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邺都风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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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掌柜慢慢站直身,狠狠瞪了年轻人一眼,“不去好好干活,跑来做什么?”
“掌柜,我有事呢!就要下雨了。【无弹窗小说网】”
‘就要下雨’是一句暗语,表示他有很重要之事,杨掌柜点点头,见两旁无人注意,便取出一块黑色的牙板给他,“自己去吧!”
年轻人接过牙板,快步绕过后门,向院里走去,他穿过后面的平房,走到最角落内,那边有一扇很不起眼的小门,年轻人敲了敲门,从门缝下将牙板塞了进去,片刻,门吱嘎开了一条缝,他一闪身进去了。
小门的另一边便是那座幽深的宅院,整个宅院处于一种阴暗状态,院里被浓密的树荫覆盖,在房间里大多窗户关闭,阳光难入,略略给人一种阴郁之感,尤其看不见人的踪影,就仿佛是一座空置的宅院。
年轻人跟着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快步向内院走远,两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招呼也没有打,仿佛两人素不相识,两人走进内院,在一间屋前停下,管家敲了敲门,里面终于有人应答,“谁啊!”
“是我,罗清。”年轻男回答道。
“进来!”
管家闪身一旁,年轻男推门进去,房间光线阴暗,屋角铜炉里袅袅冒着青烟,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只见正面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面容削瘦,目光锐利,显得为精明,此人正是汉军在邺都的情报总管,官任将军府参军的李孚。
李孚在邺都多年,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完善的情报网,几年来,他在邺都、河北、许昌及中原一带部署了多名探,并在朝廷中布下了眼线,他给刘璟送去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深得刘璟的器重,李孚已升为参军校尉。
李孚正在给刘璟写报告,见年轻男进来,他停住了笔笑道:“有什么消息吗?”
年轻男名叫罗清,是一名宫中侍卫,今年二十岁,原是北城宿卫军,武艺高强,年前被挑选入宫,在刘协身边当侍卫,他是巴郡人,两年前被李孚发展为眼线,直接向李孚汇报。
他躬身行一礼,“启禀参军,确实有重要消息,昨天下午伏完进宫,和圣上密谋了一个多时辰,伏完走后,圣上非常兴奋,昨晚还特地喝了一壶酒,说了些古怪的话,什么‘终于要熬到头了。’‘十七年了’等等。”
李孚冷笑一声,又问道:“那伏皇后呢?”
“伏皇后倒还冷静,不停制止圣上的胡言乱语,后来就把我们都打发出来。”
李孚沉思片刻又问道:“米宦官有异常吗?”
“米公公说是生病了,今天没有来。”
李孚点了点头,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伏完终于要动手了,此时曹操正南征荆州,邺都只有万军队,是几年来军队最少的时期,这个难得的机会,伏完一定会抓住。
“还有什么情况?”李孚又问道。
“其他就没有了。”
李孚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昨天也正好接到州牧紧急命令,命他严密监视伏完的行动,尽量拖延他们的举兵行动,但李孚知道,伏完举兵已经迫在眉睫了,他们很难拖延,只能尽可能地保住伏皇后。
想到这,李孚立刻对罗清仔细叮嘱了几句,罗清心中震惊,他连忙行一礼,“卑职记住了,绝不会误事!”他匆匆告退下去了,
就在罗清向李孚禀报情况的同一时刻,在副丞相曹丕的府邸内,曹丕也正在桌前细看宦官米应派人送来的密信,曹丕仔细看了两遍,不由冷笑一声,对御史大夫华歆道:“他好歹也当了二十年的皇帝,怎么越来越弱智了,当年写衣带诏,还有掌军权的刘备和马腾,可现在居然托付给一个快要入土的糟老头,他真的以为能成事吗?”
华歆微微一笑道:“从前还董承、王服等略有实权的大臣帮他,可现在,朝中大臣个个对他避之不及,皇室宗亲也各找各种理由不再去觐见他,可以说,他已是徒有皇帝虚名,实际上已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他自己也应该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急不可耐要举兵。”
“大夫说得不错,确实是这个情况,可为什么他会落到这里地步?”
华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半天说不出话来,曹丕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和大夫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华歆叹了口气,“其实公应该知道其中原因。”
“你是说刘璟?”
华歆点了点头,“刘璟的强势崛起,改军号为汉,很多忠于汉室的大臣宗亲都把复兴汉室的希望寄托在刘璟身上了,刘协虽不算昏庸,但软弱无能,登基二十余年,大家对他的信心都被磨光了。”
曹丕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半晌他重重哼了一声,“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刘璟最多割据荆蜀,他想问鼎天下,恐怕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曹丕又摆摆手,“罢了,不提此事,去把樊普找来见我,要尽量隐秘。”
伏完是汉恒帝刘志的驸马,娶恒帝之女刘华为妻,十年前,刘华病逝,伏完又娶樊氏为后妻,伏完年近六十,体弱多病,气血衰竭,而樊氏才四十岁,正是生机最旺之时,老夫壮妻,伏完怕妻樊氏,家中大小事情几乎都是由樊氏做主。
樊氏有一弟,名叫樊普,官任执金吾,名义上是皇城禁卫军的最高统帅,但实际上禁卫军已被曹军替代,执金吾也就成了虚职,不过这个樊普为人活络,人脉广,很多求官求职者通过他都能谋到一官半职,而且他思敏捷,伏完有重要事情,往往会找他来商议。
只是伏完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小舅早已经将他秘密出卖了。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秘密停在曹丕府第后门,曹丕府第也就是原来曹操的丞相府,曹操搬去铜雀台后,便将把丞相府交给长曹丕,连日常政务的处理也一并交给了他,并任命程昱为曹丕之师,协助他处理政务。
樊普下了马车,被侍卫领进了后门,一穿过府宅,来到了曹丕的官房,华歆已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到来,连忙上前笑道:“仲终于来了,长公已等你多时。”
樊普连忙躬身施礼,解释道:“一早就跟伏典出城了,刚刚才回来,让华大夫和长公久等了。”
华歆呵呵一笑,“仲不用跟我解释,长公在等你呢,跟我来吧!”
他带着樊普进了曹丕的官房,对曹丕笑道:“公,樊将军来了。”
樊普上前一步跪下行拜礼,“卑职参见曹丞相!”
这就是樊普的活络之处,一般人都称呼曹丕为长公,也有一些官员称他为副丞相,唯独樊普把‘副’字去掉,再加上姓,就变成了曹丞相,虽然称呼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种**裸的奉承连华歆都听得眼皮猛跳,自愧不如。
曹丕最大的心愿就是早为世,只是父亲在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明确,还有消息说,国渊、刘晔等人曾上书父亲,支持弟为世,这让曹丕颇为烦恼,弟虽然能力不行,但父亲却异常喜欢他。
更让曹丕难以接受的是,父亲一方面任命自己掌管日常政务,另一方面却把弟派去关中执掌二十万大军的军权,这是曹丕目前最大的心病。
樊普称呼他为曹丞相,听起来有些唐突,但曹丕心中着实感到一阵舒服,他摆了摆手,笑眯眯道:“樊将军请坐!”
樊普坐了下来,曹丕又对他道:“把樊将军找来,我是想了解一下伏完的动静,我知道伏完昨天见了刘协,谈论一个多时辰,他们应该有动作了,你能告诉我什么消息?”
樊普连忙道:“就算丞相不找我,我也会来禀报,伏完起兵就在今夜!”
第647章 邺都风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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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普离去了,这时,御史大夫郗虑也赶到了曹丕书房,郗虑一直是曹操心腹,长期出任帐下参军祭酒,在曹操未建魏国之前,郗虑又出任朝廷御史大夫,揣测曹操的心思贬黜朝臣,其中最为有名的一次便是郗虑弹劾孔融谤讪朝廷、欲图不轨,以致孔融被杀。【阅读网】
此时,郗虑和华歆虽然同任御史大夫之职,但两人还是有所不同,郗虑是朝廷的御史大夫,掌握朝廷监察大权,而华歆是魏国的御史大夫,虽然实权在华歆手中,但郗虑的职责却是替曹操监视朝臣,对付伏完,必须要郗虑出面。
曹丕和两人在官房内商议对策,今晚伏完就要举兵起事了,曹丕也决定不再等待,这时,郗虑小心翼翼问道:“长公可有魏公的旨意?”
曹丕明白郗虑的意思,此事事关重大,他要自己不要擅自行动,须得到父亲的许可,曹丕点点头道:“父亲在临出征之前,对我说起此事,让我见机行事,危急时可用雷霆之威,防范于未然。”
“那可有调兵之权?”郗虑又继续问道。
曹丕取出两面金牌笑道:“一面是宫中禁军之令,一面是北城宿卫军的调令,父亲已经替我考虑好了。”
郗虑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没有什么担心了。”
曹丕又问华歆,“鱼的想法呢?”
华歆缓缓道:“我的意思是要证据确凿,坐实此案,既然伏完养了千私军,那我们就应该以谋逆造反定伏完之罪,长公,微臣只有一句话,权力斗争向来是你死我活,丞相绝不愿意看到长公在这时候有妇人之仁。”
曹丕浑身一震,他点了点头,语气决然道:“你说得对,我绝不能再让父亲失望,我们就分兵,我亲自率军去城外剿灭伏完私军,鱼率军包围伏府,捉拿伏完,鸿豫则进宫捉拿伏后。”
夜幕渐渐降临,在邺都城外的一座占地数亩的田庄内,千甲士已经整兵集合就绪,这千甲士是伏完所养的私兵,一直藏在鲁郡,直到最近才陆陆续续分批来到邺都,现由伏完长伏典统帅。
伏典年约四十岁,官任屯骑校尉,他坚决支持父亲忠于皇帝的理念,也支持这次行动,这次行动他们已谋划一年,在地方得到了鲁郡、泰山、沛国等四郡的支持,同时在鲁郡有了一万军队。
今晚他们将杀进皇宫救出皇帝刘协和伏皇后,将他们连夜送去鲁郡,将在鲁郡重建汉室,然后号召天下守赶赴泰山勤王诛曹。
尽管伏典也知道此举困难重重,但现在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曹操在荆州作战,二十万主力又被刘璟牵制在关中和陇西,京城只有万军队,如果他们行动神速,那么在曹军未调集之前,便能突围离去,如果这次机会不抓住,他们将悔之晚矣。
军队已经集结完毕,伏典在等待都城的消息,他们将从东城入邺都,掌管东城门的门将刘应也是他们的人,时间渐渐到了亥时,约好的时间到了,这时,樊普骑马疾奔而至,向伏典抱拳道:“公,城中已准备完毕,伏公命公出兵!”
伏典点了点头,这一刻终于来临了,抽出长剑回头令道:“传我的命令,出发,向邺都进军!”
夜色中,一队队士兵列队出发了,他们盔明甲亮,手执长矛战刀,杀气腾腾,在伏典的率领下,离开了田庄,沿着官道向邺都东城门浩浩荡荡开去
镇守东城的城门将名叫刘应,年约十岁,是莱阳王刘进之,刘进和伏完关系亲密,伏完之所以得到山东四郡守的支持,也和刘进有关系,汉室宗室大多闲居在家,或者分散各郡,在京城掌军者少,这个刘应就是其中之一。
刘应和伏典已经安排就绪,今天晚上他在东城当值,伏典就将在今晚举兵起事,刘应手下有五人,在放伏典进城后,他还要赶去伏府,将伏完及家人护送出城。
时辰已快到亥时,再过半个时辰,伏典便会率军到来了,刘应心中颇为紧张,站在城头向东北方向眺望,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刘应心中一怔,回头望去,只见城头忽然出现了大批军队,他心中登时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大群士兵护卫着两名披甲顶盔的大将上前,其中一人是北城宿卫将军夏侯衡,夏侯渊的长,而另一人使刘应的心一下坠入了深渊,夏侯衡身边之大将正是曹丕。
曹丕身披盔甲,手执战剑,走上冷冷道:“刘将军在等什么呢?”
刘应硬着头皮上前施礼,“卑职没有等什么,在巡视城门。”
“哼!你是在等伏典吧!”
刘应脸色大变,他知道事机已泄,转身要跑,数十名甲士举长戟顶住了他,刘应浑身发软,慢慢坐在地上,曹丕一挥手,“将他绑了!”
几名士兵上前将刘应捆绑起来,曹丕又对夏侯衡道:“下面我们分兵行动,你在城下伏击,我在城上等候,我们一起抓这条大鱼!”
“遵令!”
夏侯衡率领一万北城宿卫军向城外飞奔而去,曹丕走到城垛口,望着黑沉沉的夜幕,冷冷地自言自语道:“自不量力的鼠辈,受死吧!”
伏府位于邺都中部,是一座占地五十亩大宅,伏完是先帝驸马,又是当今国丈,在朝廷中地位崇高,事实上,早在建安四年的董承事件中,他也是其中的参与者,只是他为人谨慎,只是和董承秘密联系,董承被诛后,他便逃过一劫。
而这一次是他年近花甲时的最后一搏,无论成败,他都将载入史册,留名世,他不甘就这么默默无闻地逝去,他对博取身后之名已经到了痴迷的程,甚至不惜用家族为赌注,明知成功的机会小,他也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此时,白发苍苍的伏完坐在书房内,默默地注视桌上十几卷史记,他渴望在后世汉史的忠臣传中,他伏完的名字能流芳千古。
算算举兵的时间应该到了,伏完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管家惊恐地禀报道:“老爷,华歆率领一千军队杀进府来,夫人和几个公都被士兵抓起来了。”
伏完身猛地一震,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半晌,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最担心的一刻终于来临,曹操早有准备,他们失败了。
“啊!”门外传来一声惨叫,管家被杀死在外,‘砰!’地一声巨响,门被踢开了,数十名士兵冲了进来,将他团团包围,数十根长矛顶住了他。
这时,华歆负手走进了书房,对伏完阴阴一笑道:“伏国丈,想不到吧!”
伏完叹了口气,平静地问道:“你们是几时知道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早在一年前,刘协在宫中召见你时,丞相便知道了,就一直在等今天。”
伏完摇摇头,叹息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是天意啊!”
说完,他惨然一笑,从袖里摸出一只小瓶,将瓶中剧毒一饮而尽,仰面倒在地上,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华歆走到他面前,一脚踢翻了桌上的十几卷史记,竹简散落满地,华歆不屑一笑,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国丈确实会名传千古,不过不是忠臣传,而是奸佞传,我保证!”
毒性开始迅速发作,伏完浑身抽搐,嘴角汩汩流出鲜血,他气息微弱道:“有刘璟在我就不会是奸佞你才是!”说完,他闭目而逝,
“疯!”
华歆狠狠踢了他一脚,喝令道:“把所有人带走!”
皇宫内,汉帝刘协正和伏皇后对坐饮酒,他们都已经简单收拾完毕,准备跟随伏完的军队离开皇宫了,刘协显得颇为兴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一直就盼着今天,能脱离曹操的控制,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虽然会有风险,但为了获得自由,他宁愿冒这样的风险。
他见伏皇后显得有点忧虑,便笑道:“皇后不用这样担心,当年董卓、李催之乱时,我们承受的苦楚是现在的十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现在虽然有点风险,但又是最好的机会,如果这个机会我们不抓住,我们会后悔莫及。”
伏皇后低声道:“我只是觉得父亲做事不可靠,只就算我们逃到了鲁郡,又能抵御住曹操的大举进攻吗?”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刘璟在陇西北上,牵制住了曹操二十万大军,而曹操本人又率十万大军在荆州作战,而且朕听到消息,江东军攻破了合肥,中原震动,可以说曹操顾此失彼,焦头烂额,这个机会若我们不抓住,这辈就走不了,难道皇后真想和朕做一辈的木偶吗?”
伏皇后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想!”
“那就对了,没有人愿意,朕这次就算冒天大的风险,也要试一试。”
两人刚说这里,宫外忽然传来侍卫愤怒的斥责声,“郗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这里是陛下的寝宫,你带刀硬闯,是要造反吗?”
刘协和伏皇后面面相觑,两人惊得脸色都变了,郗大夫就是郗虑,那是曹操的心腹,他来做什么?只听见郗虑在宫外高声道:“伏完企图谋反,已经被诛杀,其女伏寿也涉嫌谋反,奉丞相之命前来捉拿,尔等谁敢阻拦,与同谋问罪!”
刘协只觉头脑中‘轰!’一声,伏完被诛杀,完了,图谋必然泄露了,这可怎么办?伏皇后听说父亲被杀,更是泪如雨下,跪在刘协面前,“求陛下救臣妾一命!”
第648章 邺都风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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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亦垂泪道:“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哪里还能救你,你快跑吧!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无弹窗小说网】”
这时,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从宫外传来,郗虑大喊道:“此事和陛下无关,陛下不用担心,微臣只是来捉拿乱党伏寿。”
伏皇后吓得魂飞魄散,她也顾不上皇帝,起身向后门跑去,就在她刚刚跑出后门,郗虑便带领余名铁甲武士冲了进来,黑压压站满一堂,他向刘协躬身行一礼,“陛下,臣奉丞相之命,捉拿造反乱党伏寿,请陛下不要惊慌。”
“丞相不是在荆州吗?”刘协吓得浑身哆嗦问道。
“是丞相出征前的命令,现在伏完造反证据确凿,伏完已畏罪自杀,他的兄弟都已认罪,皇后伏寿是主谋,请问她在哪里?”
“朕不知。”
郗虑伸手摸了摸酒杯,还有余温,他立刻喝令道:“一定从后面跑了,给我追!”
数十名士兵从后门追了出去,刘协悲从中来,大哭道:“郗大夫,那是大汉的皇后啊!你还是汉臣吗?”
郗虑身被定住一般,半晌,他深深施一礼道:“陛下请放心,丞相一定会秉公处置此案。”
“可现在丞相不在都城,能否等丞相回来再说。”
“回禀陛下,臣无权决定。”
就在这时,华歆快步冲出大殿,厉声问道:“郗大夫,乱党伏寿可抓到?”
郗虑指了指后门,“她刚刚逃出去!”
华歆见他抓人不力,不满地哼了一声,也不理睬刘协,大步从后门追了出去
伏皇后心中害怕之,慌慌张张向自己寝宫奔跑,只有两名贴身宫女跟着她,慌乱中,她的两只鞋也跑掉了,光着脚拼命向前奔跑。
她气喘吁吁跑到一条走廊上,这时,她身后追上来一名年轻侍卫,在她身后喊道:“皇后娘娘请停下,不能去寝宫!”
伏皇后停住脚步,回头认出此人,是内宫侍卫罗清,她连忙拉住罗清,急道:“罗侍卫,救本宫一命!”
“娘娘,前面有他们士兵。”
话音刚落,走廊前端出现大片火把,堵住了去寝宫的,后面数十步外传来喝喊道:“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伏皇后绝望了,前面有抓她的人,后面也追上来了,她能逃到哪里去?她几乎要哭了出来,“罗侍卫,本宫该怎么办?”
“娘娘请听微臣一言!”
罗清一直没有机会和伏皇后说话,此时已是最危急之时,再不说就要误大事了,他上前一步低声对她说了几句,伏皇后呆住了,这怎么可能,罗清回头见追兵已到十几步外,他急得一跺脚,“娘娘,这是你唯一活命之,不听你就保不住性命了。”
说完,他纵身跳下了池塘,飞速游走了,伏皇后还在疑惑之中,两边追兵已冲了上来,将她和两名宫女前后堵在走廊上,无数根火把将走廊照如白昼,不少士兵还向水中放箭。
这时,华歆分开士兵快步走上来,他劈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伏皇后天晕地转,摔倒在地,“贱人,还想逃!”华歆凶相必露,一把抓住伏后的头发,拖着就走。
伏皇后恐惧万分,她忽然想起罗清给她说的话,急得大喊道:“华歆,曹丞相答应了刘璟不伤害本宫,不准你乱来!”
华歆一下愣住了,他怎么不知道此事?他犹豫一下,慢慢放开了伏皇后,恶狠狠道:“休要胡言,连长公都不知,你在深宫,怎么会知道?”
伏皇后尽管吓得浑身发抖,但事关生死,她也豁出去了,她站起身,昂着头道:“本宫是堂堂的大汉皇后,这种事情也会胡言乱语吗?自有人会告诉本宫,曹操已被刘璟击败,他保证不伤害本宫。”
华歆心念一转,忽然明白过来,对左右大喝,“刚才跳水之人,给我抓住他!”
士兵们纷纷沿着湖边寻,华歆心中疑惑,虽然感觉很荒诞,但他们昨晚也得到飞鸽传书,合肥失守,荆州曹军决定北撤了,这其实就是南征失败了,按理伏皇后不可能知道,但她却说出来了,难道真有此事?
华歆虽然凶狠冷酷,但他却不愚笨,而且头脑非常灵活,他立刻有了主意,这件事不管是否真假,让长公来处置她,这样自己也可以脱离关系,他冷冷哼了一声,喝令左右道:“带她走!”
士兵们推攘着伏皇后,向宫外走去,刘协正在殿内哀求郗虑饶过皇后,郗虑低头不语,这时,大群士兵将伏皇后从后门推了进来,伏皇后披头散发,光着脚,一哭哭啼啼,她跪倒在地,泣道:“陛下救我!”
刘协心如万剜,抱着她大哭,“朕也不知能活到几时?”
郗虑心中不忍,扭过头去,华歆喝令道:“带走!”
几名士兵强拉起伏皇后,将她推了出去,刘协大喊道:“郗爱卿,天下还有这样的事吗?”
郗虑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满殿的士兵霎时走得干干净净,刘协一下跌坐地上,拼命捶打自己胸脯,“朕没有啊!连自己妻都保不住。”
城东的战役也已经结束了,伏典军队被一万曹军包围伏击,全军覆没,死伤近一半,投降者不计其数,连伏典也被乱箭射死。
曹丕站在城头上,满眼凶光地注视着一队队俘虏被押进城,这些战俘必须要全部处斩,将他们人头示众,看谁还敢有造反之心。
这时,华歆匆匆走了过来,“长公,伏完已自尽,伏寿也抓住了,现关押在掖庭宫内。”
“她的两个儿呢?”曹丕冷冷问道。
“两个儿也抓到了。”
华歆犹豫一下又道:“只是微臣抓捕伏寿时,她说丞相答应了刘璟,不得伤害她,就不知是真是假?”
“胡扯!她怎么会知道,不过是想保命罢了,这是她的痴心妄想,我岂能饶她。”曹丕不屑道。
华歆想到那个逃走之人,他从两名宫女口中得知那人是内宫侍卫罗清,又查到他的履历,居然是巴郡人,让他大为吃惊,他怀疑这个罗清就是刘璟安插在宫中的眼线。
而且伏皇后居然知道曹军兵败了,这让华歆有点担心,他就怕万一是真的就麻烦了,本来依照他和曹丕的计划,将伏后用毒酒鸩杀,然后对外说是畏罪自尽。
现在华歆害怕若是真的,丞相回来后会降罪于他,他便劝道:“微臣建议还是丞相回来后再处置伏寿,毕竟丞相撤军,万一他和刘璟达成什么妥协,一旦伏寿被杀,丞相会迁怒于公,说公不懂政治,这岂不是不妙,微臣的意思,还是谨慎一点好。”
华歆的话说到曹丕心坎上,现在须步步谨慎,再也输不起,不能再让父亲失望,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伏寿可以暂时不杀,但她的两个儿必须要立刻毒杀,以绝后患。”
刘璟返回成都已经有天了,这天他几乎都呆住府中,这一年多,他和家人聚少散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对外征战,少顾及家人,这使他心中颇为歉疚。
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和家人呆了整整一天,或许是和家人分别久的缘故,他格外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为此特地请了天假,和妻儿在一起过。
书房内,刘璟的长刘致正坐在小桌前练习写字,他今年已经五岁,长得非常静秀气,而且聪明异常,岁便能识字,四岁开始做诗,到了五岁,已经了几千字在肚里,已经能吟诗作赋,被官员们誉为神童。
但刘璟却不喜欢神童这个称呼,他不准儿过早地诗做赋,而是让他继续读书写字,因为刘致是嫡长,不仅刘璟对他格外看重,而且官们也对他关心异常,关于他的师父,几名重臣专门为此商议了次,最终一致决定请州博士来敏为刘致的启蒙之师。
来敏是汉司空来艳之,东汉名将来歙之后,荆州新野人,汉末之乱时跟姊逃到荆州,因为姊夫黄婉是刘璋祖母之侄,来敏又随姊入巴蜀为刘璋宾客,博多才当然是要因素,但巴蜀博者多,所以第二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平衡,要兼顾北方、荆州以及巴蜀方的利益,来敏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来敏和刘璟的想法一致,不准刘致过于炫耀小聪明,而是教他读各种基础名著,并教他书法,来敏的教书方案深得刘璟赞同,认可了这位嫡长的‘傅’。
刘璟见儿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写出的字颇为漂亮,不由笑着摸了摸他小脑瓜,“不光要,有时间要练练武,不要你武艺高强,但至少能强身健体。”
刘致连忙放下笔,站起身恭恭敬敬道:“孩儿有时也跟二娘剑。”
刘璟连忙拉儿坐下,呵呵笑道:“尊重父亲是好事,但也不用这么拘束。”
“是!”
刘璟又好奇地问道:“二娘不是不肯教你练武吗?”
刘致嘴唇动了动,却不敢说,刘璟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做一个直率的孩父亲也喜欢。”
第649章 家有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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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致鼓起勇气道:“二娘只是嘴上说得凶,她心其实很软,而且她忘记了自己说过不教我练武之事,非要逼我向她剑,早晨天不亮就把我拉起来。【】”
说到后面,刘致竟有了一丝埋怨之意,刘璟笑了起来,语重心长对儿道:“你二娘是希望你不要变成书呆,她是为你好,让你早起是为磨练你的意志,爹爹武时,四更时就要起床,一直坚持了八年,到现在还是天不亮起来,只有意志坚强的人,将来才能做大事,你应该感谢二娘才对。”
刘致呆了一下,还没人对他说过这些道理,他这才理解二娘的良苦用心,不由羞愧地低下头,“孩儿明白了!”
刘璟拍拍他稚嫩的肩膀,“以后师父会慢慢教你这些道理,好好写字吧!”
“是!”
刘致又端正做好,开始认真写字,这时,刘璟忽然看见一个小脑袋,向房间里探头探脑,正是他的宝贝女儿刘珠,今年才岁,颇为调皮,一般当父亲都疼爱女儿,刘璟尤其疼爱。
他笑着走了上去,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蛋,笑问道:“小猪儿在做什么?”
刘珠和她母亲一样,长了一个圆圆的包脸,大眼睛,乖巧聪明,她眨眨眼睛,笑嘻嘻道:“我在看爹爹是不是在教训哥哥。”
“要是爹爹在教训哥哥呢?”刘璟又笑问道。
“我帮爹爹一起打!”
刘璟哈哈大笑起来,他亲了女儿脸蛋一下,“哥哥有果都给你吃,你还打他?”
刘珠扮了个鬼脸,却不回答了,刘璟回头见儿像老僧入定一样,不为所动,便点点头笑道:“哥哥在练字,我陪猪儿去院玩。”
刘珠欢喜得拍掌,“我要爹爹帮我摘果。”
“好!爹爹帮你摘。”
刘璟抱着女儿走到院里,刘珠指着杏树上已经泛黄的累累杏,急道:“我要那个。”
刘璟伸手拉下枝头,刘珠伸出小手抓下两颗杏,笑得满脸开花,这时,孙尚香走进了院,对刘璟笑道:“刚才遇到吴阿婆,说徐长史来了,在外书房等夫君,夫君不去看看吗?”
刘璟知道徐庶一定是为江东之事,他点点头,把手中女儿递给她,“小猪儿,让二娘陪你玩,爹爹有事了。”
刘珠撅起嘴巴,一脸不高兴,她眼巴巴地来找爹爹,爹爹却只陪她一会儿,刘璟疼爱女儿,又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道:“晚上爹爹陪你画画。”
刘珠顿时欢喜起来,“爹爹骗我是小狗!”
刘璟和她勾了勾小指头,又对孙尚香一笑,转身去了,走出院门便听孙尚香逗她道:“小猪儿,手中杏给二娘一个。”
“不行!这是爹爹给我的。”
刘璟笑着摇摇头,快步向前宅去了
走进外书房,徐庶和董和正坐在屋说着什么,见刘璟进来,两人连忙起身施礼道:“微臣参见州牧!”
在去年年底,将军府进行了一次重大权力改革,正式推行多相制,但因刘璟尚未建国,所以还不能称相国,便设立了参政尚书这个职务,简称尚书,得封这个职务,也就是获得了相国之权。
目前由徐庶、蒋琬、费观、董和、司马懿五人出任参政尚书,共同协商军政大事,又设尚书令之职,尚书令负责处理日常政务,执掌政事笔,由五人轮流出任尚书令,每人执掌政事笔一个月,为此,又将议事堂改名为平章台,平章也就是协商的意思,这样一来,刘璟所倡导的多相制便形成了。
但为了制约尚书滥用权力,又设立侍中之职,由尹黙出任,尚书或者尚书令的政务决策若有重大不妥,便会被侍中驳回,交还给平章台的尚书们重新协商,侍中下设侍郎数人,作为侍中的助手。
如果尚书和侍中的意见始终无法达成一致,那就由刘璟来做最后决定。
另外,侍中还有一项重要权力,政务的辨别之权,哪些政务可以由尚书令自己决定,哪些政务必须要平章台五尚书协商解决,哪些政务又必须交给刘璟审批,这样一来,刘璟便可以从繁重的日常政务中解脱出来,专心考虑军国大事。
对于这种重大的权力变动,损失最大的是徐庶,实际上就是把徐庶的长史之权,分成了五份,本来是徐庶一个人执掌政务大权,现在变成了五个人共掌相权。
虽然自身权力损失很大,但徐庶却是这种多相制的坚定推行者,因为徐庶考虑的并不是自己的权力得失,而是考虑相权对君权的制衡,汉朝的单相制,容易使丞相大权独揽,也容易造成皇帝对丞相的猜忌,所以相权并不大。
一旦实行多相制,丞相之间就可以互相制衡,对皇帝的威胁就大大减小,所以皇帝也容易放权。
徐庶知道,一旦形成了这种多相制,对未来年的权力格局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从君相分权的角上考虑,徐庶是力支持这次改革。
也是巧,这个月正好是徐庶出任尚书令,执掌政事笔,一些日常琐碎的政务就是由他负责。
刘璟命侍女上了茶,又对徐庶和董和笑问道:“多相制运行了五个月,感觉如何?”
徐庶欠身道:“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合,也有一些考虑不周之处,但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慢慢契合,所以我们也不担心,总的来说,还是非常不错,运转顺利。”
刘璟点点头,“因为我的精力主要考虑在北伐东征之上,所以政务之事,我基本上不过问,不过一旦将来稳定下来,或许我也要参与政务。”
董和接口笑道:“这是当然,州牧请放心,我们不会趁机夺了州牧的权力。”
人一起笑了起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这时,刘璟又问道:“关于再征兵十万之事,可决定了吗?”
这是荆州之战结束后刘璟第一件要做的事,兵力不足使他在和曹操的对峙中非常被动,不得不暂停了北伐计划,所以再募兵十万,使总兵力达到十万,就显得非常迫切了。
募兵之事由董和负责,他主管兵曹和尉曹,职权就相当于后来的兵部尚书,董和连忙答道:“回禀州牧,方案已经制定好了,只等平章台协商后,再报州牧批准,便可实施。”
“简单说说看。”刘璟笑道。
“简单说起来,就是益州募兵五万,荆州募兵万,汉中募兵两万,其中益州的五万军包括了益州南部的两万夷蛮士卒,我们已经和蛮王和夷王达成了一致。”
刘璟点点头,又问徐庶,“江东结盟之事谈得如何了?”
孙刘两家结盟之事并不顺利,可以说是陷入了僵局,关键就是蕲春郡的归属,孙权的态很明确,结盟就必须废除之前签署的不平等协议,那么蕲春郡就应该归还给江东,但将军府的尚书们在商议之后,一致拒绝了江东的这个要求。
理由很简单,结盟是将来的事情,而蕲春郡归属荆州是上一次江东军西征的结果,不能因为现在的结盟而抹杀掉江东军西征的事实,当然,作为荆州的诚意,可以把彭泽湖和彭泽县以及蕲春郡以东的长江水道还给江东,仅此而已。
将军府的态使吕范深感郁闷,因为出发时,吴侯再叮嘱他,一定要将蕲春郡拿回来,否则宁可不结盟,虽然吕范也明白鞠春郡对江夏威胁大,将军府肯定不会答应,但吴侯的态也明摆在那里,令他左右为难,无计可施。
吕范住在成都的贵宾驿馆内,馆内环境优雅,服侍细致周到,令他住得非常舒适,但将军府的态强硬却使他郁郁不乐,无心观赏驿馆内优美的风景,甚至也没有心思去探望尚香公主。
中午时分,一辆牛车缓缓停在了贵宾驿馆前,一名中年男领着两名伙计将十几只食盒提下了牛车,这时馆丞走出来,他打量了一下这几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中年男拱手施礼道:“我们是江南酒馆之人,驿馆中的江东客人向酒馆订了酒食,我们特地送过来。”
馆丞有些愣住了,还从未听说贵宾驿的客人在外面订酒食,这时,江东副使张承走了出来,张承是张昭长,十余岁,现任江东都督府参军,非常精明能干,这次被孙权任命为吕范的副使出使成都。
因为谈判陷入僵局,张承心中也颇为苦闷,便想出去走一走,他走出大门,正好看见了牛车,心中不由微微一怔,这时送酒食的中年男连忙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张公,小人是江南酒馆掌柜,特来送酒食。”
张承只觉得这个中年男很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沉吟一下,没有回答,中年男向他眨了眨眼,又道:“公忘记了吗?昨天你来过鄙店,江南酒馆。”
张承顿时醒悟,江南酒馆不就是江东军设在成都的一个情报点吗?他打了个哈哈道:“是了,我险些忘了,是我定的酒食,快请拿进来吧!”
第650章 孙夫人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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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丞见确实是张承订的酒食,便不再多问,让他们拿进驿馆,走进大门,中年男低声笑道:“张公不记得我了吗?”
张承歉然道:“我看着阁下很眼熟,就是想不起哪里见过?”
“我是都督府仓曹从事,姓蒋,我们打过交道。【】”
张承一拍脑门,他想起来了,此人名叫蒋涣,外号蒋谷神,前年在都督府见过他不止一次,后来听说被调走了,没想到居然在成都,而且看样,应该是江东在益州的情报统领。
他连忙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谷神。”
中年男呵呵一笑,“正是!”
他笑容一收,又对张承肃然道:“吴侯有紧急命令给你们,我要见吕将军。”
张承点了点头,“请吧!”
房间里,吕范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结盟之事成了死结,如果迟迟解决不了,他就准备回去复命了,他知道刘璟肯定不会让步,但吴侯也不肯让步,他留在成都也实在没有意义了。
就在这时,张承快步走到门口,躬身道:“将军,江南酒馆的人有急事求见。”
吕范也微微一怔,他作为正使,当然更是清楚江南酒馆的地位,他立刻意识到应该是江东有消息传来,只是他有点疑惑消息是怎么过来的?他也才抵达成都天,江东的消息这么快就来了吗?
“请他进来!”
片刻,张承将掌柜蒋涣带进了房间,蒋涣跪下行一拜礼道:“卑职参见吕将军!”
“原来是蒋谷神。”吕范微微笑道:“请免礼!”
蒋涣直起身,取出一份情报递给吕范,“这是一个时辰前,江东传来的紧急鸽信,这还是第一次,卑职不敢耽误,便立刻送来。”
吕范心中也颇为震惊,居然是鸽信,要知道从江东到巴蜀何止千里万里,鸽信至少要中转几次,而且风险大,这种情况很少发生,现在居然送来了鸽信,这只能说明信中的内容非同小可。
他接过情报,立刻打开看了一遍,半响没有说话,这时,张承暗示蒋涣退下,等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吕范两人时,他才问道:“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吕范叹了口气,“曹军反攻合肥,合肥形势危急,现在吴侯也亲自率援军赶赴合肥了,他希望我们立刻和刘璟签署盟约。”
“可是蕲春郡怎么办?”张承为难地问道。
吕范沉吟一下道:“吴侯的信中没有提及,但既然他让我们立刻签约,那么蕲春郡应该是放弃,张参军觉得呢?”
张承点点头,“将军说得对,刘璟不可能把蕲春还给我们,吴侯急着结盟,只能是我们放弃蕲春郡了。”
吕范负手走了几步,又低头思考片刻,最终叹口气道:“我估计刘璟还不知合肥之事,我们也不要表现急,明天再和将军府谈一谈,不过今天我要去探望一下尚香公主,看看尚香公主能否为江东争取一点利益。”
孙尚香早就知道吕范来成都了,丈夫也把母亲的家信转给了自己,按理,吕范是她和刘璟的媒人,又是江东元老,和父亲关系好,他就像自己父辈一样,来成都肯定要来看望一下自己,这是人之常情,孙尚香也急于从吕范口中了解一些家乡的情况。
但孙尚香等了天,却始终不见吕范来见自己,这让她心中微微有些不高兴,下午,就在孙尚香准备去看一看陶湛,管家婆忽然来禀报,江东贵客来访,这让她心中又是激动,但又有点生气。
孙尚香有心说不见,但想了想,她还是压住心中的不快,来到了贵客堂。
贵客堂上,吕范正心事忡忡地喝茶,这时他听得一阵环佩声响,只见十几名侍女簇拥着明艳亮丽的尚香公主走了进来,吕范连忙起身施礼,“微臣参见尚香公主!”
“吕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孙尚香嫁给刘璟也快年了,她年少时那种泼辣的性格也收敛了很多,虽然骨里依然率真直爽,但在外人面前,她却有了几分贵妇人的雍容之态,她知道自己在某种情况下是代表刘璟,所以她也要讲究一些仪礼,就算在家乡人面前也不例外。
吕范见孙尚香嘴角含笑,举止从容得体,心中不由大为惊讶,这就是从前那个总是风风火火带着一群女骑兵,让江东人个个头痛的尚香公主吗?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感觉。
他心中轻轻叹息一声,是他们公主长大成熟了,这才是江东最美的女人,这时,孙尚香让侍女上了茶,这才含笑问道:“吕公是几时来成都的?就吕公一人吗?”
吕范连忙欠身道:“微臣是天前到来,因为忙于公事没有先来探望公主,这次来成都,除了微臣外,还有张军师的长公,他是副使。”
“原来如此。”
孙尚香笑问道:“那张公怎么不来见我?”
吕范一时不好回答,张承没有和他一起来是因为这里面有一点尴尬,当年孙策想和张昭联姻,把妹妹尚香许给张承,双方都已经说定,因为孙策去世,这桩婚事竟不了了之,张昭也从不提起。
但吕范是当事人,他很清楚前因后果,张昭是很愿意和孙氏联姻,只是吴老夫人反对这门婚事,她觉得两人年纪相差十余岁,不合适,因为吴老夫人反对,孙权也装作不知,而且孙权是想和吴郡名门顾氏联姻,也就是顾雍之,所以这门婚事就黄了。
这件事孙家早没有放在心上了,但张家却一直没忘,张承不肯跟自己一起来,就说明张承心中还记着这件事,吕范心中苦笑一声解释道:“因为明天要和将军府商谈结盟之事,张公要准备很多资料,所以没有时间来拜见公主,请公主见谅。”
孙尚香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也不知当年自己和张承之间还有婚约,不过就算知道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她早已嫁给刘璟,孙尚香又问道:“我母亲最近身体如何?”
“老夫人虽然体弱多病,不过问题不大,仔细调养也是长寿之相,请公主放心,吴侯和其他族人一起都好,还有老夫人给公主的信,公主收到了吧!”
“刘将军已经给我了,多谢吕公带信过来。”
沉默片刻,吕范又缓缓道:“这次微臣来成都出使,是奉吴侯之令,欲和刘州牧结盟,两家共抗曹操,但吴侯的意思是,双方最好以平等姿态达成盟约,所以微臣一直在和将军府谈判,只是”
不等吕范说完,孙尚香便果断地摆手止住了他,她肃然道:“我明白吕公的意思,但我和夫君成婚之时就有过约法章,我绝不参与孙刘两家的事务,如果刘将军看在我的面上关照江东,那是他的心意,与我无关,请吕公转告我兄长,我是刘将军之妻,如果一定要我出面,我只会偏向刘将军,反而对江东不利,所以在我面前最好不要提令大家都不愉快之事。”
吕范半晌才暗暗叹息一声,这话他可不敢告诉吴侯……
入夜,一番恩爱缠绵后,刘璟感到身体有些疲惫,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孙尚香则象一只慵懒的猫紧紧依偎在丈夫身边,床榻旁的灯光微亮,使她细腻而富弹性的肌肤上泛起一层奶油色的光泽,她也双眸微闭,尚沉浸在身心巨大的愉悦之中。
刘璟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们很努力了,上苍应该会给我们一个孩儿吧!”
“你还不够努力!”
孙尚香抿嘴笑道:“我听大姐说,当初你们为了得到致儿,那才叫辛苦,你现在可是在偷懒。”
“你要累死我!”
刘璟翻身将她按在身下,吻了吻她的唇,笑嘻嘻道:“娘还要吗?”
孙尚香星眸迷离,轻轻点了点头,刘璟转身吹灭了灯,再一次和孙尚香进入水乳交融之中
“夫君,今天吕公来探望我了。”黑夜中,孙尚香幽幽地说道。
“我知道,在襄阳他就给我说过,要来探望你。”
刘璟用一种揶揄的语气笑道:“据说江东上下都在盼望你能抱孩儿回娘家。”
孙尚香在他胳膊拧了一下,娇嗔说:“你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我哪敢嘲笑贤妻。”
“谅你也不敢!”
孙尚香又低低叹了口气,“今天抱着小猪儿,我忽然也想要一个女儿了,我会把她打扮得象公主一样,我还会教她读书”
“你不想教她练武吗?”刘璟笑着接口道。
“不教!”孙尚香摇了摇头,“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象我夫君一样,喜欢一个练武的女。”
刘璟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怜惜地抚摸孙尚香的脸庞,“会的,上苍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女儿。”
“嗯!”孙尚香答应一声,将脸依偎在丈夫肩头,温柔地说:“睡吧!今晚你很累了。”
刘璟却在想着江东,他今天刚刚得到情报,张辽率五万大军进攻合肥,这样一来,江东就会急切地希望自己出兵,蕲春郡的矛盾也自然迎刃而解。
他原以为尚香会向自己提一提江东结盟之事,没想到她丝毫没有提及,这让刘璟心中十分感动。
他低头看了看妻,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便小心地将她头放回了枕头,又吻了吻她的脸庞,不多时,他也沉沉睡去了。
第651章 出兵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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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刘璟的马车在余亲卫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了骠骑将军府,这是他今年以来第一次来到将军府。【】
此时刚到卯时一刻,天还没有完全大亮,东天空染红了朝霞,一道道曙光透过云层,将整个城池抹上了一层金色。
将军府大门外,陆陆续续有不少官员前来上朝,几名官员正在大门前互致问候,寒暄聊天,这时有人喊道:“州牧来了!”
众官员纷纷让开一条,刘璟的马车缓缓停下,他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向众人笑着点点头,众官员一起上前躬身施礼道:“参见州牧!”
“这么早便赶来出朝,辛苦大家了。”
众人纷纷笑道:“我们已经习惯了,倒是州牧南征北战,心忧天下,才是真正的辛苦。”
刘璟笑了笑,走进将军府大门,将军府便是从前益州州衙,经过几次修葺,形成一座占地近五亩,气势恢宏的建筑群,进大门后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当中立有双阙,正面是将军府集贤堂,实际上就是正殿,两边都是各个官署。
议事大堂背后是原来的议事内堂,现在改名为平章台,也就是五尚书商议军国政务之地,周围有十座稍小的建筑,对应着十曹,是平章台的具体执行机构。
在平章台的左面便是刘璟的官房,不过今天刘璟并没有直接去自己的官房,而是来到了平章台,他是在汉中签署命令,宣布五尚书制成立,但他还是第一次来平章台。
刘璟刚走进平章台,却迎面遇到了司马懿,司马懿一怔,连忙上前见礼,“州牧怎么来了?”
刘璟笑道:“休息了天,差不多了,仲达从襄阳回来后就没有休息吗?”
“微臣也休息一天,不过事情多,微臣便被各位尚书请来议事。”
“说起来是我把琐碎政务都推给了大家,我是轻松了,你们却辛苦了,想想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刘璟微微笑道。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州牧应该集中精力考虑天下大事,这些日常政务琐事让我们来替州牧分担便可。”
刘璟一回头,却是董和,便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董尚书!”
董和连忙上前行一礼,“参见州牧!”
董和是原来巴蜀东州士的领袖,他出任五尚书之一,便是代表了东州士的利益,费观则是代表巴蜀本土系的利益,徐庶是代表原来的江夏系,司马懿是代表北方系,而蒋琬则代表荆州系,五名尚书都有各自的势力背景,作为最高权力者,虽然刘璟本身并不喜欢这种派系分明的格局,但他也必须适应现实,平衡各方的利益诉求,否则内部就会出现利益纷争,从而影响他的天下大计。
刘璟问董和道:“大家都到了吗?”
董和点点头,“今天要商议和江东的结盟,大家一早都到了,昨天下午吕范送来一封信,表示愿意放弃蕲春郡,尽快结盟,所以大家要商议具体方案。”
这时,从事费祎快步走上前,向刘璟行一礼,又对司马懿和董和道:“时辰要到了,两位尚书请吧!”
“在催促了,我们走吧!今天我要旁听一下。”
刘璟呵呵一笑,便信步走进内堂。
内堂的布置颇为庄重肃穆,四根巨大的立柱矗立在大堂上,挂着几丈高的帘幔,中间呈半圆形地布置五张宽大的桌,铺有软席,这便是五尚书的议席,后面又有数十张小桌,那是尚书从事以及十曹曹令、各个官署主官的位置,一般只有尚书从事在坐,其余座位都空着,只有一些特殊重要的议事他们才会参加。
在五尚书议席的左上方,还有一张宽大的桌,那便是刘璟的座位,桌上铺着金黄缎带,并放着两方州牧之印,当然,这张桌只是象征意义,这其实也是汉唐政治的特点,皇帝不管政务,政务实权在相国手中。
但也并不是完全架空了刘璟的权力,今天主要是商议和江东结盟之事,所以昨天徐庶就特地来拜见刘璟,征求刘璟的意见,而且最后的结盟决议还需要刘璟签字才能最终通过。
刘璟在自己位上坐了下来,他并不干涉五尚书议事,这是一个原则问题,他也不想破坏这个原则,这时,五名尚书都在坐了,议事还没有正式开始。
刘璟笑道:“既然议事还没有开始,我就先给大家说一个消息,曹操已派张辽率五万军队反攻合肥,现在合肥形势吃紧,孙权急于希望我们出兵助战。”
内堂顿时一片议论声,众人才知道江东使者为何急于达成结盟,原来是合肥发生战事,这时,费观问道:“请问州牧,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这是昨天晚上刚得到的消息,据说孙权已经亲自率军赶回合肥,战局应该对江东不利,所以孙权才急于结盟。”
“那州牧决定出兵吗?”蒋琬又接口问道。
刘璟笑了笑道:“这就看诸位和江东使者谈判如何了,如果能谈妥,我可以出兵,另外我昨天和元直也说过,彭泽湖对柴桑威胁颇大,彭泽县可以交还江东,但彭泽湖不能还,现在情况又有不同,既然是江东主动要求结盟,那么除了蕲春郡以东的长江水道外,其余土地都一律不让步。”
孙刘两家的结盟由于孙权的让步,最终达成了一致,荆州保住了蕲春郡,彭泽县和彭泽湖,最终只做出了微小的让步,将蕲春郡以东的里长江水道还给了江东。
结盟还需要两家主公的签字加印,来回至少要数月的时间,但合肥的形势已经非常紧张,刘璟便同意让荆州水军先走一步,赶去救援合肥。
这天上午,在柴桑以东的江面上,一支由五艘战船组成的船队正列队在江面上疾驶,船队声势浩大,延绵数十里,这是由甘宁率领的两万荆州水军,按照刘璟的命令赶赴合肥支援江东军。
在第一艘大船上,甘宁手握战刀注视着波光浩淼的江面,他返回江夏不到一个月,又再次启程赶赴合肥,或许是经历了合肥之战,他对这次曹军反攻合肥充满了担忧,不知道曹军虎豹骑有没有参战,如果虎豹骑也在其中,那江东军确实形势不利了。
正在沉思时,有士兵指着江面喊道:“甘将军,那边好像有船只在叫我们!”
甘宁走到船舷边,只见一艘五石的快船正在调头,桅杆上挂着江东军军旗,一面红旗正在挥舞,这是旗语,意思是请求上船,甘宁立刻令道:“放慢船速,接对方上船!”
战船缓缓放慢了速,不多时,江东船只靠近,一名报信兵爬上了大船,他上前一步单膝跪下行礼:“卑职是江东军军侯,奉吴侯之令赶来江夏送信。”
说完,他取出一只踞,双手呈给了甘宁,这是鲁肃写的亲笔信,是写给甘宁,当然,如果是孙权的亲笔信,就应该是写给刘璟,显然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甘宁打开踞看了一遍,鲁肃在信中的语气显得颇为急切,希望他能尽快出兵支援合肥,合肥形势危急。
这让甘宁心中不由略略一怔,鲁肃为何这么急切?还有怎么是合肥形势危急,为什么不是谯县或者寿春?信中没有给出答案,甘宁便问送信军侯道:“江东军放弃谯县和寿春了吗?”
军侯叹了口气道:“谯县是放弃了,但寿春却是兵败,黄将军在寿春被曹军火攻,战船烧毁殆尽,损失上万人,黄将军被迫撤回合肥。”
“那吴侯到哪里了?”甘宁又问道。
“卑职出发时,吴侯在濡须水,正向合肥进发,因为害怕曹军火攻,就没有走水,战船都停在濡须口,从陆地上赶赴合肥。”
“那吴侯带了多少军队?”
“大约十万军队。”
听到孙权率领十万军队去支援合肥,这让甘宁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笑着对军侯道:“放心吧!我这就是赶去合肥支援江东军,我会尽快到达。”
“多谢甘将军!”
军侯下船去了,这时,沈弥缓缓走到甘宁身旁,低声道:“将军,孙权不敢乘船北上,却指望我们水军,这似乎有点居心叵测啊!”
“这我知道!”甘宁叹了口气道:“孙权不是居心叵测,而是明摆在眼前的事情,守合肥需要水军,他却怕火攻不敢乘船,指望我们顶上去,不过江东军此战若败,恐怕再也不敢北征,对分担我们的压力不利,从大局考虑,我们必须抛去对江东军的不满。”
说到这,甘宁随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战船速再加快成。”
原本在江面上匀速行驶的荆州水军战船速再次加快,甘宁改变了增援计划,原本八天赶到合肥,现在改成了五天,尽快荆州水军昼夜不停疾驶,但毕竟途远,而此时,合肥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第652章 大战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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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在樊城撤退时被汉军包围,几乎全军覆没,若不是曹操用了大的政治条件将他的军队赎出来,连张辽本人都会成为汉军的战俘,但曹操并没有因为他险些造成后军全军覆没就冷落他,相反,曹操在撤军回邺都时,又再次重用张辽,命他率五万军收复合肥。【全文字阅读】
知耻而后勇,张辽在荆州憋了满腔的忿恨,终于将这种忿恨悉数倾泻到江东军身后,五万大军逼退了谯县的江东军后,又一鼓作气杀到寿春,在淝水火烧江东军战船,江东军艘战船被付之一炬,一万多军队只逃出余人,其余士兵全部死在烈火和箭矢之下。
张辽作风果断,立刻率军南下攻打合肥,此时合肥只剩下一万余守军,主将黄盖深为惶恐,连夜发信向孙权求救。
张辽围攻合肥已经有十余天,两次攻打合肥城,双方互有损失,但曹军的基数是五万人,而江东军的基数只有一万余人,损失数千人对曹军意义不大,但对江东却影响巨大,黄盖兵力已不足一万,他怎么还能守得住合肥城?
不过张辽这个时候却不着急攻下合肥了,他在耐心地等候江东援军过来,改用了围城打援的策略。
曹军大营扎在合肥北城外,绵延十几里,帐篷一顶接着一顶,气势浩大壮观,这是张辽采用了增灶计,只有五万军队,却扎下了十万大军的规模,这样便给城中江东军造成了大的压力,使江东军士气低迷,整日惶惶不安。
曹军大帐内,张辽正和副将李典商议对策,这一次他们配合十分默契,没有了在荆州时的那种微妙的矛盾,有些事情虽然没有说破,但他们两人心里都明白,在荆州杀那五名军士时,周围除了张辽的亲兵外,另一人便是李典,除了李典外,曹洪又还能从哪里知道当时的细节?
但他们二人都没有说破,而且到了合肥后,张辽便不再计较李典在背后做的小动作,两人全力以赴对付江东军,也渐渐地淡忘了他们关系的不睦。
“现在江东军主力已过了巢湖,在距离合肥约五十里处。”
张辽用木杆指着沙盘上的巢湖北段,沉声道:“据说这次江东军主力是由孙权亲自率领,如果这一战我们能彻底击败孙权,那么至少在五年内孙权不敢再北窥,这样就破了刘璟和孙权的结盟意义。”
李典点了点头,“远说得不错,确实如此,我们不能着眼于夺回合肥,更要从大局考虑,彻底打消江东军北征的野心,这样我们对付刘璟时,就不用担心东南出事。”
说到这,李典接过木杆一指江夏,问道:“远觉得荆州会出兵援助江东吗?”
张辽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所担心之处,江州若出兵,要么走安陆郡,经汝南断我们后,这条是陆,那么走长江水道,赶赴合肥,这是水,虽然陆较近,但荆州的优势是水军,我想他们不会舍优势而取劣势,尤其曹真曾率骑兵给予过荆州水军重创,甘宁应该记忆犹新。”
李典沉思片刻,又道:“其实我是担心荆州水军及时赶到,恐怕以我们的兵力对付孙刘联军,会力不从心,我建议尽快出战,赶在荆州援军未到之前击溃江东军,孙权为推卸责任,一定会指责荆州军救援不力,这样便可造成孙刘两家的矛盾。”
张辽竖起拇指笑道:“丞相常常对我说,曼成有名帅之才,思虑慎密,于无声处听惊雷,果然不错,我听从曼成之言,今天就攻破合肥,准备迎战孙权主力。”
张辽当即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强攻北门!”
他又对李典道:“黄盖兵力不足,必会有侥幸之心,认为北人不习水战,不会从水入城,曼成可率领千军从逍津渡河入城,破敌就在今夜。”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曹军大营内的战鼓忽然轰隆隆敲响了,城头的江东军顿时紧张起来,有人急急跑下城去禀报,不多时,黄盖和吕蒙闻讯奔上城头,城下曹军已在大规模调动,一股股曹军如河汇江海,从四面八方向北城外集结,战旗如云,长矛如林,声势浩大。
黄盖神情异常严峻,他现在城中只有六千守军,如何能抵挡曹军大规模进军,他叹了口气,对吕蒙道:“曹军的策略很明显了,他们迟迟不肯攻城,就在是围城打援,等我们援军到来,现在眼看我们援军降到,曹军便决定攻城了,这是正式攻城,他们一定是想在今晚前攻下合肥。”
吕蒙忧心忡忡道:“我们援军即将赶到,最快明天上午就能杀到,我们能否坚持到明天上午?”
“我不知!”
黄盖摇摇头,眼中的忧虑更加深沉,他毅然对吕蒙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全力守住合肥,从曹军这些天的填河情况来看,曹军将攻打北门和西门,北门这边我负责镇守,明可率两千军守西门,只要坚守到吴侯到来,我们就立下了大功。”
“卑职遵令!”
吕蒙行一礼,率领一支军队匆匆向西门赶去,这时黄盖深深吸一口气,大声喝令道:“传我的命令,所有士兵和民夫全部上城参与防御!”
江东军不仅有六千士兵,还征发了两万青壮民夫,简单加以训练,发给他们武器,便一起参与守城了,这两万民夫也是黄盖最后的希望。
天刚擦黑,曹军五万大军便已集结完毕,他们分兵两,一两万人攻打西城,张辽则亲率万人攻打北城,城外曹军点燃了火把,数万根火把将城池内外照如白昼,在一阵阵激昂的战鼓声中,曹军开始如潮水般向城墙冲来。
经过十几天的围城,虽然曹军没有攻城,但他们也没有闲着,而是利用夜间不断用泥土填埋护城河,耗用十几天时间,无论北城还是西城的护城河都填掉了大半,原来数十丈宽的护城河已经有一部分消失,而这段护城河消失的缺口,便成了今天晚上曹军攻城的主战场。
数万曹军抗着数架攻城梯向两里长的缺口处蜂拥而来,密如蚁群,在他们身后,十架巨大的巢车正缓缓向城墙处驶来。
“咚!咚!咚!”
激烈的战鼓声仿佛将人的心脏都要敲破,城上城下箭矢如暴风骤雨,竟形成了大片黑压压箭云,压得城上城下的士兵都喘不过气来。
曹军的十几架重型投石机轮番投射,将一块块巨石砸上城头,碎石乱飞,垛墙崩塌,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江东军士兵也杀红了眼,用大石和滚木砸向曹军的攻城梯,只见一连串的曹军士兵被砸翻下城,发出凄厉的惨叫。
“将军,东北危急,弟兄们顶不住了!”
一名士兵急向黄盖禀报,“巢车已经靠近城池,敌军兵力多。”
黄盖也看见了,架巢车紧靠在东北角,无数曹军沿着巢车向城头冲击,余名江东士兵拼死抵抗,确实已经快支撑不住,黄盖急得满头大汗,回头喊道:“所有后备军去增援东北角!”
“启禀将军,后备军已经全部压上了。”
“那就让民夫,调千民夫上城。”黄盖大吼道。
就在这时,又一名士兵飞奔而至,急声禀报道:“黄将军,西城危急,快抵挡不住了,吕将军请求支援。”
黄盖深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士兵稍等片刻,这时,跑出征调民夫的惶恐地跑回来禀报:“黄将军,民夫全部跑掉了,只剩下几十人。”
黄盖呆住了,他快步走到女墙前,探头向下张望,只见民夫集结之处空空荡荡,确实看不见一个人影,各种兵器丢得满地都是,上万民夫居然跑得一个不剩,使黄盖的心如坠冰窟,求援士兵在旁边道:“西城的民夫也跑光,他们不肯为江东军卖命。”
黄盖心乱如麻,怎么办?才一个时辰就顶不住了,真的要弃城而逃吗?
他忽然想起一事,猛地回头问道:“逍津那边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逍津那边很安静,没有曹军进攻。”
黄盖在部署兵力时,担心曹军从东面的逍津入城,特地在那边部署了一千军队,那一千士兵此时便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曹军大多是北方士兵,不擅水战,从逍津方向入城的可能性小,虽然也有一点点可能,但黄盖现在顾不上了,他立刻令道:“命令张将军放弃防御逍津,立刻率军来支援北城和西城。”
逍津的一千江东守军接到黄盖命令,分兵两赶去援救北城和西城,逍津的防御消失了,这时,等候已久的曹军船只出现了,一共余艘小船,满载千曹军静悄悄地向城内进发。
曹军确实不擅水战,但黄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曹操在邺都北面玄武池内长年训练水军,经过数年的训练,此时的曹军已经不是赤壁大战时的那般羸弱怕水的曹军了,最起码的乘舟行船已经没有问题,更何况逍津内水面平静,波澜不兴,对曹军完全没有影响。
李典手执长枪和盾牌,目光锐利的盯着前方,他看不见任何敌军,一艘艘小船缓缓靠岸,曹军准备登陆了,李典一跃跳上岸,他向四周精惕地看了片刻,一挥手,无数曹军下船上岸,在岸边迅速集结。
不多时,千曹军集结完毕,李典大喊一声,“各位弟兄,破城就在今晚,第一个杀进城内之人赏金两!”
在重赏的诱惑下,千曹军争先恐后地地向合肥城内奔去。
第653章 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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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一千士兵赶来增援北城和西城,但随着曹军越来越多的巢车靠上城,城头的防御终于被突破了,还是在东北角,江东军被曹军击溃,数曹军蜂拥着冲上城头,他们迅速占领城头,辟开了一条上城通道
黄盖正率领千余人在苦苦抵抗曹军士兵的进攻,这时,一名士兵奔跑来急声禀报,“黄将军,东北角失守!”
黄盖扭头望去,只见东北角大群敌军正源源不断冲上城,只有不到余士兵在拼命抵抗,黄盖心急如焚,他对身旁一名部将吼道:“你速带弟兄去东北角防御!”
话音刚落,城内传来一片惊恐的喊声,有士兵飞奔上甬道,带着哭腔大喊:“黄将军,数千曹军从逍津方向杀进城了!”
黄盖只觉头脑里‘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这时身边数十亲兵望着他,等待他的决策,黄盖缓缓叹息一声,脸上充满了苦涩,尽管他拼死抵抗,但合肥还是失守了。【无弹窗小说网】
孙权最初的计划是等到荆州水军赶来,两军合兵一处,由荆州水军走水,他的十万大军走陆,水并进救援合肥,但黄盖的求援信一封接一封送来,孙权也知道合肥形势危急,不容他再耽误了。
他等不到荆州水军赶到,便昼夜兼程赶往合肥,对于孙权而言,合肥他是北图中原的战略要地,只要站稳合肥,一旦曹操被刘璟拖在西线,他便随时可以向中原进发。
相反,若失去了合肥,恐怕江东十年之内都无力再用兵北上,可以说,合肥之战是关系到江东未来地位的一战,是偏安一方,还是北图中原,继而问鼎天下。
正因为合肥的重要,孙权才亲率十万大军北上救援合肥。
十万大军沿着淝水东岸疾速向北行军,此时他们距离合肥还有二十里,再走一个时辰便可抵达,孙权心急如焚,就在几个时辰前,他又接到了黄盖的求援信,曹军已经开始大规模进攻合肥城,现在却又没有了消息,让孙权怎么能不着急。
十万大军绵延十余里,在河畔宽阔的官道上疾奔,这时已四更时分,官道两边漆黑一片,没有灯光,格外的寂静,只有大军北上行军的急促脚步声。
忽然,有侍卫指着前方大喊:“将军快看前方,好像有军队。”
孙权勒住了战马,他似乎看到了,前方数里外,一支军队正急急向这边奔来,还有杂沓的马蹄声,这时,史慈率领千江东精锐弩兵立刻在官道上部署了防御阵型,千把军弩冷冷对准了北方。
早有一队骑兵飞奔前去打探情况,片刻,骑兵奔回来禀报道:“启禀主公,是黄将军和吕将军!”
孙权心中一沉,他立刻意识到合肥出事了,半晌他才令道:“带黄将军来见我。”
很快,一队骑兵带着黄盖上前,黄盖浑身是血,身上中了数刀,血肉模糊,他显得已经筋疲力尽了,上前勉强抱拳道:“卑职有罪,未能守住合肥,愧对主公!”
果然是合肥失守了,孙权心中万分沮丧,半晌,他叹口气吩咐左右道:“带黄老将军下去疗伤!”
黄盖心中愧疚,他想说点什么,却又无法开口,只得跟随士兵下去了,孙权又让人将吕蒙找来,问他道:“还剩下多少军队?”
“启禀主公,还剩下两千余人。”
孙权心中一阵疼痛,两万人镇守合肥,最后却只剩下两千余人,这个损失实在惨重了,但兵员损失还是其次,关键是合肥这个战略之地丢失,让他无论如何难以接受,沉思良久,他又不甘地问道:“曹军还有多少?”
“回禀主公,曹军原本有五万千余人,但经过几场大战,他们也损失七八千人,估计现在还有四万出头。”
这时,鲁肃缓缓催马上前道:“合肥城宽墙高,我们也没有带重型攻城器,恐怕难以攻打,不如先撤回江东,以后再徐徐图之。”
孙权摇了摇头,“我损兵折将近两万人,就这么退回去,我心中实在不甘!”
旁边陆逊明白孙权的心思,拱手道:“启禀主公,微臣认为,我们还是有希望夺回合肥。”
“你继续说!”孙权顿时精神一振道。
陆逊笑了笑,继续说道:“正如鲁都督所言,合肥城宽墙高,难以攻打,但合肥同样有一处弱点,我们可以从这个弱点着手,吕将军应该知道这个弱点在哪里?”
说到这,陆逊瞥了一眼吕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自从当年的柴桑之战,陆逊带兵先逃,导致吕蒙被俘,吕蒙和陆逊的关系一直不和睦,但两人表面上从不表露出来,只是在不经意之间暗暗和对方作梗。
孙权又问吕蒙,“弱点在哪里?”
吕蒙心中不舒服,陆逊的意思就是暗指他们防御不严,被曹军从逍津突入,只是吴侯的话不能不答,吕蒙只得躬身道:“回禀主公,合肥的弱点就是逍津,是一片湖泊,没有城墙,可以直接从湖上进城。”
这时,孙权忽然明白陆逊的意思了,他立刻问道:“陆将军的意思是说,可以等荆州水军至,利用荆州水军来突破逍津吗?”
陆逊点了点头,“微臣正是此意!”
旁边鲁肃急道:“请吴侯冷静,我们此行是为了增援黄将军,并非为了攻城,我们攻城准备不足,若仓促改变决定,恐怕对战局不利,吴侯应该先撤军,等准备充足后再攻合肥。”
孙权对合肥谋之已久,哪里肯轻易放弃,他不听鲁肃之劝,当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继续北上,在合肥逍津东岸驻营!”
十万大军再次出发,浩浩荡荡向合肥城杀去,一个时辰抵达了合肥城东面的逍津东岸渡口,开始在一片开阔地上扎下了大营
江东军营内一片寂静,士兵们经过一天一夜的强行军,已经筋疲力尽,纷纷在大帐内休息,而曹军也刚夺取合肥城,需要稳住合肥城,暂时也不会进攻江东军,双方便处于一种临时停战状态。
江东大营内,陆逊走过了一片营帐,匆匆来到孙权大帐前,向侍卫抱拳道:“请问吴侯是否入睡?”
这时,大帐内传来孙权的声音,“伯言请进!”
陆逊对侍卫点点头,便快步走进了大帐,大帐内,孙权正负手站在沙盘前查看地形,这也是江东向荆州习的先进作战工具,孙权在赤壁大战后便命人制作江东沙盘,数工匠耗时一年,终于造出了这座江东沙盘全景,也包括荆州以及江北一些地方,最北面就是寿春,沙盘长约各有丈,由八块小沙盘拼成,便于行军携带。
陆逊上前行一礼,“参见吴侯!”
“伯言有什么事?”孙权笑问道。
陆逊点点头道:“微臣巡视军营,发现将士们因合肥失守而士气低迷,我们若要打赢此战,就必须先提高军心士气。”
“我也知道士气不振,伯言有什么好办法吗?”孙权注视着他问道。
“启禀吴侯,提升办法很简单,就是要先打赢一仗,这样军心士气必然高涨,微臣有一计,可击败曹军。”
“什么计策请继续说下去。”
陆逊笑了笑,“刚才微臣去探望了黄老将军的伤情,他告诉我,合肥的库粮只有万余石,大量粮食存放在寿春,如果曹军打算长期和我们对峙,那他们必然要从寿春调粮,曹军在寿春有两多艘运粮船,应该很快就会从水运粮来合肥,微臣愿带一支军队去伏击粮船,并夺取寿春。”
孙权感觉陆逊似乎还没有说完,又问道:“伯言似乎言犹未尽?”
“是!微臣还想说,只要江东军北上寿春,曹军必然会出兵保护寿春,我们便可调头吃掉这支援军,同时断掉曹军补给,就算荆州军不到,最多一个月,曹军就会支持不住而撤军。”
孙权凝视沙盘良久,寿春在合肥之北,和合肥以淝水相连,确实只要扼断淝水,寿春的粮食就无法南运合肥,陆逊的建议确实是良策,孙权沉思片刻又问道:“如果伯言带军前往,需要多少军队?”
“微臣需要万人,一万人为明,两万人为暗,曹军本身兵力不多,最多派一万人北上,那么微臣就有把握全歼这一万曹军。”
孙权点了点头,“那我给你万人,周泰将军为副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就在陆逊向孙权献断粮计的同一时刻,城头上,张辽和李典也正在远远眺望江东军大营。
李典指着江东大营笑道:”孙权竟然驻扎在逍津对岸,由此可见他们是想从逍津突破入城,但他们却没有战船。”
张辽忧心忡忡道:“他们应该是在指望荆州援军的战船,一旦荆州水军赶到,至少是四艘战船,对我们的压力很大,他们兵力又占优势,很可能我们还是守不住合肥,可现在的问题是,明知道江东军的计划,我们却无计可施。”
“应该有对策!”李典回头注视着张辽道。
张辽点点头,“对策确实有一个,就是和江东军决战,在荆州水军未到之前击败江东军。”
“可如果江东军不愿和我们作战呢?或者他们派兵截断我们的粮食运输”
李典没有再说下去,这个问题他们早就探讨过,城中存粮只是万,普通居民也都粮食不足,而寿春有十几万石粮食,张辽已经派人寿春催粮,现在就害怕江东军也意识到这一点,派军队去截断他们的粮道。
张辽淡淡道:“江东军一定会发现我们粮食不足的问题,也肯定会有人建议截断我们粮道,甚至诱我们更多军队北上,从而使城中空虚,但既然我们料敌在先,就可以将计就计。
第654章 张辽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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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时分,一支约万人的曹军离开了合肥城,沿着淝水向北方开去,而就在一个时辰前,两支江东军也先后离开大营,向寿春方向而去。【】
江东军在合肥城附近部署了大量的斥候,当万曹军刚刚出城北上,便立刻被江东军斥候发现,几名骑兵向江东大营飞驰而至,“我们有重要情报要禀报吴侯!”骑兵在黑暗中大声喊道。
哨兵上前查看了报信骑兵,立刻让开道,骑兵翻身下马,飞奔跑入营中,向中军大帐方向奔去。
此时孙权刚刚入睡没有多久,便被侍卫轻轻推醒了,“吴侯,斥候有紧急情况禀报!”
孙权翻身坐了起来,披上一件外衣来到外帐,斥候屯长立刻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吴侯,我们发现大队曹军出城向北而去。”
孙权精神一振,这正是他想听到的消息,他立刻问道:“有多少曹军?”
“大约有万人!”
“多少?”孙权惊讶地又追问道。
“回禀吴侯,大约有万人左右。”
孙权的心中有些紧张起来,曹军出兵人数出乎他的意料,他最初只考虑一万曹军北上,这样万江东军足以将一万曹军歼灭,可现在曹军居然出兵万,他的北上之军就有点危险了。
他沉思片刻又问道:“你们能肯定人数,肯定是曹军士兵们,而不是民夫装扮?”
斥候屯长摇摇头,“应该是万人左右,而且肯定是军队,不是民夫装扮,从行军状态便看得出来,而且其中还有五千虎豹铁骑。”
孙权吃了一惊,居然还有五千骑兵,他心中愈发紧张,自言自语道:“奇怪了,难道张辽不要合肥城了吗?”
沉思良久,孙权摆摆手命斥候退下,他又吩咐侍卫,“速将吕明将军找来见我!”
不多时,吕蒙匆匆赶来,他也是入睡没有多久,便被孙权侍卫叫醒了,他上前行一礼,“末将参见主公!”
“明将军,我且问你,如果我们全力攻打合肥,曹军凭一万军队能守多久的合肥城?”
“回禀主公,对方若有民夫相助,可守个时辰!”
“可你们只守住了一个多时辰?”
吕蒙叹了口气,“合肥人心不在江东,民夫不肯卖力,若是曹军守城或许他们会稍微卖力,而且江东军没有多少重型攻城器,而曹军有数十架巢车,最后攻上城的正是巢车,微臣实话实说,若能个时辰攻下合肥,就已经不错。”
孙权背着手来回踱步,他并不是想去攻打合肥城,他是在考虑,曹军为何敢出兵万北上,显然不是去寿春,而是去护卫南下的粮船。吕蒙这样分析,他有点理解了,曹军必然也是经过反复推敲,在保证能守住城池的前提下,派万军北上。
可是这样一来,陆逊的军队就危险了,对方也是万军队,还有五千铁骑,搞不好他们的军队反而会被曹军吞掉,想到这,孙权额头上的汗已渗了出来,他当即对吕蒙道:“吕将军,我给你两万军队,你立刻北上去接应陆将军的军队,如果已经交战,你可从背后进攻曹军,如果他们还没有交战,你可命令陆将军立刻撤回大营。”
说完,孙权取出一面自己的金牌递给吕蒙,“一切拜托明了!”
“卑职遵命!”
吕蒙接过金牌,行一礼便匆匆退下去了,孙权负手走到大帐前,望着帐外黑沉沉的夜色,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不能有半分轻敌啊!
所谓兵不厌诈,孙权做梦也想不到,此时的合肥城已几乎是一座空城,只有千士兵和一万民夫镇守,而就在逍津西面的大军营处,张辽率领一万精兵已整兵就绪,等待着李典的消息。
这时,一名曹军探飞奔来报,“禀报将军,江东军又有两万军队离开军营北上了。”
张辽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孙权听说自己也是万军队北上,他焉能不担心事先已北上的万江东军,他必然会再派军队前去接应,这才是正常的做法。
可这样一来,逍津东岸的江东军大营内,就只剩下五万军队,和他们的兵力相当了,这就是将计就计,调走了江东军一半的军队。
他看了看天色,已经四更了,他回头喝令道:“给我振奋起来,破敌就在今夜!”
一万曹军纷纷振奋精神,这时,张辽一挥手,一万曹军沿着一条小道向逍津对岸行军而去,逍津半岛有一处水道狭窄处,和西岸只相隔十丈的水面,利用小船可以迅速搭建一座浮桥。
在之前和荆州军的战役中,曹真率领骑兵就是利用这条小道杀到河西岸的小军营,全歼千荆州军,大将陈朔因此阵亡,这一次,张辽还是要利用这条小道,突袭江东军大营腹地
时间已渐渐到了五更时分,江东军大营已经完全沉寂下来,这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时,也是士兵睡得最深沉一刻,大营外的哨塔上,几名士兵正在来回踱步,精惕地注视着外面的情形。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碎了沉寂的夜晚,只见数名斥候骑兵疾奔而来,他们老远便大喊,“快敲精钟,曹军杀来了!”
话音刚落,十几支箭从远处射来,两名斥候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剩下一人吓得惊惶而逃,哨塔上的两名士兵也惊呆了,他们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敲响了精钟。
“当!当!当!”哨塔上精钟声大作,当值的一千士兵纷纷奔到大门前,各执弓箭,紧张地注视着营外,这时大地开始微微晃动起来,远处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声响,为的牙将忽然意识到什么,大喊道:“这是骑兵,快去禀报吴侯,曹军骑兵杀来了!”
黑夜中,只见数步外的西北方向,一支黑压压的骑兵正疾速向江东军大营本来,速越来越快,已经可以看见闪烁成一片的矛尖光芒,在骑兵的后面,是二万余曹军,他们在李典的率领下,呐喊着向江东军大营杀来。
这就是北上的万曹军,他们的北上只是一个噱头,是诱敌之计,把江东军骗去北方后,他们却调头疾速南下,直扑江东军大营,此时江东军大营内只有五万人,而曹军也有四万余人,双方兵力相当,再加上曹军中有五千虎豹骑兵,以及曹军出其不意的战术。
他们就是要在天亮前利用突击战击溃江东军,在陆逊和吕蒙的军队赶回来时结束战斗,这是一个为大胆的策略,曹军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必须做到稳、准、快、狠,如果这一场逍津之战能成功,张辽将威震天下。
曹军的偷袭使江东军措不及防,大营内一片混乱,一千弓弩兵赶到西北角迎战,只射出一轮箭,五千虎豹骑兵便杀进了江东军大营,他们人为一队,在大营内突击冲杀,杀得江东军士兵人仰马翻,死尸遍地。
这时,鲁肃率领一万衣着不整的军队迎战而上,他们是如此仓促,很多士兵没有头盔和衣甲,甚至还光着脚,更没有时间整理队伍,在鲁肃的喝令下,一万军队手执长矛冲上去,顶住了五千骑兵的冲杀。
尽管士兵们难以抵挡骑兵突击,但还是给其他军队集结和孙权撤退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李典率领的两万五千军队也杀进了江东军大营,而凌统和全琮各率刚刚整理好的五千军迎战而上,敌住李典的军队。
就在这时,西南方向忽然也出现一阵大乱,张辽亲自率领一万曹军从小道方向杀出,直接杀进了江东军大营,一万曹军的突然杀至,使正在集结的两万江东军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江东军士气崩溃,各自逃命,江东军兵败如山倒。
张辽挥动长刀一马当先,在他身后跟着一千骑兵,逢人便杀,在张辽刀下死伤无数,张辽率骑兵杀开一条血,直到冲到中军大帐前,十几名骑兵挥刀砍断了江东军旗杆,江东军大旗连同旗杆一起轰然倒下,中军大帐燃起了熊熊大火。
此时天色已经麻麻亮,在混战中,张辽看见数十名江东士兵护卫着一名紫髯男正向东奔逃,紫髯男穿着低官的服饰,张辽没有放在心上,冲上大喝问道:“孙权在何处?”
紫髯男一指北面,“戴金色头盔者就是!”
张辽一回头,隐隐看见乱军中有一名戴金色头盔者,他心中大喜,调转马头向北面冲去,紫髯男长长松一口气,猛抽战拼命向东奔跑。
张辽奔出步,却找不到那名戴金盔之人,他抓住一名江东军士兵问道:“孙权何在?”
江东军士兵惶恐答道:“刚才将军问话之人就是!”
张辽愕然,“可是那名紫髯碧眼男?”
“正是!”
张辽心中大悔,他竟白白放过了孙权,张辽心中不甘,调转东头向东追去,在他身后,千名曹军骑兵紧紧跟随,这时,张辽又看见了远处孙权背影,他心中大喜,大喊道:“孙权,留下人头!”
孙权被张辽追得上天无,下地无门,他心中叫苦连天,此番必死无疑,就在这时,斜刺里杀出一支千余人的江东军,为大将正是史慈,史慈大喝一声,“敌将休伤我主!”
他挺枪迎战张辽,张辽认识史慈,知道他武艺高强,不敢轻敌,迎面一刀劈去,两匹战马相交,两人激战在一处。
第655章 太史归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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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和史慈大战五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但此时史慈的部下已经被张辽骑兵屠杀殆尽,千余骑兵将他们二人的战场团团包围。【无弹窗小说网】
史慈见势不妙,就算自己击败张辽,也未必能突围出去,只有趁骑兵不敢放箭之时杀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两马交错,史慈卖了个破绽,调转马头向南边一处薄弱处奔去,几名骑兵挺长矛迎面刺来,史慈左刺右杀,瞬间将几名曹军骑兵挑于马下,纵马冲出了重围。
张辽却冷冷一笑,挂上大刀,摘下石巨弓,抽出一支狼牙箭,他张弓搭箭,瞄准了史慈,弓弦一松,一支狼牙箭闪电般射出。
史慈刚刚冲出包围,来不及准备,忽然听见身后有风声,但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后背一阵剧痛,狼牙箭正中他的背心,他险些摔下马来。
史慈忍住剧痛,催马疾奔,片刻便渐渐奔远了,这时,一名江东军牙将率数败军逃来,他们跟随着史慈向南方撤去。
张辽见史慈已逃远,他也不再追赶,再找孙权时,孙权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张辽想到自己白白放过了孙权,心中懊悔万分,不由狠狠将弓箭摔在地上
正是史慈舍命相救,使孙权逃脱了大难,他在余侍卫的保护下,慌不择地向东北方向奔逃。
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支军队,正浩浩荡荡向南疾奔而来,孙权一下呆住了,难道又遇到了曹军?
“是江东军!”一名侍卫认出了对方大旗。
孙权惊喜万分,催马迎了上去。
这支军队正是急急返回大营的五万江东军,由陆逊和周泰率领,陆逊没有等到北上曹军,却遇到了赶来救援的吕蒙军队。
陆逊顿时醒悟,他们中了曹军的调兵之计,众人急急率军南下,可又不敢急,唯恐半遭遇伏击。
等他们赶到大营时,天色已经大亮,曹军突袭江东大营成功,不过他们却正好接到了北逃的孙权。
陆逊在孙权面前跪下请罪,“卑职无能,被曹军看破了计策,导致江东军惨败,吴侯为之蒙难,请吴侯杀卑职,以谢阵亡将士。”
孙权扶起他,亦垂泪道:“这非伯言之过,计策本无漏洞,只是曹军计高一筹,其实是我这过也。”
这时,鲁肃、凌统和全琮前后率残军赶至,五万军队他们只收拢到不足万人。
鲁肃上前禀报道:“启禀吴侯,曹军已经退回合肥城,大营再无敌军,请吴侯回去。”
孙权扶住鲁肃的胳膊,含泪道:“悔不听敬之言,以致今日之败,十万将士损失过半,我还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众人纷纷劝孙权,都说夜间作战,士兵大多会逃散,伤亡未必过半,孙权终于平静下来,点点头道:“士兵们一定是南逃,先南撤!”
江东军收拾营帐,缓缓南撤了。
一南下,不断收拢到败军,这时,一名侍卫匆匆上前,对孙权低语几句,孙权大吃一惊,连忙跟随侍卫来到旁的一片树林内。
树林内围着一圈江东士兵,有人喊一声,“吴侯来了!”
众人纷纷闪开,孙权急忙上前,只见史慈躺在地上,后背箭矢已经拔去,鲜血染红了战甲,他面如金纸,昏迷不醒,显然已经不行了。
孙权握住史慈的手,顿时泪如雨下,哭喊道:“义!义!”
史慈慢慢醒来,气息微弱道:“臣为报恩跟随孔北海,又遇伯符,跟随他南征北战,可惜伯符早去,臣苟活于今,如今将亡于沙场,死得其所望主公早晚看护吾,让他为江东再效犬庐力。”
说到这,史慈长长叹息一声,“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言罢,史慈闭目而逝,孙权惊得肝胆皆裂,大叫一声,顿时昏死过去
史慈阵亡,孙权悲痛万分,下令全军举哀,江东军哀军南撤,两天后抵达濡须口,一收拢近两万残军,至此,曹军的一次夜袭使江东伤亡万余人,包括大将史慈阵亡。
张辽在逍津一战威名显赫,以四万军击败十万江东军,杀得孙权丧魂落魄,逍津之战后,张辽的名声在江东几追刘璟,而凶名更甚于刘璟,江东小儿闻之不敢夜啼。
孙权也无心再进攻合肥,在濡须口准备渡江南归了,但就在这时,甘宁率领两万荆州水军终于赶到了濡须口。
荆州军的船队在长江经历四天的疾速航行后,终于抵达了濡须口,然后再进入濡须水北上,两天后可抵达合肥,一共是六天的航行时间,这比一般八到十天的航行时间已经大大提高。
如果一切正常,他们应该来得及参加合肥之战,所谓‘正常状态’就是江东军抵达合肥后,会和曹军对峙一段时间,伺机而战,但江东军并不正常,在抵达合肥的当天晚上,便和曹军爆发了战役,这就没有给荆州水军出战的机会。
荆州军的数艘战船静静地停泊在宽阔的河口边,在远处数里外,隐隐可以看见江东军的大营,甘宁下了战船,在余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江东军大营。
稍等了片刻,孙权的侍卫直接将他领到中军大帐内,大帐内,孙权正和鲁肃商议撤军之事,尽管他们手中还有七万军队,再加上两万荆州水军,那么就是九万大军,而合肥城中只有四万余曹军,从兵力对比上,孙刘联军的实力大得多。
但孙权却失去了战争意志,失去了继续进攻合肥的勇气,一场惨烈的夜战,他变得失魂落魄,士气丧尽,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一心只想返回建业。
而鲁肃的意见也是不赞成继续进攻合肥,很明显,他们准备不足,连数架攻城梯都被曹军一把火焚毁,他们拿什么攻城?鲁肃主张再休养生息几年,准备充分后再考虑北征。
鲁肃见孙权忧心忡忡,便劝道:“吴侯也不用内疚于心,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相信江东民众能理解这次合肥之败,毕竟我们的实力还远不如曹操,先胜后败完全正常。”
“我何尝不知!”
孙权叹了口气道:“只是万军队损失和之前的两万军队,足有五万人,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年前西征的损失,年前的失利让我背负了巨大的包袱,而这一次我又怎么向江东父老交代?”
“吴侯多虑了,这一次失败和年前的失败又不一样,年前我们是以举国之力西征,所损失的战船物资令我们几年都翻不过身,而这一次虽然军队损失惨重,但所幸物资损失并不大,我们也没有进行举国动员,这次失败对民众的影响不大,只是一次正常的战败,不用给江东父老解释什么,甚至也不需要让多江东人知道战败之事。”
孙权默默点了点头,鲁肃说得有几分道理,这时,帐门前有侍卫禀报:“启禀吴侯,荆州水军主将甘宁将军求见!”
孙权当然知道荆州水军到了,他曾经为盼望荆州水军到来,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不再希望水军前来,他不再想承这个人情,更重要是,他不想在刘璟或者他部下面前丢这个面。
鲁肃见孙权沉吟不语,便小声劝道:“既然他们已经来了,吴侯还是见一见!”
“好!请甘将军进来。”孙权有些无奈地吩咐侍卫道。
甘宁在帐外稍等了片刻,他虽然是武将,但也有思虑细腻之处,如果孙权是为盼望他的到来,那孙权一定会亲自迎出帐来,以表示对他的敬意和笼络,但现在孙权却坐在大帐宣他觐见,这就说明孙权对他的到来已经冷淡,或者说,孙权已经没有再攻合肥的激情了。
‘看来濡须口就是自己此行的终点了。’甘宁心中暗暗忖道。
甘宁跟随侍卫走进大帐,他心中略略有些不满,孙权的态稍为失礼,自己并不是使者,更不是江东部属,而是代陛牧来援助江东军,是荆州水军主将,他甘宁的身份再低微,孙权也应该起身迎接,而不应坐在那里等待自己行礼。
鲁肃也感觉到主公有些失礼,连忙给孙权使了个眼色,起身迎上前笑道:“甘将军一辛苦了。”
孙权当然不会如此不懂礼仪,他不起身迎接甘宁,是因为他需要摆出一种不满的姿态,是由于甘宁军队迟到导致他的惨败,说白了,孙权就是想把这次合肥之败的责任推到荆州军的不配合之上,这样,他对诸军和江东父老也有所解释了,他对鲁肃的眼色视而不见。
甘宁和鲁肃见了礼,又上前向孙权躬身行一礼,“荆州甘宁参见吴侯!”
孙权摆了摆手,冷冷淡淡道:“甘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甘宁坐下道:“听说史慈将军不幸阵亡,甘宁深感悲痛,愿代表我家州牧去史将军墓前祭奠!”
“多谢甘将军好意,史将军的墓离这里不远,尽管随意。”
孙权语气很淡,他话题一转又道:“我曾派使者去江夏求援,不知甘将军是否遇到?”
“在半遇到了。”
“请问是在哪里遇到?”孙权又追问道。
甘宁感觉到孙权语气有些不友善,他心中着实不高兴,便也冷淡道:“回禀吴侯,是在柴桑以东。”
“难怪呢!”
孙权长叹一声,“我天天指望荆州援军到来,可以说盼星星盼月亮,但你们始终不到,使我无力抵挡曹军从水面的进攻,最终被曹军所败,这真是令人遗憾了。”
鲁肃一怔,吴侯怎么这样说话?甘宁也听出了孙权话中有话,立刻不满地问道:“吴侯意思是说,江东军此败是因为荆州水军没有及时赶来而造成的吗?”
第656章 废后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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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的直率让孙权一时难以适应,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冷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但如果荆州水军能及时赶来,江东军不至于落败。【全文字阅读】”
孙权说得是他的内心感受,如果荆州水军及时赶到,他就不用派兵北上去拦截曹军粮船,至少荆州水军可以代劳,这样一来,曹军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夜袭。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这里面也有不合喇处,比如江东军为什么不等荆州水军到来再一起北上呢?
甘宁心中大为不满,站起身怒道:“我接到州牧的命令,便立刻出兵合肥,昼夜赶,原本最快九天才能抵达的程,我们七天不到就赶到了,连沿途补给都没有做,如此诚意,请问吴侯还有哪里不满意?”
鲁肃见他们吵起来了,连忙打圆场道:“甘将军误会了,吴侯不是对荆州水军不满,而是对两家未能联合作战深感遗憾。”
甘宁硬着语气道:“我也很遗憾,但话要说清楚,江东军战败不是荆州军的责任,我们双方并没有约定哪一天相会,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我确实尽力了,如果吴侯还是不满,可以向我们州牧申诉。”
孙权冷笑一声道:“我确实是要和刘州牧谈谈此事。”
这时,甘宁终于明白了孙权的意思,他就是要把兵败的责任推到自己头上,以掩饰他孙权的无能,甘宁心中大怒,铁青着脸施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鲁肃大急,连忙跟了出来,劝甘宁道:“甘将军请息怒,我家吴侯因为史将军阵亡之事,心中哀痛,情绪略有不稳,并非是对将军无礼,请甘将军不要计较。”
甘宁叹了口气,“鲁都督不用再劝我,我只是州牧麾下一将,奉命出兵,若下次孙刘两家再联合,只要州牧有令,我依然会尽力而为,绝不会因私而废公,但我也要向州牧说清楚,这一次我们尽力了,江东军战败不是我们责任,请鲁都督谅解。”
鲁肃心中无奈,只得将甘宁送出营,又匆匆赶了回来,只见孙权正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神情平静,并没有恼怒之意,他微微叹了口气,“吴侯何至于此?”
孙权负手望着帐顶,半晌才冷冷道:“我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刘璟若不能承担兵败的责任,难道还要我孙权承担吗?敬,若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你就会明白我的苦衷了。”
鲁肃苦笑道:“可这样一来,会影响到孙刘两家联合。”
孙权摇了摇头,“他从来不会真心来助我,我也从来不是真心助他,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他若不肯助我,那下次他也休想我会助他,就是这么回事,敬不要再劝我了。”
鲁肃见主公铁了心要把兵败的责任推给荆州军,他心中着实很无奈,充满了劝说无效的苦涩。
次日一早,数艘江东大船抵达长江边,七万江东军纷纷上船,船队向东驶去,返回了建业,甘宁站在船头望着江东军船队远去,他紧紧咬住嘴唇,孙权的所做所为让他感到为寒心。
“将军,战船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副将沈弥向他禀报道。
甘宁点了点头,“出发!”
数艘荆州战船也缓缓掉头,驶入长江,杨帆向江夏驶去
曹操率军返回邺都已经有天了,他下令以谋反之罪将伏完兄弟侄近人以及关押在狱中的马腾父一并处斩,并将伏氏家眷数十人流放辽东充军。
对于长曹丕的雷霆手段和一系列处置,曹操还是颇感满意,尤其是伏皇后,曹丕只是杖毙她的两个儿,但没有杀伏皇后本人,这种谨慎做法尤其让曹操称赞,说明长已经很有政治头脑了,知道哪些事可做,哪些事不可为,这其中的分寸捏拿得很好。
夜幕降临,曹操在华歆的陪同下来到了掖庭宫,掖庭宫自古便是囚禁犯事宫女之地,也是犯罪大臣家眷被囚禁之地,实际上是宫中的一座女监狱,身负罪名的女人在这里服劳役,往往是囚禁终生。
不过经过十几年的战乱,皇宫宫女的数量已经大大减少,而且刘协只是一个傀儡皇帝,曹操自然不会在他身上耗费多资金,这便使皇宫中的宫女和宦官加起来也只有两余人,犯事囚禁的宫女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掖庭宫内空空荡荡,几乎看不见被囚禁的宫女,也没有什么守卫,宫房显得年久失修,颇为破败,几名侍卫在前面打着灯笼带,曹操手按剑柄在后面疾步而行,华歆亦步亦趋地跟着身旁,后面跟随着大群侍卫。
华歆暗暗感到庆幸,幸亏他劝说曹丕不要杀伏寿,否则后果真的严重了,现在看来,曹操确实是和刘璟有过什么协议,尽管曹操丝毫不提,但华歆也能猜到。
只是他有点紧张的是,等会儿伏寿千万不要说露嘴,说她知道曹操和刘璟有协议,那样曹操一旦追查起来,他们没有抓住泄密的宦官,他华歆会吃不了兜着走。
曹操快步来到一座破旧的建筑前,这里有二十几名士兵看守,曹操直接走进了这座破旧的殿堂,大堂内空空荡荡,布满蛛网和灰尘,在屋角辟出了一座牢房,数十根手臂粗的木栅栏将整个屋角封死,里面只有一张床榻,一只便盆。
床榻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一堆破烂的被褥,目光刻骨仇恨地盯着走近的曹操,她正是当今皇后伏寿,她已知道自己孩儿被杀的消息,此时她心中只剩下无尽的仇恨。
曹操走近栅栏看了看她,冷笑一声道:“我待你不薄,你却要害我,这是你咎由自取,我不杀你已经是对你格外宽容了。”
旁边华歆唯恐伏寿说出刘璟之事,大喝一声道:“伏寿,丞相在和你说话,你为何不见礼?”
“你这条恶犬!”
伏皇后从牙缝里咒骂华歆,“总有一天,你会死无葬僧地!”
华歆心中大怒,他正要斥骂,却发现曹操脸色严峻,一口怒气只得憋回心中,曹操良久方道:“看在君臣一场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留你在邺都,明天就把你送去许昌,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曹操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听见伏寿冷冷的声音,“你今天如此嚣张,以后刘璟会饶过你们曹氏家族吗?”
曹操浑身一震,回头目光凌厉地盯着伏寿,半晌才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走出宫房,他停住脚步对华歆道:“今晚连夜把她送去许都旧宫,不准伤害她,按照普通嫔妃给她供养,但有一条,不准任何人接触她。”
“微臣遵命!”
曹操吩咐完,便快步向宫中而去,华歆回头对看守士兵道:“速去准备马车,车窗要封严实,再找两个有罪宫女服侍她,一个时辰后出发去许都。”
士兵们顿时忙碌起来,几名士兵奔跑去找马车,宫房内,伏寿正冷笑不已,她现在终于相信刘璟确实是和曹操订下了协议,所以曹操才不敢杀自己,否则曹操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这时,一名看守士兵出现在栅栏前,他见四面无人,迅速将一个纸团弹进牢房,便匆匆离去了,伏寿心中惊讶,连忙起身拾起纸条,迅速打开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保重自己,终有自由之日。’
伏寿将纸条放入口中嚼烂咽下,她又坐回床榻,默默无语,她能猜到纸条是谁送来,就像侍卫罗清在关键时告诉自己消息一样,这里面有刘璟和曹操的博弈。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孩,心中哀恸,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她拭去泪水,咬牙自言自语道:“我会的,我一定会等到曹贼授的一天。”
内宫中,刘协神情紧张地坐在桌案后,浑身在微微发抖,他注视着眼前恭敬有加的曹操,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曹操却向刘协跪下,恭恭敬敬地叩行礼,“臣远在荆州,未能及时制止逆臣造反,导致圣上受惊,臣痛心疾,只恨不能以身替代”
刘协亲眼看见两个儿被曹丕派来的侍卫装入袋中杖杀,他此时已经没有愤怒,而是无尽的恐惧,他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他也被装入袋中杖毙。
如果说之前刘协还想着如何夺回君权,但伏完事件后,他被曹氏父的狠毒手段吓破了胆,莫说收回君权,恐怕他连当傀儡的资格都没有了。
刘协嘴唇哆嗦着,半晌才问道:“朕的皇后丞相要怎么处置?”
曹操不等刘协宣他平身,他自己坐直了身体,淡淡道:“伏完谋逆,企图挟持圣上去泰山,这是大逆不道之罪,罪当诛九族,但微臣念皇后深居宫中,未有失德,所以建议圣上对她网开一面,臣建议可以保留她的皇后之位,不过她不宜再居圣上身旁,臣建议将她送去许都安置。”
曹操一口一个建议,刘协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哪里是什么建议,分明就是曹操的决定,他心中乱成一团,伏皇后要送去许都,但又能保留皇后称号,这是什么意思?
“圣上!”
曹操的声音提高了,“为什么不回答臣的建议?”
刘协吓得浑身一哆嗦,“朕准奏!”
曹操得意地笑了起来,又缓缓道:“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皇后虽然不在,但元妃一样可以主持后宫,代行皇后之礼,臣有女名节,年方十六,貌双全,可以立为元妃,请圣上恩纳。”
刘协不敢不答应,他心中叹了口气,只得无奈道:“朕愿封丞相之女为元妃!”
第657章 关中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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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天渐渐过去,随着夜晚变凉,秋天的气息开始一天天浓厚起来,随着八月到来,八月祭也渐渐走近普通人家,八月节是一个传统的祭神节,时间在大约在白露的后一天,祭祀诸神。【阅读网】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挂蓍草,要求节日前七天内不能去有丧事或者生产的人家,节日这一天需要全家团圆,一起出城祭山神和河神,其实就是一次秋游,由于白露时节大多是在八月十五左右,所以八月祭就成了后来中秋节的前身。
不过和旦日新年相比,八月祭还只能算一个普通的小节日,除了一些有时间,或者是条件许可的人家外,大部分普通人家都要为生活奔忙,难以做到全家团圆,最多在家门上挂一串蓍草,表示节日来临。
还有两天便是八月祭,长安很多人家都在准备蓍草,准备举家出城赏秋,只是秋雨绵绵,使出游计划多了一点点烦扰.
此时的长安早晚有了一丝凉意,今年的夏天特别长,一直快到了白露时节,秋老虎的肆虐才随着绵绵秋雨到来而告以段落.
不过人们习惯了今年的酷暑,据说酷暑是兵灾之相,很多长安人都相信,今天的秋天一定会发生大战。
长安人所说的大战,正是发生在西线天水郡一带的汉军北伐之战,原本应该在今年春天爆发的第二次汉军北伐,因为东线的荆州之战而被搁浅了,随着东线局势的渐渐平息,西线的战争气息又再一次悄然出现。
汉军北伐已经历时两年多,始终没有能成功,关中人也渐渐适应了这种战争气息,不再为之大惊小怪,大家正常的生活日,所谓战争也只是酒馆中客人们的酒后聊天之语。
这天中午,长安城西门和往常一样的人头涌动,南来北往的客人熙熙攘攘,热闹异常,长安在司隶校尉钟繇十几年的治理下,渐渐恢复了黄巾大乱之前的繁荣。
长安人口近十万,还有十几万商贾、走贩、士兵等等流动人口,使这座古老的都城在被战争屡屡蹂躏的关中大地上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或许是因为战争发生在天水郡的缘故,距离关中比较远,因此,关中的戒备并不严密,甚至是比较宽松,在城门前看不见守城的士兵,只有几个老吏卒蹲在城门两边打盹,任凭出城去赏秋的大户人家车队滔滔驶出城外。
这时,一队满载着货物的骆驼大商队缓缓进入了长安城,这是来自远的西域的粟特商人,他们带来了西域的香料、宝石、胡布和银器,而他们要把中原的丝绸运往西方,在西方的罗马帝国,一匹丝绸可以换取同样重量的黄金,巨大的商业利益使粟特商人们从东汉时期开始,不远万里地来中原购买丝绸。
这支粟特商队由五六匹骆驼组成,有一余名商人,他们大多是深眼高鼻,身上沾满了西域的风霜,这些粟特商人自有他们的落脚处,他们来到距离城门约半里的一座大仓库前卸货,然后骆驼要牵去城外寄养,人则住在城中。
为的商人是一名年约六十岁老者,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但笑容却异常诚恳,他叫阿巴德,在丝绸之上走了四十年,历经人世沧桑,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也深谙中原的人情世故。
他走到一名年轻的商人面前行一礼,恭敬道:“尊贵的马公,按照约定,我们该分手了。”
这位马公身材高大,头戴粟特人的宽檐尖帽,留着短须,容貌清朗,眼睛异常明亮,他还带着几名同样身材魁梧的随从,看得出他们并不是粟特人,而是混迹在这支大商队中的汉人。
这名马公正是汉军校尉马岱,当初他奉刘璟之命联系羌王南宫,希望南宫能够发动对氐人的战争,从而使氐人骑兵离开曹军,但曹操在平定马超之后,兵锋直指河湟和凉州,氐王杨千万和羌王南宫心中惧怕曹操之威,纷纷质于长安。
尽管南宫有心帮助刘璟,进攻氐人,削弱氐人骑兵对曹军的支持,但因为他的独在长安为质,他担心儿安危,所以一直态暧昧,愿意卖马给刘璟,却迟迟不肯答应进攻氐人,怕触怒了曹军。
所以,要想让羌人进攻氐人,就必须替南宫解决后顾之忧,救出他在长安到人质的儿,就成为羌人出兵的关键。
马岱是从张掖过来,乔装成商人东进,利用这几个月停战时间所形成的宽松氛围,顺利过了曹军控制的天水郡,跟随这支粟特商队进入了长安城。
马岱行一礼笑道:“多谢阿巴德,愿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众人和马岱告别,马岱便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商队,他们一东行,不多时来到位于长安中部的南安街,在街道尽头找到一家占地不大的旅舍,这家旅舍没有招牌,从外面看也普通寻常,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看得出生意也十分清淡。
但马岱在前往长安之前,才知道这家生意清淡的旅舍竟然是汉军设在长安的情报点,这次要营救南宫的儿南宫伯玉,这家旅舍将发挥很大的作用。
走进旅舍,一名懒洋洋的伙计迎了出来,“小店这几天在清扫,暂时不待客,几位去别处吧!”
马岱取出一面令牌,在伙计面前一晃,伙计顿时脸色大变,慵懒的状态一扫而空,他快步走到大门前,探头向外面看了看,随即关闭了大门,对马岱道:“请跟我来!”
他让人领随从去外间休息,他则带着马岱走进内院,来到一间屋前,敲了敲门,“掌柜,他们来了!”
“请进!”屋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听出年纪不大。
马岱推门进了屋,屋干净整洁,坐着一名十余岁的士,身材瘦高,眉眼间显得颇为精明,他上前笑着拱手施礼道:“欢迎马将军到来!”
“你知道我?”马岱愕然问道。
士点点头,“我事先已经接到了法军师的快信,知道马将军要来。”
他又笑着自我介绍,“在下姓周名智,长安本地人,原是将军府书佐,两年前奉命来长安建立这个情报点。”
“原来是周先生,失礼了。”
马岱行一礼,两人坐了下来,此时马岱心中有了明悟,既然这个周智已经知道自己要来,也一定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他便试探着问道:“周先生知道我此行的任务吧!”
周智点点头,“法军师在信中都有交代,我已事先去打听了,不过今晚才会有消息,请马将军先休息,我们晚上再谈。”
马岱是从张掖郡过来,一风尘仆仆,也着实累坏了,他便点点头笑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入夜,伙计打着灯笼将马岱领到白天的房间里,房间里除周智外,又多了一人,是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长得颇为肥胖,他恭敬地向马岱点点头,满脸堆笑。
待马岱坐下,周智这才笑着给他介绍道:“这位邱管事,是长安第一大酒馆望月楼的大掌柜,望月楼是荆州陶家的产业,马将军知道吧?”
马岱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周智开了一间又小又破生意清淡的旅舍,手下不过人,马岱还很纳闷,他们怎么进行情报收集?原来他们是利用了陶家在长安的商业。
周智明白他的心思,又笑着补充道:“不仅是陶家,汉中郡的几家大商行,都和我们有合作,我们要低调行事,这样才更加隐蔽。”
马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时,邱管事陪笑道:“关于羌王南宫的儿,我已经打探到消息,他住在郡衙内,有专人照顾,实际上就是监视,很少出门。”
“这个人质年纪有多大?”马岱问道。
“大约有九岁,名叫伯玉,钟繇待他不错,还专门请了一名儒生教他读书识字,另外,他还有一个随从,姓姜,他的儿陪同伯玉读书,两人年纪相差无几。”
邱管事的介绍和马岱了解差不多,那应该没有错了,就是此人。
马岱沉吟片刻道:“可有什么办法接触这个孩?”
旁边周智笑问道:“可不可以从那个教他们读书的儒生着手?”
“不行!”
邱管事当即摇头否定,“那个儒生是长安官博士,他和钟繇是挚友,不会助我们,不过可以从那个姓姜的随从入手,我有办法让他来我们酒馆。”
马岱想了想问道:“这个随从叫什么名字,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邱管事笑了笑道:“他是天水第一望族姜氏的族人,天水姜氏实际上汉化的羌人,此人名叫姜囧”
“原来是他!”马岱惊讶道。
邱管事和周智对望一眼,两人一起问道:“马将军认识此人?”
马岱点点头,“此人原来是守韦康的幕僚,我兄长在争夺冀县时杀死了韦康,这个姜囧逃走了,没想到竟然成了南宫伯玉的随从,恐怕这件事不好办了。”
马岱十分担心,姜囧是韦康的心腹幕僚,兄长马超杀死了韦康,这个姜囧还愿意帮自己吗?
旁边周智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马将军是代陛牧,又是要救人质回凉州,我想姜囧心里应该明白,而且此人儿也是出名的神童,名叫姜维,年仅十一岁,读书武,有天赋,聪颖过人,他当然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儿永无出头之日。”
第658章 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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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酒馆位于长安城南,是一座占地五亩的大酒馆,由座建筑组成,可同时容纳两人就餐,因为其地段好,加上酒馆内布置考究,菜肴味美,使酒馆在长安内富盛名,被誉为长安第一酒馆。【阅读网】
每天都会有长安的达官贵人和名门望族前来就餐,甚至很多商人也慕名前来,生意十分兴隆,不过基本上无人知晓这家酒馆的真实背景,只知道它的东主是南阳郡的一个大商人,谁也想不到它的真正东主却是荆州陶氏。
这天中午,望月酒馆和往常一样生意兴隆,客人络绎不绝,一名十余岁的男来到了酒馆前,他便是羌王之的随从姜囧,今天应朋友之邀来酒馆小酌。
姜囧年约十岁出头,身材颇高,长得十分壮实,但又不显得粗鲁,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温尔雅的气质,他虽然是羌人,但几代人之前便已经汉化,他和普通汉人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武双全,才华出众,若不是马超之乱,他也绝不会逃去凉州。
姜囧走到酒馆前,稍微犹豫了一下,对一名迎上来的酒保拱手道:“和朋友有约来此小聚,我朋友姓杨,不知可有订位?”
酒保一愣,连忙问道:“客人可是姓姜?”
“正是!”
酒保连忙陪笑道:“杨书佐有订房间,请姜先生随我来。”
姜囧欣然点头,他正是和郡衙书佐杨云约好来这里喝酒,他便跟着酒保进了酒馆,酒保领他进了左面的配楼,直接上了楼,这让姜囧心中有些奇怪,怎么订的房间这么偏僻?
楼几乎没有客人,他们走到尽头,酒馆指了指尽头的房间,“就是这里,请吧!”
姜囧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进了房间,他顿时愣住了,只见房间里坐着人,右面之人是他朋友杨云,而左面之人是一名士,身着儒袍,神态悠闲.
但坐在正面之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虽然头戴平巾,却有一种威猛之气,姜囧只觉此人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心中有些疑虑,后退了一步,两名身材魁伟的大汉却双手叉胸堵住了门口,姜囧感到一阵不安,他盯着人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马岱摆摆手笑道:“姜先生请坐,我们没有恶意。”
姜囧越发觉得此人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迟疑一下,走上前坐下,“你们有什么事?”
马岱从怀中取出一支青铜铸成的短箭,放在桌上,推给了姜囧,笑眯眯道:“姜先生应该认识这支箭吧!”
姜囧顿时愣住了,他当然认识,这是南宫的青铜箭令,用于集结羌人各个部落,又叫羌王令,他慢慢拾起令箭,仔细看了看,目光注视马岱,“你是南宫羌王派来之人?”
“正是,不过我的真实身份是汉军校尉,在下姓马,我们应该见过。”
“你是”
姜囧忽然认出了眼前之人,竟然是马超之弟马岱,他顿时又惊又怒,霍地站起身,怒视马岱:“原来是你!”
马岱也站起身,向他拱手道:“韦康之事我很抱歉,不过姜先生应该知道,我的两个侄儿和大嫂都死在韦康手中,我们并非无缘无故杀人。”
姜囧原是天水郡守韦康的幕僚,受韦康之恩,他亲眼看见韦康全家被马超手下杀害,虽然不是马岱下手,但马岱是马超之弟,他也脱不了干系,姜囧想到当时惨状,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马岱,眼中喷射出怒火。
这时,旁边杨云连忙起身劝道:“姜兄先息怒,马将军现在是汉军校尉,这次是受羌王之托来长安。”
姜囧目光又落在桌上的青铜令箭上,他忍住了心中怒火,又缓缓坐下,冷冷问道:“有什么事请说吧!”
马岱也坐了下来,肃然道:“我是受羌王之托,特来救小王离去,我知道姜先生对我有宿怨,但现在是公事,希望先生不要因私废公,有什么怨恨,等完成正事后我们再谈。”
姜囧渐渐冷静下来,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奥秘,这必然是刘璟要拉拢羌王了,而南宫也愿意靠向刘璟,所以才会有汉军校尉来救南宫伯玉之事,其实姜冏也很担心南宫伯玉和自己儿的安危,尤其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姜维也成为人质,永无出头之日。
姜冏低头沉思良久道:“要救走伯玉并不容易,且不说有人看守,就算离开郡衙,又怎么离开长安和关中?”
马岱见他已有合作之意,不由大喜,连忙道:“离开关中我们有办法,关键是要离开郡衙,姜先生可有良策?”
姜冏点了点头,“其实这两天就有一个机会。”
南宫伯玉是羌王南宫的独,也是将来的羌王,他被软禁在长安为人质,由于汉军北伐的缘故,荀攸也担心刘璟会拉拢羌王,便命钟繇看紧南宫伯玉,不仅将他软禁在郡衙,还派了十几名士兵专门看管。
不过南宫伯玉毕竟不是囚犯,钟繇也不敢做得过分,一方面限制他的自由,另一方面派官博士林昉教授南宫伯玉读书习,同时钟繇还特地准许他们每月出来游玩一次。
姜冏所说的机会,就是每月出游一次,再过两天正好就是出游的日,出游的方案由博士林昉事先拟定,正好遇到八月祭,按风俗应该出城祭祀山神和河神,所以这一次出游是让他们出城赏秋。
一早,南宫伯玉和姜维便坐上了一辆马车,林博士有事没有随行,而是由姜囧以及十几名看守他们的士兵骑马跟随,出城转一圈就回来,马车缓缓启动,离开郡衙侧门,向长安城外驶去。
南宫伯玉年仅九岁,只是一名弱少年,心智都没有成熟,他没有什么主见,倒是他的同伴姜维却聪颖异常,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智谋超过常人,胆大心细,这次逃走,姜维将扮演重要角色。
今天下着蒙蒙秋雨,颇有几分凉意,他们特地都穿着黑色厚袍,头戴帷帽,帷帽就是一顶斗笠,帽檐挂着轻纱,遮住了脸庞,这一般是女人出行所戴,但姜维说赏秋之人多,他们不想被人认出,而且又有雨,便坚持要戴这种帽出行,看守他们的军官也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他们的衣着装扮。
马车驶过一处街角,这时,姜维踢了南宫伯玉一脚,南宫伯玉立刻大喊起来:“快停车!我肚痛得厉害,要出恭。”
姜维也跟着喊道:“我也要方便!”
马车停了下来,他们的位置正好处于郡衙和城门之间,回郡衙远了一点,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为军官有些为难,他向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正好有一所破烂房,房已经塌掉,只剩几堵断垣残墙,他便指着断墙道:“去那边出恭,快去快回!”
姜维和南宫伯玉跳下马车,一起向断墙奔去,几名士兵骑马上前,远远跟着他们,很快,两个少年消失在断墙后,不多时,两人提着裤跑了出来,他们戴着帷帽,低头快跑,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爬上了马车。
军官喝令一声,“出发!”
马车继续启动,向南城门奔去,奔出很远,姜囧微微回头,瞥了断墙处一眼,等马车消失,另一辆马车从旁边驶来,停在断墙处,这时断墙后跑出两个头戴帷帽的少年,正是出恭的南宫伯玉和姜维,刚才两名穿着打扮一样的少年,不过是事先藏在这里的两名替身罢了,南宫伯玉和姜维迅速上了马车,马车调头疾驶而去。
不多时,南宫伯玉和姜维被领进了旅舍后院,掌柜周智向二人拱手笑道:“两位小兄弟耐心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等风头过了,我们再离开关中。”
姜维担心地问道:“那我父亲怎么办?”
周智微微笑道:“放心吧!城外有一名武艺高强的大将,他会救走你父亲,我们已经安排好。”
长安的主事人并不是荀攸,而是司隶校尉钟繇,钟繇镇守长安已有多年,对长安有着深刻的感情,由于汉军在春天时没有发动北伐,大家都一致认为,汉军可能在秋天发动北伐,所以入秋后钟繇为忙碌,为即将到来的战争积准备。
钟繇的官房也是在郡衙内,距离软禁南宫伯玉的院不远,不过这段时间他已顾不上南宫伯玉,几乎将这个并不重要的羌王人质抛之脑后,中午时分,钟繇正在房间里给曹操写信。
这时,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有人在门外禀报:“启禀校尉,出了大事!”
钟繇停住笔问道:“进来说!”
一名侍卫走进房间,躬身道:“羌王之失踪了。”
钟繇一怔,“这是怎么回事,他不在郡衙吗?”
“启禀校尉,今天是八月祭,他们出城去赏秋,结果被人救走,看守他们的士兵大多被杀,只有一人受伤幸存,据他说,他们被数十名羌人伏击,羌人抢了马车便向西逃走了。”
钟繇大怒,他腾地站起身道:“立刻派人去追,一定要将人质给我追回来!”
侍卫领令走了,钟繇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羌人在这个时候要救走人质,这一定是羌王要倒向刘璟了,这绝不是好事,会影响到整个战局,他心中又急又恨,又喝令道:“来人!”
立刻进来一名手下,躬身道:“请校尉吩咐!”
钟繇取出自己的令牌,递给手下道:“你立刻去陈仓县,找到曹仁将军,请他务必出兵封锁住西面道,不准羌王人质逃出关中。”
第659章 出兵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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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细细密密的秋雨中,刘璟的队伍再次来到了武都郡下辨县,此时已是八月下旬,距离上一次攻克西城,已过去了大半年时间,而距离第一次北伐,已过去了整整两年。【无弹窗小说网】
经过第一次北伐失败后,汉军痛定思痛,去除了急于求成的浮躁之心,开始脚踏实地进行细致认真的战备,迄今为止,制造出了六千辆木牛运粮车,下辨县的屯粮已达四十万石。
更重要是,汉军已经建立起了一条长约里的粮食运输线,南起下辨县,北至西城,沿途修建了四座军城以及六个临时避难驿城,每座军城都有千驻军,并有十万石以上的存粮,彻底解决了汉军北伐的粮食运输问题。
另外,在荆州之战结束后,汉军再次从荆州、益州、益南以及汉中等四地共募兵十万人,使汉军总兵力达到十万,使襄阳郡、安陆郡以及汉中各地都有重兵驻扎,而下辨县和祁山道各军城准备参加北伐的汉军精锐达到十万之众。
刘璟其实只是经过下辨县,他的最终目的地是去西城,随着刘璟的到来,赵云率领的六万主力军已经准备就绪。
城外大营内,刘璟在赵云和张任的陪同下,一视察军营,军营空地上,随处可见正在训练的一队队士兵。
“据可靠情报,曹军在天水郡和广魏郡共部署了十五万大军,其中两万军队是氐人骑兵,主将夏侯惇,军师是荀攸,他们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刘璟眉头微微一皱,氐人骑兵怎么还在天水郡?他又问道:“马岱那边有消息吗?”
赵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刘璟心中有些不快,他和羌王南宫已经谈好,对方愿意出兵袭击氐人老巢,但提出一个条件,让汉军替他救回在长安为人质的儿,马岱已经去了近二十天,依然没有消息,如果羌王不出兵,会影响到他的北伐计划。
这时,一阵喝喊声吸引了刘璟的注意力,只见在不远处,千余名蛮族士兵正围成一个圆,不断的鼓掌喝彩,赵云笑道:“应该是他们在比武了,蛮族人喜欢比武论排名,每天都要比武多少场。”
刘璟心中好奇,走上旁边一座高台,只见人群中,数十名蛮族士兵围着一人,正是蛮兵主将王平,经过几次募兵,汉军中蛮族士兵已有七千人,其中四千人编入木牛运输队,而千彪悍者则形成一军,由于他们都是深山猎人,不使用盾牌,在山林奔走如飞,便取名为无当飞军,由牙门将王平统帅。
目前刘璟手下有五大牙门将,一个重兵步兵统领刘虎,一个是鹰击军领刘正,一个是骑兵统领马岱,还有一个是无当飞军统领王平,最后一人是重盾枪弩兵领雷铜,五名大将共统帅一万五千人,组成了刘璟的直属牙军。
蛮人士兵中,只见王平手执木棍正和十几名蛮族军官激战,族士兵皆赤着脚,手执木棍,动作为敏捷,他们都是深山猎户,有为丰富的经验,两边鼓声密集,他们需要在一炷香之内结束战斗。
刘璟看过王平和蛮人之斗,知道王平的本事,不过此时他被旁边一人吸引,那人应该是记分员,每个人被打中几次,王平被打中几次,他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这让刘璟很惊讶,这需要很强的辨别力才能记分。
这时鼓声停止,双方停止了战斗,记录员起身大声宣布成绩,他一一指出每个人中棍次数,说得每个人都心服口服,最后是王平以被击中十棍比二四十棍击中对方而获得胜利。
刘璟点了点头,对赵云和张任笑道:“王将军武艺不错,但我觉得那个记分员倒是个大才。”
赵云想了想道:“那人好像是王平帐下军医,姓林,原在鹰击军,后来被调到无当飞军做军医。”
这时,王平看见了刘璟,连忙上前见礼,刘璟笑道:“你那名记分员不错,记忆和辨别能力很强。”
王平连忙将记录员拉了上来,记录员连忙单膝跪下行礼,“军医林进参见州牧!”
‘林进?’
刘璟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居然想起来了,是在刘正的报告中见过,他便笑道:“你可是被氐人害得家破人亡的那个医匠?”
林进黯然道:“卑职正是,卑职被任平将军所救,加入了鹰击军,上个月被调到王将军帐下。”
刘璟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记录他们比武的分数?”
“回禀州牧,卑职记忆能力稍好,而且眼力也不错,所以能分辨清楚他们的成绩。”
“你可读过书?”刘璟又问道。
“卑职从小跟随父亲读书医。”
刘璟点了点头,笑问道:“你当军医可惜了,我身边缺一个负责计数算赋的书佐,你可愿意担任?”
林进大喜,立刻答应道:“卑职愿跟随州牧!”
刘璟呵呵一笑,“下午来找法军师吧!他会安排。”
刘璟转身向大帐走去,王平见州牧走远,便重重拍了拍林进的肩膀,“恭喜你了!”
林进惭愧道:“卑职不能在将军帐下效命了。”
王平微微一笑,“能在州牧身边任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这是你有能力,也是你的造化,你蒙受磨难,却苦尽甘来,我祝愿你前程似锦。”
“多谢将军提携之恩,还有任大哥的救命之恩,我都会铭记于心。”
“去收拾东西吧!下午我领你去中军大帐报道。”
“卑职告退!”
林进走了,王平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点了点头,人的际遇真是奇妙,林进因为不能适应鹰击军高强行军,才调到自己这里来,没想到最后被州牧看中了,或许他将来真有一番成就
刘璟回到大帐,法正立刻迎上来笑道:“有马岱将军的消息了!”
刘璟顿时精神一振,他刚刚还提到此事,没想到消息便来了,刘璟也并不着急问,他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热茶,这才不慌不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马岱将军已经将南宫伯玉救出来了,事实上,他们十天前就救出了人质,直到前天才将人质送出关中。”
“这是为何?”刘璟有些不解问道。
“说起来他们的谋略不错,用了金蝉脱壳之计,用两个少年换走了人质,然后将人质藏在长安,钟繇却以为人质已逃走,在关中四处封锁寻找,却没想到人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等寻稍稍放松,马岱便带人质躲在一支粟特人的商队中离开了关中。”
“干得不错!”
刘璟赞许道:“这样一来,羌人就没有理由拒绝我出兵的要求了。”
法正把马岱之信递给了刘璟,刘璟仔细看了一遍,他忽然发现一个细节,便问道:“怎么有两个少年?”
信上没有详写,法正笑道:“我听报信人说,一个是羌王之南宫伯玉,另一个是随从之,姓姜,陪同南宫伯玉读书。”
刘璟没有深究下去,思绪转了回来,“现在人质既然已经救出,羌人发兵在即,我想荀攸一定会想办法化解这个危机,很可能会派曹军协助氐人,我们不能给曹军机会,必须立刻出兵北上。”
法正点点头,“州牧说得对,我们已经准备充分,可以出兵北上了。”
刘璟当即对赵云和张任道:“今天开始准备,明天一早大军北上西城!”
目前汉军和曹军在西城一线对峙,曹军在西城以北约五十里处的上方谷口修筑了一座大营,屯兵万人,作为冀县的缓冲前哨,另外在上邽县驻兵一万人,防止汉军从东道进攻广魏。
不仅如此,荀攸利用曹操将刘璟拖在荆州的机会,重建了冀城,使冀城成为一座比长安还要高大坚固的坚城,包括冀县周围的一些战略要地如洮阳、街亭、木门、北原等等要塞,也重修进行修葺加固,部署兵力,对冀城形成拱卫之势。
但荀攸唯一担心的便是氐人骑兵,当一支两千人的氐人骚扰骑兵在年初被汉军全歼于祁山后,氐王杨千万便有了惧意,几次暗示想退兵,但荀攸坚决不准。
可就在几天前,荀攸接到了钟繇的急信,羌王之被长安被人救走,至今下落不明,这便让荀攸紧张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羌王南宫要出兵了。
羌人当然不会出兵攻打曹军,但他们会攻打河湟陇西一带的氐人,逼迫氐人骑兵撤军,荀攸意识到了汉军的策略,一旦氐人骑兵西撤,汉军必然会被北征了。
冀城郡衙内,荀攸负手在官房内来回踱步,他在考虑如何破刘璟这个局,把氐人骑兵留下来,这是刘璟的釜底抽薪之计,没有了氐人骑兵,曹军的实力会锐减两成,而且经过大半年的训练,氐人骑兵的战斗力已颇为不俗,放他们西归,着实可惜了。
但羌人确实要进攻氐人老巢,不放氐人西去又怎么办?除非羌人停止进攻,荀攸仰头叹了口气,如果丞相在这里,倒可以请丞相修书一封,说服羌王保持中立,可惜丞相在邺都,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
可别的方案他又无计可施,想来想去,只能请丞相亲自出马了,想到这,荀攸立刻坐下来,提笔给曹操写了一封信,说清楚情况,请曹操利用朝廷优势,务必劝说羌王南宫保持中立。
同时,他也要告诉曹操,刘璟已到达武都郡,汉军的又一次北征即将拉开序幕。
第660章 兵至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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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辨县一北上,汉军耗费近两年的时间修筑了风云城和祁山城两座军城,和原有的下辨城、历城、西城连为一体,再加上各军城之间又修筑了六座城堡式的运输避难点,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粮食物资运输链条。【】
这就是汉军北征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不管汉军再出兵几次,就算攻占了陇西也会立足不稳,最终败退下来。
可是说这条祁山运输链条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北伐,而是为了把巴蜀、汉中和关陇连在一起,为了保证汉军对关陇的长久占领,这也是刘璟始终选择祁山道北伐的深层原因。
天后,刘璟率领六万精锐大军抵达了西城,此时西城已驻有两万军队,这样一来,最前线的汉军兵力已达八万之众。
“曹军兵力虽有十五万,但去掉氐人两万骑兵,再加上战略要地较多,兵力要有所分散,曹军一线的兵力也就十万左右,和我们基本持平。”
西城军衙大堂内人头涌动,所有牙将以上的军官济济一堂,听主帅刘璟分析目前的军情,大堂中间放置着一张木架,木架上挂了一幅巨大的地图,刘璟用木杆指着地图对众人道:“目前曹军主力集中在冀城和上方谷,各有驻扎有五万人,其余诸军驻扎在各要塞之地,如果我没有猜错,目前曹军的部署只是为了对峙,一旦我们大军北上,曹军也必然会增兵上方谷,现在上方谷的兵力应该已不止五万。”
说到这,刘璟注视众人一眼,见众人全神贯注,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他又缓缓道:“但我们必须认清局势,兵力相当只是暂时,曹操很快就会到来,他至少会率领两万虎豹铁骑前来助战,从兵力对比上,我们不占优势,而且曹操身经战,有足够丰富的战争经验,不会轻易出昏招,更有谋主荀攸的辅助,这一次战役我们想战胜曹军,会非常困难,但同样,他们想取胜也不容易,所以这将是一场意志和持久力的较量,不要想着我们能像从前一样轻易战胜曹军,现在是在北方,大家要忘掉赤壁之战,在座的诸位都要有战死沙场的准备,这一战将是我们能否走向北方的关键一战。”
大堂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默默听着刘璟的训话,他们心情开始沉重起来,开始意识到这场战役的残酷。
最后刘璟又道:“在座诸位,最低的军职都是牙将,你们不是普通士兵,你们士气不应该轻易动摇,但今天我所说的话,不准你们在士兵中传播,不准动摇军心,若谁敢说出去影响到军心稳定,定斩不饶!”
众将肃然,一起躬身施礼,“遵令!”
将领们都纷纷散去了,大帐内只剩下黄忠、赵云、张任、马超以及庞统、法正等等几名核心武高官,这时,黄忠笑道:“州牧的一席话让很多将领都变了脸色,我看见很多人刚开始跃跃欲试,最后神情都变成很凝重。”
刘璟冷冷哼了一声道:“骄兵必败,从前我们在南方击败曹军容易,使大家都有了轻敌之心,若不打消他们的轻敌之意,这一次北征我们还是会失败。”
这时马超在一旁接口道:“其实虎豹骑兵在冀城一带才有发挥的空地,上方谷不行,骑兵受地形的限制大,我们也不用急于攻打上方谷,不必担心曹操的虎豹骑援军。”
马超投降刘璟已快两年,随着时间推移,他最早的野心也渐渐消淡,再加上他又娶了刘虎寡姊,和刘璟有了姻亲关系,也就开始忠心于刘璟,他自然也得到了刘璟的重用,目前他是黄忠的副将。
这次北征汉军实际是由两支军队组成,一支是黄忠的巴军,约万余人,一支是赵云的汉中军,也是万人,加上刘璟的两万直属荆州军,组成了八万大军,所以刘璟要亲自出任主帅,也就是为了统帅这两支军队。
刘璟赞许地看了看马超,脸色又露出笑容,“如果是惧怕曹操,我就不会北征了,我给众将只说曹军的优点,却不提他们的弱点,事实上,曹操部署在关陇的二十大军中,只有七八万精锐之军,其余军队大多是赤壁大战后招募,战斗力并不可怕,而我们虽是南方之军,却拥有各种精锐军队,比如对付骑兵的重甲步兵,能够进行特殊作战、以一当十的鹰击军,善于山地作战的无当飞军,还有不惧箭矢、冲锋力强的重盾枪弩军,还有我们各种重型兵器,这都是曹军所不能具备,正因为这样,我才说,我们和曹军实力是处于伯仲之间,甚至我们要略略胜过一筹,这就是我们敢于北伐的底气所在。”
赵云也笑了起来,“州牧说得不错,令人信心倍增,我觉得更关键是我们解决了粮食运输问题,这就已经使我们立于不败之地了。”
刘璟点点头,“所以我们第一战就是上方谷,这是一场硬战,夺取上方谷,我们就得到了地利优势,可以从上向下俯视渭水谷地,大家商议一下,我们的第一战怎么打?”
上方谷位于西城北面约五十里,是祁山的出口,也是祁山道的一处制高点,从上方谷向北便是宽约近里的渭河谷地,拿下上方谷,也就形成了对冀县的居高临下之势。
正因为上方谷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曹军对这里格外重视,在这里的空旷地带上构筑了座板墙营寨,呈‘’字型分布,屯兵五万。
之所以要筑建座营寨倒并不是因为什么战术需要,而是上方谷的地势决定,曹军无法找到一处可以构筑完整大营的空旷地,只能将军队在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分开部署。
这种分开部署有其优点,先可以形成犄角之势,座营寨互相呼应,互相援助;其次便是占据了上方谷的空旷平整之地,使汉军无处驻军立足。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座营寨相距都有四五里,它们之间并不是平坦大道,而是崎岖的山道,救援速就会受到影响,简而言之,就是容易被汉军各个击破。
正如刘璟的判断,就在汉军主力抵达西城的同时,荀攸也率两万军赶到了上方谷,使上方谷的曹军人数达到七万。
上方谷的主将是夏侯惇,副将为徐晃,荀攸为军师,但实际决策权是掌握在荀攸手中,甚至整个关陇地区的二十万大军都是由荀攸统一调,而曹植只是名义上的主帅,坐镇长安。
从对军队的绝对控制来说,曹操一般不会将二十万军权交给外人,但阻击汉军北伐又过于重要,曹操害怕夏侯惇和曹仁不是刘璟对手,便将最终决策大权交给了荀攸,当然,具体的军队是掌握在夏侯惇和曹仁手中。
夏侯惇将荀攸迎进了前军大帐,不等荀攸问及,夏侯惇便急不可耐道:“西城探送来情报,刘璟亲率近六万大军抵达了西城,加上黄忠的西城军队,这样汉军总数就达八万之众,可能要对我们发动进攻了。”
荀攸点点头,“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才急急赶来。”
他快步走到沙盘前,仔细看了看地形,又指着长约十里的谷道问道:“上次我请元让将军伐尽谷道内树木,可曾办到?”
夏侯惇微微一笑道:“军师放心,我已将十里谷道的树木伐尽,用来筑营,山谷内已是光秃秃一片。”
这时,徐晃在一旁不解地问道:“请问军师,为何要伐尽树木,待汉军进入谷道,我们可以用火烧敌人,树木用来助燃,岂不是更好?”
荀攸笑着摇了摇头,“公明只知其一,那刘璟就是玩火出身,论火攻之娴熟,我们不如汉军,他怎会轻易中我们的火计?倒是留下树木使汉军得以藏身,使我们无法掌握汉军位置,反而容易被其偷袭,而且汉军若反用火攻之计,这些树木倒是我们的隐患。”
徐晃这才明白,他躬身道:“卑职思虑不周,深感惭愧,多谢军师解惑。”
“公明不必惭愧,须知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其实公明的疑惑也很正确,伐尽树木,我们确实失去了用火攻汉军的机会,只是刘璟擅用奇计,包括他手下的法正和庞统都是主张以奇致胜,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求伐尽树木,使刘璟无奇兵可用,让他硬碰硬地和我们作战,但我们拥有地利,这种硬战只会对我们有利,这一点我相信刘璟也很清楚。”
说到这,荀攸一指西城以东的木门谷,继续道:“如果刘璟不愿和我们硬战,那么他只有一条,那就是向东,走上邽道前往广魏郡,如果他真是这样决定,那么木门谷就是他必须要面对的要塞,而且我知道,刘璟一定会派兵去木门谷。”
“军师为何如此肯定?”这一次是夏侯惇不明白了。
荀攸放下木杆,捋须得意地笑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战不殆,刘璟为何会同时带黄忠军和赵云军两支军队到来,不就是想分兵作战吗?一向北,一向东,他的计划,我早已洞察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