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一声叹息
大明帝国缺少精兵么?其实并不缺少,仅仅是王珏在唐山直隶等地练出的新军,也绝对是其他国家可遇而不可求的数量了。大明帝国缺少勇将么?其实同样并不缺少,即便是在蓟辽兵败的王怒,如果放在一个合适的环境下,也算是合格的将军了。
当然,还要算上现在正立于武夷山号战列舰舰桥上的海军宿将陆崇文。他一手按着自己腰间的指挥刀,一手扶着胸前的望远镜,正一脸从容的指挥着脚下的战列舰,向着远处的日本联合舰队倾泻着弹药。
就在刚才,武夷山号战列舰在日本海军的包围之下,一炮命中了敌军舰队旗舰长门号,打中了这艘日本海军战舰的舰体,造成了巨大的破坏,直接降低了长门号战列舰的行驶速度。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大明北海水师的武夷山号战列舰在被对方舰队偷袭包围之后,竟然首先建功,一举重创了日本海军舰队新建造的快速战列舰长门号。
两发炮弹同时打中了这艘在19公里之外的日本战舰,并且破坏了它的一部分船体结构。虽然没有引爆弹药库,直接摧毁这艘日本的海上要塞,但是引起的爆炸还有火焰确实对这艘战舰构成了威胁。
“快!快救火!”东乡贵一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管逼近的大明水师战舰武夷山号了,那自有一旁的扶桑号战列舰去应付。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脚下的这艘战舰,能够开回到日本的港口去。
作为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的东乡贵一,时至今日犹还记得当日长门号战列舰下水的时候,玉武天皇陛下那消瘦的模样。
这位愿意用自己的开销来建造巨舰的天皇握着东乡贵一的手,用郑重的语气对他说道:“这战舰和上面的士兵,是我大日本帝国之精血,现在交给将军阁下了,请您务必率领他们,为我帝国之延续取回胜利!”
他现在看着火光浓烟四起的战舰,心中焦急无以言表,看到一些小型的弹药库爆炸崩坏,更让他羞恼万分。天皇陛下交给他的战舰,结果就这么被该死的明国战舰,一炮轰成了这幅模样。
“将军!必须要向主弹药库注水,确保其不会发生殉爆了。如果一旦主弹药库被大火影响,战舰的安危就无法保证了。”一名损管军官站在东乡的身后,汇报了最新的抢救情况。
向弹药库内注水,是战舰自救的一个常用的手段,这手段可以确保弹药库的安全,防止战舰因为弹药殉爆沉没。可谓是万试万灵的自保妙法。可惜的是这个办法并非是一个好主意,甚至说是一个冒险的选择。
战舰沉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进水得不到控制。这种自己向自己战舰内部注水的手段,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不会轻易的尝试。另外,注水之后战舰重量加大,影响航速,被击中之后也因为浮力受损更容易沉没……这都是向弹药舱注水引起的副作用。
“开始注水吧!”东乡贵一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再犹豫不决,有可能真的引燃了主炮弹药,将长门号战列舰整个炸上天去。向弹药舱内注水虽然会有很多不良影响,却比直接让弹药殉爆的结果要好上许多。
就在损管员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一名军官捏着一份电报走到了东乡的面前,立正低头汇报道:“将军阁下!扶桑号战列舰来电,请您转移过去继续指挥战斗……”
海战之中,指挥尤其重要,如果旗舰受损,则需要舰队司令官转移到其他战舰上,继续指挥战斗——这个过程会耽误时间,却必须要进行,这也是海战之中,双方优先攻击对方旗舰的主要原因之一。
“降下司令旗吧……”看到长门号战列舰的惨象,东乡贵一也不得不做出自己的艰难选择。他必须要尽快解决掉大明帝国的战列舰,避免夜长梦多被明朝水师钻了空子。毕竟大明帝国的海军声名在外,即便是英国海军依旧无法轻视,何况是师承英国的日本。
很快,代表着东乡贵一将军身份的司令旗就被水手们七手八脚的降下,而他本人也跳上了小艇,小艇摇晃了两下之后,就开足了马力,向着远处的扶桑号战列舰开去。而几秒钟过后,武夷山号战列舰上的又一轮炮击,就再一次笼罩在了长门号战列舰四周。
巨大的爆炸再一次传来,又一发炮弹打中了长门号,而这一次被命中的,是长门号战列舰的尾部,装满了燃油的舱室被击中引起了泄露,而巨大的爆炸也摧毁了舵机,让这艘日本的战列舰丧失了自身的几乎全部动力。
可惜的是,武夷山号战列舰没有机会再为这个垂死的日本战列舰补上最后的一枪了,它在开火之后,就被日本战列舰陆奥号的主炮命中,战舰上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陆崇文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按着指挥刀,向自己身后的副官下达了最后一个作战命令:“给旅顺军港发电报,告诉他们有一艘敌军战舰被击伤,让支援我们的舰队转去追杀日本战舰,勿要放走了恶贼!”
他下达命令的时候,另外一艘日本战列舰山城号上的主炮发射的炮弹也落在了武夷山号战列舰的舰身附近,腾起的巨浪让庞大的武夷山号战列舰都跟着摇晃起来。陆崇文闭着嘴巴,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一次武夷山号战列舰算的上是凶多吉少了。
“老伙计……跟着我,委屈你了。随我走完这最后一段路吧,必不会辱没了你。”陆崇文悄声对着自己脚下的战舰念叨了一段之后,抬起头来已是满眼的泪水。
舰桥远处的2号炮塔正在殉爆,水手们的惨叫和惊呼被巨大的爆炸声淹没。武夷山号战列舰陷入重围之后拼死的反击,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击沉日本战舰,空留下了陆崇文那一声叹息。
32沉
陆崇文的战舰已经被大火笼罩起来,黑烟腾起数百米高,舰艏上的两个炮塔,有一个已经爆炸损毁,根本无法作战了。站在舰桥上的老将军陆崇文此时此刻也只能哀叹一声,他奋勇击敌最终却没有换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不过比起以弱击强苦战失败的陆崇文,现在刚刚爬上扶桑号战列舰的东乡贵一同样是哀叹连连。他看着远处同样正在起火冒烟的长门号战列舰,对跟着爬上了船舷的副官抱怨道:“难道说真的是这明朝气数未尽?我以四倍优势迎战,竟然都没有能够一战功成……这真是……这真是……”
他一时哽咽,竟然连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如果要让天皇陛下知道,他的舰队竟然受到如此巨大的损失,恐怕会和他一样,欲哭无泪吧?
“抵近射击!我要让大明的战舰,血债血偿!”东乡贵一看着自己的司令旗从扶桑号战列舰的桅杆上升起之后,就捏着自己的拳头对赶来听候调遣的扶桑号战列舰舰长命令道:“给陆奥号和山城号发电报,夹击敌舰,务必击沉!”
他的长门号战列舰现在已经被大明帝国的战舰给打成了那副模样,如果再无法保证一定击沉了大明战舰,那东乡贵一回去之后,也不用等着天皇陛下的制裁了,干脆自己找一把武士刀切腹自尽算了。所以他咬着牙狠狠的下达了摧毁的命令,甚至连活口都没打算放过。
“轰!”一发接着一发的炮弹轰出了日本战列舰的主炮炮口,双方的距离已经被拉进到了14公里的地方,这个距离对于战列舰来说,命中精度已经非常可观了,更何况大明帝国的武夷山号战列舰因为已经几乎静止不动,失去了正常规避的能力。
打静止的靶子和打移动的目标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海战之中机动灵活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性能参数。当然,任何一种武器都要在各种参数中间追求一个完美的平衡,不可能面面俱到毫无破绽。
而战列舰这种昂贵而且庞大的武器装备,各国都只能摸索着设计,沿用各种宝贵的历史教训来缓慢的发展——大英帝国的战列舰重视机动能力和火力,这和它霸占了小半个南美以及非洲,拥有广袤的殖民地有关;大明帝国的战列舰沿用煤炭作为动力,则和它自身少油多煤的地理条件密不可分。
天启帝的时候,并非没有找到过石油,在过往的岁月之中,大明帝国也勘探出了不少石油矿藏。可是因为开采技术有限,加之似乎天启皇帝有意保护本国的矿藏,所以开采的石油大部分都在边缘地区。这让国土崩溃之后的大明帝国失去了大部分的石油资源,也让这个国家失去了很多宝贵的财富。
诞生在中原的华夏先民们,从两千多年前就开始以中国称呼自己脚下的土地,开始的时候仅仅只是黄河流域的一小块地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土地越来越大,这块叫中国的地方,曾经覆盖了这个世界一半还多的土地。
值得庆幸的是,即便如今能够再称中国的地方,依旧要比历朝历代更大更宏伟壮观一些。而它所蕴藏的力量,并非是那些崛起的国家能够想象的。
现在,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的战列舰们正在疯狂的开炮,对着依旧不甘沉没的武夷山号战列舰倾泻着自己的弹药,几分钟前武夷山号就已经失去了还击的能力了,可这艘战舰依旧漂浮在海上,倔强的横在那里。
舰桥之上,陆崇文靠在一处墙角边,身上压着的是刚刚失血过多阵亡的副官。鲜血染红了他们身上白色的军装,就连体面的陆崇文,此时此刻也已经狼狈不堪,浑身浴血了。整个战舰上几乎已经没有还活着的士兵,日本人竟然为了报复只打武夷山号战列舰的上层建筑物——这也是它迟迟没有沉没的另一个原因。
看着身边一片狼藉,看着大大小小的炮弹在身边不远处爆炸腾起烟雾,陆崇文笑了,一边笑一边吐着口中的鲜血。上千名大明王朝的忠勇之士,今日和他共同战斗,没有辱没了这个民族的气节,没有辜负了远处祖国的谆谆教诲。
他早就该闭眼了,可是一股气力支撑着他,让他陪伴着自己身边的这个老伙计,这个下水了数十年的大明王朝战列舰武夷山号。他在这个军舰上服役,在这里实习,最终辗转一生,在这战舰上做了舰长,现在他要陪着这个老伙计离去,和它一起沉入冰冷的海底。
于是陆崇文笑的很坦然,他觉得自己这么离去,总比回到陆地上,看着祖国被那些蠢货闹得乌烟瘴气要好。又一发炮弹打在了武夷山号战列舰的舰桥之上,陆崇文两眼一黑,就再没有了其他的感觉。
“将军阁下!时间不多了……”一名军官面色苍白的走到了得意洋洋的东乡贵一身后,开口提醒道:“这片海域并不安全,还是早些脱离比较稳妥……”
“恩!”东乡贵一点了点头,看着武夷山号被打成了一堆废铁,他心中的恶气也出了大半,于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身后提醒他的军官,开口问道:“长门号战列舰,修复的如何了?”
“报告将军阁下,长门号战列舰受损颇为严重,此时刚刚恢复了3节的动力,只能缓慢归航……”那军官提到了长门号,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神情,毕竟自己这边是绝对的优势,结果差点被大明水师打出了个换子的局面,实在是让人兴奋不起来。
也知道自己气势汹汹而来,结果只打出一个惨胜的结局,面子上不太好看,可是东乡贵一依旧还是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口吩咐道:“让舰队瞄准水线以下吧,尽早收拾掉敌舰,然后编队返航!”
“轰!”武夷山号在一声巨大的爆炸之后开始下沉,整个战舰折成了两截,消失在了泛着波浪的海面上。
33北海水师
武夷山号战列舰在巡逻的时候遇到日本战舰的袭击,苦战沉没。全舰890名官兵尽数遇难,无一生还。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回到遥远的大明京师,却已经传到了另一人的手上。
在钢铁制成的舱室内,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穿着笔挺的白色海军军服,站在厚实的玻璃窗前,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怔怔出神。身后的副官夹着一份电文走到他的身后,立正敬礼然后开口,轻声提醒道:“将军!”
“武夷山号的消息?”大明北海水师舰队总指挥官,上将司令张如德回过神来,转身看着自己的副官开口问道。他带领着北海舰队主力原本是要从抚顺军港,北上戒备东北叛军南下攻击庄河以及东港的。
可是他的舰队刚刚开出港口,绕到獐子岛以南地区的时候,就接到了武夷山号战列舰的求救电文。上面说是遇到了一支不明身份的敌军舰队,武夷山号战列舰守土有责,正在驱逐。
紧接着这位游弋在海上的舰队司令就接到了辽东半岛地区戒严,东北叛乱分子袭击奉天的消息——他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很快就判断出了南下的这支身份不明的舰队,很可能对武夷山号战列舰不利。
于是他带着自己的舰队开始向东急奔,追着武夷山号的航线就冲向了可能交战的海域。结果他还是晚来了一步,因为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了手下陆崇文发来的电报,声称武夷山号大损,已经被敌舰合围。
“想从我张如德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还要全身而退?”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面前的舷窗窗棱上,这位在大明帝国海军内颇有威望的将领恨恨的看着窗外的波涛,咬牙切齿的说道:“让舰队全速前进!陆将军肯为国一战,我张如德何惜此身?”
他的脚下,一艘钢铁锻炼的战舰正用庞大的躯体冲开前方的浪花,舰艏对称的两条巨龙在阳光下同样闪着刺眼的光芒。大明帝国编制,凡是战列舰均有资格装饰龙形图文,并非僭越而是大明帝国皇家海军之荣誉。
北海水师旗舰,3万吨以上排水量的巨舰华山号,此时它宽大的舰体中间那两根巨大的烟囱上,正喷涌出滚滚浓烟。这显示它正在用最快的航速行驶,海水撞击舰体让它随着波浪微微晃动,舰体切开的浪花向两侧翻腾,如果在高处观看,更加壮观。
跟在华山号战列舰身后的,是大明水师战列舰衡山号,大明帝国的战列舰皆用高山命名,尽取雄壮巍峨之意。当然,跟在这艘战列舰后面的,还有一艘战列舰长白山号。
这三艘战列舰在一些巡洋舰的拱卫下,翻腾着滚滚浓烟,用自己能够拿出的最高航速,驶向了武夷山号战列舰最后传回交战的海域。一时间空气都因为这些战列舰的到来变得凝重,海面上气氛压抑到让人无法呼吸。
“我大明的战舰,没有白让人击沉的道理!”长白山号战列舰上的舰长,是一名来自山东的大汉,他放下了手里的电文,看着身边的副官还有其他军士,冷冷的说道:“我海军没有陆军那样的孬种,也没有挨打了却不还手的规矩!”
同一时刻,衡山号战列舰的舰长也是将手里确认武夷山号战列舰失去联系的电文丢到了一边,用狰狞的脸色盯着自己的部下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命令来:“跟上华山号战列舰!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黄海和我们大明舰队开战!”
张如德背着手,脸上的凝重却是掩饰不住,一方面是因为武夷山号战列舰失去联络凶多吉少,一方面也是在担忧敌人的舰队会不会拿武夷山号作为诱饵,诱骗他的舰队仓促应战。
即便是不说,他也猜到对面的没有挂着国旗的所谓不明舰队,其实就是日本人的那支舰队——在太平洋的海面上,能够和大明帝国海军纠缠的舰队,数来数去,也终究就剩下这么一个了。
“命令舰队保持航速,保持航向继续向东!我们已经进入到了武夷山号发回电报的海域了,让舰队做好战斗准备!将驱逐舰和巡洋舰散布出去,搜索前进!”张如德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之后,就按着自己的指挥刀,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回复的消息。
他的副官开始下达一个接着一个的命令,然后就是各个位置上的军官重复命令并且开始执行。悬挂着司令旗的华山号战列舰舱室内拉响了战斗警报,站在桅杆附近的旗语兵开始用旗帜向周围的战舰传达简单的作战命令。
即便是拥有了无线电这种方便的联络方式,在海战之中依旧保留了各种古老的通信手段:战舰上都有旗语兵而且依靠旗语传递简单的消息;还有就是战舰上普遍装备了联络用的探照灯,会用闪烁电码联络。
一个舰队如果想要如臂指使,联络的手段总归要多种多样,经过短暂的等待之后,一些小的战舰开始脱离舰队,分散寻找这片海域存留的各种交战的痕迹。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武夷山号战列舰上的一些东西,还有一些则是属于巡洋舰兴凯湖号的。
“将军!武夷山号,定然是已经战沉在这里了……我们找到了一些救生圈,还有一些甲板残片,只是数百名袍泽,竟然找不见一个活口……”副官带着最新的消息,一脸难过的站在了张如德的面前,汇报了最新的发现。他们来得还算及时,却不成想连一名落水的友军,都没能救到。
而站在自己位置上的张如德一言不发,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随时可能迸发的火山,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戾气。陆崇文将军是张如德比较敬重的海军老将,当年他领北海水师司令一职的时候,陆崇文就担任着武夷山号舰长并且支持着他,他虽然比陆崇文还要小三岁,却和陆崇文乃是至交好友。
34债
就在张如德上将按着自己的指挥刀,为寻不到陆崇文尸首而恼火正要爆发的时候,远处的一艘驱逐舰上,瞭望塔上的一名军官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然后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同伴。
他眼中带着一丝惊讶,然后指了指刚才他望向的那个方位,对自己的同伴说道:“老贾,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我看错了?”
听到他的话,那名姓贾的军士端起望远镜,挪了一个角度顺着对方指着的方向望去,然后同样一脸震惊的放下了望远镜,揉了揉眼睛之后继续端起望远镜又看了一遍。
“不是看错了!这情况要赶紧汇报才行。”终于确认了自己并非是眼花之后,这名姓贾的军士赶紧开口说道:“要向舰队指挥官汇报,这不是我们的战舰留下的,一定不是!”
“喂?喂?舰桥么?舰长?我是贾军士!海上发现了一大滩油迹,不是我们的战舰能够留下的痕迹,想必是敌军战舰被武夷山号击伤,泄露出来的燃料!”抓起电话,桅杆上的军士对着电话听筒大声的喊道。
……
“将军!将军!百舌鸟号驱逐舰来电,说是发现了敌军战舰留下的痕迹!”正在张如德悲恸万分的时候,他的副官拿着一份电文快步跑到了他的身前,张如德抢过了那份电文定睛一看,果然和副官喊的别无二致。
于是他抬起头来,仿佛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一般,开口说道:“还等什么,让舰队向东搜索,追击击沉武夷山号战列舰的敌人!”
“将军,刚刚传回的电报,说是奉天城沦陷,总督王怒战死……我们放弃了庄河东港不守,继续东进,是不是要请示一下海军司令部,再做打算啊?”副官向前一步,凑到张如德将军的身边,低声询问道。
“这时候哪里来得及询问司令部,况且他们在后方,现在还被奉天的事情忙成一团,如何判断舰队现在的行动?我有临阵决断之权,舰队立即东进,追击敌舰!”张如德冷哼了一声,驳斥了自己副官的建议,开口命令道:“收缩舰队,我旗舰当先击敌!”
“将军三思啊……如果敌军舰队缠住我们,再有损失,就是将军您决断之过,我等职务事小,我们可是北海水师全部的力量了,如果出了差池,如何向皇帝陛下交代?”副官硬着头皮,又开口劝说了一句。他到不是怕死不敢作战,而是觉得拿整个北海水师冒险,有些过于轻率了。
张如德略微思索了几秒钟,然后下了作战的决心:“陆崇文将军牺牲之前,电文里反复确认了敌军战舰只有4艘。想必就是日本人的那几条破船了。现在陆将军以一敌四尚且伤了一艘,我军追上再战,必不会太过吃亏!”
一边说张如德一边捏紧了按着指挥刀的手掌,冷声说道:“我大明水师的舰队,没有临敌退缩的习惯!下令舰队全速形势,追击日军舰队与之决战……为我华夏儿郎们报仇!”
“报仇!”舰桥上高喊起口号声,很快刚刚减速的华山号战列舰的烟囱里再起黑烟,随着巨大的机器轰鸣声,华山号一马当先,向着日本负伤的长门号战列舰留下的油迹,冲了过去。
……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六月的债还的快”。说的是在年中的时候借贷,到年底还债之间的间隔就更短一些。而这个时候日本海军长门号战列舰的舰长大田名弥,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来自大明的古话来。
他的战舰被大明帝国的战列舰武夷山号的主炮命中,打中了舵机还有油柜。这些损伤让长门号战列舰在撤退的时候,无法跟上舰队的航速,只能孤零零的吊在最后面。就在几分钟前,帮长门号战列舰殿后的一艘日本驱逐舰看到了气势汹汹扑过来的大明水师,吓得加速追上了只有5节航速的长门号战列舰。
“大田将军阁下!请您弃舰吧……大明水师烟囱里冒出的黑烟遮天蔽日,绝对是北海水师的主力舰队,可不是一艘两艘战舰……”靠近了长门号战列舰之后,这艘日本驱逐舰的舰长放下了舢板,登上了长门号战列舰,对大田名弥将军劝谏道。
大田名弥也知道如果对方舰队真的追上来,他这艘战舰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于是他伸出手来,拍了拍驱逐舰舰长的肩膀,苦笑着说道:“天皇陛下将这艘凝聚了我国人民数年心血的战舰交给我,我如果弃舰逃生,即便回到了日本,如何有脸面面见天皇陛下,如何敢面对在港口上迎接我们的孩子女人?”
说完之后,他望向了大明舰队追来的方向,看着海面上一时半刻挥散不去的油渍,咬着牙捏着拳头狠厉的叫嚣道:“我大日本帝国不缺忠勇之士,他大明王朝有人敢以一艘战列舰迎战我军舰队,我大田名弥又有何不敢迎战他大明的舰队?”
他一边叫嚣一边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指挥刀,指向了大明帝国舰队赶来的方向:“拉响战斗警报,我要与大明的战舰,在此决一死战!”
就在大田名弥决心与追上来的大明帝国海军决一死战的时候,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东乡贵一,则艰难的纠结着眼前刚刚得到的消息。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原本应该在抚顺附近的三艘明国战列舰,确实已经追上来了。
而且他们找到了长门号泄露的油迹,没有浪费半点功夫,就咬住了航速已经近乎于零的负伤的长门号战列舰。东乡贵一想要指挥舰队回头去掩护长门号,却不敢下这个决心。
第一是因为他手里的舰队是日本一半的战力,不敢轻易的冒险,与大明帝国决战。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如果要掩护长门号战列舰,那他的舰队航速上的优势就要被限制,那等于说是捆上了手脚和敌人战斗,简直和自杀没有分别。
35三年之约
日本海军之所以敢在大明帝国水师的面前挑衅,最大的依仗就是日本海军两艘新服役的战列舰在火炮的口径上还有动力系统上,拥有一定的优势。最让日本人倚重的优势,其实就是舰队的整体航速方面,长门和陆奥号两艘战列舰,能够压倒华夏的各型山级战列舰。
可是如果航速降低,低到不如大明帝国的战列舰,那日本海军剩下的优势,可就不多了。毕竟大明水师的战列舰在实战经验还有操控火炮上,对日本海军是有优势的。
让东乡贵一将军放弃自己的优势,然后与明军水师决战,他实在是下不了决心——明国水师可以容忍失败,甚至是容忍很大的失败,可他的海军却无法承受任何损失,哪怕是一次沉没两艘战列舰,都会让国内哀声一片。
这种情况下,东乡贵一实在不敢将自己的舰队至于险境,于是他咬了咬牙,放弃了回援长门号战列舰的打算:“让驱逐舰将大田将军接回来……打开通海伐,自沉长门号战列舰!”
这段命令东乡贵一是用极其沉重的语调下达的,然后他就返回了自己的舱室。而随后他得到的消息是,大田名弥将军自尽在了长门号战列舰上,不过他确实执行了东乡贵一的命令,让日本宝贵的海员随驱逐舰逃回了日本本土。
等到大明水师的战列舰赶到的时候,长门号战列舰就只剩下上层建筑物还露在海面上了,所以在看到日本人自沉了自己负伤的战列舰之后,张如德也不得不率领舰队返航,将这场海战的结局向着有利于大明的方向拉了拉。
……
“北海水师急电,北海水师急电……武夷山号战列舰,在与日本海军的遭遇战中,沉没了……日本大使馆刚刚送来国书,对我大明帝国宣战了。”一名军官跑进了京畿地区的指挥部,对着里面的一干将领们大声的汇报道。
整个司令部里,站着的可都是彻头彻尾的大人物,有大明帝国兵部侍郎程之信,还有京畿地区的第一集团军司令,当然还有唐山驻地的新军司令王珏。这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算是整个指挥部里,最年轻的一个人了。
“叛军现在正从奉天南下……猛攻辽中。”一名参谋用教鞭指着沙盘,对所有的将领们介绍了最新的战况:“辽中守军情况也不太好,弹尽粮绝已经投降。”
“叛军的主力是骑兵部队,所以奉天城附近被撕开的口子,给了这些骑兵太大的机动空间。这些叛军拿下了辽中之后,正在沿河推进,直扑台安……”这名参谋将代表叛军的旗帜,推到了台安附近,苦着脸说道。
王珏看着沙盘上的那面旗帜,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他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了。一旦台安失守,那么盘锦也就告急了,一旦盘锦守不住,那么整个辽东半岛就成了孤悬海外的飞地,整个辽东局势就沉底崩盘了。
可是台安怎么守?奉天守军崩溃,一路上被叛军追杀,现在已经十不存一。少数人已经溃败到了锦州附近,还没有收住,正在向山海关继续撤退。虽然辽北的王甫同将军已经命令他手下的辽北军南下,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一味催促王甫同南下,万一中了埋伏以致兵败,那蒙古方向上也会陷入危机。
“海军新败,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京畿的第一集团军司令官指了指天津还有大沽,对在一旁脸色铁青的程之信说道:“这种时候,京畿地区部队不能擅自调动,无法北上增援……”
日本海军急于求胜的目的,就是牵制大明帝国京畿附近的兵力,让这些部队不敢离开自己的防区,无法向北立即推进。而日本向大明帝国宣战,也确实达到了牵制的目的,至少让大明帝国的军队,没有第一时间北上。
王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指着沙盘上的叛军旗帜开口说道:“想来叛军的指挥官就是托德尔泰这位老将了,他一直强调骑兵致胜,不给对手留下修筑防线的时间,依靠叛军骑兵方面的优势,打长距离奔袭作战。”
三言两语他就猜出了金国叛军指挥官究竟是谁,然后他指着地图继续分析道:“叛军骑兵较多,沿着平原作战是基本原则。所以他们才会一路杀向盘锦,试图切断我们与辽东半岛之间的路上通道。”
然后他苦笑了一声,对兵部侍郎程之信继续说道:“如果是其他地方还好说,可这盘锦到营口,到沈阳,到盖州,都是甲级道路,非常适合部队快速机动。如今我们在这里分析的时候,想必叛军已经差不多到了盘锦城下了。”
“托德尔泰……如果是此人领军的话,确实不太好办了。”程之信听到这个叛军老将的名字,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当年这个托德尔泰年轻的时候,在白山黑水之间牵制大量明军,打出了一次次以多打少的战例,让明军吃尽了苦头,是金国叛军得以在辽东稳住局势的最大功臣。
说完之后,程之信看向了王珏,开口问道:“你编练新军也有些时日了,新军在唐山也有3万多人了,能出战击退辽东之敌否?”
王珏大摇其头,摆手推辞道:“我这新军可不是干这种事情的,至少不是现在用来消耗在辽东这种地方的。况且我的部队军火弹药还没配齐,如何能调往前线迎敌?”
“王珏,你这是拥兵自重?”程之信看着身穿军装却没有系风纪扣的王珏,听到对方推辞,厉声质问道。
王珏抬起头来,用平静的目光迎上了程之信的双眼,缓缓的开口说道:“并非我有意推辞,而是我的部队不动则已,动就要扫平辽东!我与太子殿下有约,三年后我会北上辽东,献叛军贼首于天启帝庙前!请侍郎大人等我三年,可否?”
36隐瞒
三年?你怎么不说三十年?程之信愤怒的看向王珏,甚至想要喊来侍卫,将这个混蛋立刻抓起来以叛国罪论处。可是还没等这位兵部的侍郎发作,门口就进来了一名锦衣卫军官。
“太子殿下口谕!”他一进门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然后看着王珏,一边将手里的文件递给身边的参谋,一边扬着下巴说道:“太子殿下命王珏率领新军移防京师,这是兵部尚书葛天章签发的移防命令,请过目。”
程之信一脸疑惑的接过了那张签着葛天章大名的命令,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王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是想让王珏带着新军去辽东的,可是一直和他想法一致的上司葛天章,这一次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下达了这么一个看上去有些怪异的命令呢?
“那么,葛天章老大人没有交代什么吧?”王珏笑着将脸对准了进来的锦衣卫,这个军官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对方敬礼之后笑着回答:“长官,葛尚书那天随着太子殿下参观了您的军营,然后就走了……今天太子殿下下令让您的部队移防的时候,葛尚书没有反对,直接签了字。”
王珏听到这个结果之后,就露出了笑容来。对付葛天章这样比石头还硬的老顽固,只有用上这样的阳谋,以堂堂正正的手段,来让其配合自己的行动。现在看来这个计划的效果非常好,葛天章也确实觉得新军值得托付。
而王珏不知道的是,促使葛天章这么急匆匆做出了如此重大决定的,其实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即便是王珏如此神算,他也猜不到皇帝朱长乐陛下,现在已经快要不行了。
“太子殿下呢?还没有到么?”守在皇帝朱长乐身边的,除了朱牧的生母皇后殿下之外,还有一干大臣们,大家这个时候都守在这里,其实大有推卸辽东责任的原因:辽东出事儿的时候,我们守着陛下呢,所以应对不及时等问题,那就是手下人的过错了。这些都是多年官场的老狐狸,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站在什么地方。
“太子殿下在建极殿等辽东的战况消息呢?”一名军官低声回答了皇后的问话,皇后看着身边床上躺着的皇帝陛下,皱了一下眉头,开口缓缓的呵斥道:“胡闹!辽东的事情,自有大臣们去管,他这个时候不在陛下身边,成何体统?快去把他叫回来,快去!”
身边的锦衣卫赶紧派人去请太子,而这个时候的太子还在建极殿内,和几个参谋分析辽东的战况。他刚刚得到的消息,武夷山号战列舰竟然被日本偷袭沉没,老将军陆崇文战死。
这真是漏屋偏遭连夜雨,朱牧尽管一直和王珏在一起,学到了不少东西,可还是被眼前的乱局给为难住了。他看了看新军派遣到他身边的王琰,正要开口问问题,负责皇帝安全的锦衣卫就走进了屋子。
“殿下!皇后殿下让您移驾到御医院去……皇帝陛下醒了,急着见您。”那锦衣卫军官立正敬礼,然后对朱牧传达了旨意。
听到自己的父亲醒了,朱牧赶紧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对身后的王琰等人吩咐:“盘查京师内所有的弹药仓库!我要确保拿到的数字是真实有效的!整个京师的防御体系都要在这些数据上拟定,稍有差错都会影响到这场战争!”
出了建极殿,朱牧没有半点耽搁,直接坐上了一顶轿子,在8个轿夫的努力下,这顶轿子在紫禁城内飞快的移动,但是速度依旧还是让人有些焦急。
朱牧坐在轿中,担忧自己父亲的病情,出言抱怨道:“早就应该在这紫禁城里备上辆汽车,也比这轿子要快上许多,或者安排一些快马,也省时间啊!”
跟在轿子外面的锦衣卫军官健步如飞,听见了太子殿下的抱怨,赶紧笑着回答道:“天启先帝在的时候,这轿子就够快的了……汽车不还是这几年才有的么,原本宫里是想置办两辆的,那些有钱的商人们不也都买了么……可是这事儿还没办呢,就赶上……”
“那就抓紧时间去办了!宫里添置20辆,备用……宫外添置200辆……以我太子津贴补上这笔钱!”朱牧听到之后吩咐了一句,然后就挪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看向前面。
这建极殿出了门绕到后面,穿过一堵宫墙之后,一直向着午门方向走,路过慈庆宫,文昭阁,也就到了御医院。嘴上说的距离虽然不长,可跑起来的距离也不算短,等到朱牧快要耗尽最后一丝耐心的时候,终于算是看见了等在御医院门口的一群大臣们。
“殿下!”王剑锋正站在那里和自己的三弟,刑部尚书王剑海说着辽东的战局,看见朱牧的轿子过来,赶紧弯腰,对着朱牧敬了一礼,而他身后的大臣们也都赶紧行礼,然后为这顶轿子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在通道的尽头,朱牧跳下轿子的地方,赵宏守皱着眉头对着朱牧敬礼,然后悄声说道:“殿下,如今日本已经宣战了,陛下身体又……是战是和,总要有个说法啊。”
“父皇那边,还不知道日本宵小,对我堂堂大明宣战的事情?”朱牧挑了一下眉毛,看向赵宏守。欺瞒皇帝陛下可是大罪,赵宏守这么问显然是有原因的。朱牧一边向着门口走去,一边开口问道:“是有意隐瞒,还是医生那边不许?”
赵宏守和王剑锋两个人随着太子向里面走,能够守在皇帝床前的,也就是这两位超品的大臣了。赵宏守没有回答朱牧的问话,倒是王剑锋开了口:“陛下的情况现在非常不妙,所以内阁才隐瞒了战况。”
朱牧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带着一丝哀伤,继续抬步向前。他的脚步很沉,仿佛每前进一步,都需要很大力量一般。
37留名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一名侍者凑到了皇帝朱长乐的床边,轻声提醒了一下这个躺在病床上,面目表情有些僵硬的皇帝。朱长乐因为脑出血影响了一部分神经系统,现在的脸已经扭曲成一团,连说话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朱长乐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不太好,等到皇后将太子朱牧让到了他的面前之后,他就苦笑了一下,用尚且好用的左手,指了指床边的那张椅子。
落在其他人的严重,朱长乐的表情简直就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他苦笑的时候咧了咧嘴角,结果反应在此时此刻的脸上,就和痛哭流涕没有什么分别。朱牧拉着椅子坐下,抓住了朱长乐的左手,轻声的安危道:“父皇!身体要紧,不要太过焦虑了。”
朱长乐想要摇一摇头,却发现这个动作似乎没有办法做到,于是他也不敢再浪费时间,直接开口模糊的说道:“朕知道……时间不多恶劣……叫你来,是为了……为了嘱咐你几句话。”
他看了看身边的皇后,还有王剑锋以及赵宏守两个阁臣,最终还是缓缓的开口说道:“朕将皇位,传于太子朱牧……儿啊……祖宗的基业,你务必要勤勉搭理,不得荒废政事。凡是内政,可问阁臣六部尚书,凡是军略……要靠……”
他本来想要提葛天章这个如今已经算是准四朝元老的兵部尚书,可是他想到太子朱牧一直对帝国南下的军策有些不满,更信任的是他一直想要压制的王家。所以他不想激起朱牧的反感情绪,于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而是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改口说道:“罢了……罢了……为父这些事都没有处理好,把一副烂摊子留给了你,何苦,何苦再给你出主意呢?”
说完之后,他就将自己的左手递给了朱牧,用强撑着的一口气继续吩咐道:“这国玺戒指,你拿去吧……这是我朱家的传承,莫要……莫要遗失了。”
中国古代的玉玺虽然漂亮端庄,却实在没有多少便利性和实用性可言。所以天启皇帝为自己打造了一个漂亮的戒指,在上面刻着一个微型的玉玺,作为皇帝的身份象征,也作为一个传承留给后人——这东西可以当做传口谕的时候盖章的凭证,也可以当做通行证之类的东西,要比摆在龙案上的那个大家伙更实用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多了小说的原因,这个天启皇帝没少干白龙鱼服的事情,结果受到他影响的之后大明皇帝,都喜欢穿一些普通衣服,这戒指也就成了皇帝陛下便服的时候身份的象征。将这个身份的象征交给太子,也成了自天启皇帝大行之后的一个重要的政权交接仪式。
“父皇!您的身子骨还那么好,只要熬过了这场大病,再执政个三五十年,也不成问题……”朱牧抱着皇帝朱长乐的手掌,就是不让他将戒指摘下来。带着哭声开口劝说,让一旁的皇后也止不住的落泪。
朱长乐欣慰的看着太子,他这一生之中,妻贤子孝,在家庭这一方面,算是比较成功的了。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没有见过骨肉相残的惨剧,算是让他非常满足了。
“唉。”叹了一口气,朱长乐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呢喃道:“想必辽东局势……日本人……儿啊,为父不甘心……不甘心啊!”
弥留之际呢喃着说出了这两句含糊不清的话之后,这位大明帝国的皇帝最终在病床之上,再没有睁开自己的双眼。朱牧感觉到自己双手紧握中的父亲的手突然为之一沉,震惊的愣在了那里。
而皇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床边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医生们赶紧上前,试图让这位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延续自己的生命,结果在一阵努力之后,为首的医生说出了他最不愿意说出的那句话:“陛下……大行了。”
医生最不愿意遇到的事情,就是自己抢救的病人最终离世了。医闹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就是对医生本人最大的折磨。不过比起那种普通人家聚众医闹来,真正可怕的是帝国的皇帝一家子闹起来……
从这些医生还有护士铁青着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将来的后果——御医院就算不做出惩处,至少也要忙碌几个月去整理皇帝的病例还有各种相关资料了。这死的可是一个皇帝,而且是一个几天前还身体康健的皇帝!他们要回忆这些天来每一秒钟自己所做的事情,如果想不起来,就有可能惊动东厂还有锦衣卫。
“父皇!”朱牧在听到了朱长乐驾崩的消息的时候还抓着自己父亲的手掌,等他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悲凉的惊呼一声,如同杜鹃泣血。
“陛下!”而他旁边的皇后直接就昏死了过去。她还是个40岁的女人,这种年纪守寡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更何况她的丈夫是这个帝国的皇帝,她要面对的事情比其他所有寡妇加起来可能都要复杂一些。
当然,这个时候王剑锋还有赵宏守则赶紧俯下了身子,跪在地上,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地板上。他们在皇帝陛下安排后事的时候,起到的是证人的作用,现在就是发挥他们作用的时候了,守在皇帝遗体边确认皇帝陛下确实驾崩之后,他们就要退出来,主持新皇帝的登基,稳住政权的交接。
再往后的事情那就太多太多了,要给死去的朱长乐定谥号,要为新皇起草各种即位还有大赦等文件,约见各国使节拟定葬礼……这么多事情之中,还不包括蓟辽前线正在打的战争,还有和日本之间的血债。
两个趴在地上的内阁大臣用自己的眼角瞄了一眼对方,然后互相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哭笑不得的神情。大明帝国如今真是多事之秋,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注定要在这段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38变天了
王珏骑着战马通过了已经被新军前锋部队接管的京师城门,城门的两侧已经是宽广的街道和漂亮的房屋了,至少火炮还有火枪的诞生,让城墙这种东西,变成了历史文物,并不是主要的防御工事了。
通往城门的道路上,已经设置了路卡,因为战争的关系,盘查的非常严格。而岗哨的两侧,停靠着两辆普通的汽车,汽车边上,刚刚调入这支部队的范铭,背着步枪笔直的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策马入京的司令官。
毕竟新军成立不久,毕竟这支部队是王珏寄予厚望的试验田,所以有限的资源都被武装到了这些未来希望身上。这也是为什么王珏自己依旧骑马,而新军里已经装备了不少汽车的原因。
汽车这种新鲜玩意在外国的军队中已经服役了许久,在大明帝国的军队里也有实验装备,所以算不得太过吸引眼球,倒是这些背着步枪站得笔直的新军在面貌上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吸引了不少京师平民的目光。
“立正!”看见王珏策马靠近,认出了王珏的新军军官站在路边,立正站好将握拳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随着他的喊声,所有的士兵都立正挺立,皮靴后跟磕碰的声音哗啦啦连成了一片。
“大丈夫当如是尔!”一名穿着大学校服的少年指着路边威武的新军,开口对身边的人感叹道。
而他的身边,站着的几名学生手里还撑着大旗,上面用红色的燃料书写着“复我蓟辽”四个大字。这几个学生是来旧城情愿的,大明新律规定,游行请愿不能进入旧城,只能在城墙外面的新城按事先上报的路线行进。而且不得影响交通,不得使用国旗国徽,不得破坏秩序使用暴力。
听闻蓟辽惨败,这些满腔热血的学生就站出来要求举全国之力北伐,京畿地区十几所大学都有人出来为开战摇旗呐喊,虽然这些年轻人没有体会过战争的残酷,却真的为新军提供了不少宝贵的高素质兵员。
王珏也不多逗留,查看了这个城门的哨卡状态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他刚刚赶到京师,要亲自巡查几个城门都确实被他的新军控制了之后,才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毕竟他的好友朱牧如此信任他,他也要确保万无一失,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失望。
京师的新城区,这些年建设的越来越庞大了,而在这些不断扩建的节奏中,房价是一路飞奔,让全世界的富豪们都望尘莫及。在大明京师拥有一处私宅,那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当然,随着地价不断飙升,这些年来一个接着一个和大明建立了外交关系的世界强国,也都在京师这个全世界的政治中心,设立了自己的大使馆。可惜的是,苦于他们来的太晚了的缘故,以至于没有一个国家能在旧城区设立自己的大使馆。
此时此刻,新城区内,一座气派的领事馆的核心建筑物最顶层。
“日本人偷袭了大明水师舰队?”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一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惊讶的盯着自己的秘书,开口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他们哪里来的勇气?”
“有消息说,日本人支持大明北部的金国叛乱,而这一次的战争,就是由日本人一手挑拨起来的。”那名秘书将手里的一些资料放在了男人的办公桌前,然后开口说道:“最新的消息,大明在辽东的部队被偷袭,损失惨重,似乎连重镇奉天,都丢了。”
“我的上帝,虽然金国做大符合我们的利益,可是如果大明帝国放弃了在马六甲海峡以及东南亚还有锡兰国的利益……那英国人的气焰就更嚣张了。”这名中年男子有些不安的感叹道:“这不符合我们德意志的利益,不过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拿过了文件翻看了起来,然后开口问自己的秘书说道:“这些文件,要用最快的速度送回柏林去……请示一下皇帝陛下,还有宰相……我们应该在这场遥远的战争中,站在哪一边。”
这位中年的男人,就是过去的普鲁士,现在的德意志帝国驻大明帝国的大使汉纳森先生。他的汉语说的非常流利,或者说现在全世界的国家,都有一部分人在用汉语交流。如果说大明帝国在有形资产上分崩离析并且失去了大量领土的话,这个帝国留在世界上的其他影响,则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剥去。
比如说世界经济体系,大家手里捏着的货币;再比如说汉语,作为官方语言和上流社会的象征,欧洲很多人都在学习和使用汉语……最直观的就是日本地区,他们甚至连自己之前的文字和说话习惯,都被抹杀掉了大半。
“汉纳森先生……这件事有一部分资料我们是从莫斯科公国那边的大使馆拿来的,他们和日本人保持着友谊,或者说他们对瓜分大明北部的蒙古地区有着浓厚的兴趣。”那秘书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文件说道:“既然列强在削弱东方的利益上是一致的,我们要不要将这份材料……给法国人送去一份?”
汉纳森大使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算了,至少我们和法国人不是一路人……提醒他们的事情,还是少做一些的好。快去,把这个情报,发回到柏林去。这件事情可不能耽误,至少我们有可能在战争之后,拿到属于德意志的那部分利益。”
“咚!咚!咚!”突然间,窗外旧城区的方向,一声接着一声悠扬的钟声传来,汉纳森猛然看向了钟声传来的方向,然后震惊的问道:“这不是礼庆的钟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这群该死的日本蠢货!看来这远东的天,是要变了啊。”在英国的领事馆内,经历过一次大明帝国皇权更替的老大使约翰,叹了一口说道。
39晚了
“王珏!你可算是回来了……父亲他……”朱牧此时此刻按照传统的礼节,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孝服,他一看见自己的同学,也是自己表弟的王珏,就上前哀声说道:“父亲他……”
“节哀顺变……皇帝陛下既然已经大行,那你就更要保重好你的身体,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王珏穿着一身军装,虽然并不笔挺,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他在中极殿看见了自己的同学朱牧,或者说现在已经是帝国继承人的太子朱牧。
他用手扶住了朱牧的肩膀,然后轻声汇报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我带来的新军并不多,只有刚刚建成的新军第二师……但是已经控制了城门还有宫城,殿下的安危已经确保无虞了。”
然后王珏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经命令新军的第1师在代师长张建军的率领下,前往山海关,对辽东叛军施加压力。有海军方面的消息么?我觉得张如德将军可不是一个吃了亏就算了的人。”
“刚刚传来的消息,张如德将军率领海军华山号等战舰,击沉了日本海军的一艘战列舰,算是给武夷山号报了仇。王叔叔那边的意思,是将陆崇文将军的葬礼压后办理,先把父皇的丧事办妥再论其他。”
王珏摇了摇头,摆手说道:“有这天赐良机,殿下怎么可以错过收买人心的机会呢?殿下应该立刻拟旨,为陆崇文将军晋升一级军衔,赐予厚葬。”
朱牧一愣,然后看向王珏。王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解释道:“陛下的葬礼,那是殿下您的哀思,可陆崇文将军的葬礼,可是殿下您稳定军心,以图天下的起点……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誓言么?这天下,我们要一起征服!”
听到了王珏的解释,朱牧点了点头,看向了身边已经将权柄移交给了他的一个中年胖子,这个胖子两只小眼如同缝隙一般,脸上还挂着憨厚的笑容,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他是一个老实的富家翁。
可是认识这个胖子的人却都知道,大明帝国里最难缠的特务机构,对外对内都赫赫有名的大明东厂厂督,就是他了。这个男人名叫陈岳,是陪着朱长乐长大的孤儿,他可以说是整个大明王朝里最衷心的人,也是整个大明王朝一半情报机构的总负责人。
“把我的想法传递给阁臣们,让他们起草一份文件,追授陆崇文将军帝国海军中将衔……我在守灵不便前往祭奠,让……算了,陈都督,您替我去祭拜一下吧。”现在陈岳算是太子朱牧的人了,因为他效忠的是那个座位,如今那个座位属于朱牧。
陈岳面带笑容,用那双缝隙一般的眼睛瞄了一眼略显瘦弱的王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嘿嘿一笑,应承朱牧道:“殿下放心,臣这就派人去通知阁臣们,明天一早,臣会往陆崇文家中送上一份厚礼,表达殿下您的哀思。”
吩咐完了这件事,王珏也不休息,站在朱牧的身边,继续介绍道:“新军的秘密武器正在抓紧时间生产,现在这种时候不宜贸然开战……不过这和平,可要辽东的叛军还有背后的日本人同意才行。”
王珏一边说一边陪着朱牧,走到了中极殿后面的建极殿内,这里是皇帝陛下的作战指挥部,也就是整个帝国对外战争的时候,皇帝亲自坐镇并且过问战况的地方。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这座大殿,然后站在了一座巨大的世界沙盘之上,曾几何时,这个地图上几乎所有的位置,都是大明的殖民地或者疆土。
可惜天启皇帝陛下中兴的时候,大明帝国的底子是一个落后贫穷的农业国,所以即便是天启皇帝再怎么努力,也没有把这个国家直接升级为工业强国。他只是在军工方面投入了巨大的研究精力,却忽视了另外一些领域。
因为钢铁焊接等工艺的不过关,他的军队只能使用前膛枪作战,所以武力压制并没有达到后世工业文明那种凌驾土著的水平。更让人有些遗憾的是,因为各种技术的不过关,最终广袤的大明帝国因为通信和交通不畅,以及各种内斗消耗分裂。
其中最大的几个原因,第一就是一些华人怀着各种野心,站在了其他国家那边,就比如锡兰国,其国主甚至是人民都是中国后裔,可为了自身的野心,站在了日本和英国那边,支持并且援助了日本叛乱,导致了大明帝国的失败。
而第二点,就是因为技术不成熟,远方的消息无法及时传回大明帝国中枢——天启皇帝最终没有研究出无线电或者电话这种高科技产物,也没有办法让严重依赖后勤补给的大明帝**队,在遥远的欧洲战场上所向披靡。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迅速崛起的大明帝国在20年内横扫了世界,却也将各种技术还有武器带到了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随着**还有其他原因,这些东西迅速扩散,大明帝国的优势也迅速的土崩瓦解了。
毕竟因为扩张天启皇帝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研究制度改革,也没有办法阻止他死后那些换了好几届的封疆大吏们懈怠堕落。不过庆幸的是,他为自己的祖国留下了不少东西,比如说足以应付各种敌人的幅员辽阔的领土。
“既然张如德将军挫败了日本海军断掉我军海上运输线的企图,那么至少营口地方还是值得我们投入兵力的。”王珏站在辽东的沙盘前,用手指了指大明与辽东半岛上的最后一丝联系说道:“让两个师的部队从天津卫上船,立刻前往营口……增援那里的守军。”
“如果我们晚了呢?”朱牧看着沙盘,开口问道。
“不是如果,是一定晚了。托德尔泰不是傻子,至少他会拿下盘锦,切断辽东半岛与山海关之间的路上通道。”王珏看着地图,呢喃道。
40忠奸
“王珏!父亲的仇!我大明的仇!一定要讨回来!”朱牧听到王珏的呢喃,知道现在的辽东局势,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即便是投入新军不计代价的争夺,也不会落到什么好结果。于是他捏着拳头,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王珏从沙盘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点了点头答应道:“三年,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为陛下取回辽东,夺回属于我们大明的那些失去的荣光!”
……
“轰!”盘锦城外的麦田里,落下了一枚巨大的炮弹,爆炸掀起的黑色烟雾遮天蔽日,农田里仓促挖掘出来的战壕之内,大明帝国的士兵们蜷缩着身体,躲避着敌人炮弹的轰击。
随着辽东叛军沿着河流还有平原向西南方向猛攻,失去了屏障的大明蓟辽地区的部队,在叛军骑兵的突击下损失惨重。当蓟辽前线的部队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阵脚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叛军,还有如同海洋一般的日本陆军。
“冲锋!为天皇陛下尽忠!”随着一声呐喊,一名日军指挥官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指挥刀,指向了明**队战壕的方向,他的身后一个接着一个的日本兵跃出了战壕,端着步枪迈开了前进的步伐。
“一二!一二!”这些日本士兵一边前进一边高喊着口号调整自己的步伐,他们缓慢的前行,一点点靠近大明帝国守军的阵地,他们身后的炮兵部队打出的炮弹,落在前方明**队的战壕附近,带着凌厉的呼啸声,还有随之而来的震耳欲聋的爆炸。这些日本兵伴着零星的枪声不断前行,时不时有人中弹倒下……
比起日本全国上上下下投入了几乎全部精力去打造的海军力量来,日本陆军的水平就实在只能算作一般了,他们的步枪是仿制大明的,就连口径都和大明帝国的制式一模一样。
当然,在这种战斗全靠炮兵发挥,步兵只是补充力量的年代,步兵数量才是决定进攻威力的标准。经过朝鲜,日本把整整30万名士兵运送到了辽东前线,配合上整整20万辽东叛军,已经算是相当庞大的一支进攻力量了。
“突突!突突突!”随着日本士兵的逐渐靠近,明朝守军的阵地上,那些隐藏起来的重机枪开始猛烈的咆哮起来。密集的子弹扫射进了日本军队的人群,一瞬间就有无数士兵扭曲着身体倒下。
如同割草机一样,重机枪火力经过的地方,一排接着一排的日本士兵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奉命前进,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迎接钢铁的洗礼。很快,稍微有些理智的日本士兵开始卧倒,于是如同森林一般的人群,全都趴在了地上。
“停止射击!冷却枪管!”战壕之内,一名大明帝**队的下士靠在战壕上留出的垛口边,看着对方士兵已经卧倒,大声的提醒着自己的机枪小组。于是很快机枪的枪管上就摞上了水袋,副射手打开枪身开始更换弹链。
威远型重机枪是引进的德国重机枪技术,使用弹链供应并且配备水冷型枪管。这种重机枪的射速还有稳定性都非常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重量上的问题。大明帝国已经研发出了威远2型机枪取代这种过时的重机枪,却因为经费问题,还没有完全更换掉。
“弹药快用完了……如果我们现在不向锦州方向撤退的话,就要被合围在这里了。”一名军官立正站好,最战壕内正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的少将汇报道。他的部队奉命死守盘锦,可是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大洼已经传来了失守的消息。这也意味着他们和营口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一旦盘山防线被突破,他们就彻底被包围在辽东了。
“命令,部队不得移动,死守防线到最后一刻!”那军官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指了指远方那些被炮弹掀起还没有散去的黑烟,对自己的手下说道:“那都是我大明的国土,不思进攻也就罢了,怎可有后退的想法?”
“轰!”仿佛在回应他的说法,日本和金国的炮击再一次密集起来,一轮轮的炮火砸在了大明守军的阵地上,将那些黑色的泥土都翻搅起来,扬到了天空中。一个又一个刚刚开火的机枪阵地被炮火淹没,更多的日本士兵开始冲锋,战斗更加激烈起来。
很快,一些刚刚没有开火的大明威远机枪再一次开火,密集的火力交织成了一片火网,日军的伤亡再一次惨重起来,进攻又一次被打退了。高地之上,大明帝国的龙旗依旧飘扬,似乎在嘲笑那些无法接近它的敌人们。
“报告!锦州方面来电,凌海附近出现了叛军游骑,南下支援我们的部队被叛军阻击,损失惨重……可能,可能无法到达了。”副官再一次跑回来的时候,带来了让人沮丧的消息,而这个时候,日军的第三轮攻击才刚刚拉开序幕。
“这个时候我军防线已成,如果想要我们身后的盘锦城,日本人就拿10万人来填这个坑吧!老子今天在这里战死,也要拉这些龟孙子们垫背!”这名少将也是上了年纪的老将了,不过性如烈火,说话的时候脏话连篇。但是他的话鼓舞了身边人的士气,大家都挥舞着手臂,准备与对面的敌人决一死战了。
“将军!将军!盘锦,盘锦城里怎么了?”正在大家鼓劲的时候,一名军官脸色苍白的看着身后的城池,指着后方惊恐的说道。
所有人都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看到盘锦城内,已经竖起了白旗,看来是他们身后的保护的那些人们,已经投降叛军了。
“奸臣……误我!”那上了年纪,留着一把白胡子的老将军踉跄了一下,用颤抖的手指了指远处城墙上挂出来的刺眼的白旗,吐出了殷红的鲜血,仰面倒在了自己的阵地上。
41把胜利取来
“急报!日本军队进攻盘锦,屠我军民十万!急报!日本军队进攻盘锦损失惨重,为泄愤屠我军民十万!”一名军官挥舞着手里的电文,从建极殿门外一直跑到了门口,然后他的脚步被锦衣卫拦住,只好将手里的电文交给了负责传递的军官。
接过了这份电文之后,穿着孝服的朱牧恼怒的将建极殿门口摆放的一人多高的花瓶给踢倒在地,碎裂的声音传出好远,甚至惊动了负责禁宫安全的新军以及锦衣卫还有东厂的人。
“电文上,电文上竟然说,那些倭人竟然把拒不投降的盘锦守将刘晖的全家,都吊在了盘锦城头上!老将军今年都60岁了……全家女眷……全家女眷竟然尸首都没……没穿衣服……”朱牧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电文摔给了身边的王珏,说话的语气都冰冷到了零度以下,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殿下……为先皇上香的时间到了,请您赶往灵堂……”一名侍者这个时候走进来,在门口弯腰,低声提醒朱牧应该去履行皇帝大行需要做的仪式了。虽然守灵这种事情因为战争状态而取消了很多繁复的程序,可是一些表面文章还是要做到的。
朱牧带着眼泪猛然惨笑起来,然后他拍着桌子,对身边的一群兵部的武官们咆哮道:“这叫本宫怎么去父皇的灵堂?这叫本宫如何去对列祖列宗们交代?说我大明的忠臣良将,连后代本宫都护不周全么?”
皇帝陛下朱长乐因为叛军还有日本的挑衅驾崩在了壮年时候,如今各种各样的将领大臣在蓟辽前线失了国体,大明帝国失地亡人,算得上是如假包换的国仇家恨了。如果朱牧这个时候不咬牙切齿,那就不是涵养好,而是没脸没皮了。
王珏摸了摸鼻尖,垂下眼帘来不得已的苦笑了一下。看来他和朱牧太子的三年忍辱负重之约,可能要无法完成了。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太子朱牧投来的目光,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王珏!时不我待,现在正是帝国生死存亡之时,本宫既然从父皇手里接下了这锦绣山河,就要还列祖列宗一个强盛的大明帝国!”朱牧走到了王珏的身边,用坚定的语气缓慢的说道:“本宫在这里等你凯旋的消息!”
听到朱牧如此对他说,王珏又不禁苦笑了一下,但是他答应的并不慢,立正敬礼直接回答道:“太子殿下放心,王珏亲帅新军赶往锦州,为殿下扭转辽东战局!”
虽然王珏开口回答的如此坚决,如此淡然,可是谁都知道这辽东战局,并非是如此简单的事情。首先朝廷接到了密保,说是辽北的王甫同将军大军南下行进缓慢,颇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这王甫同养病自重在大明王朝的高层内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王珏这一去八成是得不到王甫同的协助,那十万辽北边防军,也只能借势却无法引为援助了。
另一方面,王珏手里的可用之兵并不多,除了他已经派往山海关一带的新军第1师之外,剩下也就是新军第1集团军的军部,还有一些后勤部队以及还没扩建完毕的新军第3师了。
这些部队加起来七七八八有4万多人,即便算上蓟辽境内的溃兵,王珏手里能用之兵最多也就只有10万。而这支部队要面对的叛军还有日军部队,加起来少说也要有30万的数量。
屏退了左右之后,朱牧留下了王珏一个人,站在沙盘前有些不安的问道:“局势崩坏到如此地步,我也找不到第二个人选去辽东了……辽东我就交给你了,要人我给你人,要枪我给你枪……国仇家恨,你王珏帮我报了!”
“上学那会儿,你就喜欢把麻烦丢给我。”王珏裂开嘴笑了,他想起了两个人在学校里隐姓埋名的那段时间,两个人在学校里惹了不少麻烦,最后每每都是王珏担下责任,而朱牧事后请客吃饭。
“上学那会儿……可惜啊,好时光都不在了。”朱牧感叹了一句,然后帮王珏把褶皱的领子翻了出来:“你没变,还总是这么邋遢;我却变了,今后只能在这宫殿里,成了飞不远的鸟儿。”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殿下您是大鹏鸟,展翅乘风,扶摇直上九万里。”王珏笑着退了两步,然后转身走出了建极殿。一边走一边伸出了左手摆了摆,对朱牧开口道别:“殿下稍安勿躁,我王珏去辽东,把胜利为您取来!”
朱牧看着远去的王珏,突然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他曾经在学校里无数次的感受过,那是一种有了依靠,有了必胜信念的感觉。他不知不觉中,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王珏,你若在辽东胜了,我朱牧保你王家一百年前程似锦!
“将锦衣卫的指挥使,李恪守李大人宣来。王珏去辽东了,我在家里自然不能浪费时间了。”等王珏离开了建极殿,朱牧就将陈岳叫来,吩咐了一句之后,就背着手前往灵堂,去为自己的父皇朱长乐守灵了。
已经将无数朱红色的布幔换下,停放着朱长乐灵柩的大殿上,此时此刻已经被白色笼罩。穿着白色孝衣的侍从还有从全国各地赶到京师的皇室成员们,都跪在地上,满眼通红的哀嚎着。
和已经确认即位成为未来皇帝,需要钦定国事的太子朱牧不同,其他的皇室成员是要在皇帝的灵堂内真正值守的。包括皇帝的皇后妃子以及其他儿女,还有远方亲戚们派来的代表,整个大殿上白花花跪满了差不多300人。
当然,更多的人连进入这个大殿的资格都没有,因为礼仪上的更改,还有帝国目前处于的战争状态,阁臣还有其他大臣都没有如同惯例那样守灵,而是派出了一部分人前来做了代表——这些人是要跪在外面的,不过好处是晚上可以回家休息。
42禁卫军
王珏出了建极殿,并没有直接出紫禁城,这个时候紫禁城里巡逻的禁军非常密集,差不多任何一个角落都安排了专门人来看守。毕竟天子刚刚大行,整个帝国还在最脆弱最动荡的时刻。
因此王珏也没有去一些非常敏感的地方,他只是绕过了中极殿还有皇极殿,沿着文昭阁的城墙,一直向着皇极门走去。和后世的紫禁城略有不同,文昭阁现在已经成了一栋非常宏伟壮观的建筑物,而它的对面也就是大明帝国最大的情报机构东厂所在地武成阁。
两栋建筑物中间原本是空无一物的大广场,用来进行大型朝会,供群臣们站立的地方,现在却在正中修建了一座丰碑。这座石碑就是天启皇帝的“圣皇碑”,是这个皇帝留给后世子孙的一个警示和纪念。
王珏一步一步沿着石阶向上走去,靠近了这座几乎通体都是名贵材料建造的巨型石碑。可以说大明帝国从世界各地找到的名贵东西,都被留在了这个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丰碑之上。
然而,王珏喜欢这座石碑的原因,或者说他觉得这石碑上最宝贵的东西,却是上面那些经历了近两百年风风雨雨,依旧清晰美丽的文字。
他望着石碑上的那些楷书,眼里带着崇拜的光芒。这是一个男人留给世界的印记,无论伤痛也好、欢乐也罢,那个在风雨飘摇中继承了大明帝国,并且带着它称霸世界的男人,终究是这个国家的伟人。
伸出手来,抚摸着上面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去。上面的内容他早就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可他每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都要驻足停留,仿佛一个吸烟成瘾的人一般,在这里慰藉自己的灵魂。
“朕来到这个世界,征服了这个世界,却没有留下什么纪念给这个世界。但是,朕要对朕的后人们说,你们应该比朕更加强大,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弯下自己的脊梁,也没有什么能够摧毁你们的信仰!”
“火枪,刺刀,军马,战舰……包括那些从世界汇聚到大明的财富,这些东西都不是朕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宝贵的东西。这些东西只是征服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作料罢了,朕留给朕的祖国的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才是朕最满意的遗产。”
“朕解放了你们的思想,让你们包容发展的事物;朕维护了你们的尊严,让你们挺直脊梁面对世界;朕埋下了一颗自强不息的种子,它开花结果的时候大明帝国将会比现在更加强大!”
“所以,为中华之强大,去争霸四方吧!为中华之昌盛,去争霸四方吧!为中土华夏之名,去争霸四方吧!这世界上的海洋,已是朕的渔场;这世界上的土地,已是朕的林园;朕将星空留给后人,谁去为朕拿来……?”
天启皇帝少有的文德,就是下了《钦定文书样式诏书》,其中对后世影响最为深远的,莫过于使用标点符号断句,以及提倡白话文写作了。这两样沿用到今日,已经深入人心了,可当时留下了这样一座白话文的石碑,有多么惊世骇俗就可想而知了。
当年那些老旧的顽固势力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那些叫嚣着天启皇帝有辱斯文的腐儒们也早就作古。而这座石碑却经历了无数岁月,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人胆敢亵渎,就足以证明上面的话语,已经深入人心了。
王珏收回了自己抚摸这些文字的手掌,然后将那只手塞进裤子的口袋,低着头向着皇极门旁侧的小门走去。他走路的脚步很缓慢,似乎在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如何应对辽东的不利局势,经过的卫兵向他敬礼,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皇极门是皇权的象征,如果没有特殊的命令,只有皇帝陛下经过,才有资格让守卫皇极门的禁军打开正门。能经过皇极门,在大明帝国是一种荣耀,前所未有的荣耀。所以即便身份贵如王珏,依旧还是绕路穿过,然后就过了桥走向午门。
别看王珏在建极殿对朱牧承诺的时候说的轻巧,将已经崩坏的辽东局面扳回来,不仔细思索一番是不行的。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向午门的时候还在思考,如何用手里的部队打开辽东的局面。
“自蒙古调一支精锐骑兵,直接向赤峰地区集结……时间上似乎有些来不及,可是依旧还是一个办法……”王珏想到了调集和叛军一样的骑兵部队,这样在叛军没有完善蓟辽防线的时候,可以试试反突击。
想到了这里,他抽出自己的手臂,掏出了一块非常精美的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加快了脚步,向着皇宫之外走去:“既然要和我王珏比一比谁的速度更快,那就比一比吧!托德尔泰,我怕你这个叛军老将,还真就快不过我啊。”
他想好了基本对策之后,就再也没有耽搁,快步出了皇宫之后,就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身后已经等了他许久的卫兵全部精神抖擞,一队骑兵快马加鞭冲出了京师,向着唐山的司令部就赶去了。
而此时此刻的未来皇帝陛下朱牧,正对着另外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锦衣卫指挥使李恪守,发布了他作为立刻即将接手整个帝国的储君的命令:“李指挥使,我吩咐的,成立武装锦衣卫,选拔绝对忠心者,为我帝国效力的事情,务必要尽快办妥,明白了么?”
“可是陛下!祖训……是不允许锦衣卫拥有重型武器的呀!”李恪守低头轻声的问询道。他还没有适应这个新的主人,有些事情就没有朱长乐在的时候,办的那么心有灵犀。
“祖训说的是不允许你指挥的锦衣卫拥有重型武器!这些武装起来的禁卫军不归你指挥!”朱牧冷笑着说道:“他们,这些新组建的禁卫军,都是忠于我一个人的,明白了么?”
43谥号
文昭阁内,内阁之中最为重要的两位阁臣,次辅王剑锋与首辅赵宏守,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而他们的面前,来自各个部门的大臣已经争论不休好久了。这两个人倒是沉得住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呵止这些争吵的大臣们。
并非是他们不想呵止这些争论,而是他们两个人心中也在拿捏,拿捏究竟这个问题应该如何解决。毕竟奉天总督王怒是由内阁首辅大臣的人保荐的,现在如果翻出来,对首辅大臣这一方,并非完全有利。
原本这场闹剧的剧本,是应该在朱长乐皇帝陛下的主持下进行的,而过程也是大家都计划好的:王怒被发现贪腐行为,然后在有意打压王家的朱长乐的袒护下,保举王怒的首辅势力脱罪,王怒问罪让出几个朝中的位置……
可是现在支持首辅赵宏守的朱长乐已经躺进棺材了,这种时候翻旧账,明显是不明智的选择。毕竟是一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况且在新皇帝朱牧的庇护下,杀不杀得掉王家的一千,还真不好说。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原本是一场政治交换,可是到了现在却变成了丢土失地的大麻烦,以至于皇帝陛下都因此大行,这责任谁敢来背?于是双方都在极力的推卸责任,甚至连责任都不敢提,只敢在任命王怒这件事情上反复攻讦罢了。
“这王怒就是一个志大才疏欺上瞒下的混蛋!竟然让这么一个人去蓟辽前线任职,真是祸国殃民。”一名大臣不阴不阳的开口讽刺道。
站在一旁的刑部尚书王剑海冷笑了一声,点头赞同道:“可不是么,当初次辅大人一直反对让王怒去蓟辽,是哪些人极力保举的,现在也不站出来解释解释?”
“他王怒是你们王家的人,让我们解释?你们自己就不解释解释?他贪墨的辽东军饷成千上万,难道你就敢拍着胸脯说没有一个铜币进了你们王家的口袋?”工部侍郎赵宏材站在赵宏守的身边,盯着王剑海呵呵一笑。
王剑海还没说话,户部侍郎,王剑锋的三弟王剑山就站出来了:“东西可以乱吃,可这话却不能乱说……王怒在奉天是战死的,算不算忠臣英雄暂且不提,扣上一个贪腐的帽子,你也不怕冷了前线将士的心?”
原本王怒的下场是已经被内定下来的,可是现在负责这场交易的皇帝陛下朱长乐死了,王家当然理所当然的选择了不认账,而事实上他们也背不起认账之后的结果了——如果王家这个时候继续默认王怒贪腐,那么接下来丢失奉天使蓟辽崩溃,以至于连皇帝陛下都气死的罪名,都将扣到王家的身上来。
“够了!一直到现在还拿不出一个动员的章程来,却在这里对一个死人说三道四……”赵宏守突然愤怒的一拍桌子,两方面的人就都乖乖的把嘴巴闭上了。现在确实不是争吵的时间,毕竟辽东的战局还胜负未知呢——这时候如果大家内讧起来,真丢了辽东被栽上一顶不顾大局的帽子,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有了赵宏守的这一声嘶吼,大家总算是想起了自己今天开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至少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并非是找王怒这个死人的麻烦,而是保住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户部已经正在调集相关的款项,很快就能筹集出更多的军饷。现在的问题是,兵部方面的动员顺利与否……至于其他的军需物资,这就要稍后由兵部以及户部一起统计了。”提到本职工作,王剑山这个户部侍郎就站出来汇报了最新的进展工作。
帝国的动员命令在一天之前就被送往各省了,整个帝国将立刻动员100万部队,将皇家陆军的人数由240万左右提升到340万以上。这是一个庞大的工作,优先接受动员的是各省的退伍军人以及适龄的失业男子。
“军需后勤部门库房内存放的军服以及其他军需物资足够武装500万士兵。枪支弹药方面还在统计,毕竟蓟辽弹药的丢失情况,影响正在不断扩大。”从唐山赶回京畿的兵部侍郎程之信背着手,缓缓的开口汇报了一下动员的最新情况。
“那些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一旦叛军控制了山海关,我们再想要把敌人赶出坚固的防线,有可能会损失超过30万人。”王剑锋是在座的众多大臣中,少数几个知兵的,他看着首辅赵宏守开口说道:“当务之急是尽快调集周围的常备部队,稳住辽东的局势才对。”
“次辅大人言之有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给先帝定谥号这件事了……”赵宏守同样看向王剑锋,缓缓的开口说道:“陛下在位的时候,辽东叛乱夺下了奉天……按照当朝律例,不得用美谥……”
“总要用个孝字遮掩一下吧?陛下待我等不薄,如果用太过的谥号,我等做臣子的百年之后,要如何去地下见先帝啊?”刑部侍郎郑宇航皱着眉头对赵宏守建议道:“首辅大人,这件事还要内阁先拿个章程啊。”
蓟辽的黑锅王家现在是不打算再背了,而赵宏守等人也没有打算要负起奉天失守的责任。于是各位大臣们思来想去,这个黑锅也只好栽到已经闭眼的先皇陛下身上了。毕竟这位皇帝陛下即便是不背这个黑锅,按照大明的规定,也拿不到什么好听的谥号了。
事实上,大明帝国最近的三位皇帝陛下,就没有人有一个好听的谥号——丢掉领土最多的,甚至谥号愍厉皇帝。这简直就是**裸的打脸了,他的儿子甚至为此罢免了10位大臣,可依旧没有办法改掉自己父亲的谥号。
“慈爱忘劳曰孝,中年早夭曰悼……谥孝悼可否……?”好不容易,在沉寂了许久之后,一名老迈的大臣缓缓开口,打破了屋子内的平静建议道。
44援军
大明王朝的阁臣们正在商讨皇帝谥号的时候,在盘锦城内的金日联军总司令部内,负责前线指挥的叛军大将托德尔泰以及日本陆军指挥官三井孝宫正气急败坏的站在一起。
“这未来都将是我大金国的领土,这些明国的人也都将是我大金国的臣民!你们日本军队在这里展开屠杀,难道不知道是在损我大金国的命脉么?”托德尔泰从前线赶过来的时候,日本陆军就已经闹出了盘锦惨案,整个盘锦城内血流成河,让后来的金国部队都有些不忍。
关键是这些平民将来都将是金国管辖的平民,换句话说这都已经是金国的国力了。可日本人上来就屠了个一干二净,这怎能叫托德尔泰不咬牙切齿。
“注意您的言辞!托德尔泰将军!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队远道而来,是为了帮助你们摆脱大明帝国的奴役,而不是为了听你们抱怨!”三井孝宫冷冷的说道:“是谁说蓟辽空虚,不会有太多的抵抗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三井孝宫的额头上青筋突起,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日本的陆军可没有海军那么财大气粗,盘锦争夺战一口气让日军丢下了上万具尸体,这简直就是在要前线指挥官三井孝宫的老命。
所以在拿下了盘锦城之后,这位日本指挥官没有约束自己的军队,企图用劫掠等手段,发泄压抑的军队内部负面情绪。显然他这么做是很成功的,至少他的军队保持了高昂的斗志,正在沿着公路往锦州方向集结。
屠杀一部分是因为泄恨,另一部分则是为了抢劫还有其他恶性做遮掩。日本立国的时候驱逐汉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支持他们这么做的,却是锡兰国的汉人——为了转嫁当时大明帝国的注意力,这些为了一己之私背叛了祖宗的人们扶植日本,打了大明帝国一个措手不及。
“约束你的部下!不然的话,我们迟早会惹怒敌人,给自己的失败埋下种子。”托德尔泰拧着眉毛最后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向了地图上,那个叫凌海的地方。他的部队进攻那里的时候遭到了开战以来最强力的抵抗,无数次进攻都被当地守军给击退了。
“当然!如果你们给我们的情报能更准确一些,我想双方的合作就会更加愉快一些。”三井孝宫背着自己的双手,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提起了当前的战局:“辽东半岛上应该没有多少明朝的军队,现在只要我们夺下凌海锦州,就能守住到手的一切……”
说到这里的时候,三井顿了顿,看着那个叫凌海的小城,突然开口问道:“大明帝国内不乏能战的将军,如果他们支援凌海,我们要如何应对?”
“哈……山西和陕西两地是晋商张柏庭的地盘,那里的兵究竟战力如何,我想你们比我清楚。”托德尔泰哼了一声,三井孝宫也讪讪地笑了笑。毕竟这一次关乎到张柏庭身后诸多晋商的根本利益,当然陕西和山西两地的部队,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晋商的影响。
“所以明朝如果想要增援蓟辽,就只有从京畿还有蒙古两条路调兵的选择了。”托德尔泰指了指地图上的京畿地区,笑着说道:“最新的消息,明朝的皇帝朱长乐死了……这京畿重地,要动一兵一卒想来是不可能了。”
站在三井孝宫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山口次郎终于说话了。他笑着上前一步,对托德尔泰说道:“如果明朝从蒙古地区调兵,那么莫斯科公国就会站在我们这边,毕竟他们对蚕食还没有划定边境的蒙古还有西伯利亚地区,是很有兴趣的。”
……
“不!我们这一次不能等蒙古的骑兵了!”王珏骑着自己的战马,对身边一路跟着东进的参谋长王琰解释道:“我们这一次只能靠自己了,有情报说莫斯科公国正在蠢蠢欲动,这蒙古骑兵,我们是无法调集了。”
王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身边一辆坐满了士兵经过的汽车,开口分析道:“叛军夺下盘锦,已经切断了我军与辽东之间的路上联系,这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后援,能指望的,无非也就是王甫同还有冯平章将军的锦州第29军了。”
“王甫同是指望不上了,不过冯将军的第29军我是知道的,有他在,我才敢大着胆子,让新1集团军东进锦州啊。”王珏拎着马鞭指了指前方,随着战马微微晃动着身子说道:“叛军一定想不到,我的新1集团军能一日进军50公里,已经屯兵锦州防区内了。”
他一边骑马向前,一边开口分析道:“这么多年了,叛军也好,那些独立的国家也罢,无非就是左右掣肘我大明,彼此之间用默契来消耗我大明最终捞取胜利罢了。这招数欧洲人用过,锡兰人用过,日本人用过,现在叛军还在用,不稀奇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等我请调蒙古骑兵,然后用莫斯科公国来恶心我王珏?想的倒是美!他托德尔泰都能想到的问题,我王珏岂能上当受骗?调蒙古军不过是个幌子,让他们乖乖把部队送到锦州城下而已。”
说话之间,又有一辆卡车拖拽着大炮从王珏等人的战马旁边呼啸而过。新军的机械化程度可以说是世界领先,王珏为了打造这支部队更是不惜血本,所以这支部队无论装备还是士气,都更加优秀。
随着卡车经过的,是一匹一匹高头大马,这些战马的马背上都坐着新军骑士,这些士兵背着步枪,穿着整齐的军装,跟随着卡车隆隆开过,每一名士兵在经过王珏等人的时候,都将右手握拳按在胸前,整齐的仿佛阅兵一般。
“给在凌海苦战的冯平章将军发电报!告诉他我王珏带着援军来了!”王珏扬起马鞭,大声的对身后的军官们命令道。
45凌海
冯平章是一个今年57岁的将军,谁都知道他是一个有本事的将领,却一直徘徊在蓟辽二线,得不到军功也并没有被委以重任。原因是他这个人嘴有些碎,别人只要说点什么他不爱听的话,他总是要当面就顶撞回去。
这位将军留着一脸的大胡子,如同张飞一般张牙舞爪,面黑如碳而且身材有些胖——唯独让他和张飞或者李逵有些差别的,就是他眼睛不大而且个头不高。算上他那火爆脾气,于是就有了一个矮张飞的外号。
现在这个矮张飞,正坐在自己设于凌海前线的指挥部内,调兵遣将稳固着自己的防线。因为现如今所有国家的军队都以步兵为主,即便是使用骑兵,大纵深突击能力也并不强。从奉天一路上推进到凌海,叛军的攻击力被严重的削弱了,一时间无法突破凌海防线。
坚守锦州的冯平章算是个老成持重的将领,他从奉天告急就没干别的事情,自顾自将凌海还有锦州的外围,变成了一片防御阵地。在他看来,守住自己的辖区就是头等要办好的大事情,也正因为没有顶着溃兵东进,才留住了凌海这处桥头堡。
端详着王珏发来的那封电文,冯平章脸上并没有一丝得意或者放松的神色,他只是把那封电文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突然间发现自己红了眼睛。并非是冯平章性格懦弱,而是他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等待,中华大地上出了一些真正有血性的才俊。
这支增援的部队比他预想的来的早,虽然人数上看不足以扭转战局,却带来了让他期盼已久的军火还有拖延下去的资本。冯平章知道,别看叛军还有日本人如今得势,一旦大明帝国的军队集结起来,叛军如果扼守不住锦州葫芦岛兴城一线,那吃掉的东西迟早还是要吐出来。
“来得好!来得好!只是这王珏……是个从未带过兵的,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冯平章感慨之后,心中暗自想道。他想着事情的时候,不留心呢喃出了声音,被身边的副手听见了。
那参谋笑了笑,宽慰自己的军长道:“这王家从蓟辽起势,向来都是知兵的。这王珏听说也是太子殿下的至交好友,想必应该是一个能人。”
“王家的人就一定知兵?开什么玩笑?那王怒不是王家的人么?他难道也是知兵的?”冯平章看了自己的参谋一眼,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我冯某人不看家室,只重人品才华!他如果真的赶来助我守住凌海,那才是我大明的福气。”
……
“强攻凌海?那不是真的要填10万人进去?”三井孝宫好不容易从盘锦将他的指挥部转移到了凌海城下,试着猛攻了两次之后,就知道这凌海城下的防线,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当初在盘锦城下,老将军刘晖率领部下死守防线,日军不等重炮到来就发动猛攻,结果损失惨重。三井孝宫好不容易靠着盘锦内应说服了守城的文官们投降,才勉强拿下了盘锦。
现如今凌海的守备更加完备,身后又有锦州作为支撑。甚至连合围都无法做到,诱降之类的更是无从下手。虽然依靠汉奸叛徒内应加上无良的商人,日本和叛军在辽东安插了无数人手。可毕竟大明帝国实力尚在,他们还做不到每座城池都有安排。
“攻击凌海不是好办法,绕过去先猛攻锦州,这个办法如何?”三井孝宫指着地图,对身边已经有些焦急的托德尔泰说道。
托德尔泰在刚刚的猛攻之中投入了1000骑兵,结果这些战马还有骑士们,统统都成了重机枪下的残肢断臂。他现在已经在凌海丢下了超过4000具尸体,可却连一条防线也没攻下来。
从奉天到锦州本来是有铁路线的,可是明朝军队在撤退的时候,没有忘记把这条铁路以及附近的公路彻底炸毁掉了。这导致了金国还有日本准备的重炮,现在才刚刚运输到台安一线,距离凌海还有差不多100公里远。
叛军一路上顺利西进,打下了无数个城池。这攻击速度看似吓人,却也埋下了各种隐患。依靠骡马拖拽火炮的旧陆军部队,在这种大范围的纵深突击作战时,机动能力的不足被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托德尔泰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但是他果敢又更谨慎一些,不然金国皇帝叶赫郝连也不会将手里的重兵交给这位将领指挥。他想了想就开口说道:“我帅骑兵去锦州,可也依旧没有什么重炮支援,打不下来,岂不是徒增伤亡?”
“托德尔泰将军,你怎么糊涂了?绕过凌海,你带骑兵一路西进到锦州城下,诈称凌海已经被我等攻陷,恐吓对方献出城池保妻小安全,或许能不战而尽全功呢?”三井孝宫早就想好了办法,开口出了一个无功无过的主意。
对方去诈城,成功了就是白捡了个城池,失败了也没有多少损失,怎么算都是一个可以尝试的选择。托德尔泰一听,也觉得应该去试试,如果可以成功,那么至少身后的广袤平原,算是被金国吃进腹中了。
“好!我这就带兵前去!这里就交给盟友日本军围困,莫要让这凌海守军,回师夹击我后路。”托德尔泰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来,他身材魁梧,如同小山一样走出营帐之外。
三井孝宫起身相送,开口承诺道:“如果这凌海明军后撤,我当夺城随后追杀,全歼了这支部队,那葫芦岛和兴城,岂不都是将军的囊中之物了?”
托德尔泰想了想,也确实没有什么风险可说。他最担心的明军蒙古骑兵部队短时间内无法东进威胁到他,凭借金国的骑兵部队,明军想要夹击,他上马跑路就是了……这也不是第一次打这种望风而逃的战斗,无非是狼狈一些罢了。想到这里他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副官亲卫,就向金国部队的营地奔去了。