实魏公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与汉军合作过于深入,容易引发将士们对汉军的认同,一旦将来曹军与汉军的战争受挫,就会出现曹军重要将领投降汉军的不利局面,所以关键是要把握住一个,与汉军的合作,既不能深入,也不能拒之千里,只要把握好这个,我想魏公亦无忧矣!”

    曹操捋须点头,“仲德所言,深得我心!”

    这时,曹操见有侍卫在门口似乎要禀报,他这才想起曹休之事,便问道:“可曹休求见?”

    “回禀魏公,正是!”

    “让他进来。”

    曹休是虎豹骑副统领,这次被曹操任命为斥候领,担负着刺探并州北部情报的重任,曹操知道他有重要军情,必然和匈奴有关,片刻,曹休快步走进后堂,单膝跪下行礼道:“参见魏公!”

    “有什么紧急军情要向我禀报?”曹操的语气很平淡,他显然不认为现在会有什么紧急军情。

    “回禀魏公,呼厨泉秘密派使者来了。”

    这个消息倒是使曹操微微一怔,目光又迅速转向程昱,程昱点点头,“魏公,这是在微臣的意料之中。”

    曹操又沉吟片刻,对曹休道:“你能以秘密方式来禀报,这样很好,你可带使者来后堂见我。”

    曹休行一礼,便匆匆而去了,曹操又问程昱,“仲德认为呼厨泉此时派使者来,是何意?”

    程昱微微一笑,“呼厨泉派使者前来,至少证实了我的推测,匈奴人并没有把并州和关内割裂开来,如果我没有料错,呼厨泉是希望魏公最好能按兵不动,甚至希望魏公与他共同对付刘璟。”

    曹操忍不住冷笑一声,这时,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魏公,匈奴使者来了!”

    “命他进来!”

    片刻,曹休领进来一名十五六岁的粗壮男,头戴脱浑帽,身着深色绣花丝泡,看起来和市场上的胡商没有什么区别,他进来摘下帽,露出一个光亮的秃头,他深深行一礼,“匈奴右日逐王栾提达曼,参见魏公!”

    名义上,匈奴人依旧臣服于汉朝,单于呼厨泉也每年派使者来邺都象征性的进贡,同时拜见丞相曹操,这个栾提达曼曾六次代表匈奴单于出使邺都,和曹操已经很熟了,曹操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老朋友来了,请坐吧!”

    “多谢魏公!”

    达曼坐了下来,他取出一卷羊皮信,双手呈给曹操,“这是单于写给魏公的亲笔信,请魏公过目。”

    一名侍卫将信转给曹操,曹操却不急着看,将信放在一旁,问道:“日逐王是从高奴直接过来,还是从代郡过来?”

第855章 仲达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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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曼一愣,他立刻明白曹操的意思,立刻恭恭敬敬欠身道:”回禀丞相,在下从高奴过来,尚未去见刘豹。【阅读网】”

    曹操也是随口问问,因为就算达曼没有去见刘豹,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刘豹会去高奴见呼厨泉,曹操便没有再执着这个问题,他话题一转又道:”自从我大汉王朝驱逐北匈奴,南匈奴在朝廷庇护下得以休养生息,年一直安分守己,为何现在却要大军南下,威胁中原,难道呼厨泉觉得羽翼已满,便背信弃义,将朝廷对他的往日之恩统统抛之脑后吗?”

    曹操的语气很严厉,吓得达曼跪下道:“魏公此言当真冤枉了单于,事实不是这样,我们并没有窥视中原之心,只是因为被逼无奈,出于自卫,望魏公明鉴!”

    “自卫?”

    曹操哼了一声道:“乌桓人无礼,先越境烧杀边民商贾,侵占萧关,汉王无奈反击乌桓,这才爆发了两个月前的战争,这和匈奴何干?你们此时大举南下,围攻高奴,我不明白,自卫在哪里?”

    “魏公只是听了一面之词,事实上,汉军与乌桓人作战时,匈奴便已经卷入了,两次作战,羯族部和刘猛部皆遭惨败,更为发指的是,汉军偷袭奢延海,杀戮妇孺老人数万人,万牛羊被宰杀一空,连右贤王的妻儿也惨遭屠杀,此血海深仇,匈奴不可能视而不见,单于亲自出兵南下,就是为将屠夫刘璟的军队赶回南方,恢复从前的秩序,单于有言,关中和陇西是大汉朝廷的疆土,匈奴不会染指,将奉还朝廷。”

    达曼特地加重语气,将‘奉还朝廷’四个字重重地说清楚,曹操心中一阵冷笑,只提疆土,不提人口,这种口是心非之言他怎么会听不懂,曹操便淡淡道:“既然如此,逐日王不妨明说,需要我做什么?”

    达曼是秘密来见曹操,不能呆得久,他呈上呼厨泉的信后,很快便告辞而去了,当然,曹操也不会给他任何承诺,有些话不能说得清楚,关键是看双方的行动。

    曹操命曹休送走了达曼,他将呼厨泉的信递给了程昱,“军师看看他们的谋算吧!”

    其实程昱不用看信,便已明白了匈奴人的意图,他们是想让魏公按兵不动,让曹军出兵关中显然不现实,但如果曹军能按兵不动,匈奴人的兵力便能陡增至十八万,战胜刘璟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当然,匈奴人也提出了诱人的条件,曹军不用出一兵一卒,由匈奴军将汉军击溃,并保证将关中和陇西送到曹操的手中,这个条件正是曹操梦寐以求的结果。

    程昱看了看羊皮信,见曹操负手站在窗前沉思,程昱慢慢走上前道:“这封信中有一个漏洞,不知魏公看出来没有?”

    “我也感觉到了,不过先说说你发现的漏洞。”曹操沉声道。

    “呼厨泉在信中说,不会要大汉的疆土,会将陇西和关中送还给魏公,但他却没有提到河西,更关键时,生活在陇西和关中的大汉民怎么处理,他也丝毫不提,可以想象,魏公到时拿到的,将是一片废墟焦土。”

    曹操长叹一声道:“问题就在这里啊!匈奴人大举出兵,从来不会空手而归,他们若不掠尽关中之民财,是不会善罢甘休,只怕到了那时,我曹操就是千古罪人了。”

    说到这,曹操目光转向窗外,望着远方天际,良久才冷冷道:“虽然我渴望能击败刘璟,夺回关中和陇西,但我不会用民族大义来做交换,呼厨泉是痴心妄想!”

    程昱见曹操态很坚决,不由欣慰道:“魏公能如此深明大义,是天下人之福也!”

    他语气一转,又低声笑道:“不过兵不厌诈,魏公倒可以将计就计。”

    曹操大喜,连忙问道:“计将安出?”

    程昱低声对曹操说了几句,曹操连连点头,最后沉吟片刻,“不过这需要刘璟的配合才行。”

    程昱笑了起来,“如果我所料不差,刘璟很快就会派使者前来。”

    就在这时,有侍卫在堂下禀报:“启禀魏公,河东郡传来快信,汉王派尚书司马懿出使并州,已经进入河东郡,正向原方向而来。”

    曹操和程昱对望一眼,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

    司马懿从蒲津关进入了并州,经过河东郡,一向北而行,由于行和吕梁两条大山脉纵贯并州东西,使得从河东郡前往原分成了东西两条线,一条是吕梁山脉以东,延着汾水河谷北上,中间穿过鼠雀谷,进入九泽大湖,再向北走便抵达原。

    另一条是走吕梁山以西,穿过西河郡,进入原郡西部,再向东穿过吕梁山抵达原,相对而言,吕梁山以西比较荒凉,人烟稀少,而吕梁山脉以东的汾水河谷则是人口稠密的农业区。

    司马懿选择走人口稠密的汾水河谷,余名使团成员乘坐条大船沿着汾水一向北,这天下午,船队过了永安县,大船劈波斩浪,在两岸纤夫的拉拽下缓慢北行,司马懿站在船头,负手望着两岸风景如画,远山如黛,大片森林分布在山脚下,两岸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此时已是九月初,稻田青黄相间,随风起伏,仿佛是一片蔚为壮观的稻海,让司马懿看得心旷神怡。

    这时,一名士兵领着船夫上前道:“军师,船夫说有重要事情。”

    “什么事?”司马懿回头问道。

    “启禀先生,再向前便是冠爵津,有一段数十里的险滩,也就是鼠雀谷一段,石以上的船只都无法通行,只能通行小船。”

    司马懿眉头一皱,“我以前也坐船走过汾水,一畅通,哪有什么险滩?”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大概在五年前,鼠雀谷的一座大山崩塌,无数巨石滚入江中,使河水一堵塞,后来官府组织民夫疏浚河道,但人力物力有限,便始终没有能完全恢复从前的畅通,形成了十里长的乱石滩,非常危险,大船很容易被撞碎。”

    “那怎么办?”

    船夫无奈道:“要么改乘小船,要么改走陆,东面穿过高壁岭,或者走汾水西岸,经过贾胡堡,到达灵石县便可以继续乘船了,这一段程大约有八十里。”

    司马懿想了想,他们人数众多,还有汉王给曹操的聘礼,乘坐小船显然不现实,只能走陆,司马懿又问道:“那走陆可租到骡马?”

    “有!有!东岸和西岸都有大量的骡马队可供租赁,生意很兴隆,这个问题先生不用担心。”

    司马懿无奈,只得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就下船走西岸贾胡堡。”

    半个时辰后,船队抵达了阴地关西码头,众人下船,找了一支大型骡马队,托运上物资,众人骑马向北逶迤而去。

    他们所在的地段是一条长约余里的峡谷,叫做鼠雀谷,顾名思义,就是地势险要,只有老鼠和鸟雀才能通过峡谷,峡谷两边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东面是高壁岭,地势险绝,西面地势稍缓,山中有一座小镇,叫贾胡堡。

    由于山中土匪横行,盗贼众多,贾胡堡镇便在周围修建了堡墙,并有当地自发组织的民团防御,贾胡堡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是这段余里山的唯一宿地。

    不过,司马懿并不担心,他们使团有二十余人,其余八十人全部都是来自鹰击军的精锐护卫,对付山贼盗匪不在话下,另外还有十几名骡夫随行,他们负责照顾行李。

    黄昏时分,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了贾胡堡大门,贾胡堡内顿时热闹起来,贾胡堡位于半山腰的险要处,是山道必经之,堡内有上栋建筑,住着千余人口,大多是旅舍和酒馆,还有两家规模不大的妓馆。

    尽管贾胡堡不愁生意,但汉国使臣队伍的到来,还是引来了众旅舍的一番争夺,司马懿最终选择了最大的一家旅舍。

    队伍浩浩荡荡住进了旅舍,士兵们从骡马身上卸下行李箱,抬进了旅舍,骡夫和伙计将骡马牵进后面的马厩,旅舍掌柜迎了出来,他见多识广,看得出这群人的身份非同寻常,态变得为恭敬,点头哈腰对司马懿道:“请使君放心,小店一定会竭尽全力,让所有人都住得舒适,睡得香甜。”

    这时,司马懿打量一下旅舍四周的情况,发现另一边的餐堂内正有不少人在用餐,所有人都在注视他们这群特殊的客人,不时交头接耳,其中有好几人长相凶恶,似乎不是善类,其中坐在角落的一名男年约四十岁,眉毛粗浓,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目光格外凶狠,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他在上听骡马队的领队说过,贾胡堡之所以几十年来从未出事,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它和盗匪达成了一种默契,只要盗匪不在堡内闹事,皆可以来去自由,可以想象,这群吃饭的人中,应该就有盗匪的探。

    司马懿眉头一皱,他并不惧怕盗匪,但他也不希望半发生意外,司马懿吩咐众人收拾一下,然后出来吃饭,当司马懿和众人来到餐堂时,所有的客人都已经走了,餐堂内只剩下他们一群人。

    这时,骡夫领队坐到司马懿身边,低声道:“刚才进店时,使君有没有注意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男?”

    司马懿想起那个眉毛为粗浓的男,点了点头,“此人我也看到了,他是什么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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