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才开始
“天皇陛下!首相大人……我们的海军舰队并没有能够完成预期的战果,这对辽东战局产生了非常不利的影响。”日本陆军大臣佐藤文指着地图上说道:“我们无法使用更便利的海军向辽东地区运输士兵,这些士兵只能在朝鲜境内登陆,因此严重迟缓了支援辽东战区的速度。”
同样站在地图前面的日本首相上杉安达面色并不好看,就在两天以前,他们已经确认了新锐战列舰长门号沉没的消息,这让日本联合舰队在远东地区对大明北海水师没能取得战略压制。
佐藤文说话的时候,海军大臣织田武博端起了面前的水杯,他坐在天皇的身边,刚刚还在替东乡贵一检讨海军损失一艘战列舰的事情。而他的身边再远一些,就是返航之后就一直在做检讨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东乡贵一。
坐在首位上的,自然是日本目前的君主,全国上下的精神领袖,玉武天皇陛下。他今年才刚刚过40岁的生日,和日本人不太相称的一米八的身高,听说是因为其有四分之一的汉人血统。
以为锻炼和平日里勤俭的原因,这位天皇陛下身材匀称,喜欢穿一身戎装所以显得非常英武。而他也确实算是年轻有为,十年内让日本海军舰队下水了无数新舰,成了在太平洋上在局部地区足以抗衡大明水师的强大力量。
“战争,就必将有损失!这是朕父亲告诉给朕的真理,长门号战列舰的沉没,是一个意外的损失,虽然沉痛,却需要我们承受!”这位英武的日本天皇陛下将双手按在桌子上,轻缓但是却非常坚定的说道:“东乡君并没有战败,只是这场战局从开始到现在,并没有之前我们估计的那样乐观罢了。”
在座的都是策划这场金国与大明之间战争的元凶,他们当然知道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与其说这是一场关乎到金国叛军的命运之战,不如说是日本崛起的国运之战更恰当一些。只要将辽东的乱局彻底确定下来,日本才能勉强说是安全了一些,才有可能积蓄更多的力量,去和大明帝国在海上一争长短。
“海军方面!再建造4艘战列舰的议案,内阁想想办法,尽快实施吧……即便与大明帝国展开军备竞赛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可我们也必须坚持下去。”天皇陛下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一直信任有加的海军大臣织田武博。
织田武博站起身来,点头承诺道:“天皇陛下!我等必为大日本帝国效死……”
“陛下!这个时候再增加海军方面的军费,那辽东方面的陆上战局,难保不会受到一定影响啊。”听到天皇陛下又要增加海军建造战舰的军费,陆军大臣佐藤文咬着牙劝谏道:“陛下,陆军的军费,已经连着两年只涨300万金币了。”
玉武天皇叹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他两只手按在一起,放在胸前的桌面上,开口对自己的陆军大臣解释道:“我国不如大明幅员辽阔,军费已经是连年在涨了,我国民众为保海疆,节衣缩食,就连朕……已经三天才见一次荤腥了。”
他说的时候几个大臣陪着擦拭眼角,主管财政的几个官员都已经在抱怨说军费开支过大了。几个军方的大员只好暂时闭上了嘴巴,这陆军军费增加的事情,也就随之不了了之了。
……
就在日本君臣开会商讨辽东战局的时候,大明帝国河北省天津港内,嘈杂声已经连成一片。大量的军用汽车还有马匹堆挤在这个帝国大港之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混乱大多数都是来源于港口内的码头工人以及各种船只上的水手的,而那些拥挤在码头上等待上船的士兵们,却很少有人无缘无故高声喧哗的。
“咱们大明的军队,要是都如同这些士兵一般,想必这些年的败仗,怕是要少吃一半咯。”一名水手一边帮默不作声的士兵将一箱一箱的弹药抬上自己的轮船,一边对身边的船长感叹道:“也不知道是哪支部队,纪律如此之好。”
“听说是朝廷的新军……”那船长是个见多识广的,常年在辽东湾内讨生活,回到天津卫也见过新军征调兵丁的模样,看得那省略了撞角的钢盔,便已经猜到了这些军队可能是新编练的那支部队。
“呜!”正说话间,远处码头上一艘轮船已经拉起了汽笛准备了,这艘原本用来运送辽东货物的轮船,现如今上面挤满了调往辽东的士兵。
这些士兵经过了苛刻的训练,自身的素质水平也和大明多数地方部队有着云泥之间的区别,同时随着这支部队登船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牵引式火炮,新装备的汽车还有大量用于机动的挽马。
所以这支部队虽然只有不足两万人,却动用了天津还有辽东湾内,各种各样的客运货运船只,让庞大的天津港也一时间拥堵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就在这些士兵正在忙着登船出海的码头远方,一艘接着一艘的大明帝国海军战舰正在烧热锅炉,这些战舰的烟囱里喷出了滚滚黑烟,在远方的海面上形成了一团壮丽的乌云。呼伦湖号巡洋舰的侧后方,华山号战列舰的舰桥之上,北海水师司令张如德傲然而立,正在指挥舰队从锚地开拔。
“此次护送这支部队远去辽东,诸位一定要谨而慎之,不要出了什么差错,让这些为国而战的好男儿,寒了心!”他背着手,一边看着远处正在起锚的衡山号战列舰,开口告诫自己的手下道:“起锚!”
……
这个时候,已经进了锦州城的王珏笑着对自己的参谋王琰指了指前方的旷野,透出了自己这一次的计划来:“叛军和日本人想绕道锦州,我却要从营口断他们的后路,这辽东之战谁胜谁负,现在才开始争啊!”
47校场仪式
出了紫禁城的内宫墙,西侧就是有名的西苑太液池。这座湖泊狭长而且上面有景色优美的琼华岛,是皇帝经常去消遣的地方。只要去看一眼京师留下的那些王府内宅,就知道即便是住所也能奢侈到让人赏心悦目的程度。
在中国数千年皇帝文化之中,有无数兴建宫殿的描述,而在这种家天下思想的影响下,皇帝陛下的住宅就成了汇集天下财富的精神文明象征——非壮丽无以重威。
实际上整个皇宫内院有很多很多的部门,并非只是传说中皇帝的丽春院。在一些角落内,包括石料加工、酒坊冰窖、花房以及采购部门,赃物库房还有印钞厂,图书馆加上宠物管理处……这么乱七八糟的挤在一起,不修成如同紫禁城这么大,还真就塞不下。
太液池再向西北去,就是内校场,这个地方皇帝一般是不会经常光顾的,可是这里却从天启年间,就成了禁军的一块主要训练场地。
如今的太子朱牧一身孝服站在校场中间,正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些锦衣卫亲军们,正在将手按在大明帝国的龙旗上面,高举着手臂向太子朱牧宣誓效忠。
一个班12人在班长的带领下,站在锦衣卫指挥使李恪守以及四名副指挥使面前,将手按在由卫兵们扯开的龙旗之上,高声的一起喊道:“我xxx对苍天发誓,在服役期间勇敢向前,不畏艰险。效忠大明帝国,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为伟大的皇帝陛下战斗到最后一刻!”
然后这个班的所有锦衣卫士兵就转身向后,离开了宣誓的地点。他们将被人带领着,前往京师外围的驻地,开始换装禁卫军军装以及武器。而这些士兵也不再是单纯的大明帝国内卫部队,将被训练成真正的前线作战部队,伴随正常的帝国陆军在前线作战。
这个班12名士兵刚刚离开,第二批另外12名士兵迈着阅兵正步,庄严的走向了宣誓的国旗。这些锦衣卫士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而选择的理由就只有一个:忠于大明帝国并且父辈并无任何不良记录。
不远的地方,是另外一个宣誓的地方,紧跟着是第三个和第四个,一个连着一个加起来有十个之多。这里的宣誓仪式将进行好几天的时间。
“在未来的1年之内,整编的禁卫军将扩编到30万,20个作战师,统一由禁卫军指挥部负责管理。根据作战任务和战场形势,划归给陆军各个战区协同指挥。而未来的皇帝陛下,则永远为禁卫军总司令,此仪式由今年开始,定为后世永例。”朱牧一边指着那些宣誓的士兵,一边对身后的东厂厂督陈岳说道。
陈岳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开口轻声回答道:“殿下,这锦衣卫原本有一部分职责是监察刑讯……如今又给了这么大的兵权,臣恐怕日后会影响到帝国皇室之……”
太子朱牧摆了摆手,打断了这位近臣的话:“你呀,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我不愿意费脑子和时间在你们这些弯弯绕上,不就是怕东厂失了势么?下次说话不要绕圈子了,我累你也累。”
他说完之后用眼角撇了一眼有些尴尬的陈岳,又看了看远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的锦衣卫指挥使李恪守,继续开口吩咐道:“你们东厂的职权,我也要给……从这一次辽东乱局上看,东厂和锦衣卫的情报工作实在太差了。”
陈岳听到了朱牧这么说,赶紧弯腰想要下跪喊那句耳熟能详的罪该万死,朱牧却伸手把他拦住了:“别急着喊,如果真要去死,一死也就罢了,我上哪里去杀你第二次去?锦衣卫现在忙着禁卫军的事情,这情报工作我就交给东厂了,把你的手伸到国外去,别只盯着家里这点儿盆盆罐罐,太小家子气了。”
“是!臣这就整肃所有情报人员,必定为殿下您擦亮耳目……”陈岳刚才要跪,也就顺势弯腰应承道:“东厂数百年,这情报底子还在,只需要几个月时间,臣一定……”
“去办!先祖天启皇帝能够在那种条件下中兴大明,我朱牧虽然愚笨,却也要效仿先祖,为子孙后代争一个太平盛世!”
这边朱牧还在和陈岳两个人商量如何重振当年大明帝国那个让全世界都闻风丧胆,神出鬼没的东厂情报网的时候,一名内侍快步走到了朱牧身边,弯腰贴在朱牧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什么?怎么会用孝悼?”朱牧拧起了眉头,盯着来传消息的内侍,拍着一直的扶手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开口缓缓问道:“究竟是暂时商量草拟的,还是内阁以及宗室代表那边已经定了?”
“殿下……这是内阁会议里面商量出来的,宗室那边虽然没有发话,可是这种时候,谁会为了这种事,去驳内阁首辅次辅的面子?”那内侍是朱牧的心腹,听到朱牧发问,赶紧低头回答。
“欺我年幼!”朱牧冷冷的哼了一句,就看向身边的陈岳,一边向太液池的方向匆匆离去,一边开口吩咐了一句:“去办!”
陈岳立刻弯腰应承,朱牧头也不回的继续向校场外面走去,那些站在远处等着宣誓的锦衣卫士兵都看到了太子殿下急匆匆的离开,都在心中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主持宣誓仪式的李恪守等人。
他们看着太子殿下远去,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做这些近似于闹剧一样的事情,究竟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只过了十几秒钟,跟在太子身边的内侍就折返了回来,他跑到李恪守的身边,宣读了太子朱牧的旨意。
“殿下让你继续主持宣誓仪式,他要去和阁臣们商量要紧的事情,办妥之后就会赶回来继续观看。太子殿下不在的时候,我在这里看着,仪式不可废止。”那内侍说完之后,就站在了李恪守的身边,不再多说一句。
48锦州外围
一队骑兵在公路上奔驰着,这些骑手们大都一人双马,背着骑枪带着干粮,这让他们的身上看上去有点儿过于凌乱了。这些骑兵来自远东叛军,也就是所谓的金国部队。他们一路上从撕开的奉天突破口向西疯狂突进,人困马乏筋疲力尽才赶到现在的位置上。
比他们还要倒霉的,是那些负责拖拽榴弹炮的部队,这些部队驾驶着马车,拖拽着100毫米口径的牵引式榴弹炮,那种炮兵更加劳累,甚至有一半左右都没有能够跟上骑兵的推进速度,至今还在半路上挣扎。
“没赶上好时候啊……老皇帝当时带兵起事的时候,许了辽东全境减三成的地租税金,我父亲那个时候,要不是明朝经常打过来抢东西,比现在可强多了。”骑在马背上的一名骑兵,对自己身边的战友抱怨道。
更远的地方,成千上万匹战马正在翻越丘陵,翻越满是硝烟的林地,沿着平原一路西进,仿佛要燃烧尽整个大地。他们曾经都是汉族的先民,熬过了苦寒的迁移,和当地的女真人通婚生存,将脚下的大地变成了自己的家园。
然而,当他们拿起武器,为一少部分而战的时候,为了一己私利站在了自己祖国的对立面。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汉人,却满脸不屑的讥讽和自己一样黄皮肤黑眼睛的同胞们,称这些人为南狗、明狗。
而就在他们如同蝗虫一样过境的时候,他们眼中的那些所谓的南狗们,却已经将手里的武器对准了这些号称身经百战的骑兵们。锦州城下并非是毫无准备的一盘散沙,而是王珏这头食人的幼虎。
原本这位托德尔泰将军是打算奔袭锦州的,结果却带着他疲惫的骑兵部队一头撞在了比凌海还要坚固的防线上。王珏带来的新军部队,包涵了集团军军部在内的3万多人,而真正被王珏丢在正面上的部队,就只有他直辖的集团军军部8000多名士兵。
这些士兵是还没有扩建成第3师的部队,他们的训练已经完成,每一名士兵都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素质最高的战士,而他们操纵的武器,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精良的战争机械了。
“火炮已经找平!”拿着水平仪,一名新军士兵对身边的军官汇报了最新的调整数据,这些150毫米口径的重炮都是由列车拖拽而来的,正是因为这些巨大的武器占用了铁路,所以大部分新军士兵才只能乘坐汽车和马匹赶往前线。
王珏花了海量的金币武装他的部队,而这支部队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和传统的旧式军队有着本质性的区别,他们都是职业军人,而且是这个世界上素质最高的职业军人。这些士兵可以学习操纵最新最强大的武器装备,而且每一个人都具有一定的领导才能,足以成为一整支军队的骨干支撑起数百万大军。
当然,除了人员之外的区别,这支部队在装备上也绝对可以突破以往所有人对军队的印象——仅仅一个传统的步兵师就编制了整整30门150毫米口径的重炮,这要比其他国家的精锐部队多出三分之一。
加上集团军军部直属的6门200毫米口径的重炮,还没有完全整编完成的第3师已经到位的30门同样150毫米口径的火炮部队,王珏在锦州城下调集的重炮部队比托德尔泰估计的要多出差不多三倍。
“冯平章将军在离开锦州的时候,留了15门100毫米口径的大炮作为支援火力,我们的步兵团手里也有这样的火炮,都已经部署在敌军进攻的防线上了,如果托德尔泰攻击锦州,他可能这辈子都会记得今天的损失。”王琰在汇报部队布防的时候,对王珏难得的开起了玩笑来。
“我花了整整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打造出手里的这支部队,如果今天这支部队不能让我看见未来胜利的希望,会比丢掉锦州更让我绝望。”王珏站在锦州城附近古老的城墙上,这些城墙现在都已经荒废了数十年,如今只能当古迹去凭吊了。
“报告!”一名军官跑到了王珏和王琰两个人的身边,立正站好之后敬礼说道:“叛军已经开始对我第一道防线发动攻击,邓晓飞上校请两位长官返回指挥部。”
“区区一个托德尔泰,还用不着我亲自上阵指挥。”王珏笑着对赶过来的军官说道:“告诉郭晓飞上校,这场战斗我交给他指挥了……要吃下锦州城,须得让叛军崩掉一嘴牙才行啊。”
“开火!”在两到铁丝网之后的散兵坑内,一名大明帝国的军官对自己的手下们下达了攻击的命令,那些驱赶着战马向锦州城飞奔的叛军们也在同时发出了呼喝声。一时间枪声开始密集起来,子弹呼啸着在双方之间来回穿梭,鲜血飞溅战马嘶鸣,大片的麦田一瞬间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开火!”坐镇指挥部的邓晓飞上校是王珏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指挥官,他的军衔升迁几乎就是伴随着整个新军的壮大变化的。可以说比起一些半路加入的军官来说,他对整个新军的感情,不在司令官王珏之下。
这个年轻的军官在听到了王珏给他的命令之后,就从容的抓起了电话,对着另一端的炮兵阵地,下达了开始攻击的命令:“一个弹药基数,按照预先试射覆盖区域攻击。”
放下手中的电话听筒,新军的各个炮兵阵地上,指挥官们开始下达一个接着一个的命令,旗语兵在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旗帜,所有的炮手都在摇动的手里的摇柄,将火炮调整到最佳的射击角度。
然后装填手们就抱着炮弹将这些危险的东西塞进炮膛之中,随后炮手就熟练的闭合了炮闩。一连串的战术动作一气呵成,甚至大多数炮手们都是在同一个时间完成了准备工作,他们安静的单膝跪地或者站在火炮的两侧,面无表情的拉响了身边冰冷的火炮。
49炮声轰鸣
一瞬间的平静之后,火炮那黑洞洞的炮口喷射出了闪耀的火焰,巨大的爆炸将地面上的灰尘都震动得弥漫起来,冲击波让整个炮兵阵地上都蒙上了一片灰雾。然后震耳欲聋的射击爆炸声才传到耳中,仿佛是巨人的怒吼一般,飘散到天空中久久回荡,无法平息。
“角度下调0.2度!覆盖式攻击,射击……准备!”随着军官的大声命令,旗语兵们再一次迅速的挥舞起手里的旗帜来,他们的动作规范并且流畅,每一下都带着力量,美感十足。
看到旗语的炮手们简单的调整了一下火炮,掀开了炮闩散去内部燃烧蒸腾起的烟尘,然后装填手们就将早就抱到一旁的炮弹塞进了大炮内,退到一边等待着炮手们继续操作。
他们是这个时代的高技术兵种,所以他们面对敌人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勇气和毅力,只需要按照训练时候那样,将他们的战术动作一次接着一次的完成,就可以了。而他们如此从容的开始自己的战斗的时候,他们给敌人造成的压力,却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支部队。
因为当他们规范操作,装填好第二枚带发射的炮弹的时候,甚至第一枚发射的炮弹还没有落在敌人的头顶上,这种倾泻弹药的速度,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我的天,他们能用这么点儿时间打光手里的一个弹药基数的炮弹?”一名驻守在锦州城内的大明士兵面露惊讶的看着远处那些随着节奏一次又一次装填弹药的新军士兵们,在如此高强度的炮击下,这些士兵竟然有时间在射击的间隙中单膝跪地休息体力。
另一名士兵则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更远一些的地方,那里停放着随着这些炮兵一起到达的列车车皮,整箱整箱的炮弹存放在那里,堆放的整整齐齐:“怪不得他们带着这么多炮弹,看来带少了,还真不够用啊……”
原本看到王珏带来的部队只有万余人的时候,这些驻守在锦州的第29军士兵们还有些不以为然,他们以为王珏带来的兵少,根本不足以扭转锦州的战局。可如今看到新军在火力上拥有着明显更强的压制力之后,他们就知道叛军想要夺下锦州,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对于自己人来说,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绝对算得上是强而有力的支援,在这些友军的耳中,如此密集而且有规律的炮击声简直就如同天籁一般动听。
而对面与之为敌的对手们,现在的感受就没有那么美妙了。此时此刻正站在高地上,看着炮弹落入进攻的部队头上的托德尔泰,现在的心情就说不出的纠结。
他带着自己的骑兵,或者说金国几乎所有的骑兵,一路赶到了这锦州城下,他们奔波劳累,辛苦万分。不过现在眼前的一切证明了,这么多天来他们奔跑到这里来,仅仅只是为了让明国的军队屠戮的。
“轰!”又一枚炮弹落在了阵地上,这些炮弹如同犁地一样,规律甚至有些显得呆板,不过这种蕴含着节奏的炮击让眼前的这位金国名将托德尔泰彻底的产生了错误的估计。他的手紧紧的按在自己腰间的指挥刀上,仿佛要捏碎上面的刀柄一样。
根据经验判断,在锦州城内的明军部队,能够打出如此密集的炮火,只要应该有5万人以上的部队。看来明朝不仅仅反应迅速,第一支成规模的增援部队,已经赶到了前线,金国想要速战速决,将明军压缩在狭小的锦州地区,是不可能了。
对方有一支整整5万人的部队,他现在身边的骑兵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仅仅3万多人,怎么可能击败据称而守而又训练有素的敌军呢?况且他带来的部队,现在人困马乏,甚至连溃败都跑不出原本应该能够跑出的速度了。
“听炮声,对方至少应该有300门以上各种口径的大炮,而且绝大部分都是100毫米口径以上的……”有些不相信自己猜测的托德尔泰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副官,难以置信的问道:“锦州城内有至少一个军的兵力?3个师?”
“将军!我不觉得明军有这么多兵力,不过两个师应该还是有的……”副官吞了一口唾沫,然后回答了托德尔泰的问话。他说话之前看见一名士兵大约在一千米之外,被明军的炮火击中,战马都断成了两截,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很快,明军的野战防御工事就阻止了叛军骑兵继续进攻。机枪还有战壕在现在这个时代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防御能力,防守方处于天然优势。这也是金国为什么可以在蓟辽防线后面苟延残喘的主要原因之一:如果不是大明帝国的几次进攻损兵折将,在吉林耀武扬威的叶赫郝连早就被绞死在紫禁城门口了。
“锦州已经拿不下了,我们在这里的攻击至少损失了1000人……再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留下伤残士兵,其余各部,向凌海撤退吧。”托德尔泰听到自己的副官也是这样分析,更加坚信了他私下里的判断。如果强攻坚固设防的阵地,金国根本不可能和大明开战,放弃锦州保存现有的实力才是首要任务,如果在这里损失数万大军,那才是断了金国的国运。
托德尔泰刚刚想要下达撤退的命令,就看见远处一名军官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甚至连自己的钢盔都不见了。对方脸上被烟熏得难以辨认,想来这一路上他经历了不少倒霉的事情。他一边跑,一边向着托德尔泰叫喊:“不好了!将军!不好了!将军!出大事了!”
感觉不妙,怕对方喊出不应该说的事情,乱了军心的托德尔泰想要出言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可已经为时太晚了。只听到对方一边哭丧着跑过来,一边喊道:“将军!一支大明帝国的军队夺了后卫部队的辎重,正向这边杀过来!”
50溃败
听到这个消息,托德尔泰大惊失色,他刚刚还在犹豫是否要撤退离开,返回凌海与助阵的日本陆军汇合起来。结果还没过多久的时间,现在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将手里的数万金国骑兵,带回到安全的地方了。
旋即他就开始推想起各种问题来,首先是这支袭击他后队的大明士兵究竟来自哪里。如果是从凌海方向回撤的大明帝国第29军的部队,那是不是意味着日本人在凌海已经得手了?
但是他转念又一想,这推测又似乎并不合理。他率领金国的骑兵部队绕过了凌海,目的就是日本人和他都不愿意在凌海附近的明军防御工事上消耗兵力,没有理由日本人再他走后,又开始猛攻不计损失猛攻凌海了。
既然不是日本人攻击凌海得手,明国29军溃败下来的残兵,那就只有两个可能性了——来自蒙古的明国骑兵部队,或者是日本人在凌海那边撤了围,让冯平章有条件抽调军力来拦截他的后路了。
也不怪他没有考虑到明朝其他地方援军到来的可能性,因为用时间来推算的话,明**队能够最快速度赶到战场上的,无非就只有几支部队,并没有可能平白无故的变出人来。
于是他只好将目光转向了来报信的人,开口咬牙切齿的问道:“明国的部队是骑兵?还是步兵?”
……
张建军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即便他这样的军官在明朝里面已经算是比较出众的,可是却依旧无法改变他初经战阵的事实。缺乏作战经验的他,在指挥新军第1师击溃了叛军的辎重部队之后,突然发现战争已经真的变了模样。
只要固定阵地没有时间被建立起来,那么类似如今这种大规模远距离的突击作战就会变得越来越多,而这种突击打破了兵力等传统衡量事态优劣的数据,取而代之的是一支部队进攻的速度,与保证进攻速度之下维持战斗力的水平。
而张建军发现,现在他手里的部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能够完成这样任务的最好的部队了。一辆接着一辆汽车运载的步兵,还有那些一人两马甚至一人三马的骑兵们,完全可以用比以往所有部队更快的攻击速度捣毁敌军脆弱的部分。
就是现在,他的部队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撕毁了叛军的辎重部队。对方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击给击垮了,绵延数公里的叛军溃兵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俘虏,甚至不得不下令击毙混乱的敌军投降部队来加快打扫战场的速度。
“上校经此一战,足以扬名辽东了。”一名军官骑着战马在张建军的临时指挥部边停下,跳下马来大声的贺喜道:“这一战至少能抓2000俘虏,击毙的少说也有500人,要不是这些叛军骑兵跑的太快了,战果还要更大一些。”
他的话一点儿也没有让张建军感觉到轻松,反而他感觉到自己面对的压力更大了:“来的时候,司令官说如果我们遇到的叛军部队超过3000人,那就证明随后突围的叛军人数在2万以上……必须让士兵们立刻布置防御阵地了,被骑兵直接冲击,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一次王珏依仗着新军火力强大的优势,玩了一出分兵再分兵的把戏。他率领新军司令部直辖的部队驰援锦州,却把机动能力更好,奔袭能力更强,成军也更早一些,战斗力最可靠的第1师分了出去,让他绕过奔袭而来的叛军骑兵,突袭了叛军辎重。
但是得手之后他也知道,依靠第1师的1万5千多人不可能将叛军的败兵全部堵住,所以只能命令张建军放弃围堵,沿着主要公路布置防线,略微迟缓一下叛军溃败的速度就可以了。
王珏也没有打算带领他手里的新军追击,因为即便是算上张建军手里的第1师部队,他王珏手里能够拿得出手的,也不过只有3万多而已,而他的第2师部队,此时此刻已经在营口的码头上,开始卸载自己的装备了。
第一次指挥部队作战,第一次带着他训练出来的新兵迎战常年在前线驻扎的叛军精锐,结果张建军发现自己胜利的毫无悬念,甚至连损失都有些微不足道。
“让部队按照作战手册上的要求,布置铁丝网和散兵坑!让炮兵部队进入战斗状态,部队结成环形防御工事,至少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两道防线!”看着现在还略微有些颤抖的自己的手掌,张建军知道他现在能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按照事先的计划,按照平时的训练做好每一个细节。
……
这一边的明国将领张建军在做好每一个细节,而另一侧正准备溃败的金国将领托德尔泰,则已经顾不上什么细节了。他没有去管那些已经陷在明军阵地上的部队,也没有派人去收拢散落出去抢掠的侦查骑兵,就带着身边的主力部队,开始向后撤退了。
这一次他败了,败得极惨。他带来的大约有4万名所谓的金国骑兵,现在估计能够逃回辽东的,能有2万就算不错了。就这么一半的部队,还是明**队兵力不足,围堵能力有限才留下的。
他不敢轻易的停留,带着部队调头就走,因为人困马乏,时不时有人掉队,等回到了被新军第1师击溃辎重部队的地方的时候,他手里的人也就只有1万8千多了。
因为根本没有多少重炮,他尝试着攻击了一下张建军的新1师,结果丢下了300多具尸体之后,得到的只是一个敌军阵地无法突破的情报而已。托德尔泰也不敢托大留下来继续攻击张建军的部队,只能带着人绕过了张建军的防线,继续向东撤退。这一退,他就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退到了凌海附近,才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51变化
在大洼留守的金**队指挥部内,一名军官正在看着收缴上来的战利品名单。金国处理这些东西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将这些劫掠所得尽可能多的分发给士兵以及军官,鼓励他们继续战斗下去,争取更多的好处。
大洼并非是什么重镇,只是因为挨着盘锦,所以受到了日本陆军纵兵劫掠的影响,县城之内一片狼藉,甚至街头还能看见无人问津的尸体。
现在附近的金**队大约有4万5000多人,这些部队被安排在这里,是为了防止驻扎在旅顺还有大连的大明帝**队趁机北上的。虽然战前分析表明,这些大明帝国的军队人数不多,并不敢贸然北进,金国却还是分出了大量的兵力,扼杀掉明军任何翻盘的可能。
之前金国部队不惜长途奔袭,在突破奉天防线之后,猛攻盘锦,切断大明帝国陆上与辽东半岛的联系,其目的也是尽可能的阻止明军遥相呼应,前后夹击金国突入辽河平原的金国部队。
留守在这里的金国部队虽然人数上看不少,但是并非是精锐。这些步兵一路上赶到了相应的位置,却再也不愿意挪动自己的脚步,只愿意龟缩在大洼县城附近,对辽东半岛上的明军采取了一个防御的态势。
也不怪他们做此选择,首先就是托德尔泰指望他们稳固后方占领区,不愿意让他们贸然南下去招惹辽东半岛的大明帝国守军;而另一方面,抚顺和辽东半岛南部地区,按照金国和日本之间的协议,是要划归日本,作为驻屯之用的。
驻守在这里的金国将领,名为叶赫郝战,他是自称金国皇帝的叶赫郝连的族弟,是金国的皇室成员,算得上是叶赫郝连的心腹爱将。让他带着重兵在大洼拦截少量北上的抚顺大明部队,也算是白送给这位皇亲国戚的军功。
此时的叶赫郝战正带着一群卫兵,在大洼县城周边,巡视刚刚建立起来的防御阵地。他虽然并不如托德尔泰为军中宿将,但是却也有几分本事,至少在这里组织防御,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也是金国皇帝叶赫郝连敢于把他派到这里的原因,也是他能够率领大军独挡一面的原因。
“你说城外的2000日本陆军士兵正在集结?又没有接到明军北上的确切消息,他们这个时候突然动起来,不会没有原因……”叶赫郝战听到了自己手下提供的消息,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
日军大营突然有了动静,这让他这个金国将领也有些坐立不安,毕竟比起已经盯着大明帝国沿海数十年的日本来说,他们金国还没有那么强大的渗透能力。最近几天张柏庭那边传来的消息也都是一些没有大用的,大明帝国的东厂正在严查,金国上下一时间失去了对大明帝国情报方面的优势。
……
叶赫郝战胡思乱想猜着日本人究竟在想些什么的时候,日本上上下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因为刚刚从大明帝国北方重要港口天津传出来的消息,明**队已经由大明帝国的北海水师护送,向辽东半岛运送了大量的部队。
这个消息让日本有些不知所措,随后感觉到的就是巨大的压力:日本海军争夺渤海制海权的作战行动并没有成功,所以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在渤海内依旧还拥有着近乎绝对的统治力。
现在大明帝国明显在用这场局部上的胜利做文章,企图用更快的兵力输送速度,来扭转辽东战局——日本陆军的动员虽然比大明帝国更早,移动的也更早,可是这些部队现在都在朝鲜缓慢北上,根本不可能比乘船到达营口的大明帝国陆军更快投入战斗。
“必须要阻止大明帝国的北海水师继续运送部队到辽东半岛去……如果任由明国的船只往返天津抚顺,那我们切断辽东半岛到大明的路上通道,又有什么意义?”远在日本的陆军大臣佐藤文拍着桌子,对面前的海军大臣织田武博吼叫道。
他的话让坐在一旁的东乡贵一脸上有些难看,因为正是因为他指挥的海战出现了问题,才导致现在辽东局势一步步恶化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但是他的上司织田武博可没有承认错误的觉悟,立刻拍着桌子回敬道:“战争充满了不确定性,海军没有失败,你凭什么指责我们?”
“都不要吵了!”作为日本内阁的首相大人,上杉安达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之间的互相攻讦,他想了想就开口说道:“我们只知道大明帝国的海军保护着舰队离开了港口,却不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在哪里,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缓慢的走到地图上,指了指旅顺还有大连,继续说道:“如果是大明帝国亡羊补牢,出兵增援旅顺大连,还算是可以接受的结果,可如果明国想要在辽东半岛投入兵力反击,我们该如何应对?”
“第一!要先提醒金国,毕竟现在我们还是同盟的关系,如果金国战败,唇亡齿寒的道理在座的各位都懂。”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头来:“第二!出动舰队,这个时候必须阻止大明帝国增兵辽东半岛了,如果任由他们行动,辽东局势将会继续恶化。”
“是!”听到首相大人如此吩咐,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也失去了斗嘴的心思,起身立正回答道。东乡贵一同样起身,立正低头。
与此同时,在大洼的金国阵地上,一枚巨大的炮弹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直接落在了一处战壕附近,爆炸腾起的黑烟足足有百米那么高,纷飞的碎石还有弹片掀飞了周围的一切,仿佛在发泄着自己拥有的狂暴之力一般。
叶赫郝战惊讶的看着一公里外腾起的黑烟,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不知道敌人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兵力,紧跟着警报声就已经在阵地上响起,撕心裂肺的回荡在天空中。
52初生牛犊
落下的炮弹并非是来自从营口出发的新军第2师的野战炮,而是在渤海海域内游弋的大明帝国北海水师舰队。这些沿海岸线开到盘锦附近海域的战舰,显示了其强大到让人震惊的破坏力。
这些356毫米口径的巨炮可以飞跃30公里的距离,将炮弹准确的投送到大洼县城的外围,而这些海军的大口径炮弹产生的破坏力,是陆军的野战炮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
拉开了队列,整整3艘拥有10门356毫米口径巨炮的大明水师山级战列舰,每一次攻击都可以投射出数十枚威力强大的炮弹,摧毁永备工事都不是难事,更何况是在对着大洼县城附近那些临时挖掘的简易防御工事?
站在华山号战列舰的舰桥之上,北海水师的司令官张如德将军面无表情的听着手下的军官们汇报着炮击带来的成果。有从营口出发的新军侦查部队传递回来的火炮攻击汇报,他的舰队打出了一次又一次精准的攻击。
在大连外海之战中,武夷山号战列舰竟然被日军偷袭沉没,这个奇耻大辱在张如德心中一直是一根血淋淋的刺,长门号战列舰自沉,却没有给他报仇雪恨发泄心中怒气的机会。所以他现在站在这里,率领舰队炮击叛军,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新军装备的大功率无线电台还真是个好东西,体积不大竟然可以联络到这么远……”张如德最初听说由陆地上的观察哨来校正火炮射击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愿意相信,可是在实验过之后他就觉得此事可行。
南京的一家无线电设备制造厂在经过多年的研究之后,开发出了一种大功率的无线电电台。大功率远程通信其实早就技术成熟,区别只是这种设备的体积大小罢了。南京这家设备厂经过努力,将设备的体积压缩到了可以装备在普通车辆上的水平,可以说是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毕竟大明帝国强大的工业底蕴尚在,除了一些地方点歪了科技树导致了暂时的落后之外,其余的方面不时还有惊世之作诞生,至少在无线电通信方面,大明帝国投入颇大,这也是早些年吃尽了通信不畅的亏所致。
抛开无线电方面的事情暂且不提,至少就现在的战况看来,这炮击绝对会创下海军炮击支援陆军作战的记录。从经过校正后的命中精度上来看,此次炮击绝对已经可以拿来当做教科书的标准了。
张如德这边夸赞着,他脚下的那些装甲厚重的炮塔里,操纵着火炮的射手们动作可没有丝毫慢下来,他们将一枚又一枚的炮弹装填到炮膛之中,尽可能快的将这些威力强大的炮弹,倾泻到敌人的头顶上。
这边海军热火朝天的开火攻击,那边叛军在大洼县城外围的防御工事上,可就遭了秧。原本就没想到自己会遭到大规模反击的叛军们,被突如其来的炮火给打懵了,他们不知道如此猛烈的攻击过后,会有多少敌人杀过来。
叶赫郝战原本正在自己的阵地上视察自己正在挖掘战壕的部队,结果他还没有享受够睥睨天下的那种权力的感觉,就看到了一场世界末日降临的好戏。他才被自己的副官还有一些卫兵架着跳下了战壕钻进了一处掩体,更多的炮弹就落在了他附近的阵地上。
这些大口径的炮弹轻而易举的就摧毁了他的士兵挖掘的战壕,巨大的爆炸甚至让躲在掩体内的叶赫郝战感觉到了脚下大地的颤抖。
一声声沉闷的响动从地底传来,将泥土中的碎石都震得跳动起来,头顶上掩体顶棚掉落的灰烬打在钢盔上,噼里啪啦的响声让人绝望。叶赫郝战甚至抱着自己的头盔叫喊起来,并非是他胆小如鼠,而是他发现自己的耳朵似乎已经听不清身边人的叫喊了。
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即便是只用眼睛也能看见远处腾起的近百米高的黑色烟雾了。第2师自扩建以来,也没有打过像样的战争,一个月前还是新军团长的郭兴和第1师的师长张建军一样,都为眼前的战场紧张兴奋不已。
和张建军背后跟着王珏不同,他郭兴被送到营口这边来,可以算是独领一军了,王珏对这个身世卑微的军官并没有丝毫的歧视,反而直接委以重任。这和郭兴在新军中表现出来的能力密不可分,至少他在筹集军火运筹后勤方面,比起张建军来犹有过之。
也许金国的将领托德尔泰还有叶赫郝战两个人知道真相之后,要被王珏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气得吐血三升吧?因为这些带兵和他们激战,并且取胜的明军将领们,最年长的张建军只有三十岁,而郭兴也只有二十九岁。
他们两个人一个在一年前还只是明军第一集团军里的一个营长,另外一个人在半年前甚至还只是个不得志的后勤部队副官。结果现在他们在辽东战场上一南一北,打败了金国两位重臣。
“给张如德将军发信号,让他们延伸射击,打击叛军的第二道防线。”郭兴知道自己兵少,僵持下去的结果并不对他有利,他要做的就是趁着叛军打乱的机会,立刻发起攻击并且击溃叛军,掩饰他手中兵力有限的真相。
“把那40辆加了装甲的汽车顶在最前面,掩护步兵进攻!”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郭兴也就没有打算留什么后手,立刻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司令官让我们检验装甲汽车在突破敌军阵地时候的作用,观察员还有分析师都就位了么?就位了就立刻开始攻击,不要浪费时间了!”
很快,准备好了的新军第2师装甲1团的部队就在一座低矮的山丘后面展开了自己的攻击队形,这些训练有素的新军士兵们,用他们自己独有的方式,用他们略显稚嫩的身影,拉开了一场变革之战的序幕。
53摧枯拉朽定乾坤
当一辆在发动机舱还有驾驶室外面都加装了钢板的汽车用厚重的车轮碾过一块石头,歪歪扭扭的冲上山坡的时候,金国的步兵们看见了这个外形狰狞的奇怪东西。
在短暂的惊恐还有混乱之后,趴在已经被炮火炸得残破不全的阵地上,这些士兵们开始准备着对付这些从来没有在辽东战场上出现的武器。虽然装甲汽车已经在遥远的欧洲战场上出现过了,甚至一些对付装甲汽车的兵器都已经被生产出来了,可辽东地区确实并没有出现过这种目前来看还略显新奇的玩意儿。
“汽车?”看着一辆装甲汽车缓慢的向着自己的阵地靠拢,一名金国的团长放下了自己的望远镜,颇有些疑惑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不曾见过带机枪和加装了装甲的装甲汽车,但是汽车毕竟并非是新奇的东西,认出这东西的本质并不算得上见多识广。
让这位金国的军官疑惑的是,汽车这种东西上不得战场有很多原因,毕竟这东西比起后世真正的装甲车来,还是有着本质性区别的。即便是加装了钢板,它能提供给成员的保护,依旧是非常有限的……
大明帝国在战场上出现的汽车可不仅仅是一辆,而是密密麻麻前后两排的数十辆。他们在平缓的地段展开阵型,后面还有端着武器跟着的步兵压阵,这个时候金国的炮兵正碰巧被大明水师的重炮压制,所以暂时没有能够抽出身来帮自己的步兵轰击进攻的敌人。
“开火!攻击!”当这些明军的汽车已经靠近到金国阵地不足三百米的时候,金国的阵地上终于忍不住了,一些军官高叫着下达了命令,机枪还有步枪迅速的开始了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
“当!当当!”这些子弹打在加装了铁甲的汽车身上,溅起了一片火星,子弹被钢铁弹射得到处横飞,却没有一发子弹打穿了钢铁,对汽车内部造成伤害。这些汽车可不是临时焊接了铁板的样子货,前方的装甲钢板非常厚实,一般的8毫米口径枪弹,确实无法对其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这毕竟是两排汽车组成的进攻梯队,并非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城墙,很快就有子弹越过了汽车之间的缝隙,对后面的明军士兵造成了杀伤,初经战阵的新军士兵略微混乱了一瞬间,然后就依照着平时的演习,继续压低了身体前进。
两翼的新军士兵们损失更大一些,不少士兵都被子弹打中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看得身后指挥进攻的第2师师长郭兴一阵肉痛。要知道他手下的这些精锐士兵可都是王珏的宝贝,每一个将来可都是能带一个连甚至一个营的骨干,现在丢在这里,岂不是莫大的损失?
不过咬着牙,郭兴依旧没有下令撤退,而前线的新军士兵很快就体现出了他们与众不同的应变能力,伴随着进攻的机枪小组开始在两翼的合适地形处布置前进的临时机枪掩体,对着敌军火力密集处开始了压制射击。
而伴随着装甲汽车攻击的明军进攻速度比起纯粹的步兵突击来说,速度快了一倍也不止。以往遇到敌军机枪压制就要被阻碍下来的进攻,现如今却顺利的如同演习一般。郭兴知道,装甲汽车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而那种还在生产线上的秘密武器,听闻要比面前的这些装甲汽车效果更好。
想到这里,郭兴甚至在肉疼之余,又有一些小小的兴奋,他跟在王珏身边也算有一段时间了,知道王珏正在建设的新军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存在。让他指挥一支这样的部队作战,那建功立业岂不是易如反掌?
可惜仿佛是在抽他的耳光一般,前线进攻的装甲部队还是出现了问题。一辆装甲汽车被打中了脆弱的部分,最终瘫痪在了进攻的道路上,无法继续前进。
金国的士兵也不是傻子,他们在猛烈射击装甲汽车,结果发现毫无效果的时候,一部分人开始慌乱的后撤,而另一部分则在想办法和对策。最终越来越密集的攻击打中了一辆装甲汽车的轮子,然后造成了难以修复的损伤。
于是更多的子弹打在了这些轮子上,毕竟橡胶轮子比起其他铺满了钢铁的地方,显得脆弱的多。很快第二辆装甲汽车也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它的两个前轮已经被打成了筛子,根本无法再支撑着向前推进了。
可惜的是在经过了短暂的欢呼之后,还没来得及分享自己找到敌人弱点的喜悦,这些阵地上的金国守军们,就发现了一个让他们尴尬的问题——敌人距离他们的阵地只有几十米远了。
那些在装甲汽车顶部加装的带钢板保护的旋转炮塔上,两挺并列在一起的威远型机枪居高临下,肆无忌惮的向着战壕里的金国士兵扫射起来,损失瞬间就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这些金国士兵们立刻就乱了阵脚。
新事物带给他们的震撼,强大的敌军带来的压力,还有刚刚经历的可怕炮火的洗礼,让这些金国士兵迅速耗光了自己的勇气,乱成一团向身后的阵地逃去。
而这个时候,新军的士兵们却端着已经插好了刺刀的步枪,越入了他们的阵地。和溃败的金国士兵不同,这些新军看见了新式武器的威力,见识到了平日里训练演习的作用,此时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跳入战壕的他们立刻就干掉了那些曾经对着自己开火的敌人,然后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远处溃败的家伙。
“呯!”“突突!突突!”机枪还有步枪一同开火,密集的弹雨淹没了那些可怜的金国士兵,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搞清楚自己的阵地究竟为什么丢的如此之快,也没有搞清楚,攻击他们的明军,为什么比传说中的厉害百倍千倍。
他们也只能去问鬼魅神仙了,因为他们的性命已经被冰冷的子弹收割殆尽,而第二道防线刚刚被巨炮洗礼过,还没等明军的冲击,就乖乖的竖起了白旗。
54上策
当第二道金国叛军的防线上竖起了白旗的时候,郭兴悬在嗓子眼上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他这一次带来用于实验攻击能力的装甲汽车,一共就只有这么50辆,再打下去,可能他就真的只能用新军的血肉之躯,去填这些防线上吞噬人命的无底深渊了。
就在刚刚,他得到了一个消息,进攻的50辆装甲车,几乎有一半短期内无法投入战斗了。那些装甲汽车有至少10辆车轮被子弹击中,无非是被打中之后造成的损伤大小有一些区别罢了。
另外两辆在近距离上被金国士兵战壕内负隅顽抗的士兵用手榴弹彻底报废了,甚至连里面的士兵都阵亡了。更夸张的是,大约有10辆汽车的装甲在近距离上被子弹贯穿,这些负重能力不佳的汽车挂载的钢板重量有限,以至于防弹性能其实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夸张。
这些被子弹打穿的汽车,大部分子弹贯穿了钢板之后,就只能在发动机舱内弹射,并没有伤及驾驶室内的士兵,可是指望这些满是弹孔的装甲汽车再去进攻一次,似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郭兴在暗自庆幸敌军投降的时机非常凑巧之外,剩下的就是对自己装备的不满了。这些临时改装的装甲汽车并没有起到真正扭转乾坤的作用,如果对方没有因为大口径炮弹的轰击慌乱,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并且坚守阵地的话,有可能这些汽车都会被歼灭在进攻的道路上。
不过作为王珏选出来重点培养的军官,郭兴自然有他独到的地方,在看到了自己进攻力量不足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堑壕防御的致命缺陷——在以重火力动摇其防御支撑之后,集结更有突击力量的部队,就有可能撕开对方的阵地,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只要能够让部队运动起来,就可以做到。
差不多一半的装甲汽车已经无法继续使用了,即便是勉强修复也不能继续投放到战场上了。毕竟叛军那边已经开始了解这些装甲汽车的弱点,再让它们进攻也只是给对手送战绩罢了。
考虑到进攻大洼县城的顺利性,郭兴并没有急着让部队继续向近在咫尺的盘锦攻击,而是在大洼地区布置了防线,开始休整部队并且等待自己的后援。毕竟营口和大石桥两座城市都是驻军的枢纽城市,新军在这里修建防御阵地后方还算安全。
……
溃败回到凌海的托德尔泰还没有搞清楚袭击自己的部队究竟来自哪里的时候,他就发现日本部队开始向后撤退了,原本围困凌海的日本10万大军,竟然就这么灰溜溜的开始收拾东西向盘锦撤退。
来不及休息一下,托德尔泰就赶紧赶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烧掉文件,准备撤退的日军司令部,求见指挥官三井孝宫。三井孝宫也没有拒绝见他,很快就请他进了自己的指挥部。
“三井将军,这种时候丢下我们金国自己贸然撤退,不是联盟的态度啊……”两个人一见面,托德尔泰来不及说自己吃亏败走的事情,就责问起对方准备撤退的事情来。
三井孝宫也没有分辩什么,只是一脸严峻的开口对自己的盟友托德尔泰说道:“几天前,我国海军与大明水师的北海水师争夺渤海制海权……双方战成平手,现在大明水师正在炮击大洼县城。”
“什么?”托德尔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明显吃了一惊。原本的金国控制的底盘大多数都是远离海岸线的内陆,所以他虽然知道海军舰炮威力巨大,却没有切身体会过。现在大洼遭到大明水师炮击,让他对海军舰炮的射程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大明水师的舰队是在天津港运送了一支部队到辽东半岛的……根据时间来算的话,这支部队是被送到了营口,而不是我们最初预测的旅顺。”三井孝宫把目前严峻的形势直观的告诉给了托德尔泰,并且还加上了他自己的分析。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托德尔泰接话,就继续说道:“这是明军要利用制海权,前后夹击在盘锦的我们,将这附近的20万联军,一口吃掉的架势啊……情报上不是说,明军在东北兵力空虚,主力都在东南么?”
托德尔泰听说明军正在向营口增兵,立刻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他赶紧用手压住了桌子上还没有收起来的地图,对三井孝宫说道:“锦州方向,明军的增援已经到了,看样子不像是蒙古的骑兵,倒像是张柏庭提供给我们的情报里,提到的那支新军。”
说到这里,他也不再隐瞒,将自己在锦州城下撞上了明军主力的事情,告诉给了三井孝宫还有山口次郎。当他提到明军少说也有5万人的时候,三井孝宫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日本之所以敢于和金国联盟,对大明帝国宣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认为占据了情报优势。他们根据这些详细的情报拟定了开战之后的一系列行动计划,可是现在看来,这些情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准确。
“张柏庭提到的那些情报,现在看来有很多都是明国有意留给我们的假消息啊……既然新军战斗力很强,明军又有所准备,那我们现在留在盘锦,似乎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了。”想到了这些,三井孝宫看着托德尔泰说道:“依靠坚固的防御工事,你我尚可与明军一战,可如果被人在野战中围住……明军的动员能力,可是你我两国的数倍啊。”
这还用你说?我早就建议叶赫郝连陛下不要与日本结盟,轻易挑衅大明边镇,可陛下被你们鼓动得决心已定,不然我们怎么会有如今这被动局面?托德尔泰看着三井孝宫等人,心中恨恨的想道。
不过他好歹也算是一员老将,知道现在这种不是互相诟病的时候,只要开口说道:“锦州是拿不下了,退回盘锦附近,构筑防御阵地,是为上策!”
55壮士断腕
当托德尔泰决定要死守锦州城的时候,一名日本军官急急忙忙冲进了三井孝宫的指挥部,然后将一封电报交给了这位前线最高指挥官。
三井孝宫也没有片刻的耽误,直接掀开了折好的电报,看起了里面的内容来。越看他就越是心惊,看到最后他甚至连大声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略微的摇晃了一下身体,用手撑住了一旁的桌子,才勉强没有倒下。
然后他看向了身边的山口次郎,勉强的说道:“山口君,我们……我们部署在大洼的2000帝国的忠勇士兵,被大明帝国的部队给全歼了。”
“什么?”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山口次郎大惊失色,赶紧抢过了电报,仔细的端详起来。他知道大洼可不仅仅只有日本这2000士兵,他之所以建议三井孝宫留下2000人在大洼,就是为了监视同样在大洼的数万金国士兵的。
更加震惊的人,此时却不是山口次郎,而是同样对自己的安排知根知底的托德尔泰。他可没有心情去管日本那不疼不痒的2000人,他听到耳中的,可是大洼出了问题——金国在那里可是有4万多人,怎么可能出现问题?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山口次郎就将电报递给了托德尔泰,而且用非常狠厉的声音责问道:“怎么可能?贵国可是在那里部署了4万多人,一天都没有守住,就把大洼丢了?就算4万头猪,明军也要杀几天吧?”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托德尔泰也想知道,叶赫郝战率领的那整整4万多人,究竟是如何在一个消息都没有传回的情况下,被明军给突袭得手的。他甚至想要起身,亲自赶回自己的指挥部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更确切的消息传来。
事实上叶赫郝战并没有被全歼,他的部队现在正溃败向海城鞍山的方向,收拢了溃兵之后他发现自己手里至少还能凑出2万5000人的部队来。
这其实和新军部队没有足够的兵力追杀他有关系,他能够从容退走就是因为郭兴并没有深入追击。少量追击的部队被派往盘锦方向,谁知道他因为惧怕托德尔泰治他重罪,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逃跑了。
“将军!将军!大洼守军叶赫郝战统辖的部队,被明军击溃了!叶赫郝战不知所踪,明军部队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占领了大洼县城……”还没等托德尔泰起身回自己的指挥部,他的手下就已经将这个消息带了过来。来的人一边进门,一边就把前线溃败的消息喊了出来。
托德尔泰刚刚在锦州城下丢了两万左右的部队,结果现在听说大洼这边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立刻就回过头来,看向了三井孝宫等人:“三井将军!现如今只能回军,与大洼的明军决一死战了!”
听到这个建议,三井孝宫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毕竟这场战争不仅仅关系到日本的前途,更关系到他个人的仕途——这场战争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毕竟日本是一个输不起的小国。
进攻明军严密把手的大洼,对于日本陆军来说如同噩梦,如果勉强下令,只会徒增伤亡数字罢了。三井孝宫略微一盘算,就清楚自己如果南下进攻大洼,那么锦州的明军就会向盘锦发起攻击。
如果盘锦再出了什么意外,他的部队可就被明军夹击合围在野外了……别说不可能,大洼的例子还在眼前,这些金国士兵可并不如大日本帝国的军人那么可靠。三井孝宫想到了这里,就觉得自己南下就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托德尔泰将军,我也赞成现在应该回军夺回大洼,可是盘锦作为我们的根基,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三井孝宫愿意率领日本军人,为将军您镇守盘锦,等将军您夺回大洼,明军就不足为虑了!”他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出了自己可以接受的作战计划来。
听到日本人又让自己去撞明军的坚固防御阵地,托德尔泰皱起了眉头,他的部队刚刚经历了损失,这个时候去进攻敌军坚固设防的地区,士气和军心似乎都不可用。更让他恼火的是,现在他手里的部队大部分散落各处,短时间内根本捏不成拳头,改写现如今的战局。
“锦州方向来的明军,真的能有近7万人?”三井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托德尔泰的说辞,开口问了这么一句。张柏庭当时可是下了血本,才算是查出了大明帝国在北部地区兵力略显空虚的。结果现在日军从战斗中发现的敌军兵力,就已经超过原来估计了。
“只多不少……新军至少有5万人,还有冯平章的29军呢。加起来没有十万人,少说也有六七万吧?”托德尔泰此时此刻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分析了:“大洼附近的明军人数也不可能太少,不然也不会一口气击溃我们留在那里的军队,不是么?”
听到托德尔泰的分析,三井孝宫也觉得确实如此,然后他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地图,最终开口说道:“大明的两支部队加起来人数至少也有12万左右……如果被他们缠住,再拖到大明帝国后续部队赶到,我们必败无疑。”
他说完之后用手在地图上指了指,建议道:“大明帝国的海军也能在盘锦附近威胁我们,所以不如弃了盘锦,集结兵力到台安去……在那里立刻筑垒,用坚固的防御工事来保住到手的胜利果实!”
“嘶……”弃了盘锦,这招棋确实还算不错,退到内陆去也不怕大明水师的骚扰了,可以安安心心的修筑防线,等到大明帝国的军队开到,他们的防线也就安稳了,那吞入腹中的奉天等地,也算是保住了。
想到了这里,又不忍心的看了看地图上的重镇盘锦,托德尔泰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就下了决心回师台安:“留1万人死守盘锦,其余部队退向台安!”
56报仇雪恨
在大洼的县城内,刚刚坐在县城最主要的办公大楼内,丢下了自己那一双皮手套的郭兴,等来了一个让他吃惊的消息。一股敌军在溃败的叛军士兵之中企图反扑,结果被乱军冲散,最终被全部擒获。
而这支部队无论军服还有其他身份凭证,都不是叛军的模样。很快他们就交代了自己的来历——来自日本的陆军部队。这样的人足足抓了1500多,现在还关押在一个旧营房中,不知道如何处置才好。
郭兴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自己的副手,开口冷冷的问道:“你是说,这些俘虏是日本陆军?他们不是叛军,是已经对我们宣战的日本人?”
副手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长官,这支部队要求得到俘虏待遇,并且声称依照惯例,应当保留他们的私人物品以及佩剑等礼节仪仗物品。”
“哈!”郭兴被这个要求给气乐了,他裂开嘴角,对自己的副手反问道:“要不要给他们提供军火物资,再把我们的汽车战马留给他们,跪在地上礼送他们回国去?”
郭兴的副手也裂开嘴笑了笑,然后明显是懂了上司的想法,开口建议道:“司令官取得大胜,少不了要献俘京师的,这些人正好留着,押送回京师去,也算是我们给陛下献的一份厚礼!”
“哈!”郭兴又冷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否决了这个提议:“还记得我们出发的时候,司令官拿到的那份前线传回的报告么?上面写的什么,我想你也没有忘吧?”
副官一愣,然后看向了郭兴,他当然还记得有这么一个报告,而且里面的内容他也记得清清楚楚,可是现在提出这个报告来,有可能会影响一些事情的判断。这名副官因此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的问道:“长官,您说的可是日本人在盘锦对老将军刘晖一家犯下恶行的事情?”
“当然就是这件事情!日本人在盘锦竟然玩起了多少年前就被明令禁止了的‘入城不封刀’那套,我倒要看看这些日本人是不是钢筋铁骨,不怕我们大明将士的刀枪!”郭兴提起这个事情来,就恨得咬牙切齿,觉得即便是将那些日本俘虏全部都处死掉,也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副官倒是有着提醒自己的主官不要犯错的义务,赶紧开口说道:“屠戮俘虏这件事搞不好,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大罪,长官您可要慎重一些,以免到时候为了这些俘虏惹上什么麻烦。”
郭兴倒是没有再说俘虏的事情,而是提起了自己进入新军的时候,王珏对他说的话语:“司令官告诉我,有仇不报那是耻辱,我们新军可没有这样的孬种。我自加入新军以来,还不曾敢做司令官看不上眼的孬种……怎么?你敢?”
“笑话,我和长官您出去讨要军火,那一次起了冲突自己跑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看看,哪个军事法庭里的大将军,为了俘虏枉杀功臣。”副官知道郭兴的想法之后,只是尽职的劝谏,当听到郭兴主意已定的时候,就转而站在身边支持了。
“这些日本俘虏!一个不留,全部送到盘锦外围的敌军阵地上,处死!”郭兴既然下定了决心,也就没有再考虑别的手段:“自我起,我们新军上下,就没有让敌人屠戮之后,还能逍遥法外的道理!”
“是!我这就下令,将1000名日本俘虏就地处死,然后押送着剩下的那些,前往盘锦城下,给老将军刘晖全家上下,报仇雪恨!”副官立正敬礼,将自己的拳头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高声应道。
……
“你说,这些大明的军队,会不会把我们赎还给日本?”一名靠在营地边缘栅栏上的日本俘虏,开口对身边同样被抓起来的同伴问道:“我看这些明军士兵,似乎比我们日本军队的精气神,更好一些啊……?”
“这不是明摆着么,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然后双方换个条约,我们就能回家了,毕竟金国那边抓来的蓟辽俘虏更多一些,把我们换回去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同伙得意洋洋的分析道:“这次终究,是我们胜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不禁想到了那些随着伤员还有其他物资被送回朝鲜的大批抢夺来的金银珠宝以及其他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可都是这一次战争的战利品,听说上缴大部分之后,还能给每个在辽东的日本军人分上一些,足够让他这样的士兵兴奋起来了。
金国需要的是土地和人口,还有更利于防御的地理环境。放任日本搜刮当地明人的财富,也是金国上上下下的一种妥协,他们希望日本能够在战争中承担更多的风险和损失,当然也就必须给日本提供更优惠的合作条件:这次大规模的劫掠行动,至少可以让日本脆弱的经济缓上几年了。
战后交换俘虏是战争惯例,明军这一次被俘虏的人数差不多也有10万人,按照日本和金国之间的地位来看,优先交换数量较少的日本俘虏,绝对是不成问题的。所以这些放下武器的日本俘虏们,要做的只是悠闲的在战俘营里,吃喝到战争结束罢了。
可是仿佛是上天有意要打这个侃侃而谈的日本俘虏的脸,很快营地的大门口就骚动起来,一些战俘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是外面来了好多明军,似乎并非是来押解他们离开这里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些明军难道说还要屠杀俘虏不成?”一名日本军官一脸惊恐的迎着门口跑去,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很多想要去找明军理论的军官。他们刚才开内部商讨会议的时候甚至想好了,住处要有电灯,还要提供报纸已经扑克等消遣物件。
而回答这些日本士兵疑问的,是遥远到有些模糊不清的明军嘶吼,那是一种略显压抑的吼声:“立正!所有人立刻离开正门,不然我们现在就开火了!”
57冤冤相报
骚乱之后,明军士兵端着自己的武器走进了已经被日本战俘们让开的大门,这些士兵将大门控制住之后,就开始从容的将机枪弹链塞进机枪的枪身里,然后猛然拉动了枪栓,发出了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我是日本陆军第5师团第2联队的指挥官!我要求面见你们的最高指挥官!我希望他能够就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尚且保留着指挥刀的日本军官将手按在自己指挥刀的刀柄上,厉声对已经做好了开火准备的明军士兵们高声喊道。
为首的明军军官也不含糊,将手压在自己腰间的配枪上,昂着下巴对这名被日本俘虏簇拥起来的日本军官喊道:“我军指挥官哪有时间见你们这种小人物,经过查实,盘锦惨案你们是直接参与者,所以我们只是来处理罪犯的,闲杂人等立刻散开。”
随着他的话,更多的明军士兵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整个营区的四周,也开始有明军士兵端着武器出现,似乎这里已经被明军包围了,不少日本俘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甚至有些人抽出了暗藏的匕首或者短刀。
“笑话!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日本陆军士兵,不是什么罪犯!虽然你们俘虏了我们,可是如果要是虐待我们这些俘虏,那也要想想你们身在金国的那些……”日本军官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赶紧抬出了明军的俘虏,来争取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知道盘锦的事情一旦被明军翻出来,今天他们这些人免不得要被处理一批泄恨。所以他也没有再幻想用什么不成文的约定来说服明军指挥官,而是直接亮出了战后交换俘虏的底牌。
在他看来,明军将领可能一时冲动,但是却会冷静下来,最终和他妥协。然后他再提出一些改善收押环境的要求,顺理成章的享受一番然后被礼送回国。
“好想法!到现在还想着要回去,继续自己罪恶滔天的一生!”那新军的军官可不是其他明军军官那样文化水平一般的,可以说他如果不在新军部队内任职,随便挑个部队当个团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见他冷笑了一声,然后就举起了自己的手臂来,对着已经有些慌乱的日本俘虏,缓慢而又大声的喊道:“既然拒不合作,包庇犯下血案的犯人,那也就可以等同罪人处置了。预备……”
看到眼前的这个大明军官不像是在虚张声势,几名日本军官也都慌了神。他们虽然算不上日军主力,但是好歹也是一支2000人的成建制的军队,明军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俘,可是近些年少有的狠辣报复了。
以往明军自认文明,遇到一些边境上的冲突,总是会捏着鼻子认下吃亏的事实。为了保证边境上的安稳,很多小亏都被边将们欺瞒下来,以换个安稳的环境捞些好处。类似如此凶悍的报复,似乎只有在百年前明军横行世界的时候,才出现过。
“开火!”即便是再如何不愿意听到这个命令,可是这让人绝望的命令还是传到了日本军官们的耳中。他们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却发现周围的明军枪口,确实喷出了耀眼的火光来。
子弹在营地中横飞,一名接着一名日军士兵中弹倒下,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向四面八方冲击,可是很快机枪就响了起来,大片大片的人挂在木栅栏上,被子弹削成一块块碎肉之后掉落在地,砸在已经被鲜血湿润成泥的土壤上。
“等一等!等一等!”在密集的枪声里,营地中有日本军人在无力的哭喊,他们听过这样的声音,在盘锦城内屠戮平民的时候听过,更久远的,也许他们的父辈们,在将日本境内的华人推下矿坑之中的时候,也曾听见过这样的声音。
没有人听从这些喊声,等上那么一等,新军士兵们都是读过书的,按理说他们更应该抵触这样的事情。可是正因为他们是读过书的,所以他们对盘锦城头上发生的惨案,更加更加的不能容忍。
“继续开火!我等杀的乃是禽兽,非人者自当不能以人待之!”站在那里根本没有移动过脚步的新军军官一只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一只手已经挥下了许久,而他的面前,是经被子弹打成了筛子,摞在一起的日本军官尸体。
很快,营地里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的日军俘虏就变得稀少起来,密集的枪声也开始被时不时响起的零星枪响替代。随着一声口令的下达,周围的明军士兵们开始给自己的步枪上插上长长的刺刀。
“负伤昏迷者,杀!负伤难治者,杀!企图反抗者,杀!剩下的那些老实的,拖出来……要随军去盘锦城下。”一直站在门口的明军军官终于厌恶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脚,避免流淌过来的鲜血黏上自己锃亮的皮靴鞋底。
“别开枪啊!我是汉人啊!我是汉人啊!”尸体之中,一名日军士兵哭喊着求饶道:“我姥姥是汉人……明军不杀汉人!不是说明军不杀汉人么?”
“汉人?”端着明晃晃刺刀的明军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周围端着武器正在翻找的明军就都冷笑了起来:“东海省(日本归明的时候名为东海省)早就没有汉人了,更何况尔等入盘锦时,可曾饶过一个汉家的祖宗?”
“和禽兽讲什么道理?”一名士兵满脸怒容的走过来,端起刺刀对自己的同伴责问道:“这群混蛋入盘锦的时候,哪里会想过会有今日?那刘晖老将军一家何其无辜,我们放过这些渣滓,谁来放过那些妇孺?”
说完之后没有半分犹豫,这名新军士兵双手向前一送,就把刺刀捅进了那日本士兵的肚子里,那日军士兵挣扎了两下,随即就翻倒在靠着的那些尸体上。这个时候他的手无力的垂落,手指头还抽搐了两下。
58前程
最终只有不足100人被拖出了被鲜血泥泞的营地。事实上这些日本俘虏里只有39个活着到达了盘锦外围的防御阵地上。而这些日本俘虏的尸体经过翻捡之后,就推入坑中烧了把火,草草埋了。
也许今后这许多年,附近的庄家长在经过鲜血灌溉过的土壤上,吸收着土壤里尸体带来的养分,应该会长得更加茂盛吧。这算是营地里日本的战俘们,对这片不属于他们的土地,做的唯一一点点贡献了。
“长官!”新军第2师的副官拎着一个口袋,走进了郭兴的指挥部,他立正敬礼之后,就把这个袋子放在了郭兴的办公桌上:“事实证明,这些混蛋确实到过盘锦,也是犯下血案的几支部队之一。”
郭兴打开了那个口袋,发现里面是一些没擦干净血迹的金牙,还有一些金戒指之类的珠宝首饰。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副官问道:“从日本战俘身上搜刮来的?”
“这些镶嵌的金牙是从一些日本人的口袋里翻出来的,自然不是他们自己的……至于一些金戒指,上面有中国人的名字,所以我们判定是赃物。”副官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口袋,示意郭兴看得仔细一些。
郭兴没有再打开袋子,因为他觉得里面的东西有些让他恶心,他站起身子,走到窗子前说道:“我不是法官,没有权利判处那些人的罪恶,不过我是军人,至少可以用手里的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听说盘锦城内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满街都是尸体的恶臭味道,尸体都无人处理……”副官有些惋惜的对面前的郭兴说道:“我们应该早日把那里夺回来,安葬那些祖国的同胞们。”
“军部的电文,说是司令官已经正在集结力量,准备东进攻击盘锦了……”郭兴从窗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所在的地方是征集的一处无主的农庄,在这里架设了大功率的电台,已经可以直接联系到王珏的指挥部了。
而在另一个方向上,王珏已经骑着他那匹膘肥体壮的战马,随着拖着榴弹炮的卡车,一起进入了已经被炮弹轰击得略显破败的凌海。
虽然日军携带的都是一些小口径的火炮,所以越过外围防线落入凌海县城中的炮弹并不多,可是这些炮弹还是给凌海造成了损伤,就仿佛是伤疤一样,让人看上去触目惊心。
王珏骑着马在一群前来迎接他的人面前停下,然后翻身下马有些疲惫的对为首的那名将军拱了拱手,开口客气道:“冯将军卫戍凌海,为我大明抵御外辱,让我十分钦佩。理当是我前去拜会将军,怎敢劳烦将军出迎?”
冯平章现在是29军的军长,乃是少将军衔。而王珏现在的军衔不过是一名大校,而且即便是这个军衔,还是太子殿下名誉授予的,并非是按照履历提拔而成的。这在军队中算是幸进,履历上算是有瑕疵的,非有大功十年都未必能再晋升。
不过双方在职务方面却又调换了一下位置:冯平章只是一个29军的军长,而王珏却是新军的司令官。编制上来看新军是集团军规模,显然要比冯平章大上一级,而实际管理人数上看,冯平章的29军只有3万7千人,下辖三个师;王珏指挥的新军人数超过6万,也确实要比冯平章下辖的部队更多一些。
所以这两个人现在谁是谁的上司尚不确定,因为按照帝国之前的先例,有过中将指挥战斗而上将为其下属的,因此现在他们谁是凌海方面的指挥官,尚不明了。
不过冯平章还是立正站好,对着王珏先敬了一个军礼:“您能赶到前线,为29军稳住防线,保住锦州不失,冯平章愿意给您敬礼!第29军前线两个师2万1千名官兵,听候王司令官的调遣。”
这冯平章是个性情直爽的军汉,以往他仕途不畅的主要原因就是这张嘴巴有些琐碎,可是他最佩服的就是有能力的人,所以见到王珏在锦州大败托德尔泰,还俘虏了1万多名叛军,立刻就对王珏好感大增。
因为有好感,所以说话也就不那么难听,自然大家也就其乐融融。而且见识过了新军的军容,冯平章也有自己的打算,战争是军人崭露头角最好的舞台,他蹉跎一生,也只有借着这个机会,才能在这个时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而显然,和眼前这个有能力,而且又深得皇家信任的年轻人搞好关系,是一个值得尝试的机会:他冯平章能爬上军长的位置,并不是蠢蛋,如果能把29军锤炼成新军这种状态,那他即便还是个军长,也会比那些混日子的集团军司令更有前途一些。
说得直白一些,冯平章这人自傲,不服那些庸才的束缚,所以往日才显得桀骜不驯,让人觉得不容易相处。可是这种有傲气的人见了更有本事的人,却更容易共事一些,比起那些庸庸碌碌的人来,他们的能力和眼界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回了冯平章一礼的王珏倒没有想冯平章心中那么多弯弯绕,他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合29军的兵力,夹击盘锦打通路上到旅顺的通道。如果在短时间内他能够打通这个通道,那么整个辽东的战局,将会向着有利于大明帝国的方向继续发展下去。
所以他也没有耽搁什么,直接就在这路边对冯平章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冯将军,我准备休整2个小时,就向盘锦方向发起试探性进攻,您的部队继续驻守凌海,接应我军并且掩护我军侧后,可有什么问题?”
冯平章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更加欢喜的神色来,他一直举得能在锦州城下大败托德尔泰的王珏虽然年少,但却是个有能力的人,现在发现王珏不仅仅有能力,而且雷厉风行很合他的性格,于是更加欢喜一些。听到王珏的问话,他略微思考了一瞬间,就回答道:“29军能抽调7000人,同司令官您一同,前往盘锦!”
59有功该赏
今天可以说是整个大明王朝的重要日子,因为帝国先皇陛下孝悼帝驾崩,按照帝国最高宪法的规定,今天是新皇帝登基上位的日子。新旧皇帝交替的时候对于帝国来说是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整个帝国哀痛和混乱的时候。
宽大的宫殿走廊内,穿着面料考究的宫装的侍女毕恭毕敬的站在两旁,她们身上的衣服虽然名贵,却以素雅为主,毕竟先皇大行并没有多久,即便是登基的大典,也不宜过分喜庆。而按照规定,这个时候应该站在这里的四名大臣守在一扇闭合着的房门外,面无表情的开口轻声劝道:“请太子殿下登基。”
房间内许久没有声音,两侧服侍的使者头也不敢抬,只好就那么站在门旁,大气也不敢出。如果不出意外这将会是他们最重要的一班岗了,他们只能在心中不停的祈祷着,希望一切平安顺利。
“赵先生。”门内突然响起了一名青年的声音,声线还略显稚嫩。但是这人说话的语气不急不缓,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一般:“父皇大行不过几日……本宫这就急着登基称帝,岂不是枉为人子?只求在这里哀念父皇几日,这难道也不行么?”
那位被屋内之人称作赵先生的老者当然就是首辅大臣赵宏守了,他略微有些驼背,无论年龄还是资历在这宫殿之内论起来都是最高,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帝国元老,所以才让他而不是王剑锋来“劝进”。
他略微一躬身,咳嗽了一声才开口回答道:“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一切礼节都已经按照祖制安排妥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任性妄为。”
这是礼仪规定,按照天启皇帝之后的帝国律法规定,太子登基成为新的皇帝陛下之前,要以大臣中最德高望重者四人,恭请即位太子登基。太子必须推迟,反复三次之后,才算是完成了规定的礼节。
为首的是内阁首辅大臣赵宏守,站在他身旁同样弯腰的是次辅王剑锋,之后是兵部尚书葛天章,然后是礼部尚书张淮。即便是内忧外患,这规矩依旧还是要讲的,至少偌大的帝国,总要保留一些这样那样的规矩,以证明自己没有忘了自己的祖宗。
其实就是作秀,完全是表面功夫,因为即便是大臣不喜欢这位新登基的太子,也要反复的求请其登基即位,而即便是太子再怎么推辞,最后也要登基成为新的帝国皇帝。
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求请了,所以这位太子殿下算是终于能够从自己的小屋子里走出来了。于是这位众望所归的新皇陛下,就这么双手一推,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只见这位新皇帝身体匀称,穿着太子礼服颇有几分英俊伟岸,眉眼之间略有几分稚嫩之气。其实他才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却少了一些帝王气概。
这位新任皇帝陛下也不再说什么,抬脚就向前走去,左右两侧的侍从赶紧跟上,再后面是四位来求请他登基称帝的大臣。所有人一路无话,气氛显得有些诡异,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规定的中极殿,即位大典算是正式开始了。
悠扬的钟声准时开始敲响,四名早就等候在中极殿的貌美侍女开始服侍这位太子殿下更换自己的服装,依旧是按照帝国规定,皇帝陛下拥有自己的各种礼服,在各种场合都不能穿错自己的衣服。
“勿忘国本!振兴华夏!”一名礼仪大臣在太子殿下更衣的时候,站在一旁大声的唱和道。在这声悠扬的唱和中,太子殿下伸直了双手,侍女们将一件金线手工缝制的略长一些的服装,穿在了这位新皇陛下身上。
这件上衣是小开领,有略微的束腰设计,下摆稍长,大约要延伸至大腿中部的位置。整件衣服成淡黄色,左侧是用纯金绣制的一条腾云驾雾的巨龙。这件礼服可是中兴帝国的天启皇帝融合世界各国礼服,摒弃古老的宽袍大袖传统,命大内的成衣监为自己设计的,也成了帝国历代皇帝登基必须穿着的规定礼服。
这种服饰曾经被人讽刺为胡服,在天启皇帝的倡导下,才得以在中国流行起来,之后随着中国的军队流传到世界各地,影响了世界服装设计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一名侍者用小碎步匆匆走到了首辅赵宏守的身边,然后小声汇报了几句之后,退到了次辅王剑锋的身边,低头同样说了两句。紧跟着他又退到葛天章那里,轻声再说两句,这样依次汇报完,才毕恭毕敬的退出了大殿。
赵宏守听到这个侍者的汇报之后,就侧目看了一眼弯腰站在那里的王剑锋。他的眼中似乎有几分羡慕,又有几分不甘,还带着几分复杂到不能分辨的情绪。
然后他就走到了刚刚穿好了礼服的太子朱牧身边,开口汇报了一下前线最新的战况:“陛下……王珏带兵解了锦州之围,新军自营口北上,夺下了大洼,正准备前后夹击盘锦。恭喜陛下,看来这辽东的乱局,不日就将平息了。”
他用的是陛下而非殿下,虽然在这个时候在皇极殿举行的登基大典还没有开始,称储君为陛下有些不合礼数。但是赵宏守是贴着朱牧的耳朵说话,又是在这种十拿九稳的时候,自然不会引起什么不快。
太子朱牧倒已经习惯了这个新的称呼,这些天来,他的一些心腹旧臣,近侍还有亲信都已经改口叫过他陛下了,所以听到赵宏守的这一声恰到好处的溜须拍马,朱牧还是非常受用的。
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些满意的神色,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那挺拔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说镜子里自己的身姿还是在说辽东的战况,含糊不清的缓缓开口道:“很好……很好!”
然后这位朱牧陛下就在自己还没坐上皇位的时候,开口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满脸震惊的问题来:“有功……该赏。给王珏个少将,葛尚书,不为过吧?”
60登基
“……”葛天章真的很想说这个王珏今年才20岁,和陛下您一样大——您是因为有个好出身所以登基称帝,他一个20岁的年轻人,已经是一军统帅了,难道还要给个帝国最年轻的将衔?
不过葛天章今年已经八十多了,他也没有精力在新皇帝陛下的登基大典上,为了一个少将的职位据理力争了。现在他的身体非常的不好,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因为小事惹恼了新的皇帝陛下,动摇他一生都在试图实现的先南后北的国家战略方针。
想到了这里,葛天章闭上了嘴巴,看了一眼旁边有些尴尬的王建峰,然后摇了摇头退后了一步,算是默认了这个晋升的事实。对于他这个兵部尚书来说,毕竟王珏夺回失地也是在为他这个顶头上司擦屁股,所以他也没有理由去过分阻挠王珏的晋升。
赵宏守这个时候却是一抱拳,开口说道:“陛下,现在是您登基大典,这命令还是迟一些再以陛下您的旨意的形式发出去,既能彰显皇恩浩荡,又能让王珏记住陛下您的信任,岂不两全其美。”
朱牧将目光从葛天章那边挪了回来,又落在了这个刚刚还算让他满意的首辅大臣身上。然后一边点了点头,一边开口说道:“首辅大人说的甚合本宫的意思,就作为本宫登基之后的第一道圣旨下发给王珏吧,我觉得很有意义。”
“是!臣记住这件事了,登基大典之后,立刻就草拟出圣旨,然后用电文发往辽东。”赵宏守低头应了朱牧的要求之后,就退向了一边。
朱牧在说完这些之后,他身边的侍女们也已经把那件礼服穿戴完毕,他对着镜子看了看,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实话这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要比穿在他父亲朱长乐的身上,显得精神的多。
……
皇极殿,是大明帝国最高权力的象征,大殿上几乎全部都是用黄金装点,地砖甚至都是实心的金砖。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工匠们们反复琢磨,可以说这里象征着大明帝国辉煌的过去,也代表着掠夺过全世界的大明帝国曾经的强大。
这里位于紫禁城的中轴线上,也是这座宫殿里曾经的最高建筑物。只不过天启皇帝改革之后,紫禁城里还有整个京师修建的高层建筑越来越多,现在这里已经并不是那个不准超越的高度标准了。
可是这里依旧是全世界都不敢小觑的权力之巅,代表着一个举足轻重的庞大帝国。更何况这里确实也是一个奢华到极致的建筑标杆,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摆放着来自世界各地最精华的艺术品。
现在,这个并不算宽敞的皇极殿外面,站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军人还有官员,他们中间的每一个都代表着强大的权力和地位。现在这些在大明帝国各地代表着权威的封疆大吏们,无一不低着脑袋,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新君主走到那个代表至高无上的椅子前。
而这些封疆大吏的身后,是穿着各色服装的外国大使们,有最近才刚刚和大明帝国建立了外交关系的美国,有欧洲老牌强国英国。加上法国还有德国以及莫斯科公国,这些大使们也都心思各异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未来代表着大明帝国的那个男人,走上那个神圣的位置。
德国大使汉纳森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斜过头去悄悄看了一眼有些趾高气昂的英国大使约翰,而这个已经年过60的英国大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尊塑像一般,一动不动。法国大使和美国大使站在一起,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等着需要他们配合的瞬间。
莫斯科公国的大使身边是的位置,原本是日本代表应该站的位置。虽然西方很多国家都已经承认了日本脱离大明的事实,可是在外交关系上,大明与日本之间一直没有互相承认过,所以之前朱长乐登基大典上,日本使节是以代表的身份参加的。但是大明和日本之间签订过一个停战协议,所以才有了前些天宣战的程序。
“时辰已到!请太子殿下登基!”站在一旁负责此次登基大典的礼仪官看到了提示,准时在太子朱牧走到了皇极殿的时候,扯着嗓子高声的唱和道。他的声音是给文武百官的一个信号,在这一声唱和之后,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要下跪,行一次大礼恭请新的皇帝陛下登基。
果然,一排排的大臣们开始屈膝下跪,不过和古老的跪礼不同的是,这些人前面都已经备好了柔软的垫子,这让他们在行礼的时候,更舒服一些。跪在地上之后,这些大臣们同样唱和道:“请太子殿下登基!”
朱牧听到山呼,在四名劝进的大臣簇拥下,走到属于他自己那个位置上,然后面朝大臣们宣布免礼,于是大臣们对着新皇帝陛下跪拜时间最长的一次礼仪就此结束。而之后除非有国礼庆典或者犯大错者,这些大臣都不用跪拜只需弯腰鞠躬即可。
外国的使节们也是需要跪拜的,即便是大明帝国从未占领过的英国,也要在这场登基大典上跪拜庆贺,这是当年《明英停战条约》规定的内容之一,而这个条约也一直被英国国君视为奇耻大辱。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英国会在亚洲全力扶植日本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日本的快速崛起,离不开锡兰和英国两者在背后的支持,同样金国的叛乱,也和这些国家在背后搞鬼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不过大家还是只表面上维持着相应的关系,虽然貌合神离却又轻易不扯下那最后一块遮羞布。谁都知道在大明帝国强盛的时候,在普鲁士还有法国也没有给欧洲的这些国家留过半分面子。
看着门外跪拜下去的中外臣使们,朱牧终于听到了那一句代表着礼成的呼喝。现在他已经是这个帝国合法的君主了,一直到他停止呼吸,他都是这个帝国的代表,是这个帝国里最有权势的那个人——至少,表面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